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给力给力爱
毕竟，女人难哄，强者难劝，年长者难骗。
虞可卿可是把这三项全占了。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剑首大人短暂思索过后，竟然点了点头。
“好。”
她是真喜欢下棋。
叶寻算是看出来了。
剑首大人数百年的前半生里，很可能从未有过半分消遣。
如今，算是报复性的发泄。
可是，当真只是如此简单吗？
看着引导自己入座的虞可卿，叶寻竟然在她的红眸中看出了几份认真。
她可能并不是单纯喜欢下棋而已，其中，或许包含着其他原因。
叶寻看着棋盘，心中思索，却也没有忘记重要的事。
他还得看看剑首大人胸口有没有那道印记，确认那“心锁”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但是现在气氛奇怪，直接开口，太容易被误会。
剑首大人明显还对自己有意见。下上几盘棋，缓和一下气氛后，或许才会容易不少。
虞可卿对叶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次，她依旧倔强的手执白子。
但是棋技不可能因为闭门造车几天就有什么突飞猛进，剑首大人依旧很菜，而且这次叶寻不再主动让棋，她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果然，他上次在故意让着自己。
璀璨红眸微眯，虞可卿在心中自嘲一笑。
这次，是在故意提醒她吗？
她还记得两人约定，自然不会抵赖那道“婵娟”剑舞。
虞可卿的白子，快要输了。
“剑首，落在这里，局势会好很多。”
叶寻用眼神示意棋盘上的一处空缺。
虞可卿本能顺着他眼神落下，然后眯起眼睛，惊讶的发现局势的确向自己这边倾倒不少。
不对，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听他的话了。
剑首大人摇了摇头。
“你我对弈，不必提醒我。”
果然，剑首大人还是这么倔倔的。
叶寻无奈摇头，心中却松了口气。
虞可卿这幅态度，依旧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以为剑首，是诚心和我学棋。”
话音刚落，就见原本皱着眉的剑首大人忽然愣住了。
“落在这里，主动进攻，可以将化被动为转机，此乃破局关键。”
叶寻落下一枚黑子，随后又指着一处空位。
虞可卿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
棋局上，叶寻正在引导着剑首落子。
现实中，叶寻同样拿回了主动。
黄昏转瞬即逝，入夜，二人面前的棋盘逐渐铺满，叶寻手中执着黑子，皱眉望着棋盘，沉吟片刻后，投子认输。
“是你赢了，如此，剑首也算是出师了。”
赢了。
虞可卿心中激动，却还是按照叶寻先前教的方法点棋，直到确认自己的确胜过叶寻七目半，俏脸上才不自觉浮现起一抹笑意。
不对，这不是和那天没什么区别，还是在他的指挥下自己才能赢。
虞可卿突然清醒，又有些郁闷。
“不知剑首大人，为何如此执着于下棋？”
叶寻看出虞可卿俏脸上的失落，若无其事的开口询问。
剑首依旧有下着下着向叶寻这边靠近的习惯，这会整个人都快贴在棋盘上，距离叶寻的脸不过一尺。
眼看她放下警惕，叶寻便想要乘胜追击，缓和关系后，便可提出那个有些难以启齿的要求。
到时候，让剑首大人自行检查一下胸口有没有痕迹即可，也不算是太过为难的要求。
叶寻正如此盘算着，却见剑首大人迟疑的皱起了眉。
“若是涉及什么不方便提的隐秘，不说也罢。”
好像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私事？
叶寻明智的选择了回避，打算换个话题。
只是可惜先前的准备浪费了一些，剑首大人难免又会因此警惕起来。
不过，听闻此话，虞可卿反而只是抬起头，红眸直勾勾盯着他。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剑首的往事
虞可卿的父亲棋技高超，在俗世，曾被尊称为棋圣。
只不过后来为官的时候过于正直，因此树敌无数，全家上下皆被谋害。
满门男男女女十八口人，只有虞可卿年纪太小，才能躲在一副棋盘下侥幸存活，连亲人被在眼前杀死时都没发出声音。
又感受不到情绪，自然也感受不到恐惧。
但复仇的念头，还是会有的。
“后来，是师父捡到了我，为了让我忘却世俗之事，她在我面前，将虞家仅剩的那副棋盘砸烂。”
叶寻听上去都有些于心不忍，虞可卿却叙述的过于平静，
