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青之林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无人可以体会。
面对虞姬这般的神情，一代英雄的项羽居然眼含泪光，泣数行下。
项羽微微仰头，似乎不想让虞姬看到他这般不堪的面容，悲歌慷慨：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歌声回荡。
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早已泣不成声，她扑到项羽的怀中，额头轻轻抵在项羽宽阔的胸膛，享受这最后一刻的温存。
泪水沾湿了项羽的襟甲。
片刻之后，虞姬推开项羽，从他胸膛中起来，深情地说道，
“妾为大王和之。”
虞姬拿起长剑，在营帐之中翩翩起舞。
优美的舞姿却让人升不起一点点的欣喜，天地亦为之久久低昂。
虞姬一边舞剑，一边轻声和唱着，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歌声尽，只见虞姬双手持剑，轻轻一抹。
在优雅的舞姿中，毅然自刎。
哪怕到最后一刻，她的双眼依然没有离开项羽的身姿，就这样看着他，一直看着他，慢慢倒下。
项羽见此，猛地踏前一步，轻轻将虞姬快要倒下的身体搂在怀中，紧紧抱住。
“吾妻……”
项羽轻声呼唤着虞姬，只是怀中之人再没有回应他。
抱着自刎的虞姬，项羽仰天长啸。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人们心中生出这样的一句诗词。
楚霸王项羽，何等英雄，亦不免走到这般境地。
视频中的画面让人有些不忍看下去。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一代英雄与一代美人的终结，这样的画面太过伤感。
项羽草草地虞姬掩埋。
在原地伫立良久，此刻的他，身上的豪气已然消散，犹如迟暮的老人一般，显得有些佝偻。
“吾妻……好好活下去……替吾见证盛世繁华……”
轻轻的呢喃让人更为的心痛。
人们仿佛看到了一位不愿接受事实的痴人，明明已经亲手将虞姬埋葬，却又说着让她好好活下去的呓语。
当项羽转身，离开虞姬的葬身之处，他身上消散的豪气突然又回来了。
每踏出一步，气势便上升一层，直到来到营帐前，他的气势完全恢复。
那位英雄盖世、力拔山兮的西楚霸王，仿佛又重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手持一杆大枪，面对已经寥寥无几的手下将士，项羽高声呼喊道，
“儿郎们！随我杀！！！”
“愿随大王死战！！！”
该逃的士兵都已经逃了，留下来的都是项羽的死忠，他们不会再离开。
项羽认真地看了他们一眼，飞身跃上乌骓，一马当先率领残存的部卒向着汉军冲杀过去。
……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两千年的等待
项羽率领数百骑残存的士兵，向着汉军冲杀而去。
哪怕对面有着数十倍，数百倍于自己的兵力。
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犹如一部杀戮机器一般，项羽在万军丛中冲杀着，鲜血染红了铠甲。
他带领着身后的数百骑，硬生生从汉军的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幕，活生生地向世人演绎了什么叫做，万夫不当之勇。
普通的士兵在项羽面前根本就像是草芥一般，
擦着即伤，碰着即死。
拥有神力的项羽在乌骓的背上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无可抵挡。
汉军数万人的包围面对项羽居然拿他毫无办法。
一人当一军，不外如是。
这样的场面让人看得血脉崩张。
与之前那缠绵悱恻的柔情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此刻的项羽就是一尊活生生的杀神。
强！
人们的心中只生出这样一个字眼。
很普通很普通的字眼，却是最适合现在的项羽。
绝世的武勇。
项羽向世人展示了，什么是霸道。
这种无视一切的碾压，就是霸道。
西楚霸王之名，名副其实。
面对项羽的冲杀，汉军拿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数百骑亲兵杀出重围，向东而去。
……
项羽带着残存的士兵杀出重围，来到乌江边。
望着滚滚的乌江水，望着乌江对岸的那片土地，项羽的眼神格外的坚决。
已然作出决定的项羽根本没有渡过乌江的想法。
正如他当初破釜沉舟之时一般，既然来了就没想回去。
项羽下马轻轻抚摸乌骓的脖颈，让所有人短暂地休憩。
他不累，但是乌骓会累，他的士兵会累。
经过这样高强度的冲杀，手下的士兵早已精疲力竭。
“大王，渡过此江便是江东，江东子弟仍在，大王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定可以东山再起！”
手下的士兵唯项羽马首是瞻，只等项羽令下，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跟随他，重头再席卷而来。
项羽听到手下之言后，却是轻轻摇头。
他说道：
“我自起兵，历经百战，无一败北。”
“现今受困于此，天意亡我，非战不利。”
“即便天意如此，我亦要向诸君证明，向世人证明，我项羽战无不胜。”
他猛地提高嗓音，
“我当再与诸君一道，痛快与汉军一战，必定要再胜三次！”
“战！战！战！”
项羽慷慨激昂的言辞瞬间让手下士兵士气高涨。
“上马！杀！”
项羽再次跨上乌骓，重新回头飞驰而出杀向汉军，手下士兵无不应从。
项羽突然反身杀回，汉军无不惊惧，纷纷后退数里。
霸王之威，哪怕是在这样的绝境，亦能让敌人闻风而丧胆。
三次冲杀之后，项羽和士兵们再次回到乌江旁。
“如何？”项羽问道。
“和大王说的一样！”
士兵们无不钦佩，这就是他们追随的大王，他们崇拜的西楚霸王。
“大王，请渡江！”
士兵们再次提议项羽，让他渡过乌江返回江东，东山再起。
在士兵们不解的目光中，项羽这一次依然摇头拒绝。
他仰头望天，轻声低语，“我的使命已经结束……”
环顾这群一直追随他不离不弃的将士，项羽认真地说道，
“都散了吧，我的时代结束了。”
“大王！”
士兵们惊恐地跪伏在地。
项羽轻轻地摆了摆手，闭上了双眼。
机能停止。
士兵们等到了很久，发觉项羽再无声息，已然盍然而逝。
“大王！！！”
他们发出悲呼，痛哭流涕。
“大王已去，我等当何去何从？”
“愿随大王！！！”
说吧，士兵们纷纷自戕，追随项羽同去。
在最后的时刻，他们没有听从项羽的话，选择离去，而是不离不弃地与其同休。
如此悲壮的一幕，看得人们眼含泪水。
哪怕到了最后一刻，霸王依然是那个霸王，依然有着无限的豪迈。
只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
时光流逝，春暖花开。
画面一转回到虞姬的葬身之处。
一片萋萋芳草在她的墓地上随风摇摆，像是起舞一般。
人们认识这种花草的名字，它叫芥雏子。
它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虞美人草。
春来萌发，经夏葳蕤，待到秋凉时节，西风乍起，野草就会变得一片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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