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我带你们打！ 作者：山谷的回音

第一，想写科技狂潮，可我不是科幻大佬，毒点+1。
第二，人类苦崩坏久矣，需要一次团结一心的奋力一搏，需要一位统帅全局的强硬领袖——这是主角。

第一章 穿越后的第一件事是活下去
寒冷，饥饿，这是齐克睁开眼后最清晰的感受。
他穿着单薄褴褛的衣服，裹着一条脏臭的破布，蓬头垢脸，蜷缩在既不遮风也不挡雪的小小桥洞里，外面则是一座荒凉朴素的欧式小镇。
然而，齐克分明记得，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生活在和平世界的平平无奇的打工人。
转眼之间，世界变了，健壮结实的大好青年，也突然变成了一个年龄至多不过10岁出头的小小流浪儿。
“是梦吗？梦里的感受不会这么清晰真实吧？”
“还是穿越？但是这种开局未免太凄凉了，我也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吧？”
“不行，不能在这里睡过去。以这样子的身体，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现实很荒诞，但齐克必须清醒理智起来，无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人干的，他都还不想死，活下去是第一要务。
脏乱破败的小桥洞里是没有食物的，而桥洞外是一片冰天雪地。
缩在桥洞里，只会持续虚弱下去，走出去则有冻死的可能——但至少那还有一线希望，说不定可以找到些食物之类的，让他活下去。
齐克哆嗦了一下，艰难地爬起来，踉跄了几步后，稍微适应了这副虚弱的身体，决定走出去，寻找生存的机会。
穿着两边都能露出脚趾的破鞋，双脚踩在冰雪上的刹那，有一股直钻骨髓的冰冷。
“嘶……”
齐克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然后果断迈出脚步。时间很宝贵，此时越是迟疑，生存的几率就越小。
不久，他艰难地来到小镇的街上。
街上行人稀少，大多裹着厚厚的衣物，步伐匆匆地走过。
偶尔有人会看齐克一眼，投来或怜悯或厌恶的视线，然后无声地加快脚步离去。
看样子，大家的生活都挺不容易，没人有闲情去关爱齐克这个小乞儿。
那么，要去偷或者抢吗？
生存面前，这样子的道德界限倒也不是那么难以跨越。
但，幼小的身体，虚弱的力量，显然限制了这种快捷获取食物的方法。
“呼～”
一阵夹杂飞雪的寒风吹过，让齐克不得不拉紧裹住身体的单薄破布，却并不能抵挡多少的寒意。
眼前，好像只剩下乞讨这条路了。
齐克冻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心里却摇了摇头。
不是拉不拉得下脸的问题，生存面前脸皮根本无关紧要。主要是这种环境下，乞讨恐怕也没有多少希望。
齐克紧咬牙关，一边行走，一边极力地思考和寻找生路——如果别无他法，也只能先试试乞讨了。
“飒！飒！飒！”
忽而，一阵与其他行人不太一样的动静从旁边传来。
齐克定睛一看，是一个推着自行车的中年人。
先看人，有较为明显的驼背倾向，沾着雪花洞脸上可见疲惫与不耐烦，这是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平凡男人。但重点是，从他抱在怀里的牛皮纸袋的袋口上，齐克看到了露出一角的黑面包。
再看车……三维模型在脑海中构建成型。受力分析、传动系统、结构拆分、故障原因，一系列信息瞬间清晰地呈现。然后齐克看了眼旁边的雪地，视线聚焦在一块形状适合的石头和一根粗细得当的枯木枝上，又一个瞬间，完整的修理方案这脑中成型。
‘不是！等等！我的理解和分析能力怎么会变得这么强？’
‘不管了，总之先弄到吃的再说。’
“先生，请稍等！”
齐克果断出声拦住了对方。
呼出大口雾汽的男人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冻得整个瘦小身体都在发颤的齐克，又看看自己怀里的食物，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多余的食物了，你去找别人吧。”
他把不忍压在了心里。不是铁石心肠，而是，真的很穷。穷到一丝一缕都只能用在维持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上，现在施舍同情，之后家里就要有问题了。
“我能修好您的车！”
齐克试图说得更自信从容一点，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但实际发出的声音却在打着哆嗦。
“别开玩……”
“我父亲之前就是干这个的！我从小就是看着他修车长大的，也经常给他帮忙，我懂这个的！我能修好！”
“这……”
“二十分钟，不，十分钟就够了！给我十分钟，我能帮您把车修好！作为报酬，我只要三块黑面包就够了！十分钟而已，我做不到您也不会有损失。如果我做到了，您只要付出三块微不足道的黑面包，就能更快地回到家里取暖，明天早上也不会耽误出门做事，还省下了一笔修理费。您一定能明白，这是一笔非常赚的买卖！”
齐克用尽了全部力气，把这段话说得流利通畅，这也耗尽了积攒好一会儿的力气，于是只能尽量瞪大眼睛，带着期盼，看着眼前的男人。
对方看到了齐克可怜的乞求之色，却依然有所迟疑。
“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在您这样子的大人面前，能做什么坏事呢？拜托了，我只想要换一点食物，不至于在今天饿死，求求您了，给我一个机会吧！”
齐克再次哀求道。
然后，他终于打动了对方。
“行吧，但是你小心点，如果弄坏了我的自行车，我是会很生气的。”
无奈的中年人如此说道，叹了口气。
生气归生气，但搞砸了，他也最多走人就是了，还不至于拿一个可怜的流浪儿怎么样。
‘噢，我这该死的心软！’
中年人苦恼着，有点担心情况会变得更糟糕。要是自行车彻底坏掉的话，该去哪里找修车的钱？
要不，干脆直接给这个孩子几块面包算了？
“好的，您放心，我是专业的！”
对方犹豫着，齐克却没有给他做决定的时间，迅速蹲在了车旁，石块、木枝、冻得通红的双手，修车作业就这么开始了。
男人扶着自行车，一脸懵逼地看着齐克用小石子稍稍撬开了车轱辘的铁质外皮，木枝伸了进去。
一连串行云流水又让人完全看不懂的捣鼓后，仿佛是施展了一场魔术一样，齐克站了起来，用一种“见证奇迹”的即视感，道：
“已经好了，您可以试一下。”
男人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然后转了转脚踏，试了一阵后，不可思议地看向齐克：
“就这么修好了？”
“不懂医术的人，治感冒都可以把人治死，而医生只要几服药和几天时间就够了。一样的道理，不懂的人要修大半天，但懂的，一点技术和时间就够了。所以先生，能给我面包了吗？”
对方看了眼怀里的袋子，叹了口气，然后整个袋子递给了齐克。
“袋子里有六块面包，都给你了。自行车好了的话，我再回去买一次也很快。你很厉害，谢谢你！”
“是我该感谢您的慷慨，您的守信和仁慈，将拯救一个弱小的生命，这无疑是能让世人称颂的美德。”
“啊哈哈，太夸张了！不管怎么样，要好好活下去啊，如果实在没办法了……我家在那边拐角过去第三个屋里，几个面包，我想还是能给你的。那我先走了！”
叮铃铃的车铃声中，自行车远去了。
而齐克，抱着一袋还留有些许余温的面包，拿起一个，咔嚓咬了一口。
干，涩，柴。
但是，对快要饿死的人来说，这是无比的美味。
抱着对不知姓名大叔的感激，齐克吃了小半个面包，然后用莫大的毅力停了下来。现在这具身体太过虚弱，突然吃太多，肠胃会受不住，必须要有消化和适应的时间。
“呼——”
齐克长出了口气，将纸袋子扎紧抱在怀里，用余温温暖着身体。
接下来，他得回到那个桥洞，那个虽然很不理想，但至少能遮住飞雪的休憩地。
第二章 当白毛团子遇到白毛团子
齐克捡到了不少枯枝，和一个破瓦罐。
撕掉一小截布条，用石头擦出一些木屑，也露出木头内里的干燥部分，然后布条缠绕枯枝，拉拽旋转，钻木取火开始了。
齐克能清楚地辨认出哪些木枝是容易烧起来的，也清晰地知道哪个角度、什么力度能更快地擦出火花。
好一会儿后，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篝火出现了。
火焰驱散了很多的寒意，齐克用积雪擦洗了瓦罐，装着干净的雪团，煮了一壶开水——虽然未必很干净，但至少是开水，比没有可强太多了。
于是齐克喝上了热水。
就着热水，慢慢咀嚼着烤热的面包，披着破烂布块，再加上火焰带来的暖意——到此时此刻，齐克才终于有了活着的感觉。
“刚刚使用的语言，明显不是汉语啊……”
齐克一边咀嚼，一边琢磨着身上的种种怪异现象。
虽然不是汉语，但却让他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感觉和汉语一样熟悉亲切，仿佛是从懂事开始听到现在的母语一样。
“果然，是穿越了。”
“那这种异常的认知和理解能力，是我的挂？”
齐克琢磨着，更多的是想怎么用这份能力生活下去，而不是刨根问底。
不管怎么说，多亏了这份能力，齐克才能赚到第一块面包，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求到一份生机。
所以，先心存感激，继续活下去再说。
“唰！唰！”
就在齐克就着热水进食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脚踩雪地行进的声音。
‘人的脚步？小孩子？’
从声音里，齐克第一时间分辨出了对方的物种和体格。
扭头一看，佐证了他的判断。
风雪交加的夜色里，一个单薄娇小的身影，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桥洞里。
“火…有火啊…冷死我了！！！”
她吱吱呀呀地大叫着，突然从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变成了活力满满的小牛犊，不由分说地冲到齐克对面，就着火焰暖手，小花猫似的脏脸上浮现出无比幸福的笑容。
“谢谢你啊，借你的火一用！咦？你还有吃的？能不能…咝溜……”
这个莫名自来熟的白毛团子，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吸了吸口，呃，泪水。
‘衣服脏了点，但还算考究。有钱人？离家出走？嗯，卖个善缘，也许之后能用上。’
一分对幼崽的关怀心情，九分为未来处境的考虑，齐克递过去一块没咬过的、烤得正好发暖的面包。
然后眨眼就没了。
是的，一眨眼的功夫，齐克的手上就空无一物。
他反应过来，朝白毛团子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她两颊圆滚滚地鼓起，一动一动地咀嚼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此时正眨也不眨地看着齐克，在摇曳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
有点可爱。
但不科学。
齐克看了看纸袋里那比成年人手掌都大两圈的面包，再看看白毛团子那张小小的嘴。
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塞进去的？
小女孩身体的容纳力，这么强的吗？
然后他瞬间失去了兴趣。
这么狼吞虎咽的吃样，大大减少了白毛团子家里条件好的可能性。这衣服，估摸着也是运气好才从哪边捡到的吧？总结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了。
齐克收拢了纸袋，袋里剩下的三块面包，是他明天的伙食。同时，也无视了白毛团子一下子灰暗下来的小眼神。
爷倦了，不伺候穷鬼。
哈？你说这不爱幼？
老子自己就是幼，先爱自己，有问题吗？
“可不可以……”
咀嚼完了的白毛团子，眼巴巴地看着齐克。
齐克拉了拉身上的脏被子，头也不抬地打断道：
“靠这边是我的位置。这边比较挡风，理应归我这个先来的、生了火还给了你食物的人。其它地方随你，靠着火堆，冻不死。”
“哦。”
白毛团子乖乖地回了一个字。
是的，很乖，如果忽略掉她自以为小声，实则全被齐克听在耳里的嘀咕的话。
“小气鬼……”
“不和你计较……”
“本小姐才不稀罕呢……”
齐克掏了掏耳朵。
“你再嘀嘀咕咕，就给我出去。”
“凭什么！桥洞里又没写你的名字。”
齐克于是拎起一根木枝，本来想在地上写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来，能说归能说，但这边的文字他还真没接触过，不懂啊！
“噗！”
白毛团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捂嘴，噗呲偷笑。
“把我给你的面包还给我。”
“哈？你是魔鬼吗？”
都吃下去了怎么还？吐出来？难道是拉出来？
“呕～”
白毛团子呕了一声，吐了吐舌，用看变态的表情看着齐克。
“你特么……算了，我睡了，半夜我会起来加柴火，如果我睡不醒，你冻着了就叫我起来。”
刚一躺下，齐克的意识就迷糊了起来。这具身体真的太虚弱了，补充了营养和热量后，生物的本能，驱使他赶快用睡眠来加快恢复元气。
所以，他很快就睡过去了。
“睡着了？这么快？”
白毛团子诧异地自语道，凑了过去，看清了齐克的脸。
“和我一样的白色头发呢。”
“不过好脏，差点看不出来。”
“这家伙的老爸也走丢了吗？不知道他有没有妈妈？”
白毛团子嘀咕着，眼睛瞄向了旁边装着面包的纸袋，咽了下口水，不由得伸出了颤抖的小手。
……
“喂！你醒醒！”
大半夜的，齐克被白毛团子强行叫醒，然后一股刺骨寒意瞬间激醒了迷糊的神智。
“火灭了吗？”
齐克眼前一片黑暗，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然后确认——是的，灭了。
由于视野没能突破黑暗的局限，齐克并没看到的是，有一堆木头柴枝，正胡乱地堆在原本燃烧的火堆上。
看样子，那正是熄灭火苗的罪魁祸首。
而白毛团子就蹲在旁边，手上还举着一把柴枝。哦，前面说错了，罪魁祸首不是那些柴枝，而是这只白毛团子。
“我…就是想帮你加一下柴……”
白毛团子讪讪地说着，并悄悄将手上的东西放下。
头痛欲裂的齐克，没有在意白毛团子的反应，只是摸索着来到记忆里的火堆边上，咬着牙道：
“蹲远点，我来。”
“哦。”
但，夜色实在是太暗了。
技术好，并不能弥补这具幼小身体，因常年营养不良而导致的视力问题。
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下，齐克最终没能再生起火来，蹲在灰烬旁边，冻得直打哆嗦。
“喂！你没事吧？我看你好难受的样子？”
白毛团子问道。
“你…你看得清？”
“当然看得清！你看不到吗？”
“我…我现在，就像瞎子一样，什么也…也看不到。”
齐克打着寒颤，身子突然往旁边一倒。
“喂！”
白毛团子接住了他，发现齐克的身体冻得吓人。
“你没事吧？不会，不会要死了吧？”
“也…也许是吧……”
“那个，面包！对对对，你还有面包！多吃点东西就会好的，我生病了就是这样子的。喂，你别睡过去啊！”
也许是先前积累的虚弱就太多了，也许是冒着风雪去找食物和柴火，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太重。总之，齐克的意识，再次不受控制地消失了。
“喂！振作起来啊！！！”
第三章 哦,琪亚娜啊
再次苏醒的时候，齐克感觉自己是睡在火炉边上。
不对，是有一个温暖的物体，正紧紧抱着自己。
齐克睁开眼，眼前是白毛团子放大的脸。
仔细一看，两人现在紧紧依靠在了一起。小白毛团子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贴身衣物，完全可以用肌肤相贴，来形容两人的状态。
外头，先是盖着小白毛团子脱下来的衣服，再上边是齐克自己的脏被子，一层层紧紧裹着两人。
而温暖的源头，就是这只小团子的体温了。
“被她，救了一命啊。”
齐克叹了口气，唏嘘地说道。
“嗯呐——”
“啊！你醒了！太好了！”
白毛团子很快也醒了过来，见齐克清醒，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笑容。
“你不觉得臭吗？”
齐克拧着眉问道。
这具身体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清洗过了，齐克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差点自己被自己熏死，而小姑娘抱了自己一夜——果然，这绝不是大户人家孩子能干的事，穷鬼实锤了，当然救命之恩还是要记下的。
小白毛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地说道：
“的确是挺臭的！不过没办法，总不能看着你冻死吧，毕竟还给过我面包的……话说你能出来了吗？”
“行。还有，下次别和男孩子做这种事情了，理论上，只有你未来丈夫有资格和你睡在一起。”
不，也不对。灯红酒绿的现代男女，貌似也已经不怎么讲究这个了。
但小孩子，还是别那么早学坏比较好。
“丈夫？什么是丈夫？能吃吗？”
“有机会的话，以后帮你找。”
齐克心里想到的是——最好找个老实点的。
“你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我怕你被骗。”
“哦——不对！什么叫不太聪明？我很聪明的！”
“好的，我信了。”
就在这样的对话中，两人各自收拾好了着装。虽然，齐克这边，脏布破衣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齐克拉开了纸袋，里头有两块面包。
别误会，白毛团子没偷吃。
总共剩下三块面包，昨晚睡着前，齐克暗自藏了一块在角落里，那一个才是他给自己储备的早饭。而留在纸袋里的两个，明明白白地放在白毛团子眼前。
如果她偷吃了，齐克也不会说什么，但没想到她居然忍住了没动。
淦！
这不是更让人不放心了吗？
这么老实的一个小女孩，怎么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活下去？
齐克把纸袋递给小姑娘，道：
“这两个，给你。”
“啊？都给我了，那你呢？”
“我有备份的。我的身体还很虚弱，早上的话，一个就差不多了。”
“哦，那谢谢啊。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白毛团子傻乐着，将硬邦邦的冷冻面包往嘴里塞。
齐克不得不止住了她的动作。
“等等，天亮了，我可以生火了，烤热了再吃。”
“也对，热的更好吃，那你快点啊！”
白毛团子颐指气使地说道，就像一下子和齐克熟了起来一样，完全没有陌生人该有的客套。
齐克心里叹了口气，蹲下，取火。
半个多小时后，就着破瓦罐里煮出来的热水，齐克与白毛团子吃着热腾腾的面包。
大冷天里，竟有种在屋里头过日子的安定感。
“我叫齐克，你有名字吗？”
“琪亚娜！本小姐叫琪亚娜·卡斯兰娜，这可是我引以为豪的名字，好听吧？”
“叫琪亚娜啊，和草履虫一样的名字……嗯？琪亚娜·卡斯兰娜？”
“是啊！”白毛团子，应该说琪亚娜不无得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什么是草履虫？”
“以后你会知道的。”
齐克淡淡地回了一句，默默咽了口面包，呆了一下下后，有些不死心，于是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我反正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你呢，是不是在找爸爸？”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臭老爸？”
“他的名字是什么？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点？和我说说，我说不定见过。”
“他叫齐格飞·卡斯兰娜，很高很壮，和我一样白色头发蓝色眼睛，有点小帅。嗯，还有还有，他身上应该带着一对很漂亮的手枪，你有见过吗？”
齐克仰头，惆怅地叹了口气。
得嘞，实锤了，总算知道自己在哪个世界了。但三蹦子的世界观，可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没有见过。”
“哦……”
“但是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
“也是！卡斯兰娜家的人，可不会轻言放弃！”
失落了不过一瞬间，琪亚娜立马就斗志满满了起来，做了个鼓起肱二头肌的动作。但齐克只觉得她的小胳膊肉嘟嘟、软绵绵的，而不是强壮。
不知该说她傻，还是乐观。
齐克咬着面包，寻思着自己应该离这只白毛远一点。
琪亚娜·卡斯兰娜身上的漩涡，哪怕是边缘的浪花，都够把齐克这细胳膊细腿给冲得灰飞烟灭。
但又想了想，昨晚这傻妞不嫌脏不嫌臭，而且不顾女孩子的身份，给自己贴身取暖救命，总归是大恩，要还的。
“你现在身上有钱吗？”
“没有，丢了。”
琪亚娜龇牙一笑，那草履虫独有的单纯眼眸，闪烁着傻敷敷的光芒。
“嘶～”
齐克捂脸。
为什么偏偏是琪亚娜·卡斯兰娜。
哪怕她叫尼古拉斯·狗蛋也行，为了救命之恩，齐克也精心照料着。
但琪亚娜·卡斯兰娜，他真心觉得罩不住啊！
“那你有具体的目的地吗？”
“没有耶，我就是跟着直觉走而已。”
“直接一点吧，下一顿吃什么，有着落吗？”
“啊？这个嘛，外面的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琪亚娜诶嘿嘿地傻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决掉了自己的两块面包，一副无忧无虑的乐观模样。
可曾经当过舰长的齐克明白，她其实也会哭，而且流泪的样子，还挺让人揪心的。
“啧！算了，这几天先跟着我吧，我带你赚点钱，也教你点赚钱的方法。要找人，你先得有支持自己活下去的手段。而且我没有见过你爸爸，不代表其他人没见过，这几天也可以顺便打听一下。当然，前提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得听我的话。”
齐克如此说道。
他还是决定带带她。
西琳没那么快苏醒，奥托的目光，现在也应该还没到琪亚娜的身上。至少在当下，琪亚娜身边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危险。
这样子的情况下，如果还对这傻敷敷的小草履虫置之不顾，以后吃饭都不会香了。
齐克是这么想的。
然而琪亚娜似乎有别的意见，一脸听到了什么笑话的表情，萌萌地眨着眼，看着齐克道：
“你都过成这样子了？还教我赚钱？”
“住嘴，听我的！否则，就把刚刚吃的面包还给我。我是指扣着你的喉咙，逼你吐出来的那种还。”
齐克沉着脸，用仿佛能冻出冰渣子的视线扫射琪亚娜，把白毛团子吓得双手捂嘴，脖子一缩，顿时不敢说话了。
……
琪亚娜是真的好用。
这里指她的体力好的意思。
搬运、修理屋顶、跑腿送东西，他们干了很多类型的活。齐克负责找商机和交涉，琪亚娜负责出力，如是一天下来，不仅饭钱挣到了，还得以采办一些必要物资，之后齐克手上还能剩下一小叠纸币——唯一的意外是路上碰到了一伙脑子有问题的小混混，被一身怪力的琪亚娜收拾了，搜刮到了一些额外收入。
齐克走在回去的路上，打量着手上那刚从某个小混混钱包里掏出来的纸币。当地人叫它新元，是齐克以前没见过的币种。
但本来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币种，不认识也很正常，只要是能流通的货币就好。
“齐克，你好厉害，居然赚到了这么多钱！”
琪亚娜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物件，手上举着分给她的几张纸币，高兴得蹦蹦跳跳个不停。这还是她第一回自己赚到钱，十分的新奇，也十分的有成就感。
齐克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其实没有琪亚娜的怪物体质，今天不会有这么多收获，即使有收获，在碰到那些小混混的时也会被蛮横地抢走，根本保不住。
只是，仅仅一天都相处，琪亚娜便已经暴露出了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憨批本质，让齐克完全不想夸奖她。
很快，他们回到了最初的栖息地——桥洞。
齐克卸下了琪亚娜背回来的大小物件，巧手之下，很快搭建出了一个简易淋浴室，和一间足以挡风的窝棚。
然后是生火吃饭，以及烧水洗澡。
“芜湖，齐克，我进来了！”
“还没轮到你呢！”
对着眼前这只白花花的小羔羊，齐克的眼角抽搐了起来。
齐格飞给爷死！
在男生洗澡的时候赤条条地挤进去，你特么就这么教育琪亚娜的？
“有什么关系嘛，一起洗快一点啦。别磨磨蹭蹭的，再不洗，上面的热水就要流光了。”
“……”
算了，教育问题，之后再给她细讲吧。
第四章 靠谱的齐克
“呀！齐克你轻一点，好痒哦～”
“痒吗？不疼就行，你别乱动。”
“呜～黏糊糊的，流下来了。”
“……洗个头而已，不要说那么让人误会的台词啊！再忍忍，马上给你冲干净，会不舒服吗？”
“还好，齐克是第一次帮人洗头发吗？”
“嗯，第一次帮人洗头发。”
“难怪，不是很舒服的感觉。”
“少啰嗦，冲水了，别睁眼，水会进到眼睛里的。”
“呀！”
从上而下的热水，将琪亚娜头上的白色泡沫冲洗干净，同时齐克的双手还在她的发丝间穿梭揉搓，以免有洗发成分残留。
清洗完最麻烦的琪亚娜的长头发后，这个澡算是差不多洗完了。
不久，两只干干净净、水水嫩嫩的白毛团子，穿上了干净的新衣服，一前一后地坐在小木棚里的床上。
呼啸的风雪被彻底阻隔在外，一盏油灯，放射着柔和的暖光。
齐克坐在琪亚娜背后，拿着干毛巾，为她擦拭湿润的头发。
琪亚娜的一双小短腿放在床板外，悠闲地荡来荡去。
“琪亚娜，你爸爸没教过你，不可以在男孩子面前光着身子吗？”齐克擦着琪亚娜的头发，突然这么说道。
琪亚娜腿上动作一顿，眼珠子转了转，道：“好像是说过。我下次注意，诶嘿！”
“你还想有下次？”
齐克脸一沉，用毛巾罩着琪亚娜的小脑袋，双手成拳，各自凸起一节指节，瞄准了琪亚娜的两边太阳穴，并没有很用力，但快速地钻了起来。
“呀！疼疼疼！”
“给…我…把…它…刻…在…脑…子…里！”
齐克一字一顿地说道，试图为保护小草履虫未来的闺誉贞操，尽一份力量。
“我知道了！快松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知道错，还要记住了才行！”
“都听你的，都听齐克的！！”
齐克这才停了手，掀开毛巾，放开了琪亚娜。
然后他一边给自己擦头发，一边道：
“最好是记住了！你的头发擦好了，接下来等它自然干吧，没有吹风机，毛巾已经无能为力了。”
“哦……”
琪亚娜弱弱地应了一声。
其实齐克有注意分寸，与其说是物理伤害，不如说是在威慑。然而，琪亚娜还是不高兴地鼓起小脸，然后，见着了齐克那双透出凶光的死鱼眼，又立马泄了气。
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怪了！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小萝卜头，琪亚娜自信，自己用一根手指就够把齐克按在地上爬不起来。
但，生气的齐克有点吓人，不敢反抗是怎么回事啊？QAQ！
话又说回来，可怕归可怕，靠谱也是真的靠谱。
一天下来，琪亚娜感觉齐克像是什么都会一样，随随便便就能找到赚钱的机会，和任何人都能游刃有余的交流。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复杂工作也是，只要听从齐克的吩咐，不知不觉就能完美完成。
唉！
要是臭老爸能有齐克一半，不，是有十分之一的靠谱，她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
“啊嚏！！”
十几公里之外，某个白发男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穿着单薄衣服，只差打赤膊的齐格飞，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一边嚼着冰雪，一边狐疑地搓了搓鼻子：
“怪了？难道是感冒了？”
“不对啊，我从来不感冒的！”
齐格飞疑惑地挠挠头，继续大口咀嚼着雪花，不仅不感觉冷，甚至觉得有点甜。
……
“芜湖！软软的大床，我来了。”
头发差不多干了后，琪亚娜下床，后退了几步，然后起跑，飞扑，打算体验一下身体落下然后被床铺弹起的感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坐在床上的齐克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双手支撑身体，一个全力以赴的扫腿。
“嘭！”
“呃啊！”
一秒钟后，琪亚娜抱着遭受重创的腹部，像只基围虾一样蜷缩在床上，发出一阵阵抽气声。
然后，一只脚轻轻地踏在了她的腰上。
“床铺没有那么结实，给我安分睡觉，懂？”
齐克俯身，低头，眼中闪过一阵寒光——像一个敢说不字，就会掏出机关枪突突突的独裁者。
琪亚娜抖了一下，泪汪汪地点头。
于是熄灯，睡觉。
同睡一张床。
光着身子一块洗澡是不太好，但大冷天的两个小孩抱一块睡觉，齐克还不至于迂腐到这都要叽叽歪歪的程度。
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身体虚，想要靠琪亚娜的热量来保证睡眠质量的原因。
然后，齐克就后悔了。
……
第二天，齐克是在窒息感的压迫中，突然惊醒的。
一个标准的，从后往前的勾臂锁喉。
琪亚娜在睡眠之中，对齐克使出了绝杀。
但我们的齐克选手反应非常迅速，在醒过来的几乎同一时间，拿住了琪亚娜选手的手腕，反手，后折，压制。
完美！胜负已分！
“呜啊啊啊啊！！”
惨烈的痛叫声，惊落了树上的积雪。
二十分钟后，琪亚娜蹲在角落里，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用谴责的泪汪汪眼神盯着齐克。
居然敢对本小姐如此粗暴，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齐克的！
“喝不喝汤？”
“喝！”
琪亚娜接过热腾腾的肉汤，一喝，真香。
然后就不生气了。
看在汤的份上，她决定大发慈悲一次。
“所以，今天要怎么赚钱？”
不生气了的琪亚娜，很主动地凑到齐克身边，笑嘻嘻地问道。
齐克悠悠然地喝着汤，看了她一眼，道：
“烧炭。”
“烧炭？”
“这只是一个贫穷的小镇子而已，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临时委托让我们赚钱，昨天下来，能收割都已经收割完了，继续下去也不会有太多的收获。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需求。根据昨天的观察结果看，炭是硬需求，外界供应断了很久了，也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搞的加工品了。”
“哦。”
琪·只会答哦·亚娜说了个哦字。
她能懂个啥？
她就知道听齐克的，能赚钱吃饱而已。
于是很快，她就背着一个堪称巨大的包裹，一步一个深脚印，跟着齐克进了山林。
“嘿咻…嘿咻…嘿咻……”
琪亚娜渐渐喘起了粗气，丝丝白色蒸汽从头顶冒出。
“齐克，帮我背一点啦，好重哦！”
走在前面的齐克停下脚步，等琪亚娜走到他身旁，然后从她脖子上取下两个水壶。
其中一个挂到了齐克自己脖子上，另一个，打开壶口，插入吸管，原地给琪亚娜挂了回去。
“吸一口。”
琪亚娜茫然地看了看齐克，张嘴，让齐克把吸管递了进去。
“嗯…甜甜的，好喝。”
“运动饮料，加糖的，高能量，累了就吸一口吧。”
齐克说道，打算继续往前走。
琪亚娜顿时急了：
“诶！等等，你就拿走了一个水壶吗？你看这个包裹，快有两个我那么高了啊！”
“卖炭的钱，多分你一份。”
“谁稀罕啊！？”
“晚上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成交！”
琪亚娜精神一振，几步超过了齐克，反而走到了前面去了。
“你快一点，干完活，赶紧给我做好吃的！”
“……”
齐克掸了掸肩上的雪花，不屑地撇了撇嘴。
呵，琪亚娜！
……
……
……
第五章 自寻死路
雪地烧炭，需要技巧。
地形，遮挡，隔湿，木材品种，都需要专业人士的经验技巧。
齐克是专业的。
倒不是他上辈子烧过炭，而是非人级别的理解和学习能力，让他通过一些信息和思考，整合出了全套理论方法。
很幸运的，他们找到了一个浅浅的小山洞。
木头的话，靠电锯、雪橇板和琪亚娜的怪力，小半天的功夫也能搞定。
一切都很顺利，和齐克预演的分毫无差，除了……
“（Ծ̮Ծ）这里好暖啊，齐克，我们今晚就在这儿睡觉吧！”
厚厚土层，将燃烧着的木头埋藏在地下，隔绝了空气，却仍然阻挡不住丝丝热量的向上渗透。
所以，新鲜的泥土上，散发着源源不绝的热量。
琪亚娜将双手贴在暖土上，花猫似的脸上流露出迷醉神色。
正如前言，她舍不得走了，甚至打算在这温暖的地方度过夜晚。
“唉！”
齐克叹了口气，然后高高举起了铲子。
琪亚娜Σ(っ°Д°;)っ：“等会儿！你干嘛？”
齐克：“你不是想睡觉吗？我…帮…你…啊！”
阴森森的语气，冰冷骇人的死沉眼神，还有齐克嘴角扬起的诡异弧度，此情此景，俨然一副恐怖片现场的画面。
不！这绝不是帮忙！这是要让可爱的琪亚娜小姐当场长睡不起啊！
“我知道了，马上走！”
“不是想在这睡觉吗？”
“不睡了！不睡了！我现在很精神！而且家里的床更舒服！”
琪亚娜用力点着头，以示诚恳。
然后齐克把铲子放了下来。
空气一下子鲜活了起来，突然改变的氛围，就像不详的黑白色遗照一下子颜色鲜明起来，变成了朋友圈自拍照一样。
“不让就不让嘛，这么吓人干嘛？”
琪亚娜拍着小心脏嘀咕道。
齐克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
琪亚娜，白毛，好动，跳脱，二货——本质上，这具幼女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近似哈士奇的灵魂。
不是强有力的威慑，镇不住这样子的灵魂。
另外就是，白毛团子被吓得眼泪汪汪的模样，意外的有点萌。
所以齐克忍不住伸出手，在琪亚娜头顶揉了揉，换来一个傻敷敷的可爱笑脸。
“回去吧。”
“这就走了？”
“要四天后才能来挖。接下来几天，每天烧一坑，差不多够卖了就行，市场还是太小了，没办法做大啊。”
“那，下午我们干什么？”
在琪亚娜不知为何的期待目光中，齐克想了想，道：
“你自己去打听一下你老爹的消息。我的话，再去做点准备，顺便再搜集点消息。”
“对哦，还有臭老爸的事情，我都差点忘了，嘿嘿！”
别忘了啊！那可是你亲爹……哦，某种程度上也不是什么亲爹，那没事了。
想到琪亚娜复杂的身世，齐克叹了口气。
还是对她好点儿吧，小姑娘未来的日子，不容易的还多着呢。
……
蒙德，是这座小镇的名字。位于欧洲和毛熊国的边界区域，早些年的战争期间，其所属权曾一度在周边多个国家间沦落转换，一天一个国，导致现在虽然名义上属于毛熊国，但其实爹不管娘不爱，根本没人愿意来管。
因为管理上的混乱，加上地形复杂交通封闭，也没什么有价值的资源，所以一直很穷。
近年来，有能力的当地人不断向外迁移，带走了许多生产和消费力量，以致于这里的民生更快雪上加霜。
但，封闭、落后、管理混乱，反而成为了一些见不得光交易的完美场地。
“钱呢？”
“货呢？”
“钱到了，货就有！”
“货有了，钱就到！”
“敞亮！”
“痛快！”
隔壁屋，阁楼里。用土制的细线传声筒，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齐克，翻了个白眼。
‘你们搁这儿拍电影呢！’
还记得齐克和琪亚娜昨天殴打小混混黑吃黑的事吗？
当时齐克就纳闷了，这么穷的地方，怎么养得出一帮吃得油光满面的二流子？
然后通过一些调查，他找到了这波人的大本营。
刚好隔壁这屋昨天要修屋顶，齐克接了这个事情，顺带留了点后手。
没想到，今天就有意外收获。
没别的意思，一方面是毕竟和他们碰上了，齐克需要看一看他们的后续反应，如果这个麻烦还有后续，那最好提前准备。
另一方面，他就想看看这波小混混背后的财务进出是个什么情况，然后，有机会有必要的话，说不定可以捞一笔大的。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第一桶金通常都不怎么光彩。
没有一笔横财充当启动资金，万丈高楼是起不来的。
齐克正好需要这么一笔横财。
如果是上辈子平凡的他，这种事情当然要离得越远越好。
但现在，拥有着超人级大脑的他，可以尝试着做一些不一般的事情。
咸鱼的前提是温饱无忧，连吃饭都成问题还喜欢窝在沙发上玩一天手机的人，那不是咸鱼，是废人。
齐克想当咸鱼，不想当废人。
捞一笔大的，能极大缩减他放心当咸鱼所需要的时间。
……
“美刀？讲究！”
“容易带，对你们来说也方便嘛！”
“货还满意吗？”
“合作那么多次了，信得过你们。话说，你这几个手下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喝多了摔成这样的。”
“喝是喝多了，不过不是摔的，是出去惹是生非，自找的。”
“需要帮忙吗？”
“不用，都安排好了，西伯利亚那边有个富豪喜欢那种类型的，正好再做笔买卖。”
“哈哈，还是小心点的好，这个镇子人口本来就不多，再有无端失踪事件，很显眼。”
“两个孤儿而已，不会有人在意的，顶多以为他们跑别的地方讨饭去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
……
“嗯！？”
齐克肃然起敬，战术后仰。
好家伙，我还没决定下手呢，你们倒先把算盘打到我们身上了。
这能忍？
仔细听完里边的对话，直到他们开始收拾吃饭后，齐克回忆了一下自己听到的对话声音，分析出了一些结论：
两拨人，一共十一个人。
至少有七人是被他和琪亚娜黑吃黑的那拨，可以叫他们本地人；剩下的是另一拨，刚来的，可以叫外地人。
由于天色渐晚，雪路难行，外地人要在这过夜，本地人得留下招待。
所以，本地人会等明天，才向齐克和琪亚娜出手。
考虑到交易内容是成瘾性药品（那俩字和谐），可以认为他们人人有枪。
应该不是和崩坏有关的麻烦人物，否则昨天不会被琪亚娜轻易撂倒。
‘那么，得想个办法弄死他们。’
齐克这么对自己说，顺着自己昨天在墙上留下的攀爬支撑，爬下阁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栋房子。
从头到尾，连就在楼下忙碌的屋主，都没发现过齐克的到来。
……
……
……
第六章 学会心狠吧,琪亚娜
齐克先是收拾掉了自己布置的监听设施，抹掉多余痕迹。
然后，直奔小镇西边的五金店。
倒不是要买什么，而是五金店的老板，在气候适宜的季节里同时是个猎人，他的仓库里摆着猎枪、弩箭、弹弓和狩猎钳之类的装备。
出于保密和钱不够的因素，齐克不准备买，而是在目送老板关门之后，直接摸进仓库搜刮了一番。
最后，他背了个小包裹，悄悄离开了。
‘对不住了老板，会还你的。’
……
“那个，大叔，你有见过我爸爸吗？他很高，和我一样白色头发蓝色眼睛，叫齐格飞·卡斯…咝溜…卡斯兰娜。”
琪亚娜趴在一个杂货铺柜台上，向老板询问失踪老父亲的消息，但目光却被玻璃柜台下一排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零食所吸引，差点丢失了初衷。
所幸，齐格飞在她心里的份量，比起一般的好吃的还是要高上那么一点点，话题这才没跑偏。
即便如此，在老板还没回复的时候，琪亚娜已经将几张新币拍在了柜台上。
老板看了眼台上的钞票，答道：
“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镇子人不多，如果连消息灵通的我都没听说过，你爸爸应该就没来过这里……所以，要哪个口味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和这个。”
琪亚娜隔着玻璃指出想要的商品，咽了咽口水。
老板利索地装袋打包，一边道：
“你和爸爸走丢了？那我建议你去报警，往这边，第二个路口右拐，走到头就是警察局了。”
虽然，那里的两个小警察根本没什么用，就只是个摆设而已。
想到这里，老板摇了摇头，又劝道：
“算了，我建议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去外面找别的亲人帮忙吧。还有，无论如何，离那边那间屋子远一点，里面住着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老板指了指齐克之前监听的那座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琪亚娜眨眨眼，接过零食，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警察能有什么用，他们就会让我等，还想把我送去孤儿院。真是的，明明都告诉他们臭老爸没死，只是走丢了而已啊！唉，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哪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别的亲人？臭老爸，你到底…咔嚓咔嚓…在哪里啊！”
琪亚娜嘀咕着，越想越气，忍不住大口地嚼起了零食。
别说，还真甜。
琪亚娜一下子就恢复了好心情呢。
……
(ㅎ.ㅎ)……
（*＾ワ＾*）……
(๑ʘ̅дʘ̅๑)!!!
此时，一只手从后边搭在了琪亚娜的肩上。
“我记得，这应该是你的路费吧？”
齐克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有…有…有什么关系嘛！以后还会赚回来的！”
琪亚娜强装镇定道，还装模作样地吹了吹口哨，虽然吹出来的只有无意义的“嘘”“嘘”声。
“算了。跟我走一趟，要去做正经事了。”
“诶？”
琪亚娜回头，却见齐克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一脸严肃。
“什么正经事？你又找到赚钱的路子了？”
说到这里，琪亚娜的眼里已经出现了渴望金钱的光芒。
齐克拉着琪亚娜，一边走，一边摸着下巴道：
“赚钱的路子？也算吧，操作得当应该收获不小。先问一下，你能肉身抗子弹吗？”
“当然不能了！人类怎么可能挡得了子弹？”
琪亚娜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齐克看了她一眼。
其实这只白毛是个沉睡中的律者，和人类压根不是一回事。不过姑且这么算吧，毕竟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弱一点也很正常。
“那我们就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了。记住了，待会儿一切听我的，还有，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冷静。”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这么严肃？”
“你只要记住就好。如果做不到，你大概是不会出事的，但我可能会有危险。”
“哈？”
“总之，不想看我出事就好好听话。琪亚娜·卡斯兰娜，我的安危，现在开始寄托在你身上了。”
在齐克认真的眼神下，琪亚娜呆滞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
“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明白了，以卡斯兰娜的名义发誓，我会保护好齐克的！”
琪亚娜拍了拍胸膛，坚定而自信满满的模样。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暂，虽然齐克凶起来的时候很吓人，还克扣了她的报酬，但，齐克是个好人。
琪亚娜懂的还不是很多，现在的她，连独自穿越欧洲的阅历都还没有得到，可以说正是最为单纯无知的时期。
尽管如此，她依然本能地感觉到了，齐克是真的在关心她。
除了臭老爸以外，齐克是琪亚娜所知道的，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
所以，要相信齐克——琪亚娜天真而单纯地如此想着。
……
夜幕降临后，齐克和琪亚娜趴在了一处斜坡下，前方就是那些危险份子的屋子。冰雪覆盖的土坡，成为天然的庇护，免去了齐克堆沙袋的麻烦。
“齐克，我们来这干嘛？”
“杀人。”
“哈？你要杀人？你疯了吗？”
“里边是昨天被你抢了的小混混，不，应该说都是亡命之徒。我们被盯上了。他们有车，而我们没有适合的交通工具，跑不了，只能先下手为强。”
齐克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同时检查着猎枪子弹、弓弩弩箭等武器是否填装完毕。
“这……”琪亚娜还是有些犹豫：“要不，我们偷他们的车走？总觉得还是太危险了。”
其实琪亚娜不是怕危险，她天性里勇和莽就占了很大的比例。
琪亚娜所抗拒的是杀人，尤其是齐克提到杀人时，那过分平静的表情。
明明是一个才十一二岁样子的小孩，连面包都不敢多吃，怕撑坏了胃。天色暗下来就会看不到东西，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体还会冻得瑟瑟发抖——明明是这样子的齐克，却正在摆弄着猎枪，说他准备要杀人了。
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齐克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但齐克应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样的思想，琪亚娜好像又说不上来。
“咔嚓！”
猎枪上膛。
齐克拢了拢衣领，吐出来一口热气，道：
“琪亚娜，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而你未来的命运，远比你想象得要艰难，从现在开始学会心狠吧，我想，这对你有帮助。”
“齐克，我不想学。我们还是悄悄离开吧，大不了之后去报警啊！”
琪亚娜听不懂齐克那意味深长的话语，她只是用着自己都全然不信任的“报警”两个字，试图劝告齐克。
齐克只是抬头，看了下已经接近真正夜晚的天色，道：
“我当然可以逃，而且想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绝对找不到我，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
“因为和你一样，为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好好活下去，我也必须适应一些东西。你可以不参与进来，但天色暗下来后我的视力会变得极差，没有琪亚娜我会有一定的危险。所以，选择吧，是帮我还是离开？”
“我…我……”
琪亚娜结结巴巴了半天，然后沮丧地选择了妥协，她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怎么可能抛下齐克嘛！
刚离开唯一的亲人不久，还是十二三岁的年龄，此时琪亚娜正是三观还未稳固的时期，现在施加影响，还来得及改变一些她的性格。
若是再过几年，等她经历了一些旅途，齐格飞的影响也彻底固定在她脑海中时，琪亚娜就必然会成为原来那个调皮、善良、天真的琪亚娜——然后去知晓难堪的身世，经历一次次的失去，成为那个让人恨不得打死编剧的天穹游侠。
与那种结果相比，齐克宁愿她不是那么单纯善良。
不是那个讨人喜欢的女主角也可以，别再活得那么累了，这是齐克目前对琪亚娜唯一的期盼。
第七章 盲狙死神
正如齐克所言，天黑下来以后，他的视力就急剧衰弱。但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光亮从窗户透出来，却正好清晰了屋里的光景。
这种情况下，齐克也能捕捉到屋里的人头。
“一楼窗前两个，二楼窗前一个，是负责警戒的人……”
吵闹的声音小下来了，齐克知道，除了警戒的人以外，剩下的家伙应该大部分都喝得差不多了。
毛熊的优良传统，值得发扬。
所以，时机成熟了。
天亮后动手，齐克的视力固然可以恢复，但屋里的人大多也会清醒。何况等待一夜，齐克的体力和状态也会随之衰减，己方战力未必比此刻更强。
所以，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
齐克对琪亚娜打了个手势，弓弩上手。
“咻！”
“咻！”
“咻！”
连续三箭，从装箭到射出一气呵成，全程不到五秒的时间，准头则早已通过大脑分析结果调整到了最佳，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瞄准，盲射就足以爆头。
“夸嚓！”
接连的玻璃破损声传来，但由于弓弩释放时的无声，不会暴露他们的具体位置。
齐克知道，他杀人了。
但，心情很平静。
心里建设早在监听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实际杀了人，除了些许的紧张外，齐克并不感到有什么不适。
趴在他旁边的琪亚娜，有些不忍地抓了抓地上的雪和土，但终究没移开视线。
“现在，你就是我的眼睛。”
齐克的叮嘱印在她的脑海里，琪亚娜知道，她的观察已经关系到自己，更关系到齐克的生死了。
屋里传来短暂的喧嚣。
有个倒霉蛋从一楼的窗子探出了半个头，自以为谨慎地观察窗外敌情。
然后被齐克一箭带走。
再然后，屋里的灯就熄灭了。
喧闹，也彻底归于死寂。
“还有七个。”
齐克说道，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担任眼睛角色的琪亚娜。
担心琪亚娜过度紧张，没缓过劲来，齐克还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我没事。”琪亚娜咬牙道，双眼死盯着屋子的窗口和门，连眨眼都不敢眨。
“那就好。第二阶段，继续盯着。”
齐克如此说着，摸黑从腰间掏出了两个塞紧的啤酒瓶。
他的眼睛确实看不到，夜盲症不是一两天的简单调整就能恢复的。
但，己方的位置、房屋的位置却都是固定的，三维立体的方位模型早已印在了齐克的脑海里。
齐克掂了掂酒瓶的份量，重量、手臂力量、风速、距离、方向，一系列信息在脑海里化作完整的计算公式，然后，他接连抛出两个酒瓶子。
“很准，都丢进去了。”
琪亚娜发出了确认声明。
齐克“嗯”了一声。
屋里，刺激性气体开始急速蔓延。
这是齐克自制的化学武器，段时间内找到的材料，没能弄出致死的类型，不然就省事很多。即使如此，瓶中释放出来的气体，依然强烈灼伤皮肤，尤其是灼伤眼睛、鼻腔等脆弱组织的强大功效。
“啊！”
“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眼睛好痛！”
“走！快走！”
碰撞和桌椅倒地之类的动静中，齐克听到了开门声。
“琪亚娜！”齐克叫了一声。
琪亚娜遵照先前齐克的嘱咐，迅速回复道：“左中格，还有右格！一共两个人！”
“咻！”
“咻！”
齐克几乎是闭着眼睛射出了两箭，将正踉跄着想要摸出门外的两个人射了回去。
这扇门只有勉强够三个成年男人同时进出的宽度，所以左、左中、中、右中、右，这五个词汇已经足够齐克锁定出门之人的方位。
但毕竟是琪亚娜转达的信息，齐克只能保证自己能射中人，而且是在上半身，但具体射在哪，还真的无法确认。
琪亚娜及时汇报了结果：
“两个人，都命中了胸口，他们…他们不动了。左中格，门后大概…大概两米多，还有一个蹲着的。”
齐克皱了皱眉。
这个信息更加模糊和不确定，他计算了一秒钟，射出了三支箭。
片刻后，琪亚娜汇报：
“中了两支，一支在腿上，一支…一支正好在头上，也死了。”
“四个。”
齐克冷冷地说道。
这是剩下的人数。
然后，他再次掏出两个同样成分的化学武器酒瓶。
“啪！啪！”
酒瓶在屋里破碎的声音传来。
刚刚因为开门而消散了一些的灼伤性气体，再度充盈在房间里，持续折磨了屋里人的视觉和口鼻器官。
被火灼烧的伤口，继续灼烧会愈加受伤。同样的，被气体伤害过的身体组织，并不能就此免疫伤害。尤其在气体浓度持续增加的情况下，受害者只会感受到更加剧烈的疼痛。
果然，屋里很快传来惨烈的痛呼声。
随后，是崩溃导致的乱开枪。
骚乱自然惊动了左邻右舍。但镇里人本就知道这屋里的人不是好人，现在还有枪声，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没人敢出来围观，都怕被卷入危险之中。
多亏了这个，齐克可以比较清楚地听到屋里的惨叫，并在枪声结束后，大致辨认出了方位。
齐克的手上出现了五金店老板慷慨资助的猎枪，一把一次只能装载一发子弹的散弹枪。
“嘭！”
“嘭！”
“嘭！”
“嘭！”
四次射击，四次装弹后，抚摸着填充着子弹的散弹枪，齐克侧着耳朵，倾听屋里的声音。
足足十分钟后，齐克长出了口气。
“应该结束了，琪亚娜，你等等，我先过去看看……”
“我去确认情况，你在这儿等我！”
琪亚娜没理会齐克的命令，而是自己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往屋子方向而去。
“琪亚娜你疯了！给我回来！”
齐克压低声音喝道。
然而齐克得到的，只有琪亚娜远去的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
“嘭！”
齐克一拳砸在地上，脑门上都浮起了青筋。
尽管已经九成地确定屋里没有活人了，但，哪怕有一丝的不确定——他并不想看到琪亚娜中弹的画面，一点儿都不想。
“等等！至少把枪带上！”齐克朝着前方低吼着，又道：“别拿自己的生命儿戏！”
也许是被齐克的低吼震慑到了，也许是明白其中的危险性，琪亚娜最终折返，打算取走齐克身前的散弹枪。
然而，就在她接近齐克到两三步距离，正打算蹲下拿枪时，聆听着脚步声的齐克猛然伸出双手，抓住了琪亚娜的裤脚，一拽。
“呀！！”
琪亚娜被齐克拉了回来，并压在了身下。
“你有出息了！还学会了自作主张是吧？”
“呜呜呜！”
琪亚娜被捂住了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实话实说，齐克即使是盛怒之中，他的力气也没超脱小孩子的范畴，对琪亚娜来说，她很轻易就可以反制。
但看着齐克那阴沉可怕的表情，琪亚娜突然就不敢反抗了。
害怕是有的。
但害怕的同时，琪亚娜也感觉心里怪怪的，非要说的话，好像，有点开心。
齐克盯着她，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好一会儿后，终于放开了琪亚娜的嘴，道：
“都别去，大不了再等一会儿，在那种有毒气体环境中，如果有人醒着不可能不出声。”
再等一会儿，如果一直是安静的，那应该就可以确定，里面都是死人了。
琪亚娜连忙点头，又立刻想到齐克可能看不见，所以弱弱地回复道：
“我…我知道了。”
第八章 发烧的齐克
齐克算准了人数，也打准了计划，唯独没算到琪亚娜会自作主张。
当然，他能明白琪亚娜是在为他的安全着想。只不过，这种事没得商量，不行就是不行。
不妥协的后果，是两人在冰天雪地的地上继续趴了大半个小时。
对琪亚娜来说，这种事情毫无负担，她甚至越等越精神。
而对才过上了一天温饱生活的齐克而言，简直是摧残般的折磨。
这也在齐克的预料之中。
所以，当自觉时间差不多后，齐克并不逞强，直接让琪亚娜搀扶着自己，进入了屋子。
为了防止偷袭，齐克根本没有点亮灯源，而是一手握着散弹枪，在琪亚娜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上下楼摸索了一遍。
没有听到任何呼吸或心跳声。
真的，结束了。
齐克这才松了口气，让琪亚娜关上门，打开了屋里的电灯。
二楼的线路似乎是在他的攻击中被切断，最后，只剩下一楼客厅里的灯，还能正常亮起。
确认安全后，齐克考虑到自己的身体问题，于是就着屋里有的材料煮了点汤，整了点热食，摆到了桌上。
“吃吧，补充点营养。”
齐克这么说道，古井不波的表情，似乎无视了周遭的混乱和血腥。
而乖乖坐在旁边的琪亚娜，这次却并不像之前一样，见到食物就飞扑过来狼吞虎咽。
她看了看周围几具尸体，鲜血流淌一地，桌子上也有几条血沫飞溅的痕迹，就连放在她面前的餐盘，边上还有红色的血迹，令人怀疑这汤和食物里是不是也有人血的成分。
琪亚娜(ㅎ.ㅎ)：“……”
“我有注意清洗了，没有血。而且，就算有也没毒。”
齐克扫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几具尸体，状若无事地喝了口汤。
诚如他所言，洗过的，而且即使不小心混了一点点人血，一般也没毒，何况还是加热消毒过的——片刻后，他的表情还是扭曲了一下，没忍住伸手捂住了嘴。
琪亚娜木木地看着齐克，无语道：“这不是有没有毒的问题，而且，你不也受不了的样子吗？”
齐克瞪了她一眼，又没办法地闭上眼，深吸口气，才将嘴里的肉汤咽了下去。
“随你，现在不吃，之后就啃干粮吧。”
齐克睁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琪亚娜的体质非凡，随便她折腾都不会出问题，可齐克则不同，他的体质已经脆弱到外面再降一点温度就可能不小心冻死的程度。此刻，他已经在外头的雪地里趴了小半天，未曾补充过食物和水分，再不补充热量和营养，绝对要出事。
你要说他有没有心理障碍？
那肯定是有的，只是还是那个道理，生存面前，什么障碍都要努力克服。
‘克服它，为了身体，也算磨练意志吧。’
感受着四肢的冰凉和呼吸道的隐隐刺痛，齐克在心里说道，然后压下了种种不适，强迫自己咀嚼和吞咽。
尽管如此，这一顿依然是食之无味。
所以，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种世界？和平的红旗之下多好啊，虽然日常单调了些，但有弥足珍贵的温饱和安定。
齐克用完了晚餐，总算感觉到体内传来一些暖意，然后示意琪亚娜，拿出了他们搜索到的两个密码箱。
是电影里常见的四四方方的黑色公文箱，一看就让人觉得，这要么是钞票，要么是什么机要文件。
齐克在监听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密码，但现在手头工具不少，在仔细检查了一遍安全问题后，他轻松地开了箱。
左边，整整齐齐的钞票，右边，一袋袋的晶体颗粒物。
“美刀，和毒……”
齐克看着两个箱子里的物品，自语道。
然后，装着颗粒晶体的箱子，被丢到一边。
另一个箱子，一叠叠美钞被他倒进自己带来的布袋里，同样丢到了一边。
示意琪亚娜背上钞票后，齐克思索了片刻，从一具穿得比较考究的尸体身上，掏出了一部手机。
所幸，昨天办事的时候有专门留意和分析这边的文字，不敢说彻底掌握，但至少基本识字没问题了。
‘还好是老式的按键手机，没有指纹密码之类的…哦，找到了，Boss的电话。’
“咳！咳咳！”
齐克捏着喉咙，调整了一下声线，然后拨通了电话。
“喂！是加特啊，一切还顺利吗？”
“乌拉…乌拉尔的…银狼……”
齐克模仿着两伙人其中一伙的头头的声音，带上了虚弱痛苦且断断续续的感觉。
然后，
“嘭！”
手机被丢到了这具尸体旁边的桌底下，同时，齐克连扣扳机，倾泻的金属弹尽数落在前方，波及了几具尸体，制造出激烈枪战的痕迹。
然后，齐克给捂着嘴不发出声音的琪亚娜使了个眼色。
两人悄悄走出了屋子，关上门的同时，火焰在屋里蔓延。
走出几步后，齐克在路边的车子里丢了个土制燃烧瓶。
很快，汽车、房子，全都被灼热的火焰吞没，接连的爆炸声传来，一切痕迹，都将消失在火海之中。
这样，这两伙人能得到的仅有的信息，就是那个“乌拉尔的银狼”的代号了。
“乌拉的野狼是什么东西？”
背对着火海而去的时候，琪亚娜好奇地问道。
“是乌拉尔的银狼。算了，那不重要，你当没听说过就行。”
那是你未来的小伙伴——齐克在心里说道。
他也不知道现在的布洛妮娅是不是已经得到这个称号，开始在暗世界里活动了，但大致时间应该差不了，即使她现在还不是“乌拉尔的银狼”，很快也会是了。
所以，顺着这个代号调查的话，这群人背后的势力说不定会撞到官方机构的脸上，搞不好要被一锅端。
即使没到那种程度也没关系，终究只是诱导调查方向的小小计策，齐克只是不希望那么快被两个犯罪团伙找上门来而已。
……
猎枪和弩箭等武器留有使用痕迹的武器，都被齐克留在了火海里。
齐克让琪亚娜给五金店塞了一小叠美钞作为补偿，自己则借着手电筒的光，或砸碎或掩埋，清理掉了桥洞里的生活痕迹。
再一看，这遍布废物的凌乱桥洞就像个垃圾场一样，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后，齐克偷了架驴车。两人顶着黑夜，驾着驴车，离开了这座小镇。
“好可惜啊，上午埋的炭，还没挖出来呢。”
琪亚娜抱着膝盖，贴在齐克的身上，不无失落地说道。
“有机会的话，以后再来挖吧。到时候可以用来烧烤什么的，前提是别被人挖走了。”
“不可能，这么明显的痕迹，一定会被挖走的啦！”
琪亚娜失落地念叨着，难得的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吃的身上，因为她还没从方才的血腥场面里缓过劲来。
齐克挥了一下鞭子，问道：
“你似乎很在意？”
“当然，那可是我埋的炭啊！独一无二！”
琪亚娜嘟着嘴，哀怨又惆怅地说道。
齐克无语。
都拿到一袋子美刀了，你还在乎那点卖炭钱吗？
但琪亚娜在意的其实并不是钱，她只是想找个轻松点的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以掩盖掉刚刚帮助齐克杀了十一个人的复杂心情罢了。
“困了就睡吧。”
多少察觉到了琪亚娜的低落情绪，齐克如是道。
不料琪亚娜摇摇头：“不行，你身体太差了，我睡着了，万一你顶不住昏倒了怎么办？”
“……”
作为男人，齐克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这个考虑是对的。
可惜了，他的小短腿不足以支撑他开汽车。而汽车那样子封闭的设备，他也不能在缺少工具和时间的情况下，改造成足以让小孩子驾驭的模样。
所以，只有驴车能坐。而驾驭驴车，也只能长时间地盯着。
“哈~”
齐克忽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越发沉重。然后，他看向明显没有任何困意的琪亚娜，这样的话，那不如……
“琪亚娜，坐好了，我来教你驾驭驴车。”
“啊？哦，好的。”
这不难。
即使以琪亚娜的能力，一个小时差不多也足够掌握了。
然后精神渐渐支撑不住的齐克到后边休息了，由琪亚娜自己把控着方向，一点点地深入了雪山。
……
如是，一夜过去了，天边渐渐泛白。
牢记着齐克的叮嘱，琪亚娜在见到光亮后，开口喊道：
“齐克，醒醒，已经早上了。”
琪亚娜按照嘱咐想要叫醒齐克，可好一阵子后，却始终听不到齐克的回复。
琪亚娜纳闷，停下驴车，往后一看。只见齐克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车板上，紧裹着被子，却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齐克！”
琪亚娜猛地一惊，连忙爬到后边，伸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好烫！”
是发烧了。
琪亚娜慌忙地在车板上寻找，车上堆着食物、衣服、燃料，甚至连手枪和子弹都有。唯独，小镇稀缺的药物，没有。
即使有，从未感冒过的琪亚娜，在从未感冒过的齐格飞照料下，也根本不知道怎么用药啊！
第九章 齐格飞·卡斯兰娜
“怎么办？对了，医生！快点去找医生！”
“齐克说，说，往那边山头的方向一直走就行了！没问题的！你撑着点，齐克！”
琪亚娜把能找到的被子之类的全给齐克盖上，然后爬到前面驱使驴车，试图加快速度。
但，驴车没有这种功能。
琪亚娜越是着急，越觉得这驴走得和没走一样，眼前始终是白茫茫一片的雪景，完全感觉不到有在前进。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
“可恶！可恶！”
琪亚娜急的眼睛里有泪花在打转，却无法催动驴车跑得更快。
她回头再看了一下，能明显感觉到齐克的气息在衰弱下去，就像…就像随时会死掉一样。
“明明…明明昨天晚上还那么厉害的，齐克你给我坚持住啊！”
琪亚娜转回前面，看着那不紧不慢，全然感觉不到自己着急情绪的驴子。
“该死！我自己来吧！”
琪亚娜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个大饼往嘴里一塞，然后抽出车板后边的手枪，对准了驴车的牵绳。
“砰！砰！”
两声枪响，笨驴脱离了驴车的束缚。骤然失去了负重，又被枪声所惊，它难得地加快了一点点脚步，往旁边逃窜而去。
琪亚娜没去关注驴的动静，直接跳下了驾驶座，嘴里咬着饼，双手撑住了车把。
“给我…动起来！”
心急如焚之下，一股不明所以的充沛力量在身体里涌动，让琪亚娜小小的身体，硬生生拉动了份量不轻的驴车，由慢到快，很快在雪地中飞奔了起来。
‘那边的山…朝着那边的山就对了……’
‘好大的雪，齐克…齐克一定很冷…该死，雪花进眼睛了！’
琪亚娜猛提一口气，咬着饼，再度加速，身上都冒出了白色的蒸汽。
她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即使是齐格飞的失踪，也不曾让琪亚娜如此惶恐过。
因为齐格飞很强，琪亚娜知道他不会出事，也笃定了他们会有再见的时候，只要努力找下去就是了。
但齐克不一样，齐克就在她的眼前，如此的虚弱，如此的奄奄一息，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呼吸。
琪亚娜认识的人不多，关心她的人更少，一个是走丢了的齐格飞，剩下的，就只有相处了不过短短两日的齐克了。
现在，这个关心她的人，就要死在琪亚娜的眼前了。
琪亚娜感觉像心里被挖了一个口子一样，又无计可施。
“啊！！！”
一声不甘的长喝，缺了一角的面饼掉落在雪地上，与此同时，奔跑着的琪亚娜，那漂亮的蓝色眼眸中，一抹金色悄然浮现。
与此同时，十来公里外，始终没有离琪亚娜太远的齐格飞，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琪亚娜所在的方向，冲破飞雪而来。
……
半日之后，夜晚，琪亚娜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琪亚娜觉得很奇怪。
她的记忆，中断在了自己拉着驴车飞奔，在飞雪干扰下，几乎分不清方向的刹那。
再度清醒的时候，身上盖着被子，身下是铺得齐整的草席和床垫，抬头所见，似乎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洞。
琪亚娜扭头一看，不远的地方是暖和的篝火，在洞口处，停放着物资齐全，唯独没有驴的驴车。
而火堆的旁边，齐克正裹着厚厚的棉被坐着，双手捧着热水，一脸平静地看向她。
“诶？齐克你没事了！？”
“大概吧。”
“呃，这里是哪儿？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不是你干的吗？”
齐克淡淡地问道。
回应他的是琪亚娜歪了歪小脑袋，头顶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那看来不是。也对，以你的智商，哪能把事情办得这么井井有条。”
“喂！”
琪亚娜一下子跳了起来，气得脸颊鼓起，像暴怒的河豚。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乳豚律了？
然后，齐克用一句话平息了琪亚娜的暴怒。
“谢谢。”
“诶？诶！！”
琪亚娜大惊失色，不亚于一个小盆友，看到了本该打生打死的奥特曼与小怪兽抱在一起法式湿吻时的表情。
乖乖！齐克这样子臭屁的小鬼头，也会说谢谢？
齐克扭头看向火堆，没让琪亚娜发现自己微微扬起的嘴角。
“虽然烧得意识不清，但你拉着驴车跑的时候，我其实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
“你跑的时候，我其实还想告诉你方向偏了，不过没力气说出声而已。所以，谢谢你啊，这么努力地救我。”
“这样啊……哈哈哈，应该的应该的！本小姐这么讲义气，当然不会看你死在我面前啦！”
琪亚娜挠挠头，似乎无视了自己跑错方向的事情，一脸的傲娇得意。
齐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道：
“过来吃点东西吧。然后，我需要你出去看看外边的天气和环境，好确定怎么走。”
“喂！本小姐刚醒过来就叫我去干活？你还是不是人啊！？”
“到了最近的小镇后，带你去吃好吃的，管饱。”
“成交！才不是为了吃的，本小姐是为你考虑，毕竟你这么虚，出去打探方向万一又昏倒了怎么办？”
琪亚娜一边说着，一边摸上了齐克的额头。
嗯，温度正常了。
她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是是是，琪亚娜大人真是宽容大度。”
齐克说着，拍开了贴在额头上的手，把准备好的汤和食物递了过去。
“什么嘛，跟哄小孩一样！”
琪亚娜哼了一声，自觉肚子空空，也就没再费劲和齐克抗议，而是大口地吃起了饭。吃饱喝足后，女孩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
“咦？那我们到底是怎么到这里的？”
“你跑错方向了，所以越跑越深入雪山，最后体力耗尽昏倒。幸好，有个路过的好心人把我们救到了这里。不过他自己也有事情要做，见我醒了就先走了。安心，我有好好道谢过的。”
“诶？你不是不知道吗？”
“我骗你的。”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喝了口热水。
琪亚娜顿时瞪大了眼睛。
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本小姐刚刚还那么努力地救你，急得差点都哭了，结果转眼你就来骗我了？
“齐克！”
琪亚娜小小地锤了一下齐克的肩膀，爬起来，给他做了个鬼脸：
“略！本小姐不想理你了，我去看看外边的情况，你就自己呆在这儿反省吧！”
“多转转，看清楚一点。不过别走太远，如果迷路的话站在原地大叫，我等不到你就会去找你的。”
“你当我是笨蛋吗？”
“你……不是吗？”
齐克做出了一个诧异万分的表情。
琪亚娜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热血已经冲上了大脑——天哪！真不该救他的！
就在琪亚娜快要气炸了的时候，齐克突然笑了。
这是琪亚娜第一次，见到齐克有如此温和正常的笑容。
“抱歉。其实你生气的时候很可爱，有时候我就是忍不住想看。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可…爱……
可，爱？
可爱！
齐克这家伙，居然说本小姐可爱！？
“哦…嗯。”
琪亚娜转身，同手同脚地离开了山洞。
在齐克看不到的正面，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控制不住地咧开嘴笑了，双颊更是已经一片通红。
……
琪亚娜离开好一阵子后，齐克放下杯子，长出了口气，忽而朝着洞口，道：
“出来吧，琪亚娜已经出去了。”
“嘿咻！”
低沉的男声传来，一个人影从高处落下，出现在了洞口。
齐克定睛一看，高大的个子，银白色头发，蓝色眼眸，一身单薄的白色风衣，腰间一对精美的白色手枪。最为瞩目的，是他少了一只手臂。
‘果然是你啊，齐格飞·卡斯兰娜。’
齐克转着杯中的热水，有点意外，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
……
……
第十章 我的女儿,就托付你了
“你是叫齐克吧？你怎么知道我在外边的？”
齐格飞单手拍扫着满身的冰雪，胡渣唏嘘但不失俊朗的大叔脸上，挂着懒散洒脱的笑容。
齐克转着杯子，道：
“只是猜而已，并不确定，所以试了一下。”
于是，齐格飞懒散的笑容一滞。
“啧！你这模样，让我想起了一个很讨厌的家伙。”
那大约是奥托吧——齐克心道。而后，他神色不改地回道：“那很遗憾。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救了我，齐格飞·卡斯兰娜。”
“琪亚娜连我的事情都和你说了？”
“嗯，随便问问就说出来了，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嘶！”
齐格飞捂脸，一副说不出话的头疼姿态。
然而齐克瞥了他一眼，却道：
“我觉得是你的教育问题。”
“这么可能？我是按照卡斯兰娜的优良传统在教育她的，绝对没有问题。”
“那就是你自身的问题。”
“喂！”
“难道你想说，是因为琪亚娜天生蠢笨吗？”
“当然不是！我家琪亚娜是最完美的！”
“所以，就是你的问题。”
“……”
齐格飞挠着头，感觉无言以对。虽然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这个小破孩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是的，我对你有意见。”
你会读心吗？齐格飞一脸惊愕。
“不是读心，只是你和琪亚娜很像，光看脸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了。”
齐格飞：“……”
“总之，看这情形，你应该没有离琪亚娜太远。所以，为什么不见她，而让她去找你？”
齐克如是问道，古井不波的眼眸直视齐格飞，没有半点儿笑意。
当然他知道剧情，但即使知道，也不能理解如此不负责任的做法。
齐格飞明明知道的，琪亚娜的真实年龄，比她表面上看上去的，还要更加幼小。她的记忆，更是只从他将之救出实验室之后才开始。
将这样的琪亚娜丢下，任她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流浪——反正齐克觉得，这很让他不舒服。
“我……”
齐格飞开了口，后面的话却有些说不出来了。
齐克看着齐格飞苦闷的神色，替他补充道：
“和她在一起会给她带来危险？又或者，你缺失的手臂与她有关，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
齐克的这两个理由，似乎戳中了真相，至少是真相的一部分，令齐格飞表情一变，诧异道：
“你怎么知道？”
“前一个理由，是普遍性的推论。后一个理由，琪亚娜从未说过你是断臂，在她眼中你是四肢完好的健全者，再加上……我刚刚和琪亚娜说了，那个时候我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突然变得奇怪的模样，我也看到了。”
在齐克发烧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次，真正亲临现场地看到了律者的威力。
寒风逆流，飘落的雪花凝固在空中，整个天地仿佛都被那个埋头奔跑的小小身影所充斥。仅仅是看着琪亚娜的背影，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就让齐克的脑海一片空白，很快彻底失去了意识。
后面的事情，应该就是齐格飞及时赶到打晕了琪亚娜，再糟糕一点，说不定两人还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把那附近的雪山都移平了。
“是吗？你也看到了啊，律者的姿态。不管怎么说，请你相信琪亚娜是个好孩子，那个样子，不是她自己愿意的，那是缠绕在她身上的……诅咒啊。”
齐格飞来到了火堆旁，蹲了下来，烤着手，勉强地维持着脸上笑容，用几乎是讨好的眼神看着齐克。
这是琪亚娜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无论如何，齐格飞不希望琪亚娜，因为那并非自己的过错而失去这段情谊。
齐克低眸，依然缓缓地转着杯子，道：
“就看到了一眼而已，很快我就彻底昏了过去。琪亚娜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很明白了，所以，律者是什么？”
“律者啊，那就说来话长了。基本上，你可以理解为，人类之敌吧？”
齐格飞用火堆点了一根烟，在吞云吐雾中，惆怅地叹了口气。
‘他是藏在哪里的？衣服都被雪水染湿了，怎么烟是干燥的？’
律者和崩坏的设定，齐克早就知道了，所以思维不由偏了一下，但很快他将思绪扭回了正途。
设定归设定，崩坏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其实连编剧自己说不定都不知道，所以齐格飞知道的信息，还是很有价值的，何况，还有关系到琪亚娜的内容。
所以，齐克顺着话题，道：
“和我说说吧，律者什么的，还有琪亚娜的事情。”
“那就说说吧，反正你已经牵扯进来了，早晚你也要知道的。首先，你要知道一个叫崩坏的概念……”
崩坏，文明之敌，出现的形式从自然灾害、瘟疫到强悍的崩坏兽等等，方式不同，但都致力于毁灭文明，毫无疑问是人类的敌人。
律者，大型崩坏灾害中诞生的人形崩坏使者，掌握毁天灭地的力量，具备覆灭文明的可能性，可以说是最为危险的崩坏威胁。
琪亚娜体内，沉睡着十来年前被杀死的第二律者的灵魂……再后面的，关于琪亚娜的身世，第二律者为什么在她体内之类的事情，齐格飞没有透露。
齐克静静地听完，和自己知晓的信息进行了比对整合，发现收获不大。
在齐克装成消化信息的模样时，齐格飞朝着火堆，吐出烟雾，接着道：
“我离开琪亚娜的原因，差不多就是你说的那样吧。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对我有意见，那我无话可说，我确实是个失败的父亲，不论是对这边的琪亚娜，还是对……”
未尽的话语，让这个初见时还有几分洒脱的男人，一下子彻底消沉了下去。
齐克这时抬头，用硬梆梆的、几乎是带着命令语气的声音道：
“去见她。手臂的事情随便敷衍过去就好，只要是你说的，她会相信的。哪怕之后还是要离开，至少抱抱她，告诉她你是爱她的，只是有重要事情要做，不得不走。”
“我…不行的。那只会让她更担心。”
“我宁愿她担心，也不想她在深夜里突然哭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你抛弃了。”
齐克冷冷地驳斥道。
齐格飞啊齐格飞！你是真的不明白吗？
当琪亚娜知道自己只是个克隆体，当她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女儿，当她知道她的人生像一场滑稽的戏剧一样时，你此时丢下她的举动，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到那时，曾经的自我怀疑会被推向实证，思念变成绝望，多年沉淀的小小阴影，将瞬间扩大成覆盖心灵世界的无边黑暗——对重情的琪亚娜而言，那无疑是地狱。
在齐克近乎严厉的目光中，齐格飞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好一阵子后，他才满怀着愧疚和无奈，颓然地说道：
“我做不到。”
“……”
齐克转开了视线，不再说话。
齐克知道，自己无法勉强齐格飞。能占据上风地质问齐格飞，一是齐格飞本身贴地气的性格，二是因为琪亚娜。
但，齐克无法勉强齐格飞，他连现在站起来都有些乏力，拿什么去勉强齐格飞？
何况，剧情归剧情，齐格飞到底经历过什么，又承担着什么，齐克也并不完全知情，即使想劝，也不知从何劝起。
“总之，琪亚娜，我的女儿，之后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了。”
齐格飞颓然地挠挠头，一脸抱歉地说道。
齐克看着火堆，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看看我的年纪和身体状况，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保护她？再说连你这个做父亲的都能这么狠心，我凭什么为了刚刚认识不过两天的琪亚娜，把自己掺和进崩坏和律者这样的漩涡里？”
