作者：奈尔蒙
名为修亚梅尔的殇就这样站立在许研倩面前，可她竟一点也不害怕。
“我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修亚梅尔的声音像是在动荡的琴弦，空灵而又诡异。
“因为你已经被历史给埋没了，你不该就这样甘心的。”许研倩伸手轻轻抚摸章鱼，“你该吃掉它，将你弟弟的力量全部吞噬，由你篡夺真神的权柄。”
修亚梅尔笑了，它的笑声在整个虫巢回荡，那是一种包含了不屑，轻蔑，愤怒与悲哀的情绪，这种情绪已经沉寂了数百年，它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可现在依旧没有爆发，它终究还是忍住了。
“你笑什么？”许研倩明知故问，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章鱼的三对眼睛。
“我没有弟弟那么愚昧，殇王的权柄由岂能是血亲互食能够篡夺的。”
它缓缓向后面挪了一步，无数的触手在挥舞，这是修亚梅尔一贯表达愤怒的行为。作为四百年前的一只原初之殇，它不像巴格沙斯那样听命眼前的女人。
“在很久以前，你的行为举止无一不赋予了狡诈，你欺骗了所有的殇之族，称血亲互食能够在殇王降临时保留意识，以来夺取殇王的权柄，但这并非如此，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了同族。”
修亚梅尔的三对金黄之眼死死的盯着女人，
“也才使得我与它反目为仇，但我不怪你，因为这是你的使命，你就该为了使命不择手段，这才是真正的你。”
许久，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修亚梅尔想要从这个女人眼里看出些什么，许研倩始终是面无表情，眼睛是不会欺骗人的，可她的目光就像是寒霜。
“修亚梅尔。”
寂静的大厅里，灯光都要畏惧的角落，可怕的阴影几乎将大章鱼笼罩。
每次被女人说出殇之名时，修亚梅尔都要感到一种窒息感，作为殇，作为在人类面前如同邪神那般的存在，它居然不敢再与这个女人对视。
许研倩叹了一口气。
“你寄宿人类太久了，以至于都忘记自己是殇了，你变得感性了，情绪与情感是力量，可对于殇而言，却是最懦弱的力量，是累赘。你逐渐在成为一个人类，这也是为什么异种永远无法超越半殇的极限，进化成真正的殇。”
许研倩的语气里是惋惜，可这一种卑怜的惋惜却让修亚梅尔听到了蔑视。
“因为异种是最无法摆脱情感的种族，他们身处人类与怪物之间，这种半人半怪物才是最渴望情感的，他们从小就比任何人表现得要感性，而你……”
许研倩朝着章鱼逼近，身后巨大的阴影也试图要将它吞噬。
“你竟会为了那个疯狂的弟弟，而质疑我的使命？在深渊打开，殇族回归之前，我仍然是你们的王，这个漫长的计划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我死了。”
“在你的计划中，就是我和弟弟自相残杀对吗？”
“不，原本的计划，是堕天使实验最成功的结果。三个实验体其中一个女孩成为半殇，我再将她进化成殇，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许研倩的声音隐约有些的愤怒。
“不过你的弟弟太不安分了，既然一切是从它开始的，那么也从它结束吧。”
“我不会阻止你，因为我无法阻止你。”臃肿的章鱼想要驱散靠拢的阴影，用低沉的声音嘶吼，“但你真的会如愿吗？安欣可是成为了你最大的阻碍。”
“她不是阻碍。”
许研倩看着逐渐被黑暗埋没的章鱼，轻声地说：
“她和奈亚一样，都是关键，都是深渊……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大厅一片黑暗，空气中满是腐朽。
于城市的晦暗角落，大片的阴影窃窃私语。
“咯咯咯……修亚梅尔……笨拙的可悲章鱼，你这狼狈的样子可真是恶心极了。”
“巴格……沙斯……”
第218章 自食（八）
延迟的密码门缓缓打开，钢铁的网架出现在眼前，这是FACA总部临时的异种关押场所，位于第二层的深处，由监管科的执行官负责接管与看守，直到异种被确认至指定的监狱。
安染很少抬入这个地方，穿着墨绿色制服的执行官们活跃在四周，大多是传递文件以及确认异种的状态，他们的等衔并不高，为首的负责人也只是优秀执行官。
“记得检查他们的抑制手铐，特别关注好这个家伙，不要他跑出来了。”
深处，一位年迈的老人对着年轻人吩咐要事，他正是监管科的科长，察觉到有人进来，老人抬起了头，看见了安染和周博文，愣了一下。
