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尔蒙
这是单方面的压制,黑红色的触手每一记都撕扯在致命的地方,它们疯狂嗅着吞噬之殇,争先恐后的想要将其吞食。这些不再盲目的怪物散播梦魇般恐惧的尖啸,尖啸麻木着对方每一个吞噬细胞,逐渐凋零破碎。
“阿姗……”黑色人影发出模糊的声音,那像是一个名字,一个女人的名字,却又如此的清晰。
怪物被触手贯穿着心脏,吊在了半空,所有的触手等待着,随时一拥而上将其彻底粉碎。
对于随时就要被“处决”的半殇级怪物,安染完全不在意,并非是疲倦,而是等待。
脚步声从千米外响起,这是唯一的脚步声,那人逐步靠近,穿过草丛,中途还停留了数秒,像是在采摘花朵,最后脚步声逼近了。
那是熟悉的味道,印象深刻。
“许研倩?”安染的声音略显低沉。
“给我和她说点话的时间吧,不会很久。”女人没有看着她,不知道对谁说。
说完,女人抬起头,看向了安染,两人对视,清晰的露出了面孔。
“一个月不见,奈亚。”
安染看着她,脸上没有多少的情绪,她意识到许研倩刚刚在和姐姐说话,却在周围找不到姐姐的踪影。
她对于这个女人的出现非常意外,没有意料这次就这么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算下来,自己与许研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犹豫片刻,安染才开口:
“我以为姐姐已经杀死了你。”
“上来就说这个嘛,诶呀诶呀,你说我要是真死了该多好,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打扰你们了,不是吗?”
许研倩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的眼神依旧是记忆中的温柔,却少了些亲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染俯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渺小的女人,“你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怎么,害怕我被安欣追杀么。”
“不管是什么原因,踆陾IX林V叁VIII漆亿彡我都不想在花城看见你。”
“看来你不想让我死呢。”许研倩在笑,“好啦,不说这个了,不然你姐姐可能就要忍不住了。你是独属于她的怪物,不是我的,委实说这对于我而言非常的可惜,但不管怎么样,看见你如今的模样我感到很欣慰。”
安染张了张嘴,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出现到底要做什么。
她警惕着,也藏住了心中的困惑。
“对于突然打扰你的进食我感到很抱歉,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但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够见到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
“你听错啦,不是你的,是我的。”许研倩笑笑,“你的母亲,说实话你挺够笨的,还不知道我是谁么。”
“你就是小姨妈。”安染沉默片刻,“我其实已经猜到过,但没有直接的证据,你身上的气息与姐姐送我吊坠上的气息是一样的。”
“我以为我不说你就永远不知道。”许研倩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但我想这和我没有关系。”安染又沉默了,她思考着:
“家族隐瞒我的事情还少么,但我很少去主动的探索,因为我认为没有必要,既然你要与母亲见面,那么直接去找她就好了。”
“就怕你的姐姐不准啊。”许研倩无奈的摊手,“总得让你姐姐同意不是嘛。”
“所以你找上了我。”
“我想你是你姐姐唯一的软肋。”她毫无遮掩的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她一定会同意的。”
“我更认为她不希望我和你有过多的接触。”
“还是拜托了哦,不枉费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照顾啦。”许研倩说着,瞥向了一个方向。
安染也随着看向了那里,那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你就一定觉得我会报答你的人情吗?许研倩。”
“叫小姨妈,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能这样称呼我。”
“别想,我虽然不恨你,但也绝对不喜欢你。”安染控制着触手在许研倩周边游荡,“你有太多秘密了,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充满未知的黑洞,我讨厌神秘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我非常高兴你能这样想,因为你很重视我,同样的,我也很重视你,绝对不比安欣要差。”许研倩伸出手,手里捏着一朵漂亮的白花。
可安染的注意并不在花朵上,她看见了许研倩的手腕有条可怕的伤痕,就像是腐蚀与灼烧的混合。
“你姐姐下手不知轻重,完全不在乎我这个小姨妈呢。”许研倩的笑容渐渐没了,她的眼神有些忧郁。裙
“当告诉你我是你的小姨妈时,我还想着你会不会有更多的反应,可你冷静得过头了,我莫名感到有些失望。”聊
“你的失望是真的吗?”伊
“是真的。”尔
“可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呢。”安染收回了大型的触手,回到了原本的形态,她站在了女人的面前。⊙
“你对我警惕过头了。”三
“我不得不这么做。”安染看着她,“我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人,除了她,她是我最重要的人。”⑵
“我也有一个重要的人,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珍重的人藏在心里其实是一种煎熬,你知道的。”许研倩伸出了手。⊙
“你变化很大,以前的你,可真是一个迷茫可爱的女孩,让人忍不住产生怜悯。”器
“那人是谁?”安染忍不住问出来。泗
“这是个非常好的问题,因为……”疤
许研倩没有立即回答,她那伸到半空的手停滞了,随后收了回来,她侧转过身,目光是从未有的思念。
“我忘了,我已经忘掉了她,我曾逼迫自己回想,却得到的只是记忆的流沙,真是一段破碎的回忆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答应你了。”安染后退两步,保持距离,“我会告诉姐姐这件事情的,你没有必要说些毫不相关的事情。”
“谢谢。”许研倩又露出了笑容,那不像是假笑,“我没有想表达什么,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第275章 饥饿蠕虫(十五)
