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亖少了二
“啊?”三月七楞了一下,她能理解所谓吉时的含义,所以才会惊愕出声,“抓犯人,还讲究这个啊?”
“待到何时人手排布好了,把嫌犯的退路都一一堵住了,那‘吉时’也就到了。”停云微笑,笑容中带着莫名的深意。
三月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吐槽你这安排个逮捕行动的后手,还非得瞎讲究,安这么个奇怪的称呼.......
但一想自己站在别人的地盘上,硬生生把这口槽给咽了回去。
“诸位贵客呢,也稍作休息,养精蓄锐,待到‘吉时’一到,届时就得请各位大展身手了。”停云微笑着引路,“诸位跟我来,先将住处安排下来,再备上好茶好菜。”
列车一行也迈步跟了上去,但走着走着,舰长对着月下使了个颜色,于是月下便带着三月七和星凑到了狐娘身边,沿路打听,两个成年男人,则慢慢落到了队伍尾巴上。
“有事?”老杨不动声色的对着身旁的舰长开口。
“小心这个停云。”舰长眯了眯眼睛,目光扫过正在给月下介绍沿路各种事物的停云,“她刚刚说话的时候,我有种微妙的不协调的感觉。”
“怎么说?”老杨没有感觉到舰长所说的什么不协调的感觉。
或者说,仙舟人的语言方式,对瓦尔特·杨来说,满满的都是半文半白的不协调。
“她似乎有种能引导别人精神状态的能力,类似某种‘暗示’或者‘催眠’。”舰长不敢确定,但他实在是以前接触过太多类似的力量,在这方面的神经敏感到微微被挑动一下,就会直接炸毛。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舰长张嘴就把气氛往回拉的原因。
“仙舟之上,狐人也是大族,有些奇异也正常。”老杨思忖片刻,“不过我会注意的。”
“不是注意,而是警惕。”舰长转头,认真的和老杨对视了一眼,“太卜司如何布防围困卡芙卡这件事儿,警惕我们很正常,直言不讳又能如何,何必搞这种手段。”
“整的跟故意喂我们吃苍蝇一样恶心,不论是驭空,又或者景元,以他们表现出来给我们看的性格,不止于此。”
“况且,被我点出之后,这狐狸才透了口风,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感觉不太对劲,她不像是完全站在仙舟立场上做事,本来是办正事儿的时候,她也该说正事,再说其他。”
老杨微微一顿脚步,惜字如金,直接点头应下,“好。”
有人思考这些复杂的事,老杨也觉得轻松。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擅于心计的人,以前是在其位不得不谋,也经常会觉得力不从心,说难听点,年轻时候当逆熵盟主那会儿,要不是有能撬动星辰的伟力加身,他是真的有可能被奥拓给玩儿死的。
而且那时候身边的助力也是个头脑简单的憨货。 现如今有舰长在大势里头抽丝剥茧,判明敌友......
当真是老杨心中理想的大冒险。
第八十五章、救世者,舰长。
“很少会看到你这么忧虑。”
温婉的女声,惊醒了纠结繁复的思绪。
丹恒转头,目光看向了端着咖啡杯走向自己的姬子。
“有心事?”姬子看着丹恒紧锁的眉头。
“我......来自仙舟。”丹恒的目光,转向了隐藏在湛蓝天穹之下的玉界门,“失去了曾经一切的过往,被以罪人的身份流放,将来决不能再踏足仙舟半步......所以,我没有跟着舰长他们下车。”
“你以前跟我和瓦尔特说过,你一直在逃离什么东西。”姬子的目光也转向了半虚半实的玉界门,“是和仙舟有关?”
“说实话,我不知道......”丹恒神情困苦,又带着茫然,轻轻摇头,“我以前或许做了什么,我自己不知道,被告知说重罪之身,能留得性命就已经是恩赐了,但我没有什么直观的感觉。”
“我也曾经猜测过,或许有人不乐意看到我能得到这份恩赐......也说不定。”丹恒说着,摇了摇头,“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改头换面,遗忘过去,就真的能和曾经的一切完全脱离干系了么?”
“大概是不能的吧。”丹恒收回了视线,转头与姬子对视了一眼,“否则我现在也不应该因为踏上了仙舟,就坐立不安。”
“那个人?”姬子微微挑眉。
“【星核猎手】刃,我登上列车之前,曾在公司任职过一段时间的殖民舰护卫,而那时候,还没有加入【星核猎手】的刃,便一直在追杀我,最危急的一次,整艘殖民舰都因为我被他波及,我无可奈何的逃离了殖民舰,登上了【悲悼伶人】的船,带上了他们的面具,才得以逃脱,但也因此被【公司】拉进了黑名单。”丹恒苦涩的摇了摇头。
姬子沉默了片刻,有些无奈的看着苦大仇深的丹恒,“你和三月,还有星,都很像啊。”
丹恒沉默片刻,默默点头。
三月七什么都不记得,但【流光忆庭】还是因为她侵入了列车,还带着来自[记忆]浮黎的直接命令,要来观察和收集【无名客】的记忆。
而星,她的来历本就是个谜,能肉身容纳星核,与【星核猎手】的关系不清不楚......