灭门之事已经过了几百年，当年连自家棋都没学过的小女孩已经成了罗浮剑首，灭门的始作俑者也都被清算，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虞可卿已经记不清当时的事了，既然感受不到情绪，记忆又哪里称得上刻骨铭心。
不过，就是那时，她得到了吟霜。从此，人生中也只剩下修炼与剑。
罗浮剑窟，历史悠久，其中门派不传之秘诸多，但其中最被人熟知的，当属忘情剑道。
这是剑窟的立身之本，没有任何典籍文字流传于世，只靠历代剑首口口相传。
既然能称之为“道”，这门功法自然有不同之处，传说中，若想修炼这门功法，就需要压抑自己的感情，达到无空无心之境。
甚至唯有自斩情丝，才有机会突破最顶层，到达传说中合体之上的境界。
虞可卿天生就感受不到情绪，修炼起这道功法自然也是事半功倍。
当初她的师父，正是看中这一点，当年才将她捡回宗门，并视若己出。
“那时师父很严格，从不肯放松对我的半分训练，不苟言笑，即使练到浑身是伤，逆流吐血，她也只是让我自己简单包扎，不许停下。”
虞可卿淡淡陈述着。
原来如此。
叶寻点了点头，隐约清楚笨手笨脚的剑首大人，为何只有为自己包扎的手法如此娴熟。
多半是当年练出来的。
若无情就是罗浮剑首的本相，那么后来的虞可卿，大概就是最剑首的剑首。
“这种日复一日练剑的日子持续到我突破合体，当年灭门之人，也被悉数斩杀。”
虞可清的红眸清明，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从那之后，她整个人都精气神一落千丈，只是终日缩在剑首阁中，自己与自己下棋。
后来我才知道，师父早已过了大限，只是用秘法强撑至今，如今看着我成长起来，松了那口气，自然会受到借寿的反噬。”
在此之后，罗浮剑窟实际上已经是由虞可卿亲手掌握，老剑首不再问宗门事务。
虞可卿既要继续修炼，又要处理宗中大小事，自然也没空再陪自己师父。
老剑首提了几次要与她下棋，都被她以繁忙为借口推脱。
虞可卿红眸盯着面前棋盘，那些贯穿纠缠了她数百年人生的黑白格子，甚至直到现在，才在叶寻的教导下看懂了一招半式。
“她过去其实并不会下棋，但就在寿终正寝的前一天，师父执拗的将我唤到剑首阁，要与我下一盘。”
只要是人，就注定不可能真正无情。
当初老剑首砸碎虞可卿棋盘的时候，心中在想什么。
看着亲手毁坏家族念想，又将自己抚养至今的师父变成这副模样，虞可卿那时，又在想什么？
“结果呢？”
叶寻不自觉问道。
“那是师父第一次对我笑，我却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招呼着想与我下棋，我却一心只想继续练剑，没有陪她。”
虞可卿说话时无喜无悲，看不出忧伤，看看不出什么报复的快感。
只是平静，她有些过于平静了。
“不过，她床边的那副棋盘，和当年虞家的那副一模一样。”
红眸微微转，当年师父临终前的场景在她眼前逐渐清晰。
黑棋，白子，几本有明显翻阅痕迹的入门棋谱。
她不知一个人翻了棋谱多久，但虞可卿那时没有感情，自然看不出这些。
叶寻叹了口气。
“她大概也在后悔吧。”
他隐约也明白了
虞可卿盯着眼前的棋盘，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平静。
“所以，我才想要向你学棋。”
这是真正属于虞可卿的私事。
数百年来，虞可卿也仅对叶寻提过这一次，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剑首大人这番过往。
她并不恨老剑首毁坏父亲的遗物，若那时虞可卿真去报仇，也只不过是送死罢了。
相反，老剑首教她剑术，带她踏入仙途，除了训练时狠心了点，其他都像是对待亲生女儿，才是真正给了她复仇的机会。
只不过，忘情剑道，使两人都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
可如今不一样了。
虞可卿似是自嘲的一笑，感受着心中杂乱无章，甚至都无法让她入定的情绪。
她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叶寻。
“既然听了这么多，也该说说你的事，你突然主动要教我下棋，也不该只是想听我的黑历史。”
黑历史...
看着女人冷魅入骨的笑意，叶寻背后突然冒出点冷汗。
自己好像，的确听得有点多了。
不过是为了缓和剑首大人的情绪，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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