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侠吃香蕉
因为王彦章让人取来的东西,分明只是一沓厚厚的纸张,而不是料想中那金灿灿的铜钱,远远望去,只能看见其上印有繁复的图案,不得真切。
王彦章则只是咧嘴发笑,给每人各分了一叠,待拿到手里,牛知谦几人虽然尚在茫然,但也是下意识定睛去瞧,便见其上左右有些许花纹,正中有浅墨勾画了一个方孔圆钱的图案,正中标有墨字‘准足制钱五千文’,其下还有小字做解:此票即代制钱行用,京畿、各道,凡汇通票行,各库一概收解。
而在这些文字上还盖有印章,正是字上加印、印上加字,字印黑红间错,且在这票据的右侧,还有一个半圆形的图案,亦是一个印章,但缺了一半,其间的序号也是一些他们看不懂的符号,即‘1、2、3、4……’等错乱成号,明显还需要另外的票据合对才能凑出一个完整的印章。
与那虎符需要两半相合才能使用一个道理。
见四人不解,王彦章只是咧嘴一笑,拍著几人的肩膀,道:“此谓君侯名下票行发行出来的东西,嘶,那票行,通俗来讲,也就是钱庄。”
诸位应当看的出来,这球市子开起来后,压根就止不住这押注的勾当,但君侯又不允许私下投注,便设了一个统一的博彩社,用以接受每场的押注。”
不过嘛,诸位弟弟刚才也感觉出来了,小钱倒还好,可要是大钱,超过十贯百贯,那等闲就是几十斤的重量,如何便利?这押注的人一多,恐怕堆起来的铜钱都能形成一座小山,除了运转不便外,还耽误时间,这不,咱们君侯就使出了这‘钱票’。”
他指了指几人手中的票据,继续解释道:“你们也看清楚了,这一张钱票便就是五贯钱的面额,在这球场外面,就有君侯的一座‘汇通票行’,这东西是凭证,用一张就可以换出五千文铜钱,若是不想换,留著回到城里也能换,不过城里暂时只有一家便是。”
说著,他还不忘示意几人去看看台下边一处人山人海万分拥挤的席棚,那里人头攒动,还有人在喊著下半场蓝队与红队的赔率,正是那‘博彩社’。
那席棚左右皆有扶刀的不良人在冷面守候,若看见有不老实的,都是径直扣下,而后不但免去其博彩的资格和本金,还会让其上黑名单,从今以后不允许入球场看球。
“看吧,这小半月,来往的常客早就习惯了,但凡是大钱,都换算成了这钱票押注,少有用铜钱的,输了自然不管,赢了也可用手中的钱票去把铜钱换算出来,不过这些人用的面额大多都是一贯钱。但几位兄弟都是奢遮人物,出手就是万贯本金,哥哥也不好小气不是?来,每人五十贯,今日先玩玩,莫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几人都不是蠢货,此时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钱票的作用,竟是一时欣喜,倒是免去了搬运铜钱的麻烦事,同时纷纷朝著王彦章道谢,俨然是大大增进了互相间的关系。
不过贺光图的注意力要特别一些,一边仔细观察著这钱票上的滋阴,一边用手摸著这东西的材质,而后发问道:“王家哥哥,这是楮纸?”
