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被剧透柴刀了谁还谈恋爱啊 第76章

作者:樱坂

  “去看电影?”他视线漫无目的地在街头各式各样的牌匾上游荡,问竹田。

  “还不够晚……”

  “想好要看什么了?”

  “等到了电影院,看到他们正打算放什么,就看什么嘛。”

  “万一不喜欢?”

  “不喜欢我们就聊天来打发时间——到时一起坐最后一排,多买些零食爆米花。”

  他们一问一答,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散步。

  路过一家门面颇小的咖啡店,店内装潢是温馨的暗色调西欧家庭风格,灰黄色和深褐色上下拼接的墙面,墙上挂有不少店长的照片,提供给客人喝咖啡歇脚的圆桌上每张都摆有几件手工艺品。

  大喇叭的唱片机播着甲壳虫的《Hey Jude》,他也是因此才在店门前驻足了片刻。

  “想进去看一看?”竹田也停下来,顺着他的视线向店内看去。

  

  “不是。”他收回视线,“这家店放着甲壳虫的歌。”

  “甲壳虫?”

  “之前向你唱过的那些,可乐和僵尸。”

  “难怪……”竹田不再说话,陪他站在街头听了一会,随后评价,“好听,但不如你唱的。”

  “哪里……”

  “这件事该你负责——应该叫做先入为主。”竹田耍赖般说,“尽管我明明知道那是甲壳虫的歌,而你只是随口唱给我听的。但在你唱给我听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过甲壳虫,所以旋律响起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到底还是会想起你的声音。”

  “就像看书时先看了一本轻小说,后面在文学小说里看到了同名同姓的人?”他理解竹田的这句话,反问。

  “差不多的感觉,所以单论这件事,你也应该补偿给我些什么。”竹田索要礼物般说。

  “下次再唱的时候,我录下来,存成音频。”他想了想,“等你想听的时候,随时随地都可以听。”

  “嘛……不坏。”竹田一边想着,双手背在身后,右手拉起左手的食指,步调轻快地向前走了几步,跑到他前面,回应的声音也随之小了些。

  他们路过播放甲壳虫唱片的咖啡店,路过前台桌上窝着一只猫的书店,路过贩卖各种卡片、店内还有不少玩家正在进行各不相同的对战的桌游店……

  闲聊也顺着这些路过的店面肆意延伸,无休无止。

  竹田拉着他钻进了一家娃娃店,让店员帮忙抓了一只看中的毛绒兔子布偶。

  “为什么不自己抓?”走出店门的时候,他问。

  “自己抓容易钱财两空。”竹田向他传授经验,“而让店员代抓,则只需要支付固定数目的报酬,就可以让他一直抓到成功为止。”

  “那为什么不单独去买布偶?”

  “其他地方没有卖的呀!要么就只有跳蚤市场会有,也都是别人抛弃了的旧布偶了。”

  他不曾玩过抓娃娃机,自然也对竹田的想法不甚明晰。

  他们从娃娃店走出时,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如果我们还住在寄宿楼,这个时间已经要关门了。”竹田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感叹道。

  “然后翻墙。”他接上下文。

  “寄宿院角落的杂物仓库里有绳梯。”竹田向他看来一眼,展颜一笑。

  眼睛闪亮着新宿街头仿佛永远亮着的,热闹的霓虹灯光。

  “所以——”他渐渐跟上了竹田的思绪,晓得了她究竟要说什么。

  “现在终于算是‘足够晚’啦!”竹田带着些许兴奋对他说,“该去看电影了。”

  “嗯。”他也随着竹田将晚上的时间分为“寄宿院门禁前”和“寄宿院门禁后”的思绪感受到某种与众不同的氛围在他们周遭蔓延开来。

  他们结伴跟着谷歌地图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家电影院,在时刻表上找到距离开映时间最短的一场电影,也不论是否是重播,也不论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是否看过。

  买了爆米花零食,买了票,便钻进了光线昏暗的电影室。

  来看这场电影的观众很少,散布在电影室内的各个角落里。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正中间的位置,恰好避开了来看电影的所有情侣。

  电影名叫《花束般的恋爱》,从落座率来看,很大概率是重映,但却好在他们都没有看过——其实只要是竹田没有看过就好。

  爆米花到底没有发挥出它的作用,他陪着竹田安静地看完了整场电影,在电影落幕时留心观察了四周来看电影的那些情侣——真心实意为他们担心了几秒钟。

  男女主最后各自分道扬镳了。

  这部电影讲的不是恋爱,是分手。

  大概……他没有静下心来看完全程,记得最清楚的反而是电影最开始时的一段话——

  不觉得那些共用一个耳机的恋人很奇怪么?立体声音乐用耳机听的话,左右耳会听到不一样的声音,如果两人各听一耳就会听到不同的歌曲。

  “在逛街时共用耳机听到的歌,左右耳一样吗?”他看到多数恋人并没有因为电影内容受到影响,为他们松了口气,向竹田问道。

  “我哪里知道……”竹田在吃爆米花,听到他的问题,皱起俏眉,想了想,“试一下?”

