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侠吃香蕉
而人流涌动,这一眼过后,那个略矮一些的少年或是孩童便已看不见踪迹,唯只能看见两个高大武夫的背影,缓缓朝著大相国寺亦或者安乐阁的方向过去。
姬如雪略略蹙眉,她总觉得方才那半大孩童的身影有些眼熟,好像和安乐阁中的某个人相似。
至于安乐阁中能和这个年龄、身形对上的,似乎只有不久前才听闻独自去逛灯会的骆小北了……
但显而易见的是,那戴著面具的少年,以及那两个高大的武夫,明显没有什么印象,起码姬如雪想不起来。
总不能说,骆小北在汴京结识了两个大汉和一个莫名要戴著面具遮掩的少年作朋友吧?
且又何必要给骆小北戴面具、穿袍服?
一念至此,姬如雪已经颇觉不对,直到身旁那店铺老板好言出声。
“小娘子,这灯谜若是猜不中,这花灯和礼物十钱就能带走,您看……”
“花灯不要了。”姬如雪拍下铜钱,领了那平安符就走。
她虽唯恐丢了方才那行人的踪迹,但还是秉著不让妙成天她们担心的原因,去寻了一个还未登船的幻音坊小姐妹言语了两句,便匆匆揣著那平安符汇入人流当中。
……
安乐阁,主楼大门。
“二位,实在不好意思,咱们阁内的位子都已经订满了。”
一伙计伸手好言拦住了想直入店内的二人,笑著指著远处热闹的相扑场:“两位若是想等,可以去那边看看……”
“我们有位子。”
假李不待他说完,已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红面的硬木名册来,淡定的打断道:“月初三,就已经订下了。”
那伙计一眼就辨出了假李手中的名册真假,便自然笑著接过:“来人,引这二位贵客去乙字七号房,让后厨按名册备菜。”
说罢,他便伸手向里,对著明显是主人的假李笑道:“欢迎二位光临安乐阁。好教贵客知道,这名册,我们是需回收的,若是想要留作纪念,房间里备有样品,可自取……”
“理解。”假李颔首点头,而后略一顿步,似乎在等待什么
那伙计自然不催促,这主楼大门足足有三个开口,宽敞无比,几乎不用担心会有人堵塞道路,更不会对眼前这一戴著面具的奇怪客人有什么疑惑。
汴京城的无数达官显贵热衷于安乐阁,不仅仅是其内的花样如何如何,单只是其中的服务态度、流程,就颇有如沐春风之感,与旁的酒肆里那些伙计一味的卑躬屈膝不一样,安乐阁的服务,虽然没有那么恭敬,但极为专业化,只有这种地方,才能匹配他们显贵的身份。
远远看见后面有一背著穿宽大袍服孩童的高大武夫过来,假李便指了指他们。
“那两人也是我们一行的。”
说罢,他便不再等待,直入而去。
而显而易见的是,后来的那武夫背著似乎已经熟睡的孩童过来后,伙计也没有多辨,只是径直引他们向里便罢。
“据天佑星情报,那天暗星萧砚今夜会入宫赴宴,没了此人,阻力自会大大减少。”
假李一面左右顾盼,欣赏著安乐阁内不曾看见过的盛景,一面低声做语:“寻得阳叔子下落,我需要和他接触吗?”
“不用。”跟在他身旁的魁巳(si)言简意赅。
假李面具后的眉头皱起,复又发问:“魁丑他们在何处?”
“不知。”魁巳道。
假李暗恼,便不再作问。
从长生殿一路过来,这些所谓的‘天魁’一众,固然确实是一直在随他行动,但也仅仅是跟著而已了,对于假李的一切指示,天魁一众大多都是直接无视,只有在触及假李本人,他们才会如实听假李的命令。
而这一行的所有行动,显然是早就定好的,至于负责调遣的幕后人,则就是那个不怎么露面的魁丑,其人一入汴京,只留一句在暗中保护殿下的言语,就领著其余人没了踪影。
这一切种种,如何不让打算一展身手的假李暗恼?他本以为袁天罡真的是打算让他崭露头角了,但没想到依然还是有种种限制,虽然他并不知这些事情是不是魁丑自己的心思。
不过他亦明白,自己现在并没有让天魁一众心服口服听命的实力,故一路也只是忍气吞声而已。
却没想到直到现在,自己明明已经轻而易举骗了骆小北来寻阳叔子,他们居还不告诉自己所有安排?