所谓楮纸,是这个时代用来造官方和私人文书、券契、文牒、书籍的专用纸,造价很高,质地良好,非富贵人家一般都用不起。由此可以看出,就算想要对这钱票造假,莫说是那些印章不好伪造,单只是这个造纸,就用纸,就剔除了一半对手。
王彦章摇头摆手:“这倒不知了,不过这钱票摸起来著实舒服……”
说著,他却只是揽著几人坐下,笑道:“不说这些了,反正有君侯本人担保,这东西总归是有信用的,那么大一座安乐阁,不怕君侯没钱置换,来来来,要开场了,莫要分心。”
几人兴致大涨,今日接受的新鲜玩意太多了,哪里还敢说那冠军侯没有置办产业的头脑?在看球之余,甚而已经在猜测那所谓的大富贵到底是什么了。
在旁边,余仲看著王彦章终于把这最重要的一桩事情抛了出去,对其不著痕迹的点了点头,兀自登上阁楼而去。
三刻钟后,下半场结束,几人输赢不提,听闻萧砚邀他们上阁楼饮茶,就已经是纷纷来了精神,哪里还有刚开始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只管整理了各自的衣衫,把赢来的钱票揣进怀中,怀著各自不一的心情登上了阁楼。
对于萧砚,几人甚至还只是两月前在那场献捷盛事上,这两月来,纵使有多种心思,似他们这等纨绔二代,也没有资格代家门与堂堂冠军侯平起平坐的。
不过这场天大的喜事,居然就落在了他们头上,便是在亲眼见到了一身便服,只系有一条玉带的萧砚后,仍然觉得晕乎乎的。
“见过君侯,我们来的仓促,也没备贴随礼,实在惶恐……”
当此之时,四人对著这个明明比他们还年轻不少的青年,反倒是比面对王彦章还要拘谨一些,叉手行礼下去,竟是就冷场了。
不料萧砚却甚是和气,一副笑色淡淡的,只是抬手扶起几人,笑道:“我与诸位皆是武人,岂还讲究这些繁礼?来,略备了些凉茶,料想几位方才在下面喊哑了嗓子,且润润喉。”
眼见此景,几人都是心下一宽,而后当然是欣喜不及,次第落座后,叙谈了一会,更是只觉这位等闲将领面都不能见的冠军侯极给他们面子,三言两语捧得四人兴高采烈,都只是顿生知己之感。
牛知谦更是直接摆出了纨绔间最高的礼仪,脸上肥肉颤抖,笑道:“君侯实在是……我一个粗人,没什么说的,只是那什么知己难寻,君侯看得起我兄弟几人,来日赏脸,我请君侯去好好高乐一场,汴京大大小的门路,哪家店有哪样特色,哪块地有什么妙处,没人能比我牛三更精通!”
萧砚听罢,只是发笑而已,“那就需得仰仗牛兄指点了。”
场中的气氛很活跃,间或有王彦章打几个哈哈,更是引得几人大倒苦水,说什么怎生早些未识王家好哥哥,也不至于在京中遭了那么多的白眼云云。
直到最后,几人也不傻,反而各个心里如明镜似的,情知这最后的关子当然还是由他们来点明最好,便还是依然由牛知谦做代表,拍著胸膛大声道:“君侯,你也不必卖什么关子了,朝廷的那些什么传言我们都略有耳闻,如何不知?既然你看得起我哥几个,但有需要帮衬一二的地方,我们没二话,若能出力,一定不吝啬这点含糊。”
萧砚一笑,放下手中茶杯,道:“事情,倒也没有牛兄说的这么麻烦,不过也著实需要几位帮衬一二。”
他点了点茶案,继续道:“几位也知道,我是外来人,一应富贵全仗陛下恩宠,除此之外,就只能自己琢磨点产业来办,这球市子,就已是我所有心血了。大半财力都扔在了里头,不敢不上心。
不过既然弄了这球市子,也就难免会闻几位世兄在蹴鞠场上的名号,思来想去,便索性请了几位过来。”
牛知谦几人张口就欲发问,萧砚却是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先不要说话,然后才继续道:“这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是越红火越好,但只要是生意,便难免需要新鲜花样来吸引客人。我这足球虽然新鲜,但踢来踢去其实也不过这么四支球队,虽然一时半会不至于失了热度,但这新鲜劲总归是要流失的,是不得不提前做准备的。”
其实说到这里,四人中脑袋灵活的已经隐隐明白了过来,但也仍然不插话,只管静静听便是。
“几位都是蹴鞠高手,应当对这足球也没什么陌生感,熟悉了守则、踢法,基本就是上去踢一场就能明白的东西,我的想法是,打算请诸位世兄,各自想办法来创建一支或者几支球队,连同我的球队一起,来创办一场大赛事,角逐出那最顶尖的一支球队,为其颁奖,冠名‘球王’。而共办这场赛事,就算诸位入了一份股,如何?”
萧砚笑著说完,几人都已是猝然愣住,而后便是止不住的两眼放光、呼吸加重起来。
但萧砚不待他们出声,却是又继续发笑:“不过萧某人也知道自家事,这产业的事情虽然与朝廷无关,但这个节骨眼上,也难免易让诸位犯难,这事确也不好抉择,诸位回去想清楚了再来商议,怎么样?”
果然,这几人虽然一时激动,却也马上压住了心思,不提这入股不可能只需要投入一两支球队就完事,这球市子能带来的暴利,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预见到。
这会不过只是初创就已经让坐近的市集村镇为之痴迷,连汴京中都有贵人出城十几里来看,若是真正宣扬出去,势必会在整个汴京掀起一股新的风潮,届时单凭一个门票,就足以赚的盆满钵满,焉能不让人心动?
