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逐云鸟
“嗯，和我预想得差不多的答案。外貌、性格、能力、经历。人之所以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大抵也就和这四项相关。”
对于游尘给出的认可，焱摸了摸微红的脸，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却听游尘话锋一转，厉声道：“但是啊。胡列娜无疑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的外貌，不喜欢你的性格，不在乎你的能力，无所谓你们相处的时光！”
焱呼吸一窒，倔强地抬起头来，握紧拳头：“老师，你是要告诉我这条道路的艰难吗？但是……就算再艰难，我也会坚持下去，直到让娜娜回头注视我的！”
那副“我燃起来啦”的模样，放到少年漫里绝对能担当个有名字的主角方配角了，很符合焱武魂的性情。
但游尘可丝毫欣赏不来这种莽夫一般的“勇气”。
“嗯，你的喜欢绝不是什么虚假的东西，或许很多成年人也做不到你这样的坚定吧？”
见焱的脸上再度浮现被认可的羞涩笑容，游尘迅速补刀：“但这是贬义的。”
“唉？”焱一脸错愕。
“我还说得不够清楚吗？胡列娜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努力，而是你身上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戳中她的要素，你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换作是你，胡列娜如果长得磕碜，你还会喜欢她吗？”
“我会！”
“……”舔狗是真的牛哔。
“好好好，就当是这样好了！那你说你喜欢她刁蛮中透露出的可爱，如果反过来她就像之前向你告白的女生一样温柔对待你，那你还喜欢她吗？”
焱摸了摸后脑勺，陷入了幻想：“嘿嘿，娜娜，温柔的娜娜。”
“……”不是，我说这个不是让你幻想的啊。
哪怕是游尘的养气功夫都有点上火，直接第一时间打破焱的幻想时间，道：“你不是说你喜欢胡列娜的性格吗？怎么变了一个性格，你还是喜欢？”
“这个……呃，老师，我不到啊。”
“你不到，我知道！这证明你根本不喜欢胡列娜的性格，只是因为其他方面的好感盖过了对性格的恶感罢了！”
“不，怎么可能是这样！不论怎样的娜娜，我都喜欢！”
“好，那温柔待人的胡列娜和刁蛮任性的胡列娜，如果可以选一个给你，你选哪个？”
“温柔的那个！”速答！
“……你还挺诚实。不过这样你就明白了吧？你这不是明显更喜欢性格温柔的人吗？”
“咦，好像还真是？”
“下一个问题。我记得你说的今天向你告白的那个女孩的名字。单说外貌，她的确比胡列娜差了点，天赋也不如胡列娜，相处时间更短得多，唯独性格上占据了上风。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带入我假设的情境去考虑。如果是这女孩替代胡列娜的位置，与你青梅竹马一起成长，而胡列娜只是你这两年的新同学，你觉得你更喜欢哪个？”
第15章 焱的改造过程（下）
这一次，思考的时间比之前长得多。
其实，在这次诘问的过程中，游尘以自身高超的精神境界巧妙地运用了一部分催眠的技巧。
当然，并不是抱着什么恶意的心思，只是为了能让焱更好地叩问自己的本心，做出真实的回答。
否则，焱又怎么可能真地在游尘的语言诱导下，代入游尘给出的情境去深入思考？
换作平时的焱，恐怕就是完全不过脑子来一句“我选娜娜”了。
根本和游尘询问的问题和设置的情境无关，只是彰显其舔狗本性的答复。
如果没有这两个月的变化，让焱的舔狗等级有所下降，哪怕是游尘，也必须要深入催眠，才能让焱真正思考再进行回答。
不过那时候，留下的痕迹就太过明显了。
游尘不介意对自己的学生稍微施以援手，但绝不以给自己带来麻烦为代价。
而焱在沉默了整整一分钟后，终于坚定地给出了回答：“我选娜娜。”
虽然是和完全舔狗模式下一样的答案，可这个中意味却完全不同。
游尘观察着焱的表情变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继续道：“那现在换过来，胡列娜依旧是你的青梅竹马，但是，胡列娜的天赋和那女孩的天赋互换。你的答案会是什么？”
焱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娜娜的天赋，变成和那个女同学一样……
在游尘的诱导下，焱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画面。
天赋档次下滑的胡列娜，除了长得更好看些外，只是众多仰慕自己的普通女同学中的一员。
‘不，以娜娜的性格，她还是会喜欢长得好看的，就和我这两个月接触过的女同学一样，还是有不少对我态度比较冷淡的。所以……’
他们将会渐行渐远。
他成为武魂殿倾力培养的下一世代主力，成为武魂殿战队的核心成员，在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赛夺得冠军之后，逐渐走入武魂殿核心高层。
