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第103章

作者:大侠吃香蕉

  但韩延徽却是晒然一笑,似是已猜到了些许东西,而后客气的一揖。

  “王后于韩某,是有大恩所在。韩某不是知恩不报的人,王后若有什么需要,直言便是。韩某虽仅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但却自认尚有几分本事。”

  而后,他稍一沉吟,道:“不过刘家父子待韩某亦是不薄,还望王后莫要为难于韩某。”

  述里朵眸光一闪,她广纳贤才,为的就是这么一刻。

  她洒脱一笑,却是比男儿更显得大气:“韩先生严重了,不瞒先生,本后确实是遇见了一道难事……”

  继而,她令人守在帐外,不允许闲杂人听得帐中丁点声音。直到内外都是亲近之人以及心腹之后,她才将燕地这大半年来的所有情报娓娓道来。

  许久后,韩延徽揪著短须,来回踱步。

  不过他虽被复杂的消息惊得直皱眉,但好在还能接受,便道:“依照王后所言,韩某猜测。我那旧主刘仁恭,恐怕当为那位渔阳统帅的傀儡尔……”

  他是刘家的老臣,素是知道这刘家父子的本事。刘仁恭既然被囚禁,便绝无可能重新掌权,何况是一战打垮漠北、义昌两方联军。

  述里朵略略颔首,她这段时日不断收集情报,已理清了这燕地的局势。但愈是清楚,反而欲对那姓萧亦或者姓李的竖子感到惊骇。其分明在燕地全无根基,凭什么能够挥动几方人马为其效力?

  韩延徽来回踱步,侃侃道:“幽州不用多想,必已是王后的敌人,纵使是韩某出面,恐也于事无补。而王后现在,才是真正的腹背受敌,虽说泃水能挡得对岸大军一时,但王后南下而来,辎重早晚用尽,且天气愈加酷暑炎热……”

  “天时地利人和,王后不占其一,若再待在燕地。唯有一个结果……”他直起身,直言不讳道:“死路一条。”

  述里朵面色平静,似是早已料到如此结果,便问道:“若依照韩先生之言,还可有其他办法?”

  “无他。”

  韩延徽摇了摇头,道:“王后既然掌控著古北口,何不退回草原静待天时?届时召集诸部大军,或可还能再与那位渔阳统帅施压。不过韩某不敢担保,大萨满能够安全无恙……”

  述里朵沉吟了下。

  她方才冷静下来后,已然动了退兵的心思。但耶律阿保机与奥姑两者若皆不在手中,回到草原必然会继续蛰伏下去。

  虽说自己能有信心东山再起,但人生有几个二十九年?她从出生开始,部落里的祭司就说她这一生必会权倾天下,成为中原武皇一般的人物。自己花费了十几年,从嫁给阿保机开始,便一步步借丈夫的手压服整个漠北,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局面,岂能如此甘心?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眯眼询问道:“韩先生,可识得晋王世子李存勖?”

  韩延徽愣了愣。

  这位素以杀伐果断闻名的漠北王后,此时眸中闪著说不出来的野心,脸上的冷意冰的似能让人打个寒颤。

  他不敢直视,便垂首一揖:“韩某于李存勖,虽并无什么交情,但昔年刘李两家交好之际,韩某于河东亦有几分人脉……”

  “韩先生是大才,当时大王不识,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述里朵从帅案后站起身,竟欠了欠身,道:“本后不会强行逼迫先生,此事全凭先生决定。若先生不愿,本后便马上遣人送先生归幽州。”

  韩延徽大为动容,他侍奉刘家父子十余年,虽地位不低,却从未受到如此敬重。他是有风骨的人,却也是一个苦寻伯乐而不得的人,刘氏残暴,不似人主。而漠北虽苦寒,但崛起之势他已然目睹。

  纵使是中原北蛮有别,但终唐一代,胡人掌权边镇难道是少数?便是晋王李克用,亦也是沙陀人!

  念及此处,他便正色一礼:“王后重托,韩某岂能推辞?不过韩某有一个要求——”

  “韩先生大可道来。”

  “王后需要约束部下,不得残害汉地百姓。”韩延徽已开始为漠北的未来考虑:“王后与大王有雄志,便要即刻开始著手促进两族和睦相处,起码也不得留下恶名才是。”

  述里朵淡笑道:“本后早已下令约束,韩先生大可放心。”

  韩延徽稍稍点头,这一介女人,却要比刘氏父子更似人主。人家漠北蛮夷都懂的道理,偏偏这些中原诸侯反而不懂。

  他便正色道:“既如此,韩某就即刻出发。早一日说动李存勖,便能早一日解王后之忧。”

  述里朵对此事分外看重,当即令人准备了信物、文书,再特派百骑,专门护送韩延徽西去。

  马蹄声大作,于夜色中匆匆奔向西面。

  述里朵负手立在望楼上,见状眸光稍变。

  中原,真是地大物博,人才辈出……

  继而,她便转向东望,指尖下意识攥紧木栏。

  那竖子年不过二十,就已如此有手腕,若能为她所用,何愁天下不能纳入手中?