这么大的暴利,想要入股,不可能不带本金下场,更不可能绕过自家家门,若是萧砚没有和鬼王互生间隙,他们自个也就答应了,可这等大事,确也需要和自家老爷子商量商量。
几人稍一犹豫,便默契的要承下这句话。
但就在这时候,外间突有人禀报,说是康怀英和杨师厚家的公子前来拜访。
几人尚在愣神,萧砚却是眯眼一笑,吩咐出声让王彦章和韩延徽招待四人,而后竟是亲自起身,要去外面见客。
眼见此景,牛知谦等人哪里还不知其中或有大变故?
眼见这后来二人极可能是与他们争利的,心中一急,猛然起身,而后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出声道:“君侯,这有什么好想的,不入便是傻子!我们入!莫说是球队,君侯还有什么需要的,一并吩咐了便是!”
萧砚一愣,而后哑然失笑,掉头身形过来。
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在一旁,韩延徽和王彦章对视了一眼,藏住笑意,前者更是走出房门,似乎就是去打发那两个后来者。
然待韩延徽再进来,其人身后竟然又跟了两人,一为胖胖的文士,一为儒生,都各自持著一沓文书,只是抬步而入。
萧砚便指著那面有笑色的胖文士,为四人介绍道:“这位是开封府佟推官,今岁恰从曹州迁上来的。”
而后,他又指著那儒生,继续道:“这位,几位应是认识,乃翰林学士、开封府府院郑珏郑学士。”
几人看著来见礼的二人,仍然还在愣神。
萧砚却已笑道:“几位世兄既已决意入股,这干系重大,我便请了这二位开封府的学士来做个见证人,白纸黑字,也算是约束你我,不管是谁违约,就算是我,也要打一场官司的。”
几人复又一怔,但抬头去看室内几人,那佟推官笑眯眯的,或似一个笑面虎,那所谓郑珏,也是一言不发,再看萧砚……不敢去看。
都到这份上了,真让几人不干,那才不可能,索性一咬牙,匆匆看了那文书上面的字,签字画押,一气呵成。
萧砚洒然一笑,起身对著几人抱拳。
“既如此,萧某与诸位世兄,今后可就共进退了,荣华富贵,一并取之。”
“哈哈。”牛知谦等人,这会签了字,没了回头路,反而轻松了,纨绔气质一起来,哪还管什么后果,当然只是纷纷大声应和。
“与君侯共进退!”
第250章 江南行(一)
足球这二个字,到底何时在汴京掀起一股巨大风潮的,却是不足为人道也,谁也说不清楚,谁也说不明白,好像在这入秋之后,就突然在一夜间猛然爆火起来。
这等搏戏,起初还只是多流传于上层的将门子弟之间,这种充满了暴力美学、胜负悬念、观感刺激的脚上游戏甫一出现,风头就盖过了这些将门子弟用以排聊解趣的蹴鞠,更远胜相扑等一切搏戏。
足球与这些相较,激烈性远胜、戏剧性远胜、观赏性远胜、守则完整性远胜,间或有那股因为入球、铲球、过人、冲撞等等足以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热血程度,更要远胜,故这东西一出现,便引起巨大的风潮,引得中上层的市民百姓,达官显贵对之追捧,又有何奇怪的?
