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尔蒙
根据阴影可以判断那是个少女，少女正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样子，百无聊赖。
房间唯一的光源，是桌上棱形八个面的小盒子，每一面屏幕显示时间。
时间定格在0：00那一刻。
“六小时已到，请各位把准备好的筹码放在桌上。”主持者说。
所有人无声地将黑卡放在桌上，都是两三张的样子，萝妮也有模有样的学着，装作高冷睥睨，把两张银行卡放上。
黑暗传来奇怪的爬行声，有什么东西在桌上蠕动，将那些银行卡全部收走。
“你们准备的筹码将会出现在面前，也就是桌上这台小机器里，每个人所面对屏幕里的就是当前余额。”主持者解释。
安娅抬头，中间棱形盒子的每一面都发生变化，朝着自己这面的屏幕跳出一串金色数字。
四个亿。
萝妮不安分地爬桌上伸脖子探脑袋，看清阿巴斯和乔弗妮面对的屏幕，一个2亿8千万，一个3亿5千万。
“这位助理请回去！”主持者呵斥，“严禁偷窥他人的筹码余额！”
目光全部挪向少女，安娅歉意地点点头，以家长的姿态把金发小萝莉从桌上拖下来。
“你在搞什么！”安娅忍不住问。
“他们钱没你多。”萝妮左顾右盼，小声告密。
她现在终于有了底气，信心十足的摩拳擦掌，“待会我来，别拦着我，让我也好好玩一玩！”
安娅诧异看她，没有说话。
“在开始前，我必须要说明一条规则。”主持者环顾众人，“这条规则可能会导致资格的价值成倍增长，换句话而言，在这条规则下，你们的钱很有可能不够。”
房间很安静，没有人率先说话，都不想暴露破绽。
“这条规则便是，能够允许多次竞拍资格，一切以价高者得。如果有人的筹码多到可以将五份全部拍下来，这是允许的，并拥有完全自由的处理决定，但我不推荐这么做。”主持者淡淡地说。
这番话终于让众人有所回应，他们面面相觑，都知道这条规则意味着什么。
潜规则就是，资格可以私底下交易，如果有人用两亿拍下一份资格，那么在拍卖结束后，他能用更高的价钱卖给其他人，或者无条件赠送给盟友，总之可以自由处理。
“我会用权限卡来代表资格。”主持者将一张散发荧光的卡片放在桌上。
“现在是第一份‘资格’的竞拍……”
“一个亿！”萝妮忍不住举手，抢在主持者说完前就大喊报价。
安娅连忙按下这位助理高举的手。
第281章 愚昧的仪式（五）
有些人暗暗一惊，没想到有竞争者率先以一亿开价，很快他们发现叫价的女孩只是奈亚的助理。这些对手们警惕观望，不确定是助理的玩笑还是奈亚在投石问路，气氛一下凝固起来。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奈亚居然把助理的手按下去，大概意思是自己没想好叫价，单纯是助理在捣乱。
“我在给他们制造心理压力，你懂不懂拍卖？”萝妮小声嘀咕。
安娅嘴角微搐，这家伙还教自己来了。
她缓缓地告诉萝妮拍卖技巧：
“一共五份，第一份的竞争在相比较下不会太激烈。他们都会观望，想办法稳住价格，谁都想以付出最小代价获得拍卖物。如果第一件拍卖物的价格就很高，那么后续一定会更高，对谁都不好。”
“可这不是拍卖会，你说过，是新民对我们财富的判断。”萝妮指出。
“你觉得我只会拍一份？”安娅压低声音。
萝妮恍然大悟，二小姐不满足一份资格，规则说如果筹码足够可以允许把五份全部拍下来，并私底下以更高价倒卖，所以这同样也是赚钱的好机会。
前提是目前所持筹码足够。
“这位助理小姐，请问你的报价是否作数。”主持者冷冷询问。
“很抱歉，她还不是很懂，只是个孩子。”这次回答者是奈亚，她表现得非常诚恳。
“还请原谅，对孩子有一定程度的包容。”
“只看在奈亚你的面子。”主持者冷哼，“记住，你只有这一次面子机会，即使你是第三区的魔鬼，可在这里什么也不是。”
“我去，他看不起你！我要是你可忍不了，现在把他们都吃了！”
萝妮气势汹汹，好似安娅一条忠诚的金犬。
其他竞争者听到这话脸色骇然。
“请继续。”主持者没搭理这家伙。
片刻沉默之后，黑暗里一道声音叫价，“我先试试，那就100万吧。”
“知道报价会很少，怎么会这么少？”萝妮啧啧，“我猜这家伙没多少筹码，我要是直接两千万会不会把他吓一跳？二小姐你就老实坐好，看我给你……”