“少年，我可能并不聪明，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两天我有在关注你们，包括昨晚你们杀人和撤出小镇的时候，不然也不可能及时出来阻止琪亚娜。总之直觉告诉我你挺靠谱的，而且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我相信你能帮助琪亚娜。还有就是，其实你现在想置身事外……也晚了。”
齐格飞幽幽地说道，让原本冷静淡定的齐克身体一僵。
第十一章 崩坏能侵蚀
   群  4⑧87④97⑨9
“所以，你看到我发烧到意识不清楚，还是在远处看着，没有出来帮忙？”
“咳！我也没跟得很紧，细节上没办法全部注意到啦！算了，总之你把手给我。”
在齐克幽幽的质问中，齐格飞尴尬地挠挠头。
齐克没有犹豫，将手伸了过去。
一大一小，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然后，一道如电路图一样的纹路在齐克手背上亮起，释放着妖异的桃红色光芒，顺着手腕向手臂里延伸。
齐克掀开衣领一看，发光的纹路延伸过了心脏位置，爬满了他的大半个身体。
“这是，什么？”
齐克脸一沉，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崩坏能侵蚀造成的纹路。”
齐格飞答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让齐克脸上流露出几分复杂。他收回了手，看着纹路已经消失了，怎么看都是正常的手背，若有所思道：
“是因为琪亚娜？”
“那不是她的本意。她因为过于担心你的身体，导致心灵失守，律者的力量趁机爆发。本质上来说，那是一股超高浓度的崩坏能洪流，而你几乎就身在爆发的中心……如果你生气的话，可以朝我的脸上来两下，但是请不要怪罪琪亚娜，她绝对绝对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齐格飞歉意十足地说道，事实上这也是他露面的真正原因——希望在事情走向最坏的结局之前，给齐克做做讲解说说注意事项，同时，也尽量把结果导向不给琪亚娜带来太多伤害的方向。
齐克放下了手，低眸道：
“我不会因此而怪罪琪亚娜，你可以放心。不过你总要告诉我，现在的我是什么状况？”
“当然。其实，虽说这是琪亚娜的无心之过，但也算歪打正着。对99%以上的普通人而言，崩坏能是剧毒，稍微一点点的接触就能夺走他们的生命。而剩下的不到1%的、能在崩坏能侵蚀中活下来的人，又基本上全是女性。换而言之，具备崩坏能抗性的男性，是真正的百万中无一。”
说到这里，齐格飞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道：
“卡斯兰娜家族是特例，你不要把我算进去。即使是我这样一出生就跟崩坏能打交道的人，我一生中见过的能适应崩坏能的男性也不过两个：一个是活了500年，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家伙；另一个是拥有人性的律者，事实上都不算人。这么讲的话，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唯一具备崩坏能抗性的男性。”
“你能理解这有多稀奇了吗？”
齐克点了点头。确实，奥托和杨卧起坐不能以常理来推测，纵观崩坏三的整个游戏剧情全程，男性的确是稀有品种。
齐格飞叹了口气，接着道：
“对普通人而言崩坏能是剧毒，而对于有抗性的人，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崩坏能就是神奇的力量，它能强化人类脆弱的身体，带来不可思议的力量。换句话说，能运用崩坏能的人，就是常人眼中的超人。”
“那时候，你病得很严重，冰天雪地里根本找不到药，又被我和律者力量的碰撞波及到，就常理而言基本上必死无疑。但琪亚娜爆发的崩坏能侵入了你的身体，由于你具备崩坏能抗性，这股能量正好强化了你的身体，让你的病不药而愈，且在那股冲击中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这是你的幸运，更是琪亚娜的幸运。否则，我不知道，琪亚娜该怎么面对夺走了朋友性命的事实……啊，抱歉，我好像一直在为琪亚娜说话。”
说到这里，齐格飞突然意识到，明明在谈齐克的事情，被波及而遭遇危险的也是齐克，但他好像一直顾着给琪亚娜说好话了。
齐克摇头，道：
“我能理解，身为父亲，先关注女儿是人之常情。接着说吧，我之后会怎么样？你一直在强调崩坏能的危险，我想，这应该不会是毫无代价的馈赠吧？”
齐格飞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代价自然是有的。不管怎么说，崩坏能始终是与生命不兼容的力量。即便是卡斯兰娜这样，被誉为具备绝对的崩坏能抗性的家族，历代以来，因过量使用崩坏能而英年早逝的家主也不在少数。像我这条手臂，也是这么没的。”
“一句话，对于崩坏能，能不用则不用，不得不用的话，时间越短、量越少越好。但哪怕你能做到，我也很难保证你能活到晚年。对于绝大多数使用崩坏能，尤其是使用崩坏能战斗的人而言，安享晚年是一个不存在的概念。有太多太多值得敬佩的人，她们如花儿一样的人生根本来不及精彩，就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凋零了。”
“晚年？呵，即使是我也没奢想过那种事情啊！”
又是一次单手取烟，篝火点燃，齐格飞在吞云吐雾之中，长长地叹了口气，既是惆怅，也是怀念，怀念那些曾经笑靥如花，某天出任务后就再也没回来的女武神吗？
而这些回忆之中，份量最重，最颠覆齐格飞的信念与人生的，无疑是他的一生挚爱，几乎是死在他眼前的塞西莉亚。
“总之，我的告诫就是，控制好自己，最好永远也不要使用崩坏能。这份已经在你身体里觉醒了的力量，会夺走你的生命。”
齐格飞的告诫，让齐克戳了戳火堆，抬头道：
“刚才不是还让我照顾琪亚娜吗？现在这话，怎么像是在劝我尽早离开琪亚娜？毕竟，她身边好像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
齐格飞无言，将烟头丢进火堆里，站了起来，道：
“谁知道呢？我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也相信琪亚娜的选择，所以希望你能在她身边照顾好，但，考虑到你自己的人生……哈，你的人生当然要自己做出选择！这是我作为成年人，给你的建议。行了，琪亚娜要回来了，我走了，别告诉她我来过，拜托了。”
齐格飞潇洒地走出山洞，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也正如他所言，不久，拿着雪团当零食啃的琪亚娜，迈着小短腿，回到了山洞里。
“齐克！本小姐回来了！”
琪亚娜元气满满地叫唤着，奶味十足的稚嫩声音里，透出来的是全然的无忧无虑。
“哦，欢迎。”
齐克依然裹着被子，头也不抬地敷衍道。
琪亚娜丢下被咬了大半边的雪球，来到火堆前，烤着手，道：
“别这么无精打采的，多笑一笑嘛！”
“不想笑。外面什么环境？能看到建筑或炊烟之类的吗？”
“什么都没有……”
刚说了几个字，琪亚娜突然皱了皱鼻子。
“嗅！嗅！”
“等会儿！这个气味…是老爸的气味？难道臭老爸之前在这个山洞里住过？”
琪亚娜两眼发亮地说道。
齐克张了张嘴，在如实告诉她“你老爸刚刚还在，不过根本不愿意见你”，和隐瞒事实之间犹豫了一下，然后道：
“你爸爸抽烟吧？”
“对，你怎么知道的？”
“救了我们的好心大叔，刚刚又过来查看情况了。他刚走，所以你闻到的大概是他留下的烟味。”
“可是，这个味道真的很像啊！”
“在欧洲这片广袤土地上，卖得好的烟就那么几种，两个老烟民爱抽同一款香烟，这很正常。”
“这样啊……”
琪亚娜失落万分地坐了下来，瘪着嘴，低下头的眼眸里，有泪花控制不住地闪烁着。
“我还以为找到线索了呢，臭老爸，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齐克也低下了头，没让琪亚娜发现自己此刻复杂的神色。
‘抱歉，琪亚娜。’
齐克心中默道。
只是齐格飞明明近在咫尺却避而不见这种事，如何解释都很让人受伤，保不齐就会让琪亚娜直接往被抛弃的方向去想了。
何况，真提到齐格飞的话，琪亚娜肯定要刨根问底。律者的事，他被崩坏能侵蚀的事，在那种状况下，恐怕很难轻易忽悠过关。
最后，还有齐格飞自己的意志。
好麻烦啊！对着一只泪汪汪的小萝莉，很多事情都不好讲的！
等琪亚娜再长大一点，再坚强一点的时候，再和她细说吧……咦？不对！已经默认要陪着她长大了吗？
齐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琪亚娜身边注定是危险重重的，律者的不确定性且不说，如果羁绊继续加深，铁定会进入奥托的“用爱唤醒律者人性”的坑爹计划的祭品预备役里，到时候想走都晚了。
出于安全考虑的话，最好到下一个镇子的时候，就直接和琪亚娜分道扬镳。
反正齐格飞在后边盯着，奥托肯定也会暗中关注琪亚娜的安全问题，而琪亚娜自己还有个空之律者的终极保险，她怎么着也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齐克，我饿了。”
“你不是刚吃过吗？”
“本小姐可是顶着黑夜和寒冷出去打探情况了，体力消耗很大的！快给我做饭！”
“……我是你的仆人吗？”
“你不是吗？”
琪亚娜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然后她被齐克捏住了脸颊。
软绵绵的婴儿肥小脸蛋，手感极佳，最适合掐一把，再使劲地往两边拧了。
“呜啊啊！！！”
第十二章 正确打开方式
夜晚，雪山，山洞之中。齐克端着一碗敲了鸡蛋、切了火腿肉的面条，送到琪亚娜面前。
“嗟，来食。”
男孩用看待废物的冷漠眼神，恶意且蔑视地说道。
揉着发红小脸蛋的琪亚娜，前一秒还用泪汪汪的控诉眼神盯着齐克，后一秒就露出了讨好笑容，舔着脸接过了面条：
“谢谢齐克！齐克真好！”
“嘶噜噜！”
这是痛快干面条的动静——用的是小孩子专属的叉子。西方人，不用筷子也很正常。
见琪亚娜安分地吃起了面，齐克这才回过头继续考虑刚才的事情。
对了，我上一章结尾是在考虑什么问题来着的？
哦！是离开琪亚娜的事情啊……
“齐克，我吃完了，再来一碗！”
齐克木着脸，扭头。
只见嘴唇泛着油光的银发女孩，捧着已经光洁溜溜，连一滴汤水都没留下的空碗，正用那双写满了“好吃”和“还要”的蓝色眼眸，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自己去盛。实在等不及，直接拿锅倒也行。”
“哎哟！齐克你在说什么呢，人家可是淑女，才不会做这么没礼貌的事情……给我块布，这个锅边上有点烫，直接拿起来烫手。”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双小胖手，齐克深吸了口气，低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齐克递过去的不是布，而是一对写满了危险和黑暗的死鱼眼目光。
然后，他抓住了那双小胖手。
“来，其实不烫的，哪里需要什么布呢？直接端起来就好了。什么？你不信？没事，我带你亲自试一试就知道了。”
齐克非常和气地说着，配合那双充满恶意的死鱼眼，简直像惊悚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现场。
琪亚娜顿时冒出了冷汗，却仍然强装镇定地说道：
“齐克！冷静，你冷静点！你别乱来，本小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呀！快住手快住手！要碰到了！那种地方不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在即将把那双小胖手贴到锅上的前一个刹那，齐克停下了手。
“错在哪儿？”
“错在…错在…布吉岛耶……”
“别卖萌。”
“哦。”
齐克放开了琪亚娜的双手，拿起碗，盛好了面，放到琪亚娜手上。
然后，在琪亚娜松了口气的神色中，齐克慢慢说道：
“第一，错在打扰我思考。不只是对我，对任何正在认真做事的人而言，打扰都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尽量不做，懂吗？”
“懂了，我知道了。”
“答得这么干脆，是不是在敷衍我？”
“没有没有，我很认真在听的！”
琪亚娜端着碗，仰着头为自己叫屈。
齐克盯了她一会儿，继续道：
“我就当你是认真在听好了。第二点，端起锅狼吞虎咽，也是不礼貌的举止。宽泛点来说，一切没有克制、过分放肆的行为举止，都是缺乏教养的无礼之举。我知道现代的人常讲究个什么解放天性、个性自由之类的话，但天性和自由，与有没有教养是两回事。”
在琪亚娜似懂非懂的懵懂表情中，齐克掏出干净布块，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油光，接着道：
“我们的一生要接触到非常非常多的人，其中能理解和接受我们一切的亲密之人，屈指可数。任何人都是这样，一生中要接触的陌生人数不胜数。那些陌生人看待你的眼光，以及对待你的态度，取决于你的形象。而形象一半来自于外貌，一半来自于教养。”
“在外貌上，我相信你现在和以后都会很出色。而教养，是在陌生人乃至你讨厌的人面前，依然保持克制的言行举止。这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我希望你能做到，因为良好的教养，是成为……算了，当我没说吧，记住吃东西的时候不要直接上锅造就行。”
琪亚娜的眼中已经出现了旋转的蚊香圈，显然，对于比较深入的修养教诲，这家伙根本不理解。
齐克发现，自己的眉心在隐隐作痛。
这感觉，像是对牛弹琴。
齐克自诩有一个成熟的灵魂，忍不住想教育一下琪亚娜。
但对已经承载了许多东西的琪亚娜来说，或许，任性自由、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才更为重要吧。
“唉！”
看着美滋滋享用面食，完全心无旁骛的小白毛，齐克轻声地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日子还长，以后再看怎么教育她吧。
“嘶噜噜！”
“真香！”
用既视感极强的两个字作为餐后结语，琪亚娜一本满足地拍了拍鼓起来的肚子，小脸上还泛着幸福的潮红。
齐克将碗和叉子丢到锅里，放入冰雪，再次架到火堆上，用煮沸雪水的方式，洗去锅碗里的油渍。
然后，他拍了拍琪亚娜的小脑袋，示意她提起精神，道：
“还没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耶，我感觉很好，力气好像还大了一点，应该是错觉吧？”
琪亚娜笑嘻嘻地回道。
但齐克觉得，那未必是错觉，也许活跃的崩坏能，同样强化了琪亚娜幼小的身躯。
只是，他现在对崩坏能的认识，也还处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陌生阶段，没办法确定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齐克将这件事压回心底，又问道：“那么，你的探查结果如何？没发现人烟的话，有没有看到其他的标志物？”
“没有啊……哦！非要说的话，那边的方向有几座山长得挺奇怪的，像是被什么大炮轰碎了一段的样子，奇形怪状的。”
“那就是说，确实没什么发现了。有点伤脑筋，这样子的话，不太好确认之后该往哪里走。”
齐克嘀咕着，心里却明白，那奇怪的山未必真的是奇怪，说不定就是被琪亚娜或齐格飞打碎的。
崩坏能，真是神奇又危险的力量。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至少可以确定，他们并没有离原来的路太远。这样的话，找到方向也未必很难。而他准备的补给也足够多，暂且，不必太担心迷路和补给中断的问题。
就在这时，琪亚娜突然投来疑惑的目光。
“咦？那个救了我们的大叔既然来过，你怎么没有向他问路？”
齐克一个后仰，望天。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跟齐格飞问一下路呢？
“我忘了。”
齐克如实回道。
琪亚娜哈哈笑地拍着手，道：“还说我是笨蛋呢？笨蛋的明明是你自己吧！”
“……睡吧。”
齐克无言以对，只能说这两个字。
至于琪亚娜的嘲笑，好吧，确实是他的失误，笑就笑吧。
对齐克的建议，琪亚娜显然有不同的意见。她屈起双腿，抱着膝盖，猛地摇摇头后，歪着小脑袋看向齐克，道：
“我才刚醒，不想睡耶，怎么办？”
“……其实我也不困。”
经齐格飞的提点后，齐克明白了他此时的神清气爽不是高烧退后的错觉，而是崩坏能强化了身体的结果。
穿越后的短短几天里，现在是他身体和精神状态最为良好的时候，完全没有困意。
第十三章 梦想是正义的伙伴
“那，我们来聊聊天怎么样？”
琪亚娜头靠在膝盖上，脸上挂着纯真而甜美的笑，一双水汪汪的蓝色眼眸，在焰火映衬下，闪烁着令人遐想的美好光芒。
齐克顿了顿，将身上的棉被拉开一角，示意琪亚娜钻进来。
琪亚娜眨了眨眼，爬了过去，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两人紧贴着彼此，齐克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然后很快被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暖意驱散，整个被窝里，都是暖烘烘的舒服感觉。
“好暖哦(>▽<>
琪亚娜像小猫咪一样眯起了眼睛，发出一声可爱的呜咽声。
齐克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嘴角，道：
“你想聊什么？”
“嗯，有很多啊！比如齐克你以前有没有家人，在哪生活，有没有想念的人，喜欢什么，以后想做什么等等等等。”
“了解那么多干嘛？我们不是才认识两天吗？”
“齐克这个大笨蛋！”
琪亚娜用自己的脑袋碰了一下齐克的头，似乎有点生气地鼓起脸颊，道：
“认识多久才不是问题！我们可是朋友啊，朋友之间就是要多多相互了解才行！”
齐克摸了摸自己被碰到的额头，有点小疼，心情却不知为何莫名的好。
“我没有家人了，以前……生活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吧。想念的人没有，喜欢的东西，好像也说不上来。至于以后想做什么嘛，大概是平平静静，没那么多烦恼地活下去吧。”
“哇，就这么点东西？”
“那你还想我说出多少内容来？”
“行吧，看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没什么经历也很正常。我这边的话，比你好一点吧，至少还有个走丢了的臭老爸。不过我之前好像生过一场病，小时候的记忆都忘掉了，以前住在哪儿，有过哪些家人和朋友，这些我全都不知道。”
琪亚娜的脸上出现了失落的神色，但很快振作了起来，接着说道：
“现在我唯一知道的亲人就是臭老爸了，我很想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快一点找到他。至于我喜欢的东西嘛……”
“蛋糕还是零食？”
齐克冷不丁地问道。
没有反应过来的琪亚娜，顺着答道：
“都喜欢……不对！你把本小姐当成什么人了？我最喜欢的是为了正义而战，所以，我未来一定会成为守护正义的大英雄！你就等着看好了！”
琪亚娜扬着头，翘起嘴角，火光映衬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和得意。
齐克定定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心里有某个地方被击中了一样，不愿意移开视线。
良久，齐克才开口缓缓道：
“正义的伙伴吗，也是个不错的梦想。我正好知道一个正义的伙伴的故事，想听一下吗？”
“当然，你快点说。”
“故事要从一个名为冬木的和平城市说起……”
夜越来越深了，齐克用着圣杯战争的框架和设定，半抄半改地讲述着那位凡人英雄的故事。
琪亚娜先是被天马行空的设定和惊艳的开头所吸引，一对闪闪发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望，然后渐渐的，精神开始不由自主地疲乏。
毕竟才刚刚被空之律者影响了意识，会困倦才是正常的。
最后，在齐克声音渐渐放低的故事声中，琪亚娜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发出了小女孩的安详呼吸声。
齐克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拉了拉被子，将里面的温暖更加严实地保护好，也闭上眼，渐渐放空了思想。
……
次日，早晨，天空放晴。
蔚蓝的天空之下，只有少许浮云悠悠哉哉地飘过。寒冬冰封起来的雪山里，暌违已久地，阳光洒落了下来。
不能期待这种季节里的阳光，能有暖洋洋的感觉，但多少让人心情好了起来。
“哇啊！是阳光啊！好漂亮的雪山啊！”
琪亚娜高举着双手，在雪地里自由地来回奔跑，像是这样子就能飞翔起来一样，充满了天真和快乐。
此情此景，即使是严格的齐克，竟也不想打搅琪亚娜的快乐。
等琪亚娜跑够了，小脸发红地回到洞口时，齐克已经收拾好了没有驴的驴车。
两根缰绳摆在前头作为受力工具，上坡可拉下坡可拽，车上是用篷布包起绑好的种种行李物资。篷布的边上藏着装好了子弹的手枪，一旦碰到什么危险，随时可以掏出武器自卫。
齐克掀开篷布的一角，给琪亚娜看了看武器所在的位置，然后拍了拍她身上沾到的雪花，道：
“我们该走了。”
“你知道方向了吗？”
“大体分辨出来了，大差不差，跟着我走就是了。”
“行，那你上车吧。”
琪亚娜拿起了两根缰绳，一手抓着一根，一副这就要表演大力士单人拉车的模样。
齐克愣了一下。
“你要自己拉？”
“不然呢？齐克你的身体那么虚弱，万一半路又发烧了起来怎么办？安心吧，本小姐力气大得很，这点重量不足挂齿，你快上去吧！”
齐克无语地摇摇头，从琪亚娜手上拿过来一条绳子，道：
“我设计两条绳子的意思，是我们一人拉一边。”
“不行不行！这冰天雪地的，你要是再发起烧来，真的很危险的！”
面对琪亚娜的坚持，齐克无奈扶额，不知该如何绕过崩坏能的事情，和她解释自己身体突然变好了的事情。
他决定换个角度，道：
“根据我的推算，两个人合力，努力一点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到达预定的小镇，那边有温暖的旅社和专业的医生，这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一个人的话速度肯定要慢下来，今晚我们还要在雪山里过夜，对我来说，这种情况风险更高。”
“是这样子吗？那好吧，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不舒服的话就要告诉我，大不了本小姐努努力使把劲，靠我自己也一定会及时到达镇上的。”
琪亚娜没有任何怀疑，完全相信了齐克的说法。
齐克摸了摸鼻子，抬头望天。
怎么说呢，虽然完美地混过去了，但琪亚娜如此信任的态度，让齐克觉着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琪亚娜倒是没察觉齐克的异状，一边在手上缠绕着绳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你明知道是这种情况，就应该早点把我叫回来嘛，我们早一点出发，才能在天黑之前，尽快到达目的地。”
“你说的是，下次会注意的，赶紧出发吧。”
“你真的没问题吗，齐克？”
“我休息得很好，体力已经补足了，说不定会让你大吃一惊，走吧！”
齐克为自己突然增强的体力，给琪亚娜打了个预防针。
他已经测试过了，握力提升大概在6倍以上，弹跳力量增强到了4倍有余，更多的东西很难量化，现在也无法测试。总的来说，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应该稍微超过一个健壮的成年男性了。
而琪亚娜的话，她大概是和健美先生掰手腕能轻松秒杀，让他怀疑肌肉和人生的程度。
“出发之前，把这个戴上。”
“咦？墨镜？你还准备了这个？”
“晴天的雪山，远远看去很美。但当你身在其中的时候，阳光通过冰雪不规律地折射，一路上光线强度会很高且很不稳定，对眼睛负担极大。别看现在看着漂亮，要是不戴墨镜，待会儿就要眼花了。”
“不愧是齐克，轻易考虑到了别人考虑不到的问题！还是小号的墨镜，厉害👍！”
琪亚娜竖起大拇指，然后笑嘻嘻地戴好了眼镜。
随后，两人拉着粗绳，踩着冰雪，踏上了前进道路。
第十四章 乌鲁小镇
乌鲁小镇，毗邻港口城市的一座住宅区小镇，生活气息浓厚，基础建设相当有水平，日常生活所需，应有尽有。
明明相邻不过一两日的路程，但隔了几座大山的乌鲁小镇和蒙德小镇，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齐克与琪亚娜在黄昏之际抵达。
走入镇子前，齐克与琪亚娜换上了干净衣服，各自背上一个背包，装着该带的东西。而驴车和剩下那些用来在雪山中以防万一的物资，全被藏到了郊外的雪白树林里。
轻装上阵，才不会引起注意。
“齐克，我们先去哪儿？”
“解决吃和住的问题，然后是地图。”
齐克观察着街上的环境，随口回复琪亚娜的问题。
琪亚娜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四处转动，难得见到这么有人文气息的镇子，她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去到处探索一下了。
‘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琪亚娜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齐克瞥了她一眼，甚至不需要问，就大概知道琪亚娜在想什么了。
真羡慕这货无忧无虑的单细胞思维，像齐克自己，此时正为两人没有身份证明而发愁，不晓得这边的酒店旅馆，对入住旅客的身份把关严不严格？
半个小时后，齐克坐在旅舍的沙发上，听着琪亚娜在卧室床上欢快蹦跶的声音，陷入了自闭。
“也是，虽然生活水平截然不同，但毕竟和蒙德小镇如此相近，分属同一个辖区，在政府管理方面，确实应该是相近的水准。”
说起来，乌鲁镇能有相对现代化的居住环境，也不过是沾了旁边港口城市的光，因为有不少城里的工薪阶级把家安在了这边，仅此而已。
所以，入住旅舍的时候，除了好奇两个小孩子怎么单独出来住旅店以外，前台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关注，收了钱就给钥匙。
“芜湖！这个床好棒，软软的，还不臭！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你不是在什么地方都能睡得很香吗？”
“说什么呢？床的好坏和睡眠质量是息息相关的，今晚，本小姐要把前面日子里没达到的睡眠质量，一次性补够！”
琪亚娜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还不忘哈哈大笑。
对于这股子乐天派，齐克是真的服气。
“齐克，我发现一个问题！”
齐克兀自出神之际，光着脚丫子的琪亚娜不知何时突然凑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人的距离很近，琪亚娜的吐息，能让齐克的脸上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热量。
齐克表情不变地稍微后仰了一下，拉开了距离，道：
“什么问题？”
“我们忘了把那堆美钞带上，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
齐克翻了个白眼。
“我还当你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就这？你不会真以为来自大洋彼端的货币，能在这里正常流通吧？即使能，前天我们才干掉那群坏人，转眼就在这近在咫尺的镇子上用美钞消费，不是很显眼吗？”
琪亚娜眨了眨眼，一锤手心。
“你是故意不带的啊？”
“嗯。”
“可是……”
琪亚娜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小叠新币，推开成折扇的模样，在齐克的眼前晃了晃，道：
“你的钱交了房费，现在我们就剩这一点了！不多了，真的不多了啊！”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齐克淡淡地回道。
从那些死人身上扒出来的当地货币，不算多，但也不算太少，刚刚的房费交了十天，加上琪亚娜手上的，生活费大致也够了。
十天时间，找一个能正常使用那堆美钞的办法，齐克对此很有信心。
“可是，那么多钱放在外边，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那就再赚。”
齐克回答得分外淡定，就像在说：那点小钱，洒洒水啦！
实话实说，有了超脑能力，甚至还身具崩坏能，钱真的不是齐克需要担忧的问题。
琪亚娜：“彳亍口巴。”
琪亚娜解决完了问题，将自己钱重新装进背包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抓起齐克的手道：
“对了！齐克我们去洗澡吧，你帮我洗头发！”
“不是说了，不可以在男生面前…脱…光…光…的…吗！？”
一字一顿的重音中，齐克已经扯开了琪亚娜软绵绵的小脸蛋。
“呀！疼疼疼！快松手快松手！”
“给我长长记性啊！”
“呜啊！！”
五分钟后，琪亚娜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地板上，低着头，一副正在默默掉眼泪的模样。
齐克翘着腿，面上不显，心里却有点迟疑——会不会，太凶了点？仔细想想，她真正来到这个世界才不过几年，太过严厉也不好吧？
啜泣……
啜泣……
“行了，别哭了，明天帮你找这里最好吃的蛋糕。”
“这是蛋糕的问题吗？我们可是朋友啊！帮我洗一下头发又不会怎么样！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齐克太过分了！”
女孩低着头说道。
然而齐克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伸手，在琪亚娜猝不及防时把她的头抬了起来。
果然，不止没有眼泪，甚至还在窃笑。
“玩得挺花啊，还会装哭来跟我讨补偿了？”
“这个…那个…蛋糕的事不能食言啊！”
“啪！”
轻轻地拍了拍琪亚娜的小脑袋，齐克叹了口气。
“行，自己去洗澡吧。”
“真的不能帮我洗头发吗？太长了，我自己洗起来好麻烦啊！”
“那就剪掉。”
“剪掉就不漂亮了！”
“……你怎么这么麻烦？”
“齐克大笨蛋！你这样子以后是找不到老婆的！”
琪亚娜扮了个鬼脸，然后啪嗒啪嗒地跑进了浴室。
齐克坐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半个小时后，一只水气未干的小萝莉，披着过分宽大的浴袍，地上拖着半截袍子，捧着毛巾来到齐克面前。
“给，擦头发。”
“你自己……算了，自己确实不好擦。”
齐克无视了那浴袍中露出的大片白色，摇摇头，认命地为琪亚娜擦拭起了头发。
穿越到崩坏世界，刚刚适应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照顾一只调皮又单细胞的小萝莉，这种穿越……
“啊嚏！”
似乎是被自己的发丝搔到了鼻子，琪亚娜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像洗完澡的小狗狗一样，下意识地甩了甩头。
“别乱动，坐好了！”
齐克连忙把人按住，好继续擦拭水分的工作。
这种穿越，嗯，其实也可以接受吧。
齐克干着活，无奈之余，却未曾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悄然扬起了弧度。
第十五章 绑架判几年?
次日。
齐克依照约定，为琪亚娜买到了小镇上名气最大的蛋糕店的小蛋糕，然后领着她来到了一处一般常识之中，未成年人禁止踏入的禁忌场所。
——这里指网吧。
琪亚娜拎着不知何时已经空空如也的蛋糕盒子，随手丢进了网吧门口的垃圾桶里。
她问道：“网吧？我们来这种地方干嘛？你想上网吗？”
齐克递过去一张纸巾。
“对。还有，擦一下嘴。”
琪亚娜依言摸去了嘴上的奶油，看着齐克交了钱，开了两台机子。然后两人顺着老板的指引，走进了网吧。
“网络是一个虚拟世界，将现实世界的各种资讯零距离地聚合在了一起，这里储存着可以度量整个现实世界的资讯，也具备着足以操控现实世界的能量。”
齐克一边走着，一边向琪亚娜解释道。
现在的时间是2012年，排除掉天命逆熵之流的组织外，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大体与原来的世界相近。网络的普及率，说低也不低，说高，也真的远不如齐克印象中的那么发达。
即便如此，通过网络能做的事情已经很多很多了。
琪亚娜的表情是茫然的。
她的表面年龄是12岁，实际上，真正与这个世界接触也不过才3年多，能知道电脑和网络的概念已经不错了，哪能真正懂得网络的力量？
“会用电脑吗？”
“嗯，看过，没用过。”
“那，识字吗？”
“一点点，懂一点点。”
琪亚娜讪笑着，摆出了“一点点”的手势。
琪亚娜是爱现的性格，她并不懂谦虚，所以这个手势绝非是“指尖宇宙”的意思。
琪亚娜所谓的“一点点”，绝对就是单纯的“一点点”，而非所谓的“亿点点”。甚至于，这个“一点点”，可能比常人认为的“一点点”还要少一点点。
“无所谓，你慢慢摸索就行。”
能让她耐心地在旁边打发时间就可以了，齐克也没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
坐下，上机，桌面的表层，是这些天已经认识了个大概的毛熊语。
齐克握住了鼠标，第一步是学一下输入法，随后开始学习梳理这整套操作系统的运行逻辑。
如是一个小时左右。
一个小时后，齐克算是重温并彻底认识了操作系统的底层逻辑，掌握了基本上所有桌面系统能实现的功能，包括许多一般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种种功能。
齐克往后一仰，伸了伸腰。
理解起来毫无难度，但需要集中和专注，多少有点累了。
齐克瞄了一眼隔壁，琪亚娜的桌面上开着一个聊天窗口。
‘还不错嘛！’
齐克暗道。
聊天平台在桌面上就有，看起来现在的普及率已经不错了。
琪亚娜此时轻咬着下唇，两只小胖手笨拙地在键盘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速度很慢，但很投入。
齐克也不想打搅她，起身，去前台买了两瓶饮料。
一瓶矿泉水，一瓶快乐水。
矿泉水自己拧开了喝，快乐水，放到了琪亚娜的手边。
“啊！是可乐！谢谢齐克！”
琪亚娜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开了瓶盖，仰起头，咕咚咕咚就是大半瓶下去了。
然后，她打了个可乐味的甜甜的嗝，舒服地眯上了眼睛，像餍足的可爱小猫咪。
齐克则在这时候凑过去看她的屏幕。
一个讨论蛋糕主题的即时聊天室，嗯，看最新记录，琪亚娜刚刚输入了询问齐格飞下落的消息。
‘可以啊，贪吃归贪吃，寻父的事情倒是没有抛在脑后。’
齐克有点欣慰。
虽然这种方法效果不好说，但至少说明琪亚娜是有认真在做事的。
欣慰的齐克摸了摸琪亚娜的小脑袋，以示奖励，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摸透了操作系统的逻辑，下一步，就是底层代码的逻辑，以及对庞大的网络数据的爬取和分析。
这一步，齐克一直忙到了中午。
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是午餐时间了。
“琪亚娜，我们该去吃饭……嗯？你在看什么？”
齐克定睛一看，屏幕上的网页，遍布各种暴露的小广告，而中间的视频界面里，播放着一个不堪入目的视频。
齐克：“……”
琪亚娜你特么在做什么啊！？
齐克再看琪亚娜，戴着耳机，蹲在椅子上，双手捂着眼睛，指缝间却露出大大的空隙，掩耳盗铃地欣赏着本不是她这个年龄段应该欣赏的艺术。
齐克扯开了她的耳机，同时叉掉了页面，也庆幸着网吧的电脑没有外响，只能用耳机听，否则这波就丢人丢大发了。
琪亚娜回过神，放下手，抬起头，对上了齐克无比阴沉的表情。
“我…我…我就是聊着聊着，就有人发了一串蓝色的东西，我一点，然后就……不是我的错啊！”
琪亚娜委屈巴巴，弱声弱气地解释着，小脸上还有着可疑的红晕。
齐克眯了眯眼睛，道：“去那边坐着，等我一会儿。”
齐克来到了琪亚娜的机位上，深吸了口气，双手带着残影，行云流水、雷厉风行地在键盘上敲击。
侵入聊天室服务器，顺着网络，找到了推送链接的死宅的电脑——全面爆破！
……
三十分钟后，齐克和琪亚娜坐在不远处的餐厅里，都等着服务员上菜。
琪亚娜双手抓着刀叉，视线在心虚之中游离，没敢看齐克严肃的表情。
“确实不是你主动去找的，但是，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关掉或者告诉我？那是你应该看的东西吗？”
“我…就是…好奇嘛……”
琪亚娜唯唯诺诺地回道，给齐克投去讨好的目光。
齐克深吸了口气，缓缓平息了情绪波动。
“这方面的教育…我给你找些正规的教材吧。别什么事都好奇！”
“可是…那样子，是什么感觉，真的会…那样吗？”
琪亚娜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
这一瞬间，齐克感觉自己脸都要绿了。
任何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碰到小女孩问这种问题，都会脸绿吧？尤其是，齐克知道，琪亚娜的真正意义上的年龄，其实才三四岁而已啊！
“……我找一找教材，到时候让你系统性地学一下，应该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以琪亚娜的情况，这个阶段差不多对应12岁的女孩，学一下生理知识也很合适。
琪亚娜似乎终于安分了下来。
而齐克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虽然才半天的时间，但感觉心好累。
还有，再也不想带琪亚娜去网吧了！
……
吃饭，逛街，买电脑……找教材。
这是下午齐克和琪亚娜做的主要事情。
嗨皮的琪亚娜又消化掉了三支冰淇淋、两杯果汁和其他甜点若干。
食量上的问题不纠结，齐克主要是不太懂大冷天吃冰淇淋是什么爱好？
饶是如此，晚上，齐克洗澡的时候，肚子又饿了的琪亚娜还是打算溜出去找食。
“带上枪。早点回来。”
琪亚娜自以为隐秘地开了门，浴室里就传来了齐克的叮嘱声。
琪亚娜缩了缩脖子，吐舌，回道：
“好的！”
……
齐克洗完了澡，坐在沙发上，沏了壶红茶。
人生，就是要偶尔这么安逸享受一下才行啊！
但不过十来分钟后，旅社房门被猛地踹开。
齐克扭头。
但见琪亚娜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肩上扛着一只还在动的幼女。
稚嫩的小女孩有着漂亮的金色头发，白皙的皮肤和可可爱爱的样貌。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手脚被绳子绑着，发丝和衣服都有些凌乱，嘴上还被贴着胶布，眼泪汪汪、瑟瑟发抖地被琪亚娜扛了进来，放在了沙发上。
“咔！”
齐克手上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在琪亚娜即将把手伸向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时，齐克伸手制止了她。他一脸复杂，万分沉重地说道：
“仅仅是看了个小视频，顽固的血脉癖好就这么早觉醒了吗？琪亚娜，我不会反对你的取向，可是……你已经走上了歧途！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齐克规劝着，同时拿起了桌上的座机，喃喃道：
“这边的报警电话是多少来着？还有，绑架未成年，不知道判几年啊？”
“等等！齐克你听我解释啊啊啊！”
第十六章 薇拉·克洛夫
时间倒退回十五分钟前。
当时的琪亚娜背着装有手枪的挎包，双手捧着冰激凌，小粉舌快活地舔舐着美味，心情愉悦、蹦蹦哒哒地往旅馆方向回去。
“这么好吃的冰激凌，齐克怎么就不喜欢呢？真是个怪人。”
琪亚娜欢快地吐槽着，为齐克不能享用这等美味而惋惜。
突然，那双在寒冬中微微发红的耳朵动了动。琪亚娜不由得回头，看向身后一条漆黑的小巷，歪了歪小脑袋。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琪亚娜舔着冰激凌，呆呆地眨了眨眼。
然后，傻大胆如她，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走进去看看。
“有人在吗？我好像听到谁在喊救命来着。”
琪亚娜舔着冰激凌，踩着小红鞋，毫无防备地闯进了黑暗之中。
她经过了一个狭窄的路口，扭头，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眼睛。
舔～舔～舔～
“大叔你们在这干嘛？哦！是人贩子啊！”
琪亚娜稍稍拿开了嘴边的冰激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看到了三五个黑衣人，其中一人，单手夹着一个还在蠕动的麻袋。
从麻袋里，琪亚娜听到了来自小孩子的挣扎声音。
然后其中一个高大男人走了过来，朝琪亚娜的小脑袋瓜子伸出了手。
“你不进来不就好了吗？不过既然被你看到了，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啊！疼疼疼！”
粗壮的手臂，被琪亚娜抓住，轻轻一捏，然后出手的男人就惨叫着跪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你在干什么？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挟着麻袋的黑衣人，冷硬地喝道。
显然，他根本不认为娇小稚嫩的琪亚娜能有什么力气，只当自己的同伙是在不合时宜地耍宝。
“不是！大哥，这小鬼不对劲！啊！！”
琪亚娜一脚踹在了眼前壮汉的大脸上，让他发出一声惨叫，然后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若非他的双腿还抽搐了几下，只怕要让人怀疑是不是被一脚送下地狱了。
琪亚娜把冰激凌重新放到嘴边。
舔～舔～舔～
“大叔，识相的话就把人放下，可以少吃点苦头。”
琪亚娜轻描淡写地说道，根本就不带怕的。
开玩笑，她可是能和崩坏兽对抗的战士，肉搏的话，三五条壮汉琪亚娜根本不放在眼里。
除非他们有枪！
然后，他们就拿出了枪。
“小心，她不是一般人，干掉她！”
“砰！砰！砰！”
响起的不是枪声，而是拳头打击肉体的闷响。
在黑衣人们掏枪的霎那，琪亚娜闪电般地冲了出去，借着夜色掩护，如闪电和幽灵，在他们完全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击倒了他们。
“想用枪对付我，至少也拉开一下距离嘛！哦，我忘了我自己也有枪。和卡斯兰娜家的人对枪，齐克那样的还都差得远呢！”
琪亚娜踹了踹脚下的黑衣人，一脸膨胀，然后觉得不过瘾，还对昏迷的黑衣人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
都搞定后，琪亚娜再看向手上已经所剩无几的冰激凌，啊呜一口给吞了个干干净净。
再之后，她这才拍拍手蹲下来，掀开了麻袋。
“让我来看看，是哪个小家伙这么倒霉又幸运，被本小姐救了下来。”
掀开袋子，就着黯淡的夜色，一张粉雕玉琢、萌软可怜的小脸蛋，映入了琪亚娜的眼眸。
可怜兮兮的幼女，还用一双无辜又害怕的眼眸看着她，像初生的幼兽，正在恐惧又茫然地打量着一个陌生的世界一样。
“噗通！”
琪亚娜感觉心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一股热血从心脏涌到了大脑，又从大脑冲上了脸颊。
下一秒，她已经抱了上去。
“呀！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啊！我蹭我蹭~~”
“抱歉抱歉，太激动了点！你家在哪儿呢？”
“等等！有人追过来了，数量不少，先去安全的地方再说！”
……
时间调回现在。
“啪！”
齐克一个手刀，打在解说完就仰头求夸奖的琪亚娜脑袋上。
“所以，你就没考虑过自己会被牵扯到危险里的可能？”
齐克冷漠脸地说道。
琪亚娜却抱着头，一脸委屈。
“情况紧急，我哪里能想那么多？齐克太不讲理了，没有同情心，小气鬼，略~~”
“……谢谢姐姐，救了我。”
琪亚娜和齐克怄气对线之际，旁边，怯生生地探出来一个小脑袋来。软乎乎的金色头发，小鹿般的湿漉漉眼眸，婴儿肥的奶白小脸蛋，还有一把奶味十足、乖巧可怜的软绵嗓音。
“Doki——”
琪亚娜捂着胸口，被这萌物攻击完全破防。
下一秒，她伸手想去抱这只小萌物。
齐克抬脚。
“砰！”
“呃！”
琪亚娜抱着肚子，趴倒在地上，肉肉的小短腿还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仿佛能看到一团白色幽灵从她嘴里飘了出来——像极了先前被她自己击倒的绑架犯们。
“姐姐…没事吧？”
“安心，她的生命如草履虫一般坚韧，过一会儿就恢复了。”
幼女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但和被可爱事物迷晕了头脑的琪亚娜不同，齐克却微微眯了眯眼，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只成色极好的小萌物，阴翳的眼底隐藏着警惕之色——琪亚娜不知道她自身的处境，齐克却明白这小妮子背后的水有多深。被绑架，恰巧碰到琪亚娜出去找食？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可爱程度，十分。
穿着，精致考究。
眼神和表情，正常的害怕和紧张，没有古怪的地方。
崩坏能反应——没什么感觉，应该也是没有的。
“我是齐克，齐克·阿尔维斯，地上这坨是琪亚娜·阿尔维斯，你的名字是什么？”
齐克问道，给自己安了个姓氏，也给琪亚娜安排了个假的姓氏，然后开始观察小女孩的反应。
出门在外，谨慎为先，齐克还是觉得过于巧合了。如果是他多想了，大不了事后调整态度就是了。但考虑到琪亚娜身上的麻烦，天命的间谍是有可能的，最极端的可能，万一是奥托的分身呢？哪怕概率再小，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性，齐克就不由得头皮发麻。
“薇拉·克洛夫……”
“那么，你家在哪？为什么会被抓？”
“我…我家在约德尔，和爸爸一起过来找妈妈，爸爸去找人，然后，然后我就被他们抓住了。”
“约德尔？”
齐克眉一挑，这正是隔壁港口城市的名字——总之，目前为止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也就是说，以相信的角度看，是来自城里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啰？
齐克瞥了一眼地上蠕动的草履虫，心中念道，而且应该是真正的大小姐，不是琪亚娜这种顶着卡斯兰娜名号却过着乞丐生活的货色。
“绑架你的是谁，为什么绑你？算了，你还是告诉我你爸爸在哪儿吧，这种事想来你也不会知道。”
“爸爸…爸爸……薇拉不知道！呜呜呜！”
似乎是被齐克冷漠无情的盘问给吓到了，薇拉的眼泪顿时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下来，抽抽搭搭地哭了。
齐克(눈_눈)：“……”
哭得也很真实。但，不是吧？这么脆弱的？同为小女孩，怎么和头铁的琪亚娜差别这么大？
齐克按了按眉心，突然想起来，琪亚娜其实是特例。上辈子的他，貌似就一直不擅长和女孩子以及小孩子打交道。
而薇拉·克洛夫，是两者的结合体。
这时，一只小手手搭在了齐克的肩膀上。
齐克转头，见到了琪亚娜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齐克啊，和可爱的女孩子交流，不是这么来的！”
“……那你上？”
“行，我上！”
琪亚娜撩了下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绽开前所未见的温柔微笑，在薇拉面前蹲了下来。
“我可爱的小公主，你为何在哭泣啊？虽然你的眼泪已经像水晶一样美丽，但我知道，你的笑容才是世上最动人的风景哦。请千万不要害怕和悲伤，这个世界，有无数人爱着你的微笑，正如同此时的我一样。”
“嗝……”
薇拉打了个哭嗝，在琪亚娜柔和的笑容，以及动听的赞誉中，止住了泪水，用红彤彤的湿润眼眸看着她。
琪亚娜捧起了薇拉的手，用深情如水的眼眸与她对视了一阵，然后低头，在那雪白的小手上轻轻一吻。
“小公主，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了什么，以卡斯兰…阿尔维斯之名起誓，我一定会保护你，让你尽快和父亲团聚的。所以，告诉琪亚娜姐姐，你的爸爸在哪里，好吗？”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琪亚娜姐姐。”
薇拉用带着哭腔的软软声音回道。
琪亚娜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不是更好，正好可以把这么可爱的生物捡回家养着……咳咳，琪亚娜止住了这样子的话语，而是用真诚的微笑道：
“没关系，我们总能帮你找到。今晚不如就先在我们这里休息一下，等明天，姐姐带你去找，好不好呀？”
“嗯！谢谢琪亚娜姐姐。”
“真乖，来，给姐姐抱一个。”
“好……呃，姐姐你抱得太紧了！”
“嘭！”
只听一声闷响，是齐克握着铁拳，把琪亚娜砸倒在地上的动静——目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没问题，但嫌疑还没完全清除，对于琪亚娜自来熟的表现，齐克只觉得无名火起。
薇拉吓得一个哆嗦，刚刚止住的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却见齐克背着光，脸埋在阴影之中，对她露出了一个阴森无比的冷笑。
“我要和她交流一下。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没意见吧？”
“没…没有！”
薇拉一个哆嗦，连连摇头。
然后齐克提着琪亚娜的一只脚，一步一步，将她拖进了浴室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薇拉低头一看，地上还有琪亚娜用爪子抠出来的抓痕，显示了她尝试反抗却徒劳无功的努力。
再然后，浴室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动静，以及两人间模模糊糊的对话。
“纳尼？把她送走？齐克你还是个人吗？”
“我要是不是人，现在就把你也送走。”
“不是，为什么呀！？”
“总之听我的！”
“薇拉这么可爱，我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这有悖卡斯兰娜的绅士精神！”
“你他娘的还有道理了是吧！？”
“我是为了正义！”
“正义你个鬼，就是单纯的颜控而已，你个草履虫！”
“总之就是不行！还有草履虫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噼里啪啦！嘭！嘭！嘭！
第十七章 父女
次日，薇拉在卧室的柔软大床上，独自醒过来。
她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才想起昨晚的经历。
薇拉于是下了床，走出卧室。
客厅里，齐克正在办公桌前，一只眼睛和小半边脸都有青紫痕迹，此时正在飞速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而形象上更加狼狈的琪亚娜，则被绑在了柱子上，此时正垂着脑袋，鼻子上挂着象征睡眠质量极佳的鼻涕泡，还在呼呼大睡着。
再往旁边看，浴室的墙面破了一个大洞，从洞口看进去，浴室里是一片狼藉的模样。
“醒了？厕所还能用，需要的话自己去解决卫生问题。盥洗台上，有一次性牙刷。”
“啊…嗯。”
薇拉小心翼翼地走向浴室，还不忘全程都走最远离齐克的路线。
齐克哥哥，有点可怕！
……
齐克看了眼走进浴室的薇拉，眯起了眼睛——从网络中，他提取到了这个女孩的完整信息，包括生平和家庭情况，但并不能完全证明她没有问题。总之，一个阶段的观察和调查下来，齐克算是稍微放宽了心，但还没有完全放心，依然保留着一定的警惕。
现在最麻烦的问题是，因为这个小鬼，草履虫居然第一次强烈地反抗了他。
叛逆期应该还没到就敢这样了，再过几年还不得上房揭瓦？
不行，得赶快把这只幼女送回去！
甭管有没有问题，昨晚琪亚娜因为她的事情和齐克发生了争执，而且最终闹大，让齐克险些没有压制住琪亚娜。
这事，让齐克很不爽——不对，他没有私心，就单纯是为了他们两人的安全考虑。
对，就是这样子的！
……
齐克和薇拉开始吃早饭的时候，在食物气味的刺激下，琪亚娜鼻子下的鼻涕泡破开，猛地睁开了眼睛。
“齐克！快给我松开，我要吃饭！”
“砰！”
齐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手枪，用一枚子弹给琪亚娜松了绑。
薇拉吓得手一抖，喝汤的勺子掉到了地上，却什么也不敢说。
齐克依旧暗自观察着薇拉的反应，也不解释，只是冷冷地扫了琪亚娜一眼，道：
“先去刷牙洗脸。”
“可是好饿……”
“或者我再给你绑起来？”
“你…算了，小薇拉，你稍等一下，姐姐马上就带你去找爸爸！”
“mua！”
在齐克冰冷的注视中，琪亚娜还亲昵地在薇拉的滑嫩小脸上盖了个戳，又顺带给齐克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
齐克(▼皿▼＃)：“！！！”
琪亚娜(°ー°〃)：“我先去刷牙了……”
不是怂，只是战略性转移而已。
琪亚娜心知齐克正在气头上，还是不挑衅他了，嘿嘿！
齐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基本消了气——琪亚娜的毫无防备，一半是天性使然，一半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算了吧，与其和她制气，不如继续确认薇拉的可疑度。
……
一个小时后，街上，一脸不爽的齐克走在前头。
后面，琪亚娜和薇拉正手牵着手。
琪亚娜笑得无比灿烂。
薇拉却用迷途小鹿一样的无措目光，拘谨地看向琪亚娜。
“琪亚娜姐姐。”
“嗯？”
“齐克哥哥，是不是还在生气？”
“哎呀！没事的，他就是这种臭屁的性格啦，等熟了以后就好了，相信我！”
琪亚娜理所当然，昂首挺胸地说道。
薇拉只能弱弱地点了点头。
而琪亚娜捏了捏薇拉的小手，流露若有所思的神色——齐克的暴躁，以及没有表露出来的警惕，这些异样琪亚娜现在也隐约察觉到了。只是薇拉身上能有什么问题呢？琪亚娜不解，但，既然齐克在意，那她也多留一份心就是了。
……
罗宾斯·克洛夫，也就是薇拉的父亲，曾是约德尔城里排得上号的企业家。
出身贫寒的他，靠着苦读拿到了名校经济学学位，毕业后投身房地产投资业，慢慢建立起了自己的房地产中介公司，一直经营得很不错。
简单来说，有钱人。
前段时间，罗宾斯·克洛夫和约德尔最近势头正旺的帮派——德林帮派，发生了矛盾，主要原因还是一些金钱和土地上的问题。
但罗宾斯对此并不在意。
德林帮派声势强归强，但罗宾斯能把生意做得这么顺遂，约德尔的警政界里是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的。罗宾斯并不认为，一个黑帮，有能让他让步的力量。
然后他老婆被绑了。
再然后，他合作伙伴捅了他一刀。
他发现原来盯上他这块肥肉的，是自己一度信任的朋友。在冲突的最开始就疏忽大意，失去了先机，爱人也被绑架，罗宾斯知道自己输了。
冷静下来后，罗宾斯在爱人的生命和绝对的劣势面前，选择了退让，以换取自己一家三口的平安。
结果是，老婆没了，家业没了。
罗宾斯靠着最后一手，带女儿逃亡到乌鲁小镇。
而现在，女儿也没有护住。
“你们，要付出代价！”
罗宾斯很清楚，绑走薇拉的目的，肯定是为了他手上剩下的最后一笔秘密资金。
但交出资金的账户信息，也就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所有反抗能力，届时，他和女儿能平安吗？
答案非常明显。
罗宾斯坐在屋里苦苦思索了一夜，从人脉、自己掌握的情报、资金的用法等等所有角度去思考破局办法。
结论是，办法有，可那样做的结果，薇拉肯定会被那些禽兽用残忍的方法虐待杀死。
罗宾斯做不到让那种事情发生。
所以，现在的他就像身受重伤又被拔掉了爪牙的老虎，除了无能狂怒，别无他法。
“既然不让我们一家人好好的，那你们也要品尝痛苦！薇拉，别害怕，爸爸会保护你的，不论去哪里。辛朵拉，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自言自语地说完这段话，罗宾斯拿起了桌上的散弹枪，已经有了玉石俱焚的决定。
“畜生，来品尝老子的怒火吧！”
“嘭！”
安全屋的铁门，突然被一股相当大的力量敲响。
罗宾斯愣了一下。
谁能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是敌人吗？
罗宾斯的表情阴晴不定，但情况反正也不可能更糟糕了。他定了定神，打开枪支保险，穿上防弹衣，来到门前，挂住了铁门的锁链，慢慢打开了一个门缝。
“papa！”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声音，还有从门缝外仰着头，那双熟悉的纯洁眼眸。
罗宾斯顿时红了眼，下意识想拉开门，却被锁链所阻拦，铁门与锁链的拉扯，发出了一声金属哀鸣的巨响。
然后他连忙拉开锁链，打开了门，俯身一把抱住了他的女儿。
“薇拉！我的小薇拉！你去了哪里？我不是在做梦吧？噢，我的薇拉，爸爸爱你！”
“papa！痒！你又忘了刮胡须了！”
“没事！马上就刮！小薇拉能回来，爸爸什么都答应你。”
罗宾斯红着眼睛说着，却根本没有去刮胡须的意思，他只是紧紧地抱着薇拉。
好一会儿后，罗宾斯才有空低头，看向和薇拉一同过来的两个小小客人。
“你们是？”
“齐克·阿尔维斯，还有琪亚娜·阿尔维斯。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罗宾斯·克洛夫先生？”
“这……”
罗宾斯犹豫了一下。
但想到毕竟是送薇拉回来的恩人，他咬了咬牙，让开门口，决定让他们先进来。
……
……
……
第十八章 我们是朋友
“那个，请问是你们救了我的女儿吗？”
罗宾斯端上了果汁招待，不确定地问道。
无论如何，两个看起来只比薇拉大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孩，从那群杀人不眨眼的禽兽手上抢人，怎么想都不可能。
罗宾斯理智上认为是女儿迷路了，被他们好心送回家。但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难道安全屋的位置在小镇上其实已经人尽皆知了？就他以为这里很隐秘吗？
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对！就是我救的！”
琪亚娜得意地昂起头，拍了拍胸口，然后端起了果汁。
“顿！顿！顿！”
齐克看了一眼果汁，又看了眼琪亚娜，对她的无防备又记了一笔，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更想问的，应该是我们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吧？”
罗宾斯表情一僵。
齐克翘起腿，一手托着脸，一手放在桌上，轻轻敲击桌面。
“罗宾斯·克洛夫，男，38岁，身高187，体重167，出生在……家中主要人口三人，现在在场就有两个，不用多说了。三个月前资产200亿，现在还有8个亿，账户和密码分别是……喜欢拳击和高尔夫，今年打出来的最大拳力是……最近一次体检在四个月前，总体良好，血压略高，医生建议你少熬夜，多吃水果蔬菜……嗯，怎么说呢，你与其问我怎么知道你的下落，不如问我，关于你，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宾斯几乎是在一瞬间只手抱起了薇拉，另一手从桌子底下翻出手枪，枪口对准了齐克的身体。
突然变化的局面，让琪亚娜和薇拉都吓了一跳。
薇拉缩进了爸爸的怀里，琪亚娜则拉了拉齐克的衣角。
“齐克，你不要……”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齐克淡淡地说道，用冷淡的眼神，让琪亚娜不得不乖乖地坐在原地。
和昨天晚上的对抗不一样，现在的齐克在干正事，要和他站在一起——琪亚娜敏锐地明确了自己的立场，只能给薇拉递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而罗宾斯看着齐克和琪亚娜脸上的青肿伤痕，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确实听说过，国家特务机构里有一支招收孤儿训练而成的特殊部队！你们两个脸上的伤，也是在那种训练中弄出来的吧？你们找我是为了我的钱？不对，已经知道了我的账户和密码，随便都能把钱转走。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给我说清楚……难道，难道是为了薇拉？不可以，我绝不会让薇拉成为你们这样子的人！”
“……”
对于罗宾斯的脑洞大开，齐克无语地叹了口气，感觉剧本稍稍有点偏离了自己的设定——但，还是没发现任何问题，难道，琪亚娜和薇拉的相遇真的只是巧合？
“和你想的没关系，我只代表我自己。我需要一个能为我做事的人，只要你同意，复仇、守护女儿和东山再起都有机会。顺带一提，我们大摇大摆地带着这个小鬼来到这，你不会觉得，追逐而来的猎狗们会嗅不到你的味道吧？”
罗宾斯瞳孔一缩。
是了，女儿出现在门口，这么显眼的事情，怎么可能逃得过那些人的眼睛？完了，安全屋真的彻底暴露了，下一步，该带着薇拉往哪里跑？
不，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宾斯再次重复了这个问题。
眼前的少年怎么看都很诡异，让人猜测他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黑幕。
齐克摊开手，无所谓地答道：
“Nobody。无名小卒罢了。”
“开什么玩笑？”
“我是谁很重要吗？如你所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账户和密码，挥挥手就能拿到8个亿。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同样的事我要做几回，又得花多少的时间精力，才能把8个亿变成80个亿、800个亿？可有了你就截然不同了，我只要坐着，偶尔替你解决一点规格外的麻烦，多少个亿都会慢慢流到我的手上。正视你的价值，罗宾斯，21世纪最珍贵的可是人才啊！”
齐克平平淡淡地叙述着，灯光洒在他身上，在他身后拉出了长长的黑影。这一幕，像极了一位操控人心的幕后大反派。
罗宾斯心一紧。
他还是怀疑，但在齐克尽在掌握的平静表情中，还是不由得信了一点点。
“我……”
“时间不多了，我的耐心也有限，像你这样的人并非只有一个。你还有大概…三分钟的时间，再不给我回复，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父女俩，死在那群猎狗的爪牙下。”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帮我对付那群畜生，我什么都帮你做！”
罗宾斯神色变换了一阵，最终咬着牙，缓缓说道。
已经来不及做其他的打算了，正如齐克所言，猎狗将至，要么信他要么等死。
罗宾斯选择了赌一把，赌自己有让人看重的价值，也赌齐克有非同寻常的手段。
“成交。”
齐克满意地点了点头。
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任何问题。而纯粹从招揽的角度出发，他也并不认为简短的一次交流就能换来忠心。所以，还需要进一步的动作。
“琪亚娜，有兴趣展示一下卡斯…你的枪斗术吗？你不是和我吹嘘过，你所学的枪斗术是世界第一吗？”
“我…你是要去杀人吗？”
琪亚娜犹豫着问道，她大概听懂了两人的对话，所以也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那些威胁着薇拉父女的坏人。
可即便如此，杀人也是不好的。
琪亚娜有些抗拒，正如在蒙德小镇的那一夜，她最多也只是辅助齐克，并未真正伤害过任何一条人命。
齐克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道：
“随你吧。”
然后，他走出了屋子。
外界，上午的阳光，照耀着这座雪花尚未融化的白色小镇，如梦似幻。
齐克幽幽叹了口气。
是的，他希望琪亚娜学会狠，甚至是学会坏，就是不要像原来那样，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但说到底，那是琪亚娜自己的人生，必须由琪亚娜自己作出选择。若她不愿意改变呢？若她即使明知会遍体鳞伤，也依然想做那个善良单纯的，被那么多人所喜爱着的琪亚娜呢？
……
猎狗们来得很快。
如果是在治安相对严格的城市里，天都没黑，哪家黑社会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杀人放火。
但乌鲁小镇不同。
这周边的相当一片地区里，政治局势复杂，正统政府的管辖力度极弱。
在这个小镇里，迅速开火，迅速离开，即使被人看到了又怎样？事后有人敢去查吗？有人愿意去查吗？即使有，挡得住重重黑幕的镇压吗？
繁荣和安定，从来不是等同的。
正如某自由的灯塔国，经济再发达，天一黑就没人敢轻易上街，纵使是白天，枪击死人又何曾少过？
来袭的人马约十几二十人，手上有枪，但也只是普通的手枪，未见机枪火箭筒之流。
也对，这种火力配置，对付薇拉和罗宾斯父女已经足够的，火力整得太齐全只会浪费钱，也增加了曝光的风险。
但，十几条手枪，在已然脱胎换骨的齐克面前，不过一堆废铁而已。
齐克藏在墙角的阴影里，不过轻轻扫了一眼，全盘数据便已成竹在胸，然后直接双枪出手。
“砰！砰！砰！”
只是眨眼的功夫，前排七八人应声倒下。
后方，其余人迅速开始还击。
密集的子弹声中，一条条无形的轨道在齐克眼里出现。
他还无法清晰捕捉子弹，但捕捉枪口和枪管的方位却轻而易举，再加上大脑的分析，子弹如何来，怎么躲，像背好了答案去写全是选择题的卷子一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齐克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简单挪动几步，便完好无损地挺过了一轮的还击。与此同时，他的双枪也从未停止过开火。
“砰！砰！砰！”
一连串的惨叫，又是眨眼的功夫，刚刚还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只剩下了一个人，还被打断了手指，枪支掉落在地上，发出崩溃的惨叫：
“不可能！魔鬼！你是魔鬼！”
最后的幸存者崩溃地夺路而逃，显然已经在这短短瞬间的经历中失去了理智。
齐克放下了手。
“砰！”
奔跑着的人影，突然应声而倒。
不是齐克下的手。
齐克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琪亚娜，死咬着唇，小脸发白地放下了手枪。
“他们，都是该死的人渣对吧？”
琪亚娜低声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齐克点头。
“每一个都是。”
“那就好。”
琪亚娜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齐克不由得问她：“怎么突然就出手了？”
琪亚娜勉强地笑了笑，摸摸鼻子，道：“我们是朋友，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你来干吧？”
琪亚娜还不懂同甘共苦这个词。但她本能地意识到，坐视齐克去杀人，而自己始终待在干干净净的地方，享受着齐克带给她的安稳，这未免也太狡猾了，对齐克根本不公平。
既然齐克选择了杀人，那琪亚娜也选择一同背负这份罪孽，这才是朋友应该做的。
“不需要勉强。琪亚娜你的话，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够了。”
——前提是，别是偷看小视频那种没格调的事情。
齐克没有把心里的嘀咕说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
然后齐克又道：
“其实，那个是我有意放回去的鱼饵，被你毁了。”
琪亚娜：“(⊙x⊙;)！”
“不过无关紧要，我原谅你了。”
齐克施施然地收回手枪，没有说出来的是，本来还打算用那家伙再试一试罗宾斯和薇拉的。
不过算了，能做的试探和观察都已经做过了，再继续下去就不是警惕，而是神经质了。可惜没有齐格飞的联系方式，不然叫他出来观察观察——也算了，根本没用，那货要是能顶用，就不会一直被奥托耍得团团转了。
屋里，罗宾斯抱着薇拉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看到他面对尸体时目瞪口呆的表情，齐克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工具人，到位了。
第十九章 财务自由了
基本确认了这父女俩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后，收服这个工具人就是齐克下一步的想法，为此，需要帮罗宾斯报仇。
怎么帮他复仇？
说来也很简单。
在掌握了网络利器的齐克面前，罗宾斯的仇人们，身边但凡有那么几台连接网络的设备，齐克就能通过爬取数据和分析，把他们当天的所有信息都给扒出来。
而21世纪，一城大佬级别的人物，有可能不用网络吗？
所以，齐克很轻易找到了大量的不利信息。
之后，齐克甚至不需要想怎么使用这些数据，只要将其交给早已恨意滔天的罗宾斯，有手段有资金的他自然会不遗余力地炮制自己的敌人。
再然后，齐克拉着队伍进了城，当天就把几个为首的，已然焦头烂额的家伙给抓到了罗宾斯面前，一切就结束了。
齐克没有问罗宾斯是怎么处理仇人的，这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解决了问题人物之后，人脉尚在的罗宾斯很快将企业重新抓到了手里，甚至借着仇人留下的遗产再上层楼。
而这份成果，对齐克来说是予取予求的。
他住上了宽敞豪华的庄园，想要的知识、材料、设备源源不断地来到手上。
至此，穿越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齐克实现了财务自由。
……
“所以，老板，进军政界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某个风和日丽，冰雪消融的好日子里，罗宾斯拘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他身前的桌子上，从地板里伸出来的机械手端来了咖啡。
罗宾斯看着自己神秘莫测、仿佛无所不能的小老板，一脸懵逼。
齐克喝的是龙井，带着淡淡茶香的蒸汽氤氲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像个平平无奇的俊逸小少爷。
但罗宾斯知道自己的小老板有多恐怖。
他重新回来掌握大权的路上，自然少不了各路牛鬼蛇神的阻拦，但那些能令他头疼万分的麻烦，仅仅因为挡了小老板的财路，就被小老板转眼间给连根拔除了。
罗宾斯曾亲眼见到，任何电子设备都逃不过小老板的入侵，人心、秘密、计谋，一切信息在小老板面前都是透明；他还见过，小老板徒手用一堆金属造了个自走火力机器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扫平了一处犯罪组织基地；他还见过，戒备森严的黑道巨头老巢，小老板独自一人，如入无人境地进入，取下了巨头的脑袋，然后不惊动任何人地走了出来。
总之，这货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仙。
罗宾斯对此敬畏，又庆幸，庆幸自己能有被看中的能力了。今后只要好好体现自己的价值，薇拉就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幸福快乐地长大成人吧？
“啊哈哈哈！琪亚娜姐姐不要挠了，好痒！”
“嘿嘿！谁让小薇拉这么可爱呢！”
罗宾斯看向正在和自己女儿闹腾的琪亚娜，心情放松了一下。
这也是个不能用人力揣度的小怪物，什么徒手掰钢管、肉身躲子弹、甩枪拐弯弹道等等，在她身上都是常见操作。
这样一个神通广大的女孩，对薇拉很喜爱的样子，对女儿来说也是好事吧？
而且从两人的嬉闹中，罗宾斯见到了薇拉活泼可爱的笑容——那是失去了母亲之后，薇拉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快乐。作为父亲，罗宾斯感到了安慰。
“砰！”
突来的一声枪响。
却原来是齐克握着枪，一枚橡胶弹精准地射中了琪亚娜的脑袋。
琪亚娜正搂着幼女那带有奶香的柔软身体，毫无防备之下，被这一枪打飞了好几米，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然后被早已准备好的机械臂，用铁索捆绑，倒吊，挂在了天花板上。
齐克面不改色地继续喝茶。
“齐克放开我！快放开我！”
“我记得，昨晚冰箱里还有三块蛋糕，今天就没有了……你又大半夜起来偷吃了对吧？”
琪亚娜左右四望了一阵，然后“嘘嘘嘘”地吹起了口哨，根本没有吹响，就是单纯的呼气声而已。记得她第一回这么干，齐克只是敲了敲她的脑袋，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下不为例而已——是从第几次开始，齐克的惩罚变得越来越重了呢？琪亚娜记不清了，但总之无法反抗，就老实受着吧。
齐克这才放下了枪，依然淡定地享用着茶水。
薇拉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嬉闹而凌乱了一些的连衣裙，仰头，用习惯了的表情，看向不再挣扎的琪亚娜，并猜测着这一次要被吊多久？
罗宾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老板和琪亚娜之间的相处，总是这样让人汗颜。换做另一个人，就算是橡胶弹，现在也昏迷了吗？果真是铜皮铁骨琪亚娜啊。
“所以，进军政界，老板您是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罗宾斯再次问道，决定谈正事。
齐克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掌，仿佛正在把握着什么东西一样，淡漠如常地说道：
“政权，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钱我们已经有了，武力方面有我，另外专门的打手团队也在招募了，政权就是最后一块拼图。拿下了这一块，接下来这约德尔城就完完全全是我的天下了。”
罗宾斯再次擦了擦冷汗。
确实，有钱，有武力，再把政权这个统治机关掌握，那么，这座城市乃至周边地区里，从上到下，每一个角落每一分资源，都将彻底掌握在小老板的手上。
“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应该问题不大，我回去就准备竞选市长的计划。”
“没有经验不是问题。皇帝登基前也没当过皇帝，总统当选前也没当过总统，这都不是问题。一切信息和资源，只要有需要，我就能给你拿到；你觉得棘手的对手，我也可以让他们灰溜溜地退场。要是这样还做不好，那一定是你没用心。不要让我失望，罗宾斯。”
“是！老板！”
罗宾斯踌躇满志地应了下来。
失去了爱人，在爱情上罗宾斯已经没有别的追求了。现在，他的追求就剩下两个，一个是薇拉的未来，一个是男人的事业。
现在，资本、政治、武力，一切男人所能建立的伟大事业尽数摆在眼前，罗宾斯已经燃起了斗志。
啥？你说我是小老板的走狗？
呵，一个除了偶尔要点资金去采购奇奇怪怪的资源外，根本不干涉其他，而且还无所不能的神仙老板，当个走狗怎么了？公开招聘的话，这样子的岗位大把人想贴过来的好不好！
罗宾斯想得很透彻，小人物头上有大人物，大人物头上有更大的大人物，更大的大人物头上，也总有各种各样的规则约束着。除了死人，哪有什么真正自由的人？给小老板当狗，不丢人。
然后，他的脸上又出现了几分犹豫。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齐克问道。
“是这样，随着我们事业的做大，尤其是接下来要进军政界的话，我身边的安全问题会比较严峻。我自己没关系，但薇拉那边，我不想冒任何的风险。”
“所以？”
“我希望她能留在您的庄园里，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倒也，不是不行。这算是质子吗？”
“您说笑了，是为了薇拉的安全。我没有那个必要，也不会这么对薇拉。”
“那，她上学的问题呢？”
“我聘请了一支专业的教育团队，可以远程授课。另外，如果时间允许，也麻烦您帮忙看一看。论学识，我觉得您才是这个👍！”
罗宾斯竖了个👍。
齐克放下了茶杯，没有回应罗宾斯，而是朝着薇拉招了招手。
“薇拉，过来，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薇拉正在观察着琪亚娜，听到齐克的召唤，立马跳下沙发，小红鞋哒哒哒地踩在地板上，快步来到齐克身前。
“齐克哥哥，papa，找薇拉有什么事情吗？”
“你爸爸接下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会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照顾你。他想让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怎么想？”
薇拉看向了罗宾斯。
在罗宾斯期盼的目光中，她缓缓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但是papa要答应薇拉几个要求。”
“哦，小薇拉是想要什么礼物吗？”
“不是啦！薇拉不在papa身边的话，papa要少抽烟，少喝酒，绝对绝对不能熬夜，还有，要经常过来看望薇拉，一个星期至少一次！”
“薇拉……”
罗宾斯动容地看着正在掰着小手指、数着条件的薇拉，然后，抱住了她。
“我的小薇拉，你放心，爸爸一定照顾好自己，也一定会经常来看你的。爸爸爱你。”
“薇拉也爱papa！所以papa要遵守约定哦～”
薇拉乖巧地回道，声音是甜到像蜜糖一样的那种，光是听她的声音，就能让人心里软成一团。
然后齐克递过去两个手机。
“拿着，视频通话用。另外，罗宾斯的私人秘书归小薇拉管了，他的工资由你付，你可以命令他替你监视罗宾斯。如果罗宾斯不遵守约定，也可以让秘书教训他。”
“好耶好耶！papa你听到了吗？以后史密斯叔叔就是薇拉的眼睛了，papa可不能违反约定哦！”
罗宾斯苦笑地拍了拍脑袋。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乖乖听话了呢。”
“papa，薇拉会想你的。”
“爸爸也会想薇拉的，来，给爸爸亲一个。”
“mua！mua！mua！”
旁观的齐克，在被酸到起鸡皮疙瘩的同时，也不由得看了眼在天花板上吊着的草履虫，眼里出现了无比嫌弃的神色。
瞧瞧别人家的女儿！再看看你自己！
呵！草履虫！
第二十章 是不是,停留太久了?