大家都背负着些什么。
“我们行走在看不见的[命途]之上,曾经的过往,所见所闻的一切,都是我们的行礼、负担,不能放下,只能背负,是拖累,却也是促我们前行的力量。”姬子若有所指的诉说着,目光看着丹恒,“列车上,有我和帕姆值守,也是足够的。”
“想做什么,就去做。”姬子露出微笑,“总比将来的后悔,要来的好。”
丹恒犹豫了片刻,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如果有心事,不妨多问问舰长吧。”姬子看着丹恒的背影。
丹恒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向姬子。
“别看舰长对自己的力量使用的都不怎么熟练......”姬子微笑着,“按照月下的叙述和瓦尔特的认证来说,他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救世者】,以前可是个头脑派,所以对力量不熟练,也是理所当然的。”
“救世者......”丹恒咀嚼着姬子口中这沉甸甸的三个字。
“黑塔曾经分析过,[丰饶]主动找上舰长,不是因为他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再多的‘人’命,不能长存,在药师眼中就没有价值,而药师之所以看重舰长,是因为他拯救了无数的‘世界’。”
丹恒愕然,瞳孔地震。
“短寿,于药师眼中是一种病害,而无数注定短寿的‘世界’,在药师看来,是否又比寻常短寿的生命,更有价值呢?”姬子微笑着。
“舰长他远比你看到的更为长寿,按照月下跟我说的......舰长至少也有活了几万年的坚韧心智,我们所经历的风浪,在他眼中,或许也只是浪花。”
“你可以信任他,也随时可以向他请教。”
“任何事。”
“我明白了。”丹恒用力的点了点头。
在走出列车大门前,他又顿了一下脚步,补充了一句,“我会的。”
“嗯。”姬子轻笑着,目送丹恒下车。
于是,列车的车厢里,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领航员小姐,你刚刚所说的,是真的么?”一个轻柔的,如同百灵鸟般的女声,在姬子身后响起。
姬子转头,看向了来自【流光忆庭】的信使小姐,眼神微微闪烁,“我不了解舰长,但我了解瓦尔特,以及曾经一个下车的[无名客],我的判断是,真的。”
“救世者......”信使小姐亦如方才的丹恒一般咀嚼了一会儿这三个沉甸甸的字眼,最后轻柔的叹了口气,“这种人,一般都没多少好下场。”
姬子微微蹙眉,心底有些不喜信使的评价。
“并不是看不起他们,相反,我很尊敬这样的人,但正因为尊敬,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评价。”信使小姐看着姬子,“【流光忆庭】在宇宙范围内收集各种各样的记忆,其中不乏领航员小姐所说的救世者。”
“但正是因为如此,我很清楚,类似的人都有相同的特质,他们中大多数,不是因为想要拯救世界,才踏上了这条路。”
“往往,都只是一些机缘巧合,或者一腔赤诚,就如同行者踏上命途,没有人知道他能走多远,一路走来都背负了什么,铭刻了怎样的行迹,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甚至有些时候他们自己都会遗忘......唯有他们的记忆,诉说着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得失......”
“就像一柄【圣剑】,并非是救世者高举【圣剑】,才得以拯救一切。”
“而是被【救世者】举起的剑,才往往被冠以【圣剑】之名。”
“你想说什么?”姬子隐约察觉到了眼前信使小姐的弦外之音,但却摸不到太真切的线索,只能微微蹙眉。
信使不接茬,反而是换了个话题,“【流光忆庭】会准备好足以配得上一位[令使]身份的报酬。”
“我们想收集这位舰长的记忆。”信使轻声道出诉求,“可否请领航员小姐,帮忙向舰长传达【流光忆庭】的请求呢?”
“......”姬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会帮你传达的,但是否要跟你们交易,就只能由舰长自己判断了。”
“我明白,感谢。”
第八十六章、有问题的狐狸
星槎海,绿柳驿所三楼包间中。
轻柔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列车一行五人的交流,三息之后,一只素手推门而入,狐耳轻颤的停云迈步走入了包间,神情略带严肃,目光扫过五人,“太卜司传来消息,‘吉时’已到,迴星港已设下了天罗地网,只等诸位贵客施展手段了。”
“不在流云渡了么?”星举起手,好奇的看着停云。
“诸位应该也遇到过,有贼人在流云渡作乱,惊了嫌犯,经太卜大人卜卦确认,卡芙卡已流窜入了[迴星港]。”
“卜卦......”三月七跟着舰长和瓦尔特两位‘长辈’一起起身,语气犹豫,“靠玄学来抓人,这事儿靠谱么?”
