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尔蒙
唐姊是宴会的主角之一,打扮得拉风酷帅拽,颇有种女王的气场,可眼下这位女王焉巴了,只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跳交际舞,在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她是一个为了拯救女孩不择手段的人,却落败这场简单的舞蹈。
“找不到舞伴么。”身后传来安染的声音。
“不……”唐姊转过身,看着比自己耀眼得多的男人。
她是一颗璀璨的明星,那么安染就是让她黯然失色的太阳,与舞伴配合的女孩们心不在焉,偷偷瞄向安染,期盼有那么一次机会能与他跳舞。
一个星期前,唐姊为了许思诺,极其自私的降临了殇王,可预料的责怪与惩罚并未出现。
“你看起来很紧张。”安染看着她,“你很害怕我,对不对?”
唐姊心说不害怕你才有鬼了,你可是连殇都能战胜的怪物啊,表面是温文尔雅的公子,内心是以殇为食的疯子魔鬼。
“害怕我是对的,有时候我都会害怕我自己,不知道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安染下意识从口袋摸出香烟,意识到什么把香烟收回去,挤出一些笑容,他的理智保持得相当好,由于吞食德亚古斯的殇王之躯,体内吞噬细胞陷入长时间沉睡为某种进化做着准备。
“你不去跳舞啊,有很多人都等着牵你手呢。”唐姊又大大咧咧起来,揉了揉鼻子。
不知为何,她内心莫名的失落,在这热情喧闹的宴会厅,所有激昂的声音都没能让她喜悦起来。唐姊还在装扮室就觉得很孤独,耳边的世界本该一片寂静。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那个躺在安家实验室的女孩,那个正被全力抢救的女孩。
她一直在想着许思诺。
原来是这样,即便获得功勋成为英雄又如何?即使变得万众瞩目迎得歌颂又怎么样?她只想救出自己的女孩,无论这个过程多么狼狈多么罪恶,甚至是引来世界的灾难,可到最后拯救的女孩没法睁开眼再重新看着这个世界,一切归于自己是失败者,没有努力,如果她要是尽力该多好。
在深海,她伸出过无次数手,却从未成功。
安染注视这个女人,转过身。
“姐姐不希望我和任何一个女人跳舞,我其实觉得这没什么,因为有时候你就要尝试和她们牵手,不管是谁,也许在未来她对你很在重要。”
“你姐听了不得扇你?”唐姊乐笑了。
“我得补充一条,除了我。”安染看起来也不像是畏惧姐姐的人,满脸严肃。
“哈哈哈,我太喜欢老大你这种故意面瘫的一本正经脸了。”唐姊揉着眼睛,“我记得你现在的情况相当不错吧,不需要装面瘫了才对,来,笑一个。”
“不笑就不笑,别用要吃人的眼神看我啦。”唐姊扁扁嘴,“要不和我抱一个?你姐姐不会吃醋吧?算是庆祝你成功战胜了殇。”
“唐姊,她们都在等着你。”安染看向那些女孩们,“你打扮得像个王子,可你却没有做好寻找公主的准备。”
“我压根就不会跳舞。”
“倒是跟唐秋的记载描述很符合。”安染接过侍者递来的威尔士饮下去,“不过我可以帮你。”
“算啦算啦,我可没有心情跳舞。”唐姊毅然拒绝。
“是不想跳,还是找不到心仪的女孩?”安染揭穿了她的心思。
“都不想!”