镜心魔那厮,当时分明就是在骗人……
想到这,假李一声冷笑,道:“既然魁丑不在,那么你和魁酉待会就听我的指示,若如不然,这任务保不准会生什么意外才是。”
魁巳依然沉默,并不答话。
假李也懒得多言,他这些时日已经想明白了,这行人就算再怎么不听调遣,所有任务中也必定有保护自己安全的指示,便索性在关键时候有恃无恐起来。
而四人先后入了那所谓的乙字七号房后,魁巳先是对著假李等人竖起了手指,示意他们不要轻易出声,而后才小心查看了这布置典雅的房间四面。
“无误。”
“我问你,阳叔子被你师父藏在哪里?”假李看向骆小北。
后者恰才不情不愿的取下那面具,闻言只是思索道:“没有藏,但师父好像只允许他在东侧院中活动。”
很明显,他还只当是段成天收留了阳叔子。
魁巳便道:“既能够行动自如,暗中应是有人监视。”
假李一愣,显然是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
而此时,魁巳却已经看向了他,假李便略略皱眉,知晓对方是在询问自己有什么安排,毕竟方才他才说了,让他们二人听他指示。
他也不犹豫,直接道:“你先和骆小北去寻到阳叔子所在,若是引出暗中的人手,我和魁酉负责接应你们。”
魁巳点了点头,似乎也不打算反驳。
而假李也复又看向骆小北:“此行若是顺利,你师父便摘除了叛逆同党的嫌疑,我们也能在大帅那里为伱请功,你当还不是不良人吧?”
听到此处,后者一愣,“不是。”
“你且记著,只要大帅首肯,你师父天速星的名号,今后就能是你的,正如天暗星萧砚一般,可明白?”
“你们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天暗星?”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难道你们那天暗星知晓你师父藏了阳叔子?”
“我不知……”
“那还问什么,速去。”假李虽然不耐,但终究是压住了火气。
而后,魁巳便跟著骆小北在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出了房间。
……
“公羊前辈,对面行动了。”
磨刀声停下,公羊左举起自己的那柄已然寒光森森的唐刀,老眼微眯,笑了一声:“放他们进去,记著校尉说的话,别演的太假,免得钓不出后面的大鱼。”
在他身后,几个兖州不良人自是抱拳,大步而去。
放下唐刀,公羊左剔著牙,背过身去,便迎上了在角落里游义恼怒的目光。
而让人始料不及的便是,后者却是全身被绑著的,且似乎亦被锁住了穴位,唯只能瞪眼而已。
“老游,你莫怪老头子我。”
公羊左咧嘴一笑,浑然不顾游义的眼神,缓缓擦著刀:“对大帅的忠心,我不比你轻多少,但校尉对我有救命之恩,尚有两个人情,还一个没报。时至今日,他信得过我,我便是不得不报的。”
游义涨红了脸,似乎想说什么,却是不能出声。
公羊左则收刀入鞘,沉默了片刻,方才嘿的一笑,继而折断手中的牙签。
“校尉也苦啊,先帝认的太子,居还要被自家人视作眼中钉,何其怪哉?我固然是不理什么李唐皇室的,可摸著良心讲,大帅这件事做的不地道。
就因为校尉是太子,反倒不能容下了?这算个什么事,有能力的太子,反倒是错的了?”
说到最后,他已然起身,从墙上取下了自己那面褪漆的面甲,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会骂我,但我活了五十九年,五十年都在尊奉大帅,也不敢不奉。今天,只想遵从我自个的心意活一遭。
你不用说什么校尉利用我,就算是利用我也好,算计我也罢,又算个什么事?当日他能以耶律阿保机那条命换我这一老头子的贱命,我就能以这条贱命,扶他去做那天下事,如此而已。”
说罢,他想了想,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一笑,昂然出了房门。
“我公羊左行事,只图一个坦荡、快哉!”
第237章 剑(四)
“就在里面。”
骆小北趴在飞檐边上,用手指著下面的院落。
魁巳凝目一扫,便将外仪门向里的大致布局看了个七七八八,同时留心记住了几个最有可能埋伏人手的角落,而后一言不发,只是在骆小北复又回头来问的同时,突然探指锁住后者的穴位。
一时之下,骆小北自然惊住,慌乱不及不提,目光中尽是愕然失错的神色。
魁巳并不理他,或者并没有理他的必要,只是自顾自的从颈口扯出一条面巾来,遮住了半张面容。
而后,他便纵跃腾空,从这屋檐间飞身落下,至于被定住穴位不得动弹的骆小北,当然只能眼睁睁看著其人身如飞鹤,脚尖在下方那东侧院的墙顶借力一踩,竟是直剌剌的就落进了院落之中。