  她不禁长叹,怅然不已。

  但好在事情已稍有转机,若能联合李存勖、再召集草原各部率军南下,手中筹码迭加,就已有了重新谈判的话语权。而她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孤身渡河赎人,因那只会平白落了下乘。

  大贺枫固然怕死,但其有一点没说错,渡河谈判,便是任人宰割。

  她轻轻敲击著木栏,开始思忖该做出什么行动,才能暂时稳住那人不动奥姑。

  至于耶律阿保机与世里奇香几人,她已不敢保证能够救回他们了,唯有从长计议。

  事情一件件的捋清,述里朵便又重新有了信心,杂乱的思绪也平静下来,眺望著对岸的连绵大营,目露思索。

  她已知道“李柷”这个名字在中原意味著什么,她虽不理解那竖子为何会对她说这个秘辛,不过并不妨碍她拿此事去做文章。便如前两日,她就已命人收买一些商贩,让他们带一个消息南下。

  她相信,不管是哪个诸侯,都不会容忍此事!

  几手安排之下,她已能预见两方的天平开始持平,不会再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漫天的静谧中,有马蹄声从西面响起,渐引起一片骚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述里朵拧眉而起。

  “无故动乱者,斩。”

  身后的侍女应命而下。

  但其还未远去,西面的骚动便已愈来愈烈。

  述里朵不由冷脸,转身望去,正见了两道令她很熟悉的身影被几骑狼狈的簇拥著,入了大营。

  她脸色大变,迅速下瞭望楼。

  这时,那侍女迅速回返,眉色间有掩不住的慌乱。

  “王后,有急……”

  “住口。”述里朵叱喝一声,继而冷声道:“回大帐。”

  那侍女愣了愣,却看著左右的漠北渠帅、将领,不敢再出声,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述里朵甫一进入大帐,便指尖轻颤,拿起了茶杯,想要喝茶止住心神。

  她甚而已预料到了最坏的消息,下意识不敢发问,唯恐自己真的猜中了这消息。

  但那侍女已忍不住,禀报导:“王后,塔不烟与塔不花两位公主,昼夜奔驰千里,言有王庭急事相报。”

  述里朵猛地攥紧茶杯,身形一踉跄,竟将杯中茶水洒了出去。

  侍女大惊,但还未待她上前,帐外已传来了一道因许久未饮水而显得干哑的大嗓门。

  “嫂子啊、嫂子啊……”

  下一刻,一壮一瘦两道人影已闯过近侍的阻拦,撞进了大帐。

  一看见述里朵,两人便开始抹著眼泪大哭起来:“嫂子啊!俺们可算是活著见到你了!”

  “驱散帐外众人。”

  述里朵放下茶杯,勉强冷静下来,继而叱道:“倾国、倾城,你二人无端冲撞大营,安敢不知罪?休要仗著公主身份在本后这哭哭啼啼!来人,各杖五十大板!”

  外间一众被惊动的将领都是大愣,继而慌忙相劝,言二位公主毕竟是大王的亲妹妹,又不懂行伍之事,犯不著大动干戈。

  “念你二人既为初犯,此次就暂且免了。”述里朵直起身,睥睨众人:“大战在即,诸位将军于夜中之际,万要管好各部儿郎,谁若在这紧要关头出了差池,休怪本后不留情面!”

  漠北众将本就惧这王后,此时更是自知聚来此处犯了禁,纷纷告罪急退而去。

  自始至终,倾国倾城两姐妹都是灰头土脸的愣坐在地面,已然忘记了嚎哭。她们二女,倾国是为姐姐,又高又壮,腆著肥肚子、一身大红露肚衣裳,形如壮汉。

  倾城是为妹妹,却极为干瘦,脸上扑著的白粉早已变得乱七八糟,穿著白衣裳绿裤子,却也与女儿身全无半点关联。

  直到帐帘掩下后,述里朵的气势才猛地一泄,似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脸倦色的坐了回去。

  “跟著你们南下的,还有多少人?”

  倾国愣愣的张了张嘴:“都在外头了……”

  述里朵便转向侍女,平静道:“令大贺枫去招待。”

  那侍女立即会意,大步退去。

  述里朵揉著眉心,看著自己这两个小姑子,犹豫了许久。

  “王庭,如何了?”