齐克对新世界适应良好。
主要原因是他具备了超脑能力。
具体一点形容的话，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学习和理解知识，如同身在迷宫里寻找出口。
越是复杂的知识，就越是一个庞大曲折的迷宫。极少部分人，记忆和分析能力很强，加上些许的运气，能较快地找到出口。而绝大部分人都要在迷宫里兜兜转转，经历大量的努力尝试后，往往也不一定能走出迷宫。
而对齐克而言，他像是站在迷宫的上空看迷宫，根本不需要在乎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入口在哪儿，出口在哪儿，从一开始就一目了然。
齐克将这个外挂命名为：居高临下的知性！
也许，正如一些网友梗所说的那样，齐克原本的世界属于高维观测者的世界，所以才赋予了他这种能力吧？
具体的原因，他目前也还没有头绪。
总之，这是一份很了不得的能力，要利用好它，更好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这就是齐克当前的认识。
所以，他招收了一个工具人。
目的不是为了什么财富权力，而是为了一个合适的研究环境——也即富足的生活，以及充足的资源。
工具人那边的发展走上正轨以后，齐克就成为足不出户的宅男，一心攀科技树，增强自己手头的力量。
正如此时此刻，他就在自己庄园的地下实验室里，以自己和从草履虫身上薅出来的毛发体液等物质为原材料，尝试对崩坏能进行研究。
一是要提取出崩坏能，看看它是什么性质的能量，对哪些物质有特殊反应，能以什么样的形式进行有效利用——这是造泰坦机甲的第一步。
二是要寻找抑制崩坏能的方法。齐克自己也是崩坏能的适应者，但这种适应性很难说限度多高，可能只是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点而已。所以，在崩坏注定要一次次发生的未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防护和治疗措施都是必要的。
齐克此时正趴在显微镜前，观察着最新一组实验的结果。
“嘭！”
突然，头顶传来爆炸声。
在正上方发生的爆炸，并未带来多强的震动，但对于正在观测中的精密实验而言，已经足够毁掉一切前期成果。
“琪…亚…娜！！！”
齐克不需要思考，就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哪个了。
“冷静！”
“未必是她。往好了想，说不定是崩坏降临了呢？”
“伊卡洛斯，发生了什么，汇报一下。”
伊卡洛斯，就是齐克做出来的人工智能。
自然还没到智能生命那种高度，但自我学习和进化能力至少领先当代两个世纪——排除天命和逆熵那堆挂逼的情况下。
也是做出了伊卡洛斯后，齐克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就连沙雕网络小说里都在追捧这玩意儿。
它实在是太方便了！
至于为什么叫伊卡洛斯……嗯，老二刺螈应该都懂的。不懂也不好解释，里面涉及的东西很多，只能说懂得都懂，总之就叫伊卡洛斯了。
“Yes，Mylord。”
机械的电子女声回道，然后伊卡洛斯调出了监控，投影在齐克眼前的墙上。
齐克一看，果不其然，琪亚娜正从黑烟滚滚的厨房里爬了出来。
“Mylord，如您所见，爆炸原因是琪亚娜小姐尝试下厨。”
“……修好它，然后在厨房门口写一句标语，琪亚娜与白痴不得入内。还有，把她给我吊到外面晒太阳，两个小时……不，三个小时。”
“Yes，Mylord！”
……
齐克说是让琪亚娜去暴晒，实际上这冬天的阳光还真不是什么折磨，某种意义上甚至是享受。
对琪亚娜来说，被吊起来这件事，最让她难受的原因是在小薇拉面前丢了脸。
“叮叮当当！”
琪亚娜如同毛毛虫一样在半空中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铁索的束缚，但除了让铁锁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之外，再无用处。
“啊～可恶的齐克！人家好心好意想下个厨，你就这么对本小姐？齐克大笨蛋！诅咒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琪亚娜骂骂咧咧着，不甘心地又扭动了一阵，最终无奈地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垂头丧气，用没有神采的咸鱼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
“嘿咻！嘿咻！”
这时，旁边传来小薇拉的声音。
却见她小小的身体，艰难地举着一只凳子，一步一步来到琪亚娜的下方。
她放下了凳子，哒哒哒地又跑回屋里，端着一杯热水跑了出来。
薇拉爬上了凳子，举着水杯，试图给琪亚娜喂水。
奈何琪亚娜在的位置还是高了一点，薇拉即使踮着脚，努力的高举双手，杯子也只到琪亚娜的小腹位置，根本喝不到。
“还…差一点……诶？”
努力中的薇拉，突然发出一声惊咦。
只见从天花板里延伸出来的铁链，缓缓下降了高度，让琪亚娜慢慢来到了足以喝到水的地方。
与此同时，从地板下伸出了两只机械臂，帮薇拉固定住了凳子。
薇拉眨眨眼，扭头，对屋里喊道：
“谢谢齐克哥哥。”
“嗯。”
屋内的声音设备里，传来齐克不咸不淡的一声回应。
然后薇拉转向琪亚娜，动作体贴地给她喂了口水，又从兜里掏出干净的手绢，为她擦了擦黑乎乎的小脸蛋。
“薇拉QAQ！你真好！”
琪亚娜感动得眼泪汪汪，如果不是被锁链捆住了，此刻一定要抱住薇拉一顿rua。
薇拉替她理了理头发，小大人一样地叹了口气，道：
“琪亚娜姐姐，你以后还是不要进厨房了。”
“我只是想给大家做顿饭而已嘛！”
“但是没有人会用喷火器做饭的。”
“那不是……反正机器人做的饭，是没有灵魂的！哼！”
琪亚娜兀自倔强地抬起头，并不承认自己有错。最多，就是一个小失误而已，又没有人受伤不是吗？
小薇拉摇摇头，把水喂完，道：
“既然这样，那下次就让薇拉来做饭吧！”
“你？小薇拉还会做饭？”
“那当然！薇拉做的烤吐司可好吃了，每次papa都能多吃两块的……咦？琪亚娜姐姐你怎么了？”
薇拉注意到，琪亚娜的表情突然恍惚了一下，仿佛突然间就失去原先的倔强和愤愤。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薇拉看不太懂的情绪。
然后，琪亚娜又扬起了嘴角，用一如往常的傻傻小脸面对薇拉，道：
“好呀！烤吐司我也很喜欢。小薇拉的手艺我会很期待的！”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那你先进去吧，我就当在这多晒会儿太阳好了。”
“那好吧，琪亚娜姐姐要是渴了，记得叫我。”
小薇拉离开后，琪亚娜慢慢垂下了脑袋。
“烤吐司啊……”
琪亚娜咀嚼这个名词，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齐格飞常给她做饭。
但成功的菜品只有一个，那就是烤吐司。
所以，琪亚娜短暂的人生记忆中，最为熟悉的食物便是烤吐司——天火圣裁亲烩版了。
“嘿！”
琪亚娜动了动身子，让吊着自己的铁索转了起来。
自己在旋转的时候，对旋转者的人而言，是世界在旋转。
看着眼前的风景随着自己的旋转而不断周转，琪亚娜又回想着与齐克相遇以来的生活。
除了最初几天的狼狈外，安全、稳定、衣食富足。虽然每天都在变着法子地惹齐克生气，但琪亚娜知道，她能如此肆无忌惮，只是因为齐克绝对不会不管她而已。
仔细想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琪亚娜就习惯了依赖着齐克，从他身上汲取到了不可思议的安全感，不用思考也不用担心，只要痛痛快快地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就好。
反正，能做的事情，不用说齐克也会为她兜底；不该做的事情，齐克也自然也会阻止她。
齐克并不温柔，甚至经常很凶，凶起来的样子很可怕，光是最近一个月，平均每天都要把她吊在天花板上一回。
但，琪亚娜一点都不讨厌齐克。
真的，连一点点的讨厌都没有。
旋转慢慢停止了下来，最后，安静吊在半空中的琪亚娜，仰头看向了天空。
‘齐克，真的很好。’
‘薇拉也很可爱。’
‘但是，我是不是在这里停留太久了呢？’
透过云层，琪亚娜依稀见到了一张傻乎乎的笑脸，那是至今毫无音讯的齐格飞。
琪亚娜眯了眯眼睛，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刺眼。
第二十一章 无法挽留
被琪亚娜的厨房爆破毁掉了一组实验组，为了重复过程，齐克不得不在地下研究室里多加了大半天的班。
当他脚步虚浮地回到楼上时，天色已黑，明亮的壁灯照耀着整个客厅。
琪亚娜抱着薇拉一块儿看动画片，两人都穿着睡衣，看样子是已经洗过澡了。
“你终于上来了，快点，再不过来晚饭就不等你了。”
能这么颐指气使对齐克说话的，也就只有琪亚娜了。
齐克都懒得看琪亚娜那得意乖张的欠打表情。
然而今天的客厅很齐整，沙发没有倒，抱枕没有被撕碎，纵观地板墙壁也不见什么古怪痕迹或伤痕，也没有各种零食残渣……
怪事！
咄咄怪事！
这家伙不会生什么病了吧？
看着脸色也很红润，因为这段时间都营养充分，小脸蛋还圆润了几分，健健康康的，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
“难道，这家伙想憋一波大的？还是说，终于有所成长了？”
齐克低声，且怀疑地喃喃自语道。
“喂！发什么呆呢？本小姐都快饿死了，你还想让本小姐等多久？快点准备上菜！”
“……”
收回前言，她大概就是一时脑抽抽了而已，不可能有什么长进的。
齐克也懒得和这只单细胞生物计较那么多，给伊卡洛斯下达了指令，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
吃饱喝足以后，薇拉抱着现在已经流行开来的黄色兔子玩偶，观看逆熵娱乐出品的儿童动画。
齐克则在客厅的另一角，看着书，手边一杯氤氲着白汽的茶水。
令人意外的是，琪亚娜居然没有和薇拉一块看动画和嬉闹，而是凑到了齐克的身边，用呆萌的大眼睛看着他。
“你想干嘛？”齐克翻着书页，头也不抬地说道。
“嘿嘿！”
琪亚娜怪笑了一声，然后捏了捏齐克的胳膊，比了比他的头顶，绕着他转了一圈后，满意地点头道：
“不错，长了点肉，身体也结实了不少，气色很好。虽然看起来已经很健康了，但是以后还是要吃好睡饱，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知道了吗，齐克？”
“……”
齐克翻书的动作一顿，终于抬头，看见了琪亚娜脸上欣慰的微笑。
“嘶——”
齐克稍加思索，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淡淡地说道：
“说吧，你是闯了什么我还不知道的祸吗？还是又突发奇想，想跟我要什么东西了？”
对于琪亚娜无缘无故的热心关怀，齐克能想到的缘由只有这两个。
琪亚娜呆呆地眨了眨眼，然后鼓起脸，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齐克你这个大笨蛋！人家明明是在关心你，你居然这么想我？太过分了，哼！”
只是单纯的关心吗？
齐克本能地怀疑，但又想不通琪亚娜的目的，迟疑了片刻，为了避免自己错怪了琪亚娜，他拍了拍手。
“伊卡洛斯，巧克力雪糕。”
“Yes，Mylord。”
机械臂端来了一杯高级雪糕，齐克将之递给正在使劲瞪着他的琪亚娜。
琪亚娜劈手夺过雪糕。
“别以为这样子本小姐就会原谅你，你好好反省一下吧，哼！”
半傲娇半满意地哼了一声，然后琪亚娜捧着雪糕，走向外面的阳台。
齐克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琪亚娜倚在阳台上，沐浴着月光，那小小的背影，不知为何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
“？？？”
齐克的脑袋上冒出了几个问号。
这货到底又怎么了？
思索无果，齐克起身走到薇拉旁边，问道：
“薇拉，今天有和琪亚娜发生什么矛盾吗？”
“哎？和琪亚娜姐姐吗？没有啊。”
薇拉疑惑地抬头，毫无心虚地做出回复。
也对，琪亚娜傻乎乎的性格，和乖巧温顺的薇拉之间能有什么矛盾？
不是和薇拉发生了矛盾，也不是闯了祸，也不是有什么要求，那她突然的关心是出于什么目的？
难不成，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
错怪她了吗？
齐克苦恼地皱了皱眉。
为什么居高临下的知性，只对严谨的数学和科学理论有用，而没法帮助他解析女孩子的心思呢？
完全猜不透啊，琪亚娜到底在想什么。
齐克定了定神，又和伊卡洛斯要了份蛋糕，走向了阳台。
“给，加餐。”
来至琪亚娜身旁，齐克将蛋糕放在了护栏的平台上，推了过去。
琪亚娜看了眼蛋糕，又看了眼刚吃了一点的雪糕，然后将蛋糕挪到了身前，略带傲娇又难掩喜悦地说道：
“算你识相，不过别以为这样子本小姐就会原谅你。”
其实原不原谅根本无所谓，倒不如说，这种傲娇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齐克有点想这么说出口，然后看琪亚娜生气跳脚的模样。但想了想又觉得有点过分，如果她真的是好心，那自己还这么故意气她，难免伤到孩子的心。
自觉是个分得清状况的家长，齐克缓和了语气，道：
“那，你还想要什么东西吗？”
“我……算了，你以后对薇拉好一点就好。”
“就这？我又没亏待过她。”
“那就再好一点！薇拉这么可爱，宠一下怎么了？”
不怎么了。
齐克回忆了一下，管吃管住管穿管玩，作业辅导，还有偶尔的rua一下以示亲近——嗯，除了不习惯对小女孩笑容满面以外，他应该做得够好了吧？
“我是说要用心！用心懂吗？”
“不是很理解。我应该很用心了。”
“啊！气死本小姐了，你这家伙……单纯的照顾和真正的关心，是不一样的。要像对我一样，好好地对待小薇拉。”
“像对你一样？你是说，我现在就给伊卡洛斯加一个，必要时候也把薇拉吊起来的程序？”
琪亚娜瞪大了眼睛，先是怒火烧起，然后在齐克茫然的表情下，又化为了噗嗤一笑，然后是放肆的开怀大笑。
“哈哈哈！齐克你这家伙，以后一定找不到女朋友！”
“不用担心，找不到就单身好了，我无所谓。”
说到底，齐克对女朋友这个物种全无接触，一无所知，所以有没有都不影响他的心态。
琪亚娜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角带着大约是笑出来的泪花，安慰道：
“别放弃啊！你那么聪明，只要想，肯定还是能做到的，我看好你哦！”
“莫名其妙，你到底怎么了？”
齐克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他感觉到琪亚娜像是有了什么心事一样。
琪亚娜的笑容渐渐散去，抬头望月，好一会儿后，才幽幽说道：
“其实我本来不想说的。不过，作为朋友，不告而别好像也不太好吧，齐克？”
“嗯，不告而别是不太礼貌……哈？不告而别？”
齐克瞳孔一缩，一个令他莫名心慌的结论浮现脑海。
“是啊。别忘了，我是出来找我家臭老爸的……虽然是臭老爸，但我很想他的，他也一定在哪个地方思念着我。我可不能就这么一直呆在一个地方，我要继续找下去，直到找到他的那天，然后狠狠地在那个大笨蛋脸上来一拳，一定会很痛快吧，哈哈哈！”
琪亚娜举着雪糕杯，似乎是在敬月亮，又像是在敬同处一片天空下，不知所踪的齐格飞。
“所以，你要走？”
“嗯。”
“自己一个人？”
“不然呢？你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就别跟我去流落天涯了。”
而且，我们的世界不一样，带上齐克的话，你会受到伤害的——琪亚娜没把这些话说出来。
琪亚娜的脑海中，浮现起了她曾经面对崩坏兽的画面。她对崩坏还没有那么清晰的认识，但她知道自己和普通人是不同的。
卡斯兰娜是为了守护世界而生的姓氏，这是荣耀，也是责任，齐格飞曾经这么告诉过她。
在琪亚娜看来，与崩坏兽那样子的灾难对抗，应该就是自己的使命了。所以，更不应该把齐克牵扯进来。齐克只要好好地活下去，下次见面的时候，依然能够毫不客气地教训她，就够了。
琪亚娜的脸，在月光照耀下，绽放出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
齐克只是看着她，大脑有些混沌。
明明早已考虑过与琪亚娜分道扬镳的事情，但时间真的走到这一刻的时候，齐克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他只是考虑过，却从来没有真正做过决定，也从来没有想过，与琪亚娜分开时的画面。
不能留下吗——一句话在齐克脑海中浮现。
然后他见到了琪亚娜温柔而坚定的眼眸。
是啊，琪亚娜决定要做的事，谁又能拦得住呢？
她要走了，如同这无法挽留的月光。
这个事实，让齐克驻立在月色之下，神色莫名。
第二十二章 离别之际
“这是太阳能水囊，有过滤和加热功能，有太阳的时候挂在身上就能充电。防水防电防摔，但是不能放在火上烧，材料上不允许。雪也好溪水也好，必要的时候泥水它也能勉强过滤。一式三份，一个用，一个备用，一个备用的备用，确保你在外面不会缺水，不能丢。”
“这是露宿工具包，锤子、刀、绳子、睡袋、手电筒、驱虫剂、警报器、绷带，反正露宿野外和街头的时候，能保证你的睡眠，要背好。”
“这边两袋，一个是你喜欢吃的零食，一个干粮包，压缩粮食，味道可能不是非常好，但是管饱，也要带好。”
“这边是各种衣服，我选的耐磨损的，不容易穿坏。”
“还有这个，最重要的黑卡，不管在哪里是哪家银行，只要有一个能联网的取款机，插进去就能连上我的账户，拿到当地的货币，我想花钱你应该会。”
“巴拉巴拉……”
在薇拉已经睡着之后，琪亚娜与齐克对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大大小小的物件摆满一地。
齐克一样一样地解说，然后装包，最终将所有物件，整理成足以让琪亚娜带走的几个包裹。
而琪亚娜，早在中途，双眼就变成了迷茫的蚊香圈形状。
齐克见此，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就知道你记不住，所以戴上这个。”
齐克牵起琪亚娜的手，在她白皙柔软的手腕上，戴上了一个黑色金属镯。
“定位手环，语音控制，能帮你指路。另外我搭载了伊卡洛斯的核心代码，和这些行李能相连的都连接上了，剩下的也会实时记录损耗……总之很有用，戴上了就别脱下来了。”
其实这个装置的主要功能，是能让齐克能实时追踪到琪亚娜的位置。
别误会，不是有什么变态癖好。
只是齐克正好有几件装备正在构思之中，等他完成之后，通过手环定位，可以将这些装置远程地送到琪亚娜身边，然后与她绑定，保护她的安全——就像钢铁侠远程召唤装甲一样，手环是实现这一功能的核心组件。
琪亚娜抚摸着环带，不大不小，不松不紧，戴着舒服看着还漂亮，不愧是齐克。
然后，齐克的手上，变魔术一样地又出现了两个同款手环。
“一样的，重要的东西一式三份，有备用和备用的备用，要带好。”
“行，那……还有什么东西吗？”
“还有，枪和子弹。出门在外，你不害人也要有保护自己的武器。不过你需要注意的，是这个。”
齐克左右双手各拿着两个弹夹，总共四个弹夹，黑色的外壳上，铭刻着好看的紫色纹路，像是用这些纹路封印着什么力量一样。
“普通子弹没什么好说的，但这些是浸染着微量崩坏能的子弹。六倍于正常子弹的射速和贯穿力，还附带崩坏能特有的破坏和侵蚀特性，对普通人来说，擦伤就是即死。总共六十枚，是绝杀武器，但是一旦动用手枪很快就会支持不住，所以谨慎使用。”
顺带一提，这些子弹的崩坏能来源，便是琪亚娜的身体组织。
琪亚娜咽了口口水，然后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不对，你怎么知道崩坏的？”
“这你不用管，我就是知道。还有最后的，我其实也很犹豫，但想想还是有备无患好一点……黑色的，崩坏能诱导试剂，白色的，反作用试剂。一定要记好了，否则会要了你的命。”
齐克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琪亚娜一下子坐直了起来，特别认真地眨了眨眼。
然而想到她平日里的二哈本性，齐克不免陷入了更深的犹豫。
真的要交给她吗？会不会反而增加了她的危险？
思虑了片刻，对于糟糕剧情的顾虑还是占据了上风。
齐克拿着两个颜色分明的注射器，面无表情道：
“黑色的是诱导试剂，注射之后，微量的崩坏能首先会全面强化你的身体，修复大大小小的伤势。然后，更多潜藏在你身体里的崩坏能，会被诱导活化，在一个短暂的时间里，你的身体能力会呈指数级的迅速提升。”
“但是，很快的，不断攀升的崩坏能浓度将突破承受极限，你的身体会走向崩溃，你的意识也可能被崩坏能污染……虽然还没有实际验证过，但保守考虑的话，三分钟，三分钟内你必须注射白色的反作用试剂。”
“在这个时间段内注射白色试剂，应该足以有效控制暴走的崩坏能。反之，超过这个时间，崩坏能浓度达到一定阈值，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你的崩溃和死亡了。”
“使用了特殊子弹，大不了换两把手枪。而使用了这个试剂，稍有不慎，你就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所以，绝对、一定、不准有任何疏漏地给我记住：首先，没有到生命垂危、别无他选的绝望关头，不准动用试剂，想都不要去想它们；然后，黑色的是诱导试剂，注射后只有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内必须注射白色的反作用试剂，时间越短对身体的负担越小，安全就越有保证。”
“听明白了吗？”
齐克身体前倾，几乎是与琪亚娜脸贴着脸，紧盯着她的双眸，用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语气问道。
“嗯，我记住了。”
琪亚娜认真地回道。
齐克与她对视了一阵，然后当着她的面，慢慢将两个注射器，放进背包内布的固定夹层里，拉好了拉链。
“总之……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随时联系我，电话或者在你用过的论坛上发布消息，我会去帮你的。不过没有信号基站的地方，即使是我做的手机也无法保证通信，但你的手环能以报废为代价发送一次增幅信号，连接上卫星，让我知道你的位置。关键时候，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来联系我。”
“好，我知道了。”
琪亚娜呲着牙笑道。
然后，两人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
需要告别的人，第一次与珍视之人告别，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什么。
面对告别的人，在做完了一切能做的交代后，也不知道还能讲什么。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后，琪亚娜站了起来，挨个将包裹挂在了身上，然后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完全能承受这种重量，也完全不影响自由活动。
“那，我就走了。”
“……嗯。”
“帮我和小薇拉告个别吧。”
“好。”
“那就再见了，齐克！”
“……”
齐克沉默地看着她。
看着她从阳台上跳了出去，看着她完全不走正门，异常熟练地翻上了庭院围墙，还站在围墙上，回头，绽着笑脸，元气十足地朝他挥了挥手。
然后，彻底消失在了齐克的视线之中。
齐克倚靠在阳台栏杆上，仰头，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但大约是夜深了，齐克觉得有些冷。
“伊卡洛斯，琪亚娜刚刚身上的崩坏能强度是多少？”
“低值936.23，峰值1003.16，均值953.53。需要显示实时数值图吗，Mylord？”
“不用了……来杯热水，还有，蛋糕。”
“Yes，Mylord。”
这就是，齐克只能目送琪亚娜离去的原因所在。
数值的基本单位，是他自身呈现出来的崩坏能强度，在二十四小时里的均值。
也就是说，在什么也不做的情况下，齐克体内流动的崩坏能是1，而琪亚娜接近1000。这个比例差不多就是两人间崩坏能适应性的差距，也是战斗时，能调用的崩坏能的强度差距。
而且，就普遍性规律而言，随着身体的成长，优秀者的增幅会十分明显，而齐克这样子的，从1增长到2或者3，就差不多是极限了。
这样子的素质，能从空律的一次爆发中活下来已经是邀天之幸，他还能抵挡几次危险，又能在危急关头贡献多少的力量？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推测。
这样子的他，即使鼓起勇气与琪亚娜同行，也只会成为累赘吧？
齐克戳着琪亚娜喜欢的蛋糕，迟迟没有下口，良久，他放下叉子，不由得呢喃道：
“我好像忘了给她配一架交通工具。也许还应该让她拿几枚手雷。对了，翻译器也没有准备，要是她到了使用其他语言的国家怎么办？还有身份证明……话说那点食物，不知道够她吃几天呢？”
念叨着这些话，在无人知晓的此时此刻，齐克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落寞神色。
……
……
……
第二十三章 我高兴得很
次日，清晨。
早睡早起的薇拉，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来到客厅，一看，没有琪亚娜的身影。
当然这很正常，琪亚娜很贪睡，晚起一两个小时，甚至是睡过头，被齐克命令机械臂踹出门口，都是常有的事情。
“早安，齐克哥哥。”
“嗯，早。”
齐克埋头于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金属光泽的黑色机身，比起薇拉平日所见的笔记本电脑更加宽厚扎实，机身左右两侧还一排大小不一的透明色凸起端口，不知是何用途。
他不是在敲打键盘，而是在组装这台电脑。
手边剩余的三两个零件安装完毕后，齐克合上电脑，手掌轻轻覆盖在顶端。
“咔嚓！”
但闻一声机械电子音后，电脑两侧科幻感十足的凸起物尽数缩入机身里，整座机身也在机械音中缩小了一圈，许多不规则的凸起部分消失。
再一看，这平整轻薄的笔记本，除了色泽质感好了许多，以及四周封闭，没有散气口和USB之类的接口之外，基本上就是台常见的商务笔记本了。
这是齐克构思已久的主机。
关于崩坏能，以及与之相关的黑科技，天命和逆熵才是大牛，他一个毫无底蕴的素人，纵使有居高临下的知性辅助，要从零开始追赶他们，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年。
何况奥托、特斯拉、爱因斯坦等天纵之才，也都还在不断前进着呢！
所以，探一探他们的网络数据，就是马无夜草不肥的夜草，人无横财不富的横财。
具备居高临下的知性，在网络攻防这种代码数据的实时较量中，齐克有绝对的自信。但作为武器的电脑的性能，却决定了他能否不留痕迹地裹挟数据撤离，不被奥托或逆熵的人追到本体。
市面上不可能找到符合条件的电脑，名气再大的厂商也做不出与天命、逆熵对抗的电脑——除非你找的是天命或逆熵的厂子，但那又无异于自投罗网。
所以，齐克设计了这台电脑。
短时间内，齐克也没法徒手撸出一条完整的符合他要求的高级生产线，许多材料只能在市面上订购。而以常规厂商的技术水平，目下这台电脑已是最优配置了。
其实材料前两天已经到位，只是齐克一直没时间完整地组装起来而已。
昨夜无心睡眠，在月光下呆了许久后，他用剩下半个夜晚的时间，完成了最后的改造和组装。
‘已经足够了。要说与天命和逆熵的主机相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但电脑性能只是个基础而已，关键还是在我自己。’
齐克暗自道，对于天命和逆熵的数据库，隐隐有了些期待。
然后，他转向正趴在桌子边上，用好奇无邪的眼睛看着这一幕的薇拉。
齐克伸出了手，在小女孩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道：
“再等一会儿吧，马上就可以吃早餐了。”
“那我去叫琪亚娜姐姐。”
薇拉乖巧地说道。
提前叫醒琪亚娜，就能避免她睡过头，然后再一次被机械臂踹出房门了。
老实说，薇拉也觉得琪亚娜真的很擅长撩拨齐克的怒火。最早的时候，对于琪亚娜种种任性妄为，齐克多是嘴上说说和恫吓一下。但是一次次记吃不记打，胡闹的事情做多了——某种程度上，薇拉感觉琪亚娜的待遇有很大的活该成分。不过还是去叫一下她吧，毕竟，被踹出来应该是很疼的。
听到琪亚娜的名字，齐克一顿，眼神涣散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用，她走了。”
“哦……诶！？走了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父亲在很远的地方吧？”
“听琪亚娜姐姐说是走丢了找不到，我以为是和妈妈一样……”
薇拉的脸上出现了几分黯然。
爸爸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
但薇拉其实知道，就是，已经再也回不来的意思。
琪亚娜说她的老爸走丢了，找不着，薇拉就以为是一样的意思，因为怕琪亚娜伤心所以从来也没多问。
齐克看着她，眼神柔和了几分，拍拍她的小脑袋道：
“只是去遥远的极东之地做生意了。琪亚娜气不过父亲丢下她跑那么远，所以一直说他走丢了。现在，琪亚娜父亲的生意稳定了下来，昨晚，他派人来接琪亚娜了。琪亚娜一来很想念她的父亲，二来也怕当面告别的话舍不得你，所以直接跟他们走了。”
“这样啊……可是琪亚娜姐姐的爸爸，不就是齐克哥哥的爸爸吗？”
毕竟，你俩都姓阿尔维斯啊！
薇拉不由露出了疑惑神色。
齐克摇头，滴水不漏地答道：“琪亚娜不姓阿尔维斯，跟着我的姓氏也是因为对父亲的生气。我们只是朋友，仅此而已。”
“这样啊，所以，琪亚娜姐姐真的已经离开了吗？”
“是。她托我向你说声抱歉，还有就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快点长大，以后，她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是的，快点长大吧。
带小孩真的很麻烦，耽误他搞研究。
不管是琪亚娜那种熊孩子，还是薇拉这种乖宝宝，都耽误。
齐克木然地看着薇拉，忽而皱眉。
琪亚娜这一去不知道要走多远，她还会依照原来的故事，去到长空市遇见雷电芽衣吗？
应该，会的。
第三次崩坏，能大幅度提升空之律者的觉醒进度，而德丽莎这个大姨妈与圣芙蕾雅学院，则是让琪亚娜构建情感羁绊，完成“以重要之人牺牲来唤醒律者人性”计划的关键一环。
怎么想，都很难说原剧情里的相遇，没有奥托的暗中推手。
想到这里，齐克不由得看向神色失落的薇拉。以那个计划推论的话，齐克和薇拉其实也是适合的祭品，迟早——不，或许现在已经进入了奥托的祭品人选清单里。
尤其是在齐克将崩坏能子弹和两管试剂，交给琪亚娜之后。
一般的黑科技还好，涉及到崩坏能的技术，必然会引起天命和逆熵的关注。
‘真是的，明明想好了要尽量远离那些风波，怎么就把那么敏感的东西交出去了呢？’
‘琪亚娜啊……’
齐克咀嚼着这个名字，手在抚摸着薇拉的头顶，恍惚间觉得像是在揉着那只奇妙的白毛团子一样。
好像下一秒，那家伙就会抬起头，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臭不要脸地跟齐克讨玩具或者好吃的。
然后，齐克微微扬起了嘴角。
‘天命和逆熵是吧？要找，就来找吧。’
给了就给了，他发现自己既不后悔也不害怕。
还没等齐克想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心态变化，薇拉小大人地叹了口气，抬头道：
“虽然很想念琪亚娜姐姐，但是薇拉会振作起来的。琪亚娜姐姐也说过，笑起来的薇拉才是最可爱的！齐克哥哥也一样，不要太难过了。”
齐克一时无语，然后面无表情道：
“我为什么要因为甩掉了那个麻烦精而难过？我高兴得很，你看，甚至还有精神把这台麻烦的电脑给组装好了。”
“是是是，齐克哥哥一点都不难过，那就陪薇拉一起吃早餐吧！正好今天是周末，待会儿papa要来看我了。”
“行，吃饭，不提那个任性的家伙。”
齐克如此说道，往旁边一看，伊卡洛斯也已经将早餐布置完毕。
今日的早餐，吃得分外安静，让人很不习惯。
第二十四章 不详的变故
“小薇拉，papa来了！”
“哇！是papa！”
薇拉哒哒哒地跑向门口，这只幼女的跑步姿势，总是充满了呆萌和喜感，让人不由会心一笑。
与此同时，巨熊一样的罗宾斯连忙蹲了下来，对着跑过来的女儿就是一个壮汉柔情的熊抱。
下一秒，父女间的卿卿我我，让齐克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酸臭味——为啥你家闺女就这么甜？
而草履虫——呵！
齐克深吸了口气，不打算再看这对父女的甜腻相处，只是静静地喝着寂寞的红茶。
好一会儿后，罗宾斯和薇拉才来到齐克面前，排排坐地坐在了沙发上。
“咦？老板，怎么不见琪亚娜小姐？”
罗宾斯也感觉到了屋里不同寻常的安静，左右四看，发现找不着往日里那只活泼好动的白毛团子。
“papa，琪亚娜姐姐去极东之地找她的爸爸了。”
“诶？已经走了吗？”
“是啊，昨天晚上就走了，都没和薇拉说再见呢……”
薇拉带着失落说道。
罗宾斯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安慰道：
“没关系，以后会再见的。更何况有老板的手机在，随时可以视频通话啊！”
“对哦！我这就给琪亚娜姐姐打个电话！”
薇拉掏出自己的触屏手机，二话不说，拨通了琪亚娜的手机——齐克做的手机，以入侵各通讯大运营商的信号基站来传递信号，不需要通讯费，也不需要号码，直接拨通各自的手机就好。
齐克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要是拨通了，自己刚刚编的完美理由不就有破绽了？毕竟琪亚娜是孤身上路的，可没有齐格飞派来接她的人，而他俩昨晚也没提前通过气。
不过，算了，看看这笨蛋跑多远了，能不能适应独自流浪的生活，也好。
“嘟～嘟～嘟～”
一阵电话忙音后，薇拉的通话并未接通。
“咦？琪亚娜姐姐怎么没接啊？”
薇拉纳闷道。
再一看手机，小女孩的脸上出现了诧异之色。
“齐克哥哥，你看，这个手机没信号了。”
“嗯？”
齐克先是因通话没有接通而狐疑，想着琪亚娜这笨蛋又在搞什么，听到薇拉后一句话，顿时一愣。
不至于啊？他手撸出来的设备，从楼上摔下或丢水里浸泡都毫无问题，哪那么容易坏？
然后，伊卡洛斯的声音从周围的声音设备里传来。
“Mylord，有异常情况。”
“说。”
“网络和通讯信号于三十秒前突然中断，尝试修复无果。卫星电磁信号中断，修复不能。光伏信号中断，修复不能。有线电信号中断，修复不能……结论，除部分布置在城中的特殊设备作用范围之外，本机失去与外界进行数据交换的能力。”
一瞬间，齐克脑中流过大量信息。
首先，近日区域气候没有什么太大异常，外太空环境也很稳定，可以排除自然天灾的可能。
其次，国际和区域政治环境没有什么异样，基本也可以排除政治、战争方面的因素。
排除掉这两个因素后，剩下最大的可能有两个，一是相关领域的律者发威，二是具有超凡实力的组织出手——例如天命与逆熵。
律者的话……原剧情不能尽信，但在当前也是极为可靠的情报来源了。理智上，齐克不认为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会诞生一个可以干扰信号的律者。
那么，可以锁定是天命或逆熵出手了。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先排除掉因为自己，毕竟崩坏能相关的敏感发明才刚刚交出去，就算那两个组织要有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快。
因为琪亚娜……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左思右想，两种可能性：要么，两个组织决定要在这个地方开片了，出于保密或切断敌方指挥能力的目的，断了附近的通讯；要么……大崩坏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出现，但崩坏兽袭击城市的事件，还是不罕见的。
齐克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起来了，两个多月前，就在乌鲁小镇不远的雪山深处，琪亚娜曾经爆发出律者姿态。
律者的出现，哪怕只是个残缺律者，也会在原地残留下可观的崩坏能。这些崩坏能经过数月的酝酿，感染雪山中的动物，催生出一批崩坏兽，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是崩坏兽攻城，天命或逆熵过来处理，封锁通讯也就理所当然了。毕竟，崩坏对于一般人而言，目前仍是保密状态。
“罗宾斯，这两天有蒙德或者乌鲁镇的消息吗？任何信息都可以。”
“这……我昨天秘密安排去乌鲁镇打理安全屋的人，今早没有按计划回来向我汇报，算不算异常？”
齐克眯了眯眼。
当然算。
某种程度上，佐证了那里可能出事了。
然后，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乌鲁镇离约德尔城极近，步行的话，以琪亚娜的脚程，一晚上够了。
乌鲁镇有家很好的蛋糕店，风味独特，在城里不经常能吃到。即使有那个条件，齐克也没有宠琪亚娜宠到每天安排专人去买来的程度。
以那家伙的秉性，真正启程前，去一趟乌鲁小镇吃个痛快，是完全干得出来的事情！
齐克张了张嘴，只觉心跳在这一刻猛地停滞了下来。
片刻后，在罗宾斯已经严肃起来的表情中，齐克起身道：
“呆在庄园里。庄园里有我准备的武装力量，伊卡洛斯会负责保护你们。”
“老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确定。但是，祝我们好运吧。呆在这儿，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如果是我预料的情况，这里大概是最安全的堡垒了。如果连这里都……那我不知道你们还能往哪里跑。”
“我知道了。”
罗宾斯本想细问，但齐克在摸了摸薇拉的头后，已是边走边说的状态。短暂的对话中，他已走入了忽然敞开的地下室门里。
片刻后，脚下地板和周围墙面传来轻微的颤动。
罗宾斯与薇拉被户外的动静吸引，来到窗前一看，原本花簇锦攒的庭院，被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地板所取代，无数大大小小的炮管从地下、墙上推出，乃至悬架在空中，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全部视野。
而大门前的地板，在二人眼中轰隆隆地敞开，露出一条自地下延伸而出的跑道。
紧接着，细微的电磁推动引擎声中，一道黑影骤然破空而出，如流星闪电，眨眼间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让人看不清那车那人的具体模样。
罗宾斯深吸了口气。
“薇拉，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有的吗？”
“不…不知道啊……”
薇拉呆呆地回道。
罗宾斯再次确认了，小老板就是个神仙，谁说他不是罗宾斯就和谁急。他确定买的时候这就是个正常的庄园，也确定这些看起来就吓死人的武器，绝不是哪里能买到的。
与此同时，阴霾渐渐笼罩心头。
拥有如此手段的小老板，还一副没有把握的样子，究竟会是什么危机？
罗宾斯感觉到了不安，但正如小老板所言，这已是最安全的堡垒了。
“伊卡洛斯小姐，您能帮我联系一些人吗？”
“视情况而定，罗宾斯先生。目前，本机的干涉范围，仅限于约德尔城83%的区域。”
“尽力一试吧，给您名字和手机号码足够吗？”
“足够。”
“这几人能拉来一支专业的武装部队，有四十五人，携带足量的火力，能让他们加入防御工事吗？”
“可以做到。您的建议很不错，罗宾斯先生。”
罗宾斯报了信息。
等伊卡洛斯联系到了几个队长，嘱咐他们及时聚集，给庄园的的守备力量再加了个码后，罗宾斯才稍微松了口气。
有那么多火炮，加上那些专业的士兵，除非是导弹从头顶直接掉下来，否则怎么着也够保护自己和薇拉了吧？
……
……
……
第二十五章 她好似光
琪亚娜在凌晨时分，抵达了乌鲁小镇。
正如齐克推测的那样，本就没有明确方向的她，完全抵御不了风味蛋糕的诱惑，所以启程第一步就是来这边回味美食。
天色将明，而蛋糕店要9点才开门，也就是说美味还需要等待。
想到那令人魂牵梦绕的风味蛋糕，走了一晚上的琪亚娜不仅不困，反而精神百倍。
但她也不想干等着，既然蛋糕还拿不到手，那就先整点早餐垫垫肚子好了。
于是，她来到之前印象比较好的一家早餐店。
“琪亚娜小姐，好久不见，今天又来吃早餐了？怎么不见你家哥哥？”
琪亚娜将大大小小的包裹从身上卸了下来，放在旁边，然后翻着白眼道：
“说了多少遍了，那家伙不是我哥。算了，总之我要超大份早餐，快点上。”
“好的，请稍等。”
店员笑眯眯地走向柜台。她其实并不在乎琪亚娜为什么背着那么多包裹又独自一人来吃早饭，她只知道又有钱赚了，那样就够了。生而为人，大家都很忙，除非是发生在眼前的惨剧，否则大多数人都没空关心这个关心那个，顾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不一会儿，大一号的圆盘里摆着密密麻麻的培根煎蛋吐司之类的食物，端到了琪亚娜面前。
琪亚娜舔了舔唇，马上叮叮当当地狂吃了起来——令人欣慰的是，她多少还记着齐克的教导，虽然吃得很快，但至少规规矩矩地用着餐具，而不是直接手抓着狼吞虎咽。
很快，硕大的餐盘被清洁溜溜，就差拿起来舔一圈了。
琪亚娜拍了拍稍有满足的肚子，满意地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点第二份。
“胃的容量是有限的，为了更多的蛋糕，早餐还是适可而止吧。”
“唉，本小姐也成长了，学会在美食之间做出选择了呢。”
琪亚娜心里叉了会腰，骄傲了一下下，感觉离别的难过也冲散了一点点，于是起身，从荷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拍在桌上，准备离去。
“轰！”
就在此时，东面，小镇主干道的尽头方向，一声巨响遥遥传来。
琪亚娜下意识扭头望去，只见火光和浓烟冲天而起，随风而来的，除了熙熙攘攘的各种尖叫与吵闹声外，还有一股令人熟悉的异样气息。
琪亚娜眯了眯眼，将视线聚焦在浓烟之后，隐约见到几个巨大的影子，随后，一只又一只白色巨兽冲破烟雾，发出震天巨吼，朝着小镇中心摧枯拉朽地践踏而来。
“啊！那…那是什么东西？”
“跑！快跑！朝着远离镇子的方向，有多远跑多远！”
琪亚娜几乎是咆哮着喊道，将周围惊魂未定的围观者再次吓了一跳。
然后，意识到不对的小镇居民们终于遵循本能，四散奔逃了起来。
而琪亚娜也跑了起来，却并不是逃走，而是朝着崩坏兽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只带走了一个包裹——装着武器装备的那个。
一边跑一边掏出双枪，短暂的犹豫后，她果断地卸下普通弹夹，而将齐克特制的崩坏能弹夹装进了手枪里。
“Miss，本机检测到前方有大规模崩坏能反应，您无法独立应对，建议反向撤离。”
“少啰嗦！卡斯兰娜的人要是都逃跑了，谁来保护平民？对了，帮我联系齐克，告诉他赶紧带着薇拉逃跑！那边离这儿也不远，很危险的！”
琪亚娜对着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喊道。
手环边缘有红光闪烁了一阵，然后传来伊卡洛斯的回应：
“Miss，有异常情况发生。”
“哈？”
“本机失去与外界的通讯互联能力。推论，区域范围内，有人以电磁干扰和物理切断等方式中断了对外信息交互，作用范围未知，主使者未知，目的未知。”
“就是说，你…呼…呼……联系不上齐克了？”
“是的，Miss。”
“靠！偏偏在这个时候！”
琪亚娜喘着粗气骂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总之要想办法尽快通知齐克他们逃走。可是，镇子这边也有很多直接面临危险的居民啊。
琪亚娜咬了咬牙，方向不变，却加快了速度。
她知道自己无法解决一群崩坏兽，但拖延时间以及救一些人应该还是能做到的。等小镇居民撤离得差不多了，她再回城里报信，也来得及吧？
再者说，齐克那么聪明，说不定很快就能察觉到端倪，提前跑路呢？
总之，不能放下眼前正在面临危险的人们。
琪亚娜双手一甩，枪支在咔哒声中解开了保险，而她本人，也已来至崩坏兽的蹄下。
“吼~~”
眼前的崩坏兽一声巨吼，半径足足有两三米长的巨大蹄子从天而降，落下的地方，有一对抱在一起尖叫发抖的小女孩。
“小心！”
琪亚娜高喊着，径直冲向两人。
“轰！”
石砖粉碎，铁蹄落下处，陷地三尺。
崩坏兽毫无所觉地抬起蹄子，继续往前，未发现在它的身子底下，琪亚娜夹着两个小女孩，悄悄地往旁边逃走了。
但巨大型号的崩坏兽有视觉盲区，小号的飞行崩坏兽之类却没那么迟钝。
琪亚娜刚刚跑到一处断壁边上，几只扑棱着翅膀，有一米来高的飞行崩坏兽从高处扑了下来。
“嘭！嘭！嘭！”
子弹连发，精准地打落了它们，过于强大的后坐力，让琪亚娜感觉到了些许手麻。
“威力真不赖。”
琪亚娜感叹着。
以她和崩坏兽之间的交手经验看，一般的子弹连擦破崩坏兽的皮都做不到，而齐克的崩坏能子弹却能直接贯穿，一枪毙命，着实让人惊叹。
但与此同时，她也能感觉到手枪的不对劲。
“希望能撑到子弹用完……”
琪亚娜看了眼双枪，然后回身，蹲在两姐妹面前，道：
“听着，我带你们往那个方向突围，你们一定要跟紧我知道吗？”
两个小女孩在惊恐之中连连点头，出于对生存的渴望，竟是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琪亚娜松了口气，要是得抱着她们去突围，那难度就更不一样了。
“走！”
身处崩坏兽包围之中，琪亚娜心知不能拖延，所以没有别无二话，找准了看起来相对危险少一点的路线，直接往前开路。
“砰！”
“砰！砰！”
“喝！”
枪声，拳脚踢打声，少女的娇喝声，成为一路的主基调。
当然，也少不了受伤和受挫。
十来分钟，一条基本看不到崩坏兽侵扰的小巷里，琪亚娜擦去脸上的血痕，撕开裙角，给滴着鲜血的手腕草草包裹了一圈。
然后她看向惊魂未定的两姐妹，露出爽朗笑容，道：
“都没事吧？”
“嗯，没…没事…谢谢姐姐。”
“不客气。趁现在，朝远离那些怪物的方向继续走吧，离这边越远越安全。即使要找家人，我也建议你们等事情结束后再去找，现在的话太危险了。还有，路上见到其他人的话，告诉他们赶紧跑！”
“我…我们知道了，姐姐也要小心。”
琪亚娜对着她们，竖起了一个表示自信的大拇指手势。尽管，她其实也只是个小女孩，但露出雪白牙齿的笑容，令琪亚娜看起来像毫无畏惧的勇敢战士一样。
“好了，我继续去救人了，有缘再见！”
琪亚娜留下这句话，朝着突围过来的方向，又原路折返了回去。
没有了需要照看的人，琪亚娜这次可以通过各种掩体，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兽群之中，然后撞见了一对在废墟中瑟瑟发抖的母子。
“别怕，我来保护你们！”
逆着阳光，两人见到了浑身带伤的小小琪亚娜，对他们露出爽朗而自信的笑容。
这一刻，白发披散，气喘吁吁，但笑容温暖的她，好似一道光。
……
……
……
第二十六章 相遇
“伊卡洛斯，现在能联系到琪亚娜吗？”
“Mylord，本机信号干涉范围内，未找到琪亚娜小姐的信息。”
“啧！那离乌鲁镇还要多久？”
“以当前速度，预估还需十二分钟。”
“武装系统二次自检，确保能正常使用。”
“Yes，Mylord。”
寒风呼啸中，戴着淡蓝色狭长镜片的齐克再次提档，电推机以更加凶残的效率拉动轮胎，长度超过一般私家车的科幻质感摩托，在朝阳下风驰电掣。
“Mylord，您的速度过快，将增大转向和刹车的风险，建议尽快减速，安全驾驶。”
“不必，我心里有数。”
齐克冷冷地答道。
若非考虑到在崩坏兽追逐中回程的可能，他甚至想不顾车子的损耗，将速度催到极限。
伊卡洛斯无法规劝自己的主人，只好默默检查起了全套武器系统，包括，跟随在车子尾焰之后，飞驰在空中的十二门浮游电磁炮。
……
另一边，琪亚娜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在兽群之中进进出出地救人了。
并非每次都能圆满。
被救者中途丧命的经历，已经有过好几次了。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惨不忍睹，处处缠绕着草草绑着的止血布带，动作也早已不如开始那样流畅自如了。
重申一次，现在的琪亚娜，也才十二三岁的年纪，能有多大的能力？
即便如此，她依然在不停救人的过程之中。
“砰！”
“咔嚓！”
一枪秒掉了一只飞行崩坏兽，与此同时，琪亚娜手上的枪却在金属哀鸣中支离破碎，化作散落一地的金属碎片。
“该死，子弹这么给力，就不能把枪造得结实一点吗？”
琪亚娜抱怨着，却也知道能有这种子弹已经很不容易了，要造足以承受崩坏能冲击的枪，哪有那么简单？
嘴上抱怨着，琪亚娜手上动作却并不迟疑，直接伸手接下了一只两米来高的崩坏兽的獠牙。
“啊！！！”
在崩坏兽的冲击下，琪亚娜一边不甘示弱地怒吼着，身体却无法控制地被往后推移，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轨迹，双臂上缠绕着的布带里，也渗出了红色的血液。
终于，崩坏兽的冲击力完全耗尽，琪亚娜猛地用额头往前一撞，把巨大的崩坏兽撞得一个踉跄，然后乘势往上一抬。
“轰！”
崩坏兽被她一下子掀翻到了身后，四足朝天，剧烈地踢动着，试图尽快翻身。
但琪亚娜又岂会给它机会？
瞄准了巨兽那硬度远高于钢铁的脑袋，琪亚娜高举双手，渗着鲜血的小拳头毫无停顿，一下又一下地砸了下去。
“轰！轰！轰！”
直至崩坏兽的脑袋陷入了地下，庞大的身体也失去了动静，琪亚娜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
她抬头，抹了把不知道是被血水还是汗水染湿的眼眸，对着呆在原地的被救者吼道：
“还愣着干嘛？快接着跑啊！”
“是！”
三分钟后，目送着被救者往安全的地方远去，琪亚娜靠着墙壁，无力地坐了下来。
她用发颤的血肉淋漓的一双小手，艰难地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一把手枪，以及最后一个普通弹夹，一抹鼻子，自语道：
“已经，到极限了。应该可以了吧，现在回去报信，也没问题了吧？老爸，我应该，没给卡斯兰娜丢人了吧？”
一些液体从脸颊上滑落，琪亚娜甚至没有力气去分辨那到底是汗，还是额头流下的自己的血。
“啊！！”
此时，耳边又一次传来了呼救声。
琪亚娜一个激灵，立马想站起来，早已到达极限的双腿却无法支持，让她猛地趴倒在地，硬生生啃了一嘴泥土。
“靠！”
琪亚娜扶着墙站起来，往外看，百米之外，两个小女孩处在一群小型崩坏兽的包围之中，眼看就要命丧黄泉。
琪亚娜想冲过去救人，但她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及时赶到。
然后，一根黑色试管，出现在了她手上。
注射，还是不注射？
齐克的警告依稀回响在耳边。
琪亚娜犹豫了不到一秒钟，果断把注射器往脖子上一插。
“啊！！！”
剧痛袭来，仿佛全身的肌肉和骨头都被火焰灼烧，又被铁锤敲碎了一遍。
下一秒，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喷涌而出。
“等着！我来救你们！”
琪亚娜高呼着，如离弦之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眼间赶到包围之中。
踢腿，出拳，枪托碎颅。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速度和威力是前所未有的强悍。
琪亚娜转眼间清空了包围圈。
“Miss，您还有两分五十秒的时间，请尽快注射反作用药剂。”
“你能给我计时？行吧，记得提醒我。”
和伊卡洛斯短暂对话后，琪亚娜再不多言，一手夹着一个小女孩，在更多崩坏兽包围过来之前，如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两分三十秒。”
琪亚娜跑出了很远，但仍在崩坏兽肆虐的范围之内。
“两分钟整。”
琪亚娜来到了安全区域，将两人放下。
“跑！往安全的地方继续跑！”
然后她回头，毫不停留地继续往兽群里跑动。
‘还能再救一次人，然后，然后往城市方向，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琪亚娜不想浪费宝贵的强化时间，迅速在兽群之中奔跑搜寻。
“一分三十秒。”
琪亚娜的身上背着一个小孩子。
“一分二十秒。”
又多了一个夹在手臂上的女人。
“一分钟整。”
琪亚娜带着两小一大三个人，往约德尔城方向全速奔驰。
“三十秒。”
重量还是超出了预料，最重要的是带着人影响了灵活度，琪亚娜还未脱离兽群范围。
“二十秒。”
还差一些。
“十秒。”
跑出来了，但还远远说不上安全。
“五秒！”
“超过时间一点点没问题吧！？”
“请尽快注射反作用药剂……三……二……一。警告！警告！请立即注射反作用药剂！请立即注射反作用药剂！”
琪亚娜用余光看了眼身后，咬牙，继续往前奔跑。
心跳在耳中轰隆隆作响，眼睛里也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灼热刺痛感，琪亚娜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停不住地流鼻血。
但是不能停下来。
现在停下来的话，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幸存者，转眼间就会再次被兽群吞没的。
‘还可以！没问题的，我可是琪亚娜·卡斯兰娜啊！等会儿再注射就好了！’
琪亚娜强压下不安，无视伊卡洛斯的一声声警告，只顾埋头往前冲。
直到，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慢慢被黑暗笼罩，嗡嗡作响的耳朵，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再听不到多余的声音。
但，她依然在往前跑，没让任何一个幸存者从身上掉落下去。
‘再快一点……’
‘再往前一点……’
‘加油，很快就好了……’
然而很快是要多久呢？琪亚娜渐渐空白的意识已经无法解答，她只是麻木地，速度忽快忽慢地，不停地往前跑着。
……
然后，在某一刻，女孩终于任由身上的人们掉下，一个踉跄，身子往前倒下。
就在此时，刺耳的轮胎抓地和空气暴鸣声，将她从失神中唤醒。
琪亚娜感觉到，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定睛一看，是男孩熟悉的侧脸。
他戴着奇特的蓝色眼镜，抿着唇，脸上是阴沉冰冷的神色。
但此时此刻，琪亚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噗嗤！”
后颈上被插入了反作用药剂，琪亚娜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是身体的虚无感似乎略有减轻，令她有力气开口，用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嘶哑声音道：
“齐克，你来了啊。”
“闭嘴，呆会儿再收拾你。”
“小心，前面有崩坏兽……”
“我比你清楚。”
“我感觉好困……”
“那就睡会儿。我带了蛋糕和冰激凌，等会儿想先吃哪个？”
“那就一起吧……”
琪亚娜呢喃着，闭上了眼，大约是睡了过去。
而后，一道道刺眼的激光炮，贯穿了肆虐的崩坏兽群。
……
……
……
第二十七章 种太阳
所谓崩坏兽，比预想中的难对付。
十二架浮游炮，加上座驾前端的主炮，一共十三束高能粒子流，几乎铲平了整个小镇的建筑——当然，齐克有拉高高度，也避开了一些有人潜藏的地方，尽量做到不波及无辜。
即使如此，也仅仅清理了三分之一的小型崩坏兽而已。
对于那些以楼层为计量单位的巨型崩坏兽，即使正面被击中后，也只是摇摇巨大的脑袋，就跟没被击中过一样继续发飙。
“没能击穿护甲吗？果然，还是火力不足。”
齐克坐在车上，撇了一眼周边正在傻眼的人们。
“还愣着做什么？她拼命把你们救出来，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发呆的。继续跑，我会把大部队引开，能不能活下来，看你们自己了。”
言罢，也不等这些人回复，齐克从车子里抽出两根铁索，将琪亚娜绑在了自己怀里，然后一拧把手，巨大轮胎碾碎残垣断壁而去，直奔先头的巨型崩坏兽。
“嘭！”
巨大的撞击力落在崩坏兽的蹄子上，将之撞了个踉跄，歪着身子轰然倒地。
然后齐克顺着倒下的崩坏兽身体，抓力奇强的巨轮摩托攀爬而上，顺势冲上高处，砸中了旁边一只崩坏兽的脑袋。
那看似巨大笨重的摩托，在齐克操控下像灵活的猎豹，在这些巨型崩坏兽的身体和动作缝隙间穿过。
配合着浮游炮的聚焦集火，齐克吸引了几只巨型崩坏兽的注意，并顺利轰杀了一匹，顺利得到护甲强度的数据，与此同时，仇恨也拉到了。
齐克果断一扭车头，见崩坏兽被吸引着尾随而来，于是朝着约德尔城的反方向，也就是雪山深处的区域飞驰而去。
……
“碰！！！”
车身飞过一个小坎，跌落的震动感，以及不远处崩坏兽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将琪亚娜惊醒。
“嗯？”
“齐克……”
“我在哪儿？”
琪亚娜迷迷糊糊地问道，然后忍不住剧烈咳嗽了一阵，感觉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气息。
为了避免齐克担心，她强忍住，没有将身体里上涌的血液吐出来。
“在山里。”
齐克低头看了一眼。
女孩曾经白皙胜雪的小脸蛋，被乱七八糟的污渍血迹弄脏，但依然能感觉到她的苍白与虚弱。
“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好啦。谢谢你来救我。”
“给我说实话。”
“……疼！全身都好疼！我会不会死，齐克？”
在齐克严厉的语气中，琪亚娜仿佛是被打破了铠甲一样，一下子失去那些个坚强，嘴角溢着鲜血，带着害怕和哭腔，柔弱无比地问道。
齐克抬头看前方，轻描淡写一般地说道：
“不会。你还有很漫长的人生，不会死在这里。”
“真的吗？”
“我有骗过你？”
“没有，我相信齐克。”
其实是有骗过的，为了逗她或各种原因，还经常骗。
不过琪亚娜像是忘了那些事情一样，放心地笑了。
坦白说，脏兮兮的脸，带着血沫的牙齿，怎么看也好看不起来。
但齐克觉得还行。
大约是自家孩子的原因吧，他不嫌弃。
“伊卡洛斯，汇报战损比。”
“我方，浮游炮损失两枚，剩余机体可承受全功率炮击43次，主载具损伤度11%，尚不影响主要功能；敌方，巨型崩坏兽剩余23匹，巨型以外406匹。推论，我方处绝对劣势，建议撤离。”
“分离六架浮游炮，保守型攻击，目的是拖延兽群速度。剩余四架，在（x396，y993，z1123）、（x1217……四处坐标待命，全功率炮击准备。”
“Yes，Mylord。”
猛兽般的狂野巨轮在雪地之中如履平地，以超过兽群，却又不至于让他们追不到尾巴的速度绕过了几座孤峰。
尾随而至的兽群行至一处低谷，东、南、北是突出的孤峰，西面是陡峭的雪坡。
“就是现在，开火！”
“轰隆隆！”
齐克一声令下，早已待命在要害处的四台浮游炮全功率发动，冰雪和巨大的岩块从高空跌落，轰隆隆的雪崩，夹吞噬天地的庞然气势从西侧陡坡上倾泄而下。
兽群发出了哀鸣，甚至慌乱地想要四散逃离。齐克不知它们是否有恐惧，但他知道，自己早已怒火滔天。
“浮游炮，序列7~12，反应炉限制系统解除。电磁反射力场展开。”
“Yes，Mylord。”
冰冷的命令声中，巨轮猛兽周边泛起一阵无形的波纹，展开了能抵御辐射粒子流的力场。同时速度也提至最高，风驰电掣地远去。
齐克为琪亚娜戴上了一个耳罩。
“轰！！！”
后方，刺眼白光有如地上升起了新一轮的太阳，光芒所到之处，大片积雪骤然消融，而后气化消失，宛如从寒冬骤然来到了灼热干燥的酷暑。
随即，强烈震动迅速波及而至，地裂山崩之景象向外不断扩散蔓延。
与此同时，遮天蔽日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宛如宣告末日降临，更是宣告，常识之中的人类最强力量，在此时此地张开了狰狞爪牙。
这一幕，震惊了太多观察中的人们。
譬如某位金发大主教就捏碎了茶杯，一时间竟没能维持住优雅从容的姿态。
再比如，在遥远的地球另一角，某红发著名科学家就朝某蓝发著名科学家的脸上，喷了一脸的快乐水，呆滞地念叨着“不可能啊”、“开玩笑的吧”、“我勒个去”之类的话语。
……
爆弹的当量不大，设计上也考虑到了反应堆的利用效率和辐射的控制。
这次的辐射，会波及到蒙德和乌鲁小镇，但很轻微，相对于崩坏兽去到两个小镇开展屠杀，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残留辐射会在三到五天内消散得差不多，之后基本不会带来什么危害。
所以，虽然是愤怒之中的决定，但齐克并不认为这种应对措施有什么问题。
巨轮黑钢摩托在道路上奔驰，齐克透过蓝色镜片看了眼琪亚娜，眼中终于不再掩饰地浮现出了担忧之色。
镜片中显示的数值是：177.12——1578.35——99.84——1785.43……
崩坏能本就是不够稳定的特殊能量，数值上下浮动实属正常，但如此程度的高低浮动绝不正常。
到目前为止，齐克见到的最高值，是超越9999极限的“？？？”，而最低值是0.71，不排除有数值更低导致测量失败的可能。
“可恶，来得太晚了！”
齐克已经将速度催到了极限，却还是希望能更快一点。庄园的地下研究室里有足够的设备，至少，能让他尝试着做点什么，而不是在路上干着急。
或许，他不该为了乌鲁镇和约德尔城，花费时间去解决那批崩坏兽？
然后齐克又默默摇头，做都做了，现在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
幸运的是，崩坏能浓度的震动幅度终归是渐渐变小了，逐渐朝琪亚娜正常时的崩坏能浓度逼近。
也许，这意味着琪亚娜的身体最终适应了下来，崩坏能活跃化的伤害，没有预想中那么严重。
突而，齐克眼前出现一些稀稀疏疏的黑影。
“嗤！！！”
刺耳的轮胎擦地声中，齐克紧急转向，从公路转向旁边尚未开辟过的林间山路。
一边操控着座驾推平阻碍前进，齐克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车子，从约德尔城方向出来，开得很快，车身上还有新鲜的擦痕……不会吧？”
齐克瞳孔一缩，一个不妙的推测，令他本就焦虑的心态，更加蒙上了一层阴影。
“伊卡洛斯，现在能与庄园建立联系吗？”
“Mylord，按照目前的速度，1分43秒后可以进入庄园信号塔的有效覆盖范围。”
“第一时间给我打通庄园的通讯。”
“Yes，Mylord。”
第二十八章 废墟
“Mylord，进入有效通讯范围后，接收到来自庄园的13发未接通讯请求，最近1发于17分钟前拨出。正在拨通庄园通讯频道……已接通。”
齐克定了定神，直接问道：
“罗宾斯是你吗？城里发生了什么？”
“老板…终于…终于接通，快回…救救…薇拉……”
断断续续的声音，伴随着奄奄一息的喘息和时不时的咳血声。
不妙，最糟糕的状况。
“20，不，17分钟内我会赶到，你们先到地下室躲躲，那是防御力最强的地方。”
“已经…已经在地下室了……老板，薇拉，拜托你了……”
通讯之中，再无人声，连罗宾斯细微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齐克的牙齿咬出了细微的嘎吱声，然后压抑着语气，冷然道：
“伊卡洛斯，链接庄园主机数据，我要知道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Yes，Mylord。”
然后一系列影像在齐克的眼镜中呈现出来：
首先，虽然齐克没来得及说清楚，但罗宾斯感觉到了事态的非比寻常，所以借助庄园内伊卡洛斯主机的能力，拉来了一支武装部队。
常理而言，这是正确的，连伊卡洛斯都认为是十分合理的建议。
但，崩坏不能以常理推断。
罗宾斯不知道一个事实，伊卡洛斯也因为机械思维贫弱的联想思考能力，而忽略了这个事情——那就是条件适宜的情况下，感染者死去后会成为类丧尸型怪物，更优秀的素体甚至会变成等同崩坏兽的死士。
然后，崩坏兽攻城。
看来雪山中诞生了崩坏兽发生了分流，一波去了乌鲁镇，一波直接进攻了约德尔城，也许还有尚不知晓的其他分流。
总之，部分崩坏兽进攻到了庄园门前。
起初，庄园的强大火力击溃了进攻，经历了短暂慌乱的部队，也在罗宾斯的安抚下迅速恢复秩序，积极加入到了防御工事之中。
充足的守备力量，接连打退了三次崩坏兽潮的进攻，大概也因此，更多的崩坏兽不停聚集而来。
而随着崩坏兽尸体的堆积，庄园主机的记录数据中，可以清晰看到崩坏能浓度的逐渐攀升，直至突破了某个限度。
再之后，部队里出现了感染死亡。
到这个阶段，情况其实还未太糟糕，伊卡洛斯开始动用一些尚不成熟的技术，逐渐压制了庄园里的崩坏能浓度。如果情况就这么发展下去，以庄园储备的火力，再坚持大半天不成问题。
然而，死亡的尸体之中，诞生了死士，还是级别应该不太低的死士。
她无情绞杀了自己曾经的战友们，也从守备力量相对薄弱的内部，将庄园坚不可摧的防御撕开了一个口子。
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详述也能想象出来。
总之，最近的同步数据显示，庄园剩余火力仅余7%，地面建筑几乎完全摧平。罗宾斯和薇拉父女，在伊卡洛斯的引导下进入地下室躲避，但这最后的安全区，此刻也已沦陷崩塌。
监控、话筒、红外等观测设备俱已失灵，此刻，就连近在咫尺的庄园主机都不知道地下室是什么状况，它能做的，就是用仅余的火力尽力清理靠近的崩坏兽，仅此而已。
“该死！”
齐克额上，浮起的青筋在跳动。
为什么他没有考虑到庄园内部的守备？为什么没考虑到罗宾斯会做这种决策？为什么没有提前和罗宾斯说清楚崩坏的特性？为什么伊卡洛斯的联想思维能力如此匮乏——太多的为什么，最终导致了庄园的失陷，让齐克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冷静！”
“也许还来得及……”
“至少，要把薇拉救出来。”
齐克如此说服自己，强制自己保持冷静，继续全速赶回庄园。
……
17分钟，如齐克预料的最快速度一样，没有早一分钟，也没有晚一分钟，他抵达了庄园，而眼前只有一片废墟。
“Mylord，很抱歉，伊卡洛斯未能守住庄园。”
废墟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不是很清晰的电子音，那是庄园主机上的伊卡洛斯系统，用已经接近报废的声音设备，在向齐克汇报。
齐克没有回复。
他抱着琪亚娜，在废墟之中寻找，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身上穿着的简易外骨骼，赋予他清理入口堵塞物的能力。
然后他抱着琪亚娜，带着些许警惕，走了下去。
部分灯光在闪烁，但主要的光源还是稳定的，坍塌的地下室，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一片黑暗。
齐克见到了大量已经无法使用的仪器设备，但那些损失，此时无法引起他的关注。
因为他见到了罗宾斯的尸体。
被钢筋贯穿了腹部，灰白如纸的肤色，那是崩坏能侵蚀的证据，所以，他死于流血过多和崩坏能侵蚀。
将琪亚娜轻轻放在了旁边，齐克来到了罗宾斯身前，蹲下，轻轻挪开了他的身体。
在他的身下，是昏迷的薇拉。
薇拉的身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伤口，但双手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色，妖异的桃红色纹路覆盖了小半边脸——齐克猛地抓住了自己的心口，用了好几秒的时间，才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
没关系，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齐克这么告诉自己，将薇拉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
狡兔有三窝，齐克自然也有庄园外的准备。
他离开了庄园，来到了自己备用的基地——一座郊区废弃工厂的地下。
只是，从齐克收服罗宾斯，正式开始研究和攀爬科技树算起，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个月。如此仓促的时间，能经营好庄园已是不易，所以备用基地里基本上只有各种材料，远不如庄园来得方便。
但庄园设施已经彻底毁坏，且堆满了崩坏兽尸体的景象也太过显眼，而封锁区域信号的组织更可能是天命，齐克暂且没心情应对奥托，只能先离开。
救人，救醒琪亚娜与薇拉，这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
琪亚娜在夜晚时分苏醒。
“嗯……”
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感觉喉咙在灼烧。
“水……”
然后清凉的液体灌入喉咙，缓解了大半的不适。
“齐…克？”
“是我。”
“这里是？”
“备用基地。”
齐克淡淡的声音里，带着琪亚娜许久未感受到的疲惫。
琪亚娜费力地眨了眨眼，让自己的视线清晰起来，然后看到齐克在桌上忙碌着，似乎在调试什么药水。
再旁边，另一张床上，薇拉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布满了桃红色的发光纹路，小小的身体上几乎不见呼吸的起伏。
“薇拉！”
琪亚娜想坐起来，身体却没能听从大脑的指挥，然后她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以及遍布全身的强烈痛楚。
“嘶……”
琪亚娜吸了口凉气，颤抖着问道：
“薇拉…薇拉怎么了？”
“崩坏能侵蚀，我在想办法救她。还有，关心一下自己吧，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先救薇拉啊！”
琪亚娜激动地喊道。
齐克的背影似乎顿住了，然后，一下子佝偻了下来。
“我在努力啊…但是…没有用…我做不到……”
齐克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伸手，抚摸薇拉冰凉的额头。
昔日温柔懂事的小女孩，此刻安静得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只是皱紧的细眉，述说着她正承受着痛苦。
琪亚娜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做不到是什么意思！别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啊！齐克，振作起来，你一定可以的！薇拉，薇拉还那么小，她不可以就这么死掉啊齐克！”
琪亚娜哭着，想爬起来去触摸齐克，去触摸薇拉，但努力的结果是她从床上摔了下来，无处不在的疼痛感觉剧烈了几分。
“齐克！”
琪亚娜无视了身体的抗议，尝试着要爬过去，爬到薇拉的床边。
第二十九章 危险的决定
或许是被琪亚娜的行动唤醒，齐克空洞的眼神波动了一下。
他走过来，将琪亚娜抱了起来，然后两人一同来到薇拉床边。
琪亚娜颤抖着握着薇拉的手，见到那灰白的肤色，眼泪鼻涕崩溃地肆意流淌。
“都是…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点回去报信的话……”
齐克搂着她，下巴贴在她的脑袋上，深深吸了口气。
“我在想，是不是现在结束掉她的痛苦，对她更好一点。”
齐克幽幽地说道。
他并未否认这是琪亚娜的错——这批崩坏兽的诞生，有一定的可能就是琪亚娜的原因，是她月前在雪山中爆发崩坏能所致。
但琪亚娜之所以会在雪山之中爆发出崩坏能，直接原因在齐克身上。
所以，这可能他们两人共同的错，谁也赖不掉。
琪亚娜猛地一惊。
“结束她的痛苦，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正在承受崩坏能侵蚀的痛苦，如果醒来，说不定会第一时间崩溃。也许，也许在熟睡中结束这一切，对她也是一种解脱。”
齐克用冷静淡漠的语气，缓缓说道。
而阴影之中，他的双手已经捏得发白。
“不可以！”
琪亚娜尖叫道。
齐克抱着琪亚娜，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琪亚娜抬起头，用哭得没个人样的脸对着齐克，道：
“要是连我们都放弃了，谁还能救薇拉！求求你，齐克，我求求你救救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救她啊……”
面对琪亚娜的哀求，齐克沉默了许久，忽地，他扬起了嘴角。
“我觉得，这是一场试炼。”
“啊？”
“这是一场试炼，一场老天赐予我的试炼。只有战胜懦弱的不成熟的自己，人才能成长。我现在明白了，逃避是徒劳的。我就在这里，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与这里的人们结下了羁绊，而崩坏、天命、奥托，他们也就在这里。无论是怎样的未来，我要去面对他们，而不是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能避开这让人畏惧的一切。”
“齐克……”
琪亚娜吸了吸鼻子，更多的不安涌现出来。
怎么办？齐克不会是因为打击太大，所以脑袋出问题了吧？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很危险，也许之后你我的命运都将暂时不在自己手上。但，这是一线希望，要一起来吗？”
齐克认真地问道。
琪亚娜张了张嘴，狠狠点头。
“只要能救薇拉，我什么都可以！”
……
地中海，云端之上，星空幕下，悬浮着壮观辉煌的天命空中基地。
奥托·阿波卡利斯正从容悠闲地享受着下午茶。
虽然时间已经是晚上了，但对于早已脱离人类范畴的奥托而言，只要他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喝茶，什么时候的茶点都可以称之为下午茶。
“琥珀，找到那个过分活泼的小家伙了吗？”
“主教大人，顺着那片庄园周边的痕迹，前线女武神追踪到了林间，但线索到那边就中断了，目前仍在地毯式搜索当中，尚无结果。”
“那就继续。我相信他们还跑不远。能拿出裂变弹这种武器，还出现在K-423的身边，你到底来自哪里呢？逆熵，又或者，那条神秘的大蛇？”
“滋…滋…滋……”
突然，眼前的庞大电子屏出现了闪烁，一个个精密的数据和影像窗口消失，最终，化作了一个清晰的通讯画面。
奥托端着茶杯，凝视着窗口中，少年那疲惫而淡漠的双眼，恍惚间，似乎与他进行了一次跨越空间的对视。
“晚上好，小家伙。”
“晚上好，奥托先生。”
奥托挑了挑眉，注意了一下少年怀里的K-423，也关注了一下他们旁边，明显被崩坏能侵蚀的小女孩。
“看样子，你们似乎有麻烦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裂变弹是我投的。”
“……小家伙，你的直白让我欣赏。所以，从哪来的？”
“自己做的。”
主教大人眯了眯眼睛。
他不怎么想相信，但如果和轻易入侵天命系统的能力挂钩在一起，造裂变弹，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了。
这世上，有天才与凡人之别。
以一己之力惊艳时代的天才，罕见，但奥托已经见过好几位了，甚至他本人也在这个范畴之中。
也许，这就是个尚未被发掘的，久违的绝世天才呢？
当然，到此时此刻为止，奥托还是倾向于，这是个来自其他组织的间谍的推测。
“K-423也在我这里。”
齐克突然补了一句，强调了自己怀里的琪亚娜。
奥托表情不变，莞尔道：
“看样子，你知道的不少啊！她自己，又知道多少呢？”
K-423还未建立起稳固的人格和足够的羁绊，如果这个时候让她知晓真相，说不定会令她脆弱的人格就此崩溃，这，已经严重威胁到奥托的计划了。
奥托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悄然生出了杀意。
“不必担心，我也觉得时机未到。”
齐克又补了一句，让奥托稍感安心，却又不由惊疑了一下。自己的计划隐藏得很深，对方究竟知道多少，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咳咳！那么言归正传，找我有何贵干，齐克先生？”
奥托也适时展现了一下自己的情报。
他不知道裂变弹的释放者是齐克，也没查到齐克有意隐藏的研究能力。但，毕竟是出现在K-423身边的人，齐克此时的姓名长相，甚至是过往家庭履历，都早在奥托的数据库之中了。
然而现在看来，他的情报收集工作很不到位，眼前所见的齐克，与情报中展示出来的流浪孤儿，根本是两个人。而且，攻入天命系统与自己对话的能力，也很让人侧目。
两个心思都不简单的人，各自对着屏幕中的彼此凝视了片刻，然后默契地决定，试探到此为止。
“如您所见，薇拉被崩坏能侵蚀，生命垂危。我抑制了崩坏能的活跃性，但这只是在徒劳地延长薇拉的痛苦。在她的心跳彻底停止之前，我找不到拯救她的方法。但我知道，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挽救她的生命，那这人必然是奥托·阿波卡利斯先生。”
“嚯……很明智的推断。但是你的筹码又是什么，凭什么我要花费大量资源，为你去救一个没有价值的小姑娘？”
奥托好整以暇地翘起腿，坐等齐克出价。
齐克道：
“我能拿出的东西不多，但恰好有一样，我觉得你不会拒绝。”
“请说。”
“一个可能性。”
“关于什么。”
“关于复活。”
在蘑菇云升起后，奥托第二次捏碎了自己的茶杯。然后，他冷淡回道：
“如果你有复活的能力，为什么不干脆去复活这个小女孩，而是让我来救她？”
“第一，我说了，只是个可能性。第二，如果是你心目中那个人，在及时挽救她的生命，和坐视她死去再复活她之间，你会怎么选？”
此刻，对话双方的主动性有了变化，当然不至于颠倒了上下风，但至少，齐克取回了一点主动权。
奥托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
“看样子，你对我的了解出乎意料的深刻……对了，有考虑过，为死在第二次崩坏中的双亲复仇吗，加特·费德罗那斯基？”
这唤起了齐克身体的原身记忆。
是的，原身的父母死于第二次崩坏，因空之律者而死，所以齐克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才会是可怜的流浪儿。
常理来讲，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齐克对此没有多少实感，但不能否认这个既定的事实。
而奥托此时提起，应该是怀疑他的身份，也是试探他对琪亚娜的想法。
齐克抚摸着琪亚娜的头发，缓缓说道：
“我还在观察，观察你的素体，还有那沉睡在其中的恶魔，等我看清楚了，自然会有决定。另外，是加特·费德罗夫斯基。”
这才是齐克原身真正的名字。
费德罗那和费德罗夫，仅仅是一个细微的音节的差别。
如果齐克没有原身的记忆，如果他是其他组织安排过来的谍报人员，这一点点细微的区别，也许稍一疏忽就不自觉地遗漏过去了。
这就是破绽，不论是用来推测身份，还是进行言语上的打击，奥托将掰回一局。
第三十章 她只是琪亚娜
   群  4⑧87④97⑨9
‘不愧是奥托，即使被戳中了隐藏最深的心思，依然能从容不迫地布置语言陷阱。’
齐克暗道，一脸平静地看着摄像孔，仿佛没有察觉到奥托的试探。
“哦，是我的错，一时没记清。”
同样的，奥托也一本正经地做出敷衍，就像那真的只是单纯的口误而已。又问道：
“你的可能性我很感兴趣，但我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信你，你明白的吧？”
“有一份论文，发到你手边的触屏设备里了。”
奥托淡定拿起类似平板的设备，开始翻阅，五分钟后，他放下设备道：
“灵魂资讯本源理论，一套新的科学理论体系，在抽象概念与直观数据间找了个平衡。有点意思，但缺乏验证和成果，更像三流外行的臆想。这种东西，不可能说服我。”
“所以我说，这只是一个可能性。验证和成果会有的，但是需要时间。”
“然后呢，我像是冤大头吗？”
“不敢，只是，事关复活，您一定不会介意赌一把。另外，关于您的某个计划，留一份备用的保险不好吗？我们都很重视她，您不会吃亏。”
我们，指齐克自己与琪亚娜。
计划，指牺牲重要之人，以唤醒律者人性，从而培养出具备人性的律者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关键有二，一是琪亚娜要顺利成长并结下羁绊，拥有重视之人；二是在她体内的空之律者觉醒之时，有至少一个重要之人作为祭品牺牲，刺激琪亚娜的精神。
奥托也必然考虑到了，一个祭品的牺牲也许刺激不够，那么，就牺牲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祭品，直到刺激足够，让琪亚娜人性的一面能反抗律者的意识。
从这个角度考虑，祭品的数量自然是足够多才好。
琪亚娜重视薇拉，那么，保住薇拉，将来就多一份可供选择的祭品。
这话，让奥托有了兴趣。
他坐直了身子，沉默片刻，道：
“这个理由很好，我被你说服了。”
“感谢您的通情达理。”
“还有，你的这个猜想，尽力去验证和实践吧。如果你能给我足够的成果，这个世界，将为你让步。”
最后一句话，奥托十指交叉，翘着腿，一派风轻云淡的从容。
但，一股突破距离的豪情与霸气，仿佛透过屏幕传递到了齐克身上，在清楚告诉他——问谁主沉浮，舍我其谁！
“我会努力的，对于传说中的卡莲圣女，我也很期待能一睹真容。”
终于提到了这个最关键的名字，奥托瞳孔一缩，然后微笑道：
“你也很懂啊，少年。再会。”
“再会。”
通讯中断，一个坐标发送到了奥托的平板设备上。
奥托将之交给旁边的琥珀。
“让执行追踪任务的女武神部队，到这个坐标去接人，叫她们小心一点，这是很有价值的物品。”
“是，主教大人。用不用把那个人也带回来？”
“尝试追踪一下吧，虽然我觉得应该抓不到，他很自信，不过试一试他的深浅也无妨。还有，把他的情报重做一份，我要知道他从出生到现在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情，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要遗漏。”
“是！”
奥托重新端起一杯红茶，希望这个杯子不会再被他捏碎，然后略显期待地笑了笑。
K-423还没到回收的时候，让她待在一个聪明人身边，可以获得安全和更多的成长，对以后战胜律者意识是有利的。
而齐克的理论，奥托其实也是期待的——某种程度上，这才是他答应治疗薇拉的真正原因。
一个罕见的绝世天才，一份新的涉及到复活的理论体系，甚至能对所谓的灵魂与轮回进行一定的解释，还有知晓如此多秘密的未知手段——加在一起，足够让奥托有所期待了。
对于天才，拘束只会限制他的天赋，自由成长，才能更快的得到成果。
所以，奥托选择了放任。
正如齐克所言，赌一把，有收获就是血赚，没有的话，得到一个备用的祭品，怎么着也不亏。
不管怎样，奥托都有那个自信，一切终会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谁也逃不掉。
……
十分钟后，女武神们来到废弃工厂的门前，见到了昏睡在干净床榻上的薇拉。
她像个精致的睡美人，黄金一样的金色发丝，和漂亮的小裙子，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枕边还放着一只全新的黄色兔子玩偶。
几个女武神们小心翼翼地将薇拉带走了。
剩下的人，在附近摸索一阵，寻到了齐克的基地入口，也发现了齐克应该正用监控设备看着她们。但最终，没有找到更多的痕迹和线索，只能离去。
而隔着一座山头的另一侧，齐克坐在山洞里，怀里抱着没有行动能力的琪亚娜，两人通过屏幕看着这一幕。
见薇拉被带走，琪亚娜环抱在齐克脖子上的双臂，不由得紧了一下。
“薇拉，会得救的吧？”
“会的。正如我所说，如果世上还有人能救薇拉，那必定是奥托。”
琪亚娜伸出手，摸了摸屏幕上的薇拉，似乎是以此向她告别。
然后，她转向齐克，吸了吸鼻子，道：
“原来，齐克也是因为崩坏而失去了家人吗？”
“嗯。”
“别太难过，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琪亚娜贴着齐克的脸，蹭了蹭，展现出少有的体贴。
关于齐克与奥托之间云里雾里的对话，琪亚娜理解得不多，但笃信着齐克能解决一切的她，也没有追问的兴趣。她只是为齐克的身世而感伤，并明白了齐克此时孤零零一人的处境。
在寻找肯定在哪边活蹦乱跳着的齐格飞，与陪伴孤单一人的齐克之间，天平的两端悄然发生了变化。
齐克不知道她的心理变化，只是感觉，大约是受伤的原因，此时的琪亚娜显得过分温顺。就像成天挠人的猫咪，突然有一天变得乖巧黏人了一样，令齐克甚至有些不适应。
齐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
奥托的话语，让齐克不得不回忆起那份不太想回忆的原身记忆，甚至让他有些不知如何看待琪亚娜。
齐克也摸不透，奥托到底是出于言语上的反击，还是有什么更深的目的。
对于这个男人，玩家的评价是万恶之源、第一绿者、时常玩脱之类，但实际接触后，才发现他的心思深沉，心气也非同寻常。
毕竟是统治天命，乃至幕后操控世界长达500年的男人。面对奥托，任何一点的小觑，大概都是致命的。
“齐克……”
就在齐克出神的时候，琪亚娜幽幽的语气将他拉回了现实。
“怎么了？”
“路上的时候，你说有冰激凌和蛋糕，是不是骗我的？”
“……”
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
齐克无语，但纷乱的思绪却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他招了招手，旁边的巨轮摩托上伸出了一个敞开的小冰箱。
正如齐克承诺的那样，有冰激凌，和蛋糕。
“哪个更甜？”
“没尝过，不知道。不过，我猜是冰激凌。”
“那，喂我。”
“……行。”
看在你动弹不得的状态，稍微纵容一下吧。
齐克依言打开了冰激凌，送到琪亚娜嘴边。
她咬了一口，咀嚼着。
再咬一口，咀嚼。
眼泪在这个过程中，再一次夺眶而出。
“琪亚娜……”
“你骗人，明明……一点都不甜。”
女孩泪眼朦胧地说道。
齐克突然明白了，她不是在讨食，只是希望借甜食，缓解一下沉痛的心情罢了。
齐克咬了一口冰激凌，味如嚼蜡地将满嘴冰凉吞了下去，然后又将之凑到琪亚娜嘴边，一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一边道：
“吃吧，很甜的。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嗯……”
琪亚娜吸着鼻子回道，乖乖地吃完，并没有浪费食物。
然后，大约是真的累了，就这么靠在齐克的怀里，琪亚娜睡了过去。
齐克搂着她，突然释然地笑了。
想那么多干嘛，他认识的琪亚娜就是这只琪亚娜，她天真善良又调皮捣蛋，很任性也很勇敢，表面马大哈却也有比任何人都柔软的心。
她不是律者，也不是恶魔，她只是琪亚娜，仅此而已。
……
……
……
第三十一章 杏·玛尔所看到的
