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樱坂
上次打电话聊了合租和厨具,恐怕还要额外拎些米面粮油一类的东西……
暑假还有一个月时间,忙完青年绘画大赛的画稿就暂时没别的事了,他届时回去一趟就是。
“井上前辈真一次不玩么?”朝仓看向他,问。
是的,此人尽管在第一次线下见到他的时候一口一个前辈,但距离十五六岁处女作出道已经是相隔三年的事了。
具体生日几月几日倒是不知,但恐怕距离夏天不远,才刚成年不久。
“不玩。”
“不要前辈喝酒,喝梨汁嘛。聚餐总要找点乐趣。”朝仓举着酒杯说。
黑木已经输到了2-10,今天朝仓的运气实在好的可以,已经没了同黑木继续玩下去的欲望,物色新的对手来。
“那有何意思……”他对这桌用积分换来的四菜一汤更感兴趣。
素菜有盘毛豆供他们下酒,紫茄子烧得也够味道;肉菜是一锅西红柿炖牛腩和一只清蒸香鱼。
食材源自岛内本土不假,但菜肴全是大陆做法,而且相当正宗,没做过任何“本土化改造”。
汤倒还是味噌汤,即使是大陆菜馆也免不了为岛人顾客准备这么一道汤谱……
积分商店能够买到的实物商品一概都是他现实里也能够买到的。
他分外好奇这家饭馆究竟位于何处,价格都无所谓,如果不远,可以每周都去吃上一次。
“就是!井上也来!我不信我手气比不上朝仓还比不上你?”黑木锤得桌子咚咚响,刚刚还说他自己没醉。
“得得……”他夹一筷炖得软烂的牛腩,一边嚼着,一边晃动骰蛊,冲向黑木,“你来选。”
“我选大。”
两枚骰子,点数过七就是大,六及以下为小。
倒进骰盘,转过几圈后停下,三加三。
“可恶!差一点!”黑木捶胸顿足。
但掷骰子猜大小本质上是概率统计问题,点数是多少都无所谓,只有0和1两种可能性,根本没有“差一点”这种说法。
他夹一筷香鱼尾柄上的肉,黑木喝酒。
“再猜。”
“大!”
五点,黑木喝。
“再猜。”
“小……小、小?”
黑木喝。
“大!!!”
黑木喝。
黑木第二瓶清酒也已经见底,输得一穷二白。
他和朝仓比试几轮,输赢参半。
看来并非是朝仓运气好,问题全在黑木自己身上。
朝仓即便输了,每次喝酒也只是轻呷一口,到底只喝了一杯,脸色都没多大变化。
黑木已经晕晕乎乎东倒西歪了。
“嗳,井上!这鱼是哪家做的?味道是不错。”
“附近一家中餐馆。”他只能在心里期望这家素未谋面的中餐馆真的在旧居民区附近。
“下次再来还要这个!”黑木大赞。
“还有下次?”他看朝仓,酒是浅尝辄止,菜也没吃多少。
“轻小说作家嘛!又没得多少人际交往,为数不多的消遣就是聚餐喝酒了。”黑木洒然道。
“你们小说家聚会,关我何事……在你家里不成?不说是目黑区的高级公寓?”
“不成不成!”黑木一定醉了,说话音量都已经控制不住,不住地大声嚷嚷,“根本不敢喝醉了,喊两嗓子就要有人来敲门,全是麻烦。”
朝仓舀了小碗番茄牛腩汤,没舀走几块肉,听他们聊天,不说话。
“在我这大喊大叫,说不准也有人来敲门。”他告诫黑木,想了想,补充一句,“也可能来敲门的不是人。”
“怎么还带讲鬼故事吓人的?”黑木愕然。
他甩甩脑袋,酒都醒了几分,剥毛豆吃毛豆,换了个话题谈,“还没问,朝仓老师的《错恋》动画化进程怎样?”
“十二月开始播出第一话。”朝仓自言。
“这么早?!”黑木惊讶,灌满了酒的脑袋竟还有余裕盘算时间,“那不是现在就已经开始配音了?”
“差不多。”朝仓模棱两可地回应。
往后黑木又问“有没有名声优?”、“试音效果如何如何……”、“台本有没有大的改动?”一系列问题。
朝仓则统统用“差不多”,“没有”,“大概还不错”等词汇搪塞过去。
再往后没了话题可聊,出租屋里总算稍稍安静,能好好听一会隔着窗纱传来的雨声,专注吃饭。
算一算时间,从《错恋》决定动画化到十二月份第一话上映,其中时间恐怕五个月都不到。
准备台本、配音、分镜、原画……统统都需要时间。
多半要多线程同时进行,甚至连声优配音的时候连参考分镜有没有都不知道。
饭后,收拾桌子——统统摞在水池里、厨台上。
三人围在矮桌旁,多加三枚骰子,玩快艇骰子,一样是盘盘黑木的点数最小。
再后面是三人纸牌麻将。
近似赌博的游戏总让人沉迷,纵使是他也玩得一时忘了时间。
待竹田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刚刚组上一副清一色大牌,用不输首相宣言的气势高喊着“立直!”,扔出点棒。
整个餐客厅一片狼藉。
第67章 事已至此,先打麻将吧
前一秒还热闹非凡,随着竹田推门而入,餐客厅陡然陷入一片微妙的寂静中。
他再看一眼手里的清一色配牌,理了理牌序。
朝仓向他递来询问的眼神,没得到回应,继而默然看向竹田。
黑木表现得最为紧张,差点将手牌直接混进牌堆里,准备拍屁股跑路——他手里是一把烂牌。
竹田的身上能找到不少雨水的痕迹——被溅起水花打湿的短袜、装有塑料便当盒的手提袋外表面沾满雨珠、头发也稍有些湿了。
她在玄关处环视餐客厅,看厨台还未清洗的碗筷、看今日之前还没有的餐桌茶几沙发板凳、看他们围在矮桌茶几旁,在毛绒地毯上席地而坐,玩纸牌麻将。
默立数秒,从井上身后经过,看了眼他的牌。
接着走进厨台后面,把从杂货铺带回来的逾期便当塞进冰箱,着手刷起堆积在水池里的碗筷来。
“那个——我……”黑木突然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最后说出口的话却像是词条检索一般蹦出来的似的,“黑木、井上朋友、来喝酒、带了梨汁、以上。”
“喔。”竹田点了点头。
黑木坐不住了,围着矮桌挪动到他旁边,压低声音,“你怎么没同我说过合租同学是女生啊!她在刷碗啊!确定是合租不是同居嘛!”