  “嫂子啊!”

  说到此处,两姐妹霎时就委屈起来,嚎哭道:“乱了、全都乱了,二哥他一夜就像变了个人,认都不认俺们姐妹了。王庭死了好多人,到处都在放火,听大哥话的全被砍了脑袋……”

  “大侄儿他,也被二哥关起来了。俺们好不容易趁著守卫疏忽,才逃了出来,一听伱在南边,俺们第一时间就寻你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话前后不搭、语序混乱,半点重要消息也没有。若在以往,述里朵早就重声喝斥了,但而今,她只是静静听著,但全身气势愈来愈低,直至脸色有些发白。

  两姐妹说了许久,倾城的心思细一些,这会抹了抹眼泪,惊道:“嫂子,你、你咋地了?”

  述里朵却是不理她们,闭目许久,才终于苦笑了下。

  “一败涂地啊……”

第124章 出马与隐患

  渔阳。

  烛光忽闪忽动,映得来往的人影被拖得格外的长。

  天幕尤显得昏暗,但节度使府却早已被火光点亮,几个仆妇端著血水,一拨一拨的进出在后堂间。

  “哎哟哟……”

  上官云阙捏著兰花指来回踱步,脸上有焦急之色,每次一见有端出的血水,都是眼角一跳,而后近前询问:“萧郎醒没有?”

  “回禀公爷,阿郎尚在昏迷中。里面的姑娘说,阿郎伤了内腑、经脉,需要好好修正……”

  “哎哟哟。”上官云阙便再次虚声叹气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没在场一小会,再领著人回去寻萧砚,后者几乎是遍身是血。虽说没看见哪里有伤口,但污血已然结痂,黏在甲上扣都扣不下来。那身锁子甲,整片护住胸腹的部分更是被打得稀烂,也不知怎地就挨了那么重的攻击。

  最重要的是,萧砚再次陷入了癫狂状态内,内力几被损耗了大半,只攻不防的状态下,外伤虽在不断修复,但据那位女子所言,终究是伤了些脏器。

  眼见他在不断的来回走动,将短腿悬在凳子边的小女孩揉著自己的脑门,不满道:“你转个啥咧?转得阿姐脑瓜子疼。”

  “哎呦喂,小祖宗。人命关天的事啊……”上官云阙顿住了步子,指著外间的憧憧人影,压低了声音道:“全城上万人的脑袋,就在我家萧郎的手中握著的,你说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这该怎么办?”

  “呀,这么严重?”

  阿姐大吃一惊,从凳子上跳下来,安慰道:“恁莫慌,阿姐最会救人了,交给额来。”

  “你也会?”

  上官云阙讶异了下,上下将这小屁孩扫视了眼。他从下面的不良人口中,已得知那位粉红色长发的女子,就是传闻中的残尸败蜕、鬼医手降臣。在惊诧萧砚的人脉之余,却还没有人知晓这小女孩是谁。

  但他却从那降臣与萧砚的关系中猜出,这小女孩定是与他们两人有些不为人知的渊源。

  是两人的女儿也说不定……

  虽说萧砚的信息表明,他虚岁恰才十八……

  上官云阙很慎重,对待阿姐说的话也表现的很严肃,当即就要著手为她准备医箱等物。但阿姐却只是到处张望,似在寻找著什么。

  “小祖宗,你找啥呢?”

  “额的百宝囊嘞?”

  阿姐在后堂内外到处搜寻,连角落也不放过,一边搜,一边细心解释道:“额的百宝囊内,有可多可多草药咧,嚼一嚼、剁一剁,只要‘啪’的贴给那个男娃娃,保管药到病除,还能长命百岁、早生贵子嘞。”

  上官云阙初还极为正经的替她寻找,甚而已准备唤白日里的不良人问问,待听到后面,已是呆傻住了。

  早生贵子?

  这小女娃年纪小小的,竟脑子已不好使了?

  上官云阙颇为汗颜的擦了擦额头,干咳道:“那还是先寻到了,再救人吧……”

  “阿郎醒了!”

  有仆妇喜滋滋的奔了出来,府上的大多仆役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对萧砚多有几分感激之情,亦也害怕这位大恩人一睡不醒了。

  “萧郎醒了!?”上官云阙大喜,急忙上前:“萧郎昏迷了一整日,必是有许多要事需吩咐给我,快让开,让我进去……”

  “公爷暂且等等,里面的姑娘说,先请这位小姑娘进去。”

  上官云阙被拦在门外,只能愣愣的看著阿姐一脸凝重的走进房间。

  “看来,还得是让额大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