这个时代虽然战乱频频,但汴京十数年未经战火,又居住有当世最富庶的人口——禁军家眷。
禁军中,不论是军将小校,还是寻常士卒,便天然要比其他各类行业都要高上一等,没有之一。
因为身份带来的财富,使得这数万禁军的十数万家眷,成为促成汴京繁华的中坚力量,有足够多的积蓄让他们能够进行多余的消费,进行产业延伸,亦对吃喝耍乐的要求比当世其他所有地方都要繁杂的多,可谓是踩在累累尸骨上创建起的繁华盛景。
之前因为没有引牛知谦等人上钩,才刻意压制住了消息传播,这会万事俱备,自然是由安乐阁、各个辖区的外卖员,一股脑子全部把各类消息抛了出去
所以,足球这个远超其他所有游戏的新鲜玩意虽然是突然出现,但不出意料的直接在一夜间引起了全城上下的轰动,上层的将门子弟间不用提,早就被牛知谦等人知会了七七八八。
主要还是内外城那些手里有闲钱,每日又有一段空余时间的城市居民,他们闻得消息,自然难免耐不住心下痒痒,出城去萧氏别业,现在已经更名为球市子所在的地方凑个热闹。
第一天还好,虽说是公开开放,不收门票,但一日间往来的新增观众不过万人上下,还造不成太大的规模影响,秩序也足以从容维护。
但就算如此,萧砚还是连夜增强了人手,起初还让人不解,谁料第二日来观球的人数,竟是直接暴涨到三四万,第三日复加,人潮汹涌,因为观众席上的人数会被控制在一定的定量,所以数万人都涌在新加的两处球场,共计三块场地的栅栏外,大声叫好,拼命喝彩。
一时间,冠军侯萧砚的风头,再次冠盖汴京,轰动全城。
而‘汇通票行’这四个字,也第一次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中,但彼时之际,在多数人的认知里,那在球市子里足以通用的钱票,还不过只是一种赌资的形式。
但也著实让使用过的人都见识到了钱票这种换算凭证的便利之处,不少日夜流连于球市子中的人,干脆都不急著换算手中的钱票,只揣在手里,毕竟在汴京这块区域,想要如实换算成真金白银还是有保障的。
在这种形势下,无数支野球队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纷纷寻上专门负责赛事运转的李莽,或是托门路和牛知谦几人搭上了关系,只求能将自家组成的野球队能够塞入球场里让全城人看一看。
这些事情,终究还是萧砚拍板,决意又新增一项赛事,谓之球王选拔赛,就是将全城分为南北东西四块城区,每块城区内的参赛球队进行淘汰选拔赛,采取积分制,胜得三分、平得一分、负不得分,最后取各城区积分前二的球队,也就是共计八支球队参加入围赛,入围赛淘汰四支,获胜四支球队进入半决赛,复又淘汰二支,最终两支球队进行决赛。
最终获胜的球队,将在未来一年内,被冠以‘球王’称号,获得安乐阁天字号雅间一年的使用权,无需预约排队,一年挂空,专为球王队使用,除此之外,同时还能取得总计十万贯的奖金。
而亚军和季军会按照入围赛后的积分制排名,分别获得五万贯和三万贯的赛事奖金。
红榜黑字,张贴全城,消息一经挂出,瞬时传爆整个汴京城,莫说是热衷组建球队的将门子弟,便是寻常市民、禁军士卒,都一时躁动眼红,但凡有点蹴鞠天赋的,纷纷就是组建起了各自的球队。
要知道,就算按照足球赛事给出的标准来谈,除却十一名上场球员,以及相对应的替补,一支球队最多也就二十三名球员,且替补甚至不是硬性要求,毕竟只要是稍稍习过武的人,想踢满全场六刻钟(九十分钟)或者加时赛也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说,若是得冠,要想极限一点,甚至能够十一人分十万贯,当然,拿去大头的定然是创建球队的东家,可落在球员个人头上的奖金,也能有数百贯上千贯不等!
大梁禁军士卒,不算战前发赏,一年领的军饷,全年也不过十来贯。只要拿个冠军,就能抵得上一个禁军士卒几十年的收入!?
还不提得了这冠军后那些虚名可以带来的荣誉、富贵!
一时间,全城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不提这冠军好不好拿,那竞争激不激烈,起码风潮之下,几十上百支球队便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组建了起来,当然,有蹴鞠天赋和经历的是优先选择,其中的能人也早早被将门招揽过去,只为那炙手可热的‘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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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啖狗肠!一帮目光短浅的蠢货!”
博王府内,鬼王拿著那面抄来的赛事红榜,气的双手都在抖,瞪著眼扫著那红榜上的参赛队伍,首先便是看见一排排如‘牛氏、贺氏、张氏、杨氏……’等等将门名下的球队,只觉眼前一晕,而后怒不可遏,开始对著身前跪了一片的人影大发雷霆。
“本王养你们这些谍子这么多年,他娘的砸了多少钱财给你们这群废物?本王不求你们能做点什么勾当,充当些耳目帮本王盯著一些人就足够,你们这帮废物,就是这么盯萧砚的!?
不是说这厮只是在城外沉迷蹴鞠?不是说这厮一天只顾买地抱美人?不是说这厮开始享乐自保?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几家将门被他拉拢过去!?你们这帮不吃饭光吃屎的铁废物!!”