唐姊烦得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空气弥漫飘渺各样的香水味,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有着完美舞姿,走位精准,跳得都很投入,除了还在对安染想入非非的女人们……这本该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可唐姊不喜欢。
“唐姊。”安染忽然喊醒她,目光对视,“有人在等你,那是你的女孩。”
唐姊这才醒了过来,忍不住要拔腿就跑,接着愣住了。难以置信的望着忽然出现的女孩,身穿白色长裙的许思诺站在安染身后,长裙与娇小的身躯本不该搭配,却做到没有瑕疵,她朝着唐姊迎来,面带笑容。
“你……醒了?”唐姊呆住了。
许思诺没有说话,牵住唐姊的手,在轻柔浪漫的奏曲还未结束前,携手起舞。
唐姊捂住自己胸口,不敢相信这一切,觉得还是个梦,诺诺明明没有醒来的希望,本该成为植物人,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看向安染,从那双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安染饮着波尔多穿梭人群,在奏曲最紧凑的阶段闭上眼,身后的乐声逐渐落幕,所有人不由自主闪开一条路,他缓缓睁开眼眸,闪过从未有过的绯红,很坝删霖蹴玲VII鸠V扒少有表情的脸依旧如冰封那般。
宴会结束以后,她们差不多要回第三区了,航机已经停在机场,分部的执行官与军方列队送行,警局安排大量警车封锁路口,经过殇之浩劫后,谁都想要亲眼见上安主任一面,在宴会时他们被拒之门外,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由于第二区分部部长逃窜,情报部部长布鲁诺,以及行政宫总秘书托德失踪,在浩劫期间身负一线的诺璐成为临时副部长,带着自己苏醒的妹妹等候于机场。
“很感谢诸位的付出与努力,第二区永远铭记在心。”诺璐特意向安欣表达歉意,“很感谢大小姐救下我的妹妹,这是您对布鲁诺家族的恩情。”
“我托你帮忙打捞的尸体有没有找到。”安欣问。
“倾家族的力量,三天内从海珠岛周边确实打捞了一具尸体。”诺璐说着转向助理,助理示意几人搬来木棺。
他们打开木棺,里面躺着一具熟悉又陌生的残骸,得到巴格沙斯力量的猫博士死于德亚古斯的呓语。
“毁掉吧,一切都结束了。”安欣微微抬头,深吸一口气。
“一切……也才刚刚开始。”
“兄长大人呢?”安晓左顾右盼,这才发现没有安染的踪影。
安家侍者找遍了整个机场以及等候大厅,居然都没有找到那个男人。
唐姊牵着许思诺的手,心中暖意不止,这是来自活生生人的手,而并非傀儡,她喜悦之后保持镇定,跟随安染乘坐直升机飞过第二区,恢复明亮的城市已被夕阳笼罩,广告大楼播放着只要花钱就行的广告,丛立的大厦高耸挺拔,高架路上的车如那水般流动。
她们飞过一座又一座城市,看着夕阳落下,星空笼罩,城市的边缘逐渐出现**。
偌大的太平洋,一艘没有生命的货轮孤零零地航行,直升机朝着它驶去。
唐姊默默地看着下方,孤独的白色货轮迎着海浪不断奔跑,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她的内心忽然剧烈跳动,莫名的熟悉牵动思绪,那是谁的呼唤?
寻翼号上,唐姊站在铁锈斑斑的门前,伸手触碰了那只躺椅上呼呼大睡的小章鱼。
……
第三区,雨夜。
谷芷岚跪在两处墓前,眼瞳已完全灰白,拖着枯萎的双翼,磨破的手指不断在石碑上留下血迹。
一遍遍被雨水冲散,可她就是要留下什么。
身后,“它”在看着她,悄无声息逼近。
女孩转过头,“它”惊恐地乱窜。
第1章 逃亡的恶鬼(一)
饥饿。
内心被不知觉的恐慌翻涌,脑海止不住尖啸,仿佛有无数蜱虫钻入头颅,一点又一点撕扯神经组织。
疼痛,心悸,以及……无论杀了多少人,食了多少血液,也没法填充的空虚。
绿皮货车隆隆地一路向北,穿越广袤的西伯利亚,窗外白雪皑皑,暴雪凌厉。
这是一辆通往第一区首都的老式机车,从乌兰尔斯克出发,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一路向西北行进,穿过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外面的世界也从生机盎然转变为苍白荒芜。