FACA大楼医疗部,走廊的灯光伴随诡异的哒哒声而闪烁,整层楼一个人也没有,显得格外冷清。
幽暗的护理病房,微弱的窸窣随着通风机鼓动,女孩缩在了床脚。
许思诺将被子包裹自己全身,好让自己感到不那么寒冷,她浑身打着哆嗦,瞪大了疲倦的双眼。
她抱着手里一面不大的镜子,透过门房外走廊的灯光看清视线,镜子里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面孔。
她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却又看见了微妙的事物,“自己”被另一幅面孔附着,若隐若现。
那是一个逐渐清晰又转为微弱的白发女人,她出现在了镜子里,伴随着灯光闪烁。
这是梦中的亿II零san侕另棋思扒女人。
每当许思诺陷入沉睡时,总会看见这个熟悉的面孔,女人虚无缥缈,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可她每次都能在夜晚出现,肆虐梦境,折磨疲惫的精神。
当许思诺从镜子里看见这模糊的面孔时,她先是愣住了,随后陷入了对自己精神的深深怀疑。
她呆呆的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随着时间的流逝,脑袋会突兀的感到胀痛——女人太熟悉了,熟悉到像是亲人那般可怕。
女人仿佛并不是来自梦境,也不是世界的任何一处地方,她不是梦魇,什么也不是,却与自己有着无法切断的羁绊。
就好像——
她来自体内。
“你到底是谁……”
女孩难以忍受的自言自语,好像希望镜子里的人会给予自己答案。
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镜子里并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除了那个模糊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
许思诺的身体随时都刺痛着,这来源于前几次战斗受伤以及暴食带来的影响,她强迫自己支撑。
疼痛终于过去了,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扭头看向了窗外,窗帘的缝隙之间没有透进光芒。
晚上了么。
许思诺再次看向了镜子,她依稀记得镜子里的白发女人与自己说过话,那就像恍惚般的一场梦。
“你到底是谁……”
“杀死你就能……得到真相……可该怎么杀死你……”
她嘶哑得询问,这个过程重复几遍,却不再抱有期待。
回想之前在肯德基经历的一切,许思诺深信那不是一场梦。
她认为女人的出现一定与自己曾经无节制的暴食有关,安染前辈与李菲科长都曾对自己强调过这一点,暴食带来的代价是相当可怕的,每次对吞噬武进行血肉滋养,都在唤醒里面沉睡的记忆。
也许白发女人就是“堕”的记忆。
许思诺深吸一口气,她意识到不能够再隐瞒下去了,身体带来的变化其实是不可怕的,毕竟如今的医疗科技水平一定会有相对应的措施,可无法察觉的微弱变化才是最可怕的,就好比现在。
她不觉得这个女人对于自己而言是好兆头。
在餐厅出现的梦境中,白发女人在自己面前砍断了唐姊的脑袋。
虽然那仅仅只是一场梦,却对许思诺的心理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她不清楚白发女人是否真实存在,是否是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也许这只是自己因暴食而产生的精神疾病。
可不管怎样,白发女人的出现确实预兆着唐姊死亡。
她不希望唐姊死掉。
现在许思诺依旧陷入某种深度的怀疑中,她想要亲自高清这个所谓的白发女人到底是什么。
她端起镜子,仔细的观察。
揉了揉眼睛,确定镜子里不是幻觉,镜子里,那张若隐若现的脸附着在自己的脸上。
真虚幻啊。
许思诺闭上了眼睛,终于躺了下来,放下镜子想要休息一会。
“别那么着急睡觉,你已经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突然有人在旁边说话。
听着略显熟悉的声音,本该陷入睡眠的许思诺扫去了疲倦,愣了一下。
她猛地起身,只看见日夜思念的白发女人坐在了床边,女人穿着一身哥特式舞裙,像是从黑暗童话里走出的公主。
许思诺觉得自己又出现幻觉了,揉了好几次眼睛,无法相信这个女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不要再揉眼睛了,这也不是梦。”女人微笑着伸出手,有些百无聊赖的掀起被子。
微风流进被窝,许思诺因为冷意而打了个哆嗦,她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梦,这是一个现实。
可她怎么会出现在现实?
“不要这样警惕的看着我,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女人歪起脑袋。
她拥有成熟的身体,这一点与正常人类无疑,可对许思诺而言,女人给自己有种小孩子的错觉。
“这是梦吗?”许思诺还是冷静的确认,除非自己脑袋抽了,否则不可能相信眼前的女人是真的。
“也许是吧,我也不确定。”女人摇头,“这要看你怎么想。”
许思诺抿了抿嘴唇,她心中本该保持的畏惧在消退,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境的话,那么也没什么好可怕的。
她使劲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感受到一阵实切的疼痛。
“你你你——”许思诺吓得要滚下了床。
“噗嗤,我有那么可怕吗?”女人艰难的忍住了笑意,“我以为我们的相处会很融洽才对。”
“融洽个头!你就是个白发女鬼……”许思诺卷起被子缩到了床尾,尽可能的与之保持安全距离。
“你有这么害怕我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东西?”许思诺探出个脑袋,打量着这个故事里的女人,“你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折磨我。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现在居然能够将梦境带到现实来!”
“刚苏醒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女人说,“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了,只是你看不见我。”
许思诺有些犹豫,“照你这么说你是个附身鬼灵咯,你说得好玄乎,我有点难听懂。”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福的,有些人知道了,却还要装作不知道。”女人忽然又淡淡地说。
“你说得好文艺,但又缺乏了那种优雅悲哀的咬文嚼字气氛。”许思诺逐渐不害怕了,还是说道:
“你该不会真是鬼吧。”
“这么说其实也对,因为我早就死了。”白发女人看着她,两人拥有相似的容貌,却显得很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