他骂声极大,那群所谓的谍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唯只是低著头叩首而已。
不怪鬼王如此失态。
在原定的计划中,不论是他还是冥帝,都是势必要将归德军这股势力吃下的,不仅仅是萧砚或可能在未来的争储中会倒向朱友贞,想早些除掉这一大威胁的原因,还有想通过分割归德军用以扩充在禁军中的实力。
尤其是他鬼王自己,若是能够凭借归德军这个突破口把属于自己的势力插进禁军之中,甚至可能借此摆脱掉冥帝的掌控,实现身份翻盘的逆转,这也是他不遗余力要联合其他禁军将门打压萧砚的原因所在。
想他两月也确实做到了极好,在宫里整日陪著朱温修炼那所谓的神功,为的就是隔绝内外,不让萧砚有机会和朱温有多余接触,甚至于在中秋晚宴上朱温也没有和萧砚私下会面过。
他做这些事情,就是以便隔绝掉朱温对萧砚确切的情况,且在事实上朱温也没心情理会什么萧砚,一门心思都投入到了所谓的延年益寿的神功之上。
而在这种情况下,鬼王笼络的那些将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拉拢分化归德军上下,以做到拆分的作用。
可谁曾想,这些顶著禁军将门名号的一群老东西,不但分化拉拢没做成,反倒还将了鬼王一军,转头就脸不红心不跳的去和萧砚勾搭在一起了,每天日进斗金,只恨不能和冠军侯拜个把子,把这生意做到天长地久去。
这种情况,鬼王如何不怒?焉能不怒?
他怒的简直快要吐,而后才是深深的忌惮与烦躁。
诚然来讲,萧砚和这些禁军实力派绝无半点机会能干系到一块,就算他名下有一座安乐阁,那也只是私产,且利益有限,还无法做到让所有人都能分一杯羹的地步。
可这球市子带来的财货,却足以让两方紧密的勾结在一起,而一旦联合,萧砚就是再难以对付了,错过了眼下这个机会,再想能够如此爽利的拆分归德军,那就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幸事。
甚至还有一点足以让鬼王愈加不寒而栗,那就是萧砚摆出如此大的阵仗,足可见是生财有道,覆手翻云间从指缝里露出来的利益都足以把旁人喂饱,这么大的财计,若是要献于朱温,鬼王又能如何?
这不是危言耸听,鬼王已经探出来了,崇政院使敬翔和萧砚一度走的很近,说不得这番财计背后,也有敬翔的分润,毕竟任何事情都是阻挡不了真金白银的,没有例外。
鬼王一时恼怒,一脸的红发又平添了几分怒色,更是让一众谍子头都不敢抬。
“殿下何必忧虑。”
一道幽幽声从旁边传了过来。
鬼王怒目去看,却见是崔钰一脸淡定的坐在案几旁捋须,似乎并未因为这点气氛而被影响。
鬼王复又怒急,但叱声刚到嘴角,却是硬生生忍住,而后冷面一笑:“崔府君,有何见解?”
“此事能有什么见解?”崔钰一脸不以为意,捋须冷笑:“事到如今这局面,禁军几个将门捏著鼻子和萧砚有了勾连,殿下捏不住萧砚的大罪状,也一时半会动摇不得他。所以只要萧砚在京一日,这份勾连就会稳固一分,百万贯的利益,足以让这份短暂联盟瞬间牢不可破,殿下如何能动?”
鬼王沉起脸,只是对著一群谍子挥了挥手:“一帮吃屎的废物,滚下去自领五十大板。”
众人忙不迭的退去,崔钰也才继续出声:“所以萧砚能让禁军将门与其合作的关键之处,正是在于那球市子,谁去碰这桩大买卖,便会遭到这些禁军实力派的联合反噬……”
鬼王不耐的重重拍著桌子:“挑重点的说,莫要废话!”
崔钰一笑,淡定的捋著须:“殿下不能动球市子,还不能动萧砚吗?”
前者冷脸下去,刚要开骂,却闻崔钰又继续淡淡出声:“工部扩建皇城的工期,只有半年,那金丝楠木,又为重中之重,木材不到,大殿就建不成。敬相既然把这运转木材的担子交给了冠军侯,工期在即,也不该让冠军侯在汴京继续拖了……”
鬼王眼睛一亮,进而猛地一拍掌:“妙啊!妙啊!”
崔钰依然还在幽幽出声:“位于娆疆境内的金丝楠木,可不是那么好取的,不过堂堂冠军侯因为延误了工期就受到重责,倒也不现实,可若想留其在岭西待个一年半载,殿下应不会做不到吧?”
“善、大善!”
鬼王已经展现出笑意,来回走动,俨然是已经钻出了死胡同。
他这些时日被那狗屁球市子烦的焦头烂额,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去责问、刁难那些将门上了,居然没想到,破局之法只需将萧砚调离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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