“我要见贩卖裙聊迩疚ling舞三(八)旗医删4号血清的人。”
安染看着老人，没有任何废话的开口，说出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安主任，周科长，你们这是……”老人靠近了过来，想要拉拢关系。
“高科长，主任要见那个人。”周博文示意老人利索点。
“好。”老人见状也不废话了，立即带着两人来到审讯室，安染坐在了椅子上，手指敲击着桌面，伴随着四次的响声，安全玻璃对面的门打开了。
对面是没有椅子的，黄发男人战战栗栗的走到距离玻璃半米前，四肢都被抑制手铐所束缚，他努力睁大疲倦的眼睛，满脸的颓废。
安染扭头看了眼周博文，很罕见的轻轻一笑，示意他离开，自己需要独处。
“这是他的资料。”
周科长离开前留下了一份档案，安染只是撇了一眼，将目光注视在黄发男人的身上。
“黄子墨，很好听的名字。”
封闭死寂的空间里，声音在四周回荡，男人打了个激灵，他困倦的底下脑袋，依旧没有说话。
“我想……4号血清一定是个美妙的东西，它能够让异种们为之疯狂，也能为之去死。但同样也是可怕的，异种们无法控制的进行吞噬化，对于人类社会而言，那就是一群变成了疯子的怪物，一场凶狠的浩劫。”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他目光浑浊模糊，看不清玻璃外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是谁。
许久，他才动了动嘴唇。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安染双手交叉，靠着下巴，用余光撇了眼角落的微型摄像头，然后收回了笑容。
“我只是感慨罢了，我一直以为异种也是拥有性情的人，不过是比较可怜的，被命运束缚的人罢了，毕竟……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很快我知道我错了，异种就是群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有任何值得可怜的余地。”
安染轻微的歪头，打量着站在玻璃里的男人，观察他的情绪与反应。
“哼，你们这群该死的执行官都一个样，有什么好说的？”男人无光的眼睛里是一丝愤怒，可这仅有的愤怒很快就熄灭了。
他转过身，漫不经心的踱步：
“你不就是想从我身上套取4号血清的情报，我凭什么告诉你？难道争取从宽处理，减刑？得了吧长官，反正都是终身关进监狱，我不在乎。”
“你说得对，这件事情没得谈。”安染垂下了眼帘，轻轻抚摸吞噬武手环。
“浪费时间。”黄毛咧起了牙，他又转过了身，好好的观察这个男人。
“你有些眼熟，我好像在电视看见过你。”男人思索片刻。仪
“你是……安染？”迩
“这很重要吗？”磷
黄毛的目光在安染身上扫来扫去：⒊
“嗯……也许重要？我只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传说中的魔鬼，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让安染主任亲自审问，嗯……你把我放了，我就告诉你血清工厂的位置。”貳
安染轻笑，适当的露出了好奇的神情：l
“你觉得可能？曾经有无数的异种和我谈过条件，但他们都失败了。”i
“我是个忠诚的玛格罗教信徒，在我的信仰里，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谈判失败不过是条件谈不拢而已，你应该调查过我对吧，安主任。”n
他真的好有自信……安染心中默默地想，低头看着资料里有关男人的档案。g
男人所说的玛格罗教让他略微的好奇。q
在印象中，这是个在第三区范围传播的邪教，信奉的神灵是号称全全知全能，赋予一切事物真理的玛格罗神。i
安染曾派遣过三个组的执行官，协助警局进行扫除邪教的行动，因此很长一段时间，玛格罗教销声匿迹。逝
虽然对这个邪教非常好奇，但安染知道现在首要做的事情是找到那个殇。⑧
思索良久，安染才抬起头。
“嗯，黄子墨，S级异种，出生于杉树市，曾是金裕菜商贸异种组织的高级干部，有两次被讨伐的记录，鉴于你极为低调，社会威胁度较低，行动科将你列为低威胁绿色名单……”
他念出纸字呈出的资料，这些资料全是真实的，意味着黄子墨在被抓住之前，一直处于不被执行官重视的绿色名单，可他却又是S级的异种。
“你很沉得住气。”安染压低了声音，“你甚至做过一年的街头混混，你藏在花城里，就在零的眼皮子底下，你装作无害的样子，直到贩卖血清而暴露。”