“3000万。”
话还没等萝妮说完，乔弗妮接着报价，直接从一百万翻了三十倍，她眼神充满了自信，对第一份入场资格势在必得。
萝妮也不甘示弱，“3500万！”
她察觉了二小姐漫不经心的态度，很显然安娅对这些报价提不起兴趣，只不过是不温不热的表演，少女轻轻用指尖点击腕上的手表，欣赏过去妹妹送给自己的礼物。
“3700万。”
“3800万。”
“5000万……”
对于第一份拍卖资格的竞价，众人都非常克制，缓缓升到了7000万，依旧没有突破亿元大关。这些竞争者跟安娅是相同的想法，确实想得到进入下一场的资格，可又不想花费太多的钱。
虽然是新民对财富的考核，可一旦交易成功，钱却真真实实花了出去，他们打算尽可能用最少价格获得这份资格。
“8000万！”阿巴斯终于加入了这场竞争，他的助理负责叫价，本人则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一个亿！”乔弗妮连忙追击。
“一亿两千万……”萝妮想叫价却被伍拾柒掩盖，那个老人直接抬高到两个亿。
“两亿。”
“搞什么啊。”萝妮闷闷，照这个趋势下来四个亿都不够，这还不算明面上的筹码。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有些人藏了黑卡，或者说所有人都藏了，只上交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口袋里。
她瞄了眼安娅的裙子，希望裙子里有充足口袋藏筹码。
萝妮一鼓作气，这时候不能退缩。
“两亿……零一百万！”
“两亿一千万。”伍拾柒依旧是年迈迟缓的口吻，报价起来丝毫掩盖不了锋芒。
安娅轻轻叹了口气，“老先生，照你这么个报价，大家没法承受接下的轮次，你已经很老了，就不要添加麻烦了。”
“我只是在行使作为竞拍者的权力，价高者得，我确实老了，但我的心不会像这片雪地一样冷却，在这儿我们是敌人，总要有人被淘汰，就像这个世界，总得有人被遗弃。”伍拾柒微笑，再次报价。
“两亿两千万！”
“可为什么那个淘汰的人不能是你呢？”安娅淡笑，奈亚的每一句话在众人耳里都像是威胁，“两亿三千万，老先生，你让我不开心了，我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要花钱，这多么让人沮丧啊。”
“三……亿！”伍拾柒还是缓缓报出这个数字，报价成倍的抬高令其他人沉默。
这仅仅只是第一轮拍卖，很快就杀进三亿大关，乔弗妮脸色难看，阿巴斯紧皱眉头，这些数字快要大于众人眼前屏幕的余额，有的人不得不掏出藏起来的黑卡，抓在手心犹豫不决。
萝妮忍不住了，很想问安娅到底怎么一回事，说好节约点怎么突然跟打仗似的，莫非和这老头有什么恩怨？可还没等她说话，安娅忽然指尖叩击桌面。
黑暗中，奈亚那双醒目的血红眼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连主持者都不得不握紧锤子，她发出惊悚的冷笑，整个拍卖场都被少女的气场压迫，吞噬细胞惊恐的尝试突破身体。
“三亿一千万，老先生，这只是第一份资格，超过这个价就太不值得了，而且……”
她像是打量猎物那般来了兴致的嬉笑：
“就算得到了，也不一定有机会活着进入下一轮，为什么要冒险呢？你说得对，这世界上总有人会被淘汰和遗弃，可我也坚信一句话，这世界任何人任何事都有价码，一条命的价码够不够呢？”
“命？”伍拾柒面对赤裸裸的威胁不卑不亢，“我的命不应该值这么多钱。”
他转身看向主持者，“请问你们是否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只能尝试。”主持者的回答却令所有人意外，“你猜为什么我们发现奈亚却没想着第一时间驱逐？”
“那我放弃。”伍拾柒摇摇头。
那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的感觉终于消散，安娅这才闭上眼，随着主持者连续三下的锤击，第一份权限卡如愿送到萝妮面前。
接着，桌上对准她们的那面屏幕发生改变，余额从四亿变成九千万。