尽管是与虎谋皮，但至少薇拉得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之后，齐克带着琪亚娜，一路向东，深入了广阔寒冷的西伯利亚平原。
一个多月后，琪亚娜彻底恢复了健康。
至少，从崩坏能的数值和身体数据上，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
寒冬，枝头缀满白雪的西伯利亚森林。
琪亚娜戴着白色的哥萨克帽，银色长发编成两条长长的麻花辫，穿着毛茸茸的雪白色外衣，一脚一个雪印，饶有兴致地在雪地中来回走着。
身体终于恢复了完全的轻快，无处不在的疼痛，也在这两天彻底消失，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挺好，脸上带着见到好玩事物的笑容，像是已经从一个月前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一样。
但齐克知道，琪亚娜每次走在街上，见到金色头发的小女孩，都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凝聚在她们身上，像是能从中看到薇拉的身影一样。
能理解这种心态——虽然，换个性别的话，这种行为多少有点变态就是了。
“别玩了，休息时间结束，继续上路。”
“来了来了！”
平静的雪林忽然风声大作，头顶的枝桠无端下压，像是被什么从天而降的物体压下了一样。
“呸呸！”
树上因此而掉落的积雪，堆到了琪亚娜的身上，甚至还有部分掉进了嘴里。
“齐克！”
琪亚娜跺了跺脚，气鼓鼓地瞪着立在高处的齐克。
他的脚下透明无物。
但琪亚娜知道，那里其实有一艘飞艇，能在空中翱翔，有一个遮风的玻璃罩，人能在里边坐着站着甚至躺着，还有一门能轰碎小山的巨炮，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设备和功能——比如隐形。
鬼知道齐克是怎么造出来的，反正牛批就对了，琪亚娜由衷地那么想。
但不妨碍她因为齐克的恶作剧而生气。
“居然敢对本小姐做这种事情，你是不是想打架？”
琪亚娜做着撸袖子的动作。
然后她见到了齐克的死亡凝视，还有显现出原型的巨炮，那漆黑深邃的炮口正直直的对着她。
“哎呀，这个雪真白真棒，我真是太喜欢了。嘘～嘘～嘘～～”
吹着没有声音的口哨，琪亚娜一脸乖巧的站在原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上来。”齐克淡淡地说道。
“哦。”
琪亚娜跳了上去，往前几步，走进船舱内部后，被光学迷彩隐藏的内部空间呈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四十平米的小房间，划出了一片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空间，还有由各种操控设施和大屏幕组成的驾驶区，以及摆着莫名其妙仪器的工作区。
生活区基本上是琪亚娜的地盘，随便她怎么打滚。
驾驶区和工作区则属于齐克，一般情况下，琪亚娜都懒得过去。
分工很明显吧？
“吃药。”
飞艇刚刚启动，齐克便递过来一杯水和几粒药丸。
琪亚娜顿时脸色一垮。
“能不能不吃，我已经好了。”
“晚餐后不想要甜点了？”
琪亚娜劈手投过药丸，丢嘴里，水杯一倒。
“咕咚咕咚！”
“吃完了。”
琪亚娜张大了嘴巴，试图让齐克能直接看到她的喉咙，以表明自己确实把药吃下去了。
齐克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最后一次了，这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会让你没事瞎吃。”
“是！齐克大人说的有理！都听您的！”
然后齐克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敲西瓜一样，能感觉到里面充满了水分。
琪亚娜吐了吐舌，然后抱起齐克的胳膊摇了摇，道：
“我们都飞了大半天了，到底要去哪儿，还有多久啊？”
“去找一个，应该是很狡猾的女人。不过在那之前，正好查到了有一个可造之材，还来得及挖一下墙脚。”
“哈？”
“到了你就知道，问那么多干嘛？”
捏了捏女孩肉肉的小脸蛋，齐克突然皱了皱眉。
“话说，你最近是不是长肉了？”
“没有！才没有！淑女是不可能长胖的！”
琪亚娜一个激灵，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大大的叉，激动地反驳着。
齐克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关系，会瘦回来的。”
……
城市，富人区，门面堂皇的贵族宅邸。
时至夜晚，突来几声惨叫，随后滔天火焰窜起，吞噬宅邸，硝烟弥漫。
周边居民不由骚乱了起来，惊叫、逃跑、呼唤救火，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却也是平凡生活的一部分。
穿过这片喧闹，在燃烧宅邸的不远处，一条少人经过的街道，一个小小身影缓缓地向前走，赤着脚踩在雪地上，步履蹒跚，再往上看，是身体大片遭遇灼烧的可怖景象。
她突地停了下来。
在她前方，出现了两个身影。
常人的视角下，他们一个是双手插袋，面无表情的清秀男孩；一个是眼含担忧，瞧着就单纯无比的可爱女孩。
但在杏·玛尔眼里，那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女孩是一团庞大的黑色火焰，吞吐着纯粹的愤怒与仇恨，被无数漆黑的怨魂缠绕，同时也昭示着前所未见的恐怖力量。
男孩是……上不见顶，下不见底，伟岸到不可名状的虚空之影，只手托着世界，一双高高在上的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芸芸众生。
在杏·玛尔目不转睛的时候，那虚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双不含感情的眼眸，朝着她偏移了过来。
“啊！”
杏·玛尔发出惨叫，呆坐在了雪地上。
所以，我是已经死了吗？现在见到的，是魔鬼？或者神？
杏·玛尔迷迷糊糊地想着。
齐克来到她身前，蹲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杏·玛尔异色的双瞳。
杏·玛尔有能看到七宗罪的眼睛，这是剧情里的设定。所以，从他们两人身上，杏·玛尔看到的会是什么呢？
齐克略感好奇，却也不急着了解，而是从认识第一步开始，问道：
“你就是，杏·玛尔？”
“……你看我，现在像个人吗？”
杏没有回答，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带着期待的心情，眼中却有几分迷醉。
那个不可名状的虚影看了她一眼后，齐克身上的异状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男孩清秀的面容。
这是杏见到的第二个，纯粹的人类面孔，与曾经的布洛妮娅一样，那么的好看和纯洁。
所以她想知道齐克的答案。
她已经让自己染满了鲜血和罪孽，与其他的人类一模一样，这样子的她，是不是就不是怪物了呢？
眼前的齐克，应该能给她答案吧？
杏抬着头，半张脸是烧焦的状态，丑陋，甚至可以说恶心，但齐克不以为然地回道：
“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你就是个人。”
“真的吗？”
杏·玛尔喜出望外，狰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真的。但是……”
“但是？”
杏·玛尔眼中露出疑惑，然后，一个注射器插在了她的后颈位置。
“但是再不治疗，你就是个死人了。”
齐克淡淡地说道，按下了注射按钮。
杏·玛尔没有在意，自己的体内被注入了什么液体。她只是努力地瞪大眼睛，想将眼前这一幕美好，更久地留在她的眼中，哪怕只是多一秒也好。
但眼皮的沉重渐渐无法抵抗。
很快，她摇晃了一下，倒进了齐克的怀里。
“齐克，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琪亚娜也蹲在旁边，看着齐克怀里惨不忍睹的女孩，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看着就很疼，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琪亚娜满怀同情心——她现在就是见不得小女孩受到伤害，都是可爱的小天使，要爱她们，而不是伤害。
“齐克，不如我们收养她吧！”
琪亚娜突然星星眼地说道。
齐克撇了她一眼。
“好啊，你做她妈。”
“那齐克做爸爸……”
“不，我是她外祖父。”
“……齐克！！！”
第三十二章 招募与世界名画
杏·玛尔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倒在血泊中的父母，有浑身上下长满了欲望之嘴的养父母，还有，天使一样纯净无邪的布洛妮娅。
杏站在渐渐下沉的黑色泥沼中，朝布洛妮娅伸出了手。
“抱歉……你是怪物…不是人类。”
布洛妮娅如此说道，转身，无视了杏伸出了手，渐行渐远。
“我……不要……”
“啊！！”
杏尖叫着醒来，双手抱头，摸到的不是自己往日顺滑的发丝，而是一截粗糙的绷带。
“这里是？”
杏抱着脑袋，努力回忆着昨日的经历。
啊，想起来了，昨天杀掉了那一对丑陋的贪婪之嘴，顺带干掉了一只恶心的肥猪——不是比喻或夸张，在杏的眼睛里，养父母和那个对她伸出手的富商，就是这样子的形象。
然后，自己也染成了漆黑，人类的罪恶汇聚在她身上……神！对了，她还碰到了神！神承认了，她是人类！
“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了起来，狂笑。
……
“齐克，她是不是傻了？”
“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的样子。”
“你说蛋糕和冰激凌有用吗？”
“……她又不是草履虫。”
“你又说我是草履虫了！？”
“从未指名道姓，是你自己代号入座了，怪我吗？”
……
杏扭头，她的床边是对视中的两个人。
一个在她眼里是清秀美好的银发男孩。
一个，是一团怨魂缠绕的黑色火焰。
“你们…我……”
杏歪了歪脑袋，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已经太久，没有和人正常对话过了。
然后琪亚娜率先握住她的手，热情万分地说道：
“你好！我是琪亚娜·卡斯兰娜！你好像是叫辛巴拉吧，很高兴认识你！”
“是杏·玛尔。”
齐克纠正道，对琪亚娜的记忆力，完全没有失望——因为早就不抱希望了。
“哎呀，有什么关系，多相处几天我就记住了！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没关系，以后我罩你啊！”
琪亚娜大大咧咧地说道，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开朗笑容——傻敷敷的。
齐克不置可否。
但杏却忽略了这团黑色火焰的叽叽喳喳，只是用陶醉的眼神望着齐克。
‘啊，他怎么这么好看！’
“我是杏，你的…你的名字是？”
杏毫不在意地甩开琪亚娜的手，身体前倾，双手缓缓摸上齐克的脸，用……像是发情，或者说求偶的微妙语气问道。
齐克后退了一点，避开了摸上自己脸颊的手。
“齐克，这么称呼我就好。”
齐克淡淡地回道。
杏看着齐克避开的动作，眼神很明显地黯淡了下来。
与此同时，琪亚娜也正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脑子问号。
‘我今天，洗手了呀！手又不脏，为什么嫌弃我？还是，她嫌我长得丑？’
琪亚娜向来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信心，但杏的表现，似乎违背了这种信念。
就在两个女孩，一个失落，一个怀疑人生的时候，齐克俯身，伸手，抬起杏的下巴。
杏有着一金一灰的异色眼瞳，那是她特殊能力的象征，即使是通过绷带包裹的脸来看，它们依然很漂亮。
“你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能告诉我，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的吗？”
“你……头发像雪，眼睛像大海，皮肤像牛奶，鼻子像雪糕，耳朵像棉花糖……你真好看！”
杏眼神恍惚地说道，虽然有些比喻挺奇怪，但她只是在尽自己贫乏的语言能力，在努力地表达对齐克的喜欢，仅此而已。
‘看到的是人类模样的我吗？因为高维世界的特殊性？’
齐克直视着那双写满了陶醉和喜爱的异色瞳，心里没有什么波动，反而开始思考其中的缘由。
“哈哈哈哈！雪糕？棉花糖？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此时琪亚娜大笑了一声，然后直接撞了过来，把齐克挤到一边，再次握住杏的双手。
“那你看我像什么呢？”
“肮脏丑陋的火焰，扭曲无比的灵魂，比现在的我还更加漆黑，你一定是个性格阴暗，充满怨恨的疯子……总之，恶心。”
最后两个字，杏带着满满的嫌恶，同时像要摆脱什么脏东西一样，再一次甩开了琪亚娜的手。
“咔！”
琪亚娜石化了。
片刻后，她转向齐克。
“齐克，我觉得她的眼睛也需要治一下。你有眼药水吗？”
“她的眼睛与你我不同。时间的力量凝聚在其中，令她所见到的人类不是单一时刻的物质片段，而是超越时间的多重资讯。某种意义上，她见到的才是真实，需要治眼是除她之外的所有人。”
但是，布洛妮娅是怎么摆脱这种视角的，她的特殊性又在哪里呢？
齐克一边回答着，一边陷入了新的困惑。
“什么叫她看到的才是真实？反正不对劲！你自己说，本小姐这么肤白貌美、天真可爱的美少女，怎么就脏了？还扭曲？恶心？气死我了！”
琪亚娜气得直跳脚，被齐克打理得精致齐整的双麻花辫发型，似乎也因此翘起了杂毛。
然后，她见齐克只是在沉思，压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琪亚娜顿时急了，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齐克！！”
琪亚娜扑到了齐克身上，试图抓他的头发和衣服，还有咬他的肩膀和脸。
人家都这么侮辱我了？你还无动于衷？还说她看到的才是真的？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脏、恶心？
琪亚娜感觉到一股无法压制的委屈和恼怒。
然后齐克的手放在了她头顶，摸了摸。
“别闹。你很好看。”
然后，琪亚娜安静了下来。
‘齐克又夸我好看了ヾ(●´∇｀●)ﾉ！好耶！’
虽然“又”字有待商榷，但满腹的不满和着急，确实像戳破的气球一样，眨眼间消失无踪了。
“嘿嘿！还是齐克有眼光！你一定是在骗我，略～～”
琪亚娜骑在齐克的背上，从他肩膀上探出头，扯了下眼皮，对着杏做了个鬼脸。
杏：“（▼へ▼メ）！”
杏不爽地咬咬牙，左右一看，没找到合适的武器，于是咔嘣一声，用缠着绷带的纤细手臂，硬生生扯下了床边的钢管。
然后，她指着琪亚娜，对齐克道：
“她很危险。为了齐克的安全，还是先把她消灭掉的好！”
“嗨呀！我还没发飙呢，你倒想先动手了？”
琪亚娜的小暴脾气，这哪能忍？
她立即从齐克背上跳了下来，随手从旁边也扯下一根钢管，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同样指着杏道：
“辛巴拉，以卡斯兰娜的荣誉起誓，我会让你尝到苦头的！”
“我叫…杏·玛尔！”
“嘭！嘭！”
虚空之中，两只隐形状态的黑色鎏金机械臂显现出来，在她们的脑壳上狠狠来了一拳。
两个女孩齐齐抱着脑袋喊痛，各自手上的钢管也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止住了战争的同时，齐克也停下了尚且无法验证的思考。
“杏·玛尔，有兴趣为我做事吗？包吃包住，待遇从优，另外，我会让你见到布洛妮娅，如何？”
齐克对杏伸出了手，觉得提到了布洛妮娅，成功率应该不低。
“那你呢？”
杏这样反问。
齐克愣了一下。
啊，这……也对，杏对布洛妮娅如此执着，是因为她是杏觉醒之后，所见的唯一一个正常人类。现在，齐克是第二个了。
所以，美人计吗……倒也不是不行。
“也可以随时见到我。”
“那我答应你……喜欢你，齐克！”
杏如此说着，张开双臂，直接抱住了齐克的身体，头埋在他的胸膛位置。
这时，琪亚娜揉着脑袋抬起了头，看着这一幕，瞪大了双眼。
世界名画·jpg
“明明是我先……啊呸！呔！那个坏女人，给我放开齐克！”
这一刻，琪亚娜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就觉得，齐克旁边的人应该理所当然是自己，辛巴拉这个怪人算什么鬼啊！？
同时也在这一刻，琪亚娜知道，自己碰上了一生之敌。
第三十三章 奥托的自知之明
自相识的这一天起，琪亚娜就知道，自己和杏合不来。
巧的是，杏也是这么觉得的。
……
夜晚，齐克的房间门口。
抱着枕头的琪亚娜，与抱着枕头的杏，相视，目光间有电流在跳动。
“辛巴拉，你想干嘛？”
“只是想和齐克一起睡觉而已。还有，是杏·玛尔，你这只愚蠢的草履虫！”
“哈？你知道草履虫是什么意思吗，小屁孩！？”
“知道，结构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形容愚蠢而生命力强的笨蛋。”
杏轻蔑不屑地说道，稍稍昂起了头，一副桀骜不驯的做派。
琪亚娜牙一咬，十字路口顿时在脸上冒了出来。
“小鬼，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现在，我可不会因为照顾伤员而让着你！”
“正合我意！来呀！”
杏唰的一声就抽出了一根钢管。
鬼知道一身睡衣的她是藏在哪儿的，枕头里吗？睡觉不硌得慌吗？
杏手握钝器，嘴角扬起了弧度，并且不自觉地向上延伸，形成了一个无比识律（划掉）健康的笑容，大反派气质爆棚。
琪亚娜没有武器。
但是她并不怕。
“撕拉！”
琪亚娜撕碎了枕头，漫天飞舞的羽绒絮，仿佛是在彰显她的力量和凶狠无情。
对峙双方，火花闪电愈发明显，冲突一触即发。
突然，举着小拳头的琪亚娜两眼一翻，浑身发颤，一阵咦咦呜呜的乱颤后，扑通一声倒在了门口。
杏吓了一跳。
虽然她眼中的琪亚娜是一团扭曲的黑色火焰，但发生在琪亚娜身上的事情，杏还是能以某种形式看得出来。
杏蹲了下来，用钢管，小心翼翼地戳了下琪亚娜，然后手上一麻，钢管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是……电？”
杏条件反射地缩回手，自语道。
毛发竖起、脸部发黑、嘴里冒烟的琪亚娜，此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道：
“是…齐克……”
旁边的红木门，此时缓缓推开。
“吱——”
齐克背着屋里的灯光走了出来，伸手，抓住了一根飘着的羽绒。
这是他亲手为琪亚娜造的枕头。
从羽绒、布料的选材，到高度、蓬松度、耐磨度的打磨，再到形状、气味乃至两面的缝制纹路的制作，全都是精心设计，能为琪亚娜这种睡起来天翻地覆的类型，也提供较好的睡眠质量，减少脖颈和脊椎的疲劳。
还记得前些日子，刚刚收到枕头的时候，琪亚娜这货还一脸的感动，拍着胸口，口口声声说以卡斯兰娜的名义会好好珍惜之类的。
齐克放开了手上的羽毛，任由它飘落到地上。
亏他还以为琪亚娜终于知道珍惜他人的心意了，结果，就这？
齐克缓缓扭头，视线来到了两腿抽搐的琪亚娜身上，淡淡的，什么也没说，但杏觉得有点冷。
“哇啊啊！我错了我错了！”
像是电击并未发生过一样，琪亚娜敏捷地换了个土下座姿势，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虽然，她其实并没有明白齐克生气的原因。
“枕头，是我亲手做的。”
齐克淡淡地点明了原因。
不教而诛是不行的，惩罚她不是目的，让她通过受罚而吸收教训，明悟道理有所成长，这才是目的。
跪着的琪亚娜顿时一缩身子，底下的脸上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呐喊表情，表情扭曲地无声狂喊：
‘完～蛋～了！’
“第一，不珍惜他人的心意，是人渣的行为。第二，向我做出了承诺，却轻易撕毁，不守诺和撒谎都是糟糕的品性。第三，随意破坏生活物件，浪费且不理智……暂且就说那么多吧，好好睡一觉，然后记住我的话。”
“砰！”
橡胶弹击中了后脑勺，头发底下当场鼓起了一个大包，琪亚娜就这样保持着屁股翘起的姿势，昏迷了过去。
齐克吹了一下枪口，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摸了摸杏的脑袋。
“不要轻易和同伴发生冲突，这样不好。”
“……才不要和这种家伙做同伴。”
“在可预见的未来里，你们将一起学习和成长，再之后，并肩作战。你们会成为同伴的。努力适应吧，即使是勉强，也要努力。好了，回你的房间，早点休息。”
“好……”
杏愣愣地看着齐克回屋，关上了门。
她原以为自己也会受到什么惩罚，但结果没有。
齐克没有对她做任何惩罚措施，就连态度都和之前一样，不冷漠也不亲近，就是淡淡的，存在着距离的感觉。
杏抱紧了自己的枕头——这是出自家具城的高级货，很软很顺滑，但和琪亚娜所拥有的、齐克亲手制作的枕头，显然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
齐克没有对杏生气，也不会对她说教然后惩罚她，但这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这说明，她与琪亚娜，是不同的。
而这种不同，让人失落。
杏抱着枕头，不甘心地瞪了一样地上的昏迷物，然后垂头丧气地听话离去了。
……
“抱歉，屋外有点吵闹，让您见笑了，奥托先生。”
屋内，齐克回到桌前，对琪亚娜特制手枪放在桌上，同时对电脑屏幕里的金发男人表示了歉意。
“无妨，照顾一根筋的人，确实是让人头疼又无奈的事情，我懂。”
奥托摇晃着红酒杯，带着怀念道。
“关于自律防卫系统的事情，您的见解令我大受启发，感谢不吝赐教。”
“客气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姑且没有了，我需要一段时间去实践和消化您的指教……那么，深夜打搅，除了探讨科研问题外，我还想问的事情，您应该也知道吧？”
“薇拉·克洛夫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还在昏迷当中，她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祛除崩坏能的残留。如何，想看看她吗？”
奥托微笑着回道。
齐克摇头。
“不必了，我相信奥托先生。”
‘人都在你那儿了，除了表示信任，我还能说什么？’
齐克在心中叹了口气，但多少还是欣慰的，他相信奥托的能力，也认为至少在当前，奥托不至于拿薇拉的情况来骗他，这没有什么意义。
“薇拉……这个名字，还有那份同样平庸的资质，让我有些怀念。”
奥托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
齐克眼神一闪，淡淡地回道：
“是奥托薇拉吧，那位古老的女武神，她算是，您的养女？”
奥托定定地看着屏幕，展颜一笑。
“果然，你对我的了解超乎寻常的多，怎么做到的？薇拉的事，我的心思……很多东西不存在任何的实体或数据记录，只在我的脑子里，你是从何得知？某种跨时代的技术？又或者，你也曾有什么奇妙的经历，以至于不止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信息，甚至连能力和心性，都在短暂的时间内脱胎换骨？”
一般而言，被知道了许多不想让人知道的信息，奥托的第一想法是灭口。
但齐克很特别，他知道得过分深入，这意味着神秘未知——一种奥托许久未见的新鲜感和好奇因此而生。
弄明白这种未知，肯定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再者，掌握着未知的齐克，具备能与奥托平等交流的知性，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复活的可能性。
一切都像是恰到好处地戳在奥托的XP上一样，让他更多的是想发掘齐克身上的可能性，而非简单粗暴地处理掉。
就在奥托兴趣渐浓之际，齐克嘴角微微扬起，高深莫测地答道：
“也许，我是曾经穿越时空，目睹了您相对漫长的人生经历呢？”
“我不信。”
“为什么？”
“换位思考，如果是我有过这种经历，我只会离奥托·阿波卡利斯这个男人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进入他的视线范围内。”
奥托自信满满地解释了自己的看法。
这让齐克不由挑眉，回道：
“您的自知之明，令我佩服。”
“客气了，你的勇气也令我佩服……所以，你往西伯利亚走，是……让我想想，是可可利亚？你想利用她，获得逆熵的支持？目的是什么呢？”
“如您所见，就科研能力而言，我是天才。但天才的成长，也需要足够的资源。”
“那为什么不来天命？和天命相比，逆熵能给你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奥托玩味地说道，但其实他知道齐克在想什么。
而齐克也知道奥托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个人沉默着对峙了一阵后，齐克叹了口气，道：
“您不是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吗？”
有自知之明就该知道，不拉上逆熵傍身，齐克就连隔着屏幕与奥托交流都没有安全感，更别说赤条条地送上门了。
佩服是真佩服，忌惮也是真忌惮。
奥托是枭雄，乃至是出色的疯子，唯独不是好人。
……
……
……
第三十四章 开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哈哈哈！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子与人平等地对话，甚至是相互挖苦了吗？那些人啊，要么蠢，要么怕我，要么又怕我又蠢，高高在上，其实不是什么好体验。”
奥托突然大笑不止地说道，看着屏幕里的齐克，对他是越发的感兴趣了。
齐克点了点头，举起了桌上的一杯凉白开，隔着屏幕，对奥托举杯。
“确实，与聪明人交流是一种享受，思维与知识的碰撞，总是能带来无限的惊喜。敬伟大的智慧，敬了不起的奥托先生。”
“也敬你，有趣的小家伙。”
第一次交流的时候，奥托也曾叫过齐克小家伙，但那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轻视。而现在这句小家伙，却代表着一种认可，乃至是有意的亲近。
奥托举起杯，饮了口红酒，回应了齐克的遥敬。然后，他道：
“那么，关于你那套理论，有什么规划没？倒不是催促你，毕竟一套新的理论体系要彻底成型和实践，不亚于从零开始修起一座现代化城市。只是，正因为难度高，而且是你提出的理论，只有你知道来龙去脉和如何进行，所以，还是尽早规划的好。”
“我找到了一个女孩。”
“哦？”
奥托配合地露出了好奇之色。
齐克的嘴角抽了抽。怎么觉得，这奥托像是演绎爱好起来了一样，突然喜欢和他演对角戏了？
“她具备的力量涉及到了时间，因为这个因素，她的眼睛能看见更加繁复的、触及本质的信息。”
奥托眼睛一亮。
“你是说，杏·玛尔的能力，是一个合适的切入口？”
齐克从未说过杏·玛尔的名字。
所以，他扶额长叹。
“奥托先生，您到底在我身边放了多少只眼睛？我一路几乎就没接触过几个人，怎么追踪的？”
“毕竟一个是天命的宝贵资产，一个是年幼的时代天才，我哪能放心让你们自己去浪迹天涯呢？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在必要的时候，能及时为你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仅此而已哦～～”
‘我信你个鬼！’
齐克心里翻着白眼，面上却淡淡地赞叹道：
“天命组织，真是无所不能。”
“过奖了。你既有计划，我就不过分多言了。只是，关于可可利亚，那女人虽然在逆熵根基未稳，确实是寻求合作的良机，但，她的手腕和心计可不简单，有想好拿什么做敲门砖了吗？”
齐克侧头，望向窗外明月，施施然回道：
“这您就不必担忧了。我，会给她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
“让我收养两个具备崩坏能适应性的女孩，有与天命对上的风险，条件是……一个能解决泰坦机器人能源问题的冷聚变装置，以及配套的研发资料？”
百里之外的孤儿院里，可可利亚看着桌上一个巴掌大的金属金字塔型装置，一个黑色U盘，以及手上的信纸，陷入了沉思。
泰坦机器人是崩坏能与常规电能双能源的战斗机器，具备强大的机动作战和火力输出能力，是逆熵赖以与女武神部队对抗的核心力量。
崩坏能的能源问题，特斯拉和爱因斯坦给出了完美解决方案——涉及崩坏能，她们也不敢让不入流的研发团队去瞎折腾。
而常规能源的核心技术，却始终封锁在保守派的这两位超级科学家手里。
以可可利亚为代表的逆熵激进派，能通过合理的申请获得一定数量的能源核心，以扩增他们的泰坦部队，但无法独立生产。
泰坦部队的生产自主权不在手里，这是激进派始终无法压倒保守派的关键原因。
而常规能源核心的研发，绝非一时之功，到现在也不见太大的突破。
如果这个冷聚变装置是真的，解决了泰坦部队的自主生产权问题，正在权力之路上攀登的可可利亚将获得极大声望，操作得到，以此成为实质上的激进派领袖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可可利亚按了按眉心。
“布洛妮娅，东西是怎么得到的？”
她看向了旁边有着灰色螺旋卷发的冷漠女孩，问道。
因为，这是布洛妮娅送来的东西。
布洛妮娅抬眼，冷淡声线里透出明显的奶味，一脸三无地回道：
“布洛妮娅在院子附近发现了原来所属组织的暗号。我怕对孤儿院有威胁，所以顺着暗号追查了过去。最后，在三公里外的森林里找到了这些东西，放在木桩上，还有一封写给可可利亚妈妈的信。”
听完布洛妮娅的描述，本能地，可可利亚怀疑这些东西的真假和来历。
真假问题很快就能验证，姑且不用去想。
而它们的来历……绝不是布洛妮娅原来所属的军队组织，他们要是有这种能力，逆熵哪能这么容易在这片土地上扎根，轻易得如入无人之境。
总之，如果东西是真的，那这就是个神秘且可怕的委托人，不仅拥有跨时代的技术，还具备强大的情报能力。
“无法…拒绝……”
可可利亚放下书信，喃喃自语道。
东西很诱人，来的时机也恰到好处，正好是她急需一个上升突破口的关头，简直像在饥渴的沙漠旅人面前放了一杯凉白开一样，谁能说不？
收养两个孩子，她本来就很乐意。
与天命对上，这不是每个逆熵成员应有的觉悟吗？
唯一的问题是，这委托人有没有什么更深的谋划。
还有，就这么直接把东西送过来，不怕她吃了蛋糕不给办事吗……也对，她不会。不论是出于对未知的忌惮，还是考虑到冷聚变技术之后可能存在的、更多诱人的科技交易，可可利亚都不会翻脸不认人。
“要么是对我的了解很深，要么是足够的自信，不怕我不办事……好啊，那我就接下了。”
可可利亚拿起金字塔型的冷聚变装置，金色卷发在灯光下反射出好看的光泽，脸上，是妩媚而危险的笑容。
“可可利亚妈妈，像只狐狸一样。布洛妮娅想为被盯上的人默哀。”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可可利亚摸了摸双涡轮增鸭的脑袋，无奈而宠溺地说道。
……
“这样啊，那，要是还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找我。我会好好期待，你的成果的。”
“感谢您的好意，再会。”
齐克切断了连线，往后一靠，长出了口气。
与奥托交流，技术上的收获是丰富的，他像个灵感无限量的艺术家，又像一台精密准确的机器。即使凭借“居高临下的知性”，齐克也只是与之对等交流，还得到了不少启发。
而在其他方面……是真的累。
很难说他那些话是有深意的，哪些是单纯的述说。
不过，摆正心态后，齐克倒也不至于怕他就是了。
都有个开挂的大脑，这边还掌握着绝对的情报优势，知道奥托的致命弱点是卡莲……这样还虚他，就不是个爷们。
齐克整理了一下收获后，想了想，又出门给昏睡的琪亚娜加了件被子，这才结束一天的操劳，上床休息。
……
……
……
第三十五章 我可可利亚只是个弱女子
三日后，阴天。
可可利亚来到了离孤儿院仅三十公里远的雪原。
身边是两个手脚利索的黑衣猛男随从。
周边雪地里，一支泰坦部队默默藏身在皑皑白雪之下，随时可以上场，开启防御或绞杀行动。
更远处，狙击手小队用瞄准镜聚焦在周围，关键时刻提供点射或火力支援。
这是短时间内，当前的可可利亚，所能拿出的最豪华的阵容了。
冷聚变装置的技术资料尚在解读之中，但其真实性和功能已经得到了确认。
一个能拿出跨时代黑科技、疑似够格与天命发生冲突而且查不到任何线索的交易者，可可利亚不得不拿出这种阵容，为了安全，也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
黑衣保镖搬来了两张实木椅子，可可利亚嫌不够，还备了张桌子，放上了点心，温着热水，准备为神秘的客人泡一壶红茶。
自觉礼和兵都做到位了，可可利亚这才施施然坐下来，耐心地等待她的神秘来客。
“还有，半个小时。”
可可利亚从四次元乳沟里取出怀表，看了一眼，又原路收了回去。
然后，她打着哈欠，用力向后伸了个懒腰。
“哈～～”
贴身的绿色军外套下，雄伟壮观的人心与丰腴圆润的曲线，呼之欲出，伴随着一声慵懒诱人的御姐哈气声，令人热血沸腾。
两个充当门面的黑衣保镖忍不住移过去视线，然后又迅速摆正姿势，不露出半点破绽。
这画面，是个男的都不可能忍住不看，但作为知情人士，他们清楚拥有“魔女”之称的可可利亚是多么的狡猾和危险，所以偷看归偷看，别的心思……不想凄惨而死就别乱想。
可可利亚揉了揉眼角的泪花，没有心思教育自己的部下，她为了这桩无法拒绝的交易忙活了好久，这几天就没怎么睡。
她决定回去之后，就让布洛妮娅看好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两个熊孩子，自己待在安静的卧室里好好睡个一天。
就在可可利亚睡意渐渐浓郁的时候，远方，三个小小身影踏雪而来。
“来了吗？都是，小孩子？”
可可利亚眯着眼，看清了来人的阵容。
两个小女孩，一个白色帽子和白色绒毛外衣，像只圆润讨喜的白色团子；一个粉红和淡紫杂糅的奇特发色，短发，红色披肩，红色小靴，安静的模样和气质，像童话里的小红帽，或者是什么小公主。
有可能，这就是交易里要她收养的女孩，也可能不是。
等会儿，那个粉紫杂糅发色的孩子是——杏·玛尔？她见过的，是自己差点收养的孩子。只是因为布洛妮娅难得表现出排斥，以及那对极品养父母的贪得无厌，最终无果而终了。
最后一个，男孩，白发，领先走在前头，看两个女孩亦步亦趋的模样——他才是队伍里的话事人？
只是，为什么是三个小孩过来？幕后的人呢？怂了？还是，不方便露面？
可可利亚分析着，但是面对几个孩子，她还是本能地收敛了锋芒，眼神和表情带上了柔和色彩，显得像个带着母性光辉的阿姨——呸！是温柔漂亮的的大姐姐！
“小朋友，你们是来见我的吗？还有好久不见了，杏。”
在距离拉近后，可可利亚浅笑着问道，没有拿出谈判时的狡猾锐利，而是分外温和。
同时，她也冲好了四杯红茶。
虽然有可能他们只是来踏青的孩子，和交易无关，但可可利亚的红茶，比起给那个不知道详细的交易者，她更愿意用来招待小孩子，这会让她更开心些。
琪亚娜和杏没说话，不约而同地看向齐克。
齐克却径直在可可利亚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红茶，嗅了一下朦胧的白气。
“大吉岭，成色很一般了。看样子，你的孤儿院资金确实紧张。”
齐克放下茶杯，淡淡地评价道。
可可利亚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是的，别看她在逆熵混得风生水起，私人的泰坦部队和武装军队，可以把绝大部分中小国家吊起来锤，还有几座归属自己的实验室。但，真没多少钱。
大部分资产都是固定资产，少许的流动资金，在支撑人员与设施的维持后，能到手里的寥寥无几，以至于可可利亚想给孩子们尽情买买买的愿望，至今也只是个愿望而已。
当然，最初的困顿已经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好转，她迟早能让孩子们能尽情享用她们喜欢的甜食、玩具和漂亮衣服，可可利亚坚信这一点。
短暂的心理受挫后，可可利亚马上明白了，眼前的三个孩子不是什么无关者，恐怕就是她要见的人了。
“居然利用孩子吗？你们背后的人，比我想象的没品。”
“没有幕后的人，我就是你要见的人。还有，你大约没资格说这种话。”
齐克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但宛如陈述事实一样地继续说道：
“你不是什么好人。”
“你喜爱孩子是真，爱着孤儿院里的孩子同样是真，如果在那些孩子和自己的生命间做个选择，我相信你会做出母亲才会做的令人感动的选择。”
“但，你同时是个经历太多，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你顽固地认为，只有绝对的权利和地位才能让你保护好孩子和你自己。为此，你可以，不，你终将不择手段……包括利用自己的孩子。”
“天真到顽固，无视了对错，一般人也许会觉得本末倒置，但你会行走在这条扭曲的道路上，毫不动摇。这就是你啊，可可利亚。”
两个黑衣人听得菊花一紧，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像这样子光明正大地点评可可利亚。
两个孩子听得一头雾水，阅历的不足使她们无法通过这段讲述，清晰地勾勒出可可利亚的形象。
唯独可可利亚，瞬间毛骨悚然。
如果只是道出了她的身高、体重、年龄，乃至近期的经历和今日的内衣款式，她都不会有太大的惊讶，强大的组织必然有强大的情报能力，这不足为奇。
但齐克讲的不是这些具体的细节，而是通过她的人生经历，对她进行了深刻而准确的人格侧写——深刻到她自己都不曾想过，准确到她自己都无法反驳。
就像自己是虚拟作品里的人物，而对方读过自己准确的设定集一样。
这说明，幕后之人不仅了解她的情报，还对她进行过长期深入的观察分析。
就情报层面而言，可可利亚认为自己已陷入了绝对的下风。同样的，这也证明了对方的图谋很深，不能掉以轻心。
“不管想谈什么，隔着小孩子对话，未免不够诚意吧？”
可可利亚收敛了笑容，略带冷淡地说道。
齐克叹了口气。
所以他更喜欢和奥托那样的聪明人对话。奥托也会多想，但他不会表现出来，而是怀着趣味，从容地试探与验证，而非像可可利亚这样，立马就极力做出言语上的反击。
这样，只是让她更显得底气不足罢了。
“已经告诉你了，没有什么幕后的人，就是我而已。技术是我的，信是我写的，你的情报是我查的。如果你问我是什么人，我会告诉你，我是连奥托·阿波卡利斯都亲口承认的……天才。”
天才二字落下，无数银灰色小圆球在周边显露出身形，巴掌大的体型，漂浮在方圆数公里的天空中，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可可利亚的视野。
再然后，三公里外的方圆地面上出现了一圈闪电火花，潜藏在雪中的泰坦部队显露出身形。
紧接着，天空中的漂浮小球齐齐变形，球身之中伸出一个迷你的黑色细管，形似凸出的摄像头。
然后，无数道红色激光贯穿了可可利亚的泰坦近卫军，这些庞大的机器人如开始那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这一次，是彻底无法动弹了。
可可利亚耳边的通讯器里传来几声杂音，紧接着彻底失去了声响，这意味着，更外围的狙击和支援部队也报废了。
短短一瞬的变故中，两个黑衣保镖下意识掏枪防御，可可利亚还来不及阻止他们，就发现眼前一花，失去了琪亚娜和杏的身影。
下一秒，身后传来两个壮汉倒地的声音。
可可利亚回头，一边是琪亚娜那张傻里傻气的可爱笑脸，一边是杏裂开嘴角，无比健康的反派式狞笑。
至此，在一个呼吸都不到的短暂时间里，可可利亚自认为足以抵御两位数A级女武神进攻的强力护卫阵容，全军覆没。
“呷～～”
齐克若无其事地喝了口红茶，如他所料，与曾经罗宾斯上供的好茶叶相比，口感差距十分明显。
可可利亚定定地看着他，喉咙发涩地问道：
“你到底是……”
“齐克，这么称呼我就好。可可利亚小姐，我找你，是想和你谈一些合作的事情，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可可利亚的喉咙动了动，点头。
在无数悬浮小球——自律性防卫武装机的包围之中，在成千上万可以洞穿泰坦机器人防御的激光炮瞄准下，她能摇头吗？
开什么玩笑？我可可利亚明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啊！
……
……
……
第三十六章 来,叫妈妈
“淅沥沥！”
可可利亚为齐克续了杯茶，不是原来的茶水，而是用齐克从空气里掏出来的茶叶——那里有一台隐形的设备，正体不明，作用不明，但肯定不是一台隐形的随身冰箱那么简单。
再一次，可可利亚感受到了齐克深不可测的技术力。
旁边，琪亚娜和杏各自端着盘小蛋糕，吃得很开心。
甭管是单细胞笨蛋还是病娇杀人鬼，没有女孩子能拒绝甜美的蛋糕。
没有！
可可利亚给自己也顺手倒了一杯，敏锐的嗅觉，让她清晰感受到这茶香与之前的不同。
她抿了一口。
清新，甘香，唇齿留香，这是自然的芬芳，也是钞票的香气！
“啊！真好！”
可可利亚陶醉地眯起眼，她有多久没尝过……不对！她就没喝过这么好的红茶！
以前是军中好手，虽报酬不低，但大部分钱都捐给了孤儿院，自己过得很简朴，吃喝管饱就行。
后来加入逆熵，有了些资本，但维持和发展势力的开支，像吞金兽一样吞噬着她的资金。并且，严格意义上讲那是逆熵的钱，不归她私人所有，能从中扣出一点来照顾孩子们已经很不容易，她更不敢在自己身上花什么钱。
堂堂逆熵新秀，日子过得这么紧巴巴，说出去都让人很难相信。每每念及此处，可可利亚都在心里泪流满面。
然后，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不是因为红茶，而是短暂惊惧后她已明白，花了这么多功夫却连保镖都没弄死，显然不是要对付她。
至少，暂时不是。
所以何必着急？等齐克出招就是。敌强我弱而已，可可利亚长得这么大，什么事没见过？
可可利亚挺了挺胸，长这么大的波涛汹涌之处，令吃着小蛋糕的琪亚娜目瞪口呆地张着嘴，小勺子叮当一声掉到了盘子里。
“哦？这么小就明白人心的重要了吗？别慌，你还小，有的是机会……记得多喝牛奶。”
可可利亚低头，看到了峰峦耸立与幽深沟壑，于是一派温和地对琪亚娜，传授作为贫穷者唯一能做到的丰胸诀窍，神色中难掩自得。
可可利亚能看出琪亚娜的羡慕，齐克自然更不可能错过琪亚娜的反应。
齐克摸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想要长得那么大吗？我做的营养搭配还是很全面的，对发育肯定是有好处的，但是这事和自身基因的关系也很大。想和可可利亚比较的话，可能性还是有的，回去给她找找一些科学的食补和运动方案……’
‘等会儿，我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替她考虑！？’
齐克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杏毫无反应。在她眼里，这就是一座无心的雕像，缠绕着无数的罪孽，在开口说话而已。
这让停止沉思的齐克略感欣慰，至少从表面上看，这孩子很正常，跟琪亚娜这种调皮捣蛋、天马行空还容易把齐克的思路带歪的家伙，完全不是一个类型，这就够了。
假如，假如他将来有个孩子，像琪亚娜这副德性——
齐克突然想当丁克族了。
想到一个和琪亚娜一样一样的毛茸茸的小白毛团子，甜甜地对自己叫“papa”，齐克捂了一下心脏，感觉一瞬间有点不能呼吸。
琪亚娜一边慢动作地嚼着蛋糕，一边任视线随着可可利亚的动作而起伏，完全没注意到齐克的动作。
但杏却投来了关心的目光。
“齐克，你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不舒服？”
“……没事，在考虑一个严肃的问题而已，你继续吃。”
“那…好吧，真的不舒服一定要说哦。”
“嗯，真乖。”
齐克揉了揉杏的发顶，心里稍感安慰。
杏诶嘿嘿地笑了，小脸蛋上泛起可爱的红晕，眼里写满了单纯的开心，像极了贴心小棉袄应有的模样。
然后齐克看向可可利亚，下马威已经给了，但就这么僵持着，也谈不成事情。
“开诚布公地谈谈吧，我需要逆熵的资源与庇护。而作为回报，我帮你增强手中的力量，为你夺取权势保驾护航。你明白的，我有这种能力。合作与否，给个答复。”
“就这么简单？”
“否则呢？互相认识结束了，有多少事说多少事，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你管这叫互相认识？就为了这，你把我的泰坦部队全废了，你知道它们值多少钱吗？”
“啪！”
齐克丢了一个公文箱在桌上。
没有密码，可可利亚狐疑地打开来，整整齐齐的一大箱美钞出现在她眼前。
可可利亚顿时眼睛都亮了。
“这是见面礼。”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可利亚原先属于军队，如今属于逆熵，都是存在纪律原则的。在权力不够前，她无法以非常手段敛财。而她原先就爱豪气地给孤儿院捐款，现在除了这个爱好，自己还开了家孤儿院。
她的穷，在齐克的调查资料里，属于十分明显的特征。
“咝溜！”
可可利亚一擦嘴角，笑容十分得体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的答复呢？”
“合则两利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拒绝？”
“这些泰坦机器人……”
“废了就废了吧，等科研部消化了你的技术，要多少我就能造多少。小意思，不用放在心上。”
反正机器人的钱，逆熵内部自然有人会补上，而眼前这箱美钞，可是直接进自己口袋的。
孰轻孰重，可可利亚觉得自己很明白。
而齐克，看了一眼那些破损其实并不严重的泰坦残骸，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可可利亚客套性地说了一句。
齐克果断回道：“有。”
可可利亚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也好，收了那么多好处却什么都不用付出的话，可可利亚自己都不会放心这桩交易。
“请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一定尽力而为。”
可可利亚状似真诚地回道，也不忘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齐克对琪亚娜和杏招了招手。
“你们俩，过来。”
“哈？干嘛？⚆_⚆…”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齐克？交给我，什么都可以交给我！”
齐克凉凉地扫了琪亚娜一眼，心里默默记了笔账，不动声色地说道：
“来，叫…可可利亚妈妈。”
“诶！！？”×3
……
……
……
关于一些问题
第一，关于更新频率的问题。非全职，有工作，视工作强度而定。一般两更，忙时尽量一更，必要时中断，但肯定事先请假，说明缘由和期限。
第二，关于能不能写完。很难说。这文我写了大纲，是写作生涯里最详细的大纲。下面是码字软件手机端的部分截图，每一个都是卷名，每一卷的故事趋势都有设定了。但是，大纲有利于完本，不能保证，之前也有大纲列好但还是废了的例子。所以，不想订阅，想先养的，没问题，我没意见。只能说尽量写吧，不做任何保证，那没意义。
第三，关于翅膀打结，不打结，琪亚娜耍宝属于人设问题，类似于喜欢调戏闺蜜的调皮少女，仅此而已。我觉得玩梗可以，但正常人写文，不会在后宫里写打结的吧？不别扭吗？
第四，关于间贴和评论，随着人数增多，不同的声音也明显出现。作者不是什么大牛，总有疏漏之处，且毕竟只是小说，请多包涵。看到问题我会反思，能改则改，已经定下的剧情，我就只能那样放那了。然后，一些问题，我看到了会尽量回答，但不保证解答所有问题，我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这书目前成绩还行。至于将来，就看我表现吧，谢谢所有人，晚安。
　
第三十七章 琪亚娜:我不要
“可可利亚…妈妈？”
“我不要！！”
前者，是杏带着犹豫的声音，后者，是琪亚娜坚决果断的拒绝。
杏多少有些不习惯，但既然是齐克的任务，她就会努力去执行。
琪亚娜则有着莫名的直觉，能准确分辨正事和非正事，关于正事，她可以很听话。但这次不同，不管是不是正事，她就是不愿意，从内心深处涌现出一句绝不妥协的话语——我不要。
“我有妈妈的，虽然…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是有妈妈的，全世界最好的妈妈。齐克，我不要，只有这个，说什么都不要！”
琪亚娜有些结结巴巴，又有点可怜的样子，抓住了齐克的衣角，用闪烁着一点点泪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的委屈和抗拒，只是一股没由来的情绪在心里涌动，让她用祈求又依赖的目光，看向了此刻唯一能依靠的齐克。
齐克愣了一下，用拇指轻轻为她抹去眼泪，另一手则摸摸头，道：
“不要那就不叫了，不叫了，好吗？”
齐克的语气很柔和，脸上神情也是。
琪亚娜快要哭了，这个认知，让齐克有一瞬间完全无措，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了一样。
“嗯。”
琪亚娜吸了吸鼻子，点头。
没由来的浓烈情感，出现得快，消退得也快，在齐克做出不勉强的承诺后，她迅速恢复了情绪。
于是，琪亚娜带着泪，绽开了一个笑容。
“说好了？”
“说好了。”
齐克拍拍她的小脑袋，把桌上剩下的最后一份蛋糕，递给了她。
琪亚娜接过蛋糕，吭哧吭哧，眨眼间干掉了一大半，这才彻底没了泪水痕迹。
齐克也是到此，才松了口气。
不哭就行，不哭就行……齐克心里念叨着，然后被可可利亚拍桌子的动作唤回了神。
“啪！”
“喂！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信上也说了，我要你收养两个女孩。你性格极端，但对孩子是真心的。让杏和琪亚娜叫你妈妈，建立起感情羁绊，可以为我们的合作加个保险。”
还有就是，奥托要对琪亚娜下手时，可可利亚也可能因此成为一部分助力——齐克没把这个理由说出来，因为牵扯太深，甚至包括琪亚娜的真实身世。
可可利亚眯了眯眼睛。
“……说得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我的目的很明显，没必要藏着掖着。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会答应。”
齐克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还时不时看向琪亚娜，确认她的情绪没有再波动，才稍感安心。
也不知道这里边有多少是西琳的情绪，有多少是琪亚娜的情绪，但总之，琪亚娜不再想哭就好了。
“砰！”
可可利亚突然一拳砸碎了桌子，语气冰冷地质问道：
“你就是为了这个，让她们叫我妈妈？”
然后，齐克终于稍稍将精力放到了她这边，沉默了一下，道：
“也…不止如此。”
“还有什么？”
“还有，她们都是早早失去母亲的孩子，成长过程中若能再拥有一份母爱，人生可能更加完整吧？我是这么想的。”
齐克看了眼杏，又看了下琪亚娜，眼里带着柔和。
可可利亚长出了口气，点点头。
“这还算句人话。”
“如你所见，琪亚娜不乐意，所以，收养杏就够了……对了，杏，你会不会也不愿意？不用勉强，如果不愿意就拒绝吧，影响不大。”
回过神来的齐克，明白了自己不能如此自作主张，毕竟涉及到母亲这样子敏感而重要的存在，孩子的意愿不能忽视。
“我……”
杏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答应的话，对齐克有帮助吗？”
“老实说，有。但不必勉强，与你本身的意愿相比，那并不重要。”
“那，需要和齐克分开吗？”
“不用，之后我会住在孤儿院，每天都可以见面。还有布洛妮娅，她也是可可利亚的养女，你同样可以见到她。但这和你答不答应无关，不用顾虑这个。”
还有布洛妮娅吗？
杏的眼睛里已经亮出了小星星。
每天能见到齐克和布洛妮娅的话，她的人生就圆满了，再加上能帮到齐克——别说叫可可利亚妈妈，叫可可利亚奶奶都没问题！
“可可利亚妈妈，我是杏·玛尔，很高兴认识您，我会很听话很乖的，请您喜欢我吧！”
杏提起裙角，熟练而优雅地做了个淑女蹲。
这是那对人渣养父母教她的礼仪，目的是第一次与可可利亚见面时，能提高好感。
可可利亚已经见过一次了。
但再次看到，且这回没有了那对贪得无厌的恶心夫妇，可可利亚还是缓和了神色，迟疑片刻，伸手揉了揉杏的头发。
“那好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儿了。以后，有什么苦恼都可以和我说，遇到了什么困难都可以来依赖我，我，就是你妈妈……还有，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你去我的孤儿院住了？”
可可利亚转向齐克，冷着脸质疑道。
齐克没有犹豫，果断答道：
“合作的条件。”
“不行，想都别想，除非……”
“除非？”
“除非你也叫我……可可利亚妈妈！”
“嘶(ŐдŐ๑)——”
这一道吸气声，来自吃完蛋糕的琪亚娜。
好家伙，居然想做齐克的妈妈？琪亚娜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她一直这么勇敢的吗？
“你不是只收养女孩吗？”
“不是只收养女孩，是只收养被崩坏能侵蚀过的孩子，而能活着的基本都是女孩而已。这样的孩子，要面对来自崩坏能和阴谋者的威胁，注定了麻烦缠身，除了我，还有谁能保护她们？”
这是可可利亚的初衷，听起来挺好的，但后来她也跑偏了。齐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说奥托是这个世界的万恶之源，那可可利亚也强不到哪去。
“和她们不同，我的心理很成熟，不需要再认一个母亲。我们三个会在你的孤儿院落脚，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那里面住着的，都是我的孩子，你明白吗？”
可可利亚做出了毫不退让的姿态。
齐克看了眼琪亚娜，再返向可可利亚，此时此刻，已然失去了慢慢交涉的耐心。
“咻！”
一道激光束，打在了可可利亚脚边，留下一个手指大小的焦黑洞口。
齐克双手抵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抬眼，眼含冰霜地看着可可利亚。
“你是不是忘了，主动权在谁的手里。还是你认为，我想伤害那些孩子的话，你有能力阻止？”
“你……”
齐克冷淡的视线，让可可利亚打了个激灵，是了，因为气氛的变化，她差点忘了，这是个能瞬间解决她的护卫部队的狠人。
“我不否认你有母性的一面，但与此同时，你也是个死不足惜的人渣。不要以为让你收养她们，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这是为了保护你，以免哪天我看不过眼，直接杀掉你。”
冷漠的语气，还有真实的危险度，让可可利亚生出了一股寒意。
齐克不是在开玩笑，她意识到了这一点。
“既然…既然看我不顺眼，为什么还让我收养她们？你不是说想让她们拥有母爱吗？”
“坏人与好母亲，并不冲突。”
即使可可利亚是个极端的人，但只要齐克管控得好，这份母爱便是无害的。而可可利亚的母爱，至少是真诚的。
“给个答复，答应，或者去死。我并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只是觉得你这里很合适而已。”
“你…你会伤害我的孩子吗？”
“她们很有潜力，值得培养。为我所用，至少比你胡来的强。”
“……好。”
可可利亚最终做了回复。齐克已经明显表示出了对孩子们有想法，活着，她还能看着，适时阻止，而死在这里什么价值也没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你给我等着！可可利亚咬着牙，却没有露出什么愤恨，因为这除了增加风险以外，毫无意义。
齐克看着她，很明白她的心态，但只是默默点了下头。
然后，他收回了那过分冷淡的气息，转头，摸摸琪亚娜的脑袋。
“？”
琪亚娜含着小勺子抬头，眼里写着问号。
“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你亲自下厨吗？”
“对。”
“好耶……不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琪亚娜的兴奋，很快切换成了狐疑。她并不认为齐克之前有什么不对，所以没有意识到齐克是在补偿。
齐克翻了个白眼。
“爱吃不吃。”
“我吃！辛巴拉，我告诉你，齐克做的饭可好吃了，就是他太懒了，很久都不做了而已。你今晚有口福了，快谢谢琪亚娜小姐吧！”
琪亚娜跳了起来，嘚瑟地拍了拍杏的肩膀。她发现一个可以打击杏的点了，那就是自己吃过好多次齐克做的饭，而杏还没吃过。
赢了！
琪亚娜在心里欢呼。
“是杏·玛尔！你这愚蠢的草履虫！”
杏不爽地说道。如果不是齐克就在旁边看着，她一定用自己漂亮的小靴子，狠狠地踹在琪亚娜的屁股上，叫她嘚瑟！
然后两个女孩你一声我一句地干了起来，止于动口，没有动手。
齐克看着这一幕，心中略安。
和可可利亚的交流，收尾不顺，太急，简单粗暴了一点。但是，在琪亚娜差点掉眼泪的那一刻起，对这场谈判，齐克便已失去了全部的耐心。
而且，也是实话实说。
所以，就这样吧。
齐克遥望远方，一片白茫茫雪景下，象征春天的幼苗，已悄然萌芽，而他，也终于向前走出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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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奥托在鼓掌
可可利亚孤儿院，今日氛围与往常不同。
可可利亚坐在餐桌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布洛妮娅、希儿、莉莉娅和萝莎莉娅依次坐在她的左手边。而在她的右手边，先是杏，再是一个空位，然后是琪亚娜。以可可利亚为界限，圆桌两边可谓阵营分明。
杏很安静，只是用纯洁又痴迷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双涡轮增鸭——布洛妮娅。
这让希儿·芙乐艾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布洛妮娅姐姐……”
“没事的，希儿。”
希儿略显不安地看向布洛妮娅，得到了布洛妮娅一个柔和的浅笑，以及手牵手的安慰，一股甜甜的粉红气息在两个小女孩间弥漫。
希儿于是红着脸，默默低下了头。
“啧！”
杏不爽地啧了一声。
原先，希儿在她眼里，是漆黑与深蓝杂糅互掺，色彩扭曲，颜色也扭曲的怪异物体——丑死了，论恶心程度，仅在琪亚娜之下。
但布洛妮娅的区别态度，令杏在此刻，将希儿的恶心程度，拔高到了与草履虫同一级别的高度。
杏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但是在布洛妮娅面前，后边厨房里还有齐克在……她还是默默忍了下来。
“啪！”
就在这时，已经闷了大半天的萝莎莉娅终于忍不住拍桌而起。
“你们两个新来的给我听好了！我是萝莎莉娅大人，这里最强大最聪明的老大！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要给我上供糖果和饼干，然后我就罩着你们，感谢萝莎莉娅大人的……”
“唉，萝莎莉娅又在犯蠢了。莉莉娅多希望能离她远点，以免被愚蠢的病毒所传染。”
冷漠三无的萝莉音，打断了萝莎莉娅气势汹汹的宣言。
“你说什么？”
“这是萝莎莉娅最近的零分试卷，是萝莎莉娅笨蛋的证据之一。”
三无的蓝发女孩双手摊开了一张零分试卷。
“啊！我说怎么找不到呢？原来是被你藏起来了！莉莉娅，快还给我！”
萝莎莉娅扑了过去，莉莉娅于是将试卷往旁边一挪，萝莎莉娅只好换个方向抢，两姐妹就这么若无旁人地打闹了起来。
琪亚娜巴巴地看着萝莎莉娅。
虽然她没经历过考试，也不太理解零分考卷的意义，但，莫名的，她觉得萝莎莉娅应该是知己。
可可利亚被这打闹声打断了思考，回过神来，一脸头疼地扶额道：
“萝莎莉娅，莉莉娅，别闹。”
“妈妈，都是萝莎莉娅的错！”
“妈妈，都是莉莉娅的错！”
一个三无，一个傻里傻气，两副嗓音说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甩锅话语。
然后，趁着莉莉娅一个不注意，萝莎莉娅迅速夺到自己的试卷，揉一下，丢出了窗外。
然后，她再度雄起，跳上了椅子。
“咳咳！刚刚发生的事情都给我忘掉，那不重要！现在，除了在里边做饭的那个，你们两个介绍一下自己，报上姓名，如果好听的话，萝莎莉娅大人可以免掉你们两天的供奉！不用太感谢我，这都是应该的，啊哈哈哈！”
萝莎莉娅叉着腰，哈哈哈地大笑。
可可利亚没有阻止。齐克是目前无法抵挡的对手，但他显然很重视身边的两个女孩，而两人中地位更高的琪亚娜，是个挺正常的单纯孩子。与她打好关系，或许能稍减风险。
果不其然，在萝莎莉娅的狂笑声中，琪亚娜嘀咕了一声：
“原来，是个笨蛋啊。”
她自以为是嘀咕，实则完全没有要细声细语的自觉，说话音量很正常，所以全场都听到了。
包括笑声一滞，突然僵硬了一下的萝莎莉娅。
‘Nice！’
可可利亚心道。
小孩子间最好的感情，不就是不打不相识吗？
尤其以萝莎莉娅和琪亚娜之间相似的性情，吵吵闹闹间就不自觉地建立起了友谊，再之后，与其她孩子相知相识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萝莎莉娅还没来得及反击，杏先撇撇嘴，看向琪亚娜，冷笑着道：
“不，是草履虫二号。”
“辛巴拉！你又骂我草履虫！？”
“是杏·玛尔！另外，从未指名道姓，只是你自己对号入座了而已。”
“你不要学齐克说话啊！！会吓死人的！”
然后，本该是同一阵营的琪亚娜和杏，首先对呛了起来，你来我往，好不精彩，看得本想发飙的萝莎莉娅，鼻子上呆呆地垂下一道鼻涕，一脸茫然。
直到，两人即将爬过中间的空位，从口斗变成决斗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她们身后。
“在吵架？”
幽幽的话语，带着男孩应有的稚嫩与清亮，却让人猛地汗毛一竖，像走进了冰山里一样。
“杏，仔细一看，你的头发也挺漂亮的。”
“是啊是啊，你其实也没那么恶心，琪亚娜。”
“嗨呀，那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好啊好啊。”
两人握了下手，各自感到一阵鸡皮疙瘩，却还是强行维持着笑容。
然后，琪亚娜回头，一副才发现齐克的模样，笑容和语气分外浮夸地说道：
“啊，这不是齐克嘛，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看，我和杏有好好相处哦！”
“是啊是啊，我们可好了，齐克。”
“咯吱咯吱……”
就在假笑的同时，两人握着的手上，传来了骨头作响的声音。
“松手。”
“你先松。”
“你松了我就松呀～”
“你不松我也不想松呢～”
“那不如，都剁了喂狗怎么样？”
齐克一手搭在一个女孩的肩上，笑容满面地问道。
然后两人迅速缩回手，安安分分，正襟危坐地呆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齐克在中间坐了下来，面无表情。
拍拍手，一盘盘菜肴像表演浮空魔术一样，次第有序地从厨房里飘了出来，一样样地摆到了桌上。
诱人香气扑鼻而来，不同的菜肴，散发着不同的气味，杂糅交织成一支令人食指大动的无声交响曲。
然后，有人开始了狼吞虎咽。
再然后，叮叮当当的抢菜声音此起彼伏。
……
奥托·阿波卡利斯正一脸严肃地对着平板电脑，手持游戏手柄，熟练而迅速地操控着屏幕里的人物过关斩将。
“叮咚！”
就在他即将冲上《卡莲幻想》的新纪录，打破自己保持了许久的最高战绩时，一个消息窗口出现在了屏幕中央，将游戏界面给自动关掉了。
“啊！琥珀你都做了什么？我难得状态这么好，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要突破新纪录了！！”
奥托捏碎了手柄，对消息窗口中的琥珀咆哮道。
琥珀微微低头，金色的晶体眼罩上，反射出一道强光，然后若无其事地汇报道：
“主教大人，有新的讯息需要向您汇报，我想您会感兴趣的。”
“我不管！你先赔我的记录！”
“……最近天命又多了几个大项目，资金方面稍显紧张，我觉得可以削减一下不必要的支出，比如对某些不温不火的游戏的投资。”
在琥珀一本正经，全无玩笑之意的表情中，奥托默默丢掉了手上的手柄，还顺带用脚将之踢到了看不到的桌底下。
然后，他站了起来，顺手立起了平板，在琥珀眼前恢复了天命大主教应有的优雅从容，干咳一声，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道：
“咳！那个，不是正事要汇报吗？资金链那种小事以后再说，先说正事吧。”
“齐克进入了可可利亚孤儿院，K-423与杏·玛尔同行。”
“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可汇报的？”
奥托一脸莫名其妙。
齐克是自己所承认的天才，而可可利亚又算哪根葱？齐克顺利达成目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是，您应该看看这个。”
琥珀说道，同时一个视频推送到了奥托的平板屏幕上。
那是，成千上万遮天蔽日的悬浮小球，用无数激光，一瞬间瘫痪了一支泰坦部队的视频。
奥托瞳孔一缩，嘴角却浮现了笑意。
与奥托朝夕相处的琥珀知道，虽然很相似，但那是与装出来时不一样的，真正提起了兴趣的笑容。
“好你个小狐狸，昨天交流时还一副有很多问题，像是碰到了瓶颈的模样。结果，你这不是不声不响地做出来了吗？所谓的……蜂巢系统。”
奥托鼓了鼓掌，对于齐克这种在他眼皮子底下发育起来的做法，不仅不生气，反而越发的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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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奥托先生深夜打扰
“所以，您大半夜的找我，就是为了自律防卫系统的事？”
“是蜂巢系统。”
“不是，您为何对这个名字如此坚持？”
“是你不懂。高端的技术，自然也该有高端的名字，像神之键都是什么虚空万藏、羽渡尘、黑渊白花、天火圣裁之类的，我的第四代女武神装甲，也是月骑士系列……自律防卫系统，你不觉得太干巴巴了吗？完全没有灵魂啊！”
屏幕里的奥托侃侃而谈，一副十分专业的模样。
齐克却无语扶额，然后对着屏幕里，站在奥托身后的银发美人道：
“琥珀小姐，实在是辛苦了。”
“哪里，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奥托看了看自己的得力助手，又看了看屏幕里的齐克，一脸问号：
“你们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
“您多虑了，主教大人。”
齐克与琥珀同步调地否认道。
然后齐克叹了口气，道：
“蜂巢系统就蜂巢系统吧。那就这样，我要睡了。和您这种早已不做人的境界不同，我还是凡夫俗子，睡眠不足，影响发育的。”
“哎！别啊，我还有好多想聊的呢！发育什么的不用担心，不论是身高还是长度问题，日后你若有需要，我随时可以为你安排调整。我这里的人体调整技术，世界第一！”
“长度……”
齐克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一个五百多岁的老人，在我这个小年轻面前突然开车，来飚，来撞，这好吗？这不好！
奥托若无其事地说道：
“想什么呢？我一个活了五百多岁的人，早已没有了世俗的欲望，就是很正经地和你说科学问题而已。”
齐克翻了个白眼。
我信你个鬼！
“所以，您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完，我要睡觉！”
“年轻人别那么暴躁嘛！火气大的话，K-423随你用，只要不玩出人命来，我无所谓的。”
“……这不好笑。”
齐克摆正了脸色，坐直了起来。
然后奥托摸着下巴，微笑道：
“看样子，你已经有态度了。”
“嗯。”
齐克平静地点头，丝毫不虚。
如果连表明立场都不敢，就别提和奥托抢人了。何况，这也不是瞒得了奥托的事情。
奥托笑着点点头，以示了解。他既不生气，也不后悔没有提前下手，甚至现在也完全没有抹除后患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有趣，长达五百年的岁月之后，能让他觉得有趣且期待的事物，不多了。
这大约也是原来的历史里，他时常玩脱的原因。
奥托：“那么，继续聊聊蜂巢的事情？”
齐克：“您请说。”
奥托：“让我想想，从何说起呢……你和我聊过激光武器的功率极限控制问题，还有高级材料的配比和替换，以及，生产线的自动化编程逻辑。我原以为你是想在站稳脚跟后，打造一个高效率的生产基地，但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把每一个工蜂，都变成了生产者啊！”
齐克：“工蜂？是单个机体的意思？”
齐克顿了一下，指着浮现在手掌上，巴掌大的球形机体，问道。
奥托双眼一亮，点头道：
“你总算理解了，就是这个意思啊！想想看，成千上万、铺天盖地的工蜂，不惧牺牲、携手共进地蛰咬敌人，只为了保护你这位唯一的王！蜂巢系统，工蜂子机，多么切合实际的名字啊！感谢我帮你起的名字吧，你这毫无艺术天分的家伙！”
“……那我谢谢您了。”
齐克虽是无语于奥托的形象崩塌，但，这个名字起得还可以，就这么用了吧。
然后，奥托继续分析道：
“咳！转回正题。激光的输出功率得到控制，它就既可以是激光炮，也可以是激光切割机，乃至光刻机。再在工蜂上加载操作臂，加上足够优秀的编程……只要原始材料充足，每一只工蜂，都能自行生产新的机体，完成自我克隆繁衍，对吧？”
齐克不说话，只是手上的机体，缓缓从球身内部伸展出几只纤细的银白色触手，在空中灵活挥舞一阵，然后缓缓缩了回去。
这，已是明确的肯定了。
“巧妙的思路。将每一个工蜂变成了生产者，比起固定的生产基地而言，机体供应的风险降到了最低，很不错！”
奥托当着齐克的面，为他鼓了鼓掌。
然后，他接着道：
“我查了一下，在遥远的你不曾去过的一些城市里，近期陆续有军火库、钢铁工厂被无端搬空的案件。由于距离过远，我居然没能注意到。现在想来，你是在我的视线下，将隐形的工蜂释放出去，然后在那些原材料充足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完成了种群的扩张。我现在见到的，应该也只是全部工蜂的一部分而已，还有更多的工蜂，潜伏在我的视线之外吧？”
“谁知道？也许，就在地中海的海底之中，现在也还有成千上万的工蜂，在日夜不停地劳作着呢。”
天命的总部基地，就悬浮在地中海区域的上空。
齐克的回复，无疑是火药味十足的。
齐克笑了，奥托也笑了。
站在奥托身后的琥珀，此时不知为何，觉得屏幕另一边的，似乎应该是奥托的一个克隆体才对。
奥托：“实现了这套系统后，全然不加掩饰，很明白地摆在我眼前，是在威慑？”
齐克：“不，只是朋友间的小惊喜而已。”
奥托：“你把我当朋友？”
齐克：“有何不可。”
奥托摸着下巴，点头。
“这可真是新鲜……不，倒也不是，排斥乃至敌视我的老朋友，我也不是没有。”
“仰慕您不影响我忌惮您，做朋友，也不影响将来的你死我活，不行吗？”
“当然可以，欢迎之至，我的新朋友！”
奥托张开了双臂，脸上写满了愉悦的笑意。
然后，他热情洋溢地说道：
“那么，作为刚交的朋友，你想要什么礼物吗，齐克？”
“下次逛天命系统的时候，能否允许我再深入一点点？”
“当然可以，我一直都觉得你太克制了，怎么每次都只找基础资料呢？除了少数隐私，我的好朋友，这里的数据全都欢迎造访。”
“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不如您再猜一猜，蜂巢系统的下一步规划是什么。”
奥托挑眉，原地踱步了几秒钟，回过头道：
“这是，朋友间的小游戏？”
“是的。”
“有奖励吗？”
“说得好的话……一台工蜂子机？”
“太少了。”
“那，我和杏的细胞组织？”
齐克认真地说道。有来无往，不是正常的交往方式，他不希望奥托失去耐心，所以可以适时给一些奥托感兴趣的回馈。尽管，里头多少有些风险。
“成交！”
奥托笑眯眯地搓搓手，接着道：
“下一步，既然能自动生产，那么自动改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随着你的知识结构不断优化升级，机体设计肯定要更新换代，但成千上万的工蜂挨个改造升级，未免过于繁琐。所以，你要实现的下一个功能，是让工蜂能划分批次，在有改造需要时，一批日常守卫，一批休眠，另一批对休眠机进行改造，以轮番形式完成全部机体的更新换代……”
说着说着，奥托突然注意到了齐克玩味的微笑。
然后，他停顿了下来，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秒，摇头道：
“不对，是我太没有想象力了。轮番升级的话，守卫力量总会有一段较长时间的削弱，主机的数据处理量也要激增，新机体和旧机体的协同更是容易出现问题……是自我升级！工蜂子机自己对自己进行改造，在短暂的时间里，成千上万台子机同步从旧机升级为新机，这才是你要实现的下一步功能。”
“啪！啪！啪！”
这回，轮到齐克为奥托鼓掌。
“知我者，奥托先生是也。”
“再然后，是崩坏能的加持。毕竟常规物理能，在崩坏能面前会遭遇极大的削弱，唯一能避免这一点的只有崩坏能本身。对于与崩坏相关的目标，不携带崩坏能的攻击，基本上是在刮痧……这一点你应该已经在做了，不然也不可能轻易击穿泰坦机甲。”
“嗯嗯，请继续。”
“再有的话，当前限制工蜂数量和效率的，是主机的算力和信号的传递效率……所以，你找上了可可利亚，还为了，量子化的研究？解决信号传递问题，以及隐蔽性问题？”
齐克脸上终于出现了讶异，不是，可可利亚还没进行量子化相关的实验呢，你从哪看出来的？
“看来我猜对了。”
“只是猜？”
“你是在质疑我的智商？”
“不敢。都说对了，厉害。”
齐克不无汗颜地说道，然后讨好地说道：
“那么，聪明绝顶的奥托先生。如果在过程中碰到了问题，我能找您请教吗？”
“随时欢迎，我的朋友。”
奥托笑眯眯地回应道。
哪怕，明知将来很有可能要拼个你死我活，齐克依然乐于求教，让自己的技术暴露一部分给奥托；奥托也乐意指教，让齐克成长得更快一些。
说到底，这是两个同等自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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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和琪亚娜订婚了
“携带崩坏能的攻击，量子化的无间隙数据传输，以及量子化的物理存在虚化，加上铺天盖地的数量，加上随着你的进步不断升级的潜力……蜂巢系统的完全体，将是一套可怕的兵器。”
“谬赞了，如果是与天命的S级女武神相比，它们也只能起骚扰作用而已。”
“短时间来看，它们或许阻挡不住S级女武神的步伐。但条件合适的话，无穷无尽的数量，却足以用风筝战术耗死任何一个S级女武神。”
‘那是你还没见过幽兰黛尔的完全体。’
齐克微不可查地撇撇嘴。
那个堪称编剧亲女儿的挂逼少女，砍一般的律者跟切瓜砍菜一样，若不是已经赶不上了，齐克肯定要抢在奥托之前收入囊中。
“嗯，聊得差不多，夜色也深了，而且你还有客人，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晚安！”
奥托切断了通讯。
……
天命总部。
断开了通讯的奥托，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
其实魂钢的身体，没那么容易流汗。
但久违地认真开动脑筋与人交流，还是让奥托有种酣畅淋漓的出汗错觉。
“您似乎很高兴。”
“他是天才。”
“我看出来了。”
“所以，他的理论具有很高的可信度，一旦实现，我的夙愿就触手可及了！”
奥托只手捂脸，狂笑出声。
“哈哈哈！”
良久，笑声消停后，奥托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
“朋友……吗？”
他呢喃着，有些迷茫。
他将符华称之为老朋友，也确实对她有股特别的钦佩和认同——实话实说，若不是对复活卡莲有用，这偌大的天命组织，与符华比较的话，奥托都会认为符华更重要。
但，与符华的对话通常是气氛冷淡，让人感到受挫的。没有与齐克交流时那种斗智斗勇、互相挖坑试探的酣畅淋漓，以及对再次对话的期待感。
所以，朋友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今年已经五百多岁的奥托·阿波卡利斯，在心里自问了一句，久久无言。
……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可可利亚？”
合上了电脑，齐克看向门口，那站得僵硬的可可利亚。
可可利亚后退了一步。
即使是齐克表现出了深不可测的技术力，可可利亚惊吓完后，也仍然认为只是时机未到。等她缓过劲来，从逆熵内拉来足够的力量，压倒齐克，乃至将之收为己用，都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现在她慌了。
可可利亚目前的追求也只是在逆熵里尽量往上爬，争取更多的权力，保护自己和孩子们而已。
奥托·阿波卡利斯，那是一个过分遥远，也过分高大的名字——站在逆熵成员的立场上，那个名字，和迷宫最后关卡里毁灭世界的终极大魔王是一个概念。
和奥托打机锋，做朋友？
逆熵盟主来了也干不出这种事。
这尼玛是什么人啊！？
“你……刚刚的是，奥托·阿波卡利斯？”
“是他。我不是说了，收养那两个女孩，会与天命对上，你没有心理准备吗？”
“你没说是会和天命大主教直接对上啊！？”
可可利亚黑着脸道。
齐克看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继续道：
“杏的能力比较特殊，奥托认为她是某个特殊理论的合适试验体；至于琪亚娜，她姓卡斯兰娜。”
齐克没说，那个理论其实是他提出来的，奥托也不会在有实际成果前起什么心思。他也没说，琪亚娜短时间内不会被抓回去，奥托乐得见她多去经历人生和建立羁绊。
只是简单的扯大旗拉虎皮而已，从奥托手里抢人，完了还和他谈笑风生……这样的认知，足够让可可利亚，在做任何决定前都先打个冷颤。
“奥托看中的实验体……卡斯兰娜……”
可可利亚念叨了一声，猛地心里一寒。
她突然发现，现在不是想着怎么利用齐克的时候了，也许，想办法把他们从孤儿院甩出去更要紧吧……可是，杏已经叫自己妈妈了。
可可利亚咬唇，心里很纠结。
这时，齐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问道：
“说起卡斯兰娜，你有齐格飞·卡斯兰娜的消息吗？”
“谁？哦，叛逃天命，被重金悬赏的卡斯兰娜前家主吗？我不知道，怎么突然问起……卡斯兰娜？他和琪亚娜有关系？”
“父女。”
“嘶——”
可可利亚倒吸一口凉气。
淦！
事情越来越大条了！
盟主在哪？麻烦来一趟可可利亚孤儿院！我怕奥托下一秒就打上门来啊！
这特么谁顶得住！？
“算了，既然不知道的话，那帮我做件事吧……”
……
最后，可可利亚晕晕乎乎地离去，也忘了自己是来问什么事情的。
来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一身睡衣的布洛妮娅正坐在那里等候着。
见可可利亚一脸恍惚地回来，她站了起来，投去疑惑目光：
“可可利亚妈妈？”
“啊？是布洛妮娅啊，怎么这么晚还没不睡？”
“你怎么了？”
“没……就是，事情比较大，我得好好想想。”
在女儿面前，可可利亚稍稍恢复了冷静。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能力赶走齐克，现在要想的是……向明显更加亲近盟主的保守派投诚，会不会更安全一点？
虽然，在保守派要往上爬的机会少很多，而且，转换阵营更是会毁掉她先前在激进派里的苦心经营。但至少，向盟主表忠心，他能帮自己挡住奥托的黑手吧？
不不不，情况还没那么糟糕，与其放弃之前的心血，神秘莫测的齐克也未尝不是个合适的合作对象……
布洛妮娅紧了紧怀里的吼姆玩偶，面无表情地问道：
“是因为新人？”
确切来说，她问的是齐克。
虽说琪亚娜和杏也是新人，但她们是女孩子，和其她孩子也一起睡，唯独齐克，不论性别、单间待遇、还是可可利亚面对他的态度，都太不寻常了。
布洛妮娅联想到了她之前发现，并亲自交给可可利亚的书信。她觉得两者恐怕有所联系，而且，有危险。
“布洛妮娅……”
可可利亚摸摸她的脑袋。
这是孤儿院里年龄相对比较大，性格、能力也最值得信赖的孩子，如果说在这个时候，可能帮上忙的，大约只有她。
“可可利亚妈妈，他们，是威胁吗？”
布洛妮娅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问道，身上开始散发冰冷的气息。
乌拉尔的银狼，虽然已经挺久不拿枪不杀人了，但，为了这个栖身之所，布洛妮娅未尝不能重操旧业，再做一次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之王。
可可利亚感到了安慰。
她轻轻地抱了抱布洛妮娅，想了想，道：
“不要轻举妄动。平常的时候，帮我关注一下那个叫齐克的男孩，把异常情况汇报给我。但是不要和他发生冲突，也千万不要和他动手，一切交给妈妈来就好。”
“可可利亚妈妈……”
“别担心，会好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充满母爱的怀抱，令刚刚拾起了杀戮记忆的布洛妮娅迅速软化，她嗅着可可利亚的气味，感受着覆盖在脸上的柔软，渐渐感到一股……窒息。
“唔！！！”
“啊！布洛妮娅你没事吧？”
可可利亚放开了奋力挣扎着布洛妮娅，见她恢复了呼吸，这才歉意地说道：
“抱歉，妈妈忘了我这里太大了。”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低头，直接见到了自己的双脚，然后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脸一黑。
“可可利亚妈妈，涩琴！”
“别这么说，你以后也会长大的……应该。”
可可利亚的目光漂移了一下，这种事儿，其实很难说的。难道能告诉布洛妮娅，自己直觉感觉到，布洛妮娅以后会是贫瘠派吗？
“对了，要和妈妈一起睡吗？”
“不要！布洛妮娅不想当抱枕。布洛妮娅先走了，可可利亚妈妈早点休息。”
“诶？怎么这样……”
失去了抱枕，可可利亚无奈地独自回屋休息。
爬上床，拉起被子，即将入眠的时候，她突然迷迷糊糊地想起来。
“对了，他说让我帮个忙，是要……”
“给特斯拉或爱因斯坦传个信……”
“就说……他要和琪亚娜·卡斯兰娜订婚了！？？”
————————
第四十一章 总算,找到了
夜半。
齐克睁开了眼。
他能在睡前清空杂念，调整好最佳身体状态，使自己迅速入眠，并保证最好的睡眠质量。
但与此同时，对身体掌控程度的提高，也让他对外界的感知分外敏感，很容易被风吹草动唤醒。
就像现在，一只胆大包天的白毛团子，偷偷摸摸地爬进了被窝，抱住了他的手臂——这怎么可能不醒？
齐克低头，与一双水灵灵的，正在眨巴眨巴着的眼睛相视。
“琪！亚！娜！”
“别赶我走，我觉得有点难受。”
一字一顿的低喝声，以及阴森的表情，在白毛团子委屈巴巴的神色中，化为了若有似无的温和。齐克道：
“哪儿不舒服？”
“说不上来，就是，不舒服。”
齐克叹了口气，侧过身子，环抱住琪亚娜，道：
“是不是想起白天的事情了？”
“嗯。我感觉，我忘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我的妈妈，但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齐克，你能给我吃治疗失忆的药吗？”
琪亚娜带着不安和期待问道。
你没失忆——齐克没能这么说，很不好解释。
他只能回道：
“没有那样子的药。”
“哦……我也知道，要是有的话，臭老爸应该早就给我吃了。”
琪亚娜失落地说着，然后在齐克的怀抱里缩了缩，让自己更加贴近齐克，嗅着他的味道。
这样，能让她感到安心。
齐克只能这么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等你长大了，会想起来的。”
“真的吗？”
“真的。你要相信自己，也相信你的妈妈，你们的羁绊怎么可能被区区失忆症打败？”
“嘻嘻，齐克好怪哦。”
琪亚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好像get到了什么笑点，一下子开心了起来。
女人心，海底针，看来琪亚娜也不会例外。
齐克翻了个白眼。
“哪里怪了？”
“羁绊怎么会被失忆症打败……齐克说这种就很奇怪啊！”
琪亚娜缩在齐克的怀抱里，偷笑出声。
的确，齐克通常更愿意以理性角度考虑问题，说这种明显唯心主义的感性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是奇怪了些。
只是没想到琪亚娜会注意到这一点。
然后，齐克捏了一下她肉肉的小屁股。
“少啰嗦，早点睡。”
“哦。那，晚安。”
琪亚娜回应道，就这么躺在齐克的怀里，很快，呼吸声归于安详。
就在打算再次入眠时，齐克再次翻了个白眼。
因为，在他的背后，又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带着奶味的小家伙，偷偷贴了上来。
是杏。
但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齐克干脆放弃了驱逐，只是道：
“早点睡。”
“嗯！”
杏轻轻点头。
虽然没能被抱在怀里，但能这么贴着齐克，杏就已经感觉世界温暖明亮了起来。
……
次日，早餐时间。
今日的早餐材料，是齐克通过工蜂采购回来的高级货。
有这个条件，何必强迫自己去过贫穷日子？何况，只要不是浪费，增加消费也是在给市场经济增添活力，是在做贡献啊。
某正按揉着腰部和脖颈，脸上出现了淡淡黑眼圈，皱着表情的男孩如是想道。
他不会承认的是，一般食物和美味食物，某白毛团子虽然都能吃得很开心，但进食前后的笑容程度还是有差距的——不是为了她，绝对不是。
“齐克，＆*€×＃¥£¢……”
“吞下去再说话！”
“齐克，你怎么了？是腰疼吗？”
“还不都是你的错！折腾了我一晚上啊！”
“可是我明明很舒服啊……”
白毛团子嘀咕着，指睡得很香的意思。
齐克黑着脸，捏了一下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天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他脸上贴着的会是琪亚娜的小小脚掌，这都什么睡相？