火车已经行驶了三天三夜,乘客们也大多数是来旅游的,喜欢在慢车上欣赏路途的雅致,大多数人无时无刻都处于兴奋,孩子们在一节节车厢到处乱窜,列车员推着餐车叫卖,嘈杂的声音让人又烦又累。扒
林子安醒来时,女列车员正贴着包厢门看着自己,火车时不时摇晃,矿泉水滚落一地。叁
捡起矿泉水的列车员走到面前,端正职业操守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发放免费食物。龄
待她离开,林子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瞳子被灰白侵蚀,然后贪婪地打量同处车厢的乘客。韭
他所在的这节车厢只坐了几个人,都没有陪同,年纪都不大,是对异种而言最喜欢的血肉。零
林子安悄悄地抽着鼻子,享受车厢人类的美味气息,他已经足足有三天没有进食,无时无刻都被人肉诱惑。器
但他没有着急下手,抓紧怀里的保龄球袋。酒
这是林子安逃亡的第三个月,这期间他杀害了百余人,被FACA列进超危红色名单,荣幸成为SS级异种。⑤
林子安今年30岁,原本只是第三区一家小IT公司的产品经理,平日里碌碌无为,过着与其他低级异种相近的生活,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容纳进社会,大部分积蓄都用来购买食物,然后度过这简单地一生,或者被人发现身份,关进异种监狱。把
他从高中毕业后就停止了教育,所有大学都用各种理由拒收他,于是只好步入社会寻找工作,却又四处碰壁,由于在这个年代高学历成为基本的敲门砖,林子安最后只好进入工厂,干一些流水线。可即便如此,他在体检时被诊断出潜在暴力倾向,最后被无情开除。
失去了工作意味着没有收入来源,这对低级异种而言无疑是要命的,没有钱就没法向那些异种组织购买食物,就没法向各种组织交“保护税”以及“食物税”,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被迫狩猎,最后被执行官处决。
林子安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无法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也清楚那些来工厂做体检的医生来历,就因为他是异种。
他出生于一个不知名的黑诊所,以异种的身份降生,在上高中时才被FACA发现,于是在长时间的观察与判断后列入白色名单。
对于异种而言身处该名单无疑是幸运的,至少还有光明正大活下去的权力,但之后都会被FACA监视。
他是异种,即便在白色名单,也没有办法上大学,能做的工作也必须是人少的店面,工厂显然是不行的,但可以小餐馆奶茶店之类,但这些工作得到的收入显然很难维持食物需求。
从原本半月一餐,再到一月一餐,他不甘心自己赚到的钱全都购买食物,只为维持该死的理智,像个真正的人似的活在这该死的社会之下。
凭什么?凭什么低级异种要一辈子活的浑浑噩噩?他也想有钱买房,有钱更换手机,有钱进行娱乐消费,想和一个真正人似的活下去,过着那梦寐以求的生活,难道异种生来就注定是不能开心的?
他明明从未有过狩猎,遵纪守法,比一些作恶的人类还要善良,可每天活下的目的就是只为活下去。
与十几个人拥挤的住在大棚宿舍房内,都是些卑贱的低级异种,空气中弥漫恶臭的汗水,所有人眼神空洞,他们都是天生就被诅咒的人,每天活得提心吊胆,避开警察与执行官。
他们是最弱小的怪物,却不恨这个世界,通过手机和网络的普及,总能看到从未想象的事物。
哇,原来这个世界能够这么美丽,如此美好,为什么要死去便宜给别人呢?明明自己都没有触碰过,只要努力,就算是卑贱的低级异种也能过上好的生活。
林子安就是这样想的,也足够幸运。一次偶然结识了名执行官,那是白鸟手机11Pro Max 发布第一天,林子安实在按耐不住,很渴望使用这类高端机,于是花了一个月的收入买来,那晚上欣喜若狂,可接下来没钱购买食物却是头疼的问题。
林子安原本以为可以克制,却没想到饥饿使他痛不欲生,接近疯狂,他难以忍受这样的折磨,第一次产生了狩猎想法,将目标定为中年妇女,并且尾随了一路,闯入了她的家,在即将下手的最后一刻,他选择了放弃。
他最终还是去了附近的异种组织,由于没钱只好去偷,这是林子安第一次偷东西,在仓库饱餐一顿想要脱身时还是被发现了。那些异种愤怒地要将他杀死,恰好的是几名执行官闯了进来,将他们讨伐。
“喂,你还活着吧。”
记忆里,为首的执行官倨傲的看着他,那语气不是在面对一个敌人,严肃却又意外的温和。
“你就是昨天那个闯别人家的异种吧?为什么最后没有下手?”