“贵客有所不知。”停云在前方引路,带着众人离开了驿所,往星槎港口走去,“此卜卦并非玄学手段的先天八卦周易之说,曾经先人留下的卜卦之说,虽也有道理,但终归是几千年前的老黄历了。”
停云的话,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小女子方才所说的‘卜卦’,是‘推演’之能,网罗线索,推演千百万遍,随着一遍遍推演,从现场收集各种细节线索,一点点的从无到有,将嫌犯的行动轨迹,从微末推演至极致,便能得到实证......此为太卜司之卜卦。”
赛博占卜。
舰长点了点头,脑海中过了一遍停云说的话,“所以,没法靠这个来抓人。”
“确实。”老杨也是稍微了解卜卦的,再一听‘太卜司卜卦’的门道,明白了舰长所说的意思。
“其实也可以,推演数百数千种未来,通过人力,一点点的将自己不想看到的场面排除掉便可。”停云微笑着,“不过,具体要如何做,就涉及到太卜司的一些秘密了,小女子也不甚清楚,只听说这种方法,若是投入的人力物力稍有欠缺丝毫,便要功亏一篑。”
“也是。”舰长低沉的笑了一声。
“从古至今都有这么一句话......”
“人算不如天算。”
人算,不如天算么?
舰长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却又像是单纯的有感而发,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倒是让停云暗暗将这话记在了心底。
并且,引以为戒。
“几位贵客,应该还没乘坐过星槎吧。”停云在星槎泊口处站定了脚步,目光回头看向列车五人,“接下来,我们便乘坐星槎,去往[流云渡]。”
“星槎就由小女子驾驶,诸位贵客请登船吧。”
所谓星槎,便是一种私人交通工具,比起泊位上停着的那些看起来精巧玲珑的‘私家车’,停云带着列车一行人登上的星槎,大概就是一辆‘大巴’了。
一众人鱼贯而入,停云在驾驶座上坐下,娴熟的启动星槎,带着列车一行人直冲天穹之中那若影若现的玉界门而去。
“诸位休憩之时,小女子也走了些许关系,打听了一番。”驾驶着星槎的停云开口,“迴星港此时,也与流云渡一般,穹仪停转,许多关哨都已停摆,或是锁死。”
“云骑军正在迴星港中排查星核,抵御贼人,无暇他顾,诸位也可放心,云骑不会为难诸位,但散在迴星港中的贼人,恐怕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了。”停云轻声说着,“太卜司那边派了人,正在迴星港中等候着诸位,待会儿咱们到了,就能与她汇合。”
“说起来,我之前了解过,仙舟分由六司统管,我们此去迴星港的行动,从权利划分上来说,到底是哪几司御在出力?”舰长开口,却是问了个不关现状的问题。
停云犹豫了一下,“按道理来说,应是天策将军口令,云骑军放行,天舶司出力,太卜司出人,这么划分下来的。”
舰长深深的看了一眼停云的背影,微微颔首,“这样啊。”
但,舰长的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转向了老杨。
两个名副其实的老男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明悟。
这停云,还真有问题。
怎么说呢?
停云刚刚所说的责任划分,乍一听是有道理的,也符合现状。
但.......
她这么一段话所说表现出来的,可完全不像是个‘皇商’能讲出口的。
过于浅显不说,还有明显错漏。
天策将军口令,云骑军放行,天舶司出力,太卜司出人.......
这话能糊住星和三月,月下或许不愿多想,听了也就听了,
但落到舰长和瓦尔特耳中,就......挺可笑的。
整件事里,真正在出力出人的是云骑军和景元,毕竟封锁迴星港,围困卡芙卡的退路,都要云骑军出力。
而真正放众人行动,是在此时[星核]爆发的大背景下,严格把控着玉界门的天舶司,云骑军能不能进迴星港,进多少人,从何处调度到何处,也得景元跟驭空商量着来。
而太卜司出人......也未免有些离谱了。
太卜司那边安排来的人,是来保证计划执行的。
毕竟,安排‘吉时’的是太卜司,如何抓捕,也该是太卜司的人带路和安排,列车一行人就是个出力的打手。
真正的全貌应该是。
太卜司‘出力’,负责安排与推进整体的计划。
云骑军‘出人’,派出足够人手保障计划的完备。
天舶司‘调度’,负责从整个仙舟各处把景元点派的云骑送进迴星港,而不引起卡芙卡的警觉。
而此刻正在开星槎的停云,却是一点都梳理不通各中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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