如果是变态，大约会对那只白嫩圆润的小脚丫子兴奋起来，指不定还想舔一舔。遗憾的是，齐克是正常人。他只觉得卧槽。
琪亚娜眨眨眼，一脸无辜。对于自己的睡相，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概念。
“叮当！”
然而，可可利亚的刀叉掉了下来。
她早上就发现这三人是从一个屋里出来的了。
现在，看一看齐克操劳过度一样的疲惫神态，再看琪亚娜好似红润了几分的脸色，可可利亚顿时又倒吸一口凉气——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叮咚！”
通讯设备里传来特斯拉博士的回复。
「告诉那小子，这点小伎俩我是不会上当的。想见齐格飞？等那混蛋自己过去找他们吧。」
「可是，早上他俩从一个房间里出来了。男的很疲惫，女的脸色更红润了……对了，同床的，还有第三个女孩，是我的女儿。」
可可利亚回复了消息，用担忧的目光看向杏——虽然刚认识不久，但这已经是她的女儿了，却好像被齐克给拱了，这让可可利亚的心情也很复杂啊。
“叮咚！叮咚！叮咚！”
特斯拉传来了好几个喷水的表情，然后是一段回复：
「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你等会儿！我已经通知齐格飞了！给我看好他们，小小年纪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啊！！！」
是啊，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连我都没尝试过呢，好羡……呸！好不知羞耻！
可可利亚叹了口气，放下了通讯器。
“我已经通知特斯拉博士了，关于你和琪亚娜订婚的事。”
能不订吗？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再不订婚，指不定什么时候肚子就大起来了呢。
看琪亚娜这全然没有不舒服的样子，恐怕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有杏也一样。
可可利亚摇摇头，感情的事情她管不了。至于未成年……深入黑暗世界多年，什么样的恶心事她都见过了。齐克三人的情况，只要是你情我愿，身体也吃得消，她倒是没太大的意见。
齐克掌握黑科技，两个女孩也是罕见的崩坏能适应者，身体问题，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可可利亚试着接受这种设定。
与此同时，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
“噗！！！”×2
正在喝牛奶的琪亚娜和杏，同时转向对方，面朝彼此，互相喷了个一脸乳白色。
“咳咳咳！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和齐克结婚？不要，只有这个绝对不要啊！”
琪亚娜跳了起来，沾着牛奶的脸上全是惊恐和抗拒，双手比划了个大大的叉。
一想到结婚后要天天过着，稍一不对就是电击或橡胶子弹的生活，琪亚娜顿时吓得小脸发白——虽然她并没有意识到，没结婚她过的也是这种生活。
杏抹了一把脸上的牛奶，看向琪亚娜，在听到她的拒绝后，恼怒愤恨之余，杀意多少有所减轻。
“算你识相。”
其余孩子默默吃瓜……呃，是吃早餐，八卦有什么好听的？这么好吃的早饭，它不香吗？
齐克淡定地喝了口牛奶，慢悠悠地说了三个字：
“骗人的。”
“这样啊，那没事了。”
琪亚娜擦了擦脸上的牛奶，坐下来继续美美地干饭。
杏也同样如此，松了口气，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
可可利亚：“？？？”
不是，你们都这么淡定的吗？
是我跟不上时代，和现在的小孩有代沟了吗？
可可利亚心里一阵风中凌乱。
而此时，齐克看了一眼可可利亚放在桌上的通讯器，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见到屏幕上的一串数值，眼底闪过精光。
‘总算是，找到了。’
天命的数据库，齐克已经逛了不止一回了，只是出于不想惹恼奥托的顾虑，每次都避开了相对敏感的资料而已。
而逆熵的数据库，齐克至今还未入侵过。
不是他们的数据库防御力有多么超越时代，而是，入侵一个系统的前提是，你得找到它啊！
齐克入侵过逆熵娱乐等逆熵旗下企业的系统，也入侵过他所能找到的所有相关机构的系统。但，完全摸不到真正的逆熵数据库位置，就像那是个与外界全无连接，自我封闭的独立数据库一样。
但这很正常，逆熵的技术担当是谁？
——特斯拉与爱因斯坦。
逆熵的敌人是谁？
——奥托·阿波卡利斯。
两个时代天才，为了躲避另一个更恐怖的时代天才的目光，而专门设计的规避程序，能被正常方式找到就有鬼了。
如果齐克能轻易找到那个储存着逆熵核心资料的数据库，那逆熵早被奥托按死了。
让可可利亚给特斯拉或爱因斯坦发起通讯，不是为了齐格飞，那只是顺带的，真正的目的是，让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没有防备地发来回信。
一次发信，一次收信，即使隔着什么安全措施，也足够齐克顺着这条线路，一路摸到她们的实际位置了。再然后，只要真正的逆熵数据库不是绝对封闭的系统，那它就已经在齐克的眼前了。
特斯拉与爱因斯坦不可能选择封闭网络。
只有不自信，承认自己怕了奥托，才会完全放弃网络这个便利工具，为了绝对安全而选择彻底不联网。
两位时代天才，显然不可能是这种人。
而手机上捕捉到的数据表明，齐克没有看错她们。
————————
第四十二章 危!回!——特斯拉
逆熵的数据库真棒。
这里有着许多与天命不同道路的尖端技术，而且和天命里掺杂着各种科学家成果，多少有些稂莠不齐的状态不同，逆熵数据库，基本上是特斯拉与爱因斯坦两位天才的秀场。
左边出现一个意义重大的爱因斯坦署名的实验成果，右边就一定会有一个同等级的特斯拉的成果，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两位天才科学家仿佛是在这个数据库里较劲一样，灵感和想象在四处碰撞，奇思妙想与天马行空随处可见，却又处处落于实地，不见浮夸。
精品！这里全是让齐克差点流口水的精品实验数据。
唯一可惜的是，大约她们之前也被奥托用类似的方法抓到过，所以感应系统做得特别灵敏。
齐克只来得及抓取一小部分他认为当前急需的资料，然后数据库就迅速有了反应，大量资料原地消失，同时穷追猛打的代码反击和追踪顺着网线而来。
为了避免暴露，齐克顺势将这些反击数据引导到了天命的端口位置，然后果断撤离。
“嗯，奥托先生真是了不起，神不知鬼不觉就又入侵了一次逆熵的数据库，不愧是奥托先生，真棒。”
齐克开了视频通讯，对奥托举杯示意，喝的依然是白开水。
屏幕里的奥托，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你啊，就这么喜欢给我找麻烦？”
“抓取的数据，已经备份一份到奥托先生的私人数据库里了。”
“……瞧你这话说的，逆熵的数据库，我还不是想进就进？区区特斯拉和爱因斯坦，能奈我何？不说了，我去看看那两个家伙能整出什么麻烦来，下次再聊。”
奥托笑眯眯地切断了通话。
然后天命的系统与逆熵的系统对干了起来。
至此，只要奥托不说，这次逆熵数据库入侵事件，就是奥托搞的鬼，谁也查不到齐克身上。
什么？你说齐克的新技术和逆熵一样？
拜托，大家都是天才，你特斯拉和爱因斯坦能整出个泰坦部队，就不许齐克造出个相似的巨灵机甲？没这样的事啊！
再说，我要是造出来的东西比你们还先进呢？天才科学家也是在迷宫里找出路，齐克是飞在迷宫的正上方，看到实验和理论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真正正确的方向了啊！
……
“该死的奥托！”
穿着红色机械臂铠的右手，打穿了桌子，特斯拉抓狂地发出咆哮。
旁边，更显冷静的蓝发美少女喝了口茶，清冷的声音里带着疑惑，道：
“毫无征兆的，奥托是怎么找到数据库外接口的？”
“谁知道那货又用了什么卑鄙手段？还好本天才设计的侦测系统足够先进，及时避免了核心资料的泄露……啊！不行，还是气不过，我要用我六十年前留下的后门，给天命来一记狠的！”
“请冷静，特斯拉博士，那是更关键时候才能动用的杀手锏，用了一次就没有第二次了，不应该浪费在无意义的发泄之中。”
“那你说怎么办嘛！不通过漏洞，其余地方简直防御得滴水不漏，难道就这么算了，认倒霉！？”
爱因斯坦低头，思索了片刻，道：
“姑且只能认倒霉了，我们拿奥托没办法，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先清点一下损失，再试着优化一下我们的系统吧，然后……”
爱因斯坦停顿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主意。
耐心不足的特斯拉可不会等待，急冲冲地问道：
“然后什么啊？鸡窝头，你别给我卖关子，赶紧说。”
“然后嘛，既然两个天才还不够，那么，三个天才呢？”
爱因斯坦语气三无，眼底却闪烁着期望，如果能来一个正常点的天才，她这边会好过很多的。至少比每天应付精力过盛的特斯拉博士强。
特斯拉挠挠头：
“三个？还有谁？你说杨吗？那货不行，他太笨了。”
“……你忘了早上把你吓得面膜都掉了的小家伙吗？”
特斯拉回忆了一下，眨眨眼。
“你是说那个过分早熟，胆大包天，连第二律者都敢弄上床的色小鬼？加特·费德罗夫斯基？”
“那不是第二律者，是齐格飞女儿的克隆体，只不过被植入了律者核心而已。现在，齐格飞也承认了她的身份，所以不要随便暴露了。至于那个男孩，最好还是称呼他齐克。给自己换了个名字，也许是想和失去双亲的悲痛记忆道别，你叫他原名，恐怕会让他想起那些惨痛经历。”
爱因斯坦纠正了琪亚娜的身份，也对齐克这个名字做了合情合理的推想。
她们其实没有得到奥托计划的相关资料，对于琪亚娜的情况，也只是从齐格飞的亲眼所见中推理出来的而已，但基本上也准确了。
至于齐克的名字……不得不说爱因斯坦的推论是很合乎情理的，甚至奥托私下里也这么想。至于正确与否的问题嘛，这不怪他们，从世界内部搜集到的信息就那么多，谁能没事联想到穿越者的情况呢？
特斯拉撇撇嘴。
“行了，我知道了。所以你说的第三个天才，就是那个齐克？”
“在约德尔城崩坏兽事件中的表现，还有独立解决了一支泰坦部队的技术，他不是天才吗？”
“谁知道是不是奥托推出来的阴谋？”
“那，去见一下不就知道了。”
爱因斯坦看向特斯拉，从红色双马尾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意动。
片刻后，特斯拉点点头，道：
“好，那就去看看他的成色好了。顺带把瓦尔特也拉上。”
“杨？”
“对！如果真的是天才，就拉拢过来，以后给奥托添堵。如果是奥托放出来的鱼饵——哼！我就让瓦尔特当场给他打爆！真是万无一失的计划，不愧是本天才，哇哈哈哈！”
爱因斯坦扶额，叹息。
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应该这么考虑。她与特斯拉是逆熵的技术底蕴所在，无论如何都不容有失。
但，一个让人惊艳的天才，或许具备着改变时代的潜力，值得冒险去一探究竟，如果是真的，那至少不能让他走入歧途，那将是整个文明的损失。
而为了以防万一，拉上瓦尔特·杨，很合理。
……
很快，身在圣芙蕾雅学院的某历史老师，收到了一则紧急通讯。
「危！回！」
——来自特斯拉。
“嗯！？？”
正在享受周末下午茶的瓦尔特一个激灵。
“什么情况？崩坏降临了？还是奥托杀到家门口了？”
虽然在这边养老教书很舒服，但瓦尔特还没忘记自己是逆熵盟主，有更重要的使命。
于是，瓦尔特请了假，强忍着被德丽莎扣光工资的肉疼，踏上了回归本部的道路。
——————
第四十三章 逆熵三巨头
“所以，你们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嗯呢！”
“下次能否注意一下措辞，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嗯？你还敢有意见？”
特斯拉抬起脚，红鞋尖踢在了瓦尔特的小腿上。
瓦尔特岿然不动。
“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特斯拉嘀咕道。
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科学家，要想撼动生命力史上第一顽强的理之律者瓦尔特，无疑是在开玩笑。
瓦尔特只能用分外无奈的眼神，看着特斯拉，道：
“好好好，您说什么都可以。”
“哼！我要是不这么说，你能回来得那么快？本天才可是为了效率考虑，你要理解！”
特斯拉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瓦尔特的脑袋，看似是在欺负他，实则眼里全是欢喜和笑意。
瓦尔特·杨几乎是特斯拉和爱因斯坦一手带大的。她们亲眼见证了一个柔弱，带点叛逆的小小少年，一步步成长为如今这个坚实可靠，让人能够托付一切的男人。
三人间的感情，似母子，似挚友，又似兄弟姐妹。或许，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还存在着一些谁也不愿意挑开的微妙情愫。
这世上，能如他们这般关系的人，大概是没有了。
所以，谁都明白，特斯拉急匆匆地把瓦尔特叫回来，怕是多少存在私心的，只是大家都不挑破罢了。
“特斯拉博士，应该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吧？”
即便如此，爱因斯坦还是不得不提醒道。
特斯拉叉着腰，转身。
“我当然知道，下一次在紧要关头，再用这个信息不就好了？”
“最好如此。”
“搞什么嘛，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让人不爽。”
“……特斯拉博士，我建议到了现场，沟通的事情交给我和瓦尔特就好。”
爱因斯坦严肃认真地说道。
特斯拉头脑聪明、思维跳脱，搞起科研来，往前五百年和往后五百年都是屈指可数的强，但她不会说话。
应该说过于傲娇，以致于每每和人对话都像是在呛人。熟人懂她，陌生人可未必忍得了。
“鸡窝头！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眼见特斯拉都快要怼到爱因斯坦脸上了，瓦尔特不得不站出来，拉开两人的距离，道：
“那个，不如先让我了解一下详情再说，好吗？”
爱因斯坦于是拉开了虚拟屏幕，呈现在瓦尔特面前的，是几个不寻常的片段视频：
平静雅致的富贵庄园，突然从头到尾变形，化作无数恐怖巨炮对外的战争堡垒，将汹涌如潮的崩坏兽群无情撕碎。
黑色的钢铁巨轮摩托划出长长的尾焰，在山林间横冲直撞，后方追随着一门门科幻感十足的浮游巨炮。
蘑菇云冲天而起，消融冰雪，震碎山脉。
铺天盖地的小圆球形机器人，发射出密集的激光束，将一整只匍匐着的泰坦部队全灭。
……
“这些，都是那个加特……齐克所为？”
“从我们能调查到的情报来看，是的。”
“那我有点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他才十二岁吧？如此天才，确实需要我亲自去看一看。至少，不能让他成为奥托那样子的人。”
瓦尔特感慨地看着一幅画面中，齐克那稚嫩而冷漠的脸庞。
特斯拉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
“你懂个鬼！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是真正的天才，还是奥托打造出来的陷阱？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分辨出真正的天才。所以看人的问题交给我们，你只要一起过去，当好保镖的角色就行。”
“你们是这样想的？”瓦尔特反问了一句。
爱因斯坦回道：“有什么不对吗？”
瓦尔特摇了摇头，说道：
“奥托的想法，确实难以揣度。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不是他的作风……你们有研究过那个少年的技术吗？”
爱因斯坦想了想，回道：
“获取过一些残骸，实话实话，很出色。在约德尔城事件中，他展现出来的技术与整体世界科技没有多少跨时代的超越，也不含崩坏能，只是进行了材料和整体系统的优化而已。但，他几乎做到了完美，天衣无缝。”
而瓦尔特再次摇头，说道：
“不，这些也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点。”
爱因斯坦与特斯拉面面相觑，然后特斯拉不耐烦地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瓦尔特答道：
“我想问的是，他的技术，和天命是一个路子吗？”
“不是，截然不同，是自成一脉的技术路线。”
爱因斯坦作出了回答，脸上渐渐出现了明悟之色。
瓦尔特叹息一声，解释道：
“我相信奥托有能力弄出这些技术，但奥托如果想要做什么，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而且如果是假的，就这么闯入你们的视线里，奥托会不知道你们的眼力？一触就破的骗局，有何意义？”
“有没有可能……是想引出我和特斯拉博士，来个一网打尽？”
“还是那句话，没有必要。现在对付你们，得不到什么实质的好处，也会惹恼拥有律者之力的我，奥托不会干这种亏本买卖。”
然后三人陷入了沉默。
半响，特斯拉奋力地挠着头发，一脸烦躁地说道：
“啊啊啊！想那么多干嘛，直接去看看不就知道结果了？有瓦尔特做保镖，除非奥托想鱼死网破，否则怎么着都不会出事。”
然后另外两人，齐齐用惊叹的眼神看着特斯拉。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不，只是没想到，特斯拉博士偶尔也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你什么意思？是想试试本天才最新发明的阿姆斯特朗回旋炮吗？”
“那玩意儿，不是会自动爆炸吗？”
“就是为了把你炸上天，才这么设计的！”
“原来如此，真是精妙的设想，我都想为特斯拉博士鼓掌了。”
爱因斯坦不温不火的回应，令特斯拉气得脸都涨红了。
瓦尔特连忙出来打圆场，转移了话题，道：
“两位，我觉得事不宜迟，不如我们先出发了再说好不好？”
“哈？你现在就想走？这么急干嘛？”
“我只是觉得，如果是陷阱的话，我们去的越快越突然，反而越安全。”
“有道理，在奥托没想到的时候出现，就算是陷阱，他也来不及布置完全吧！那就出发吧！”
然而，爱因斯坦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到。”
“谁呀？”
“齐格飞。”
“他去干嘛……哦，我差点忘了，他的女儿被上了。”
特斯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问题是，联系齐格飞的事明明就是她自己干的，而且还在可可利亚的信息基础上，添油加醋了一波，怎么转眼间就忘了？
爱因斯坦扶额，叹息，倍感心累。
而瓦尔特，已是一副三观震碎的震惊表情，道：
“被……上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齐格飞那个带着空之律者力量的克隆体女儿，被那个齐克给上了。”
“别听特斯拉博士胡扯，应该只是为了引出齐格飞，而编造的说辞而已。”
爱因斯坦冷静的解释道。
出乎意料的是，特斯拉一副早已知道的表情，傲娇地说道：
“就你能耐，本天才会看不出来吗？不过我看那个齐格飞不爽好久了，一面不让我们管，一面自己又不看着那个危险的爆炸源，不久之前还从我这里白嫖了一只机械臂……不让他焦头烂额、鸡飞狗跳一次，他还当本天才好糊弄呢！”
爱因斯坦＆瓦尔特：“……”
你怕是真不明白，以齐格飞的憨憨本质，他会十成十当真的！
——————
第四十四章 布洛妮娅不会上当
“说起来，你在圣芙蕾雅有调查出什么吗？那个奥托的孙女儿，有没有什么不得了的阴谋？”
特斯拉翘着嘴角问道。
此时瓦尔特正坐在椅子上，和爱因斯坦对饮红茶。特斯拉则在他背后倚着他，伸手揪他的头发，似乎想从那棕色的碎发中揪出几只虱子之类的。
瓦尔特一边纵容着特斯拉的举动，一边回道：
“没有。就我的观察，德丽莎只是个单纯的好人。似乎真的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她只是想给女武神一个成长机会，创造出更美好的人生而已。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德丽莎没什么问题，却不意味着奥托不会做什么手脚。我感觉，在安详平静的校园深处，可能还潜藏着什么黑暗，还是需要好好看一看。”
在瓦尔特与特斯拉交流着潜伏体会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夹杂着室外的寒风呼啸而来。
“嘭！”
“那狗日的小畜生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基地那钢铁浇筑，覆盖微量崩坏能，具备超强防御力和反侦测能力的墙壁，被猛然间一股巨力震碎，走进来一个两眼发红的白发壮汉——齐格飞！
瓦尔特扶额，算了算这堵墙的维修费用，又想到了自己的工资被德丽莎借机要克扣掉大部分，顿时胃疼了起来。
逆熵的资金，真的很紧张，不单单是可可利亚一个人的问题。
逆熵娱乐等敛财手段，虽已初具规模，但泰坦部队的生产和研发，真的是个吞噬资金的无底洞，再怎么赚钱也让人捉襟见肘。
以至于，瓦尔特在德丽莎那边领的薪水，都要寄一大半回本部，给爱因斯坦采购红茶，给特斯拉去买化妆品之类的，维持二人的生活。
“齐格飞，你误会了，那应该只是个吸引你过来的说辞而已……所以修墙的钱，你能给一下吗？”
瓦尔特有气无力地解释着，用死鱼眼一样的眼神，看着齐格飞。
齐格飞一顿，怒发冲冠的表情化作了呆滞，讷讷地回道：
“那个，我没钱，还想和你们借一点呢。”
“……”
两个拥有破格级武力的男人相视，无言，齐齐为艰辛的生活而叹了口气。
“行了！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走吧！宜早不宜迟，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回来吃晚餐。”
特斯拉拽着瓦尔特，二话不说就往齐格飞撞出来的洞走了出去。
齐格飞与爱因斯坦对视一眼，前者是心虚，后者是无奈，然后沉默地跟了上去。
……
彼时，遥远的可可利亚孤儿院。
齐克正对着一台横躺着的泰坦机器人，敲击着虚拟屏幕，扫描机体的构造，一边印证着自己刚刚记下来的逆熵科技知识，一边试着对机器人进行改造升级。
但说实话，几乎没有改动的空间。
从双能源协同，到平衡和运动系统，再到装甲、火力配重，设计非常完美。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受制于经费原因，部分材料可以替换成更高档的类型，但整体提升不会太大。
“不愧是逆熵的核心科技，有两把刷子。”
齐克往后靠在椅背上，捏了一下眉心，由衷地发出一声感慨。
他不知道的是，一个月前，爱因斯坦对着他的浮游炮残骸，发出了类似的感慨。大抵，这就是天才的惺惺相惜，虽说齐克这个天才是开挂开出来的就是了。
这应该是常规量产型的机体，但即便如此，从纸面数据看，其整体性能已经超过天命A级女武神的平均值了。
虽说实际战斗，不能光看理论数据，但若是形成规模，浩浩荡荡、默契协调的泰坦洪流，除了律者和那几个规格外的存在，几乎不可阻挡。
齐克正在感慨和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眼角余光，扫过一处角落，顿时一脸黑线。
“盯——”
却见阴影的角落之中，一个灰色螺旋双钻发型的小女孩，抱着黄色吼姆玩偶，面无表情地坐在墙边，用强烈而阴沉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齐克。
“盯——”
像只自以为凶残，实则很萌的小兔子——齐克无端联想到这个形象。
齐克想了想，从桌子下掏出了一本封面精致的漫画书。
“《吼姆大冒险》首发纪念版，全球限量发行一万本，创作者纯手绘，永不再售，绝版珍藏……想要吗？”
齐克晃了晃漫画书，却见女孩耳朵竖起，双眼已经瞪大成了猫咪眼的形状，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而左右移动着。
“想……布洛妮娅是不会上当的！”
布洛妮娅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莉莉娅、萝莎莉娅等小伙伴的影像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可利亚则停留了约两秒钟后沉没，最后，是闪闪发光的希儿的笑容，令她拒绝了眼前的珍宝。
“没有陷阱，只是要你帮个忙而已。”
“……为了防止你做坏事，布洛妮娅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的，你可以放弃了……就算……就算是吼姆也不可以……”
布洛妮娅底气不足地说着，将视线汇聚在齐克脚下的地板上，才勉强克制了蠢蠢欲动的小心脏。
“既然你这样说的话……”
齐克挑挑眉，既不惊讶也不失望，他只是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只打火机，点起火苗，当着布洛妮娅的面，一点点地靠近了漫画书。
布洛妮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等等！”
“改变主意了吗？”
“……说出你的条件。”
布洛妮娅依然是那副三无又带着奶味的嗓音，却让人听到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拒绝诱惑也就罢了，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吼姆爱好者，能忍受珍藏版漫画书在眼前被烧掉……这家伙是魔鬼吗？果然是个危险的家伙，难怪让可可利亚妈妈这么头疼！
布洛妮娅用更加凶恶的眼神，瞪视着齐克。
齐克松开了打火机。
此时此刻，即使要求布洛妮娅脱下白色棉袜，让人看她那娇小玲珑的双脚，想必她也会答应的吧？
可惜齐克没这种兴趣。
他只是指了指窗外，正在相互撕扯较劲的琪亚娜和杏两人，道：
“如你所见，她们的精力有点旺盛过头了。你当过军方的杀手，魔鬼训练应该很了解吧？帮我操练她们，按死不了就行的程度来。”
“你确定？”
“实话实说，虽然你的战斗素养可能还行，但她们两个的话，用乌龟拳乱抡都足以把你打趴下。所以，安心地上吧。”
“但是，布洛妮娅还要监视你。”
把监视这种事情，明明白白说出来没问题吗？
齐克看着布洛妮娅全然不觉得有问题的模样，摸着下巴，道：
“你操练她们，我在你旁边做事。不耽误你帮我，也不耽误监视我，如何？”
“妥(*ˉ︶ˉ*)！”
布洛妮娅闪电般地出现在齐克身边，抢过他手上的漫画书，然后唇角微微扬起，身后好似浮现出一朵朵小花，寓示着她美好的心情。
齐克也不在意交易品这么快被夺走，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人在孤儿院，不怕她不做事。
他只是再次拉出了虚拟屏幕，行云流水地敲入指令，与此同时，数十架工蜂在屋内显现出真身，激光射线和金属触手作用在泰坦机甲身上。
……
一个小时后，齐克与布洛妮娅来到了庭院，身后跟着一架忠实可靠的泰坦守护者。
琪亚娜与杏正在堆雪人，互相较劲地要把自己的雪人堆得更高。旁边，莉莉娅和萝莎莉娅正兴趣勃勃地旁观着，指指点点又咋咋呼呼，让气氛变得愈加针锋相对。
“哒！”
齐克打了个响指。
数道激光束从天而降，瞬间软化了那两个与其说是雪人，不如说是雪柱的堆积物。
然后，所有人的视线汇聚了过来。
“齐克！你都做了什么？本小姐堆了大半天的雪人啊！？”
“齐克！！！布…布洛妮娅~~”
前者是草履虫不满的控诉。
后者，是杏含羞带怯又难掩欣喜的呼唤——双倍的快乐，爽到！
“过来认识一下。布洛妮娅·扎伊切克，从现在开始是你们的教官。”
齐克淡定地介绍道。
杏自然是兴奋了起来，如果是布洛妮娅的话，别说教官，就是当典狱长她也乐意当阶下囚。
草履…琪亚娜则是打量了一下：抱着幼稚的黄色玩偶，矮子，柔弱纤细的身材，洋娃娃一般的可爱小脸。
“就这？”
琪亚娜小手叉腰，不屑地质疑道。
齐克无视了琪亚娜的意见，若无其事地说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会在训练中衡量你们的表现。如果琪亚娜表现得更好，一个月的高级甜点任吃。杏的话，虽说你本就不会愿意在布洛妮娅面前丢人，但公平起见，如果是你表现更好，奖励是游乐园一日游，你、我和布洛妮娅一起。”
“高级甜点！！”
“齐克！和布洛妮娅！！”
本就互不服输的两人，彻底燃起了斗志。
布洛妮娅撇了一眼齐克，虽说没经同意就把她加到了奖励条件里，但她没什么意见。
魔鬼训练自然是要有个动力才好，她当年的动力是活下去，现在没那么残酷，换成能让她们动心的奖励，也勉强凑合。
然后，布洛妮娅拉开了吼姆玩偶的拉链，从棉花里掏出了一个又黑又硬的物体——指布朗手枪。
“你拿这个干嘛？”
“训练用。”
“不太好吧。”
“要是你觉得太残酷了……”
见齐克皱眉，布洛妮娅正考虑着用什么温和点的手段来替代，然后，就见他递过来一把铭刻着紫色纹路的轻机枪。
“用这个。崩坏能机枪，射速极高，十二倍子弹速度，十倍贯穿力，子弹自带小范围爆炸，效果会更好一点。”
“……行！”
————————
第四十五章 布洛妮娅很专业
本 书 由 【 刺 猬 猫 菠 萝 包 小 说 交 流 群 】 整 理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所 有 ， 文 本 仅 供 试 读 ！
更 多 小 说 尽 在 【 刺 猬 猫 菠 萝 包 小 说 交 流 群 】 4 8 8 7 4 9 7 9 9
“哒！哒！哒！”
“轰隆隆！”
晴天，雪地，一袭绿色军装的卷发幼女站在高处，轻机枪喷射火舌，接连不断地射出会爆炸的子弹。
下方，两个年龄小不了多少的小女孩，穿着显眼的黑色装甲，正在拼命逃窜。
“快一点！再快一点！动作这么慢，是想去死吗？你们这两只又弱又肮脏的小母狗！给我汪汪汪地叫起来啊！”
布洛妮娅用三无的语气，平铺直述地喊道。
这是来自她当年教官的训语。
虽说，那位教官没过多久就被布洛妮娅用丝袜勒死了，但毕竟是曾经的幼年阴影，能扮演和那位教官类似的角色，布洛妮娅竟也隐隐兴奋起来了。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在和我说话～”
杏一边跑着，病娇表情的小脸上挂着可疑的红晕，痴痴地笑了起来。
她的步伐不由得放缓了一点点，眼见就要被爆炸赶上。
这时，琪亚娜拉住她的手往前一拽，把她往前带了带，脱离了危险。
“你是不是疯了？她不是在和你说话，是在骂我们啊！”
“……可是，她好像开心起来了的样子，我让她开心了耶，真好，这是不是说明她开始喜欢我了？”
“你给我清醒一点！那家伙根本不是人，她是个披着幼女皮的恶魔！”
“不许你骂布洛妮娅！草履虫！”
琪亚娜被骂得几欲崩溃。
这都什么猪队友啊？
看清楚，那货是可可利亚阵营的，我俩是齐克阵营的，讲道理，咱俩才是一国的吧？
“嘭！！”
“哇啊啊！”
因为互相较劲而松懈了前进，两人终究被布洛妮娅的子弹追上，在爆炸中齐齐被掀飞好几米，各自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琪亚娜以翘着屁股，一脑袋扎进雪中的姿势落地。
然后她没事人一样地抬起头，顶着一脸的土和雪，指着高处的布洛妮娅叫道：
“你给我等着，小矮子！你死定了！臭老爸都没这么打过我！今天不把你的屁股打出花来，我就不叫琪亚娜·卡斯兰娜！”
布洛妮娅举着枪，一语不发，只是默默的伸出一只手，竖起了中指。
“呵！”
她发出了这样子的声音。
虽然因为距离原因，琪亚娜并不能听到这个充满了嘲讽的声音，但手势她还是能看清的。
“啊！！！”
刹那间，琪亚娜身上仿佛燃起了火焰，发疯一样地大叫一声，然后什么也不管地往布洛妮娅方向冲去。
再然后，倾泻的火力把她打飞了回来——补充一下，出于安全考虑，琪亚娜和杏身上的装甲防护力很不错，但疼还是避免不了的。
“哇啊啊！别射了！别射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琪亚娜一边在接连不断的冲击中挨揍，一边哭爹喊娘地四处爬窜，却始终逃不过布洛妮娅的火力锁定。
顺带的，杏也被波及到，在子弹的爆炸冲击中，睁着死鱼眼，任由身体被一次次地撞飞，落地，再撞飞，再落地。
最后，在两人被逼到一个中心点，互相撞击了一下后，布洛妮娅停下了扫射。
一是子弹打光了，要换弹夹。
二是，训练的目的在于培养心态和身体反应能力，一味地教训她们，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布洛妮娅很爽这一点不算。
“继续跑▄︻┻┳═一∵∴！”
“是QAQ！！”×2
……
由于不需要考虑安全问题，布洛妮娅得以一手持枪，一边往旁边齐克的方向看了一眼。
监视齐克的第一天，发现他是技术狂魔。布洛妮娅在军中学习过很多知识，包括已经达到精英黑客级别的计算机水平，但齐克的代码她依然看得很困惑。这说明要么是乱敲的，要么代码的全套逻辑已经复杂到超越了她的眼界。
而布洛妮娅相信是后者。
“怎么，想学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布洛妮娅的注视，齐克一边在虚拟屏幕上毫不减速地敲击，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
布洛妮娅有些心动，自学成才的基础也是要有足够的学习资源和条件。军队里没有那样子的环境，孤儿院相对安稳，但安稳的环境却让她失去了提升自我的紧迫感。
齐克的出现是一个提醒，也是一个机会，不管怎么样，多学一点总不会有错，布洛妮娅暗自想道。
然后齐克递过来一个平板。
“朋友给我的，全套科学启蒙，相当完整且清晰，我还做了一定的梳理和更新，适合科研入门。好好研读，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
“谢谢。”
布洛妮娅接过平板，看了一眼，收进了衣服里。
见布洛妮娅好好收下了这份馈赠，齐克暗感欣慰。
板鸭，替身·重装小兔19C，剧情初期的御三家战力巅峰。
然而，比起战士的才能，事实上她是智商高达180的天才，在信息技术领域，一度视天命的防御系统为无物。
这样子的人才，为什么要让她去扛枪打仗？做个三无美少女科学家她不香吗？培养得好，指不定就是下一个爱因斯坦。
在齐克的规划里，布洛妮娅当他的科研助手最合适。至于陷阵冲锋当炮灰，琪亚娜这种顽强耐操的类似更合适。
布洛妮娅接下了平板，然后……
“速度又慢下来了，你们这两只愚蠢的母狗！”
“哒！哒！哒！”
齐克抬头看了一眼。
琪亚娜和杏还很有活力的样子，而布洛妮娅这边……不得不说，带着奶味的辱骂声，有点带感。
齐克摸了摸下巴，又掏出一把轻机枪，递到布洛妮娅面前。
“要不要再来一把？”
“正好！”
布洛妮娅收过机枪，看着齐克的眼中带上了几分认同。
好感度+1——此处应有系统提示音。
“双倍火力，给你们加餐，给我翘高屁股再跑快点！”
“哒哒哒！”×2
齐克欣慰地点了点头。
看，这就是专业啊！
从齐克布置的观测系统看，琪亚娜身上的崩坏能明显活跃了起来，让她的速度和灵敏度有了不小的提升。而杏，她已在有意识地运用自己的能力，将瞄准她的子弹稍加减速，从缝隙里一次次安然无恙地避开爆炸。
……
黄昏之际，一只泰坦机器人，一边肩膀上放着两具已经不再动弹的黑色装甲，另一边坐着齐克和布洛妮娅，一步步地走回可可利亚孤儿院。
“你把机器人的控制权限更改了？”
“嗯。”
“我也曾经想过，不过它的控制系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骇入。”
“首先你需要一台计算力足够的主机，然后要有制造虚拟端口的技术，最后就是水磨工夫了，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技巧……慢慢来，我想你未来能做到的。”
齐克侧头，看着布洛妮娅说道。
事实上未来的她确实做到了，在月光王座里。
布洛妮娅缓缓点头。
“我会好好学，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到的时候。”
“还是那句话，有问题就来问我，虽然我也还在学习充电的阶段，但解答你的疑惑，应该不成问题。话说，她们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齐克指了指另一边的两个女孩。
布洛妮娅看了她们一样，无波无澜地回道：
“还行。初期缺乏紧张感，后面也确实拼命挣扎了起来。如你所说，她们的身体素质很异常，另外，意志力也意外的顽强。”
“琪亚娜的顽强我从不怀疑，至于杏，大约是不想在你面前丢脸吧。我知道你和杏的事情，你讨厌她吗？”
“没有，布洛妮娅也是双手染满血腥的人，没有资格说她异常。只是……太危险，不想靠近。”
“试着接纳她吧，唯独对你，她会是无比安全的存在。”
布洛妮娅不说话了。
齐克也不急着改变什么，工作了一整天，他也需要稍微放松一下，于是看着天边的夕阳，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来到孤儿院门口，泰坦单膝跪下，将肩上的四个人一一放下，然后后退一步，庞大的身体消失在了空气中。
“隐形技术？”
“过渡用的光学迷彩技术罢了。”
“我听可可利亚妈妈说过，因为崩坏能的不稳定性，这是在设想阶段就被研究员们否定了的技术……”
“那是你没见过更厉害的。”
在不久的将来，借助X-10实验的成果，以希儿·芙乐艾坠入量子世界为代价，逆熵实现了泰坦机甲的量子化，那才是真正的消失无形，在能耗削减、运输效率和隐蔽性上，达到了极致。
齐克蹲了下来，掀开两个女孩的头盔，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两双呆滞的目光。
“齐克……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琪亚娜控诉着，泪汪汪的抓住了齐克的脚踝。
“今晚加餐，优质蛋白质足量供应……简单来说就是肉管够，还有专门为你空运过来的高级甜点。”
“就算…就算是这样（ˉ﹃ˉ）……”
琪亚娜擦了擦从嘴角流出来的泪水，依然不满意地看着齐克。
齐克搓了搓她的小脑袋，没有因为头发被汗水弄得黏糊糊而嫌弃她，只是板着脸，问道：
“还想要什么补偿？”
“今晚帮我洗头发！”
“……你怎么会想到这种补偿？”
“我不管，你答不答应嘛？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琪亚娜鼓着脸，倔强地盯着齐克的脸。
感情之前的两性教育都白做了吗？
齐克捂脸，想了想，毕竟年龄还小，彼此也不是什么外人了……好吧，就当糊弄一下熊孩子好了。
“行。”
然后杏也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齐克。
“我…我也要！”
我是监护人，监护人给孩子们洗个头而已，很正常的吧？
齐克犹豫了一下，也懒得挣扎了，于是点了点头。
————————
第四十六章 连袂而至
“嘻嘻！好痒哦～”
“那就别乱动。”
浴室，齐克在给琪亚娜洗头发。
临到开始前，齐克突然反应过来，洗头发而已嘛，穿着衣服也成啊。
所以齐克穿着衣服，撩起了袖子。
而琪亚娜，起码小内裤是好好穿着的，反正之后都要洗，至于再上边的内衣……年龄没到，没有。
反正，即使光着也没什么好看的。
琪亚娜顶着一头的泡泡，蹲在浴室的地上，缩着脖子，嘻嘻地笑着。
齐克也搞不明白，帮她洗个头而已，有什么好开心的？
他翻了个白眼道：
“说实话，还是长了点，建议剪掉。”
“齐克真是个傻瓜，不是告诉你剪掉就不漂亮了吗？”
琪亚娜嘟着嘴，用软萌软萌的萝莉音反驳着。
齐克仔细地揉搓着那银白色的发丝，力求每一缕头发，从头到尾都清洗到，同时不在意地反问道：
“会吗？”
“当然会啦！齐克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木头，呆瓜！”
“再骂，今晚的点心就取消掉。”
“呜！明明答应我的，齐克欺负人！”
面对琪亚娜的抱怨，齐克只是翻了个白眼，拿起喷头，手测了一下温度，确认是不冷也不烫的程度，然后道：
“闭上眼，要冲了。”
“哦。”
令人舒适的温水，从头顶浇下，洗去了满头的泡泡，露出那早已齐腰的银色发丝，在灯光下闪烁光辉。
水流顺着琪亚娜小小的身体，顺滑无比地流到了地上，这么一看的话，女孩的皮肤真的很白嫩，像牛奶一样。
而且虽然才十二三岁，但些许的曲线弧度，已经呈现了出来。她正在走向一个更美好的阶段，名为少女的美好阶段。
“行了，下一个。”
齐克拍拍她的脑袋，并做出了驱赶的动作，毫无留恋之意。
琪亚娜撇撇嘴，小脚丫子动了动，整个人蹲着往旁边挪了一下。
然后，杏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齐克看了她一眼，面对着光洁溜溜的一片雪白，露出死鱼眼的目光，道：
“内裤穿上。”
“……哦。”
然后，杏蹲了下来。
如先前一样，齐克耐心地为她清洗头发，只是，没有和琪亚娜时一样聊着无意义的话题而已。
尽管如此，双手抱着膝盖的杏，还是露出了微笑。
“齐克，我们明天还要继续吗？”
蹲在旁边的琪亚娜，隔着湿透了的布料，挠着小屁股问道。
齐克斜视了她一眼，毫无波澜地反问道：
“一天的训练能有什么意义？”
“那能不能换一个教练？我觉得那个小矮子有问题。”
“你没比她高多少，智商方面……不要自取其辱。她有类似的经验，而且，你可以问一下杏的意见。”
琪亚娜没等杏回答，鼓了鼓脸，丧气地说道：
“那就不用问了。辛巴拉这个笨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收买了，问了也白问。”
“是杏·玛尔。”
齐克代替翻着白眼的杏纠正道，然后狐疑地看向琪亚娜，又道：
“你只是不爱动脑筋而已，又不是真的没有记忆力，这么简短的姓名应该早记住了吧？”
“……没有，记不住的。”
琪亚娜心虚地把头转到旁边，又嘘嘘嘘地吹起了响不起来的口哨。
“咚！”
齐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以示惩戒。
杏头发上的泡沫难免沾到了琪亚娜干净的头发上，齐克顺势拿起喷头给她冲了一下下，然后也懒得纠正这两人间的问题。
反正现在看来，吵闹归吵闹，但她们也没发展出什么扭曲仇恨的情绪，顶多就是小孩子间的闹别扭而已，关系不大。
……
洗完了头发，嘱咐两人别在洗澡的时候打起来后，齐克走出了浴室。
“那个，特斯拉博士刚刚给我发信息，说有人要见你，在旁边的树林里。”
可可利亚迎面走过来，带着些许担忧看了眼浴室的门，然后对齐克说道。
实在是先前就大被同眠过的一男两女，一块在浴室里，有太多的刺激剧情可以脑补了，由不得可可利亚不担忧。
齐克用干毛巾擦着手，不在意地问道：
“多久之前。”
“三分钟前吧？”
“你怎么回的她？”
“就……如实相告啊。”
可可利亚眨了眨眼。
齐克看了她一眼，只是道：
“让布洛妮娅告诉她们我去办事了，晚饭不必等我。还有，你也一起过去吧。”
“我也去？”
“你好像有什么小心思。虽然我不是很在乎，但保险起见，把你带过去我比较放心。”
虽然可可利亚的人设里，有不会轻易对孩子下手这一点，但齐克完全不想赌她的节操。把她带在身边，纵使她对琪亚娜和杏有什么想法，也只是徒劳。
可可利亚：“……”
她能有什么心思啊？手里掌握的泰坦部队被齐克废掉之后，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情报被泄露出去。在科研部吃透冷聚变技术，能自主量产泰坦机器人之前，可可利亚连出去露面都没有底气。
毕竟，她得罪过的人，以及能与她合作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可可利亚不过是猜测到，要与齐克见面的人，大概率是齐格飞。她这边没有资格去劝诫什么，但齐格飞作为琪亚娜的父亲，又是能在天命通缉下逍遥快活的狠人，应该能规劝齐克吧？
所以可可利亚回复的信息，多少添油加醋了一点点。一方面，希望齐格飞能让齐克别对孤儿院里那些小女孩下手，更重要的是，别年纪那么小就整出人命来啊！
……
依言来到了林中，月光照射着雪地，放射出霜白色的光辉，让人感觉更加寒冷刺骨了。
“问问特斯拉博士，人什么时候到？”
“三……”
“三分钟？”
“二……一……她是这么回我的。”
可可利亚话音刚落，平静的林中突然掀起了一阵微风。
然后，几个人影踩着白雪，缓缓而来。
齐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工蜂回馈给他的信息是，在此之前，没有捕捉到他们的任何信息。
是突然出现？还是之前用了什么高明的隐藏技术？总之，是齐克尚不了解的手段，令他稍微有些感兴趣了。
几人中，齐格飞除了多了一条黑色的机械臂，没什么好说的。蓝发和红发的美少女，爱因斯坦与特斯拉，也不必多说。
为首的男人，高领毛衣，灰色外套，戴着斯文眼镜，俊朗的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瓦尔特·杨，大名鼎鼎的当代理之律者！
“特斯拉博士，爱因斯坦博士，齐格飞，还有这一位……是逆熵盟主瓦尔特吧？久仰大名，但我记得，我找的应该只是齐格飞吧？”
“盟…盟主！？”
对面的人还没回话，可可利亚先后退了一步。
乖乖，这趟是来对了吗？眼前的可是真正把握大权的逆熵三元老，包括她的顶头大BOSS！要是能和他们搭上关系，还管什么激进派啊，直接背靠大佬，进保守派步步高升不爽吗！？
————————
第四十七章 有兴趣交出核心吗
“齐克少年，虽然已经听爱因斯坦博士解释过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问一下，那种，那种哔——和哔——之类的事，你们应该没干吧？”
齐格飞目光炯炯地看着齐克。
他用的词汇非常专业，专业到大家都不会理解成其他的含义，专业到齐克一下子黑了脸。
“你就是满脑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会如此的不靠谱。只是一起睡觉和帮她们洗头发而已，我怎么可能对她们下手！你这肮脏龌鹾的白痴！”
齐克毫不留情的训斥，让齐格飞挠挠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讨好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经爱因斯坦和瓦尔特劝解放下了那些联想后，消去了怒火的齐格飞，再次面对齐克，感到莫名的心虚和拘谨，像见到了克星一样。
他连忙解释道：
“那个，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啊！只是你们毕竟都还太小了，有些事不太好，如果年龄到了，你和琪亚娜……我觉得还是挺合适的。”
毕竟聪明靠谱，既能照顾也能管得住琪亚娜，长相的话，从现在这副模样看将来肯定也不会差，完美的女婿选项。
然而齐克的脸更黑了。
“我怎么可能对一只草履虫发情？”
齐克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作为父亲的齐格飞，尴尬地笑了声，却没敢反驳……怎么说呢，对于离开琪亚娜的事情，齐格飞还是充满了愧疚的。而齐克能在这段时间里一直照顾着她，齐格飞既感激，又觉得欠了他很多。
即使排除了这些，面对齐克冷酷严厉的表情……换个人来嫌弃琪亚娜，齐格飞铁定翻脸，但齐克的话，惹不起，惹不起啊！
“嘘～嘘～嘘～”
齐格飞不由自主地偏开视线，心虚地吹起了口哨。
齐克额头上垂下了黑线。
感情琪亚娜会在心虚的时候吹口哨，就是从你这里学的啊！
可惜没有学到位，齐格飞好歹能吹出响来，琪亚娜就只是在呼气而已。
齐克叹了口气，接着道：
“约德尔城事件的时候，你不在附近吗？”
“我不在。我看你有好好地照顾琪亚娜，就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我听到消息赶回去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我很抱歉，真的。”
“只是顺口一问而已，不是你的错。”
“……总之，你们最近还有什么需要吗？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打架的话，我不虚任何人的。”
齐克看着齐格飞，从他脸上看出了真诚的愧疚和歉意。
如果齐格飞多留几个月，约德尔城那边未必会有那么多伤亡，他的天火圣裁，应该足以在崩坏兽攻城之前，就把它们团灭掉。
但怪罪他没有意义，也正如齐克所言，这并非齐格飞的错误。
齐克垂眼，不只是为了罗宾斯和薇拉，更是为了他后来巡视全城时，见到的无数尸体，以及无数恐惧而悲伤的哭泣……崩坏，无论其本质是什么，文明之敌这个称谓准确无误。
见齐克沉默，不知该如何接话的齐格飞，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瓦尔特。
瓦尔特此时看着齐克，深邃的眼底却有柔光。
‘他是，在为约德尔城区域的牺牲者而感伤吧。’
齐克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但善于感知人心的瓦尔特，仍然看出了他的悲伤与不忍。这让瓦尔特感到欣慰，也愈加欣赏齐克了。
“天气有点冷，我们不妨坐下，喝点茶，慢慢聊？”
瓦尔特如是说道，手一挥，五人座的小圆桌出现在中间，又出现了一个遮挡风雪的小亭子。
旁边，爱因斯坦手上已经出现了茶盘和一壶热水。
特斯拉手上拿着的，则是一袋曲奇饼。
齐克抚摸了一下平整的金属桌面，若有所思地看了瓦尔特一眼。
凭空造物，这就是，理之律者的权能？
不过为什么不把茶水和食物造出来……哦，也对，毕竟本质上还是崩坏能构造的东西。用一下还行，要是吃进肚子里，即使瓦尔特对崩坏能的控制再精准，正常人也要当场去世。
齐克坐了下来。
可可利亚见其余人都入座，带着拘谨，同样坐了下来。
然后爱因斯坦为众人沏茶。
可可利亚接过茶水的时候，即使自诩不好虚荣，仍感觉有点受宠若惊。现在的她，与爱因斯坦相比，好比是作为打工人的小经理与高高在上的实权董事，哪能真的无动于衷？
齐克喝了口茶，感觉，比可可利亚的好一点点，但也没好到哪去。
看来逆熵是真的穷，不是可可利亚一个人的问题。
也对，人家的泰坦机器人和偌大组织都是大工程，要靠正规手段去经营和建造。不像齐克，他的工蜂基本是靠打劫钢铁厂和军火库生产出来的，不花钱。
当然，如果瓦尔特等人愿意，他们也随时可以享受高质量的物质生活，没这么做的原因想来只有一个——他们有自己的原则和信仰。
而这很好，至少齐克不用担心理之律者的威胁。他现在可没有抵抗能力，要是瓦尔特想出手，齐克也只能两手一摊，等待当场去世了。
“所以，有兴趣交出您的核心吗，瓦尔特先生？”
从设定和接触中，基本明确了瓦尔特的温和本质，然后齐克并不掩饰他对理之律者核心的垂涎。
讲道理，我拿到了理律核心，那就直接起飞了好嘛！
瓦尔特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齐克会如此直白。然后，那张温和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之色，摇头道：
“少年，至少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这不只是力量，更是责任，你懂吗？”
“制衡奥托，对抗崩坏的责任？”
“你看，你不是都很清楚吗？”
“……那就用你的力量保护我，我被奥托盯上了。”
齐克退而求其次，面无表情地要求道。
这话让其余四人齐齐一愣。
可可利亚是懵逼，不是，你这么虎的吗？就这样说出来了？
齐格飞是义愤之余又有点惊悚，手握天命、冷酷无情的奥托有多危险，他是清楚的。
逆熵三元老则是各自了然。
齐克的天赋，他们能注意到，奥托自然也能注意到。在他们的设想里，最坏的情况是，齐克是绝世天才，且已经被奥托收服了。
瓦尔特问道：
“你已经与奥托有过接触了？”
“为了救一个被崩坏能侵蚀的女孩，我主动联系的他，达成了协议。条件是为他验证一个理论，以及照看琪亚娜。他现在对我还挺有耐心，但我不确定这份耐心能维持多久。”
“所以，你通过可可利亚联系上了我们，目的是寻求庇护？”
“还有逆熵的数据库，我也很感兴趣，可惜一直找不到骇入的接口。奥托前两天给我发了一个数据包，据说是逆熵的部分最新科技，你们可以验证一下。”
齐克递过去一个平板。爱因斯坦接过，划着屏幕，匆匆扫了一遍，道：
“确实是，被复制过的那部分资料。”
“可恶！该死的奥托！”
特斯拉气愤地捶了一下桌子。
爱因斯坦看了一眼可可利亚，又看了看全无怀疑地气愤起来的特斯拉，忽然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向齐克。
齐克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对视之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爱因斯坦：我看出了猫腻。
齐克：我知道你看出了猫腻。
爱因斯坦：我就不说出来了。
齐克：谢谢。
然后齐克拿起茶壶，为爱因斯坦续了一杯茶。
相对单纯的特斯拉和齐格飞没注意到这一幕，瓦尔特却愣愣地看向爱因斯坦，眨了眨眼。
不是，你俩就对视了一下，瞒着我交流了啥？
————————
第四十八章 逆熵的理念
“咳！那么，我们继续。照你这么说，奥托确实是盯上了你，他希望你验证的理论是什么？”
瓦尔特·杨干咳一声，继续先前的话题。他不知道爱因斯坦和齐克暗中交流了什么，但他信任爱因斯坦，所以没打算追究。
“灵魂资讯本源论，原本是我提出来的，用来和奥托交易的筹码。这是目前的理论成果，你们可以看一下。尤其是特斯拉博士和爱因斯坦博士，二位都是科学界的擎天玉柱，希望能指教一二。”
客套话，事实上就是给特斯拉和爱因斯坦看的，至于其他几个，包括瓦尔特在内——凡人的智慧能看出个啥？
几架工蜂在周围显出了真形，在众人面前各自投射出了一个虚拟屏幕。
特斯拉双手抱胸，笑容自信，道：
“科学的事来问我就对了，我给你指教一下，包管你立马……等会儿，这都什么玩意儿？你想以资讯的角度来解析灵魂，乃至世界万物的本质？这他妈不是与当前科学界的数学本源论截然不同吗？野心也太大了吧？”
特斯拉只手在屏幕上划拉着，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齐克。
爱因斯坦叹了口气，评价道：
“天马行空，甚至于接近荒谬。一般的科学工作者，只会把这当成哗众取宠的营销文章吧。”
“所以，二位有什么指教吗？”
齐克问道。
特斯拉挠着头发，皱着表情思索了一阵，道：“我觉得，好像有搞头，但和我的领域差的也太远了吧！”
爱因斯坦却摇了摇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齐克，说道：
“理论是你提出来的，连基础的研究方法论都是空白，外人帮不上忙，只有你自己知道怎么论证和发展。我想，这就是奥托放任你的原因吧？正如他能研究出人工圣痕，却造不出比拟泰坦的机器人，这不是他的领域。”
“意料之中，但依然让人失望的回复。”
齐克低眉，不咸不淡地说道。
特斯拉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说道：
“你这是在质疑本天才吗？有种你问机械和电能的问题，本天才分分钟摆平给你看啊！”
“机械和电能……请问戴森球怎么造？”
“哈？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抱歉，您太自信了，忍不住开了个小玩笑。”
戴森球是个奇妙的悖论，理论上能为人类获取近乎无穷无尽的能量，但需要的材料几乎不可能凑齐，且相关的技术要求如果实现了，貌似也没必要建造这种奇观了。
而在具备崩坏能的世界里，戴森球显得更加鸡肋，因为虚数空间里有更加无穷无尽的崩坏能，远不是区区一颗恒星所能比拟的。
然后，齐克转向瓦尔特，也是此行中真正能拿主意的人，道：
“我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那么，盟主大人远道而来又是什么目的，总不能只是来看看我吧？”
瓦尔特闻言，露出了温和微笑，低沉声音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宽和与暖意，道：
“事实上，还真的只是来看看你而已。你是罕见的天才，有改变时代的潜力，我们不希望你成为奥托那样蔑视人性的人。”
“蔑视人性？可没有他，人类能有这五百年的安定？”
“我们从未否认这一点。但，他的思想已走向极端，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继续由他把握大势，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战胜崩坏之前人类便会走向绝境——他已没有了任何底线和顾忌，谁也无法想象，下次他心血来潮，会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你看得很准。”
齐克评价道。
是啊，因为看到了复活的希望，奥托可以暂时放过西琳，将崩坏的危害放到了次位，首先去验证他的想法。这导致了西琳后来的彻底失控，险些就是人类灭绝。
第二次崩坏如此，那以后呢？
贡献归贡献，然而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考虑，用一个更靠谱的组织来取代奥托及他的天命，是非常正确的想法。
唯一的问题是……
“你的观点我很认同，可是，你们凭什么认为可以取代奥托的作用，为人类对抗崩坏？”
如果只是信念，那无疑是在开玩笑。
对于齐克的质疑，瓦尔特不恼也不怒，依然带着温和的表情，从容不迫地回道：
“我们也在探索，寻找一条不必抛弃人性，不必牺牲那么多无辜生命的道路。你见过的泰坦机器人，便是探索的成果之一。”
“简单来说就是，重视科技，以机器来取代脆弱的人类之躯，作为对抗崩坏的主力？”
“哈哈，总结得很到位，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做到了吗？”
齐克再次质疑。
而瓦尔特嘴角一扬，却突然对齐克伸出了一只手，道：
“离成功还有很长的路，但我想，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而这条路，需要有更多的有志之士与我们并肩同行。有兴趣成为逆熵的执行者吗？我以逆熵盟主瓦尔特之名，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没等齐克回应，特斯拉一下子拍桌而起：
“等等，瓦尔特你疯了？我们还没调查清楚呢！”
然后，爱因斯坦拉了拉特斯拉的衣角。
“你干嘛，鸡窝头？”
“相信瓦尔特。”
爱因斯坦只是如此说道。
特斯拉于是看向瓦尔特，对上了一双带着温暖笑意的眼睛。
在瓦尔特温柔的表情中，特斯拉气势一泄，犹豫了片刻，沉默地重新坐了下来。
“如何，愿意加入我们吗，齐克？”
瓦尔特再次重复道。
齐克身体往后一靠，眯了眯眼，注视着瓦尔特。
从局外人的角度看，作为组织首领，邀请存在风险的未知人物成为组织高层，无疑是白痴的做法。
但身为被邀请者，齐克必须承认，这让他感觉很特别，是被欣赏、承认和重视的感觉。换做神州古代，这大抵就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剧情。
最重要的是，从人设和目前的接触来看，瓦尔特并非装腔作势和收买人心，而是真心的。
让人心甘情愿想追随他的魅力——不只是初代瓦尔特，现在的瓦尔特·杨一样拥有。
“如果哪天你死了，核心能给我继承吗？”
“……你就这么执着？”
执着到已经开始咒我死了？瓦尔特微笑的嘴角抽了抽。
齐克淡淡地回道：
“我觉得它的能力很适合我。”
“这需要观察和考验，我不能草率决定。我能保证的是，当有一天我觉得你合适了，我会把核心给你的。”
换个人说这种话，齐克会觉得他是在敷衍，但瓦尔特的话……齐克握住了他的手。
“那就多指教了，盟主大人。”
“叫我瓦尔特就好，或者和我的朋友一样，叫我杨也可以。无论如何，感谢你的加入。欢迎你，齐克。”
————————
第四十九章 去见她
转眼间，事情成了定局。
特斯拉不爽地啧了一声。
不是权力分散之类的原因，而是她没有真正信任齐克，却又不能反驳瓦尔特的决定。
瓦尔特拍了拍她纤瘦的肩膀，用微笑以示安抚。
特斯拉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说话。
在两人的默剧中，对话似乎已经结束，这场聚会也该走到尽头了。
于是齐格飞起身，有直接离开的意思。
而齐克端着茶杯，打了个响指，一根麻醉针把猝不及防的可可利亚射晕了过去。
然后，他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你要是敢走，我就敢把全部的真相告诉琪亚娜，包括她是你真正女儿克隆体的事情。”
“你疯了！？”
齐格飞陡然大惊失色，转过头喊道。
齐克不为所动，只是斜视了齐格飞一眼，不缓不急地说道：
“她远比你想象的要坚强！何况还有我在，如果你不想管，那就由我来接下照看她的全部责任。”
“我不是……”
齐格飞黯然地低下头，攥紧了拳头，却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齐克放下茶杯，陶瓷杯在金属桌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他翘起腿，双手搭在膝盖上，如同沉稳又有魄力的上位者，道：
“是对第二律者的仇恨也好，对真琪亚娜的愧疚也罢，无论如何，琪亚娜只是个孩子。约德尔城事件中，我亲眼见到她奋不顾身地救了很多很多人，把自己弄得险些丧命，休养了整整一个月才好起来。”
“那……她现在好了吗？”
齐格飞表情微变，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状况。
齐克不做回复，而是继续说道：
“那次之后，她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睡梦之中，她喊最多的梦话是‘臭老爸’，以及‘我没有给卡斯兰娜丢人’。她把你轻易赋予的姓名和信念，视为人生中最宝贵的事物，甚至愿意以性命来捍卫。而你，把她丢下了！”
直到最后一句话，齐克仍然没有提高语调，但在他的脸上，妖异的桃红色纹路，延伸覆盖了小半边脸——那是他体内的崩坏能，因情绪波动而被牵引出来的证明。
然后齐克闭上了眼，深吸口气，让脸上的纹路渐渐淡化消失。
瓦尔特本想插嘴，然而见到这一幕，他又沉默了下来。
这场对话属于齐克和齐格飞，外人没有插入的资格。
唯一有资格的，大约是作为话题主角，此刻却不在现场的琪亚娜吧？
“我…对不起，我只是…不确定之后还能不能回来，我不想让琪亚娜担心……”
齐格飞断断续续地说道。但哪怕他不愿意承认，齐克所说的，对西琳的恨和对真琪的愧疚，也确实是他离开的因素之一。
这让齐格飞更加不敢去见琪亚娜，他怕的是，若自己一不小心泄露出了这些情绪，该对幼小又无辜的琪亚娜，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齐克睁开了眼，冷淡而不容拒绝的说道：
“事情很简单，你若是不想承认她是你女儿，就去告诉她真相，然后我来接管照顾她的责任；若是还承认，那就去见见她，只是抱抱她也好，别让她在梦中都怀疑自己被抛弃了。”
“如果你不去见她，我就默认是第一个选项，由我来告诉她真相，成为她新的依靠。我绝不会让琪亚娜，抱着不会实现的期望，像小丑一样度过人生。”
齐格飞后退了一步，咬着牙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因为你是个男人！”
齐克喝道。
不逼他，难道去逼幼小的琪亚娜吗？
如果不是琪亚娜会重视，如果不是还有挽救的空间，齐克根本不会在乎齐格飞的浑浑噩噩和犹豫不决。
但琪亚娜的心结，早晚要有个结果。拖得越久，积累的想念和情感越多，到时候受的伤就越重。
而且，崩坏世界的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若是齐格飞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呢？难道让琪亚娜抱憾终身吗？
又或者，在面临父女结局的时候，齐克因为什么原因不在身边呢？那时由谁来照看琪亚娜？
再何况，西琳和奥托，也是非常危险的不稳定因素。
总之，齐克心中存在着紧迫感，早已决定，要在自己能掌握局面的时候，尽快解决琪亚娜的这个心结。
“我当然，把她当做了我真正的女儿啊！我承认她的灵魂，认可她的人格！所以，我把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珍贵的名字都给了她！”
“那就去见她。”
在齐克不容置疑的目光，以及强势的逼迫之中，良久，齐格飞缓缓点头。
“你说的对，我该去见她，我是……一个父亲。”
……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雪很深，月亮也很明亮。
琪亚娜刚吃完晚饭，拿着一个小蛋糕盒，一边啃一边往前走。
“齐克真是的，今天明明这么累了，还非要把本小姐叫出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琪亚娜抱怨着，用小短腿在雪地中跋涉。
不久，一抹火光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咦？还有火？难道是找我出来烧烤？嘿嘿，算你这家伙识相，本小姐以后对你好点儿好了！”
琪亚娜YY着，口水开始分泌，同时加快了脚步。
越过了一些树木，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
不远处的雪地中，一块清理了积雪的区域，燃烧着篝火。
火旁，坐着一个白发的男人，对着琪亚娜微笑地招了招手。
“咻！”
小蛋糕盒掉到了雪里。
琪亚娜眨眨眼，然后又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做梦之后，像炮弹一样地冲了过去。
“臭老爸！”
“嘭！”
小女孩直直地撞进了齐格飞的怀里，强大的力道，让这个男人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苦色。
“臭老爸！”
“臭老爸！”
“臭老爸！”
琪亚娜一直这么叫着，声音渐渐哽咽。
齐格飞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伸出手，搂住了自己的女儿，由着她在怀里渐渐嚎啕大哭了起来。
“好久不见，琪亚娜。”
齐格飞声音无比柔和地说道，用完好的那只手搂着琪亚娜，同时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呜呜……臭…臭老爸，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担心死你了！嗝！”
琪亚娜打了个哭嗝，抬起头，用红通通的眼眸，含着泪看着齐格飞。
齐格飞咧开嘴，机械臂挠挠头，道：
“这个，不太好解释，总之老爸我也不容易，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肯定…肯定是去哪里找酒喝了啦！”
琪亚娜抱怨道，吸了吸鼻涕，这时也注意到了齐格飞手臂的异状。
她指着那条机械臂，瞪大了眼睛问道：
“臭老爸，你的手怎么了？”
“嘛，各种各样的原因吧。不过没关系，早就没事了，新的手臂也很方便哦！哈哈哈！”
齐格飞摇了摇机械臂，爽朗的笑声，似乎完全不把断臂的事情当回事。
琪亚娜戳了戳那条黑色的机械臂，是冷冰冰硬邦邦的质感。
“不行，我带你去见齐克！齐克很厉害的，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琪亚娜拽着齐格飞的手臂，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齐格飞没有动弹，而是拍了拍旁边的小凳子，然后从旁边端出一盘略显焦黑的吐司面包，道：
“算啦，我已经见过他了，这样就好，老爸没问题的。快来坐下，我给你做了烤吐司哦！将将将！还有老爸的特制甜果酱哦！”
“……臭老爸，人家吃过晚饭了啦。”
见拽不动齐格飞，琪亚娜感觉也不急于一时，坐下来的同时抱怨道。
齐格飞的表情显而易见地失落了下来。
“那你不吃啦？”
“我吃！”
琪亚娜接过盘子，打开果酱罐子，涂抹，一咬。
“吭哧！吭哧！”
“嗯……还是那个味道，臭老爸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诶？怎么会，我感觉这次的火候很完美啊！”
“不信你自己试试。”
“行，我试试……嗯！真好吃，不愧是我！”
齐格飞为自己竖了个大拇指，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琪亚娜哈哈哈地笑了。
“哈哈哈！臭老爸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脸！”
“你也是啊，跟以前一样，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齐格飞揉着琪亚娜的脑袋，笑着，突然有点不明白自己之前是在别扭什么了。明明，这就是他的女儿啊！
父女俩说说笑笑，仿佛这段时间的别离只是错觉一样，一切都和往常一模一样。
……
不远处的树后，齐克双手抱胸，背靠在树上，一语不发。
“你不过去吗。”
旁边的瓦尔特问道。
“不了，那是属于他们俩的时光，我看着就好。”
齐克淡淡地回道。
“所以，你知道她体内沉睡着律者了？”
“嗯，早就知道了。”
“依然不妨碍你关心她？”
“和她没关系，琪亚娜就是……琪亚娜而已。”
齐克分外笃定的回答，让瓦尔特的脸上流露怀念之色。
“你让我想起了以前。”
以前，也有一批好人，不介意律者的身份，更相信人性和善良。所以才有了第一代的瓦尔特，有了逆熵，有了现在这个传承瓦尔特精神的瓦尔特·杨。
想到这里，对于邀请齐克的决定，瓦尔特更觉得不会有错了。
“对了，你身体里的崩坏能，似乎有些过分活跃了。我建议你注意一下，这不是什么好事。爱因比较擅长这方面的事，需要她给你检查一下吗？”
“我有分寸。暂且，还没有问题。”
瓦尔特不再规劝，他相信齐克确实有他的分寸，毕竟是真正的天才。
而齐克，只是默默听着琪亚娜快活的说笑声，闭上了眼，嘴角渐渐出现了弧度。
————————
第五十章 岳…咳,齐格飞的认同
“……所以，臭老爸你还是要走对吗？”
再美好的重逢，再幸福的相聚，也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刻。当篝火中的木头渐渐燃尽，火焰的温度慢慢无法温暖身体，琪亚娜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笑容黯淡了下来。
齐格飞摸摸她柔顺的银白发丝，看着那双充满了担忧和关心的纯真眼眸，叹息道：
“是啊，被你看出来了？”
“你说了，你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都跟在我后边，默默地照顾我，但是却一直没出来和我见面。再加上这条手臂……你一定，是要去做很危险但不得不做的事情吧？”
“嗯。你也长大了呢，琪亚娜。”
主要是好像变聪明了的样子，是经历了许多，所以才有这种变化吗？齐格飞想着，眼中出现了愧疚和心疼。
“不能不去吗……不对，是答应我，一定要回来见我！”
琪亚娜本想劝他不去，但也很明白齐格飞的坚定，所以，改成了一个命令，或者说，美好的祝愿。
琪亚娜的眼眸中闪烁着水光。
齐格飞重重一点头，将她抱进了怀里，道：
“琪亚娜，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还有，记住一件事，无论以后遇到什么，永远记得，我爱你，你是我所承认的女儿……只有这一点，永远不需要怀疑。”
“嗯！”
琪亚娜搂着齐格飞，感受着这股久违的温暖，眼皮渐渐沉重。
然后她睡着了。
白天的训练，已经让她的体能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又经历了再见齐格飞的剧烈情绪波动。此时此刻，身在父亲的温暖怀抱里，她终于放下了所有，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
良久，齐克与瓦尔特从黑暗中漫步而来。
齐克架起了新的柴架，让微弱的篝火再次燃烧起来，然后道：
“你要去救真正的琪亚娜？”
“……怎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啊？”
齐格飞一手搂着琪亚娜，满脸无奈地抱怨道。
齐克撩着炭火，淡淡地回道：
“你会死。”
“喂！对我有点信心好吧！我很强的！”
齐格飞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但齐克没有在意他的插科打诨，冷静地继续说道：
“奥托忌惮你的力量。但你逃离在外，与进攻天命，是两个概念。你躲着，他不会刻意去追杀你，可你明明白白地站出来与他作对，奥托不会犹豫，他会直接杀了你。即使如此，也要去？”
“……我必须去。琪亚娜，我是说这边的琪亚娜，有你照顾我就可以安心地放开手了。现在，我的人生只剩下了一个目标——救出我的另一个女儿，无论代价是什么！”
齐格飞用绝无转圜的态度回复道。
齐克看向他，沉默片刻，道：
“小薇拉还在奥托手里，另外，我也不敢现在与他决裂，所以我帮不了你。”
“没事，能帮我照顾琪亚娜，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另一个琪亚娜，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打进天命总部，把整个基地翻一遍。不找到那边的琪亚娜，我绝不会后退半步！”
齐克捂脸。
莽夫，自寻死路。
他就知道齐格飞恐怕不会有什么正经的计划，而且事实上，面对奥托，一般的计划也没什么作用。齐克想劝齐格飞再等等，等自己成长到足够的高度，但，那又需要几年，齐格飞能等吗？
“不能，再等等吗？”
不是齐克，而是一直在欲言又止的瓦尔特，终究对自己的友人做出了规劝。
齐格飞抱着小白毛团子，仰头，望向云朵稀疏的星空。
“瓦尔特，你是知道我的，只有这件事没得商量。”
“……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走一趟吧，至少有个保险。”
“别！我自己可以无所顾忌，你可是身负重任。何况，西伯利亚和月球那一战，你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吧，我不想连累你。”
“可是……唉！”
瓦尔特长叹一声，终究无言以对。
以朋友的身份，和齐格飞去赴汤蹈火，瓦尔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但，在朋友的身份之前，他是逆熵盟主，贸然挑衅天命意味着对奥托全面开战，这个后果谁也担当不起。瓦尔特的肩上背负着很多东西，沉重到他没法微笑着对齐格飞说——没关系，一起去就好了。
既不能同行，也无法阻拦，瓦尔特只能掏出一瓶生命之水，自己灌了一口，然后沉默地递给齐格飞。
“哟，这个带劲，还是你懂我！”
齐格飞仰头一灌，辛辣的液体穿过喉咙，带来一股灼烧的暖意。
瓦尔特看着齐格飞爽朗的笑容，仿佛不是要去硬闯天命，而是去参加什么酒宴一样。
“……早去早回。”
他留下这句话，起身，不忍去看齐格飞启程的那一幕。
齐克突然把一个黑色物体，丢给瓦尔特。
瓦尔特顺手一接，一看，是一个黑色的金属U盘。
“这是？”
“天命系统的一部分隐藏漏洞，特斯拉博士的话，可以用它做点什么，也许能给这个莽夫帮上忙。”
“……不会暴露你吗？”
“应该不会。即使暴露了，奥托也不至于因此和我翻脸，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齐克始终盯着火苗，没有抬头地说着。
直接出手相助，奥托肯定会回击，给点什么齐克难以接受的报复——比如给薇拉开个刀之类的。
但只是这种的话，大不了之后再送他点什么礼物，奥托不至于死揪着不放。
瓦尔特重重点头。
“我们会好好利用的。齐格飞，万事小心，我走了。”
“行，那就谢谢你们了。可以的话，帮我直接找到琪亚娜的所在，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拜拜！”
齐格飞洒脱地摆摆手，与瓦尔特渐行渐远的背影道别。
再之后，篝火旁边，能说话的只剩下齐格飞和齐克两人了。
齐克无话可说。他本想问为何把名字给琪亚娜，但想想，又觉得已不需要再问了，琪亚娜已经拥有了这个名字，以后如何……全是齐格飞自己的锅，让他自己去和天命那边的琪亚娜解释吧。
齐格飞想了想，道：
“那个，今天的事……不对，是一直以来对于琪亚娜的照顾，谢谢你了，齐克少年。”
“不用，我自己愿意的。”
是的，虽然口头上很嫌弃，实际上也经常很嫌弃，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克已经默认了每天要见到那张傻乎乎的无忧无虑的笑脸。
照顾琪亚娜，挺麻烦，而且很危险，但齐克已经甘之如饴。
“以后，恐怕也要拜托你了。”
“嗯。”
“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结婚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
“……我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齐克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齐格飞，然后撇了眼正在砸着嘴的小草履虫，翻着白眼，嫌弃地哼了一声。
齐格飞挠挠头，笑着，也不说什么了。
很多事情，当事人在当时时刻，是察觉不出什么的。
但齐格飞是过来人，他能清楚地看到，琪亚娜在提及齐克时，那种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也能看到，齐克唯独在注视琪亚娜时，才会流露出的温柔。
这都是年轻人的事情了，齐格飞摸了摸琪亚娜的头，笑了笑，心里只有对他们的祝福。
‘希望再过几年，你还能这么硬气，齐克少年。’
————————
第五十一章 开胃菜
琪亚娜一觉醒来的时候，齐格飞已经离去了。
她靠着齐克的肩膀，看到了天色正在渐渐发白，对于齐格飞的消失，以及自己在齐克怀里醒来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惊讶。
“齐克……”
“嗯？”
“谢谢你。”
“不客气。”
齐克的回应很冷淡，一如往常。
琪亚娜坐直了起来，与齐克面对面，犹豫了一下，抱起他的一条胳膊，摇了摇。
“齐克，你帮帮我老爸好不好？他是个笨蛋，一个人，很容易出事的。”
“我有考虑了。”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
冷知识。
对于并非无理取闹的要求，但凡琪亚娜撒撒娇，齐克基本上百分百会答应。而即使是无理取闹的要求，琪亚娜的撒娇成功率，也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所以，撒娇是琪亚娜的法宝，虽然她没有统计数据的意识，但她知道，这很管用。
“谢谢齐克，mua～～”
琪亚娜在齐克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当做谢礼和福利。
然后，齐克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嫌恶表情。
“你还没刷牙。”
“你还没洗脸呢！本小姐都不嫌弃你，你敢嫌弃身为美少女的本小姐？”
琪亚娜两手叉腰，一脸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啪！”
齐克双手擒住了琪亚娜的小脑袋，电光独龙钻手势预备。
“◉‿◉！”
琪亚娜做出乖巧无比的微笑，却难掩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不…要…随…便…亲…男…生！”
“疼！疼！疼！啊！！！”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快。
在琪亚娜与杏的魔鬼式训练不断升级的过程中，时间悄然过去了三个月。
齐克过得很忙碌，各种各样的知识，各种各样的实验，时不时和奥托来一场深夜谈心。还要积攒在逆熵中的声望和人气，以便拉拢人手组建自己的班底，总不能当一个光杆司令一样的执行者吧？
好在可可利亚很识相，自觉地做起了狗腿子，孤儿院里的人才们也都混熟了，齐克觉得未来可期。
而另一侧，齐格飞已来到了地中海。
……
拉扎胡子机械臂，嘴里叼烟流氓步，齐格飞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来到了奥托的地盘。
“齐格飞你特么冷静一点，爷爷会弄死你的！”
“你少诅咒我两句，我就不会死了，德丽莎。”
“你这个混蛋！都说了琪亚娜的位置我还在查啊！你连目标都没有，自己过去是纯找死！”
“没用的。奥托想藏起来的秘密，你是不可能找得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杀过去，强行搜查。好了，不说了，貌似接待我的人也到了……话说，你那儿的苦瓜汁还是和以前一样难喝，搞得我现在嘴里还有一股苦味。”
德丽莎的叫喊声，随着齐格飞捏碎了手机而彻底消失。
然后，齐格飞挠挠头，看着周围一圈的女武神，其中有许多熟悉的面孔，也有些他不认识的，大约是新扩增的人手。
“哟！大家好久不见，我又来光临了！”
“齐格飞，束手就擒吧！和上一次不一样，你只有两种可能登上总部，要么绑着手脚，要么……躺着上去！”
“啥？现在去总部，还能让女武神给抬上去的？奥托这么会玩啊！嗨呀，你们上次就该告诉我，让我好好体验一下了！哈哈哈！”
“不知悔改！全体女武神，一级作战指令，准备！”
每个女武神身上，都出现了独特的装甲——说是装甲，其实更像是露出度颇高的涩气cosplay，一眼望去，各种白花花的大腿、细腰和肚子，加上女武神们个个颜值极高，可爱的、冷酷的、前凸后翘的、可怜动人的，完全是让人垂涎三尺的视觉盛宴。
正应了齐格飞那句话，奥托可真会玩！
然后齐格飞拔出了双枪。
说归说，笑归笑，但是千万别小瞧了任何一个女武神。她们体魄强大，意志坚定，训练有素，量身打造的装甲更是威力惊人。
说起天命就一定要提女武神，说起女武神也一定会让人想到天命。女武神，正是天命对抗崩坏、睥睨全球的底气所在——至少明面上是这样子。
“实话实说，我不想和你们打，就不能让一让吗？”
“一个叛徒，也敢说出这种话来？”
为首的女武神双拳一对，强烈的风浪迎面而来，宣告了战斗的开始。
齐格飞叹息一声，轻轻一跳，身下已是几个女武神的重拳，撕裂了坚固的石板地面。
“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别在做好完全准备之前，靠近卡斯兰娜家的人吗？”
齐格飞施施然地落地，足踢，甩枪，如穿梭在水中的鱼儿，毫不费力、行云流水地击中了几个女武神的要害之处。最后，漆黑的枪管，对准了仅余的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陌生女武神。
“美丽的小姐，我们下次见，拜拜！”
“嘭！”
额头上留下一块焦痕，凹凸有致的娇躯仰头倒下，同时倒地的，还有其余所有靠近齐格飞的女武神。
“哼！看样子，断臂对你的影响微乎其微，这条机械臂，是逆熵那群老鼠做的吧？你果然堕落了，齐格飞！”
“你说什么都好，反正在奥托的洗脑下，我解释不了什么。”
“大胆！竟然还敢对大主教大人无礼！”
“无所谓啦，我还想对着他的脑壳来一枪呢，说说又怎么了？我想说的是，和上次不同，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如果非要拦在我身前，即使是曾经的老朋友，必要时候我也会下重手。”
艾诺薇娅，也就是此次阻击先锋队的队长，一位黑发紫瞳的花季少女，却已是资深的A级女武神，同时也是齐格飞曾经的战友。
听到齐格飞的警告宣言后，艾诺薇娅看似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化为了坚定和彻底的冰冷。
“第一、第三小队，战术B-3；第二小队强攻；第七小队自由射击；其余队伍，灵活支援。上！”
“是！”×N
各种各样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如雷霆万钧，如狂风骤雨。
齐格飞深吸了口气，表情冷峻了下来，再无原先的吊儿郎当。
侧身，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击重拳，齐格飞用枪托一砸，将这位女武神打了个踉跄。在她步伐一乱的同时，枪管已经瞄准了太阳穴，一发天火子弹，将之击飞数十米。
齐格飞抬腿，以踢击对抗来自女武神的踢击。
女武神的小腿上，是远超钢铁的坚固腿甲，齐格飞的腿上只有普通布料的裤管。
但对踢的结果，那坚固腿甲在齐格飞的踢击中破碎，女武神的腿上，传来了骨骼碎裂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她脸色一白，又仿佛未曾感受到痛苦一样，威力不减的另一发踢击，迎着齐格飞的脸面扫去。
齐格飞将一只手上的枪往上一抛，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猛然甩到地面上。她口中喷出鲜血，溅到了齐格飞的脸上。齐格飞只是用剩下的那只手枪，瞄准，射击，子弹击中了她的额头。
“嘭！”
“呃！”
白净额头上出现了扎眼的焦黑痕迹，她失去了动静——并非死去，齐格飞不想杀死任何一个女武神，只是昏迷过去，短期内无法参与战斗罢了。
与此同时，几发特制崩坏能穿甲弹对准了齐格飞的额头、心脏、肢体等位置，破空而至。
“在卡斯兰娜面前玩枪，你们认真的吗？”
齐格飞宛如无敌的大魔王，怀着戏谑问道，手上仅有的一把天火手枪上下旋飞，叮叮当当地挡住了这几发威力恐怖的穿甲弹。
然后，先前被他丢上空中的枪也落了下来，回到他的手中。
“接下来，是卡斯兰娜真正的枪斗术，给我咬紧牙关吧！”
……
天空中，观战室。
奥托看着齐格飞摧枯拉朽的作战表演，喝了口茶。
“最初的齐格飞，仅仅是接近S级女武神的水准，我一直认为他不过是个关键时候用来解放天火圣裁的工具人而已。没想到，现在会这么棘手。”
嘴上说着棘手，然而奥托看着屏幕里的战斗，嘴角却是从容的兴趣盎然的微笑。
第二次崩坏一役，齐格飞数次突破极限，又经由上世纪文明药剂改造身体，解放了体内的崩坏兽基因，施展出了令人恐惧的碾压力量。
以致于，奥托当时出于畏惧，决定下令消灭他。
但回过头后，奥托发现那并非他应有的想法。那时的他刚刚直面了崩坏之神，意识受到强烈的冲击，处于极端缺乏安全感的状态，无法做出正确的思考和决策，才会莽撞地发射了崩坏能裂变弹。
而事后也来不及挽救，只得顺势而为。
可现在的奥托，面对齐格飞根本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好奇，想看看这种家伙，能在他的面前支撑多久，仅此而已。
当然，对于天火圣裁和齐格飞的尸体，奥托同样兴趣满满，志在必得。
————————
第五十二章 奥托,亮血条吧!