  “这次你来听左耳。”

  “好。”

第110章 只有一人在操作的游戏,两人来玩一样开心

  第112章 这个世界总有他的去处

  吹了没多久,他被找上门来了。

  尽管这片旧居民区绝大部分时候都寂静无声,仿佛一条条无人空巷。但实际上仍然是有不少真真切切的人在此生活着的。

  在一名去身形佝偻的老妇人一步一停地走到院外楼下,背腰抬头,向他招手,他才切身感受到这一点。

  老人夸他吹得很好,如果情况允许的话,真想再听他多吹几首。

  他所吹响的旋律多是些带有部分年代色彩的曲子,随着他前世的记忆一同保留下来,成为他这辈子无法抛弃的部分影子。那些前世的影子偶尔成为财富,发挥它的效用,又偶尔深切地束缚住他的思想,令他终是无法真正地成为一名十六岁的少年。

  老人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孙女,刚刚在可以摇晃的摇篮床上入睡,希望他能理解,停下演奏。

  作为赔礼,老人还说要给他一些点心感谢。

  他婉拒点心,背上小号,离开了这片需要安静的旧居民区。

  先是走出居民区,走进热闹些的商业街。

  这里不需要保持安静,街边有事先找播报员录好的广告推销,利用音响循环播报;能听见酒馆与咖啡厅、快餐店播放着风格各不相同的歌;有行人与他匆匆擦肩而过、有小型轿车碾过路面……

  但这里也同样不是他的栖身之地。

  各种声音将商业街塞得满满当当,它们各有各的来处和去处。广告播报吸引着经过的路人、播放的音乐服务着前去就餐的顾客、行人们窃窃私语聊着接收到来的信息、小型轿车乘着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闷响驶向不知何处的目的地。

  他只是一个背着小号,不知要去哪里、不知要做什么,只想消磨时间的普通少年。

  这里没有店铺需要一个吹小号的少年,没有行人是为了吹小号而来的这里。

  他漫无目的地在如此这般的街与街之间打转,最后钻进了可以去往更远处的车站。登上到站的第一班电车,在电车途径的车站名上寻找自己的去处。

  下午四点左右,又非周末,电车上的乘客并不多。

  坐在他身旁的是名穿着西装制服的年轻女性。

  “是小号吧。”在她终于应付完了通讯软件中的琐事,从手机里抬起头来,注意到身旁的他,语气自然地问。

  “刚学不久。”

  “真好啊……高中时期我也选的小号,是吹奏部吧?一年级?”

  “二年级。”

  “上了大学之后我就没再吹了,在此之前,则好好地坚持到了最后……嘛,其实是因为早早淘汰了。”年轻女性身上还带着不符合那身藏青色西装制服的活力,聊起天来闲话不停。

  “三年级的确重要。”他说。

  “但如果前两年留有遗憾的话,三年级不坚持到最后,一样会后悔的,至少到我这个时候还会。”

  “或许。”

  “所以是要去哪?去学校练习?”年轻女人问。

  他刚浏览过这班电车经过的所有站点,挺进关东大赛的三所学校都不在里面。

  “请假……”

  他想同她说请假了,扮演一名‘所属学校并没有参赛关东大赛的资格,但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高中吹奏部小号手。

  但话到嘴边,却让他想起一件被自己从昨晚拿木枝挑战首领波克布林时就全然抛之脑后的事。

  “难办……”他改了口,演好自己临时想出的角色,“我是打算去其他地方,但忘了请假了……”

  “诶……”

  “但现在还不晚。”他向年轻女人显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满溢着十六岁少年才有的真诚,“多谢提醒,帮大忙了!”

  他也当即拿出手机,在Line里寻找飞鸟井的记录,重新申请好友。

  “请假……?所以是要去哪里,还背着小号?”

  “一位朋友想听我吹小号。”他随口编着理由,留意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几乎只过了十多秒,飞鸟井便通过了请求,下一步便是抢占先机发来质问——

  [飞鸟井: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去哪里了!]

  [井上:什么日子?]

  选定独奏人选的日子——他记忆力一向很好,很快回想起来。

  [飞鸟井:哼哼,现在已经晚啦!小号独奏已经确定由麻美负责了!]

  [井上:说回正题,帮忙请假,多谢。]

  [飞鸟井:嗯?你没有请假?西本老师说你有些事情要忙,所以才没来。]

  [井上:是有些事。]

  [飞鸟井:所以是做什么去了?西本老师还在小号独奏上犹豫了一阵哩,有那么一点想改天再让你和麻美比试一次的想法。]

  [井上:最后呢?]

  [飞鸟井:最后当然是你被放弃咯!不然怎么会说,独奏已经是麻美的了。]

  “没事了。”他收起手机,对身旁不知什么时候会下车的年轻女人微微一笑。

  “现在这个时间,蛮关键的吧?请假不去练习没关系?”

  “只是一天。”他说。

  “看来那位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

  “大概吧……”

  “是女生?”

  他点头。

  点头前思考过片刻,思来想去,自己并没有联系颇深的男性朋友。

  对他来说唯一称得上“很重要”的男人,只有现如今远在鸟取小镇里上班的父亲。

  “这样这样……”年轻女人自顾自地笑起来,“真羡慕呀……是位很可爱的女孩吧。”

  “嗯。”他能想到的女生,都称得上可爱。

  再之后又聊了一会,不再聊吹奏部和小号,聊起年轻女人自己的事。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暂时还不用为生活发愁。父母与其期望她能够快些赚到钱,更希望她找到一份能长久做下去,称心如意的工作。

  她今天就是出来面试的,刚从面试过的公司回来。

  其父母只在结婚的事上对她催得紧,甚至主动为她张罗相亲对象。谈过一次恋爱,但也已经是高中时期的事了,随着毕业不了了之。

  路过浅草,年轻女人下了车,他也重新回到了称得上安静的微妙环境中。

  他依然没有明确的去处——电车车厢里也没有人希望听到小号声。

  硬要说来,他也并非是非吹小号不可。

  他只是需要一件能消磨时间的事,而这件事不能是绘画、不能是学习,不能带有任何功利意味的目的性——他明确地知晓这一点,避开这些事情的空洞感让他感到熟悉与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