“你也没有问过吧……”他莫名其妙,不止对黑木,更是对竹田。
此时不该是发一通脾气,然后让他把自己的“狐朋狗友”统统赶走么?
“嗳,井上。”竹田突然喊他。
“她在喊你……”黑木小声面对面传讯。
“我听得见。”他这句是在回黑木。
“你们都吃的什么?”竹田好像也听见了……看他的眼神有些许变动,转瞬即逝。
“番茄牛腩、清蒸香鱼、烧茄子、凉拌毛豆、味噌汤。”
“大陆菜?”
“附近的大陆菜馆。”
“欸——”竹田把余下一半的半盘毛豆放进冰箱,拖长耐人寻味的尾音,“可惜可惜,我没能吃到,只能吃逾期便当来解决晚饭了。”
“下次!下次让井上带你去吃。”黑木绝对是醉糊涂了。
“让井上带我去?”竹田接着刷碗,不大高兴地盯着他们看。
“黑木请客。”他补充。
“好……不对。我请?为什……算了……我请!”醉酒状态的黑木还是够大方的。
“真的嘛?那我到时一定会抽出时间的,感谢感谢——”竹田的脸色遂多云转晴。
她刷完锅碗瓢盆,统统挂上控水架,在他和朝仓中间坐了下来。
“现在点数都多少啦?我看到有点数棒。”
“我五万八千九百,黑木一万两千七百,朝仓——也就是你右手边那位——三万一千四百。上轮结余一千点棒,刚刚立直一千点棒,场供两千三,半庄战,南三,我坐庄。”
他现在六巡立直,听二三五六八索的多面听,立直前只出过幺九字牌,优势无限大。
“那你不是已经稳操胜券啦?”竹田突然不怀好意地一笑,“清一色多面听还要立直?不追绿一色?”
原来对他的报复是埋伏在这里!
“清一色?”黑木陡然警觉,“而且是索子。”
真是可恶,他刚刚瞟到黑木手里有组二四五索的牌型,切完幺九就该给他送二索了。
“啊!抱歉!井上同学——!我不是故意的……”竹田捂着嘴,刚刚一本正经的模样终于绷不住了。
一定是故意的。
“这副牌和了能多赚三百六十円啊!一顿早饭了!”他必须要让竹田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
第三给第一五百円,然后是千点二十円的奖池,牌局结束按结余点数重新分配。
“还有这种说法?”竹田“吃吃”地接着笑,笑得要抬手擦一擦眼泪才行了,“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嗳,我赔你杂货铺豪华便当怎样?保准你稳赚不赔!”
“吆西!感谢竹田小姐的情报!”黑木出了张南风,怕是这辈子都不打他那个二索了。
“井上前辈今天的牌一直很好……赚不少啦——也不差这四百円嘛。”朝仓甚至把北风都当安全牌打了,帮他加上场供里的四十円。
“嗳,别不高兴了!”竹田笑够了,与他大声密谋,“下局我也来,坐你上家,给你喂牌,到时五五分赃。”
“听见了嘛?黑木前辈……”朝仓陪她开玩笑,在喊到输了一晚上的黑木时,陷入了几秒迟疑,但仍然继续相信道,“到时我们也要打配合了!”
“五五分赃!”黑木身上在竹田刚刚进门时的那份拘谨渐渐消失不见,趁着酒劲,重新情绪高涨地喊起来。
室外雨还下着,雨声却短时间内听不见了——随着竹田的拆台和几句玩笑话,餐客厅微妙的寂静氛围一挥而散,热闹的喧哗重新四面八方涌入进来,把雨声赶回室外。
竹田一来,还把他的运气全吸跑了。
说是一致对外,但从头到尾都没给他喂过一张牌,反而处处针对设卡。
垫底的依然是黑木,但他却从在鱼池里大捞特捞的那位渔翁,变成了鱼池里费力挣扎的鱼,把三人麻将赚的钱又全翻出去了。
朝仓只拿第二,偶尔第三,不亏不赚,只是单纯地打牌。
钱全溜进了竹田的口袋里,一晚上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就如此这般地玩到了后半夜。
“实在太晚……也该回去了……耽误竹田小姐休息了吧?”朝仓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
周遭一安静下来,室外的雨声便趁虚而入,迅速占领整个房间,簌簌地响着。
“留宿吧!”竹田忙说,“不嫌弃的话,用我春天的被褥。开空调,不会热。”
“我房间里有备用被褥,新的。”他看朝仓仍在迟疑,接着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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