齐格飞早已脱胎换骨，如今的他，除非放出那些个或没法出现或还没成型的超规格战力，否则，几乎是无敌的代名词。
所以，战局是很明朗的。
拢共一百零八位A级女武神，在十几分钟后全部失去了战斗力。
齐格飞付出的代价是，衣服基本上不能看了。
他拍拍破烂上衣上的尘土，然后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嘣咔嘣的脆响。
“作为开胃菜，还算合格。好好睡一觉吧，等你们醒来，要么我已经走了，要么……我已经走了。总之，会有个结果的。”
齐格飞耸耸肩，一副非常洒脱的姿态。
忽而，他抬起头来，见到了一束夺去太阳光芒的巨大光束。
“喂喂喂，开玩笑的吧，这么多A级女武神就这么不要了？还是说，你笃定了我会保护她们？奥托！？”
齐格飞苦恼地挠挠头，然后，烈焰冲天而起，那双枪在他手上对撞了一下，齐齐变形，然后化作一团捧在手中的庞大火焰。
“那你猜对了，奥托！有什么下三滥的招式尽管用出来吧！看看是你的阴谋诡计更强，还是老子的命更硬！”
“天火·出鞘！”
“轰！！！”
火焰与光束洪流对撞，将天空染成了一半的白色和一半的红色。
巨大的冲击力掀起了灼热的飓风，在方圆百里的大地上肆虐，连天上浮云，也因此消失一空。
数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齐格飞在已然变了地貌的荒芜大地上瘫坐了下来，喘着粗气，上衣已经彻底烧成了灰烬。
他哈哈大笑。
笑完，他见周围已没了那些昏迷女武神的身影，心知她们大抵被吹飞到很远的地方了。
即便如此，齐格飞还是连忙起身，朝着天命总部的正下方飞速赶去——奥托是没有人性的，继续呆在这里，下一次攻击，说不定就会波及到那些女武神了。
……
上空，观战室。
琥珀从操作窗口中抬起头来，汇报道：
“欧若拉之光，已消耗了70%的储备能源。我们无法再发动同样的攻击了，主教大人。”
“无妨，我就是想看一看烟花而已，本来也不指望这种笨重的装置能有什么大用场。真正的好戏，接下来才要开始呢！”
奥托品着茶，笑眯眯地按下了一个按钮。
……
齐格飞来到了天命基地的正下方，抬头，在没有云层遮蔽的情况下，清晰地看到了那宏伟壮观的天空之城。
“啧，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还是挺兴奋。但现在，一想到那里是奥托的地盘，就忍不住想把它打落下来呢！”
齐格飞躺在地上，喘息着，休息着，也等待着奥托的下一波攻击。
风，卷起了沙尘。
而齐格飞，听到了脚步声。
“又是女武神部队？还真是没有一点儿新花样……奥…托！！！”
齐格飞的拳头，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几乎要咬碎了牙齿。
出现在他面前的部队，僵硬的步伐，机械的表情，端着各式各样的热气球。但是，只有一大一小两种体型，和一副成熟一副稚嫩的两张面孔——塞西莉亚和琪亚娜。
奥托，放出了齐格飞挚爱的两人的克隆体，组成了军队。
其实这些都是无法诞生意识的行尸走肉，离开了稳定的营养舱环境后，距离毁灭也不远了。奥托为她们编织了行动指令，配置了崩坏能武器，但她们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最多就是候补女武神的样子而已。
但战斗力根本无关紧要，对齐格飞来说，这就是最棘手的对手，某种意义上比加载六枚核心的第二律者，还要让他无力。
“齐格飞，你在吗？”
奥托悠闲自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齐格飞望着头顶的天空基地，怒吼出声。
“有种就给老子站出来，奥托·阿波卡利斯！！！”
“不了，虽然我的备用身体很多，但每一具都造价不菲，就不浪费在你身上了。”
“奥托！老子日你祖宗！！！”
“别那么激动嘛。考虑到你远道而来，我可是专门为你准备了大礼——一家团聚，多美好的事情，你不高兴吗？”
齐格飞铁青着脸，本以为再无人能动摇他的决心，但此刻，握枪的那只血肉之手却在微微颤抖。
然后，奥托一副刚刚想起了什么的语气，带着笑意道：
“对了，你也知道我已经很老了。老人嘛，糊涂的时候会比较多……就比如，我好像一个不注意，没分清克隆体和本体的区别，说不定……我是说说不定，我一不小心把真正的琪亚娜也放进去了呢？算了，来不及一一辨别和回收了，接下来是你的主场，我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稍后再见，齐格飞。”
“又来这种下三滥的阴谋诡计！”
齐格飞咬着牙，本想直接绕过这些不想面对的对手，直奔天空中的主城，但现在又不敢了。
奥托的心思根本无法猜测，也许这是骗局，也许他真的那么干了，齐格飞不敢赌。
齐格飞只有一个选择——直面这场战斗。
“踏！踏！踏！”
动作僵硬的军团，逐渐逼近包围而来。
齐格飞眼中出现了挣扎之色，最终，发颤的那只手稳定了下来。
“我会很轻的，你们忍着点。”
齐格飞对她们说道。
尽管，这些很可能都是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但，齐格飞还是流露出了温柔，脸上带着些许的微笑。
然后他动了起来，如一道看不清的风中之影，快速地冲进了敌营之中。
“嘭！嘭！嘭！”
“哒！哒！哒！”
克隆人开始攻击，倾泻的子弹炮火集中在齐格飞的方向，却完全不顾及自己人的存在。
刚刚打晕了几个“塞西莉亚”的齐格飞脸色一变，他可以轻松躲开这些攻击，但躲开的后果，是这些克隆体们会自己杀死自己。
“奥托，你特么……”
咒骂声来不及说完，齐格飞选择了以肉身硬挡枪炮。
“轰！！！”
就这样，硬扛着所有的攻击，齐格飞一一打晕了所有的克隆体，将她们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地上。
当最后一具克隆体被放倒的时候，齐格飞已是灰头土脸，身体一软，瘫坐在了一个“塞西莉亚”的身边。
女武神先锋队是开胃菜，不算什么。
但抵御轰炸光束的一发天火出鞘，虽然只是最低档的双枪形态的出鞘，依然令他体能消耗过半。
现在，以极大的力量抑制了情绪波动，顶着炮火做了一系列精细动作，齐格飞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不过，看着身边这些像是在熟睡的“塞西莉亚”和“琪亚娜”，齐格飞又觉得很值。而如果这其中还有真正的琪亚娜，那就是赚翻了！
齐格飞站了起来，打算趁着她们无法动弹，尝试着分辨一下各个“琪亚娜”的情况。
“嘭！”
然后，一声爆炸，飞溅的血肉糊到了他的脸上。
齐格飞呆滞地低下头，脚下，原来的“塞西莉亚”，化作了一滩炸裂开来的血肉，再无原先美丽动人的姿态。
再之后，所有的克隆体，包括“塞西莉亚”和“琪亚娜”们，齐齐在昏迷中露出挣扎表情，仿佛正在承受什么痛苦。
“不要…奥托…不要这样子，不要啊！！”
齐格飞呢喃着，声音里带着恐惧和无助。
“嘭！嘭！嘭！”
一声声的肉体炸裂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不过短短片刻之后，齐格飞方圆数百米的大地，变成了血肉覆盖的修罗地狱。
齐格飞站在原地，浑身上下被“塞西莉亚”和“琪亚娜”的血肉涂抹，两手抱头，崩溃一样地痛哭流涕。
“啊…啊…啊啊啊！！！”
————————
第五十三章 “齐克”少年
“嘭！”
“嘭！嘭！”
“咔嚓！”
捶打桌子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响，直到将好好的电脑桌砸出了一个窟窿。
“奥托！该死的奥托！我忍不了了！”
特斯拉炸毛地站了起来。
“特斯拉博士，冷静。”
“冷你个鸡窝头！老娘要是忍得了这个，当年还会脱离天命成立逆熵吗！？”
爱因斯坦只是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看身后。
特斯拉身后的位置上，瓦尔特·杨大马金刀地跨坐在那里，一语不发，脸上却没有了往日的温暖笑意。他的眼瞳，在棕色和赤红色之间反复变化，那是律者之力酝酿的征兆，煞气滔天。
特斯拉愣了愣，回身，给了瓦尔特一个拥抱。
“没事的，别气，我们去救他就好了。”
特斯拉非常罕见地流露出了温柔，安抚着这只已经随时会爆发开来的愤怒雄狮。
瓦尔特变化的瞳色，因此而慢慢稳定了下来，然后，他在特斯拉的怀抱里，看向了爱因斯坦。
“爱因，最快的飞行器。”
“一个半小时可以抵达，去吧。”
爱因斯坦冷静地说道。
似乎三人中只有她，不曾被战场上的画面所影响。但特斯拉和瓦尔特都听出来了，她的声音已经不是往日里那种玩世不恭的三无，而是更加的冰冷，像是突然镀上了一层坚冰一样。
“我也一起去。”
特斯拉连忙道。
但瓦尔特搂在她柔软纤细的腰上，深吸了口气，道：
“不，你和爱因留在这里。”
“可是……”
“齐克给的那些暗门，都摸透了吗？”
“当然！”
“那就留在这里，帮齐格飞争取等待救援的时间，又或者，在我赶到之后，协助我们杀出重围。”
“……好！”
特斯拉重重点头，放开了瓦尔特，目送着他走出门外。
好一阵子后，特斯拉拍拍脸颊，重新坐回电脑桌前，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特斯拉博士，我需要你那部分的泰坦机器人指挥权。”
爱因斯坦同样在自己的电脑上忙碌着，突而对特斯拉请求道。
特斯拉没明白爱因斯坦想做什么，但果断地回道：
“给你授权了，好好干！我这边再做一些调整，加上当年留下的后门……奥托是吧？这回，我要让你也给我哭出来！！”
此刻，逆熵三巨头已经全力全开。
他们其实与塞西莉亚不熟，与琪亚娜更加不熟，仅仅是认识齐格飞而已。
可即使是认识，出于大局，若齐格飞被奥托正面轰杀，他们也只能悲叹，然后隐忍着，等待清算之日的到来。
但，现在，即使场上的人不是他们认识的齐格飞，而是一个陌生人，见到这灭绝人性的画面，若是还能无动于衷——正如特斯拉所言，那他们建立逆熵是图个啥？
……
齐格飞已经陷入了半兽化状态，头顶左侧凸出一只尖锐的黑色犄角，半边脸出现了鳞片一样的物质。那只特斯拉精心打造的机械臂，在过量崩坏能的腐蚀下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狰狞的巨大兽爪。
与此同时，天火圣裁进入第零额定功率，燃烧烈焰的巨剑握着他的手中。
“奥托！我要你死！！！”
“轰！”
回应气势汹汹的齐格飞的，是接连不断的炮弹。
按理说，这样子的攻击，对于这种状态的齐格飞应该是毛毛雨，连接近他都不可能，会轻易被崩坏能和高温融化殆尽。
但现实是，这些炮弹把齐格飞打得接连后退，很快，连站着都分外艰难，只能以天火大剑做盾牌，半跪在地上苦苦支撑。
“轰！轰！轰！”
过量的炮火，如倾盆大雨，洗礼着齐格飞身周的大地，如火如荼，震撼人心。
……
天空中，奥托对着投影屏幕，施施然地吃了块点心。
“嗯，真甜。”
“以为拿出那个状态就有用了？”
“天真！”
“那些克隆体，血管里所流动的，可是接近于完美的沙尼亚特圣血。”
“圣血是针对崩坏兽和律者的特殊武器，可事实上，它针对的其实是崩坏能啊！”
“现在，你站在由圣血铺就的反崩坏能领域之中，身上更是覆盖着厚厚的圣血……愤怒吧，爆发吧，你激发出来的崩坏能越强，圣血对你的伤害就越高。”
“值得尊敬的勇士，死在妻女的鲜血之中，人生何其荒谬！这真是极好的戏剧，哈！”
奥托只手捂脸，举杯，不知是在敬谁，低笑了一声。
什么齐格飞·卡斯兰娜？区区一介莽夫而已！
……
正如奥托所料，齐格飞在沙尼亚特圣血的压制下，激发的崩坏能不能没有强大自身，反而不断摧残着他的肉体。
终于，越是爆发越是虚弱的他，被一发炮弹正面轰飞，在地上滚出了很远。
齐格飞手上的天火大剑已经黯淡了下来，吞吐明灭的火光，说明它已接近临界点，随时可能返回到原始的双枪形态。
“怎么…回事？”
齐格飞晃晃脑袋，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满目疮痍的身体，不甘地咬紧牙关。
“难道，我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这种状态了吗？”
“不！不行！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琪亚娜…琪亚娜！爸爸来救你了！等我啊！！！”
“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什么都好！为了琪亚娜，给我燃烧起来啊！！！”
高温蒸发了周遭的鲜血，不断喷涌而出的崩坏能，也终于突破了沙尼亚特圣血的净化极限。
齐格飞仰天怒吼，挥舞天火大剑。
“轰隆隆！！！”
烈焰斩击划破了天空，将无数炮弹一次性摧毁殆尽，灼热高温似乎要蔓延到高空之中，将整个天空都燃烧起来。
在历经了近十分钟的炮火攻击后，终于，齐格飞与天火大剑发挥出了应有的威力。
……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奥托·阿波卡利斯。
他捂脸，放下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
“卡斯兰娜，真是充满了意外性的族群，爆发起来全靠吼的吗？和你很像呢，卡莲。”
“算了算了，让我看看还有什么好用的。”
“再来一支克隆人部队？可是一样的戏码，稍稍有些无趣啊！”
“老朋友那边……算了，一点小事，没必要去打扰她。”
“女武神部队、机甲、新武器……啊，选择太多了也是个烦恼啊！”
“诶……对了，不妨趁此机会，试试新朋友送我的礼物！”
……
齐格飞化作了一团燃烧的巨大火球，强势突破了天命总部的防御力场。
就在他即将踏进天空基地的时候，几道红色激光，精准地瞄准了齐格飞防御的薄弱处，在他身上开出了几个口子，同时也将他打落回地面。
齐格飞落下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他仰头，逆着阳光，看到了一个站在光里的熟悉身影。
“齐克…少年？”
“嘭！”
齐格飞轰然落地。
与此同时，一个神似齐克、眼神空洞的身影降落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密密麻麻的黑色悬浮圆球，无数道激光对着齐格飞扫射而来。
“又是克隆体吗？奥托，你简直是个恶魔。”
齐格飞打了个滚，短暂脱离险境后，猛然向前突进，天火大剑对着“齐克”的脖子扫去。
既然是克隆体，又不是“塞西莉亚”和“琪亚娜”，齐格飞咬咬牙，还是能坚定地出手的。
而这时，风中一声尖啸，一点寒光，以贯穿齐格飞头颅的速度和力量飞驰而至。
“当！”
齐格飞用过量的崩坏能，在额头上生成了鳞片，强行用脑门接下了一支尖锐的长矛。
长矛破碎，齐格飞脑袋后仰着退了数步，瞳孔一缩。
‘好强的力道，而且好快，简直像光一样无法躲避！’
远处，“杏”缓缓抬起手，空洞无物的异色瞳中散发着荧光，一柄长矛被她举起，蓄势待发。
‘那个是…琪亚娜小伙伴的克隆体！’
诧异之际，无数红点出现在了齐格飞身上，是“齐克”发动了攻势。
“咻！”
“轰隆隆！！”
————————
第五十四章 天空之中,空无一物
接下来的战斗里，齐格飞体味到了憋屈。
他并非在力量或速度上有所欠缺，有一说一，正面对一拳，这两个克隆体加一块都要被齐格飞打爆。
但是，战斗节奏完全丧失了。
齐格飞感觉自己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表演提线木偶戏剧。“齐克”是表演者，而齐格飞是那只木偶。
齐格飞往前踏一步，撞进了激光扫射之中，往后退一步，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深坑，他踉跄着险些摔倒，又撞进了下一波激光群的扫射之中。
每当他想不顾一切冲上去了结“齐克”，又或者干脆发动一次威力强大的范围攻击时，威力巨大的长矛像瞬移一样，对准了他的要害而来，令他不得不停下抵御。
再然后，又是一轮毒打。
齐格飞被打得灰头土脸，却一脸懵逼。
简单来说就是，伤害不高，但感觉侮辱性极强。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齐格飞始终无法突破这两具克隆体仿佛天罗地网一样的阻击。
体力在锐减，身体在发出支撑不住的疼痛讯号，齐格飞愈发的焦急，也明显地感受到了绝望。
‘原来，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用，过了这么久，连基地都进不去吗？’
‘但是，不能止步在这里啊！’
“咻！咻！咻！”
激光贯穿了身体，齐格飞挺立不动，一步一步，缓缓逼近了“齐克”。
远方，突破时间的长矛如预期而至，对准的是齐格飞的心脏。
齐格飞脸色不变，脚步也不变。
‘赌一把！就赌，这个状态下的我，可以在死亡之前修复心脏！’
“嗤！”
在没有浪费时间进行抵御的情况下，长矛轻易地穿过齐格飞的胸口，落在了他后方的大地上，深深扎入地下。
齐格飞顶着胸口的大洞，挥舞大剑。
“唰！”
原本瞄准了脖子的斩击，只带走了“齐克”的一只手臂。
“齐克”机械的表情不变，任由鲜血喷出，默默地后退，漫天的黑色球体拱卫着他，仿佛守护着王的忠诚侍卫。
与此同时，远处的“杏”，也不再发动攻击了。
齐格飞喘息着，口吐鲜血，驻着天火大剑，单膝跪了下来。
他不知道奥托为什么没有直接下死手，是不想损失“齐克”这具克隆体，还是有什么其它阴谋，但总之，他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这很宝贵，胸口的洞在缓缓恢复，他的生命也同时在流逝，此时此刻，任何的攻击，都可能打破脆弱的平衡，让他当场毙命。
“不能睡……”
“要撑住……”
“我还…不能死……”
齐格飞在与死神夺命，凶险万分，但他不能止步，还没有救出琪亚娜，还不是去见塞西莉亚的时候！
就在此时，天空中，两道娇小玲珑的身影翩然降下。
“哟哟哟，这不齐格飞吗？大名鼎鼎的卡斯兰娜家主，圣女塞西莉亚的夫婿，怎么这么狼狈啊？”
“力量有余，可惜，是个叛徒。废物就是废物，塞西莉亚居然被迫和你这种人结婚生子，她要是在天有灵，应该也很悔恨吧？就让我们，来替她纠正这个错误！”
来人是两个气势惊人的娇小少女，一个白衣，一个黑裙，各自带着可爱而危险的微笑。
“玛丽亚·沙尼亚特，安洁利亚·沙尼亚特！”
不错，被奥托派来收尾的，是两个沙尼亚特家族的强大女武神，也是塞西莉亚的表妹们。
据说，她们也曾是天命圣女的候补者，实力远在一般女武神之上。
而齐格飞知道，这是真的。她们都是A级女武神的等级，但事实上与S级的差距几乎没有。之所以是A级，只是因为没有值得奥托提携的特质，功勋上的累积也不够而已。
齐格飞张了张嘴，一瞬间想在塞西莉亚的娘家人面前，为自己稍微辩解一下——塞西莉亚是自愿嫁给我的，我俩很恩爱的好嘛！
然而，上涌的鲜血堵住了他的话语。
与此同时，他悲哀地明白了，这又是两个自己绝对无法下狠手的对手。
她们是塞西莉亚的表妹，私底下，塞西莉亚也曾表达过对她们的关心和喜爱，就凭这个，齐格飞也不敢对她们出重手。
“嘭！”
玛丽亚一脚踢出，将正在回复状态的齐格飞踹飞了出去。
接下来是二人的无情蹂躏，齐格飞暂且没有反抗能力，在沙尼亚特姐妹的围攻下挨打。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直到，玛丽亚在攻击中突然停顿了下来，似乎接收到了某个命令。
“可以了，直接杀了吧。”
玛丽亚如是说道，手上出现了洁白长枪，安洁利亚点点头，大剑也出现在了手边。
“再见了，天命的叛徒，去另一个世界向塞西莉亚道歉吧……哦，不对，你这种废物去的是地狱，塞西莉亚去的肯定是天堂，你们还碰不到一起，真遗憾！”
玛丽亚恶意满满地笑着，长枪对准了齐格飞的脑袋。
下一秒，重力陡然成百上千倍的增强，突来的压力，让沙尼亚特姐妹同时栽倒在了地上。
意识已经渐渐的模糊的齐格飞，突然惊醒。
“这个力量是……瓦尔特？”
齐格飞呢喃着，却见流星划过天际，一支火箭弹一样的物体砸落在百米外的大地上，化作无数残骸。
尘土之中，一个身影拍打着衣服，缓缓而来。
“瓦尔特？你怎么会？”
“唉！只是看不下去了而已……”
瓦尔特将齐格飞拉了起来，在他脖子上注射了一支药剂。
“嘶！这又是什么东西？”
“修复身体用的，具体效果如何，暂时还不清楚，希望对你有用……奥托，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看着这里，玩弄人心和情感，就那么有趣吗？”
瓦尔特简单的解释后，无视了重压下动弹不得的沙尼亚特姐妹，仰头，对着庞大的天空之城喊道。
然后，奥托做出了回应。
“不有趣，只是在消磨时间罢了。再者说，不玩点花活，你怎么会出现呢，瓦尔特。”
“所以，你干的那些，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瓦尔特沉着脸，怒意上涌。
“有什么办法，第二次崩坏战争后就失去了你的踪迹，但是逆熵本部又做出你还在的姿态……我很苦恼啊。”
奥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微微的叹息。
如果那是虚张声势，而奥托当真了，派出部队去围剿逆熵，结果蹦出个第一律者，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是确有其事，但瓦尔特迟迟不露面，始终很可疑，奥托也不太想失去这个，可以除掉不稳定因素的良机。
所以，他陪齐格飞游戏了一场，既是打发下午茶时光，也是笃定了，瓦尔特若是还在且还能战斗，就必然会出现。
“如你所愿，我来了。现在，我要带齐格飞离开，你有意见吗？”
“别急着走呀，我还特地为你准备了一场招待，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试试看能否除去第一律者，不是挺好的吗？”
“如果你要开战，我保证，你的这座基地会第一时间会坠落。”
“哦，是吗？”
吗字落下，天空中，巨大的空中城池突然消失无踪，露出空无一物的湛蓝天空。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知道齐格飞要来，也知道你可能会来，还会把我的基地放在原地呢？我像是，那么鲁莽的人吗？”
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却嘲讽性十足。
齐格飞突然低下了头，发出疲惫的叹息。
“原来，不让我踏进基地，不是为了打击我的信心，而是为了掩盖基地不在的真相。从一开始，我就是在做无用功吗？”
“先离开吧，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瓦尔特宽慰道，对于基地不在的事实，并不觉得过分讶异，奥托确实会做这样子的布置。
当前最重要的是，基地既然不在这里，说明，奥托可以施展出任何的杀招，如何离开才是难事。
瓦尔特知道，如果自己是全胜状态，天罗地网也不惧，同时，奥托也会知难而退，他不会将过多的力量投注在消灭自己身上。
问题在于，瓦尔特现在其实很虚弱，没有了天空基地这个筹码，接下来，真的只能硬刚了。
女武神部队，机甲部队，远程火力……军队密密麻麻地包围了过来，真正的战争，大约此时才刚刚开始。
而在未知的遥远地方，奥托长出了口气。
“他果然还在，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遗憾。不过，第一律者的核心，如果能拿到手，和虚空万藏的力量结合……嗯，可以稍微期待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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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三更奉上，坐了一会儿，发一个上架感言。编辑说可以上架了，正好早一点上架就早一点看到成色，起码让我有个底，知道这书行不行，因为首订就是最直接的读者认可度嘛。
可能没有爆更。先前说了，要借调，匆忙搬家。现在告诉我周一去报到，有了时间，明天被领导叫过去，开个告别会啥的……稍微有点忐忑，不知道他会说个啥，完事了很可能拉一群人去给我灌酒，怕怕。所以爆更以后再说啦。
自由订阅，不求任何东西。我写书从来都很佛系，不管火还是凉，极少PY，PY通常是别人找我的，也基本没求过什么票啊打赏啊……一个同期的扑街哥们，现在在读博，说是清高，会吗？我只是懒而已，懒得求，甚至懒得去找什么日推、首订之类乱七八糟的数据，都是前两天问作者群才知道的。唉，现代人把懒叫做佛系和清高，我也是赶上了好时代吧（滑稽）？
最后嘛，看到书评和间贴里的争议，心里稍微咯噔了一下，又放下了……成绩好是天时好，大伙赏脸，成绩不好则必然有自己的原因。而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而已，千人千面，众口难调，我会用心思考，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书写这个故事，最后能有几人喜欢几人厌烦，但看天命。回音，在此拜谢。
　
第五十五章 鸡窝头,为什么你只是在看着啊
风，在喧嚣。
先前的大战，将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从原本生机勃勃的青翠山林，变成了沙尘席卷的荒漠。
此情此景，适宜来一场不讲道德与温情的惨烈厮杀。
天命所属的军团，正是做这样子的打算。
在他们的前方，一个是天命叛徒，一个是逆熵盟主兼第一律者。消灭这两人，既是宣告天命的绝对统治力，也是在抗击崩坏的伟大事业上，又前进了一步。
众志成城，视死如归——在这支军团中，瓦尔特感受到了这样子的气势。
“唉……”
瓦尔特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不忍。都是对抗崩坏的力量，却在这里以命相搏，世事多无奈，不外如是。
他观察着整支军团的战力分布，尝试寻找合适的突破口，手上同时出现了模拟的伊甸之星。
就在此时，在他身后，一股难忍的灼热传来。
“齐格飞？”
瓦尔特回头一看，齐格飞的身上，刚被药剂抑制下去的兽化特征重新出现，天火大剑扛在他肩上，传来令人眼睛发灼的炙热温度。
“别乱来。你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再使用这种力量，你会死的。”
“不要紧，我已经缓过来了，最重要的是……我正好需要泄泄火气。你就在这休息吧，由我来开一条宽敞的道路！”
齐格飞抓住瓦尔特的肩膀，用力捏了一下。
对视之中，瓦尔特理解了齐格飞的意思。
以人类之躯驱使律者核心，威力要降一个档次；以律者权能构造出来的虚假肉身，驱使核心，要再降一个层次。再加上意识方面的损伤未曾复原——瓦尔特身处一个律者的最低谷。
当前的他，不适合战斗，更不适合在奥托面前暴露这一点。
所以，由齐格飞来负责战斗。哪怕，代价可能是他的生命。
“可我是来救你的，要是你死了，岂不是白忙活了？”
“我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今天。我还有没做完的事，绝对不会死！总之，站在这里，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齐格飞拍了拍瓦尔特的肩膀，起步，越过了他，直面千军万马。
眼前，有很多应该是好人，抱着守护世界的信念而来。
而齐格飞，将杀死他们。
‘如果要有一个人来当罪人……瓦尔特，你更适合站在阳光里，所以，让我来吧。’
大剑高举，心中抱着愤怒，以及为友人开辟道路的决心，齐格飞不管不顾地提升着天火圣裁的温度。
冲天而起的火焰，染红了半壁天空，灼热高温印证着齐格飞的觉悟。哪怕之后他将沉沦地狱，不能与塞西莉亚再见，为朋友而战，齐格飞无怨无悔。
这一击，将是焚山煮海，天崩地裂！
……
奥托盯着屏幕，眯了眯眼睛。
“是那个药剂，还是本身的潜能？齐格飞竟然还能发挥出这种力量？果然，还是要把天火圣裁取回来才行。”
然后，他的屏幕变做了一片漆黑，黑色背景的中间，一个蓝色的圆圈，包裹着横写的S字符的符号，闪烁着幽幽蓝光。
那是逆熵的标志，奥托非常熟悉。
“特斯拉，好手段……所以，琥珀，找到她们了吗？”
“主教大人，已发现逆熵总部基地，申请强攻。”
一直未出现在奥托身边的琥珀，以通讯器传来了回复。
奥托嘴角一扬，点头道：
“可以，她们的信号我已经屏蔽了，速战速决。”
“是！”
天命的系统被瓦解了。
通过齐克提供的暗门，以及特斯拉原本对天命系统的了解，这次网络攻击，不是简单的攻破防火墙，而是彻底瘫痪了整个天命的网络系统。短时间内，绝大部分功能都无法正常运转了。
但，这也是奥托放出去的鱼饵。
地中海那边，齐格飞的再次奋起出乎了奥托意料，这货简直像打不死的牲口，这么多轮消耗下去，居然还能驾驭天火大剑形态。
但，形势是一样的。无论是针对瓦尔特一人，还是面对瓦尔特加上齐格飞，那里都是一块硬骨头。
奥托不喜欢强啃硬骨头，所以他根本没把希望，放在那支看起来吓人的军团上。
网络攻防，除了代码编织和破解的能力，情报和事先准备同样至关重要。那些暗门，确实是齐克找到的破解方法，但也是奥托放出来的追踪路径。
特斯拉可以借此瘫痪天命的系统，而奥托，也能借此找到她们的坐标。
引出瓦尔特只是表面目的，确定特斯拉与爱因斯坦的踪迹，孤立她们，趁机抓到这两个狡猾的天才，才是奥托隐藏最深的目的。
只要抓住了这两个人，瓦尔特再强又如何，也只能任由奥托拿捏。至于齐格飞出乎意料的顽强性——罢了，齐格飞而已，想杀他还不是看心情吗？
……
“天命的系统瘫痪了！哈！真想看看奥托现在的表情，那一定很有趣，对吧，鸡窝头？”
“特斯拉博士，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我们的通讯信号被屏蔽了。”
“嗯？什么鬼？”
“只是想说，貌似，我们上当了。”
“嘭！”
基地外传来了爆炸的巨响，整个房间震动了一下，与此同时，红色的警报信号灯在整个基地内部亮起。
“靠！我们被袭击了，是女武神，奥托的人？奥托的目标是我们俩！？”
特斯拉调出了震动来源的监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时候打上门，无解啊！
爱因斯坦却似乎并不在意，淡定地取了杯红茶，叹道：
“对付杨和齐格飞，代价巨大。拿下我们，却能以极小代价实现目的，确实是奥托的风格。”
“妈蛋！鸡窝头，我在这里顶着，你找机会出去拉外援！”
红色机械臂戴在手上，特斯拉迅速调动了基地里的守备力量，各式各样的武器和无人机蜂拥而出。
但，面对琥珀和精英女武神，稍显无力。
琥珀从容撕碎了一台无人机，金色眼镜上反射光芒，面无表情道：
“一队清场，二队突进，三队外围封堵。逆熵其余力量很快会察觉到异状，速战速决！”
“是！”
“嘭！”
“轰隆隆！”
佩戴高级装甲的女武神们，几乎是忽视了无穷无尽的炮火，硬生生突进到已经消去光学迷彩的厚重基地大门前，然后，强势攻城。
“嘭！”
强烈的震动传递到内部指挥室，特斯拉一边调动着所有反击力量，一边对还在悠闲喝茶的爱因斯坦咆哮道：
“鸡窝头！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只是在看着啊！快跑！现在说不定还来得及！”
爱因斯坦看了她一眼，道：
“十……”
“十什么？”
“九，八，七……一。”
倒数至一，轰砸大门的动静戛然而止。
特斯拉：“？？？”
再看监控里的画面，进攻的女武神已经全部聚集在了大门口。但和进攻时那无可阻挡的气势不同，此时的每一位女武神，平均都被两台泰坦制住了手脚。
而抓住为首的琥珀的，则是两个穿着黑色装甲的小女孩。还有一个灰发的绿色军装少女，用冲锋枪抵着琥珀的额头。
“……鸡窝头，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是和特斯拉博士，要了最近的泰坦部队的指挥权吗？”
“你他娘的没和我说是这么用的啊！”
“请原谅我，特斯拉博士，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屋里的争吵且不论，基地外，一台泰坦单膝跪了下来，让肩膀上坐着的齐克，得以与琥珀平齐对视。
“放开她。”
齐克对三个女孩说道。
琪亚娜和杏依言放开了琥珀的双臂，布洛妮娅也移开了冲锋枪。
“教官，本小姐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非常惊艳？”
“马马虎虎……杏也干得可以。”
布洛妮娅本来只想随便应付一下琪亚娜，奈何杏期待的目光过于强烈，只能顺口也夸一下。
杏：“（*＾ワ＾*）！”
杏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身后仿佛出现了鲜花绽开的美好背景板。
……太强烈了，这种执着。
布洛妮娅移开了视线，不明白同样境况的齐克，是怎么做到淡然面对杏·玛尔的。
齐克没有在意她们的互动，而是上下打量着眼前清冷无口的银发美女——这就是琪亚娜长大后的大概模样？嗯，奶够翘，屁股也是。
“你好，琥珀小姐。现实中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贵安，很荣幸见到您，齐克大人。”
“那么，帮我给奥托传个话？”
“……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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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奥托在复盘
奥托在等待好消息。
在他看来，计划进行到这一步，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地了。
瓦尔特在地中海，逆熵总部周边的泰坦部队，也正在往瓦尔特方向紧急增援。以剩下的脆弱防御力量，琥珀突破到逆熵总部基地里，不是易如反掌吗？
可惜，为了让鱼儿上钩，鱼饵也必须是真实且香甜的。所以，天命的系统是真瘫痪了。
奥托仅仅修复了维持空中基地的部分系统，至于对外，某种程度上他现在是个瞎子，没法时刻关注最新动态。
等待中，通讯器里传来了琥珀的回复。
“主教大人，情况有变。”
奥托皱眉。情况有变？区区特斯拉与爱因斯坦，还能凭空变出一支增援部队不成？
“怎么了？”
“我们被泰坦部队包围了……齐克大人要求与您通话。”
“……通讯器给他吧。”
“是。”
于是，两人拿上了通讯器，隔着遥远空间，再一次与彼此面对了面。
“久违了，奥托先生，您的手笔真是……令人震撼。”
震撼到齐克的san值掉了大半格，差点当场表示与奥托绝交。但想想还是忍了下来，现在翻脸，还没有取胜的把握。
奥托不以为然地挑挑眉：
“哦？让你也不高兴了吗？”
齐克坐在泰坦机器人的肩上，拿着通讯器，脸上没什么波动，心里却不似表面那样波澜不惊。
灭绝人性，听起来只是个词汇，实打实见证了之后，才能理解为何奥托如此遭人恨。
而以这种作风还没被打死，也侧面印证了他的可怕，谁也不知道奥托能有多强，谁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底牌。与这种人打交道，真如悬崖之上走钢丝。
“我是凡夫俗子，没有您的境界。依我的观点来看，奥托先生，早晚有一天您会不得好死。”
奥托摸着下巴想了想，倒也不在意齐克的不礼貌。一开始就说了，交个朋友，不影响以后你死我活的。诅咒他死而已，正常，五百年来这样子的声音还少吗？他更感兴趣的是：
“精准地打在我计划的薄弱点处，看来你已经提前洞悉了我的真正计划，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我将暗门数据交出去之后。”
“怪了？你不是经常来天命数据库里闲逛，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吗？怎么会怀疑自己发现的暗门路径？”
“自信归自信，面对奥托先生，由不得我不谨慎啊。”
齐克叹息道，心里却是倍感庆幸。
起初，因为居高临下的知性，他深入解析了那些暗门路径。
齐克发现，一部分暗门路径会在数据通过时，编译一些有隐藏规律的字符串，反向传回数据来源地——其中存在反向追踪的可能性。
但这也是加快数据传递的必要流程之一，是数据传输路径的固有特性，其实没什么好怀疑的。
直到将暗门信息交给瓦尔特的那夜，经过反复推敲，一系列线索才彻底串联起来，让齐克得以窥视到奥托藏在最深处的算计。
真的是侥幸，若齐克思考过程中忽略这个不算疑点的疑点，现在，奥托就已经得偿所愿了。
奥托眯了眯眼睛，从容不迫地说道：
“没想到，我的纰漏是出在小瞧了朋友的智慧上。你看出了暗门中存在着追踪的可能性，因此，推测我是故意让你找到那些暗门，借你之手交给逆熵……然后，你猜到了我的目标，是特斯拉博士与爱因斯坦博士？”
“大差不差。”
“虽然看出了我的计划，但你知道，正面战场你还没有参与的资格。所以，你这几个月都在刻意削减自己的存在感，摆出一副专心科研，不掺合齐格飞事件的姿态。甚至，直到天命系统瘫痪前，你还在百里之外，毫无异状地进行日常的新兵训练……就为了这一幕，在最关键的节点，用最小的付出，在我无法反应的时刻阻止我？”
“……”
齐克无语。
不知道为什么，奥托和他通话时，经常表现得像个话唠。尤其喜欢在一些事件前后充当解说，详细地复盘，分析齐克的想法和行动，最后做出评价，像是某种固定程序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奥托正翻开了一本有明显翻阅痕迹的书籍——《与朋友交往的100个技巧》。
其中一页，用加黑的字体写着这么一句话：要在生活和工作中，与朋友分享自己对他的意见和看法，真心地夸奖他的优点，适当地批评他的缺点，与朋友共同进步。
解析完了齐克的思路，奥托鼓鼓掌，真心诚意地夸奖道：
“精彩！确实，如果你提前露出了端倪，被我察觉，我转而改变计划，你未必能像现在这样及时反应。将计就计，才是最优解。”
“……谢谢啊。”
齐克只能这么干巴巴地回复道，还是没理解奥托的对话思路是什么。
然后，奥托收敛了笑意，为了只差一线的计划，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薇拉·克洛夫，还在我这里疗养。”
“所以，琥珀小姐也在我这里做客。”
齐克波澜不惊地回应道。
“你觉得我会在乎？”
“我不确定。所以，还有一份报告。我验证了灵魂存在的可能性。”
而这，才是齐克准备了三个月的杀手锏——一个奥托无法拒绝的条件。
果不其然，灵魂二字出口，奥托瞳孔一缩，急切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
“停止对齐格飞和瓦尔特的攻击，放弃吞并逆熵大部分基地的后续行动……总之，一切到此为止。”
“成交。报告给我！”
“琥珀小姐会带回去的。还有，那两个克隆体，我不是很喜欢，销毁掉。”
“好！”
奥托答应得非常干脆。
齐克也不担心他会说话不算话，只要奥托还想要后续的研究成果，他就不敢那么做。
可惜了，薇拉是奥托用来牵制齐克的关键棋子之一，奥托绝不会放手，否则这也是接回薇拉的机会。
齐克切断了通话，将通讯器丢回给琥珀，又丢过去一个U盘，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的，齐克大人，很荣幸能与您见面。那么，再会。”
琥珀拿到了U盘，对齐克鞠了一躬，然后领着不甘心的精英女武神部队，走入了风雪之中。
……
地中海战场，大军炮火上膛，刀剑出鞘，面对冲天而起的火焰巨剑，毫不退让，战火一触即发。
“天火出……嗯？”
齐格飞刚刚放出巨剑，正打算狠下杀手，前方的军团忽而停滞了下来。
“不好，大主教大人传来紧急命令，立刻回去保卫天空基地，这是逆熵的阴谋！！！”
各个部队的领军人齐齐色变，迅速下达了转向指令。
很快，如同最早出现的那样，偌大军团四散撤离，消失得极为突然。
“我…他…他们这就走了？”
齐格飞一脸懵逼地解开大剑形态，身体摇晃着往后倒下，被瓦尔特及时搀扶住了。
“看样子，应该是特斯拉他们做了什么。不管了，趁现在快点离开！”
“嗯……麻烦你了……我好像……困了……”
齐格飞垂下脑袋，再无回应。
瓦尔特也顾不得检查身体什么的，随手复现出了原先搭乘过来一次性火箭飞行器，带着齐格飞，跨过了还被重压压在地上沙尼亚特姐妹，匆忙离开了。
至此，这场冲突，在突兀之中，终于告了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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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逆熵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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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此次事件相关人员，聚集在了备用的逆熵新基地里。
“没想到，他的目的不在我那边，而是对准了特斯拉和爱因。如果没有你，我们就真的栽了……话说你现在在干什么？”
瓦尔特心有余悸地对齐克说道。
齐克敲击着虚拟屏幕，头也不抬地回道：
“天命的系统彻底瘫痪了，奥托现在急着读报告，没时间管理。天命数据库，现在是透明的，我可以为所欲为地搜刮信息，以及留下暗门。”
“靠！你不早说！”
发呆的特斯拉突然大叫道，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电脑也开始了忙碌。
被奥托摆了一道，她正愁着无处发泄呢，这波啊，这波叫当场报仇！
瓦尔特不想打搅他们，太专注了。
他又转向爱因斯坦……好吧，爱因几乎是在齐克刚开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所以早就在工作状态中。
执行者们都在干正事，作为盟主却无所事事的瓦尔特有点尴尬，于是起身。
“我去看看齐格飞。”
……
齐格飞还在昏迷状态。
他的身上没有绷带，因为外伤都在半兽化状态中自动修复了，只是身体和脑袋上连着许多线体，监测着他身体内部的变化。
琪亚娜趴在病房外的窗户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没事的。医生说了，他的身体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只要慢慢修养就好。”
“但是，齐克说，现在要担心的不是他的身体问题，而是心理问题。他可能不会愿意醒过来了……瓦尔特叔叔，我爸爸到底经历了什么？他非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你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
瓦尔特头疼地揪了揪头发。
齐克你个坑货，跟小孩子说什么大实话呢，就不知道编个善意的谎言？
琪亚娜是单纯的，也是善良的，只要不暴露太多的小毛病，就是个很讨喜的小女孩。以瓦尔特的为人，实际相处后，他很难不对琪亚娜产生好感。
所以，面对琪亚娜执拗的探究目光，瓦尔特很为难，只能表情尴尬地沉默着。
琪亚娜大约是知道了瓦尔特的态度，叹了口气，道：
“算了，我之后去问齐克吧。齐克什么都会告诉我的。”
女孩的话语间，充满了对齐克的信任。仿佛只要是齐克所说的话，即使告诉她天空是红色的，她也会相信一样。
然后，琪亚娜继续盯着床上躺着的齐格飞，不再搭理瓦尔特了。
瓦尔特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在客厅的时候是这样，在这里也是这样。
齐格飞暂且醒不过来，在这里看着一个大男人的睡颜也不是事，瓦尔特只好原路返回。
路过拐角的时候，瓦尔特看到了阴影里，坐两个女孩，一个是灰色卷发的军装女孩，一个是头发和眼眸都是两种色彩的女孩。
前者面无表情，背景是很阴暗的纯黑色。后者依偎在前者的肩膀上，背景是百合花开的明亮色。
明明依偎在一起的姿态很亲密，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呢？
“你们，是可可利亚的孩子吧？”
“你是，逆熵盟主？”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问道，如果不是力量不够，她现在已经扭断了杏的胳膊……齐克果然是在骗她，什么叫杏对于她而言绝对安全？根本一点儿也不安全。
“嗯，叫我瓦尔特就好。”
“听说逆熵很穷？”
“没有，没有的事。”
“总之，布洛妮娅最近学会了赚钱。我给你钱，帮我把她拉开。”
布洛妮娅指着杏，用极其强烈的视线看向瓦尔特。
瓦尔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再看布洛妮娅，还是那个姿势，那个表情……虽然有钱赚，不过他还什么都不了解，还是别乱掺和了。
瓦尔特离开了，决定还是回客厅去坐着吧。
……
“齐克，真的不考虑和我合作吗？我们一起的话，瓦尔特的核心唾手可得。”
“免了，我不信你。我会自己想办法拿到手，区区瓦尔特而已，不难。”
“真可惜……哦，他好像来了，别让他听到了。再见！”
“再见。”
瓦尔特僵硬地关上门，再重新打开。
客厅里，三位执行者依然在忘我地工作着。
“齐克，那个，我刚刚好像……”
“你的错觉。”
“不，我好像真的看到了奥……”
“律者核心用久了，好像会对宿主的意识造成伤害。不如你把核心拿出来，我帮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好像真的是错觉。”
瓦尔特愣愣地拒绝道，然后他看到了齐克失望的眼神。
错觉个鬼，齐克私底下一直在和奥托虚与委蛇，瓦尔特是知道的，但刚刚的对话，怎么看都不像开玩笑吧？
瓦尔特有种莫名的直觉，如果他刚刚交出核心，一定就再也拿不回来了……不是，我的核心到底值多少钱，怎么谁都想要？
然后瓦尔特关上了门，出去继续寻找自己的休憩之所。
要不，还是趁早回圣芙蕾雅教书吧，那里的环境单纯一点。
……
齐克忙碌到大半夜，才心满意足地取消掉了虚拟屏幕，伸腰，打了个哈欠。
“٩(ˊ〇ˋ*)و哈～～”
再一看，特斯拉和爱因斯坦仍在奋战。
其实，趁机搜刮机密资料还成，虽然奥托肯定已经把最机密的部分提前藏起来了，但总有有价值的信息。留暗门的作用却不大，毕竟奥托又不是死人，等他空下来了，自然会逐一剔除。
不过看特斯拉很起劲的样子，齐克也没打搅她，与爱因斯坦打了个招呼后，自觉退出了房间。
他经过了依偎着的布洛妮娅与杏。
杏已经睡着了，靠着布洛妮娅的肩膀，睡得很香。
布洛妮娅用强烈的阴暗视线盯着齐克，而齐克扫了她一眼，无视之，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
布洛妮娅：“(▼皿▼＃)！”
再然后，他见到了趴在玻璃窗前的琪亚娜。
伸手，拍头，琪亚娜习惯性地扭头，也看到了齐克。
“齐克！”
“很晚了，还不睡？”
“老爸那个样子，我睡不着。”
“那就不睡吧，以你的体质，没什么关系。”
齐克混不在意地说道，来到需要掌纹解锁的病房前，摸索一阵，然后从空气中抓出来一个圆球工蜂，往掌纹识别界面上一放。
“嘀嘀嘀！”
“嗤——”
密封的病房敞开了。
“走吧，进去看看。”
齐克率先走了进去，琪亚娜快步跟上。
来到齐格飞的病床前，齐克随手拿起一台显示器，读了读上面的数值曲线。
然后又来到齐格飞面前，伸手，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紧接着是探呼吸，测心跳等等。
一系列操作后，在琪亚娜紧张的小眼神下，齐克淡定地回道：
“安心吧，身体上已经没问题了。卡斯兰娜的生命力，真是过分顽强……我能解剖他吗？”
“不行！”琪亚娜下意识双手打叉道，然后看齐克有点失望的样子，想了想，又迟疑着补充道：“至少，等老爸醒了再说吧？”
齐克点点头。
琪亚娜松了口气，又皱着小脸问道：
“那，老爸到底经历了什么，你才说担心他不愿意醒来？”
“你想知道？”
“嗯。”
“那要有心理准备，很残酷的。”
琪亚娜的眼神依然坚定。
齐克挑眉，放出了一个虚拟屏幕。
“咦？怎么这么多个……都是我？”
“克隆体，以特定人类的基因作为样板，在培养槽里，像种庄稼一样种出一模一样的肉体。不过这个世界是存在灵魂的，由于缺乏培育灵魂的技术，种出来的大多会是行尸走肉，很难诞生自我意识。”
“哦……”琪亚娜似懂非懂地挠挠头，最终理解成了，那些都是她的复制品，然后又问道：“那，另外一个模样的是？”
那莫名熟悉和亲切的面容，让琪亚娜隐隐有了个猜想，这令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她们的本体是塞西莉亚·沙尼亚特，天命的前代圣女，牺牲于第二次崩坏战争，齐格飞的妻子，理论上，你的妈妈。”
“妈妈！她就是我的妈妈！她好漂亮，齐克你看，她真的好漂亮！她就是我妈妈！”
琪亚娜双眼发亮，透着欣喜无比的泪光。她甚至直接忽略齐克那句“理论上”，只知道齐克说了那是她的妈妈。
然后，像个得到了心爱礼物的孩子一样，她拽着齐克的衣服，无比的雀跃，又无比骄傲地想和齐克炫耀。
齐克拍拍她的小脑袋，没有拆穿真相。
但接下来的画面，未必比真相好多少。
琪亚娜见到了最残酷的画面，令齐格飞崩溃的画面。女孩明显瑟缩了一下，含着泪问道：
“她们，为什么会爆炸啊？”
“被坏人操控的。”
“是那个金色头发的，看起来就很阴险的家伙？”
“嗯。”
齐克点头确认后，琪亚娜咬着唇，吸了吸鼻子，举起拳头道：
“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个混蛋打个稀巴烂！”
“一起努力吧，我也这么想。”
“如果是这样，老爸不想醒，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对了，老爸不醒的话，他的枪是不是就给我用了？”
“嗯……有风险，我研究一下再说。”
齐克被琪亚娜提醒了，连忙将天火圣裁挂腰上，以免待会儿忘记带走。
琪亚娜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有说。
两人在齐格飞的房间里呆到了很晚，直到夜尽天明，新的一天到来。
齐格飞没有醒。
琪亚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他，一瞬间，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她深吸了口气，回头跟上了齐克，沉默着，眼里却多了些什么东西——也许，那叫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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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工具人成长现状
冬去，秋来。
西伯利亚没有春夏，只有极冷，和没那么冷的天气。
现在进入了没那么冷的阶段。
孤儿院的孩子，逆熵的未来之星，齐克的预定工具人们，也多少因此活泼了一些。
比如布洛妮娅，开始了自己改造冲锋枪和RPG等武器的事业，为新兵训练营增加了许多生动有趣的新环节。
比如希儿·芙乐艾，七拳砸开量子之门的柔弱女孩，终于和齐克熟稔了起来，开始时常跟在他身后，叫着齐克哥哥——尤其是在布洛妮娅出去训练新兵，冷落她的时候。
再比如，此时闯进齐克工作室的伏特加姐妹。
“齐克齐克！快看，这是我新编的曲子，一定能火！”
“萝莎莉娅这个笨蛋，声乐老师明明一直在批评你，你还敢来打搅齐克……齐克，如果要教训她的话，莉莉娅可以帮忙。”
“纳尼？不是你让我来找齐克评理的吗？”
“莉莉娅没有。萝莎莉娅在甩锅，企图以此逃避惩罚，并将罪责放在莉莉娅身上。齐克这么聪明，一定不会上当的，对吧？”
齐克放飞了手上叕叒双又完成了一次升级换代的工蜂子机，然后，看着这两人莫名其妙就滚到一起，相互撕打了起来。
嗯，齐克为她们请了声乐老师。
确切来说，是为她们请了一整支专业的偶像培养团队，顺便成立了一家伏特加双子娱乐有限公司，专门为她们的偶像之梦服务。
这是攻心之计。
再加上高级点心零食和漂亮衣服的无限量供应，现在，齐克已经取代了萝莎莉娅口中最好的可可利亚妈妈，成为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莉莉娅没这么说过，但大体和萝莎莉娅是一个态度的。
齐克得到的回报是，一方面，可以拿到她们成为偶像后的九成收入，剩下一层扣除杂七杂八的公司运营成本后，才是她们的工资。另一方面，可以每个月在她们身上抽一管血，加上齐格飞和琪亚娜的血样，为齐克攻克崩坏兽基因融合技术添砖加瓦。
“莉莉娅，萝莎莉娅，你们不要闹了。”
端着点心和茶水的希儿正好进入，对地上打闹的双胞胎姐妹，无奈地劝道。
“都是莉莉娅的错啦！”
“不对，明明是萝莎莉娅先动的手。”
两姐妹正较着劲，希儿便在地上放了一盘点心。
然后，这两人迅速分开，围坐在点心旁边，你一个我一个地吃了起来，显得分外和谐。
“你们啊，不要总是来打搅齐克哥哥工作。”
“是～”×2
一个活跃，一个三无，两个声音都答应得非常乖巧。但希儿知道，过了这一阵，她们很快又会旧态复发，根本是诚恳认错、死不悔改的典范。
希儿摇摇头，把茶点端到齐克面前，柔柔弱弱地微笑道：
“齐克哥哥，这是希儿刚做的点心，快试试看好不好吃。”
齐克依言捻起了一块点心，入口，咀嚼。
“嗯……对小孩子来说挺好，对我来说，略甜。口感还行，面粉比例和搅拌环节到位了。不过火候差了点，不够脆。满分十分，给你7.5分吧，还有进步的空间。”
齐克面无表情，又实诚无比地做出评价。
希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乖巧地点点头。
“希儿知道了，希儿会加油的。”
“嗯，加油吧。”
齐克拍拍那黑蓝色发色的妹妹头，希儿于是露出了开心又羞涩的笑容。
是的，布洛妮娅与希儿的百合之路，不知不觉间已经偏移了。
其实，在齐克看来，原著那样子的情感发展路线是有原因的。
对布洛妮娅来说，生活在黑暗冰冷中的杀手之王，从未见过如此柔弱无害、令人充满了保护欲的纯真女孩；对希儿来说，缺乏安全感的她，也从未见过布洛妮娅这样子酷、可靠、充满安全感的男主角式帅女孩。
一方面是相性实在太好了，另一方面是处过的人太少了，又天天地腻在一起，不产生点什么异样情感才奇怪呢！
而现在，布洛妮娅多了两只新玩具，且杏那边……她没像原著那样走向病娇和扭曲，排除掉过分黏人这一点后，平时看起来就是个柔弱可爱的小公主，和希儿是同款的。而且过分黏人这一点，也是消融冰山的不二法宝。
别看布洛妮娅一直很嫌弃的样子，真嫌弃的话，早就开毒舌把杏骂自闭了。口嫌体正直，说得就是现在的布洛妮娅。
至于希儿这边，她见到了齐克，一个更加酷、帅、可靠、仿佛无所不能的大男孩。平时话不多表情也不多的表现，与布洛妮娅同样是同款，而且宠起人来，能让人感受到无微不至的温暖。
简而言之，她们的世界里，已经不是只有彼此的封闭状态了。
虽然，前期的羁绊极深，使她们的关系依然十分亲密，却不再像上了轨的火车一样，坚定且别无选择地冲向那个禁忌的美妙世界了。
齐克一一看过眼前的三人，心里默默打着算盘。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是未来的赚钱工具，以及长期的实验样本供应商。
随着成为执行者，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和派系，齐克的钱，竟也有些捉襟见肘。偷和抢，终究是不够稳定，维持一条庞大的资金链，还是需要资本家的手段——那可比偷和抢高效且稳定得多。
什么？你说万一她们不火怎么办？
没有人能抗拒，套着丝袜的白白嫩嫩的少女大腿！还有三无与元气的反差属性，加上红蓝色双胞胎姐妹花的特殊身份，如果实在学不来编曲，齐克也可以客串一把穿越文抄公，给她们整点好歌和好剧本——这样要是不火，除非肥宅们都死光了！
至于七拳砸开量子之海的黑希侠，疑似本纪元的死之律者候选人，希儿·芙乐艾嘛……暂且培养成小厨娘好了，反正她也喜欢这个，具体的用途，以后再慢慢探索就是。
“咔嚓！”
齐克嚼着点心，舒畅地眯了眯眼睛。
“哦！是希儿做的点心！给我放开那盘点心，让我来！”
此时飞扑过来一只白毛团子。
齐克侧身，高抬腿，在白毛团子的脑袋来到身侧的时候，猛力下踢。
“嘭！”
精准无误，齐克的脚，踩在了琪亚娜的后脑勺上，将她的脸压到了地板上。
“布洛妮娅，杏，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的训练结束了，还是另有安排？”
“齐克❤～”
杏首先雀跃着跑了过来，从琪亚娜的小屁股上踩了过去，又故意地把希儿给挤到一边。然后，才十分自然地搂住齐克的一条胳膊，笑得甜甜蜜蜜的样子。
“希儿，你也在这啊。”
对着明显正在害怕杏的希儿，布洛妮娅露出温和微笑。
“布洛妮娅姐姐，欢迎回来。”
“嗯……不是今天的训练结束了，而是训练营结束了，我想她们可以毕业了。而笨蛋琪亚娜想要有个热闹的结业仪式，你怎么看？”
与希儿打过照面后，布洛妮娅面向齐克，冷冷淡淡地问道。
齐克看了眼脚下踩着的白色脑袋，还有那双在地上无力蹦跶着的小短腿——也不对，好像比最开始的时候长了一点点，多了一点肉肉的感觉。就这么蹦跶着……还挺萌。
“结业仪式？”
他琢磨着，然后又看向杏。
杏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道：
“杏怎样都可以哟，只要有齐克和布洛妮娅在就行。”
齐克想了想，最近自己一直在忙，能找个机会和工具人们联络联络感情，提升一波亲密度，也不错。
“联系一下可可利亚，顺便问问特斯拉博士她们没有空。今晚，就在庭院里开烧烤派对吧。”
齐克对布洛妮娅吩咐道。
“Yes，Sir！”
布洛妮娅双脚并拢，敬了个军礼——看在最新到手的吼姆玩偶和绝版光碟的份上。
齐克暗自点头。
其实这点小事交给伊卡洛斯完全足够了，但得力助手的专业性，果然还是从一点一滴开始培养会比较合适。你看，她这不就已经小有雏形了吗？
“好～耶～～”
地上，传来琪亚娜艰难的声音，还有一只颤颤巍巍举起来的剪刀手。
然后齐克移开了脚。
真是的，整天咋咋呼呼，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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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可可利亚的礼物
“齐克！”
烧烤派对，琪亚娜吃得满嘴油光，却突然凑到齐克面前，仰着头，用闪闪发亮的期待目光盯着他。
齐克刚刚回复了特斯拉那边的拒绝信息，这时习惯性地掏出纸巾，为琪亚娜擦了擦嘴巴，然后带着不耐烦道：
“想干嘛？”
“那个，天火圣裁？”
琪亚娜指了指手上拿着的没烤熟的青椒肉串，摆明了是想试试天火圣裁烧烤的味道。
说起来，天火圣裁确实是方便的武器。可以打出威力巨大的天火子弹，威力上限极高，自带灼烧和击穿效果。控制得好，也能专门强化冲击性，起到击退效果。
总之，灵活性很高，使用者控制力足够的话，具备多种战术效果。
另外就是，可以当做无限能源的喷火器使用，威力上限同样不可估量。
琪亚娜最喜欢的就是喷火器作用，因为做菜很方便的样子——齐格飞一度也是这么下厨的。
齐克看了眼腰上挎着的双枪，然后拍了一下琪亚娜洁白的额头。
“否决！这不是烧烤用具，你控制力还不够。”
“那你帮我烤也行啊！”
琪亚娜把烤串递了过去，非常执着的样子。
齐克沉下了表情。
琪亚娜则讨好地眨了眨眼。
然后，齐克掏出了双枪中的一把，对准目标，精确计算出力程度。
“嘭！”
“哦！就是这个！”
火焰带起的热风，吹起了琪亚娜的头发，在她闪闪发亮的期待目光下，火光一闪而逝，然后她的烤串已经散发着灼热的香气。
“谢谢齐克！”
琪亚娜大大咧咧地笑道，眨眼间撸掉了手上的肉串。
“嗯～～”
“好吃～～”
“齐克，再来！”
琪亚娜手上又出现了几只烤串。
齐克脸一黑。
“你不会去炭架上烤吗？”
“那个太慢了！而且，我烤出来的要么不熟，要么焦了，都不好吃嘛！”
琪亚娜嘟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齐克。
齐克无力地叹了口气，伸手从空气中抓出一只工蜂，拉开虚拟屏幕，输入指令。
片刻后，几只工蜂夺过琪亚娜手上的烤串，自动来到烤架上烘烤了起来。
“就是这个！谢谢齐克！mua！”
琪亚娜在齐克猝不及防时抱住他，在他脸上mua了一下，留下一个油印，然后凑到烤架前等待了起来。
齐克用纸巾擦了擦脸，擦出了一团油渍，再想想这小蠢货抱他的两只手也是又油又脏的，顿时恶心得想回去洗澡换衣服。
……
“哈哈，你们的关系还真好。”
可可利亚端着高脚酒杯，一步一波动，明眸勾魂摄魄，唇如滴水樱桃，带着若有似无的淡淡香甜气息，来到了齐克的身边。
“你瞎了吗？还有，别在我面前卖骚，我不吃这一套。”
“……没卖！老娘本来就这么漂亮好嘛！”
优雅又妖娆的姿态一变，可可利亚咬牙切齿地叫嚣道，顿时暴露了凶悍强势的本性。
齐克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这还顺眼一点，又想要什么技术？”
“不是，我有那么市侩吗？就不能把我往好一点想？”
可可利亚一脸无奈地扶额。
齐克收拾了脸上的表情，恢复成平时的冷淡无感，道：
“刚刚在权力之路上有了奔头，立刻就能几个月不回来看望孩子……虽然比拉着孩子上试验台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个实验我不是没做了吗？何况那也是为了治疗她们身上的崩坏能侵蚀症！不想办法找到治疗手段，难道眼睁睁看她们走向死亡吗？”
可可利亚为自己据理力争。
因为齐克给出了治疗方法，所以可可利亚停止了那些实验。听起来，像是个终于从两难中解脱出来的好母亲——但，不要因此忽略她极端的一面。
不过，只要维持住这种有人压在上头，又给予发展机会的状态，可可利亚大约会一直这么安分下去，不会轻易跳起来找存在感——原本的她，可是敢跳到在奥托面前装逼的。想想看齐格飞的待遇，也就是她身上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不然，鬼知道奥托能干出什么来？
可可利亚见齐克不搭理她，又气又憋屈，一脸不高兴地道：
“算了算了，不和你谈这些了。找你确实有事，有个人要见你。”
“谁？”
“博龙·艾伯特。之后再说，我去和孩子们说说话，你自己在这吹风吧。”
可可利亚扭着妖娆的身姿离去，不给齐克追问的机会，好像这么做能找回点面子一样。
……
“孩子们，我回来了，有想妈妈吗？”
“想！”
希儿显然非常高兴地做出回应，得到可可利亚宠溺的摸头和拥抱。
布洛妮娅抱着吼姆玩偶，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杏不知何时已经和琪亚娜呛了起来，两人额头顶着额头。因为不敢在齐克旁边打起来，所以只能用瞪大的眼睛对着彼此，仿佛要将对方用眼神盯死一样——总之，杏没空搭理可可利亚。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互相抢着烤肉，忙得不亦乐乎，一样的道理，懒得回复可可利亚。
可可利亚笑容一滞，无奈地说道：
“有礼物哦！”
萝莎莉娅＆莉莉娅：“可可利亚妈妈，我好想你啊！”
但是，被吸引的也只有这两姐妹了。
相对成熟的布洛妮娅，以及根本不在意外物的杏，对此丝毫无感。
可可利亚先是做出无奈的叹息，然后又露出宠溺温柔的笑容，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们，一样一样地递出礼物：
“给最听话的希儿漂亮的项链，希望你越来越可爱。”
“谢谢可可利亚妈妈！”
“给莉莉娅，你上次说喜欢的积木，萝莎莉娅是美味的高级曲奇饼。要好好分享，别独占哦！”
“是，可可利亚妈妈。”×2
“给布洛妮娅的是……将！将！将！最新款遥控飞机，妈妈偷偷做了改造，可以搭载机枪哦，别和外人说。”
“谢谢可可利亚妈妈。”
布洛妮娅接过大大的盒子。
虽然她已经开始手捏无人战斗机玩了，这种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
但，平时总是很冷漠三无的女孩，此时露出了柔柔的微笑。不为别的，因为这是妈妈给她的礼物。
“然后是杏，漂亮的小裙子，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你穿上了一定是世界第一可爱。”
“谢谢……妈妈。”
杏不再和琪亚娜闹别扭，接过小裙子，抱在怀里，对可可利亚露出了可爱笑容。
虽然初见的时候，透过特殊的眼睛，可可利亚的形象不怎么样。但杏早已习惯了这样子的世界，其实也不会因此厌恶可可利亚，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对一个孩子而言，纯粹的母爱，是不可能抗拒的。
琪亚娜看着高高兴兴的大家，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却很快用狼吞虎咽的吃饭姿态，给掩饰了过去。
然后，可可利亚来到琪亚娜身边，俯下身，微笑着递过去一个小盒子。
“给，这是琪亚娜的。”
“诶？我也有吗？”
琪亚娜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一脸惊讶。
可可利亚揉揉她的头，笑道：
“虽然你不愿意叫我妈妈，但既然在孤儿院里生活，我就把你当做我的孩子了。要一直这么开心，和大家也要好好相处哦！”
面对那双充满温柔的眼睛，琪亚娜不知为何，心跳好像漏了一瞬。然后，她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回道：
“……谢谢，可可利亚。”
妈妈两个字还是没说出口，但可可利亚并不在意，只是和琪亚娜贴了下额头，以示亲近。
然后，她才来到烤架前，微笑着为大家做起了烧烤师。
“你们想吃什么？”
“我要肉！”
“莉莉娅要蔬菜。”
“妈妈，我来帮你好了。”
“布洛妮娅也来……”
原本，烧烤圈内的氛围就很热烈，但总是少了点什么。而当可可利亚到来后，孩子们围绕着她，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样，美好的画面顿时完整了起来。
齐克注视着这一幕，看到不只是加入不久的杏，就连不曾叫过妈妈的琪亚娜，竟也毫无间隙地融入了进去。
他无言，却有些动容。
当初的决定，确实是正确的，齐克如此想着。
————————
第六十章 派系名
“那个，可可利亚…阿姨，有没有齐克的礼物啊？你看，大家不是都有的吗？”
派对即将结束的时候，琪亚娜拉了拉可可利亚的衣角，悄悄地问道。她小声小气的模样，似乎怕答案是没有的话，齐克听到了会失望一样。
杏同样凑了过来：“是啊，可可利亚妈妈，只有齐克没有的话，也太可怜了。”
希儿同样发表了意见：“说得对，可可利亚妈妈，你有没有准备给齐克哥哥的礼物呀？”
杏扫了一眼希儿。行吧，只有这回，看这只动不动就装掉眼泪的小狐狸精还算顺眼。
见杏难得的没有恐吓自己，希儿露出了欣喜笑容，这是不是说明她们的关系开始变好了？
可可利亚放下手上的烤肉串，不爽地啧了一声。
“那个不可爱的家伙，有什么好的？能把你们一个个迷成这样子？小心哪天被他一块搞上了床，还在那傻乐呢！”
可可利亚挨个戳了戳她们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希儿的小脸蛋，肉眼可见地一红，含羞带怯地低下了头。
杏却是两眼发亮。
最淡定的属一脸问号的琪亚娜。和齐克一起上床？这不是她时不时会做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奇怪的——显然，生理教育到位了，不意味着男女情商能提上去。
然后可可利亚知道，这三个是指望不上了，还好，其她孩子应该还是有救的……
再一看，莉莉娅和萝莎莉娅两姐妹，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齐克的两边，一人一语地和他说着什么。再旁边，布洛妮娅直挺挺地站着，像等待吩咐的忠诚守卫一样。
“靠！我的孤儿院，不会全成他的童养媳了吧？”
可可利亚细思恐极，然后被身边的琪亚娜拉着衣角，回过了神。
面对三双探究的纯真眼眸，可可利亚扶额长叹，道：
“有他的份，不过他太不可爱，我又不想给了。”
“别这么说嘛，齐克只是个孩子，别和他计较那么多！”
琪亚娜笑嘻嘻地劝道。其实连她自己都知道是在扯淡——齐克与孩子这两个词汇，傻到草履虫级别的人，都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一会儿说事情的时候给他。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情，你们要是吃饱了，赶紧去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然后早点上床睡觉，知道吗？”
可可利亚拍着她们的小脑袋，命令道。
“是！”×3
……
“给，你的礼物。”
夜更深的时候，齐克的房间里，可可利亚递上了礼物。
齐克拆开一看，一副无框的酷炫科幻感防蓝光眼镜。
他上下观察了一下。
“没有窃听器，也没有追踪器，单纯的护眼眼镜。是考虑到我面对屏幕的时间比较长吗？你有心了，谢谢。”
“靠！要不是那几个孩子要求，我还不想给你呢，你居然还怀疑我？”
“佣兵界中的魔女，声震西伯利亚的母狐狸，我防备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我身边的泰坦近卫军都是一一经过你手的，我能干出啥来？”
可可利亚不爽地反驳着，但其实对此没有多大的不满。
与罗宾斯类似，可可利亚也是深谙世道的人，很明白受制于人未必是坏事。只要上司有能力、靠谱、会做人，做人走狗反而是件好事。
就可可利亚目前的感官来看，齐克的条件非常符合。
科技实力深不可测。计谋上，在齐格飞事件中，神来之笔地反制了奥托。人脉上，逆熵三巨头与天命大主教，似乎都与他关系不错。最后，不挑事，甚至不太乐意管事，给予下面的人很大的自由权限。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一直对她有偏见吧……嗯，可能也不是偏见，只是看得太透了，让人发毛。
齐克吹了吹眼镜上的些许灰尘，往脸上一戴，茶色的镜片，遮掩了眼神中的冷淡，这么一看，就是个酷酷的小帅哥了。
“看起来怎么样？”
“……还行。”
指很适合去骗那些纯情小女生的，那种还行。
“所以，博龙·艾伯特，激进派的实权执行者，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合作吧。”
“我简单查了一下他的信息。原本是中东石油王国的实权王子，年轻时一度是奥托的忠实拥趸。后突然叛变，加入逆熵，主张不择手段地推翻奥托的统治，已经有些年头了，算是激进派派系思想的源头之一。你呢，有没有更详细的了解？”
“曾经试图跟我做肮脏的交易，结果被我吃下了糖衣，推回了炮弹，狠狠捞了一笔，算不算？”
齐克摘下眼镜，上下打量着可可利亚。
嗯，忽略掉“魔女”和“母狐狸”这样子的称谓，单单只看外表的话——非常诱人的绝色尤物，金发，大胸，气质非凡，令人垂涎三尺。
而且，对于手握重权的大人物来说，那些危险的外号反而是一种加分项，能增强他们的征服欲。
齐克于是理解地点了点头。
“也算，看来是个人老心不老的家伙。”
“更多的，我也不太了解了。他是个极度怕死的家伙，所以到现在，我也没见到过正主。他培养了很多的替身，通常以替身的形式参与重要聚会。而非重要聚会的话，他连远程发声都不愿意，极度的谨慎。”
“他手上的实力如何？”
“逆熵里的话，盟主他们是最大的势力，激进派稍差一个档次。你和我现在是第三股势力，靠你的技术和我的手腕，发展很快，但比起激进派，在积累上还差了不少。剩下的就不值一提了。而博龙，是激进派里权威极高的角色，不能说是一言堂，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可可利亚解释着，同时轻描淡写地把自己从激进派里给摘了出来。就仿佛之前一直在激进派里左右逢源、步步高升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到底，可可利亚本来就没有特别认同哪一派的思想。她追求的只是权力，以及权力所带来的资源和安全感而已。
齐克也不以为然，忽而转道：
“话说，我们的派系，是不是也该有个名字了？”
“嗯……魔女派如何？”
可可利亚貌似认真地商量道。
齐克无视了她的话语，一边思考一边道：
“保守派主张以尽量温和人性的方式，来拯救世界；激进派主张先对付天命，为此需要适当的不择手段。我们的话……我既不相信保守，也不相信激进。我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往哪走如何走，靠的是我们自己的积累和判断。”
说到这里，齐克沉吟片刻，缓缓地继续道：
“就叫星火派吧，取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意思。寓意虽然现在微不足道，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奋斗进取，不断积累进步，必有手握胜利、改天换地之日。”
“啪！”
“这话听着很漂亮，应该很有宣传效果，那我们就叫星火派吧！”
可可利亚明显眼睛一亮，甚至高兴地打了个响指，十分信服地说道。
齐克暗自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自己的感悟是白说了，可可利亚这家伙根本只看中好听不好听，能不能吸引更多人的加入而已。
“话归正题吧。既然这个博龙还算有点份量，那见一见也无妨。正好，我也找个机会换换心情。”
“成，那我去给他回复，约定时间地点。”
可可利亚没有多谈的意思，雷厉风行地离去。
这让齐克怀疑，该不会传递消息这事，她也收了什么好处的吧？
————————
第六十一章 间幕:薇拉与大小姐
那是在齐格飞事件后的第二天。
“以杏·玛尔的特殊视角为切入口，通过重复实验的误差拟合，侧面印证了资讯理论的可行性，同时将多次重合的未知资讯假设为灵魂，进行进一步的……”
奥托正在专心研读琥珀带回来的论文报告，细细地分析着数据和实验思路的可靠性，忽而，一声巨响打破了他的思路。
“轰！！！”
“呜——呜——呜——”
巨大的爆炸声震动了整个天命主城，随即急促的警报声不绝于耳。
奥托皱眉，抬头，琥珀同时推门而入。
“主教大人。”
“发生了什么？”
“是……那位大小姐。”
“她？是对齐格飞的遭遇不满吗？”
奥托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又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
琥珀摇头，道：
“还不清楚。”
“算了，我过去看看。”
奥托穿过了急急忙忙救火的女武神们，在一声又一声的敬称中，带着琥珀，走进了一道隐秘的电子门。
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跨过一道又一道抑制崩坏能的特殊大门。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非常安静的，布局充满了小女孩气息的房间。
洁白柔软的大床上，坐着一个四肢、身体，甚至连脖子上都戴着镣铐，被发光缆线拘束在房间里的银发小女孩。
她穿着洁白的睡衣，抱着枕头，见奥托进来，金色眼眸偏移了过去，冷漠无比。
“大小姐，如果是为了齐格飞的事情，我向您致歉。但是，那也是必要之举，是为了引出瓦尔特，确认他的状态，我希望您能理解。何况，最后我也没拿齐格飞怎么样，不是吗？”
奥托无奈地，用温和又带着歉意的语气，缓缓地解释道。
女孩冷漠地注视着他，良久，没有开口，虚无缥缈的稚嫩声音却在房间里回荡，道：
“妈妈的克隆体……”
“明白了。我答应你，不会再那样使用塞西莉亚的克隆体，而且，除了必要的研究和提取完美圣血以外，今后尽量不再生产。包括你的克隆体也是。这样，能让你消消气吗？”
女孩定定地看着他，良久，缓缓闭上了眼睛，连接着镣铐的发光缆线，也渐渐消去了光芒，化作一条条普普通通的粗壮铁链。
奥托知道，这个交代算过关了。
他长出了口气，又试着说一下其它话题，比如天气、食物、歌曲、电影，甚至是K423的一些情况，但都无法引起女孩的兴趣。
最后，他摇摇头，不带什么期望，随口提了一句道：
“对了，我最近交了个新朋友。就是先前说的，正在照顾K423的人。齐克，是个很有潜力也很有趣的人啊……”
然后，女孩依然是闭着眼，不愿意搭理的状态。
但，奥托正在专心地关注着她的神态。他看到了，那合闭的淡粉色眼皮之下，她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睫毛轻颤。
奥托若有所获地摸摸下巴，转身，离开房间。
“资讯本源论，是可行的。”
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女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奥托脚步一顿，猛然回头，却见女孩仍是双眼紧闭的状态，他观察了许久，依然没有变化。
于是，奥托退出了房间。
……
“琥珀，你说，她是不是对齐克感兴趣？”
“琥珀不知，奥托大人。”
“嗯……现在，我手上牵制她的牌有三个，一个是对抗崩坏的大义，一个是复活塞西莉亚的承诺，一个是齐格飞。早前，她对K423似乎也有所反应，但现在也不关注了。我想，需要给她再增加一些牵绊。”
“您的意思是？”
“薇拉·克洛夫，醒过来也快有两天了吧？把她，安排去给大小姐作伴……然后我们可以关注一下，看看薇拉·克洛夫若提起齐克，这位大小姐会不会有其他反应。”
“您的意志，奥托大人！”
……
薇拉·克洛夫，已经苏醒两天了。
接近小半年的昏迷不醒，加上一度被崩坏能严重侵蚀过，这令她的身体十分虚弱，两天的时间，都在复健以及焦虑中度过。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医生和护士全是她未见过的陌生人。齐克哥哥和琪亚娜姐姐都没来看过她，而最挂念的父亲……薇拉最后的记忆，是他用身体挡住坍塌天花板，保护了自己的画面。
他们怎么样了？
现在一个都见不着，问那些医生护士也得不到回复，是不是都已经……
薇拉驻着拐杖，在房间里行走，然后猛地摇摇头。
“不行，不可以那么想。没事的，等我恢复了健康，就去找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薇拉抿唇，用小小的身体，艰难而执着地在房间里行走着，不喊疼也不喊累。
“嗤——”
封闭的病房大门，忽而敞开。
按薇拉这两天的经历，现在应该不是检查身体或送饭的时间。
她于是回过头去看。
却见，一个腰细腿长，戴着奇特晶网状金色眼罩，面无表情的银发美人，走了进来。