而胡列娜，她的性情其实是并不热衷修炼的，随着资质档次下调，修炼不能给她带来瞩目和虚荣，胡列娜渐渐就没了修炼的动力，成年之后，依靠魂宗的实力成为了一位黄衣执事，未来上限最多就在黑衣主教一级……
不过胡列娜比起成为黑衣主教，更倾向于成为一个帅气的黑衣主教的妻子，而自己则在丈夫手底下，过上了清闲悠哉的日子。
已成白金主教的他可以依靠权势强行从那位黑衣主教手中夺走胡列娜，但……他还不至于无视胡列娜的意愿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
他……依旧喜欢胡列娜。
只不过，儿时的感情随时间逐渐褪色，双方因为层次的差距，早已渐行渐远。
“唔。”
画面中断，焱也回过神来。
焱抬起头，脸上有一瞬间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稳重和凝重：“我大概……还是会选择娜娜。”
但游尘完全不在意焱的坚定，只是点头又摇头：“你还只有八岁，哪来那么深刻的喜欢？现在的伱的确喜欢胡列娜，但准确地说，你喜欢的，是一个与你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而且长相漂亮符合你审美的女性。其他的，性格、能力，虽然不至于说完全不重要，但对你、或者说对现在的你而言的确不是必要的条件。”
焱坚定道：“但……那个人正好就是娜娜，不是吗？”
此刻的焱的脸上，竟有种不符合他画风的自信和睿智。
游尘默默扶额，低垂目光，叹气道：“换句话说，只要长得漂亮，哪怕只是个普通人，你大概率都能相处出感情来。但是焱啊，你发现没有。不，你其实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胡列娜几乎不可能喜欢你，可换作普通人的女生，乃至是一些魂师的女生，你要让她喜欢上你，却几乎没有什么难度。而要在这里面找出和胡列娜颜值差不多的，其实并不是很难。魂师、优秀的魂师很少，但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却是和数不清的蚂蚁一样多啊。”
焱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和胡列娜长得不分伯仲，只是没什么修炼天赋，但是迅速拜倒在自己魅力之下的女生，顿时呼吸粗重起来。
游尘说的没错，焱在乎胡列娜的性格、在乎胡列娜的能力吗？
仅仅只是胡列娜长得漂亮，而且天赋和他刚好差不多，所以长时间待在一块儿，所以他就这样喜欢上了而已。
“只要你稍微调转目光，以你注定成为强者的资质，要找到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优秀女性，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吗？至少比你修炼到封号斗罗，要简单得多。明明对你而言，和选择胡列娜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但局限于胡列娜身上，攻略的可能性约等于零，另一个却基本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女生也不会有胡列娜的脾气，对你百依百顺，你如果有烦心事回到家，她还会给你嘘寒问暖，作为你心灵的港湾。”
“呱！不！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老师！我不要听呀！”
焱捂住了耳朵，跪在了地上。
他经受不了这种诱惑！
他欺骗不了自己啊！
如果有一个性格更好的娜娜喜欢他，他绝对想要！绝对是想要的啊！
但如果是这样，他的恋情不就是非常非常肤浅的东西了吗！？如果是这样，不就显得他的坚持非常非常小丑了吗！？
明明绕个弯子就能得到的东西，却浪费了大量的时间，遭受无数白眼，还放下了作为男人的尊严！？
泪，淌了下来！
他一直以来又是在搅什么东西了！？
游尘露出了温和的目光，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强行撬开了焱的耳朵。
“焱，你还只有八岁。你未来是大有可能成为封号斗罗的，真算起来，胡列娜和你相处的时间不到你人生的3%。如果你是在享受这种追求注定不喜欢你的女生过程带来的自我折磨的痛苦，那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可如果不是这样，我觉得你未来还有无数的选择，无数可以替代胡列娜成为你相伴之人的对象。甚至，以你这么小的年龄，你的择偶观念完全可能发生改变。
那现在你的纠结，你所浪费的时间，就完全是无意义的。你现在真正该做的，难道不是努力学习，努力修行，然后以更有余裕的姿态，再去寻找你的梦中情人吗？”
这么说着的游尘，身上仿佛渲染着一层金色的佛光。哦，那是夕阳的余晖。
“老师，我悟了！”
焱抬起了头，眼中绽放出精光：“踏马的，女人只会影响我修炼的速度啊！今后就要断绝一切不必要的杂念，待我神功大成，所向无敌之后，再去踏马的姦爆整个世界啊！”
“……呃，焱，你有点极端了。”
第16章 雌小鬼胡列娜