骆小北心下如何慌急不提,魁巳落入院中后,几乎不看他处,径直就朝对面一间亮灯的厢房中走去。
“汝是何人。”
便就是同时,风中传来了一个冷冷的询问声。
魁巳脚步不辍,亦不回头,袖中落出一枚飞刺,便朝著右后侧单臂一振,那飞刺就已猝然找去。
而下一刻,那边自然而然的就传来了刀刃隔挡的金属撞击声。
亦是同时,魁巳猛然提速,进而忽一抖手,于腕间的护臂竟霎时显出两个袖箭来,而后一刻不辍,左右同时连射数支形如银针的铁箭而出。
几支八寸长的铁箭猝然射出,化作数抹急影,穿破空气,直击两个已然闪出的兖州不良人。
几支铁箭被隔开不提,这院落周遭同时暴出脚步声来,进而出刀声一片,俨然是呈合围之势四面迎来。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魁巳那臂上的袖箭筒中,最后一支铁箭上竟皆连有钢丝,于这引出四面暗手的同时,脚下一转,竟是猛地顿住身形,而后双手攥住两根钢丝,两支已然悬在丈远之处的铁箭随手而动,横击交错,屡屡寒光在空中交织出一片可怕密网。
四面十余撞出的不良人中就算尚有所备,此时在迎尽魁巳丈远之际,却仅有几人能够及时招架,有人却已被那森森铁箭当场创伤,吃痛后避。
然则,这突然之击就算再怎么犀利,也不过逞一时之凶而已。
下一刻,这些不良人一左一右,共分两拨,持鞘仗刀,已然在乍然间默契的结为阵势,一个个只似不住扑掠的鹰隼般接连围上去,一柄柄唐刀的连绵刀势如浪,一浪盖过一浪,在不断缩减魁巳周遭空地的同时,亦骇然劈断魁巳右手袖箭上的钢丝。
十余人配合默契,单个拎出来或不是魁巳的对手,但恰一结阵,所有人的刀锋所指,便如摧枯拉朽,无物可挡。
局势陡然急转,或者说,局势本来一开始就没有往魁巳倾斜,在空间被极速压缩的同时,他自然不由受创。
但就算如此,他仍然并不慌乱,当一侧防势骤断,便立刻及时收回左手的袖箭,进而手持那铁箭连刺连挑,竟尚能自保。且在防守之间,干脆径直挥臂隔挡刀。
两铁相击之声杂著片片火星爆起,周遭不良人定眼一看,才恍觉魁巳腕间的那护臂竟强韧如斯,唐刀重力劈斩而下,却只能留下一道白印。
顷刻,魁巳目光镇定,捏著唯一一枚袖箭对著一不良人斜飞掷出,便一击阻滞了一撞来的不良人,进而拼著后背吃了一刀的剧痛,一直未动的双脚猝然发力,一臂隔开正前方不良人的刀势,而后重拳一击正中后者腰腹。
后者身形当即不稳,他却仍然攻势不辍,复又提步,魁梧的身形侧转,骇然贴近后者,肩肘齐齐发力,重重一靠。
“噗。”
那被突然贴脸的不良人几乎全身气息尽乱,双腿亦完全脱力,整个人被这一靠直直撞飞数米,嘴角也不受控的淌出血来。
而魁巳虽然单纯的凭强横肉身撞出合围,但攻势已颓,只能在折身防守之际,狼狈的急退而已。
直到此时,那一亮灯的厢房,才终于拉开房门,一肃面中年人一脸慎重的走了出来。
至于交战双方,却都无人将注意力放在身上,唯独魁巳见终于拖延到了此时,便双拳带出,以两手护臂撞开几柄唐刀,狼狈暴退,好险拉开了半丈距离。
院中所有的兖州不良人早就得了命令,这会便攻势暂缓,而后作势要分人去拦从厢房内踱步而出的阳叔子。
便在同时,所有人却都齐齐回头,看向魁巳方才落下的那屋檐处。
当此之时,那里已经突然立有一个与魁巳同样装扮的人,其人一言不发,但却在这所有人都被吸引来注意力的时突然纵跃凌空,双腿一屈,身形就已离了那屋檐顶。
而此人,盒饭然是作为后手而出的魁酉了。
他纵身一跃,身形却轻如飞鸟,提纵借力之间飞甩出数枚暗器,逼退几个同样凌空来拦的不良人后,却是并不去接应魁巳,反而复又在地面飞掠而起,再落下时,竟已近身阳叔子。
至于本该去遮护阳叔子的几个不良人,不知是不是有意或单纯只是反应不及,居然没有拦住魁酉。
而阳叔子见其来提自己,竟并不就范,神色不变,掩在身后的手却已做掌拍出。
然则,魁酉却已先冷声而出。
“剑庐被焚,青城山已破,李星云不知其踪,时至今日,天立星还不迷途知返么!”
乍然之间,阳叔子当即怔住,出去的一掌亦也顿在空中,却是在一瞬间全无掌势。
而魁酉自不多言,脚下一转,并肩挡在阳叔子身前,袖中暗器再甩,犹如密雨而出,一时逼得几个不良人再退而避。
“走。”
今夜目的已成,彼处被避在角落的魁巳沉喝一声,却是不敢久战,当即从怀中摸出一支信筒,毫不迟疑的举天一放。
一抹红色光亮冲天而起,而这一抹本该显眼亮色在今夜烟火处处的汴京城,却是极为普通,眨眼而逝,便无残存。
院中不良人自然警惕,却又似乎在魁巳和魁酉身后的阳叔子两方上犹豫,迟迟没有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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