‘她是……琪亚娜姐姐的妈妈？还是就是长大了的琪亚娜姐姐？难道，薇拉已经睡了很久了？’
薇拉有些惊恐地想着，然后用略显干涩的虚弱声音，迟疑地问道：
“你是……”
“琥珀，这是她的名字，薇拉小姐。”
琥珀退到一旁，然后薇拉才发现，原来后面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头发是阳光一样的金黄色，笑容十分和煦温暖的俊朗大哥哥。
“啊，那个，你们好，我是薇拉·克洛夫。”
“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先前受了很重的伤，齐克把你委托给我们治疗，自然告诉了你的名字。对了，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奥托·阿波卡利斯，天命大主教，这一整个基地的主人，也是……把你救醒的人。”
奥托微笑着说着。
然后，在薇拉的惊呼声中，奥托将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回床上。
“别那么着急，恢复身体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情。你只要按照标准的复健流程来就行，自己勉强，反而事倍功半哦！”
奥托温和地笑着，宠溺地揉了揉薇拉的发顶，看起来，就像一个温柔善良的男人。
“谢…谢谢您，奥托先生。”
“不客气。齐克是我的朋友，何况你得的是崩坏能侵蚀症，帮助你是应该的。”
“齐克哥哥……对，齐克哥哥他们还好吗？”
“齐克和琪亚娜还好，他们也经历了许多，现在正在忙自己的事情。关于你苏醒的事情，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呢！不过，关于你的父亲，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奥托一派温和地说道，却让薇拉·克洛夫心里一颤。
“papa他……”
“牺牲了。”
薇拉愣愣地看着奥托，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
“别太难过。他是为了保护你而牺牲的，只要你能好好的，他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也会开心。”
“……”
“如果受不了，可以哭出来。只有现在，就算哭出来，罗宾斯先生也不会介意。但是过了今天，哪怕是为了他，也一定要坚强起来，好吗？”
“呜…呜啊啊！”
在奥托张开臂膀的动作中，薇拉扑到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悲伤凄凉的声音，足以令旁人潸然落泪。
但奥托抱着女孩，嘴角扬起笑意，眼底，却是没有丝毫波动。
……
一周后，恢复了健康，能像往日一样蹦蹦跳跳的薇拉，来到了那个隐藏极深的房间。
“这里就是？”
“是的，这里就是那位大小姐的房间。”
“我…我会努力的。既然齐克哥哥他们还没空来看我，为了报答奥托先生，我会好好和她一起玩的。”
“薇拉小姐，感谢您的帮助。大小姐的情况很特殊，所以无论见到什么，都不用太惊慌。如果有什么需要，在房间里呼唤，自然有人来帮忙。必要时，也可以通过他们联系我或者主教大人。”
琥珀如此说明着，推开了房门。
薇拉走了进去。
入眼，是一个穿着白色花边睡衣，正在翻阅一本相册的银发女孩。
乍一看，像清冷高贵的小公主。但她的身上，连着很多的铁链。
薇拉被这一幕惊了一下，但更令她惊讶的是——
“琪亚娜姐姐？”
薇拉发出惊疑的声音。
光看这个外表的话，实在是和薇拉所认识的琪亚娜太像了。
但眼前的大小姐，气质是冰冷孤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的瞳孔更是冷漠的璀璨金色，像高高在上的神灵之眼一样，让人下意识地敬畏，不敢与之对视。
“她是？”
被称为大小姐的女孩，没有说话的动作，冰冷无感的声音却从房间四面传来。
“这位是薇拉小姐，齐克大人委托我们照顾的人。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奥托大人希望您能与她成为玩伴，好好相处。”
“无聊的试探。”
“是，我会转告奥托大人的。那么，琥珀告辞了。”
“红茶，点心。”
琥珀离去的时候，耳边传来淡淡的命令声。
琥珀依言点头，退出了房间。
然后，薇拉独自面对着那双金色眼眸的审视，渐渐的，瑟瑟发抖，像面对什么庞然大物的小动物一样。
害怕·JPG
“过来。”
又是那种神奇的发声方式，薇拉下意识在周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喇叭音响之类的装置。而且，这个声音，感觉像是直接在心里响起的一样，根本找不出具体的来源。
然后薇拉走了过去。她来到床边，犹豫了一下，脱掉鞋子，爬了上去，坐在了大小姐的对面。
“你…你好，我是薇拉·克洛夫，很…很高兴认识你！”
其实明明就是在害怕嘛，装什么装？
大小姐面无表情，缓缓抬起手，拖着沉重的锁链，发出叮叮叮的链条碰撞声。手放在了薇拉的脑袋上，然后，似乎是迟疑地停顿了一下，才轻轻地摸了摸。
“叫我大小姐就好。”
“大…大小姐？那个，你认识琪亚娜姐姐吗？”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是！！”
在大小姐的抚摸下，薇拉瑟瑟发抖地回复道，连声音都仿佛带着颤抖。
而大小姐，似乎是满意这种表现，嘴角竟浮现出了微微的上扬弧度。
巨龙与小绵羊，此情此景，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这样子的画面。
————————
第六十二章 登黄山,神州的武学
博龙·艾伯特定下的会面地点，在迪拜，一位王子的宅邸之中。
“他就不能来西伯利亚吗？”
齐克睁着死鱼眼问道，不是很想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沙漠地带。
他果断地继续道：
“神州，黄山，三天后，爱来不来。”
“这……你也知道啦，博龙很怕死的，去黄山……咳！”
在齐克的死鱼眼注视中，可可利亚的声音越说越小，最终干咳了一声，回道：
“行，神州也可以，那一片天命的影响力还比较有限。而且风景也好，不比迪拜差，我这就去给他回复。”
可可利亚刚刚走到门边，齐克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
“从博龙那儿收到的钱，我要八成。”
“凭什么？那是老娘自己赚到的！”
像被踩中了狐狸尾巴一样，可可利亚脸色一变，一副绝不妥协的模样。
“就凭这事，还需要我的配合。另外，孤儿院这几个月的伙食，都是我承担的。”
“你……八成太多！最多给你四…六……七成！就七成，全当交伙食费，不能再多了！”
在齐克毫无波动的死鱼眼中，可可利亚的底价一退再退，最终停留在了比齐克定价稍微好那么一点点的七成上。
齐克点头。
可可利亚磨着牙，怒冲冲地摔门而去。
“淦！”
门外传来她尖锐的咆哮声，以及奋力跺脚的动静。
门内，齐克嘴角一扬。不是他在意这点小钱，而是能白嫖一笔，何乐而不为呢？再者，这也是确立统治力的细节操作之一，绝不是单纯的恶趣味哦！
……
“布洛妮娅，通知她们，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去旅游，中午出发。”
“好的，去哪儿？”
“神州，黄山。”
“哦……”
布洛妮娅停下了调试无人机的工作。那是一台长着兔耳状信号增幅装置，有她小半个身高那么高，搭载着各种轻重武器和激光武器的机体。
然后，她慢半拍地抬起头来。
“旅游？黄山？”
两个都是十分陌生的词汇，让布洛妮娅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你们旅游，我办正事。”
齐克补充道。
去办正事，顺带旅游，这就好理解得多了。公费旅游嘛，布洛妮娅在军队时也不是没听过，虽然实际体验还是头一回。
“明白了，布洛妮娅会好好做攻略的。”
“对了，琪亚娜是不是还没起床？”
“她说今天不用训练，要睡到饱，睡觉前和我们说不要叫醒她。”
齐克点点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阳光正好。
“伊卡洛斯，执行程序A-04。”
“Yes，Mylord。”
十秒钟后，卧室传来一声巨响。
某个白毛少女，屁股翘起地趴在了走廊地板上，抱着被子，吸了吸嘴角的口水，一脸迷茫。
“好好收拾一下，中午要出门。早饭在厨房里，自己去取。”
齐克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留下了这么句话，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
西伯利亚一处军事基地，豪华客机，包场。
“芜湖！起飞啦！”
琪亚娜站在飞机的正前方，高举双手欢呼。
旁边，萝莎莉娅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雀跃声音，重复道：
“起飞啦！”
“萝莎莉娅，你坐过飞机吗？”
“没有耶！”
“哼哼！我就坐过，虽然是齐克造的飞行器，说起来和飞机也不太一样。”
“哦～琪亚娜姐姐好厉害！”
“那当然！”
两人一个崇拜，一个得意，旁若无人地演着小孩子间的话剧。
剩下的几个孩子，最淡定的属杏和布洛妮娅。前者原本就是大小姐，后者各种军用飞机见得多了，根本吸引不了她们的注意。
莉莉娅和希儿也有着几分激动和期待，但还是矜持地跟在齐克和可可利亚身后，没有像那两个活宝一样跑出去撒欢。
“二位长官好，我是上尉布朗克，此行将由我们雪狐小队全程负责你们的安全事宜。很荣幸为你们服务！”
高大精壮的军官，来到齐克和可可利亚面前，身姿挺拔地敬了个军礼。
齐克扫了他一眼，点头。
“辛苦了，加油。”
可可利亚则是绕了他一圈，然后用指节敲了敲他的胸肌，在布朗克肌肉一紧的时候，莞尔道：
“那就交给你们了。我可是听说，你们是逆熵里数得上号的精英小队，不要让我失望哦。”
“是！”
然后，两只工蜂分别拎着琪亚娜和萝莎莉娅，将她们带到登机口位置，行程启航了。
……
黄山，神州山川名胜中独树一帜的绝景，晴时奇峰险峻鳞次栉比，阴时云雾缭绕恍若仙居，素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之说。
一行人蹦蹦跳跳地爬上山。主要是琪亚娜和萝莎莉娅蹦达得最欢，然后她们分别拉上了莉莉娅和希儿。布洛妮娅不得不追上去照看希儿，于是，杏也追随了过去。
最后，就剩齐克和可可利亚，不急不缓地走在后头。
雪狐小队前后左右，一部分黑衣墨镜，明明白白地撑着场面，一部分潜行在山林中，随时进行火力支援，专业素养得到了可可利亚的认可。
“嗯，还不错。人均素养很高，阵型布置和搭配也过关，值得夸奖。”
可可利亚这么说着，但其实压根没把安全问题，寄托在雪狐小队身上。
真正守护一行人安全的，一是山中待命着的隐形泰坦部队，二是齐克的各种未知手段，三是……别看队伍里全是女人和小孩，其中一大半都有过人的身手，一般的危险根本不值一提。
雪狐小队的作用，也就是撑场面，以及适时提供一点方便而已。
至于齐克，他扶着侧栏，一边登山，一边看着这有点熟悉又分外陌生的风景，若有所忆。
比他曾经去过的黄山，更加梦幻绮丽一些。山路上的旅人，以黑发黑瞳居多，却也有各种五颜六色的色彩，以至于齐克这一行人，除了年龄成分和颜值突出外，在发色上竟也不显稀奇。
“在想什么？”
见齐克有些走神，可可利亚问道。
齐克扫去了那轻微的愁绪，淡淡地说道：
“在想，博龙·艾伯特连这种要求都答应。看样子，要谈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好吧？你我都是执行者，我们的势力也已不可小觑，博龙做出让步很正常。再者说，待会儿会来的，应该也只是个传话用的替身而已，在哪儿谈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嗯，确实无关紧要，对我来说也是。神州区域的代理人，联系上了吗？”
“她晚上到。”
“好。好好享受旅行吧，这样的风景，你应该也见得不多吧？”
齐克的劝告，让可可利亚翻了个白眼。
“要是这里的山都是金山银山，我还乐意去看。现在这种的，没兴趣。”
“……没有格调。”
“老娘要格调干嘛？又不能帮我多造几台泰坦，或者多捞点钱。”
“……”
说得很有道理，但不妨碍齐克失去了与她对话的兴趣。
可可利亚也懒得自找没趣，默不作声地继续爬山，心理盘算着这一趟还能不能整到点什么好处。
……
是夜，黄山顶，一座平时正常运营，实际上是逆熵小分部的旅舍里，齐克见到了神州区域的逆熵分部代理人。
“齐克长官，可可利亚长官，在下苏檀，很荣幸见到二位。”
齐克的房间，他正翻着一本厚厚的词典，闻言，抬起了头。
来人是一袭衬衣和长灰外套，眉目如画，眼中含星的温雅女子。但她用的是俄语，很熟练，看样子掌握这门外语已经有些年头了。
“苏檀，有兴趣加入星火派系吗？”
齐克这么问道。
这话让苏檀和可可利亚都是一愣，一方面是因为话语的内容，另一方面是，齐克使用的是汉语，而且不是那种蹩脚的外国汉语，而是如同使用母语一样，字正腔圆。
苏檀很快反应过来，同样用汉语，做出了回复：
“能为您所看中，苏檀何德何能，实在惶恐。但神州区域的逆熵分部，向来专注于在这片大地上深耕和发展，无意参与任何派系。还望长官谅解。”
“无妨，随口一问而已，你们这样也挺好。”
“感谢您的雅量。”
短暂的客套后，齐克也不想再绕来绕去，直截了当地说道：
“听说，能控制崩坏能的武学，是神州传承已久的特色。我对此很感兴趣，想和你讨要一些，条件你开。”
“这……武学向来是古老世家和宗门的不传之秘，恐怕，苏檀无能为力。”
“一百架最新的泰坦机体。”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苏檀推托之际，齐克直接加码，道：
“五百台，外加你们三年份的运营资金。都是在研究对抗崩坏的方法，不会拿你们的秘籍乱来。我的诚意很足，你不行的话，我找那些宗门之类的尝试交易也成，不过是多花些时间而已。”
“这……容我打个电话。”
“你随意。”
苏檀走到窗边，对着电话嘀嘀咕咕一阵，然后笑容如沐春风地回来，道：
“长官，我们苏家正巧能弄到一些秘籍，可以帮上您的忙。”
“要有心法的，而不是残缺的拳脚套路，那样我还不如去找军方格斗术。”
“……是。”
第六十三章 走得不太安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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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也……”
“赵客缦胡缨……十步杀一人……”
“……”
“都什么玩意儿？玄学吗？”
齐克放下几本秘籍，头疼地揉着眉心。
两本剑谱，一本拳法，一本轻功，一本纯心法，总共五本秘籍。都很完整，层次级别不好说，至少种类比较齐全了。
都是用古文写的心法大纲，可以理解，毕竟当时写的人就是古人，还要考虑到独门传承的问题，设定一定的阅读门槛……但这内容也太抽象了！
诗情画意和哲学概念，怎么翻译成现实的物理模型？
难怪，奥托和符华合作了那么久，不仅自己没学会武功，天命也没出过什么了不得的武学大家。
苏檀说这玩意儿要靠悟性，在齐克看来就是思维足够抽象，对得上秘籍的逻辑，才能解读出实际的用法——而且，悟出来的东西大概率只能自己用，想往外传，言语还表达不出来。
齐克翻了一遍，借助居高临下的知性，其实还是若有所悟，但很模糊，一时间有些不好下手。
这一方面是书写者的水平不够，关于本质原理的阐述不足；另一方面嘛，遮遮掩掩留一手的老旧思想作祟，其中掺杂着不少水分。
“得找个门派，实地去观察一下。或者，干脆想个办法，把那位五万年的老祖宗请过来？”
齐克思考着，从奥托手上挖人的可能性。
说起来，符华的需求是守护神州大地，这事，他也可以干，未必没有谈的空间……
“嗡～”
然后，齐克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讯息。
“三楼，北阳台。”
发信人是可可利亚，没头没尾，就一个地点信息。这说明，齐克等了两三天的博龙·艾伯特，已经到了。
……
齐克依言，来到信息提及的地点。
高山海拔，月光显得分外明亮。
偌大的阳台，不知何时已被清空了桌椅。唯独中间，一张直径三米的红木圆桌，围着三张看起来就很贵的黑色沙发椅，摆出了三方会谈的阵势。
可可利亚，和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壮硕老者，已经占据了两个座位，剩下的那个，无疑是为齐克准备的。
齐克坦然就座，端起手边的高脚杯晃了晃，是色泽醇厚的红酒，散发着淡淡的甜味——估摸着价格不低。
齐克想了想，果断把酒水往旁边一洒，再立起杯子，空中突兀地倾下一注暗红色液体，倒到了半杯的量。
然后，齐克再摇摇那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依然是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甜味，不过杯中的气泡显得分外显眼。
“未成年，不喝酒。我喝可乐，你们不介意吧？”
齐克举着杯，若无其事地问道。
可可利亚黑线，好歹是明面上比咱俩还位高权重的一方大佬，这么没有紧张感，这真是……干得漂亮！
“呵呵，英雄出少年，自然可以。”
博龙用苍老，但不失中气的稳健声音说道。
齐克于是抿了口可乐，酸酸甜甜的滋味，令人愉悦。
在西伯利亚，在欧洲那边，他喜欢喝神州这边的茶。来到了神州，爬上了古意盎然的黄山，齐克又觉得可乐挺好。或许，他喜欢的其实是这种独树一帜的乐趣？
“好了，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特意约见我们，博龙先生想谈什么？”
“谈一桩合作。”
“什么合作？”
“渴望宝石。”
博龙语不惊人死不休，轻描淡写地说道。
齐克摇晃可乐的动作一顿，可可利亚的表情也僵硬了一下。
“那东西，不是在天命总部吗？”
可可利亚质疑道。
去天命总部，抢夺律者核心，这无异于在地上刨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同时竖起一块石碑——唢呐一响，当场开席！
齐克倒不至于那么惊讶，他只是把可乐喝完，一边让空中的隐形工蜂续杯，一边道：
“说说你的计划。”
博龙看了一眼可可利亚，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然后，才转向齐克，缓缓说道：
“几个月前，地中海区域发生了一件大事。天命大部队集结，前卡斯兰娜家主与我们的盟主大人出现在了那里。一场大战，改变了方圆百里的地貌，带来了持续两周的异常燥热天气。”
“战后，逆熵总部基地迁移，天命的网络系统瘫痪了两周，显然是两败俱伤之局，两个组织内部因此热闹了许久。我得到的情报比常人多，但也没法精确到接近现实，不过我猜……天命网络系统的事情，与你有关吧？”
嘴上说是猜，博龙的语气却更像是肯定。
齐克回问道：
“何以见得？”
“哼！特斯拉与爱因斯坦确实是天才，但她们的能耐我清楚。说她们能侵入天命的系统，我信。但要说直接瘫痪了天命的网络，甚至左右战争的形势……她们要是有这手段，逆熵就不至于一直像下水道老鼠一样发展了。”
“嗯，有点道理，继续。”
“既然我判断她们没有那种能力，那么这次事件，必然有变数的加入。在逆熵，那段时间最大的变数，无疑是你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执行者。而你，我们心知肚明，是可可利亚那一项项惊人科技的真正发明者。一切，不是很清晰了吗？”
齐克点了点头，听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然后呢，这和你的计划有关？”
“……可可利亚，你该退场了。”
博龙没有回应齐克，而是看向等着听爆料的可可利亚，冷冷地说道。
“不要太傲慢了，老家伙。今时不同往日，过去我都能把你耍得团团转，现在……你想看看地狱的风景吗？”
可可利亚端起酒杯，嘴角掀开弧度，身后仿佛涌现出无数冤魂厉鬼形成的黑暗气息。
“好看的花瓶，有点儿扎手，但还是花瓶。你就是这样子的人，可可利亚。在真正的权力和力量面前，你还远远不够格。下面的对话，你没有资格参与……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吧，这样，可以让你的美丽多留存一段时日。”
博龙不为所动地规劝道，一副关爱晚辈的和蔼语气。
可可利亚笑了，笑得妩媚动人，柔情似水——这是她动手前的征兆。
然后齐克抬手。
“够了，先下去休息吧，可可利亚。”
“你也瞧不起我！？”
“不，只是我对他的计划有点兴趣，想听下去而已。你有没有必要知道，我听完再做决定。”
“……哼！”
可可利亚瞪了齐克一眼，不再看博龙，起身离去。
“这就对了。小猫咪，就不要参与大人们的事情。睡在哪个窝，今天玩什么游戏，听候你主人的吩咐就行。”
在博龙慈祥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中，可可利亚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齐克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下博龙。
这家伙是真的勇，不论是抢渴望宝石的计划，还是屡次挑衅可可利亚的事情……原剧情里不曾出场，这货要么真去抢宝石，被奥托顺手收拾了；要么，就是成了可可利亚上升之路的垫脚石。
不管哪一种，估计都走得不太安详吧？
第六十四章 确实不安详
“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抢夺渴望宝石，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魄力上值得钦佩。”
齐克由衷地说道，举杯，似乎是在敬他，以表钦佩。
博龙笑了一声，很满意齐克的态度。
“我也不卖关子了。天命大洋洲支部申请了律者核心实验项目，得到总部批准，两周后将进行渴望宝石的转移。”
“转移过程从大洋洲支部开始，他们会派遣一支精锐女武神部队前往总部，作为接收宝石的护卫使团。总部那里，有另一支协同护送的女武神部队，携渴望宝石，等待她们的到来。”
“双方在总部汇合，经过交接确认后，两支女武神部队，共同护送宝石到大洋洲支部。总部的女武神们，会在确认大洋洲支部妥善安置宝石后，回程向奥托复命，才算彻底完成交接。”
“两边的女武神名单都是绝密，以内部网络信息和暗号进行交接，事前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对面会是什么人，以防止被内部间谍利用。护送过程，全程没有停留，路线也是保密，出发当日由奥托亲自指定……总之，能下手的机会不多。”
博龙详细地叙述着，但对这严谨的计划，却似乎有一份漫不经心的轻视。
齐克琢磨了一下，道：
“你特意强调了交接的事情，下手的机会，在这里？”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不错，你应该也知道，我曾经和天命关系不错，有很多的老朋友……这么和你说吧，我有办法截下大洋洲的护送部队，换成我的人。但是，悄无声息地替换掉双方的交接信息，以及获取暗号的事情，是两个难题。”
“黑入天命的系统，替换掉大洋洲支部护送队伍的信息，同时调查暗号的事情……你想委托我做这个？”
“正解。”
博龙目光灼灼地盯着齐克，似乎很自信齐克会答应，也自信，齐克有这种能力。
齐克晃着红酒杯，一圈，两圈，三圈，然后抬眼，道：
“我能得到什么？”
“宝石的所有权归我，但条件合适的话，偶尔借你使用无妨。另外，你们的新派系——叫星火是吧？将会得到我的全力支持。”
“空洞的承诺。事后你不认账，我还能和你开战不成？”
“当然会付定金，你可以提自己的条件了。”
博龙伸出一只手，做指引的动作，在表明自己的大方。
齐克想了想。
“五年，我的派系五年份的运营资金。以当前的标准计算就好，一次性到账，不接受分期。还有，一万份泰坦机器人的生产原料。”
嗯，和奥托开个小玩笑而已，他不会和朋友介意这点小事的，借此捞一笔简直美滋滋。
而且，从里头抠出一点点来，正好可以交给苏檀，完成秘籍的交易。
博龙兜帽下的老脸抽搐了一下。
“我让你提……也没必要这么狮子大开口吧？”
“你又没有盟主大人的能耐，给的不多，我凭什么冒险与奥托为敌？会死人的。”
对，会死人的，指博龙·艾伯特自己——这事一做，他死定了，瓦尔特来了也没用，奥托说的。
所以不现在捞一笔大的，后面就没机会了。
博龙沉默了片刻，点头。
“钱，三天内到账。材料，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交接。但是，不要让我失望，后果你担待不起。”
“信息替换没问题，暗号我没法保证。”
“足够了。”
“那就没问题了，你会满意的。”
双方对视了一阵，握手，交易正式达成。
……
“所以，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你换了那么多东西？”
“和渴望宝石的价值比起来，不值一提。”
“鬼才信他能拿到呢！就算拿到了，还没捂热，奥托就能把他的头摘下来当球踢。”
“那你让我怎么办？白送的钱和资源，不赚吗？”
齐克对可可利亚翻了个白眼，然后咬着苹果，补充起了维生素。
对，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和可可利亚交代了一遍。
原著里的可可利亚，齐克讨厌；现在的可可利亚，齐克不讨厌。
但无论哪个可可利亚，齐克都没有瞧不起的意思。一个没有特殊能力加成的女人，能在毫无根基的基础上，一路爬到了激进派领袖的位置，一度在这个藏龙卧虎的世界搅风搅雨……是得有多大的能耐，才够资格瞧不起可可利亚？
“当然要赚！”
可可利亚拍了下桌子，然后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你应该再要多一点，让那老家伙一次性大出血个够！”
“差不多到顶了。事情还没办呢，他再有自信，也不可能给更多了。”
“说的也是，真可惜……对了，我详细分析了一遍这些天收集到的全部资料，总算明白了那个老家伙的心思，你要听一下吗？”
可可利亚得意地双手抱胸。
嗯，说抱也不太对，其实是托着那宏伟壮观的巨物。随着她的动作，雪白的波浪和幽深的沟壑，分外吸睛。
齐克扫了一眼，对这幅绝景毫无留恋，道：
“说说看。”
“博龙·艾伯特，石油王国的王子，自小聪慧过人，在王族里备受瞩目。成年时，上面只有一个大他三十几岁的国王老哥，下面只有一个平庸的弟弟，基本上，铁板钉钉的下任国王，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齐克点点头，和他了解的信息一样，确实，也符合博龙那股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
“十六岁那年，博龙参加一次酒宴，遇见了难得出席这种场合的奥托。然后，他被奥托众星拱卫的权势和气度所折服，也可能是中间被奥托洗了脑之类的，总之，成为了奥托的忠实拥趸。”
“那之后，博龙几乎是不余遗力地支持天命的种种计划，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明，自己是奥托最可靠且忠实的朋友……简单来说，一只舔狗。”
“但成为奥托的舔狗，没什么害处。相反，因为屡次支援天命，奥托也未否认过他在公开场合的舔狗表态，外人认为他与奥托关系亲密。就连本国王族，都认为那种毫无保留的付出，是魄力和眼光的体现。”
“渐渐的，博龙的朋友越来越多，与他做对的人越来越稀少，眼见就要成为前途无量的一国之主……然后，他的王妃在旅行中遭遇了崩坏兽，感染了崩坏能侵蚀症。”
“博龙非常自信，立刻联系了天命，要求治疗他的王妃。天命那边答应得很快，当天就把人接走了，然后……能得崩坏能侵蚀症，说明多多少少具备崩坏能抗性，所以转手就进了实验室，然后死了。”
说到这里，可可利亚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坏笑。
齐克挑眉。
“所以，博龙加入逆熵是……因为爱情？”
“不会轻易悲伤……个鬼嘞！那老家伙要是有这种情怀，至于一大把年纪还惦念我的美貌？”
可可利亚翻着白眼反驳道。接着述说：
“那之后，还没步入中年的博龙，像疯了一样，突然断掉了所有对天命的支援，摆出一副要和奥托对着干的架势。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培养替身，每次都以替身见人，本体所在渐渐无人知晓……我猜呀，他是觉得天命不敢挑衅权贵的潜规则，不会在他死前，绕过他去动他的资产。所以，博龙觉得保住自己，才能一直与天命作对下去。”
“有点意思，之后呢？”
“之后，与奥托对着干的态度，让博龙的朋友开始变少了，王室也畏惧天命的权威，渐渐放弃了他。但博龙不以为然，他认为奥托已经越来越将他视为眼中钉，培养和使用替身的情况变本加厉。然后，在一次聚会中，苍老的国王又一次遇见了奥托，出于畏惧，他就博龙的事件向奥托表明了王国的态度。奥托的反应是……你不妨猜猜看？”
齐克摸了摸下巴，边思索边道：
“以我对奥托的了解，他会那么做，说明博龙自始至终，其实都没什么价值。如果是奥托的话，他应该会说……你说的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是不是早就查过了？”
“没有，只是了解了一下基本信息而已。你说的这些情报，我没有浪费时间去找，大部分都不清楚。”
“那你还真了解奥托，奥托就是这个反应。之后嘛，博龙就投了逆熵，彻彻底底与天命决裂。”
可可利亚眯着眼睛，想象着，自视甚高的博龙知道奥托的反应后，那张老脸上会出现的表情，顿时像大热天里喝了一杯冰可乐一样，就是畅快啊！
“齐克，可可利亚妈妈，不好了！”
此时，布洛妮娅突然推门而入，平日冷淡三无的脸上，罕见地带上了一点焦急。
与此同时，齐克耳边，收到了伊卡洛斯的信息，顿时瞳孔一缩。
……
齐克与可可利亚，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大厅里，琪亚娜坐在椅子上，一身的青紫和小伤口，漂亮的小裙子破破烂烂，沾着泥土和叶子的痕迹。
“嘶……希儿，你轻一点。”
“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吗？琪亚娜姐姐，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希儿一边为琪亚娜处理伤口，一边红着眼眶，心疼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没事吧？”
齐克来到琪亚娜面前，蹲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众人察觉到了一股无声的冷意，不禁想发抖。
琪亚娜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嘀咕道：
“没事……不是我的错啊！有几个奇怪的家伙想抓我，虽然被齐克的机器人干掉了，但是，我一个不小心，就滚到了山下……”
“下次小心点，别那么莽撞。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可利亚正皱着眉，突然感觉兜里传来震动感。
她拿起通讯器，然后瞳孔一缩。
“齐克，钱到账了，首批物资也运输到位了——是承诺的两倍。另外，博龙让我转告你，白头发的可爱小女孩，他那还有几个，要不要给你……送过来？”
最后几个字，可可利亚的牙齿开始打颤。
因为她见齐克轻轻摸了摸琪亚娜的小脑袋，嘴角，扬起了微微的弧度。
‘完了。’
可可利亚摇头，开始考虑怎么和盟主他们交代，齐克即将弄死一位执行者的事情。
第六十五章 报仇不隔夜
博龙在回程的路上。
是的，与齐克见面的人，并非什么替身，而是博龙的本体。
他至今认为，奥托正在急着要他的命……或者说他强迫自己这么认为。所以，一直深居简出，以替身示人，慎重到极点的作风维持了三十多年，未曾改变。
这次出门，也是心血来潮，想亲眼见识一下，能让奥托吃亏的新执行者到底有怎样的风采罢了。
博龙坐在隐秘性极高的飞行器中，室内，是富丽堂皇的装饰，和两个浑身上下只穿着简单金色装饰物的小麦肤色少女，充满了古埃及诱惑风情，正在肌肤相贴地为他揉捏按摩。
博龙舒适地半躺在黄金座椅上，眼前，一个宽大屏幕，播放着死士临死前传回的最后画面——一个白发小女孩从悬崖边滚落下去的画面。
“哼！一群废物，绑一个小鬼，也能失手。”
博龙嗤笑一声。
他自觉没什么恶意，就是想邀请这个女孩过来做客，好吃好喝地供着，以便齐克专心完成交易而已——当然，如果齐克耍花样，或者干脆没有那个能力，恶意和待遇的问题自然另说。
只是没想到，花大价钱培养多年的死士，居然如此不顶用。
“罢了，虽然多花了一倍的钱，不过，至少看到了那家伙隐藏着的一些东西，可以放心他的能力问题了。”
博龙叹息一声，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虽然那个小女孩应该死了，但自己也做出了足够诚意的补偿，只要不是傻子，会乐呵呵地接受的。
接下来的问题是，暗号确实不好弄。
博龙说自己在天命有很多老朋友，其实是虚张声势。早在他开始与奥托对着干的时候，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就闻风而散了，能弄到大洋洲支部交接部队的信息，靠的是钱，大量的钱。
王国现在的国王，那个平庸的弟弟已是博龙的傀儡，而逆熵这边在走上正轨后，对他的资金需求也日益锐减。所以，钱对博龙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暗号的事情，果然还是再多砸点钱去试试……
“咻！”
“嗤喇！”
“轰隆隆！”
虚空之中，一道红线撕开了飞行器的尾翼，精心设计的动力系统勉强维持了飞行器的平衡，却依然令整艘飞船发生了强烈震动。
“怎么回事！？”
博龙怒喝道，与此同时，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
一个女孩因为受惊，失手在博龙胳膊上留下了几个指甲印，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主…主人，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是……”
“废物！”
然后，她被博龙一个巴掌扇倒在了地上，火辣诱人的肉体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可怜，而更加诱人犯罪。
“主人，飞船遭遇不明袭击，必须立即迫降。”
“难道……奥托终于动手了？！”
博龙摇摇头，意淫归意淫，奥托没看得上他，正经关头他还是能清楚知道这一点的。不管怎样，他下达了降落指令。
……
地面，冒着黑烟的飞行器旁边，博龙在一支武装部队的簇拥下走出，身边紧紧跟着那两个靓丽又暴露的小麦肤色少女——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紧要关头，博龙可以拉她们当人肉护盾。
“注意警戒！向最近的逆熵分部要求支援。”
“主人，那边……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
“咻！咻！咻！”
激光贯穿了一具具肉体，眨眼间，将博龙周边的护卫们尽数射杀，包括正与他对话的仆人，飞溅的灼热血肉，洒进了他的眼睛里。
“谁！？给我出来！”
“是我。”
清冷而稍显稚嫩的少年嗓音，博龙很熟悉，因为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在与之对话。
博龙瞳孔一缩，却见漆黑的夜空中，一抹削瘦身影缓缓从天而降。
随即，天空，被无数闪烁的红色光点占据，嗡嗡嗡的刺耳声响，宛如群蜂振翅，令人不寒而栗。
“你……想做什么？”
“为了防止找错人，导致真正的犯人逃脱惩处。回答我，黄山上的那波人，是你派的吗？”
“就为了这点小事，你追上来，想和我翻脸？”
“看样子，没找错人，那我就放心了。”
齐克缓缓点头，对着双手哈了口气，祛一祛因高速飞驰而沾上的寒意。
虽说多花点时间研究研究，可以为博龙打造一场更加令他痛苦万分的葬礼。
但，不了结这件事，齐克今晚睡不着。
“我只是个替身而已，杀了我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惹怒我背后的主人！”
博龙脸皮抽搐地说道，似乎底气十足，对眼前的绝境毫无畏惧。
齐克摇摇头。
“你不是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虽然体格壮硕了一点，但确确实实是血肉之躯的普通老人。我们对话的时候，你身上的确有对外发送的信号，看起来像是在听命行事。但经过解读，那些信号里并不包括外来的指令。换而言之，那场对话自始至终都是你与我在进行……如果替身能真实且有自主权到那种程度，黄四郎早就被替身取代了。”
博龙不知道黄四郎是谁，但他明白齐克的意思。
自己精心设计的以真代假之局，就这么轻易地被揭穿了？
“咻！”
一道激光，射穿了博龙的左腿。
“噗通！”
博龙栽倒在地，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痛觉神经反应过来，剧烈的疼痛令他得当场大叫出声。
“啊！！”
“你…你冷静一点！杀了我，盟主会放过你吗？我身后的势力，也将与你决裂！放过我，我答应全力支持你的派系！”
博龙的惨叫和劝说，没让齐克有一丁点儿的波动。
齐克只是勾了勾手指，天上，缓缓降下一具人形的银白色机体。
机器人面对着博龙，体表金属像有生命一样地蠕动起来，很快，变成了与博龙一模一样的外表。
“你你冷静一点。”
机器人开口，声音是毫无情感的中性机械音。
“杀了我盟主会放过你吗。”
依然是机械的质感，但渐渐逼近了博龙的音色。
“我身后的势力也将与你决裂！”
此时，语气已经栩栩如生。
“放过我，我答应全力支持你的派系！”
这一次，急促的喘息，激动与恐惧并存的情绪，甚至是那股抛之不去的高高在上，都模拟得像模像样。
“你…你冷静一点！杀了我，盟主会放过你吗？我身后的势力，也将与你决裂！放过我，我答应全力支持你的派系！”
机器人将话语从头到尾再复述了一遍。
一模一样的外表，一模一样的话语，一模一样的神态，令博龙在痛苦之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你想做什么？”
“你……你想做什么？”
第一句，是博龙带着恐惧的质问。第二句，是机器人那已经分不出区别的模仿。
“你不是喜欢替身吗？现在，你成为了自己最爱的替身。”
齐克淡淡地说道。
“不！你不可以这样做。”
“不！你不可以这样做。”
“停下！让这该死的东西不要再模仿我！”
“停下！让这该死的东西不要再模仿我！”
博龙说一句，与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就复述一句，像魔鬼的低语，让博龙的情绪开始崩溃。
然后，齐克在博龙眼前，调开了一个虚拟屏幕，拨通了奥托的通讯信号。
“哟，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让我看看谁敢来打扰我的上午茶时光？哦，原来是我最亲爱的朋友齐克啊，上午好，有空过来喝茶吗？”
“奥托，有个问题想问你。”
齐克直截了当地说道，毫不客气。
而屏幕中的奥托，回了一个无奈而宽容的微笑，那是博龙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亲切态度。
“你随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据说你正准备转移渴望宝石？有个家伙预备要去抢。”
“哈哈！让他来吧，宝石早已在大洋洲支部安置好了，后面安排的那两支女武神部队，不过是用来钓一些蠢蛋的鱼饵而已……不过，这么简单的戏码也会有人上当吗？那家伙是不是白痴？”
“确实是，叫博龙·艾伯特，你认识吗？”
奥托摸着下巴，似乎正在苦思冥想，几秒钟后，他歪了歪头，一脸困惑。
“谁呀？完全没印象啊！”
“没事了。对了，那颗宝石我想要。”
“哦，那你去拿吧。律者核心这种东西，有一两颗用于研究就够了，太多的核心聚集在一起，容易发生未知的危险。我把它丢出去也就是为了安全而已，你想要的话，早说啊，我送你都行。”
“那就这样，下次再聊。”
齐克挂断了通讯。
而博龙，已是彻底的崩溃。
“鱼饵…白痴……不可能，我计划了这么久，不可能的！你到底是谁？”
“奥托至始至终都没把你放在眼里过，我想杀你，爱因斯坦给我的回复是……别留下什么手脚，就这个要求。你看，你的傲慢根本什么都不是，谁都不在乎你。现在，就连你多年的经营，也会被我旁边的机器全部截取……你可以发表自己的感想了。”
“我……不会的……不会的……”
“遗言就那么多吗？算了，反正也没人会记住。”
无数的激光束扫射而来，将十分钟前还自诩成竹在胸的博龙，彻底埋葬在了绝望和崩溃之中。
第六十六章 齐克的爱好
第二天，一行人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其实已经游玩了三天了，倒也不算虎头蛇尾。就是琪亚娜滚落山崖的事件，让本该高高兴兴到尾的旅程，在收尾阶段稍显阴霾。
琪亚娜靠坐在齐克的怀里，座位很大，两人又还是孩子的体型，这么坐绰绰有余。
琪亚娜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
“齐克，都说了我没事的，我想自己坐。”
“别吵，我要睡一下。”
考虑到这货脑袋上还缠着绷带，齐克没有敲她的脑袋，只是闭着眼，淡淡地命令道。
琪亚娜鼓起了脸，却也没反抗，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加舒服一些。
“齐克，你该长点肉了，骨头硌得慌。”
其实主要是太小了。
大半年过去，琪亚娜的衣服已经调大了一个号码，齐克的变化却不大。半年前他们这样子坐，琪亚娜的感觉应该是刚刚好，现在的话，她稍感狭小。
“啰嗦……”
齐克声音微弱地说道，在琪亚娜的手背上轻若微风地拍了一下，呼吸渐渐均匀了起来。
追杀博龙不难，但一番折腾下来，又要安排一些后续，加上情绪始终没能安定下来，齐克是一夜未眠。
上了飞机后，齐克本打算自己好好眯一会儿。
但是，见到琪亚娜身上缠着大大小小的绷带，却依然在座位上不安分乱动，甚至撞了一下脑袋的模样……齐克果断将人抱了起来，成了现在的依偎姿势。
齐克的本意是让伤员安分下来，也做好了被琪亚娜闹得睡不着觉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飞机刚刚启程不久，齐克抱着女孩柔软暖和的身体，闻着淡淡的药味，竟感到一阵难得的平静，焦躁了一夜的心情突然间就安定了下来，一股困意渐渐袭来。
察觉到齐克的变化，琪亚娜彻底地安静了下来，窝在齐克的怀抱里，无声地吐了吐舌。
扭头，却见可可利亚正笑意满满地看着她。
可可利亚见琪亚娜看了过来，食指贴在红润水嫩的唇上：
“嘘！”
琪亚娜做捂嘴动作，连连点头。
再然后，耳畔除了引擎的轰鸣，更能听到齐克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很快，琪亚娜打了个哈欠。渐渐地，琪亚娜的眼皮沉重地塌了下来。
两人，都睡着了。
……
“(̿▀̿̿Ĺ̯̿̿▀̿̿)̄……”
杏的表情非常复杂。
她无疑非常想冲上去把琪亚娜踢开，替换成自己，但又不舍得吵醒齐克。所以，只能不甘心地咬着手绢，嘴里发出了细微的磨牙声。
旁边的布洛妮娅，刚刚组装起来一把手枪，见到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
布洛妮娅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手伸了过去。
“给你。”
“布洛妮娅！”
杏顿时放下了手绢，如获至宝地抱住那只纤瘦白皙的小小手臂。
布洛妮娅见杏身上的怨气因此消减了许多，松了口气的同时，无奈地默许了这种状况。
而另一边的希儿，此时呆毛突然竖起，像脑袋上立起了一个感叹号一样，然后二话不说地抱住了布洛妮娅另一条胳膊。
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脸带问号地看过去，却见希儿鼓着脸，那张白净可爱的小脸蛋，以及一双湿漉漉的纯洁眼眸，竟难得地呈现出了几分不满。
布洛妮娅：“？？？”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是希儿的话，想抱就抱着吧。维持枪械手感的事情，以后再做也一样。
布洛妮娅向左，见到了一脸满足的杏，向右，是也露出了满意微笑的希儿。
她于是安然接受了这种状态，在左拥右抱的情况下，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完全没发现，左前方的可可利亚，此时正投来震惊的目光。
‘……我的孤儿院，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可可利亚一脸恍惚，然后怀里的通讯器传来了动静，是来自爱因斯坦的询问。
爱因斯坦：「你们真的灭了博龙？」
可可利亚：「齐克干的。不过他弄了台机器人取代博龙。反正那老家伙一直以替身见人，现在换个机器人，再加上有那两个麦色小女仆帮衬，没人发现得了。」
爱因斯坦：「可我怎么和盟主交代？虽说当年是考虑到逆熵的生存问题，以及博龙坚定的反奥托思想，我才勉强说服盟主接受。但毕竟已经是逆熵的执行者了，这事，不好办。」
可可利亚：「最近采购了一批上等红茶，以及一套上好茶具，已经运往总部了。」
爱因斯坦：「没什么事我就先下线了，有空过来喝茶。」
可可利亚：：「好的，爱因斯坦博士。」
结束了一场见不得光的交易，可可利亚放下了通讯器，目光斜视，看了一眼齐克的睡颜。
嗯，反正是从博龙的财产里挪出来的东西，不花钱，可可利亚一点儿都不心疼。
……
“可可利亚长官，关于琪亚娜小姐的事情，我们深感抱歉。这次的酬劳，我们会全额退还，还请您见谅。”
“不用了。那些是精心培养的死士，加上你们内部出了叛徒，能绕过你们的视线在情理之中，不是你的错。毕竟没有太严重的后果，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的话……别让我对大名鼎鼎的雪狐小队彻底失望啊。”
“是！感谢您的宽容，我一定加强整顿和训练，绝不会再有这样子的失误发生！”
“嗯，好好加油。对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星火派系？和激进派不同，我们是团结且讲究尊重的派系，不会在你们队伍中安插间谍哦。”
“啊这……”
直到飞机落地，齐克才在震动中不满足地清醒过来，然后，就听到了可可利亚在拉拢雪狐小队。
队长布朗克显然一副动摇的模样。
可可利亚给的报酬很丰厚，态度也极好，加上雪狐小队出错在先，激进派的间谍行为又确实令人寒心……总之，布朗克真的很动摇。
可可利亚抽出一张白色卡片，真的就是一片纯白的那种，没有任何多余的文字或花纹，仅仅在卡片一面上，刻着一串黑色的数字。
“我的通讯方式。你们可以慢慢考虑，想清楚了再给我答复。”
“是，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布朗克郑重其事地接下了卡片。
而可可利亚，衣领纽扣上的隐形摄像头已经悄然记录下了一切，嘴角带着一抹狐狸一样的狡黠微笑。
从拿下卡片的这一刻起，布朗克就只有加入这一个选择了。可能的变数，无非是纯粹自愿加入，或被激进派排挤，然后被迫地自愿加入而已。
“哈～”
齐克打了个哈欠，对可可利亚的小手段毫不在意。
经营势力是可可利亚的爱好，不是他的。
要说他的爱好嘛……
“齐克！”
某个白毛伤患像炮弹一样地撞了过来，把还没完全清醒的齐克撞了个踉跄。
“我想起来了，你说过，我如果在训练里表现更好，就有一个月的高级点心！快告诉我结果，是不是本小姐赢了？”
琪亚娜拉着齐克的手，蹦蹦跳跳地说道。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从认识到现在，除了最开始的拮据时期外，齐克喂给她的点心，难道有便宜的类型吗？
齐克摸摸被琪亚娜撞得隐隐作痛的后背，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虽然有绷带，但卡斯兰娜的体质不是说笑的，而且，这么精神饱满的样子，肯定也不是伤员的表现。
锁喉，下压，起脚，一个毫不留情的膝撞，顶在了琪亚娜的小腹上。
“噗——”
“今天的点心，没有了。”
放下这句话，看着琪亚娜缩在地上抽搐的模样，齐克的嘴角，掀起了愉悦的弧度。
这爱好，很……不对！这怎么能是爱好！？
齐克捂脸，后退了一步，感觉好像哪里出问题了。
第六十七章 前夕,装甲测试
西伯利亚，冰雪消融的新兵训练场，两道黑色人影正在飞速交错，风浪一阵又一阵地席卷，激烈的空气暴鸣不绝于耳。
边缘，齐克面无表情地掏了掏耳朵。
布洛妮娅立在一旁，在细致观察和调整着一系列虚拟屏幕上的数据。
“难以置信，力量、速度、反应，这套装甲对她们的提升居然如此巨大？布洛妮娅毫不怀疑，即使是一支12机编制的泰坦特攻队，也会被她们在一瞬间撕裂，这已经远超常规女武神的能力范围了……新兵训练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她们更快地适应这种装甲？”
齐克没有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解释道：
“黑甲8.0，纳米金属材料，对崩坏能护甲，双能源动力增幅装置，能吸收她们体表逸散的崩坏能，提高威力的同时降低对身体的伤害，搭载适合她们能力的专属武器……如果配合蜂群作战，她们每个人都是一支军队。这是目前的最优解了，除非我能得到魂钢或者律者核心的研究成果，否则，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多的升级了。”
“布洛妮娅这一套，也一样吗？”
布洛妮娅收起了投影屏幕，掀起小裙子，指了指自己白皙大腿上的黑色环带，问道。对于露出令人性奋的美妙裙下风景，她似乎毫无自觉，脸色如常，一本正经。
齐克扫了一眼那亮眼的雪白大腿，以及某块特别的白色布料，道：
“……放下裙子。是一样的。”
“明白了，呆会儿布洛妮娅也试试看效果好了。”
布洛妮娅依言放下了裙子，见齐克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样子，别过头，微不可查地撇撇嘴。
‘涩诱失败，常规招式果然不管用吗？不愧是齐克。’
布洛妮娅心里念叨着。
不是喜欢上了齐克，而是身为军人的矜持，不了解齐克的弱点，心里不是很踏实。
然而，连威力巨大的掀裙计划都没有作用，到底，还能怎么试探呢？
布洛妮娅琢磨着，然后，又闻齐克一声低叹。
“我应该在去黄山之前，就把装甲调试完成。”
“那样的话，笨蛋琪亚娜掉下悬崖也不会受伤了？”
“嗯。”
“布洛妮娅觉得，你已经太宠她了。建议适当隔离治疗，以免琪亚娜以后变成废物……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个笨蛋了。”
废物？不至于吧？我的教育明明很严格啊？
齐克没有否认笨蛋的评价，只是不明所以地看向布洛妮娅。
在他看来，自己的教育方针没什么问题，该打打，该踢踢，正规训练从不放水，素质教育也一直在抓。虽说笨蛋这一点一直没什么挽救效果，但在其他方面，琪亚娜的成长还算可以吧？
布洛妮娅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就在今早出门的时候，琪亚娜随口说了一句，想试试美食杂志上宣传的高级鱼子酱，然后……据布洛妮娅所知，从日本启程的空运机已经在路上了，预计晚餐的时候，能在餐桌上见到昂贵的鱼子酱料理。
“算了，不谈这个了，我心里有数。装甲的状态有问题吗？”
心里其实一点数都没有的齐克，随口说着心里有数，然后问道。
布洛妮娅再次调出监测屏幕，一边扫视一边回复道：
“一切正常，测试数据都在标准范围之内，是可以直接投入实战的水准，很完美。”
回复之后，布洛妮娅不由得偷偷瞄了齐克一眼。
这是真的很厉害。布洛妮娅也是懂技术的人，任何一种复杂先进的武器装备，无不需要多次的检验和修正才能慢慢趋于完善。越是先进的技术，就越是不可能一次达到实战的完成度。
但齐克手里的技术，全都是直接完善到实战水准，也许可以升级得更加强大，但从没有出过BUG，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才能？
“怎么了？”
察觉到布洛妮娅的视线，齐克看着场上的作战局面，没有回头地问了一句。
布洛妮娅摇头。
“布洛妮娅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已经到了异常的程度。”
“嗯。对了，大洋洲支部的攻略完成了吗？”
齐克不以为然地转了个话题。
“在可可利亚妈妈的帮助下，完成了。”
“要多少部队？”
“泰坦五千匹，作为正面主力佯攻；我、琪亚娜和杏，是强攻突击队，直接夺取目标；工蜂五千台，用以切割战场和断后……这样的阵容就足够了。”
“行，我会准备好的。”
然后布洛妮娅露出了犹豫之色，片刻，她还是微微皱着细眉，问道：
“真要去攻打大洋洲支部？就为了找那个什么温蒂？那可是天命的支部啊。”
“渴望宝石在她的身体里。”
齐克如是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像是在说琪亚娜早餐又多吃了一个荷包蛋这样子的小事一样。
但布洛妮娅顿时肃然了起来，直起腰板，双脚一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明白了，布洛妮娅必定完成任务。”
和孤儿院里其她还天真烂漫的孩子不同，布洛妮娅早就在真实的世界生存过了。她知道母亲可可利亚在做什么，也知道齐克对整个孤儿院来说意味着什么，更知道，律者核心的事关重大。
她曾茫然地在黑暗中挣扎求生，而现在，她为了自己的栖身之所，为了其她孩子们和可可利亚妈妈的笑容而战……嗯，有那么一丢丢是为了齐克，就一丢丢，不能再多了。
所以现在，布洛妮娅有不能失败的理由，是比生存更加重要的理由。
齐克斜了她一眼，回道：
“注意安全。泰坦和工蜂的损失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你们三个别勉强，必要时可以直接放弃。你们更重要一点。”
“……是！”
布洛妮娅板着脸回道，在齐克移开视线后，嘴角却微微扬起笑意。
齐克聪明归聪明，不过脑子还是稍微有点问题，她们几个怎么可能和律者核心的价值相提并论？
但，这种感觉布洛妮娅并不讨厌。
……
“轰！！！”
拳脚相撞的巨响震上云霄，大地掀起波澜，那是土层在强悍冲击力下一层层掀开的画面。
两个小小身影喘息着，透过封闭黑甲中那唯一的淡蓝色视窗，目光灼灼地盯着彼此，头盔下具是兴奋难耐的表情。
这两具黑甲，太强了！着装的刹那，让她们同时有了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仿佛天上天下，再没有能阻拦她们的事物。
卡斯兰娜的血液里，本就有好战的基因。杏的身上，也不缺暴力因子。
这一场架，她们打得很开心，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直看不顺眼的对方竟也是如此强大。
“啪！啪！”
旁边传来了拍掌声，齐克从尘土之中缓缓走来。
“可以了，基础测试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你们去战场上再慢慢体验。”
“终于有任务了吗？本小姐早就迫不及待了，卡斯兰娜的字典里，没有失败！”
“齐克，交给我吧，什么都可以交给我！”
一个是自信满满，一个是期待满满，两人的情绪都很高昂。
“这次任务算是试水，检验你们的能力，也检验黑甲的性能。我不否认任务的重要性，如果你们能成功，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但是，最重要的两点：一切听从布洛妮娅的命令，还有，别勉强自己，安全回来。”
齐克竖起两个指头，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琪亚娜和杏齐齐点头。
“放心吧！本小姐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杏会努力的，齐克！”
两个女孩气势十足地回应道。
这就是，大战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第六十八章 前夕,会议
黑甲8.0的首次测试后，当晚，齐克亲自设计和加密的通讯网络，天南地北的四个人，开启了一场视频会议。
齐克、瓦尔特、爱因斯坦和可可利亚，这四人基本就是当前逆熵武力和头脑的核心所在了。
瓦尔特身在圣芙蕾雅，刚刚下班，看了看自己的得力部属们，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
“博龙的事我就不计较了。虽然他早期对逆熵的贡献很大，但这些年来，逆熵回馈给他的也足够多了。我早已有清算蛀虫的想法，这次，也算歪打正着吧。不过……你们真的打算去攻打大洋洲支部？”
可可利亚摊开手，一脸无奈地摇头。
“我也不赞同的，可齐克大人很坚定，爱因斯坦博士也认同，这就没办法了。”
跟了齐克之后，可可利亚一路几乎是顺风顺水，没碰到什么艰难的事情，所以完全不像原著一样喜欢走极端的险棋，现在的她，求的就是一个安稳。
但齐克是老大嘛，老大发声，她这个马前卒能说个啥？
可可利亚嘀嘀咕咕着，多少有一点幽怨——毕竟，上前线的是布洛妮娅、琪亚娜和杏，四舍五入都算她的孩子啊！
爱因斯坦用很贵很贵的高级茶杯，喝着清香扑鼻的红茶，什么话也不说。在她看来，这应该主要是瓦尔特和齐克之间的意见交流，她和可可利亚，其实就是来凑数的。
见爱因斯坦和可可利亚都没了声，唯有瓦尔特微微皱眉，表达着他的不认同，齐克做出了回应：
“我承认有风险，我有赌的成分，但如果把核心拿到手的人是我，奥托应该不会过分追究。”
“凭什么这么认为。”
“凭我对他的价值，在核心之上。”
“……我还是不认同，如果你想研究律者核心，爱因那边有一枚征服宝石。”
“噗！！！”
做出这个反应的，是可可利亚，喷出的红酒甚至溅到了镜头上。
与此同时，爱因斯坦的目光也偏移了一下。
瓦尔特：？？？
在瓦尔特皱眉的表情中，爱因斯坦叹了口气，干巴巴地说道：
“征服宝石，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
“宝石被植入到了雷电芽衣的体内，她干的。”
屏幕中的爱因斯坦往下一指，正好是可可利亚的画面。
画面里，可可利亚正在擦拭红酒染湿的上衣，听闻此言，顿时吓得手绢一抛，整张脸顶在了镜头前，激动地喊道：
“我那是被逼的好嘛！激进派当时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要是不交这个投名状，我的孩子们怎么办？再说爱因斯坦博士和雷电龙马也是默许的，怎么锅全甩到我这里来了？您倒是说句话呀，爱因斯坦博士！”
爱因……默许了？就连龙马也……瓦尔特的表情恍惚了一阵，感觉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需要一个解释，爱因。”
瓦尔特板着脸，满是困惑不解的同时，也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愤怒更多。
龙马是雷电芽衣的亲生父亲，那个女孩，小的时候瓦尔特甚至还抱过。而且，发生了这种事情，连爱因斯坦也一直瞒着他？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爱因斯坦放下了茶杯。
沉默了片刻，她语气缥缈地讲述道：
“当时，可可利亚刚搭上激进派的船，而激进派对征服宝石移植计划蓄谋已久，他们选定的理想载体，就是雷电芽衣。那时的可可利亚，既没有能力在我手上夺走宝石，也不可能动得了龙马的女儿。她只是刚好处在那个位置，成为了激进派选中的执行人，成则正式入伙，败则自饮苦果，她确实没得选。而我……也确实默许了。”
如果不是她默许，谁又能从她手上偷走保管严密的律者核心呢？
瓦尔特的脸色变幻了一阵，令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问道：
“……为什么？”
“因为你和特斯拉绝对不会同意，而我觉得是个机会。是一个……绕开你们的视线，培养出一个新的属于逆熵的律者级战力的机会。”
“……为什么？”
瓦尔特重复了这个问题。
逆熵成立的初衷，就是不想再用天命那样子残酷的手段，来守护世界。虽然这些年激进派渐渐冒头，但瓦尔特始终记得自己等人的初衷，一直在压制那些极端的声音，一直在极力维持发展和坚守底线间的平衡。
爱因斯坦的做法，令瓦尔特无法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我能不回答吗？”
“你必须回答！”
“你长大了，开始不听话了，杨。”
“爱因……回答我，为什么？”
瓦尔特有一瞬间陷入了回忆，回忆起了那段奇妙的成长经历。
爱因总是这样子，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像是永远不会离开一样，让人无比的安心。
但最终，他坚持了自己的质问。
因为瓦尔特的理念，那守护世界的梦想，这些无比珍贵的东西，有太多太多都是爱因斯坦一点一滴传递给他的，这让他如何能不追问到底？
“为了救你。”
然后，爱因斯坦给了这个简短的回答。
不待瓦尔特反应，爱因斯坦双手捧起了茶杯，眼中氤氲着瓦尔特看不明白的色彩，继续讲述道：
“第二次崩坏的时候，你奇迹一样地在死亡边缘来回打转，一次次死去，一次次回来……特斯拉后来说，你那副模样简直像打不死的小强，特别好笑。我不觉得好笑，我只是无比感激……感激你能回来。”
“然后呢，仅仅是第二次崩坏，你就差点儿没回来，就差那么……一点点。可下回怎么办？崩坏还有几次，律者还有几个，你……又能坚持到哪里？”
“我不想，哪天崩坏来袭，而你，一去不返。”
“啪！”
爱因斯坦幽幽地说道，同时松开了手，名贵的茶杯破碎在桌上，如同瓦尔特不知何时就会破碎的生命。
滚烫的茶水，溅洒在爱因斯坦单薄的衣服上，而她面不改色，只是继续幽幽地叹息道：
“那么，你明白我的想法了吧？”
“……去换个衣服，会烫伤的。”
“不用了，已经凉了。”
“爱因……”
瓦尔特张了张嘴，接下来的话不知该如何说。
他明白爱因斯坦的意思了，爱因斯坦希望培养出一个新的律者级战力，与自己并肩作战，乃至取代他的作用，为的就是一个目的——让瓦尔特活下去。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也不能……”
不能践踏我们曾经铭记的誓言，我们共同约定的底线啊！
瓦尔特握紧了双拳。
他可以毫无畏惧地面对空之律者，在死亡面前，谈笑风生。
偏偏这一刻，他不敢面对这样子的爱因斯坦，连本该说出口的训斥话语，都说不出来。
爱因斯坦定定地看着屏幕，确切来说是看着低头的瓦尔特，良久，缓缓露出柔和的微笑。
“正义与公理，还是你与特斯拉……有时候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哪个而活着？我只是知道，从乔伊斯走后，我的世界，就剩下你们两个了……就这样吧，你想怎么处理我，我都没意见，我自请退位，我应该没资格再……”
“不。以盟主的身份，我驳回你的申请。”
“……杨？”
“犯错不可怕。是的，人人都会犯错，可怕的不是错误，而是不知错与不悔改，何况我们还有修正这一切的机会。告诉我，爱因，你有后悔过吗？你对雷电芽衣，有过愧疚和补偿的想法吗？”
瓦尔特抬头，表情坚定，眼中仿佛带着灼热而顽强的火焰。这一刻，他不是迷茫的大男孩，而是瓦尔特·杨，一个散发着光芒的男人。
爱因斯坦愣愣地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笑容像阳光般温暖的男人，然后，焦距调整回来，眼前的还是她熟悉的杨——瓦尔特·杨。
“有。”
你真的长大了——这句话留着了心里，爱因斯坦点头，回了一个肯定的字眼。
瓦尔特长出了口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那就去弥补你的过错，拯救那个女孩。告诉龙马我的态度，我是逆熵的盟主，第一律者，能随时从死亡世界爬回来的男人，还没有脆弱到需要他牺牲女儿的程度。记他一次大错，日后再找机会惩戒。”
雷电龙马，是瓦尔特的朋友，乃至是他的兄弟。
瓦尔特能理解龙马的心思，拯救世界、保护朋友还有让天生具备圣痕的女儿能拥有自保之力，这些大概都有，也不是什么坏心思。
但，他过线了。
爱因斯坦缓缓点头，十分顺从地说道：
“是。我会转告他的。”
然后，瓦尔特转向一直默默聆听的齐克，缓和了语气，道：
“如果得到律者核心，我希望你研究的第一个项目，是如何将之无害地从人体中取出。”
“巧了。我要找的，正好也是一个植入了律者核心的女孩。所以，这必然会是我第一个研究的项目。”
齐克挑眉，一副感叹的语气。
也是这样子的女孩吗？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瓦尔特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光芒，点头道：
“那么，我同意你的行动。攻陷大洋洲支部不难，难的是应对奥托可能采取的行动，以及他后续的报复……我可以出手，你想想看怎么行动更合适？”
“如果可以，去现场帮我照看一下那三个孩子吧。至于奥托那边……不用了，战争开始的时候，他在总部，要忙着招待一个朋友，没空去处理大洋洲支部的求援。”
“招待朋友？奥托还有朋友？谁？”
“我。”
齐克淡淡地说道，对着屏幕，缓缓地露出一抹微笑。
第六十九章 开篇,突进
秋季的海风，清凉。
大洋洲天命支部，建立在靠近海却不临海的区域，周边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可见象征枯萎的大片金黄之色，已有寒冬迫近的感觉。
三个正在隐形状态的女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基地外围的林中，打量着这个像隐匿在山间的小型都市基地，心情不一。
琪亚娜深吸了口气，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酝酿了片刻后，她开口道：
“杏，这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你可不要拖后腿哦！”
“……你终于叫对我的名字了？”
“嘿嘿！毕竟是做正事的时候，至少在现在，咱俩还是不要吵架比较好。”
“嗯。我难得认同你的观点，琪亚娜。”
两个女孩短暂地对话后，一股融洽油然而生。
杏很傲娇，琪亚娜也差不了多少，然而同甘共苦又吵吵闹闹了这么久，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她们嘴上不承认就不存在的。
涉及到正事，只要双方中有任何一人释放了和解信号，很快，所谓的矛盾就消融不见了。
琪亚娜和杏，对彼此的能力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一旦和解，一股安全感也涌现了出来。
‘只要这家伙能配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2
两人默契地闪过这个念头。
此时，布洛妮娅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也透过耳麦传来。
“三分钟后，基地对外通讯和内部网络将彻底中断。同时，泰坦部队现形，分四路，从东南西北四处主干线正面进攻。我们维持隐身状态，从北路突进基地内部。再然后……重复你们的命令。”
杏首先回道：
“我将一直维持隐形，首先占据X1高点，发挥出我投掷武器的速度和破坏力优势，迅速破坏A1～A7建筑，彻底瘫痪基地的内部指挥系统和固定武器的能源供应。随后，我将隐匿在X2制高点，随时准备为你们提供远程支援。”
琪亚娜接着回道：
“我的任务是直接突进到A8建筑，正面破坏A8～A16区域，既是消灭他们的空中力量，也是制造内部混乱，让基地的女武神疲于奔命，不知该支援哪方战场。”
布洛妮娅沉默了片刻，道：
“……我没想到，琪亚娜居然真的能记住命令。”
“我又不是真的傻！这次任务对齐克很重要，我会拼尽全力的！”
琪亚娜翻着白眼回道。
不爱动脑筋，是因为齐克可以为她考虑好一切，但唯独这一次，她要独立起来，必须帮到齐克才行。
看样子，齐克的教育是成功的，至少，琪亚娜在必要时候已经可以动起脑筋了。
布洛妮娅无声一笑，随即总结道：
“杏的行动很关键，将极大程度保证我们的安全。琪亚娜这边是压力最大的，你将独自面对内层区域的女武神部队，我为你的装甲搭载了1200架工蜂用以支援，必要时候，用它们为你开路或者断后。而我，将直奔目标可能在的B1～B6点，一旦搜索到目标，立即撤离。我们的目的是宝石，不是剿灭大洋洲支部，明白了吗？”
“是！”×2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分钟时限一到，大洋洲支部内的许多灯火突然一亮，随后，浩浩荡荡的泰坦部队现形，猛烈炮火同时在四面开花，攻城之势，从一开始就走向了最激烈。
“轰！轰！轰！”
……
“怎么回事！？”
“是…是机器人部队！逆熵打过来了！”
“该死！是上次地中海事件的反击吗？不好，快测试一下通讯系统！”
“队长，通讯断了！对外的交流和内部的指挥系统，都中断了！”
“果然！上次他们就瘫痪了总部的网络，现在轮到我们了吗！？”
“队长，怎么办？’”
“不要慌！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按照紧急预演方案A，依照默认指令，行动起来！”
“是！”×N
……
基地内部，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大多数女武神和作战人员迅速就位，层层防线严丝合缝地组建起来。更有大规模女武神军团兵分四路，前往扑灭泰坦部队的进攻态势。
正如那位女武神队长所言，对于逆熵的反扑，所有支部都已有所预演，她们的士气，没有因为突来的变故而受到打击。
但很快，接连的爆炸声，不只是在外围的四条主干线上，而是内部也接连响起。
“轰隆隆！”
“嘭！”
“怎么回事？”
“信号中心，还有那边的是……三号能源核心！遭了，立即组织回防！”
奔赴前线的女武神主力，各自散出一部分支流，前往守护重要区域。
蕾娜斯身为一支七人小队的队长，已是资深的A级女武神，迅速在距离她们队伍最近的能源站就位。
“注意！这里供应了全基地27%的武器和物流设施能源，给我打起精神，一只蚊子也别放过去！”
“是！”×n
下达了坚守指令，蕾欧娜看着队员们各自占据了防守要点，刚刚稍松口气。
忽而，耳畔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
“咻！”
“邦～～”
“轰隆隆！”
蕾欧娜在灼热的风浪中，僵硬地扭头，却见一只通体漆黑无光的细长长矛，缓缓从火焰中升起，然后冲上天空，消失无踪。
“这是……什么东西？”
自诩身经百战的蕾欧娜，也不曾见识过如此速度的攻击。穿透力也极为可怕，能源建筑的外墙是足以抵御巨型崩坏兽冲击的硬度，但在那根长矛下像纸一样被穿透了——蕾欧娜毫不怀疑，如果攻击目标是自己，那她已经死了，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
“攻击来源，大概在九点钟方向。艾莉、莎娜和我一起去追踪。其余人，通知友军部队，敌方带有超常规穿透性武器，极难躲避和抵御，小心指挥人物被单独狙杀！”
“是！”
能源建筑已经爆炸，蕾欧娜迅速放弃了坚守任务，下达新指令后，无畏生死地冲向长矛发射的方向。
好几支回防部队的队长，做出了与蕾欧娜相似的决断。
不久，数十位精锐女武神，在一处高塔边缘集结搜查，却一无所获。
“没有架设发射装置的痕迹，很可能是人手发动的攻击。”
“可恶！我们来晚了！”
“现在怎么办？”
“地毯式搜索，一旦发现可疑目标，迅速发出警示，合而攻之。不能让那种攻击一直存在，否则，战局会对我们极为不利。”
“同意！”
女武神们迅速散离，穿行在周边各种可能的隐蔽位置，搜索着杏的下落。
战争不是个人秀，而是严格组织规则与前线人员主观能动性的搭配，除了前期决策和力量阵容外，决定战争因素的，无非就是前线人员的训练程度了。
显然，女武神们在训练有素、决策果断方面，已经做到了极好。
但杏在完成破坏任务后，早已全速赶往下一个驻守制高点，那已不在她们的搜索区域之内，这场搜查，注定徒劳无功。
与此同时，另一个区域，庞大的物资转运中心，一个身披黑色装甲的少女身影，突然在大门前显现出身形。
刚刚跑出来的女武神看着她，惊疑不定。
“是支部的新技术？还是……敌人？”
还没给她做判断的时间，小小少女开始抡起了右臂，做准备动作，仅能通过淡蓝色视窗看到眼睛的封闭头盔下，传来女孩带着俏皮的坏笑声。
“嘿嘿……各位漂亮的小姐姐们，别怪我不客气了！喝啊！”
“嘭！！！”
一拳下去，厚重墙壁轰然碎裂，高逾百米的巍峨建筑，顿时显眼地缺失了一角。
“敌袭！敌袭！”
“敌人在哪儿……嗯？这么小？”
琪亚娜的个头，在大多已经发育得极好的女武神面前，显得分外娇小。但坍塌了一角的建筑，以及满地的破碎水泥块，诉说着她非比寻常的破坏力。
“本小姐不喜欢对可爱的女孩子动手，但是，如果你们今天非要挡在我面前，也别怪我不留情了！”
“小心点！不要因为体型小就轻视了她，拿下！”
“是！！”
女武神的速度很快，拳脚像子弹一样迅猛有力。
但琪亚娜这些日子，可是在半崩坏能枪械的火力下生活的！
那些威力强大的炮火，唤醒了她应有的战斗基因，每日的营养补充也全是最高规格，数月的魔鬼训练走下来，她与之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黑甲带来的不可思议的提升，这场战斗就……很轻松。
“嘭！”
进攻的女武神们，以更加快的速度被反击回来，砸在四处建筑和设施上，纷纷再起不能。
琪亚娜摆了个神州武学的姿势，手指一勾。
“有胆的就过来啊！”
“上！”
“嘭！嘭！嘭！”
齐克调研过女武神的数据，按照天命数据库的记录，此状态下的琪亚娜，在纸面数据上已经接近当年的岳……咳咳，塞西莉亚。
具备S级女武神的基础素质，即使在意识、经验、头脑等等综合因素有差距，面对其余女武神，也依然是碾压的。
第七十章 离谱的流言,人见人爱布朗尼
蕾安娜在距离琪亚娜较近的区域，对危险武器操控者的搜寻无果后，她决定过来增援，先保护重要设施要紧。
路过墙角时，蕾欧娜眼角余光，忽而见一个小小的灰发女孩，双螺旋卷发，精致可爱的面容，正表情呆滞地鸭子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需要帮助吗？”
风格相似的着装，精致的小女孩样貌，让蕾安娜下意识将之视为女武神同伴。
虽然她并不认识眼前的小小女孩，但基地里女武神那么多，除了极少数记忆特长的个例外，也没人能真的认识所有人。
“伊莉丝……初吻……本来是要献给艾露莎姐姐的……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呵呵呵……”
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有望着不远处黑色敌人的空洞眼神，让蕾安娜顿时脑补出了糟糕的剧情。
“居然糟蹋纯情少女的贞洁！不可原谅！我去为你报仇！”
蕾安娜冲了过去，怒火在眼中燃烧。殊不知在她身后，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站拉起来，拍拍裙子，嘴里默念——真好骗。而这，才是个开始。
……
一支三人女武神小队飞奔驰援而来，忽而，侧后方有一道黑影迅速逼近。
双方合流，几个女武神侧头一看，白色的裙装，两把迷彩轻机枪，还有精致可爱却不带表情的小脸蛋——她们下意识认为是同样过来支援的女武神。
“哇！你好小哦！”
“布朗尼不小，布朗尼已经快要成年了！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带着奶味的反驳和辱骂声，不仅没有让她们生气，反而齐齐嘴角一扬，仅剩的一点点怀疑也消失不见。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笨蛋队长被泰坦的炮弹炸飞了，传讯机暂时失灵，布朗尼现在要单独行动，拯救世界！”
“噗！还拯救世界！哈哈哈！”
“你们再笑！布朗尼就先把你们打成筛子！怎么一个个都和笨蛋队长一个样！”
“别！我们错了！姑且一起行动如何？”
“别拖后腿……布朗尼听几个撤下来的女武神说，那个敌人很棘手，而且，是个变态，已经有十几位女武神不堪受辱，失去战意了。”
“纳尼！？”
“听说最轻的是被摸，严重一点的就失去初吻，最惨的……嗯，她们提这个的时候表情都怪怪的，说什么布朗尼还小，不用知道。哼！布朗尼早就过了睡觉还会尿床的年纪，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战士了！一个个的瞧不起谁呢？和笨蛋队长一个德性！”
女孩面无表情地述说着，聆听者们的表情却越来越古怪，既有憋笑，也有愤怒，还有些微妙的惧意。
“嘀！”
自称布朗尼的女孩突然停下了脚步，按着耳麦，微微皱眉，片刻后，又露出缓和的浅浅微笑。
“怎么了？”
“笨蛋队长居然没死，真可惜布朗尼要去和她汇合，那边就交给你们了。”
“……好，你去吧，小心点。”
然后稚嫩娇小的女孩转身离去，最后留下的是一副傲娇但难掩喜悦的可爱表情。
对着自称布朗尼的女孩挥手道别后，望着她的背影，几个女武神面面相觑。
“好可惜，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就没分到我们队伍来呢？话说我都忘了问她在哪个小队了。”
“以后有机会的……那个变态，必须由我们来打倒！”
“对！可不能让布朗尼这么可爱的孩子遇到那种家伙，布朗尼的第一次，只能交给我！”
“你在想桃子！明明是我的！”
“吵什么吵，先干正事，这个问题，三天之后我们天台再叙！”
“队长，怎么连你也……”
“我是luo莉控不行吗！？”
然后，布朗尼折返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那个，我们，开玩笑的，就是开玩笑而已啦！”
“和笨蛋队长一样，喜欢说奇奇怪怪的话。算了，第十九实验室在哪个方向？笨蛋队长说在那附近汇合，布朗尼还没去过。”