出乎萝妮的意料，她没想明白安娅在搞什么，虽然得到了进入第二个流程的资格，可这根本没法再竞争后续的拍卖。
“休息半个小时。”主持者点点头，房间门重新打开，灯光再次照亮众人的脸。
众人脸色凝重，第一件权限卡的成交额就超过三亿，而且还是奈亚使用了威胁手段，这意味着后续会更高，竞争更为激烈，看样子叫做伍拾柒的老人有充足筹码，势在必得。
第282章 愚昧的仪式（六）
“我们只剩下九千万了，还够干什么？”休息的时候，萝妮跟在安娅身后抱怨。
安娅离开会场，走到前台要了一盘蛋糕甜点，坐在椅上晃弄权限卡，就这样慢慢地消遣，其他人路过也装作没有看见，生怕不小心表露对权限卡的贪婪，以至于遭到奈亚的追杀。
第一场拍卖会结束后，竞争者们都陷入压抑的情绪，奈亚和伍拾柒的较量使得后续权限卡价格推高一整个层次，这对他们来说是个麻烦。
即使是百亿级的家族也很难在短时间调动超过五亿的自由资金，何况还是六个小时，那个叫伍拾柒的老人很有可能得到第二份权限卡，那么留给其他人的机会不多了。
萝妮坐在安娅身旁，由于身体不够高，不得不把椅子调升两个档次，她把要来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继续刚才的抱怨：
“所以你干嘛要和他比气势，现在好了，九千万，根本买不到第二份资格。”
安娅正浅浅地吃着一小块蛋糕，将权限卡夹在指间。
“你其实就是想玩玩，我抢了你的机会。”
被揭穿的萝妮哼哼，没有反驳。她说得不错，萝妮根本不关心资格落入谁手，以及二小姐可以拍下几份，单纯只是想有参与感，借助这四个亿力压群雄藐视全场。
现在安娅一下就花掉了三亿一千万，她只能拿着剩下的九千万走个过场了。
就在萝妮越想越气的时候，她将两张黑卡沿着吧台滑过去，“拿去玩吧。”
“你果然还有！”萝妮眼中放光，像个小财迷似的抓紧这两张黑卡。
“你到底还有多少？”她忽然想到。
“十亿总有的。”
“谁家会随身带着十个亿？”萝妮目瞪口呆，“老实说，这些钱到底是不是你家族的？”
“别人给的。”
安娅坦然回答，觉察身后有目光窥视，回过头，好几人心虚地转身。
很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安娅的两张黑卡，看样子这个魔鬼还有更多黑卡，听说她在安家有另一个名字，难道奈亚的身后有安家在支持？
这样的想法令他们很不安，以安家庞大的势力与财富，完全可以争夺下五份资格，将奈亚独自保送进最后一轮，直接进入实验室。
“别人给的？”
萝妮不相信：
“谁会给你十个亿啊，你姐姐？不对，安欣对你来说从来不是别人，难道大姐头她们？不可能，她们比我还穷……别跟我说是宋伊筱那个女人！她的钱肯定是偷的！”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安娅无奈地瞥她一眼。
“老实一点，别咋咋呼呼，就不能沉稳一点么，太小孩子气了。”
“你居然说我小孩子气！”萝妮刚要从椅子上蹦起来被安娅按下去。
她握紧小拳头警告，“再怎么讲我也比你要大！别以为我真怕你，等我回归殇的实力……”
“你是我暖床丫鬟。”安娅上下打量她，“可你从来没履行过职责。”
“这，这……”萝妮一下萎了。
“好啦，逗你玩的，接下来的拍卖就交给你了。”安娅要了一杯威士忌，小口慢慢地啜饮，“不要再问我什么要在第一场就抬高价，之后你就会知道。”
随后拍了拍萝的肩膀，走向拍卖室，“小心那个老人，他很有可能是伍拾玖的兄弟，你可能不知道玖爷是谁，总之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你是说他也想拿到多份资格。”萝妮跳下椅子跟在身后问，观察角落独自抽斗烟的老人。
……
十分钟，拍卖室开启第二轮。竞争者们重新回到座位，依旧是昏暗的环境，唯一的光源来自桌中央的棱形机器。就在休息的半个小时里，他们拿到新的筹码。
主持者漏说了一个规则，所有人都发现了，每到新一轮的拍卖时都会重新收取筹码，意味着除了最开始的六个小时，之后每休息的半个小时爷能筹措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