因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过去的小丑，意识到自己视若珍宝的恋爱其真相其实以自己的条件非常容易就能得到……
打个比方，就像某个被穷养思维的父母隐瞒了家庭背景的公子哥，付出真心追求班花，却被一个高级混混用几万块钱加上一点垃圾手段就骗走，转头发现自己其实是高级混混所在社团的幕后老板金主一样……
焱有亿点破防。
一下子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
如果说公子哥从“真爱无敌”跳转到“金钱至上，女人如衣服”。
那么焱就类似于是从“真爱无敌”跳转到了“我要成为封号斗罗，女人什么的很碍事”的频道。
还好游尘修正的及时，焱方才没有彻底变成修炼颠佬，而是成为了今天这个模样。
现在的焱，已经彻底从舔狗毕业，但也不是一个修炼疯子，差别就是对爱情不再像之前那样痴狂向往，对待胡列娜也就是普通的青梅竹马那样，和对邪月差不多的感情。
哪怕是游尘也有点后怕，并决定对于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以后绝不动用这种涉及精神的手段。
他原以为就是让焱稍微多思考一下，谁知道，可能是原本的焱太过单纯什么都没想，被他激发思考的潜能后，想得就稍微多了亿点……
此间种种，令游尘认可了这份缘，在后来焱请求拜师时，没有拒绝地将焱收为了自己的入室弟子。
此刻，虽然胡列娜是焱的青梅竹马，但他还是选择了站在了游尘这边，对于无端质疑自己老师的胡列娜表达了愤怒。
看着对自己怒目圆瞪的焱，胡列娜微微嘟嘴，心中隐隐不忿。
其实胡列娜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焱的改变。
只是在焱逐渐不缠着她之后，反而感觉好一段时间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直到某一次她拜（吩）托（咐）焱帮自己去武魂城买东西，却被焱以要向老师请教而拒绝后，她才终于发觉不对劲。
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焱，但看着原本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焱不再愿意当自己的工具人，胡列娜自然还是非常不爽的。
甚至在那之后借机和焱大吵了一架。
然而她等啊等的，始终没有等到焱反过来给自己道歉。
还是后来邪月看不下去，强行拉着她去给焱道歉的！
自那以后，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出现了嫌隙。
嗯？至于什么因为舔狗不舔，反过来对舔狗产生在意，然后发展出什么“追夫火葬场”或者“恋爱喜剧”的剧情？
不存在的。毕竟焱长得普普通通，而且还浑身肌肉，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而在外人眼里嘛，焱和胡列娜，逐渐发展成了“包容的哥哥”和“叛逆期的妹妹”这样的关系。
青梅竹马，如果不涉及恋爱感情，某种意义上关系就类似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
而因为胡列娜在相处过程中刁蛮任性的作风，其风评较之焱舔狗时期，出现了明显的下滑。
这自然是因为焱不再给胡列娜背锅了。
可胡列娜能接受这样的变化吗？
换作常人，也是理智上能理解，感性上难以接受，更别说胡列娜这种感性完全压倒理性的了。
对于焱的质疑和斥责，胡列娜的逆反心理更加加剧。
‘难道你是想说比比东老师有错不成？’
她非常想用“教皇至上”的大义名分来驳倒焱。
只是稍微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胡列娜感觉自己的尾椎骨都要酥麻得翘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五六岁的熊孩子明明做了坏事，却因为拿到了名为家长的尚方宝剑，让比自己大出一轮的哥哥姐姐不得不因为“欺负妹妹”这种莫须有的罪责低头认错一般。
可哪怕是胡列娜也知道这种话出口，很有可能给自家老师带来麻烦。
因为比比东私底下和她说游尘坏话的时候就说过了，游尘城府极深，很多人都被他温和的表象所欺骗，就算是她这个教皇指出游尘包藏祸心，恐怕绝大多数人也不会相信。
胡列娜咬咬牙，眼珠一转，开动起了自己的小脑袋瓜，道：“好吧，我承认我说他在糖果里面下毒是有点反应过度了。但……我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面对他这么个接近魂王的魂宗，稍微谨慎一点，有什么问题吗！？”
“呃。没问题？没问题吗？”
焱遭到胡列娜的逻辑X暴，以他的脑子，虽然本能地觉得胡列娜这说辞哪里不对劲，可哪怕猪脑过载也想不出具体要怎么反驳。
可实际上，胡列娜这话最大的毛病就在于，一开始就假定了游尘对他们下手的可能。但问题是……理由？利害？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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