“真有意思,原来如此么,喂,你这台新款手机我要了,刚好给我女儿用,她总是吵吵要我买,可惜被抢空了。”
执行巴删霖⑼另起氿无玐qun官将一叠钱丢到林子安身边,他撑起身体迷茫的数了一遍,却是超过手机价格两倍的金额。
“刚好我有个亲戚开了家IT公司,你去做做看吧,不会没关系,总是要学的。”执行官告诉他,“总比你在咖啡小店打工一辈子强,我给你做担保,快滚吧,你这样没骨气的懦弱异种到哪里都会被瞧不起啊。”
这是林子安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直到,六个月前,那个执行官死了,死于一场异种混乱,他的身躯被分尸,高高悬挂在大厦的广告牌上。
那场混乱只用五分钟就被解决,名为安染的殿堂执行官以一己之力处决所有异种,当时林子安刚晋升经理,高兴地跟同事喝庆祝酒,得知这个消息时疯疯癫癫赶来,呆滞地仰头望睹那颗头颅。
他迷茫,错愕,愤怒,绝望。
一切都结束后,林子安已经感受不到了自己身体,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
黑暗中,仿佛有人在说,“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命运从开始就既定好了,你注定是卑微低贱的,终日笼罩于阴霾。”
那道声音很空灵,绝非来自一个人,而是某种难以想象的生物。声音仿佛又无数只虫子交织产生的摩擦而产出,毛骨悚然。
“谁就这样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呢?即使那是仅有的一切。”那个声音居然来自一个雕花瓷器瓶。
这是那位执行官在林子安29岁时送的礼物,他说可能等不到你30岁生日啦,我就要被调走其他城市了,礼物提前给你准备了,没多少钱,随便在地摊掏的,看起来像个古董,也不知道运气怎么样,你就留着吧,万一是个古董可以卖个好价钱,你后半生就不愁了。
于是林子安将瓷瓶罢到卧室床头柜上。
林子安呆滞地打开灯,可亮起的却是诡异的黑红,整个世界仿佛被黑红笼罩,床上铺满密集惊悚的眼球。
“活着很累,但没人愿意了却余生,这个世界还有那么美丽的地方没有见过,美好的事物没有触碰,又怎会甘心就这样离开?”花瓶里的那道声音恒古森严,巨大的影子从瓶口探出,缓缓爬向枯朽的墙壁。
“凭什么别人可以享受这个世界,而自己却不能,又凭什么带来光明的朋友就这样离去?”
“我……我不甘心!”林子安疯了似的癫吼。
“那就将瓶子打碎,彻底将我释放,食下我的肉,饮下我的血。让我们化身恶鬼,杀死定下命运的神明。”
瓶子的恶鬼随着一声破碎彻底释放,巨大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切都没有发生。林子安跪在地上啃食那团奇怪的血肉,他狼吞虎咽,舔舐那些黑血,他很害怕,害怕这个恶鬼就这样逃走,他要抓住恶鬼,抓住自己美好的世界。
之后发生了什么?林子安记不清了,只知道被可怕的欲望填充,体内的吞噬细胞成倍成倍的增长,从身体各处增生,原本的C级踊跃到了SS。
他醒来时的眼瞳是一片灰白,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世界是黑红色的,到处都是畸形惊悚的缺陷生物,高楼大厦被巨大蠕虫啃食得像是蜂巢,这些分食世界的怪物却对他视而不见,仿佛他是一切的主宰。
那个怪物在自己脑海告诉他,只要杀够两百人,就能将他的朋友复活,并且在它的帮助下开启登神阶梯。
是啊,成为SS级是完全不够的,他想要得到这个所有的美好就必须成为半殇,或者成为更加可怕的怪物。
林子安杀害的第一批猎物都是异种,那是在绿藻市横行霸道的“杀马特爵士”组织,几乎垄断了整座城市的食物供应。他绕过对策局布控的眼睛,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闯进他们家中,割断喉咙击碎脊椎,其中也有反抗的猎物,就被更加暴力的手段残杀虐杀。
血肉都无一例外被脑袋里的那个恶魔吃掉了,剩余的残骸被他打包,在中午时站在高桥上抽烟,趁着煤矿列车从下方隧道穿行时把残骸抛下,尸骨沿着铁路散到各地,而他则在家中对着新闻放肆大笑。
在经过多次作案后,他已经不满足于杀害异种,也渴望人类新鲜的血肉,于是转移了目标,在第一次得手后他就被FACA盯上,被迫不停的逃亡。借助脑袋里恶鬼的力量,他终于逃出第三区,一路上不停猎杀,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异种还是执行官,都是他的目标,将其化作养分供给恶魔。
林子安就这样乘搭上了前往第一区首都的列车,这次的目标是坦安尼亚家族的皇女,又或者是女皇。他喜欢性感的女人,更喜欢表情肃穆,高高在上的女强人,将这些强势的女人玩弄再杀死,才是最好的狩猎快感。
但他始终带着那位执行官的头颅,没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将执行官复活。
但现在……
林子安眯起眼睛观察四周,明白自己饥饿了,不管是身体还是脑袋里的恶魔,现在都需要补充血肉。
包厢内每一个人都是独行的,可独行不代表好下手,只要愿意他完全可以屠杀整辆列车,可这样做无疑会让首都警惕,他必须悄无声息地进入坦安尼亚家族,才能顺利猎杀皇女,甚至是那位冷酷的女皇。
很快,林子安就寻找到喜欢的猎物,是坐在走手边前排的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刚上高中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