“如果不是因为被举报，你们永远抓不到我头上来。”黄毛哼哼着：
“我也不喜欢打架，该抓就抓，不然我一个小时就可以杀光一条街的人。”
“看来我们都有一致的观点，那就是不要鱼死网破。”安染站了起来。
走到玻璃前，近距离注视男人。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问我是否调查过你的背景，因为纸上的资料不过是一层表现，是你想要执行官相信的伪装，你的真实身份，恐怕是字母组织的一席。”
安染的声音又轻又沉重。
“对吗。”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目光里满是错愕与难以置信，但他很快就将这些情绪沉寂了下去，微微别过身，好不让自己与那双眼睛对视，又不想让安染察觉到自己的紧张。
“你，你在说什么？”
“你身上的气味真是让我恶心极了。”安染的双眸逐渐被染上一片血红。
第219章 自食（九）
面对男人因为身份暴露而产生的紧张，安染肯定了心中的判断。
他并没有立即指出证据，因为对于自己而言并没有必要。
双眸逐渐变得血红，这是奈亚的力量逐渐不被隐藏，来压迫黄子墨的理智。
男人僵硬住了，面对安染可怕又邪祟的双眸，逐渐流失仅有的思维，就宛如被催眠了。
他微微张开嘴巴，发出不明的嘟囔声。
“见……见鬼……”
黄子墨努力的咬出了这两个字，他其实并没有被催眠，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只不过这点理智不足以维持他思考眼前的状况，巨大的压迫感使得自己下意识的惊愕。
安染对于眼前的情况非常满意。
至少这是尝试的第一步，以安染执行官的身份使用奈亚的力量，虽然这也意味着真身的影响力变得更强，可他已经逐渐不再在乎。
这一次结果最满意的地方在于，他展现血眼时，体内的吞噬细胞并没有沸腾，没有使得身体强制朝着奈亚的方向转变，在以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此时与黄子墨的距离就隔着一片玻璃，不到十厘米间隔的观察。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忍耐。”
安染盯着他，用有些意外的口吻开口，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FACA系统。
“你……对我做了什么……”男人粗喘着气，像是要濒死的野兽。
“这很重要吗？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出来也就没有意义了。”安染低下头。
“零，关闭我这片范围的监控与窃听，我需要一个独处的环境。”
“是，先生。”机械的女音回应，下一秒，监控红点闪烁，直到漆黑。
安染转过身，将手机放置在了桌子上，这才重新打量玻璃里的男人。
“你……你的眼睛……”男人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
“如果你不看我的眼睛，那么会好受点。”
“见鬼，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你当然见到鬼了，不过是魔鬼，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称谓。”
安染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假贴在玻璃上，并没有真正的碰到，男人打了一个哆嗦，脸上是清晰可辨的恐慌与绝望。
他不知道被自己目光注视的人会产生什么奇怪的幻觉，大抵是可怕的。
“你在字母组织的代号。”安染突然有了种怪异的冲动，想要抬手控制男人的行为。
控制其他人的吞噬细胞？这样的想法在安染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知怎么，他觉得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
“F……F……F……”
男人嘴里重复不停的突出这个字母音，整个人以非常奇怪的姿态保持站姿。
就像是瘫软的，被架起来的稻草人。
“字母F么……”安染嘟囔，抬起头，“你是里支系成员，对不对。”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