“往那个方向！”
“好，谢谢帮助……小心点，别受伤了，会很痛的。”
“嗯，布朗尼也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女孩再度离去。
几位女武神注视着那小小的背影，齐齐露出陶醉之色。
“不行，赶紧解决这次事件，那个笨蛋队长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能让纯洁的布朗尼被她糟蹋了。”
“对！能捷足先登的只有我！”
“行动起来吧！”
……
“喂，听说了吗，那个敌人好像是个喜欢玷污纯洁女武神的变态。”
“纳尼！？”
……
“都小心点，布朗尼听别人说，被那个敌人碰到了，就会瞬间哔——潮。话说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受伤很严重的样子吗？”
“还有这好事……咳咳！我是说还有这种卑劣的手段，真是无耻之极！”
……
“一定要小心，听说被她碰到了，会瞬间怀孕的！”
“队长，听起来好吓人，真的假的？”
“不知道，但是空穴不来风。如果你怀孕了，孩子要跟我姓。”
“……是，队长(◍•ᴗ•◍)！”
……
“你们最好都注意点！布朗尼听说，被那家伙瞪一眼就会怀上三胞胎，千万千万不要中招了，会瞬间失去战斗力的……该死，笨蛋队长居然说什么只有布朗尼绝对不能过去，居然敢小瞧我，真是气死了！”
……
流言，越传越离谱，有的女武神怒意攀升，有的心怀忐忑，还有的直接转身去往对抗泰坦部队的前线。
总之，内城彻底混乱起来了。
琪亚娜手忙脚乱地应对着各种女武神的攻击，虽然在黑甲保护下，没受什么伤，但也早已没有了最开始的威风。
“好汉都是单打独斗的，有种你们和我单挑啊！”
“做梦！你这种变态还想单打独斗？姐妹们并肩上，为了更多无辜同胞的贞操！”
“噢！！！”
“不是，我怎么你们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哇啊啊！”
琪亚娜开始疲于奔命，虽然狼狈，但确实拖住了很多很多的女武神。
而随着流言的传播，女武神们的情绪也大多被打乱——不要觉得不可思议，有太多的女武神，你和她们谈崩坏兽的弱点，她们能滔滔不绝，但是关于一些不纯洁的话题，顶多有几个嘴强王者，实际上，绝大部分都是懵懵懂懂的雏。
带着颜色的流言，至少能干扰九成女武神的心态和逻辑。
如此，很多女武神的行动，在缺乏统一安排的情况下已经失去了章法，让布洛妮娅游走得更加得心应手。
“需要支援吗？”
耳麦里传来杏的询问，冷冷冰冰的语气，带着不为人知的关心。
“不用，我搞得定！”
琪亚娜大声回道，同时爬着躲开了一发斩击。
倒不是在逞强，她打不过那么多女武神，但她们也确实伤害不到琪亚娜的生命，杏的战略性支援，应该用到更关键的时候才对。
……
与此同时，在一次次问话后，布洛妮娅也终于顺利地排查掉了大部分可疑区域，眼下，正是当前可能性最高的机密实验室。
“站住！你是哪个部队的？身份证明呢？”
“白鹭小队，B级女武神布朗尼，我的身份证明……咦？掉在路上了吗？啧！总之，笨蛋队长让我不要去那边的战场，到最近的重要区域布防。那家伙，果然还是在小瞧布朗尼！”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奶量呛人的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不满。
几个正在门前守卫的女武神，看着布洛妮娅小巧玲珑的体型，听着那奶味浓郁的声音，脸上纷纷带出了揶揄和好笑。
通过各自小队的内部传讯机，她们其实也知道了那个敌人的离谱流言，此刻都能脑补出布洛妮娅口中笨蛋队长的想法。
是啊，换做是她们，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也会把眼前这个可爱小女孩调走的。
“相信我，你家队长是为你好。”
“才不是！布朗尼不可能被吓得尿裤子！布朗尼连鬼屋都敢去的！”
“噗！”
“你们笑什么！？”
布洛妮娅把枪口对准了她们，气势汹汹，然而这些女武神却只是颤抖着肩膀憋笑，甚至用慈祥的姨母式眼神对着她。
布洛妮娅咬着牙，脸上渐渐泛起一阵红晕，像是被气红了脸一样。
“一个两个，全都和笨蛋队长一个样！布朗尼要去里面布防，不和你们这些笨蛋呆在一起，哼！”
布洛妮娅黑着脸，提着枪，直接从几个女武神的身边冲了过去，丝毫没有受到阻拦，很快消失在了实验楼的大门后。
好一会儿后，门外，几位女武神捧腹大笑。
“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她…她…哈哈哈……是叫布朗尼吧？”
“啊，我知道，我队友有遇到过她，确实，是被她家队长和队员们给支开的……我想她们也很无奈吧？”
“不不不，应该是很幸福吧？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就不是我的队员呢！”
“我的队友也遇到了，她们也是这么说的。”
“就是啊，真羡慕……”
她们聊着天，也戒备着逆熵可能的袭击。
殊不知，就在门后，布洛妮娅提着枪，白色的裙装渐渐化作一套漆黑战甲，与正在外头大闹的琪亚娜有九成相似。
“呵，毫无难度。”
布洛妮娅冷冷地说道，走入了实验楼的内部。
第七十一章 温蒂
温蒂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黑色的瞳孔里黯淡无光。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温蒂带着守护世界的梦想加入天命，以优异的天赋迅速成为S级女武神的候补，按理说，她该成为无数女武神憧憬的、站在阳光下发光的耀眼少女。
然而，因为参与了渴望宝石移植的实验，她失去了行走乃至移动的能力。现在，莫说驰骋战场，她就连走出这个实验室都只是一个奢望。
名为渴望的宝石，给温蒂带来的是绝望。
她成为了渴望宝石的承载体——像一个保险柜，甚至只是随便一个用来装东西的盒子，没有了价值，也没有人在乎了。
温蒂无疑很失落，虽说与那些牺牲在实验中的同僚们相比，还能活着已算是幸运。但，对于一个刚刚步入青春年华的少女而言，这种幸运，如何能让人接受？
温蒂的脑海闪过很多念头，又一一归于虚无。
她想恨点什么，可参与实验是自己同意的，风险也是早已知晓的，这种结果只能算是咎由自取吧？
她想见见阳光，但她无法移动。研究员说，为了她的安全……其实应该是为了渴望宝石的安全，在情况稳定之前，她不能离开这个房间——这也是有道理的，让人无法反驳。
她还想见见最憧憬的德丽莎前辈，可是德丽莎前辈好像很忙，委托研究员传递出去的消息，至今还没有得到回复。
她还想回家乡看看，也许那里还有什么人会想念她，但渴望宝石在她的身上，这显然也是做不到的……
就在温蒂沉浸在孤寂与落寞中时，门口，传来不寻常的对话声音。
“你是过来守卫的女武神吧？去外边布置防线，这里是绝密区域，不能随便进入！”
“布朗尼没听说过，敌人已经逼近了，我是来通知和帮助撤离的。”
“什么？逆熵果然盯上了这里的宝石吗？可恶！”
“什么宝石？听上边的指令，布朗尼只是来带一个女孩撤离的，叫温蒂来着的。”
“宝石就在她身上，总之……呃！”
“嗤——”
封闭的大门敞开，布洛妮娅随手，将用来提供虹膜和掌纹信息的研究员丢到了地上。
“你就是温蒂？”
布洛妮娅来到床边，看着床上黑发黑瞳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和希儿很像，柔弱无辜，勾起布洛妮娅保护欲的可怜女孩。
但她不是希儿。
布洛妮娅瞬间恢复了平静。
温蒂躺着，艰难地侧过头，看到布洛妮娅身上的女武神裙甲，缓缓变成一套封闭的黑色紧身装甲，将少女玲珑小巧的身体曲线完美显现了出来。
“你是……”
“你就是温蒂吗？”
布洛妮娅打断了温蒂的提问，冷漠地重复道。
现在是任务期间，她所在的位置，是天命的分部基地，布洛妮娅认为没有心软和耽搁的余裕。
“我…我是温蒂。你是谁？”
“睡一觉吧，马上就好了。”
一个注射器，插在了温蒂的手臂上，让她的眼皮渐渐沉重，而后失去了意识。
“和齐克预料的一样，崩坏能幅值降低，生命体征平稳。只要不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宝石就是稳定的。”
布洛妮娅眼前，淡蓝色视窗上的读数渐渐褪去红色。好一会儿后，她才放下严阵以待的姿势，缓缓松了口气。
“呼——”
紧接着，布洛妮娅按下了头盔上耳朵附近的位置，拉开了通讯频道。
“杏，琪亚娜，已经找到目标。布洛妮娅现在在B5点，按照计划，命令你们为布洛妮娅掩护。”
“嘭！嘭！嘭！”
琪亚娜的频道那边，传来混乱的巨大声响。
然后，她带着喘息的声音传来：
“不行啊！我被缠住了，这边有几个很麻烦的家伙，走不开！杏，你去为布洛妮娅开路，我这边自己想办法。”
布洛妮娅微微皱眉，又问道：
“杏，你那边如何？”
“尚未被发现，可以提供支援。”
“琪亚娜的状况到底如何？”
“和她说的差不多，但是她还没动用工蜂……我怀疑她是在玩。”
杏淡淡地回应道。
琪亚娜带着喘息的反驳，随之而来：
“玩你个鬼啊！我只是想留着底牌，等真的需要的时候再来逆转形势而已！”
布洛妮娅点点头，带着几分夸奖道：
“琪亚娜的考虑是合理的。不过，现在就是需要的时候了。全力全开，尽快脱身。不要我和杏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
“OK！你们尽快撤离，我这边也要开始闹大的了，顺便帮你们吸引一下火力。”
布洛妮娅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下令道：
“那就这样吧。杏，我将剩余的工蜂指挥权交给你，你先为泰坦部队开出突破口，再自由开火，伪造全面进军的假象，然后迅速过来与我会和。琪亚娜，你自己小心，如果情况超出掌握，立即向我们求援。”
杏：“是！”
琪亚娜：“我知道了！”
……
基地东南角，宽阔的机场，一架巨大运输机腾空而起。
但这不是起飞，而是被一个黑甲少女推动着抛飞出去。
“轰！”
运输机被一股巨力轰成碎片，手握骑士枪的金发女武神，裹挟着运输机的碎片而来。
“当！！！”
琪亚娜双手握住了枪尖，被巨大的冲击力后推了数十米，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轨迹。
与此同时，拳脚和大剑从四面死角攻来。
“呀啊啊！！”
琪亚娜大叫着，反手抓住枪尖，将骑士长枪连同它的主人一块抡了起来，当成了长柄武器将身周几个女武神扫开。然后，她又迅速一个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支蓝色飞箭。
A级女武神，是一个水很深的领域。
绝大部分A级女武神是靠经验和功勋晋升上来的，她们比B级强，但强得有限。
可还有极少数A级，她们凭借着天赋与适当的努力，早已凌驾于常规女武神的范畴。这样的女武神不多，但每一位都是天命的战略单位，某种程度上，相当于稍微有些欠缺的S级。
眼下围攻琪亚娜的四位，正是这种类型的真正的精锐女武神。
弱者早已退场，大洋洲支部的女武神们已经认识到，琪亚娜不是靠杂鱼能击败的敌人。攻击力不足的女武神，根本连在那身黑甲上留下划痕都做不到，留在这边只是白白浪费战力而已。
“呼~呼~呼~~”
喘息着的不只是琪亚娜，还有围攻她的四位精锐女武神。
双方凝视着彼此，互不服输，气氛极为压抑。
第七十二章 终了
“即使作为敌人，我们也不得不夸奖你的顽强。你的反应越来越快了，多余的动作已经几乎找不到……你居然在这种战斗中成长，真是个怪物。”
一位女武神突而开口说道，带着真诚的赞赏。她不知道黑甲的强大功能，只以为那是以防御力见长的装备。
所以，她是真的很惋惜。年纪轻轻却身手非凡，这么好的苗子居然没在天命，否则应该会成为另一个S级候补，有望成为天命新的S级战力吧？
“承蒙夸奖，你们也不赖啊！所以，我准备要走了，能不能到此为止，给我让个路呢？”
琪亚娜笑嘻嘻地回道，就像完全没有察觉到紧张感一样，大大咧咧的语气令人无语。
另一位女武神摇了摇头。
“成长并不能取代你消耗的体力，一对四，加上之前的混战，体魄再强也快到极限了吧？你觉得，我们会让你走？”
“啊，我就知道……那就没办法了。齐克说过，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只要火力足够，我们的真理就没有说服不了的敌人！来吧，我真正的底牌，现在才要掀开呢！”
琪亚娜张开双臂，仰头，似乎在看着天空，要召唤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事实也正是如此。
“嗡嗡嗡～”
刺耳的声响，忽而在周边弥漫。
严阵以待的女武神们纷纷抬头，却见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球，占据了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从中露出无数令人感到不祥的小小红点。
“小心！”
“咻！咻！咻！”
一个女武神发出警示的同时，无穷无尽的激光，在大地上留下了无数骇人孔洞。
所幸，女武神们都做到了迅速后撤，逃出了这一波攻击的范围，并未因此受伤。
但，得到空隙的琪亚娜此时已经跳上了半空，伸手握住一架小圆球形的工蜂，朝着她们嘿嘿一笑。
“就决定是你了！齐克教过我，工蜂真正的用法……其实是这个！”
话音落下，无数工蜂迅速飞散四方，然后，琪亚娜用尽全力将手上的圆球丢了出去。
“爆炸吧！”
“轰！！！”
白光照耀了半个基地城市，扎眼的小型蘑菇云，缓缓升起。
琪亚娜脚踩两架工蜂，迎着灼热的狂风，飞在半空中，眯了眯眼睛。
“只是普通的裂变弹，没有加入崩坏能，以她们的速度和护甲应该死不了。女武神也是对抗崩坏的力量，我们的目的不是屠杀……去吧，用正常攻击就好，彻底打乱她们的阵线，为布洛妮娅她们吸引注意。”
“嗡——”
“什么东西？”
“未知的逆熵科技吗？”
“小心，是激光武器！”
“咻！！”
无数工蜂显现在了基地的上空。
女武神们将泰坦部队视为了主要威胁，根本没有防备到来自天空和身后的攻击。
很快，爆炸在整个战线中接连开花，一度将泰坦部队推回去的强大防御，瞬间崩溃。
泰坦部队浩浩荡荡地攻入内城，在工蜂的协助下，大有覆灭基地之威——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琪亚娜三人都很清楚，除非是大规模的工蜂核爆，否则，激光消灭不了那批相对精锐的女武神。而泰坦部队，只要女武神们缓过劲来，被逐一拆解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做到眼下这个程度，也已经足够了。
……
琪亚娜在约定的深山中降落了下来，落地霎那，发现迎接她的是一个戴着斯文眼镜的温和男人。
琪亚娜踢开脚下的工蜂，跳到地上，头盔自动缩回，露出那张带着汗水的红扑扑的脸蛋。
“是瓦尔特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齐克委托我过来做保险的。不过，看样子他是多虑了。你们很优秀，比我想象得更优秀。”
瓦尔特揉了揉琪亚娜的头发，儒雅随和地笑着。
“诶嘿！”
琪亚娜憨笑着，因为任务完成了，还被夸奖了，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然后，布洛妮娅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不是我们的功劳。一方面是黑甲的性能几乎突破想象，另一方面，前期的情报极为完整，网络攻势也是惊人的有效，让大洋洲支部的守备力量发挥不到百分之一。这是齐克的功劳，是技术上的碾压。即使不是我们，换几个人来也能做到。”
她一边说着，同时用公主抱的姿势，带着熟睡的穿着白色病服的温蒂，缓缓走出林间。
布洛妮娅身旁，杏一脸不爽地跟随着——所以为什么被公主抱的人不是她？又来了一个小狐狸精，一定得看死了才行！
“都有功劳，齐克的技术掩盖不了你们的优秀。”
瓦尔特依然温和地笑着，在看到了温蒂时，又微微地皱了皱眉。
“这就是，被移入渴望宝石的少女？”
“是的，她就是温蒂，长相和宝石的崩坏能辐射量都对上了。布洛妮娅认为不会有错，但，还是等齐克来确定比较好。”
“天命啊……罢了，早点回去吧，希望齐克和爱因他们，能帮她找回正常的人生。”
瓦尔特抬手，为昏睡中的温蒂理了理额间发丝，眼里带着温和的光。
他总是这样，仿佛怜悯众生的圣人，却唯独不怎么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又或者，正因为放不下芸芸众生，他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死中重生吧？
然后，布洛妮娅抬头，对瓦尔特道：
“有个问题。”
正欲带少女们离开的瓦尔特脚步一顿，回首道：
“什么？”
“虽然切断了大洋洲支部的对外通讯，但天命迟迟没有支援过来，会不会，其实已经在周边做好了埋伏？”
事实上，布洛妮娅要的五千台工蜂，就是为了天命的增援部队准备的。
必要时候，她会用核爆开路。
但瓦尔特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用不着那种手段了。
毕竟，在布洛妮娅看来，工蜂的造价应该不便宜，没必要的时候能省则省。
瓦尔特耸耸肩，长叹一声。
“其实，我也是为此而来的。不过从我目前的感知来看，正如齐克所说，这还真不是问题。”
“是齐克有了什么准备吗？”
“嗯，他缠住了奥托，让大洋洲支部成为了真正的孤岛。”
“缠住了奥托，怎么做到的？”
布洛妮娅不解，同时皱下了眉。这五个字，听起来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壮举，说不定会很危险。
瓦尔特则一脸无奈，回道：
“这个问题啊，只能等他从天命的空中基地回来，才能知道详细了。”
“什么！？你说齐克去了那个金发大坏蛋的老巢！？”
琪亚娜罕见地迅速理解了瓦尔特的意思，然后跺着脚喊道。
在三个女孩明显的担忧中，瓦尔特笑了笑。
“要相信他，齐克少年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这么说着，像是一种无意义的安慰，眼中忽而闪过一抹赤红色：
“更何况，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大不了，我去一趟天命，找奥托当面聊聊好了。”
状态不好是真的，不适合战斗也是真的，但齐克既然愿意相信他加入了逆熵，那瓦尔特这个盟主，自然也该有庇护者应有的姿态。
不过是闯一闯天命罢了，能为齐格飞走一趟，自然也能为齐克去一趟，只要有需要，瓦尔特从来不惧怕危险。
第七十三章 初探天命,神秘的大人物
欧罗巴首都上空，晴朗无云的天。
天命总部，巍峨的空中城池，开启全面隐形功能，正无声无息地漂浮在上方，与地面的基地进行着物资交接工作。
承接物资转运任务的不是飞机，而是从空中垂下的隐形传输带和运输梯。
在地面，负责转运站安保工作的，是全副武装到牙齿的特种部队，以及二十四位A级女武神——尽管，没有人认为，这世上还有敢在此时此地乱来的蠢货。
就在一切如常的时候，守卫门户的四位女武神眼前，一个清秀的少年突兀在空气中显现出来。
“什么人！？”
少年看了一眼身前的女武神，以及各处士兵上膛的枪支，面无表情，只是朝前方的女武神抛过去一枚形似硬币的金色徽章。
女武神接过徽章一看，瞳孔一缩。
随后，她连忙取出随手携带的智能终端机，将徽章印在屏幕上。
【姓名：权限不足。】
【职务：权限不足。】
【造访对象：奥托·阿波卡利斯。】
【造访事宜：权限不足。】
【权限不足……权限不足……权限不足……】
一系列权限不足后，信息的最后一栏，有一行显眼的红色标注——
【备注：给予最高礼遇，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泄露任何消息，违者以叛逆论处！】
“收枪，敬礼！”
解读了徽章信息的女武神，带着冷汗下令道，然后全军行礼。
女武神捧着双手，弓着腰，将徽章毕恭毕敬地送到齐克眼前。
“万分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我会马上为您安排绿色通道，另外，请问您需要向导吗？”
“都不必了，我坐那个上去就行。”
齐克指了指正在搬到运输电梯上的物资箱。
女武神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流着冷汗道：
“这怎么可以，太失礼……”
然后，她想到了那句“务必全力配合”的指令。
“是！”
她转变了语气，顺服地回道。
齐克于是来到物资箱前，轻轻一跳，坐在了高高的金属箱子上。随着电梯门的关闭，他消失在了女武神们眼前。
“队长，那是什么人啊，把你吓得出了这么多汁？”
“那是汗，不是汁！不对！全体听命，我们方才什么也没看到，一切正常。把这几分钟的事情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否则谁也保不了你们！”
“是！”×N
然后，担任队长的女武神，朝天上那一侧的对接人员发了条信息。
【最高机密人物。莫问，莫传，莫说，全力配合！】
……
齐克很顺利地进入了天空基地，提着一个小食篮，像出来郊游的初中生，悠哉悠哉地在基地里闲逛了起来。
徽章是早先跟奥托要的。
信息是齐克自己修改的。
一切都很完美……如果忽略掉一路女武神们或好奇或兴奋的大量视线的话。
齐克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高级女武神专用的训练场。
场上，两道迅捷身影与许多先进机甲，正在实打实地交战着。
“轰！！！”
狂风在耳畔呼啸，一只比齐克人还要高大几倍的巨大机械臂，摔在了他身后，粉碎成一堆冒着火花的金属残骸。
“丽塔，停下！”
“比安……幽兰黛尔大人，怎么了？咦，那是？”
两个靓丽动人的少女突然停止了下来。
但机甲的程序还在运转，动作不停地朝两人围攻而去。
年龄看起来稍微幼小一些的金发女孩伸手，一拳一个，将这些机甲打成了碎片。
相对成熟一点点的短发女仆装少女，提着镰刀，朝齐克眯了眯眼睛。
“这位小弟弟，女武神训练场，闲人莫进。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呢？”
齐克稍稍歪了下头，不语，只是惯例将徽章抛了过去。
丽塔接过徽章，用自己的终端机验证了一下。
【权限不足……权限不足……权限不足……】
类似的，她看到的信息比之前的A级女武神稍微多了那么一两条，剩下的依然是大片红色的权限不足。
“丽塔·洛丝薇瑟，S级候补，你的权限还差了点，让比安卡·阿塔吉娜来吧。”
丽塔缓缓点头，郑重其事地将徽章递给幽兰黛尔。
“幽兰黛尔大人，您请。”
“好吧，我看看……还有不要叫我大人，幽兰黛尔就好。”
金发少女不苟言笑地说道，将徽章贴在了自己的终端机上。
【姓名：齐克·卡斯兰娜。】
【职务：评议院首席议员，大洋洲支部长，首席科学顾问，首席军事顾问，战时军略总指挥，大主教代理。】
【造访对象：奥托·阿波卡利斯。】
【造访事宜：旅游观光，顺便找奥托喝茶。】
【……】
且不论已经呆滞了的幽兰黛尔，丽塔小手一抖，立马单膝跪地。
“窥探机密实属大罪，丽塔·洛丝薇瑟愿意接受军事审判，实在万分抱歉，这位大人！”
以窥探机密论处还是轻的。
丽塔记得，刚刚从齐克旁边飞过去的机械臂，就是她打过去的。万一给她安个袭击重要人士的罪——幽兰黛尔大人，明年记得为我扫墓啊。
丽塔额头冒汗，小脸已经有些发白了。
“丽塔……”
幽兰黛尔没有领会到那么深的危险，只是呆呆地扭过头，想为自己的同伴说点什么，但……窥视机密确实是重罪。规章制度如此，循私忘公，幽兰黛尔也做不来。
“啊！幽兰黛尔参见大人！方才实在是失礼了，那个……我……丽塔她……总之她是无意的，恳请大人从轻论处！另外，这也是我的过错，请以同罪论处幽兰黛尔！”
幽兰黛尔同样单膝跪地，结结巴巴地恳求道。
窥探机密是需要处罚的，但在判罪过程中，无意窥探且不造成不良后果，是可以按照最轻的程度来判的。加上有幽兰黛尔一同分摊罪过，结果应该可以好接受一些的。
这是幽兰黛尔紧急之中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既遵守纪律又稍微帮到丽塔的办法了。
而此时，齐克已经在一架散开的机甲残骸边蹲了下来，一边拨弄着，一边淡淡地说道：
“无妨，我允许的。反正她早已是内定的S级，迟早也能知道的。”
幽兰黛尔：“大人，这不……呜！”
丽塔：“感谢大人的海涵！！！”
丽塔一把捂住幽兰黛尔的嘴，难得这么强势和威风，笑容十分灿烂。
‘幽兰黛尔大人，抱歉了，唯独这次……请为丽塔的生命安全稍微妥协一下吧。’
“不知道大人过来是有何吩咐呢？不论是什么事情，若丽塔和幽兰黛尔大人能帮上忙，请尽管吩咐！”
丽塔给了幽兰黛尔一个眼神，然后松开了她的嘴。
幽兰黛尔愣了愣，呆呆的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了，拥有这么多头衔的齐克，他会下达的命令显然更加紧急重要，与此相比，律法规章的尊严可以稍后再论。
在两位女武神的恭敬姿态中，齐克放下了手上的残骸碎片，指了指脚边的食篮。
“丽塔·洛丝薇瑟，过来帮我提着这个。”
“是！”
“幽兰黛尔……是吧？虽然我觉得比安卡也挺好听的，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换个名字，但幽兰黛尔就幽兰黛尔，也挺好听的。总之，还真有个事情要请你帮忙。”
幽兰黛尔嘴角扬起。
她被夸奖了。
比安卡是她自己为自己挑选的名字，幽兰黛尔是从友人那里得到的珍贵名字，对她而言都很重要。
夸这两个名字，比夸她自己，还要更让幽兰黛尔开心。
天真的少女，心中不由生出了好感，微笑着点头道：
“请尽管吩咐！”
第七十四章 嚣张至极
精致又堂皇的大主教办公室，奥托捧着一份纸质论文，一页一页地翻阅。
房间的空气设备，让温度和湿度都保持在最舒适的状态，如同春天的带着花香与泥土气息的庭院，令人通体舒畅。
他看的，是齐克之前传递过来的，论述灵魂存在性的论文。
其实理论体系和实验数据，奥托已经一点一滴校正验算过了，内容方面，早已通熟。
但这份文章，从立意到实验方案，再到验证逻辑，严丝合缝，环环相扣，充满了理性和逻辑之美。
奥托现在是在品读论文的结构，更是品味齐克的思考过程。
对于奥托这样子的科研天才而言，这种精品论文，就像一本旷世巨作一样，处处让他回味无穷，爱不释卷。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看到了爱因斯坦博士的相对论原稿吧？晦涩的思想与通畅的逻辑并存，简直是极品！
“啊，齐克～～”
奥托感叹了一声，带着深深的想念——尽管不曾当面对坐，但奥托已经对和齐克面谈这件事，产生了浓浓的思念。
然后，琥珀推门而入。
“奥托大人，您又在荒废时光打游戏了吗……原来不是啊，抱歉，失礼了。”
琥珀鞠躬道，面无表情。
奥托眼角抽搐了一下。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算了，有什么事情？”
“两件事情。第一，大洋洲支部在三分钟前失联了。”
琥珀冷冷淡淡地回道。
奥托抬头，翻阅的动作一滞。
“嘶……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完你的事情吧，然后我再想想怎么应对。”
奥托合上了论文，带着不甚在意的表情。
然后，琥珀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个虚拟屏幕，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二件事，就在半分钟前，在幽兰黛尔大人那边的监控画面里，琥珀发现了这个。”
“幽兰黛尔那边能有什么问题……”
随即，看到了画面的奥托，瞬间变了一个表情：
“齐克╭(°A°`)╮！！！”
……
齐克从空气中，抓出一个小小圆球。
和最初的工蜂相比，眼下的工蜂要迷你了好几个尺寸，齐克一只手能抓住两三枚。圆滚滚的漆黑机身，充斥着一些不明发光纹路和凸起构造，不再有原先的那种憨态可掬，而是充斥着科幻和冰冷的危险质感。
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突兀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球体，甚至在丽塔和幽兰黛尔身周游荡。
而在它们显露真形之前，连幽兰黛尔都没有发现它们的靠近。
“蜂巢系统，我开发的自律性作战机器人系统……嗯，也有奥托的一点功劳吧。总之成品是出来了，但目前还没接受过真正够格的实战检验。A级女武神还不够，但是你这个S级的话，应该能让我看出一些问题来。”
“所以，是要和我实战，检验技术成熟度吗？没问题，这个我可太熟了！”
“嗯，也算是特别委托吧，事后请你吃东西好了——或者你也可以提一下报酬问题，我想，在天命里面，我拿不出的东西应该很少才对。”
“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到。”
幽兰黛尔一身正气地回道。
但丽塔提着食篮，嘴角抽了一下。
幽兰黛尔太单纯，察觉不到什么不对。
丽塔却听出来了，齐克说到奥托时，那种由内而外的平淡，完全是一种平等的姿态，还有提及报酬时的轻描淡写……大人物，绝对的大人物，比两三层楼要高得多的大人物啊！
幽兰黛尔大人，您一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要是丽塔我有这个机会……德丽莎大人私房的写真集早就到手了！
丽塔提着食篮，表情更加谦卑温顺了几分。
然后，测试开始了。
幽兰黛尔已经是从世界泡回来的阶段，金手指正式开启，虽然还没达到真正的全胜状态，却已经展现出远超女武神这个名词的能力。
激光、崩坏能刀具、电磁拘束力场、次声波武器、微缩小范围核爆、崩坏能裂变核爆……全部无效，黄金圣斗士，不愧是黄金圣斗士！
幽兰黛尔顶着无数致命的攻击，却像是在面对微风一样，毫无阻碍地自由穿行，将一只只躲避不及的工蜂打成碎片。
“轰！轰！轰！”
动静越来越大，破坏越来越多，围观的女武神也越来越多。
然而人气极高的丽塔大小姐乖巧站在身后，这画面已经足以打消所有人的迟疑，所以闻声而至的女武神们只是看着，没有人提出质疑。
但丽塔看着熟悉的训练场变得面目全非，感受到脚下越来越强烈的震动，终于提起勇气，对正拉开虚拟屏幕监测着什么的齐克道：
“那个，大人，这样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嗯，你说得对，幽兰黛尔太强了，这样测试效果不明显啊。”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这个，是基地的破坏问题啦！
然而大人物的想法，丽塔自认还没有资格指摘，只能忍着，微笑着沉默了。
“咳咳！”
“齐克，幽兰黛尔，都停下吧。”
一个清朗声音，打断了测试。
齐克手一扬，遮天蔽日的工蜂群消失无踪。同时，还有部分工蜂，在消失前将幽兰黛尔打爆的残骸一一拖走，到不为人知的地方重新组装或彻底销毁，不留丝毫痕迹。
幽兰黛尔同样停了下来。
然后，全场女武神单膝下跪，致敬道：
“参见大主教大人！”×N
“起来吧。维修部门过来清场，其余无关人员，都散了吧。”
“是！”×N
然后奥托看向齐克，张开双臂，笑容十分灿烂地走了过去，似乎想给他一个亲密的拥抱。
齐克后退了一步，冷冰冰地啧了一声。
“啧！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好家伙，在主人家里大搞破坏，还对主人家这么嚣张？
丽塔低着头，表情抽搐了一下，更加笃定了某些猜测，对齐克是高山仰止。
然而奥托挠挠头，笑容依然灿烂，似乎十分受用这种态度一样，笑着道：
“我亲爱的朋友，很抱歉打断了你的测试，不过再这么打下去，我的基地就要沉了。下次吧，咱们找个空旷点的地方，幽兰黛尔随时待命。”
“……行吧。”
齐克带着一点不情愿，撇撇嘴回道。
奥托爽朗地笑了声，似乎因为齐克的不追究而松了口气的模样，道：
“哈，大老远的来我这儿，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可别想那么快回去哦！”
“无妨，虽然远程通讯不少，但实际见面的话……想想都二十多年没有过了，是该多聚几天。”
齐克如是回道。
嗯，加上上辈子的寿命，二十多年的日子里，确实都没和奥托面对面过，这话没毛病。
奥托笑着不说话，只当齐克是在为自己的身份打补丁，任由他口胡。
然而在丽塔和幽兰黛尔听来，却又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了。
丽塔还能沉得住气，幽兰黛尔却不由得惊呼：
“二十多年？你到底多大？”
幽兰黛尔仔细想了想，因为徽章信息的原因，她忽略了齐克年龄上的问题。但现在再看的话，挂着这么多头衔，却顶着这副未成年的外表，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啊？
齐克撇了她一眼，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长这副外表是有原因的，总之，我的年龄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小。”
嗯，还是加上上辈子的年龄，没毛病。
按真实灵魂的算法，齐克已经是差不多能让琪亚娜叫爸爸的年纪了……然后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居然一不小心，想象了一下琪亚娜甜甜叫爸爸的画面，齐克感觉浑身不对劲。
两位女武神看了看奥托。
顶着一张最多二十来岁的脸，其实是个超过五百岁的人。
再看看齐克，齐齐点头，仿佛理解了什么一样。
第七十五章 座谈
天空之城的中心，是一片美轮美奂的花园，花园高处有一片布置着许多亭阁的观景区，坐拥整个基地的风景，是女武神们休憩、养神和约会的圣地。
今天，这片原本是公共场所的亭阁区域被包场了。
但是没有人不满，因为包场的人，是尊贵的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大人。
其实，奥托现在应该做的，是安排对大洋洲支部的增援才对。
然而，他想了想大洋洲支部——一张有趣的脸孔都没有。
而另一边，是最好的朋友齐克，还带着点心过来了，说不定是他亲手做的——带着亲手做的点心过来拜访的朋友，你们有吗？反正奥托五百年了都没有，这还是第一个。
何况，以齐克的脑子，他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大局基本落定了，很难做出什么改变。再者说，齐克身在总部，还带着数量未知的工蜂，能让他脱离视线吗？
奥托非常果断地，选择了放弃大洋洲支部的事情——这种鱼摸起来，连琥珀都不会有意见的。
“咳咳！”
奥托领着齐克，来到景观最好的亭子里，指着宏伟壮观的天空城池，道：
“我精心打造的城池，如何？”
“漂亮。”
“就只有这个评价？”
“不然呢？我还能告诉你，它看起来像个巨大的靶子，太过显眼了吗？”
奥托嘴角抽搐，然而未等他说话，旁边的幽兰黛尔先开口了：
“齐克大人此言差矣！空之城里有着全世界最精锐的女武神部队，布置了完善的高科技防御和攻击设施，此外更有奥托大人坐镇。环顾全球，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丽塔窥探机密的事情翻篇过去，没有了这份负担后，幽兰黛尔重新拾起那份过于认真的思维模式，反驳的话语里，带着并不掩饰的不赞同之意。
幽兰黛尔话语落下，奥托和齐克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丽塔冷汗直冒。
“非常抱歉！幽兰黛尔大人性格过于耿直，绝无冒犯之意，还请齐克大人见谅。”
丽塔鞠躬道。
至于奥托……他因为一些杂事，被幽兰黛尔怼也不是一两次了，无关紧要。
幽兰黛尔看了丽塔一眼，也反应了过来，这是两位高层的对话，她一介女武神，哪怕是S级女武神，也确实不够身份胡乱插嘴。
于是，幽兰黛尔同样低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非常抱歉，我不该轻易插入二位大人的对话。是幽兰黛尔僭越了，请主教大人和齐克大人责罚。”
“无妨，齐克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嗯，没事，我挺欣赏这种耿直的。”
奥托和齐克先后作出了回复。
随后，两人在茶桌旁，对坐了下来。
琥珀摆上了茶具，开始为两人沏茶，动作娴熟，加上美丽的外表，除了表情冷了一些外，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幽兰黛尔站在了奥托身后。
丽塔则站在齐克的身后——她其实应该和幽兰黛尔一块的。然而，她的手上还提着齐克的食篮，按照女仆的礼仪，在齐克要求她放下之前，丽塔不能离得太远。
奥托也不是在意这种小事的人，只是笑眯眯地对齐克道：
“我亲爱的朋友，你难得来一次总部，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我不是写在系统里了吗？旅游观光，顺带过来找你喝茶。”
“……我以为你是乱写的。”
“确实是乱写的，不过我要来，你还能拦着不成？想来就来喽。”
齐克轻飘飘地回复着，仿佛他不是逆熵的执行者，而是像奥托读取到的修改过的信息一样，是天命的高层。
齐克举杯，对奥托做出了敬酒一样的动作。
奥托笑了笑，这一幕，就像和他们每次视频对话时的一样。
于是，他也举杯，回应了一下，两人同时喝了口茶。
“好茶。”
齐克不由赞道，不仅是茶叶好，冲茶的人水温和时间也把握得很完美，这让他对琥珀投去惊异的目光。
忠实能干的秘书，冲茶手艺还贼好——齐克有点想挖人了。
“齐克大人的认可，琥珀倍感荣幸。”
琥珀鞠躬道，与对外时，对待奥托的尊敬是同款的。这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大主教，奥托的接班人，琥珀隐隐有这样的感觉。
奥托招招手，将齐克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这边，然后道：
“大洋洲支部失联了，你知道吗？”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事是齐克干的，目的也都各自清楚了。
然而，谁叫齐克编了个大洋洲支部长的身份呢？
奥托有点期待齐克的回应了。是装作大惊失色，还是口是心非却理直气壮地要求增援呢？不管哪种，一定都很有趣吧！
但齐克只是点点头，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知道。逆熵干的，渴望宝石被夺走了。”
“咳咳！”
奥托呛了一下。
不是？你这么直接的吗？这让我怎么接？
“……所以，为什么不去抢回来呢？”
“瓦尔特在那，我哪敢啊？”
齐克微微皱眉，一副正在抱怨的语气。
律者是什么？是天灾，是崩坏的代言人，是有可能覆灭文明的巨大危机。虽然有那么几个怪物，可以把常规律者当弟弟打，但以普遍理性而言——对面有律者，打不过，不敢上，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说辞。
奥托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你俩分明是一伙的，连琥珀都知道，到底要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幽兰黛尔这时眼睛一亮，是她开口的时候了：
“奥托大人，齐克大人，幽兰黛尔申请出击，必为二位大人击败第一律者，夺回渴望宝石！”
奥托：“→_→……”
齐克：“←_←……”
两人对视了一瞬。
然后，奥托笑眯眯地接道：
“这主意不错，幽兰黛尔可是我看好的女武神，她有这个能力。你觉得呢，齐克？”
“不必了，宝石最后……会到我手上的。”
齐克无语地憋出了这句话。
都是他安排的计划，还能跑别人手里不成？
这时，站在齐克身后的丽塔，不由得紧了紧双手。逆熵夺走了渴望宝石，而身为大洋洲支部长的齐克却说，最后会到他手上。顿时，一系列阴谋论出现在了丽塔脑海里。
果然，又是一个和奥托大人一样的老阴……咳，是深谋远虑的智者。
这就是天命的底蕴吧？永远都不知道，这个古老而庞大的组织，到底还潜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奥托这边，感觉自己在对话中掰回了一局，脸上笑意顿时浓郁了几分。他朝平时喜欢呛自己的幽兰黛尔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对齐克道：
“看来你早有计划，那我这边就不乱插手了。”
“嗯。”
“那么，渴望宝石，对那个理论有帮助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不确定。但毕竟是律者核心，总要好好研究一下，若是能出点成果，就多了一份对抗崩坏的力量。”
齐克理直气壮地说道。
逆熵也是对抗崩坏的组织，逆熵的力量增强，也就是对抗崩坏的力量增强，没什么毛病。
奥托看了他一眼，悠悠然地喝了口茶，道：
“这样啊……那就看你安排吧。”
齐克点头。
他明白，这意味着奥托放下了。
对奥托而言，复活的可能性才是最宝贵的。与之相比，支出一枚他并不十分在乎的律者核心，何况还是交给齐克，奥托不觉得有什么不甘心。
齐克于是招招手，对提着食篮的丽塔示意，说道：
“这是我做的点心，有兴趣试试吗？”
“当然！”
交际指导书里的场景成真了，奥托倍感愉悦，眼睛一亮地回道。
给朋友送了个渴望宝石，朋友就带了亲自做的点心来答谢，这波，这波叫友谊升级了啊！
“你们也坐下吧，一起尝尝。尤其是幽兰黛尔，我答应过的，帮我做一下测试，我请你吃东西。”
对三位风情各异的美丽女士，齐克做出了邀请。
奥托怀着挚友攻略更进一步的成就感，笑着点头。
无妨，书上说了，重要的是心意本身，至于点心被分享出去，反而无关紧要。
两位主人做出了邀请，三人对视一番，顺从地坐下了。
“嗯，香甜可口，你的手艺很棒。”
“谢谢。”
“所以，今晚一定要在这住下哦，我都为你准备了房间。”
“可以，我也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谈，多留几日也不要紧。”
齐克与奥托，吃着点心，聊着话题，直到夜幕降临。
就像，真的是毫无嫌隙的亲密朋友一样！
第七十六章 琪亚娜的请求
齐克在天命的总部，睡了一晚。
房间是精致简约却绝无廉价感的类型，摆设不多，但床铺极为柔软舒适，脑袋刚贴上枕头，一股睡意便悄然涌现。
‘大洋洲支部的事情，应该已经结束了。有瓦尔特兜底，我留下的紧急通讯线路也未激活，想必没出什么状况。回去的时候，该给琪亚娜她们准备点奖励吧？’
‘可惜，身在天命总部，直接和她们联系总归是不大安全。’
‘奥托……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耐心，居然真的东拉西扯和我聊了大半天，看样子兴致还挺高。到底是因为新鲜感，还是我带来了新的理论成果呢？’
‘幽兰黛尔，不愧是奥托未来的底牌之一，需要重点关注了。’
‘天命总部，奥托的老巢……上辈子的话，做梦都想不到我能来到这里，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在这里过夜……’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中捋过一遍后，齐克才闭上眼，渐渐放空了思想。
已经一整天没有rua哪只傻乎乎的白毛团子了，睡前，也没听到她的晚安。
齐克在闭眼的同时，轻微皱了一下眉头，稍微有点不习惯，不过还能克服。
最后，临睡前，齐克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模糊念头是——希望，那个小笨蛋，今晚别踢被子。
……
“啊嚏！”
因为时差的原因，孤儿院这边，比齐克的时间快了差不多两小时，但还是一样的星空，一样的夜色。琪亚娜坐在屋顶，望着月亮，突然打了个喷嚏。
“晚上，屋顶温度低，布洛妮娅建议你回屋里睡觉。”
“……怎么是你啊？”
琪亚娜瘪着嘴嘀咕道。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清冷的声音——若不是个带着奶味的萝莉音，她还当齐克回来了呢。
“按照瓦尔特盟主的说法，齐克这一趟，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现在，是等不到他的。”
“我知道……但是没办法安心啊！那可是奥托，我那个笨老爸现在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相信齐克，他敢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嗯，我相信齐克……所以，你知道齐克把天火圣裁藏哪里了吗？”
琪亚娜扭头，对布洛妮娅眨了眨眼睛。
布洛妮娅捂脸，摇头叹道：
“唉。齐克走前把天火圣裁藏起来，估计就是防止你冲动。怎么，你还想去送死不成？”
“我没那么傻，齐克说了一个月，我就等他一个月。但是如果他一个月还不能回来……不管有没有天火圣裁，我都得去找他。”
布洛妮娅再次摇头，来到琪亚娜身旁坐下，对她道：
“布洛妮娅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
“切！好歹是战友，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略～～”
琪亚娜吐了吐舌头，然后不满地哼了一声。
布洛妮娅只是看着她，没有生气，晶莹如一湾清池的眼底，反而罕见地透出柔和，道：
“杏也在客厅里坐着，甚至和我讨要黑甲的指令权限，你们两个都一样。但是着急也没有用，你自己也说了还有一个月呢，要是现在就感冒了，之后怎么去帮齐克？”
“嗯，好像也有道理。”
“下去吧，布洛妮娅给你们做宵夜。”
“好。”
琪亚娜握住了布洛妮娅伸出来的手，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在即将跳下屋顶的时候，琪亚娜突然拉住了布洛妮娅。
“嗯，怎么了？”
“那个，布洛妮娅，你的黑客技术很好对吧？”
“齐克和特斯拉博士都给布洛妮娅补过课，实话实说，入侵天命的系统也做得到。你是想让我查查齐克的状况吗？”
“嗯……还有一个事情。”
琪亚娜深吸了口气，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布洛妮娅不解地歪了歪小脑袋，道：
“还有什么？”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我老爸在天命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亲人、朋友之类的？”
“为什么要查这个？”
“哎呀，我老爸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现在还睡着，之前也没告诉过我，但我总得知道他为什么要坚持去闯天命吧？如果可以，我想在他醒之前，帮他完成他的愿望。”
琪亚娜一本正经地说着。
布洛妮娅感觉到一点不对劲——这事之前怎么不去找齐克？他调查起来不是更快捷和精确吗？但想想琪亚娜的德性，先前一直忘了也很正常，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布洛妮娅点头，道：
“没问题，布洛妮娅会帮你调查的。”
“好，那就谢谢你了，下次请你吃蛋糕。”
琪亚娜笑着说道。
然后布洛妮娅搓了搓手臂，哆嗦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什么问题就下去吧，你不冷，布洛妮娅都要冷了。”
“好的好的。”
……
次日，阳光洒入窗内。
和区域天气没有关系，空之城漂浮在云层之上，无论身处何地，都只有晴天这一种天气。
“呼……”
睁眼，呼气，齐克迎来了新的一天。
然后，他起身，扭头看向床边。
黑白色女仆装，半透黑丝包裹着一双浑圆修长的大腿，扶柳细腰，饱满果实，白嫩得晃眼的肤质，精致绝伦的小脸上挂着得体笑容——她就这么站在床边，姿态谦恭，却美得摄人心魄。
“很好看。”
齐克揉了揉眼角的些许泪花，慵懒淡定地评价道。
少女笑容更加柔美，微微鞠躬，道：
“我的荣幸，齐克大人。”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边，丽塔·洛丝薇瑟？”
“大主教大人有命，即日起，直至齐克大人离去之前，将由丽塔负责照料您的日常生活。若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得劳烦齐克大人指出。还有，叫我丽塔就行了，齐克大人。”
丽塔温温柔柔地说着，带着柔和笑意和自然妩媚的声音，让人在清晨时分，就倍感舒适。
齐克撩起被子，没什么诧异，也不像丢人的小男生，轻易就脸红心跳惊慌失措，只是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看你昨天的表现，还有这副装扮，你接受过女仆教育？天命的女武神教育，还有这门课程？”
“因为执行任务时，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环境，所以除了常规的战斗课程外，我们也有其余多种类型的技能课程。女仆课程，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门而已。我因为兴趣原因，还有肩负着照顾幽兰黛尔大人的重任，所以选修了女仆课程，且以满分结业。按照天命的课程水准，我有专业高级女仆的水平，但愿不会让齐克大人失望。”
丽塔笑容得体地回道，既不讶异于齐克对这方面的无知，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尴尬或得意，始终维持着谦卑优雅的姿态。
齐克点头，然后木着脸道：
“那就帮我更衣吧。早餐要中式的，你会做就你做吧，正好试试你的手艺。”
“一切遵从您的意愿，齐克大人！”
丽塔鞠躬道，然后十分娴熟地为齐克脱下睡袍，换上了一袭……与奥托的大主教着装，有七成相似的长袍。
第七十七章 谁动她,骨灰扬
半个小时后，齐克坐在餐桌前，早餐是豆浆油条和小笼包。
别问半小时是怎么完成面粉发酵的，天命自有黑科技。再者说，奥托多多少少知道齐克的喜好，丽塔又是负责任的女仆，提前咨询了解做准备，也不稀奇。
“以普遍理性而言，一个欧洲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很不错。”
齐克吃着包子，对侍立一旁的丽塔评价道。
丽塔露出歉意的微笑。
“十分抱歉，神州料理丽塔确实做得少，看样子，没能让您真正满意。”
“还行，我不挑剔。”
齐克淡淡地说道。
“丽塔，会再努力的。”
丽塔笑着，交叠在小腹位置的双手却捏紧了一下。
还行？不挑剔？
扯什么蛋！不挑剔你提这个干嘛？本女仆的料理可是连厨艺课老师都赞不绝口的好伐！连耿直的幽兰戴尔大人，都一向给予最高评价的啊！
不生气，大人物的要求高一些，很正常，是自己修行不够——丽塔这么催眠着自己，不露出丝毫的不得体。
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早上好，我亲爱的朋友，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奥托款款走入，带着热情的笑容，后边一如既往，跟随着从容不迫的琥珀。
齐克斜了他一眼。
“很好——如果你不在我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来打扰，我会这么回答的。还有，早上好，琥珀小姐。”
“叫我琥珀就好。贵安，齐克大人。对于奥托大人的失礼，琥珀向您致歉，请不要介意，奥托大人只是过于想念您而已。”
琥珀面无表情地说道，金色眼罩下的眼眸，淡淡地扫了奥托一眼。
奥托笑容一滞，装作咳嗽一声，然后毫不尴尬地说道：
“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魂钢的身体也需要进食吗？怎么消化的……算了，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丽塔没有准备你的份。琥珀小姐不知用餐了没有，不嫌弃的话，不妨坐下吃点？”
“喂！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以普遍理性而言，奥托·阿波卡利斯这人，除了脑子好使也够坚持以外，完全让人喜欢不起来。”
齐克的语气有点冲。
虽然丽塔风姿绰约，琥珀也令人赏心悦目，早餐其实也蛮好吃，但他总觉得这个早晨少了点什么，心里有一股浮躁和不满足，需要通过怼一下奥托来缓和。
奥托张了张嘴，摇头苦笑。
虽然不明所以，但齐克这种没大没小的态度……奥托其实挺满意的，这是能和他对等交流的朋友，所应有的气魄。
再看已经低着头不敢说话的丽塔，以及同样沉默的琥珀——她们无法成为奥托的朋友，即使再强大再能干，也做不到。
发泄完了不明所以的负面情绪，齐克用筷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奥托坐下。
奥托于是入座，也不抢齐克的早餐，毕竟也没有筷子，只是笑眯眯地说道：
“我可是通宵看完了你的最新成果，没想到进度这么快，这已经足以证明灵魂的真实存在性了，真是太棒了！”
齐克瞥了他一眼，道：
“常规物理理论，以唯物视角看待世界，而灵魂是一个涉及唯心的概念，用单纯的数学和物质能量的角度，基本不可能解读。所以，资讯本源理论不以粒子的视角看待世界，而是以涉及唯心的新概念来分解世界，用以解析灵魂的存在，恰到好处。”
奥托摇摇头，长叹一声，感慨道：
“说起来容易，跟痴心妄想的民科一样理所当然，实际做起来，根本不是一回事。正如爱因斯坦博士的相对论一样，我能完整地解读，也能清楚地理解其中真意，但我无法开创这个理论，那是只有爱因斯坦博士本人才能完成的伟大壮举。一样的道理，资讯本源论刚刚起步，只有你才能把它发展到足以实践和供后人研究的高度。齐克，你是天才，或许是我们这代纪元最为耀眼的天才！”
奥托双手挥动了起来，像是只能以此来表达对齐克的称赞和佩服一样。
“谢谢夸奖。”
齐克用短短一句话，对奥托甚至带着咏叹调的长篇大论做了回复。
然后，他道：
“但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遇到了瓶颈。知道能行得通是一回事，怎么让它行得通是另一回事。第二步，从证明存在，到干涉灵魂，揭示更深层的本质和性质，需要的时间、精力和资源，连我都暂时无法想象。”
“没有关系，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时间从来不是问题。至于其他方面，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正如我讲过的那样——现在，世界将为你让步。”
奥托拍了拍齐克的肩膀，语气轻描淡写，却没有任何的心虚或不自信。
齐克嘴角一扬。
“你说的有道理。那么首先，我对魂钢挺感兴趣。”
“吃完饭跟我来，我带你去一趟我的实验室。”
奥托笑呵呵地说着，既不问齐克的目的，也不谈机密实验室可能的忌讳，十足的干脆和大方。
天知道，此时的奥托究竟有多么兴奋，堪比见到拟似死之律者的那一次。
而且，和那次梦幻泡影的希望不同，这次是真正的，他能清晰理解并推演出未来可能性的机会，仿佛触手可及般的真实。
……
不久，齐克跟着奥托，深入了空中城池的核心。
齐克落后奥托半步，再后面，琥珀又落后于齐克半步，三人抵达了奥托的私人实验室。
齐克与奥托，在一张干净的方桌边对坐下来。
琥珀进入了另一个房间，不一会儿，双手托着一个方形金属盒，款款走来。
奥托掀开盒子，推到齐克面前，里面是一块不规则的巴掌大的黑色晶体。
齐克从空中抓出一只工蜂，调出激光扫描仪，开始检测晶体的性质。
奥托见到齐克手上的工蜂，捂脸长叹。
“我说，你到底带了多少新型工蜂过来？昨天就想问了，光学性质、振动、电磁感应、崩坏能反应全部完美消除，就连气流风向都能完美模拟，只要不开启观测摄像功能，它们的存在感就与尘埃无异，连感知敏锐的幽兰戴尔都无法察觉……我都能想象到了，是不是现在整个基地的内外部，全被你的工蜂包围了？”
“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好歹是你的老巢，不带够足以蒸发整座天空之城的火力，我哪敢这么惬意地进来？”
“蒸…蒸发！？”
奥托微微错愕，然后大笑摇头。
“我真是服了你了，需要这么警惕吗？”
“需要。如果我不在了，就没人能照顾得了琪亚娜了……我指我那边的那个琪亚娜。”
“哦？你已经彻底明确态度了吗？”
“对，谁动她，我就扬了他的骨灰。”
齐克拿起那块黑色晶体，眼见着它从黑色变成了与手臂一样的肉色，一边观察着，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的，虽然那家伙不喜欢动脑子、冲动、调皮捣蛋、一根筋、粗线条、贪吃、贪睡、爱惹事、睡相糟糕、学习不认真、做饭难吃、是个麻烦精……但，齐克就是这么想的。
没有什么理由，也不需要什么解释，齐克就是这么决定了而已。
但认真观察着魂钢的齐克，未发现奥托此时流露出复杂神色。
奥托并不为此生气，他只是看着面无表情的齐克，眼中的画面却恍惚了起来，仿佛切换成了，他一旦睡着就会浮现出来的那个梦魇场景。
依稀间，奥托好似穿越了时间，见到了五百年前，那个跪在精美棺椁前的熟悉青年，以及棺椁中那抹永不磨灭的纯洁无瑕的美丽。
第七十八章 魂钢的本质
“怎么了，为何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我？”
齐克抬眼见到了奥托的神情，如是问道。
奥托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竟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
“……别想太多，我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
“也许吧。”
奥托长叹一声。
他是什么样的人？疯子、恶棍、刽子手、枭雄、罪大恶极、死不足惜——这些大概都是对的。不，应该说，卡莲会这么想，所以肯定是对的。
从卡莲离开的那一天起，一切就都变了。
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变，如今的他，只是一匹曾甘愿被光明拘束的恶魔，在失去光芒后，展现出了原有的姿态而已。
奥托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子，回顾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思考着对错与正义了。他知道，自己站在黑暗的泥潭里，早已无法染白，或许，当卡莲再次睁开眼睛时，就是他彻底沉入黑暗的时候。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奥托此生所求，不过是再见一次那束光明罢了。与卡莲相比，什么正义什么守护世界，甚至包括生命在内，一切都微不足道。
奥托嘴角一扬，浓郁到令人发疯的思念压抑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漫不经心的慵懒，道：
“怎么样，对魂钢有什么看法吗？”
“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材料，全自动修复，智能适应各种使用环境，综合来说——技术很先进，堪称奇迹，让人怀疑是星际宇航时代才有可能出现的科技。但是……”
“但是如何？”
“但是，纳米机器人，我也有自己的思路，你、爱因博士、特斯拉博士，至少也有一人能研究出来。如果仅仅是纳米机器人的因素，它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功能，也不可能至今只能靠考古获取，而无法批量生产。”
齐克微微皱眉。
居高临下的知性，能让他对一切知识都轻松看到起始点与终点，以及其间的路径。所以，即使是开天辟地的资讯本源论，在提出的时候，如何往前走他就了然于胸了，不过是时间和效率的问题而已。
但，这块魂钢，更深层的东西不能直接看出来，他得靠猜测，一个可能性一个可能性地去拟合验证，这并不容易。
奥托本想说一下，自己在考古和研究中得到的一些成果。
然而，见齐克只是皱眉沉思，并无提问之意，奥托顿时又压下了解说的欲望，只是笑眯眯地等待着齐克的思考结果。
“魂钢，完美的崩坏能适应性，甚至可以兼容律者核心，打造成神之键——用纳米机器人自动修复的特性，来解释其对崩坏能的完美适应性，显然过于牵强。”
齐克思索着，在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后，若有所思地自语了一声。
奥托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招招手，示意琥珀准备茶点，为还是人类之躯的齐克，提供思考所需的水与糖分。
齐克不为所动，继续思索分析。
在一个个猜测陷入死胡同后，他的表情变化了一瞬。也许，该换一个思路？
“我早先就认为，单纯的纳米机器结构，在少量崩坏能侵蚀下实现自动修复还好说。但搭载律者核心，承受律者级别的崩坏能，必然需要更加不可思议的技术才能做到……”
“从刚才的扫描来看，魂钢的纳米机械技术，先进归先进，却也没不可思议到那种程度，所以……是材料的问题吗……”
“如果说，这世上存在着什么足以承载律者级崩坏能的材料——律者的尸体！”
齐克深思了口气，感觉一切都说通了。
因为掺入了律者的尸体成分，所以，魂钢本身具备极其高的崩坏能适应性。
也就是说，规模不到一定程度的崩坏能，魂钢其实可以完全无视。而律者级别的崩坏能，材料本身也能承受大部分，剩下的极小部分破坏，才是纳米机器需要修复的内容。
换而言之，每一把神之键，其实都是律者的尸体成分包裹着律者的核心，相当于一位完整的律者。
难怪，神之键可以发挥出与律者等同的威力，因为它的结构本身，就等同于真正的律者啊！如果再加上使用者的能力，两两相加，超越律者在理论上都是可行的。
更难怪，魂钢只能靠考古获得了。
在这个纪元，第一律者瓦尔特·乔伊斯，因为奥托的原因过量使用崩坏能，死后尸体自动分解了。
第二律者西琳，身体也与塞西莉亚一起，消失在了崩坏能裂变弹和黑渊白花的力量之中。
爱因斯坦与特斯拉显然没有研究魂钢的充足机会，唯一能识破这一点的可能是奥托，而奥托也拿不到律者的尸体。
如此，魂钢的不可生产，也有了完美的解释。
“啪！啪！啪！”
“精彩！太精彩了！我也是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解开这层谜题。而你只用了一个小时！齐克，你是最强的天才，当之无愧！”
奥托哈哈大笑，对于齐克已经超越自己的智慧表现，给予了不掺杂任何恶意的赞扬。
对现在的奥托而言，齐克越是天纵奇才，他就越是高兴。
未来会不会被齐克杀死，根本不重要，复活卡莲才是最重要的！
但齐克摇摇头，按了按眉心，用点心缓解了一下头脑风暴的消耗，道：
“想太多。只是我提前得到的信息足够充分，才能迅速锚定正确的思路，而且也只是思路而已，实际如何也要听听你的观点。如果和你一样从零开始研究，我也要不少时间的。”
齐克这么解释着，其实也没有否定最强天才这个评价——开挂归开挂，居高临下的知性是真的强，无论理解还是实践能力，硬要比较的话，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奥托不以为意，笑容不减，将点心朝齐克那边又推过去一点点，方便他补充糖分，然后道：
“我的观点就是，对你的思路给予充分肯定。”
奥托的话语里带着赞叹，叹了口气，接着道：
“我是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的使用者，虚空万藏储存着上纪元文明留下的精华技术。但是，它其实不怎么好合作，降服它用了不少时间，早期我知道的也没那么多。最早接触到魂钢这个概念时，我对它是一无所知，研究它的制作方式和使用方式，我用了几十年的功夫。”
“你还有这样的经历？”
齐克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惊讶。
而奥托摊开手，混不在意地笑了声，道：
“不然你以为呢？这世上哪有一蹴而就的智慧和力量？天才如你，不也是经历了十几年的混沌才一夕觉醒，又用了一段时间来全力积累，方有如此成就。我更是如此，走到今天这一步，既不是天生如此，更不是运气使然，我也很努力的好吧？”
齐克认同地点点头。
确实如此，奥托能到今天的地步，表面上的风光之下，也应该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耕耘和付出。
“所以，好朋友，对魂钢的好奇满足了吗？”
“解决了一个问题吧。但是，还是想更深入地挖掘……为什么叫它魂钢？”
齐克突然提出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奥托愣了一下，捏着下巴，回忆着答道：
“最初是从前文明的一些记载中得到这个词汇，经过破译，翻译成现代的语言，就是叫魂钢了，我也一直用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前文明的魂这个词汇，也是灵魂的意思吗？”
“大差不差……等等，你是说？”
奥托瞳孔一缩，猛地瞪大了眼睛。
齐克拿着小块魂钢，在手上掂了掂分量，带着思量道：
“我能提出资讯本源论，前文明如此发达，未尝没有其它能触及灵魂的理论。魂钢这个名字，真的是单纯叫着好听而已吗？”
“可是，虚空万藏里并没有相关记载。对前文明遗迹的挖掘，也不曾有过这方面的信息。”
“再大的图书馆，也不可能事无巨细，记载整个文明的所有细节。也许，他们的理论本身不够清晰，无法记载；也许是涉及到什么危险或隐私，决定不流传；又也许，理论初创时还有完善的空间，暂时不进行记录，而大成的理论成果是在后期，那时没有时间记录；又或者单纯是研究者本人的意愿问题……可能性很多，没见到，不意味着没有。”
“齐克，你到底，还发现了什么？”
奥托一字一顿地问道，带着期待和压抑不住的兴奋。
齐克握着魂钢，缓缓说道：
“用神之建驱使律者核心，仅仅隔了一层魂钢，事实上和直接使用核心差距并不大。那么，神之键的使用者，是如何免疫崩坏意志的影响的？”
“这……魂钢的特殊性？”
“特殊在哪里？”
“掺杂着律者的尸体成分，所以，能欺骗崩坏意志，让祂以为使用核心的是已经被承认过的律者……嘶！没有灵魂的尸体成分，是死掉的律者，不可能瞒得过崩坏意志，继续无副作用地驱使律者核心！”
以前，由于虚空万藏对此的空白记载，加上对灵魂存在性的质疑，乃至否定态度，奥托从未往这方面思考过。
如今，经过齐克提点，这个细思极恐的问题，摆在了他的眼前。
齐克将魂钢晶体放回金属盒里，看着它恢复与盒身同样的漆黑颜色，泛起了同样的金属光泽。然后，点头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魂钢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它的材料中，其实包含着律者的灵魂成分呢？”
“……我会做出调整，尽可能为你匀出更多的魂钢。”
“嗯，送到孤儿院那边就行，你知道地址的。”
“行，这个研究只有你能做，一切就拜托你了。”
奥托对齐克，伸出了一只手。
齐克回握住了那只手。
两人对视着，齐齐一笑。
第七十九章 意料之中的失败
谈完了魂钢的事情，齐克又顺势在奥托的实验室里逛了一圈，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嗯，也可以说是令人不适的实验进程。
疯狂科学家，倒也是一个挺适合奥托的头衔。
然后，齐克拒绝了奥托的陪同，自己出来透气了——说好的旅游观光，也不能把时间都耗在奥托和他的黑暗风实验室里吧？
难得那只不让人省心的小白毛不在身旁，要趁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心情才行。
回到基地的上层，阳光之下，亭亭玉立的小女仆，婀娜动人地候在门边。
“一直在这等着？”
“这是我的职责，齐克大人。”
“辛苦了。找个地方坐坐吧，就去……幽兰黛尔那边如何？”
“自然可以，您请，我来带路。”
丽塔微笑着，黑色蕾丝手套包裹的纤纤素手，姿态优雅地往旁边一引。
那婷婷袅袅的背影，以及随风而来的微微香气，着实令人食指大动。
齐克不由多看了一眼。
仔细想想，在这边世界遇到的女孩子，大多还是没什么味道的小屁孩儿。可可利亚够大，但她的事迹，让齐克提不起性趣。爱因斯坦博士与特斯拉博士嘛——前者是还蛮投缘的朋友，后者是谐星，好看是都好看，但齐克还是按长辈和朋友的心态面对，也没什么想法。
而眼前的丽塔，嗯，太养眼了，不多看一点都是损失。
“齐克大人……为何一直看着丽塔呢？”
在专注的视线下，感觉敏锐的丽塔，不由得回头问道。
齐克摸摸下巴，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好看。”
“感谢您的夸奖，丽塔，万分荣幸。”
“实话实说而已。找女朋友，果然还是你这种类型最让人舒服。”
丽塔扭头，继续看向前方，弯弯细眉不由动了一下。
这话让她怎么接？赶紧对大佬自荐枕席吗？
“别误会，实话实说而已。漂亮、听话还有女仆属性，那么多人喜欢你是有道理的。”
“啊哈哈，您是指总部的女武神们吧？都是在开玩笑的，丽塔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女武神一员而已。”
丽塔娇笑着，默默加快了脚步。
齐克抬头，却不是在望天，而是在想另一个世界里，那些嗷嗷叫舔屏的舰长们——眼光不错，我们喜欢的都是差不多的类型呢！
……
跟着这位绝色美人，一路洗礼着眼睛和心情，很快，齐克来到了幽兰黛尔附近。
她在训练，一如既往。只是换了个训练场地，昨天那个训练场差一点就炸穿基底了，修起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而在那种破坏下，基地非但没有下沉的迹象，甚至连光学隐形都一直维持得好好的，从侧面印证了天空城技术力量的深不可测。
“轰！”
一拳打散了一台训练用机甲后，幽兰黛尔收拳，来至齐克身前，一手捶胸。
霎时间，某种柔软和弹性以惊艳的画面呈现在旁人眼中，可谓动人心魄。
然后，幽兰黛尔严肃着表情，微微鞠躬，道：
“幽兰黛尔，参见齐克大人！”
身为S级女武神，天命的排面人物，昨天是因为犯错和失礼在先而已，正常情况下，除了正式场合谒见大主教奥托以外，幽兰黛尔不需要向任何人屈膝。
而齐克，已经开始摇头了。
有伤风化，且毫无自觉。
欧洲这边的风气就是如此，也没什么好指责的，但还是要说——奥托，干得漂亮。
琪亚娜的黑甲要不要……不，只有这个绝对不行。回去之后就改版，再加厚一些，弄点裙子之类的外置设计，绝不能让她用这种风格的装扮去见人！
“齐克大人？”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头疼的问题而已。”
“有幽兰黛尔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幽兰黛尔两眼发亮地问道，好像还在惦记着第一律者瓦尔特的事情。
也是，战胜崩坏是她的理想，对付律者，自然也是抵达理想的直接通道。
“不用，和你没什么关系。我有打扰到你的训练吗？”
“没有，原本就要结束了。”
“有空一起走走吗？”
“当然没问题。哦，在那之前，请容幽兰黛尔先下去换件衣服。”
齐克扬扬手，示意她可以先离开。
随后，他来到那些机甲残骸边上，挑挑拣拣地查看着碎片，似乎是在检查机甲上的问题。
此时，丽塔在犹豫中，终于开口道：
“齐克大人。”
“什么事？”
“丽塔冒犯了，只是，敢问您对幽兰黛尔大人……是有什么想法吗？”
“不冒犯，我是很中意她的能力。如果可以，还真想从奥托手底下挖过来。但幽兰黛尔认死理，我来晚了，怕是不太可能。”
齐克非常坦诚地说道，带着深深的惋惜。
丽塔却微微松了口气。
不是那种肮脏的想法就好。虽然幽兰黛尔大人很强，但齐克大人的那些职位头衔却更加吓人，加上和奥托的关系又这么亲密。他若真要勉强，丽塔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齐克撇了她一眼，道：
“你呢，有兴趣来我手底下做事吗？待遇好商量，奥托给你多少，我付双倍。”
“齐克大人说笑了……”
“那就五倍，外加德丽莎·阿波卡利斯的最新生活照。健全类型的应该应有尽有，如果你要刺激点的，也不是办不到。”
瓦尔特日常在圣芙蕾雅活动，以第一律者的能力，肯定有办法。
至于他的抗拒问题嘛，无妨，大不了齐克想办法给他开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丽塔的瞳孔颤抖了起来，不是为了德丽莎大人的照片，她就是单纯的喜欢更多的钱而已。
嗯，你们当真的听就好。
然后，丽塔艰难地扯开一个微笑，道：
“齐克大人说笑了。丽塔是天命的女武神，无论奥托大人还是您的命令，丽塔都会无条件遵从，何来在谁手底下的区别呢？”
“这样的条件都诱惑不到你，看来，在招揽人才方面，我这次要空手而归了。”
齐克惋惜着叹道。
丽塔无言以对，一来是底线问题，二来，大人物之间的勾心斗角，她不清楚也不想掺合，她就想对抗崩坏以及陪伴幽兰黛尔大人而已。当然，有机会的话，德丽莎大人也绝不能放弃。
对话到此告一段落，不久，幽兰黛尔步履生风地回来，换了身正式的黑色军装，英姿飒爽。
“让您久等了，齐克大人。”
“没事，正好和丽塔聊聊天。反正也和她说过了，我就干脆点，有兴趣跟我走吗？奥托给多少，我付给你三十倍，另外可以为你准备一间专门用来养猫的房间，你想养几只就养几只。”
幽兰黛尔一愣。
而丽塔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
好家伙，对幽兰黛尔大人直接三十倍起步，区别待遇这么明显的吗？虽然实力的差距确实悬殊，但，一码归一码，您这么搞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若齐克知道她的想法，大约会冷淡地回一句——你都不跟我，给你留面子干嘛？再者，你也确实没幽兰黛尔价高啊。
“大人说笑了，幽兰黛尔只效忠于天命。”
“跟我走也是效忠天命啊。”
齐克毫不脸红地说道。
如果幽兰黛尔能拐走，为了稳住她，跟奥托要一个真正的天命身份也不是不行。这可是未来的神仙级选手，真正的天花板级别战力，终焉不出，拉上她基本能横着走了，绝对超值。
“这……还是请恕幽兰黛尔拒绝。”
“没得商量？”
“很抱歉，我有自己的使命。”
“行吧，那就陪我走走，权当处处感情了。”
齐克没有多少意外，淡定地摆了摆手。
反正也只是顺手一试而已，奥托的墙角，齐克本来也没觉得能挖到手。
不过这两个失败了，还有一位资历更老的老神仙，值得再去尝试一下。
第八十章 再见薇拉,奥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本 书 由 【 刺 猬 猫 菠 萝 包 小 说 交 流 群 】 整 理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所 有 ， 文 本 仅 供 试 读 ！
更 多 小 说 尽 在 【 刺 猬 猫 菠 萝 包 小 说 交 流 群 】 4 8 8 7 4 9 7 9 9
和幽兰戴尔逛了小半天的风景，然后共进了晚餐。
她性格很直，直到了死板的程度，但也很单纯，多聊聊崩坏，多聊聊正义，很容易就取得了好感，令她将彼此的称呼调整到了互唤名字的程度。
“和你聊天很愉快，晚安，齐克。”
“晚安，幽兰戴尔。”
挥手道别后，幽兰戴尔去往自己的宿舍，丽塔却跟在齐克身后，似乎要服侍他直至入眠。
然后，他们在拐角处偶遇了奥托与琥珀二人。
这是奥托的老巢，他想要的话，和任何人在任何地点偶遇都是能做到的。
“晚上好，我亲爱的朋友，下午过得还愉快吗？”
“很愉快，如果没见到你，晚上应该会睡得更好。”
“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
“来得正好，我想问问，符华在哪儿？”
齐克直接了当地说道。
反正她不在天命总部，太虚山的话，齐克也派遣工蜂去找过，一无所获。
然后齐克尝试了入侵卫星，查看全世界的监控画面。数据量非常庞大，但多花点时间，找个人还是能找的。
但依然一无所获。
要么符华有意且有手段隐藏自己，要么是相关信息被奥托有意删除隐藏了。甚至从天命的数据库里，也找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毕竟，这是奥托藏起来的底牌之一，层层隐蔽，也在情理之中。
奥托微微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趣地说道：
“丽塔和幽兰戴尔那边没有成果，你就想找我的老朋友了？”
“是啊，能不能招揽先不提，我对寸心拳法和太虚剑气还是挺感兴趣的。”
“为什么不找我要呢？我可是都有哦。”
“你练成了吗？”
“……没有。”
“那你扯什么淡？说得好像你已经掌握了一样。”
齐克斜视了奥托一眼，木木的表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鄙视。
奥托哑然，摇头笑道：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不尊重我了？”
“没有啊……我不是一直都如此吗？”
“胡说，早先时候，你可是一声声奥托先生奥托先生，对我充满了尊敬的！当初那个可爱乖巧的齐克，你藏到哪里去了？”
奥托表情浮夸地说着，像是快要哭诉起来了一样——可惜演绎手法太生硬了，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演技菜。
齐克望了眼琥珀。
琥珀羞愧地低下头。
然后他再看奥托，叹道：
“所以，能不能解答我的问题呢？”
“不能。”
奥托恢复了优雅闲适的姿态，回了这个简短的答复。
齐克挑眉。
“为什么？”
“齐克啊，我为你做的让步已经很多了。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予取予求的软柿子啊。”
奥托笑眯眯地说着，暗紫色主教袍在灯光下，呈现出深邃色泽。明明是微笑的表情，却令旁边的丽塔心中一凛。
来了吗？
丽塔昨天就看出来了，这俩人看似亲密无间，实际上多少有一些古怪——实际的证据也有，那就是她收到的命令，除了照顾齐克大人外，还有在奥托大人不在时，寸步不离地守着齐克大人，隐隐有监视之意。
天命组织，主教大人乾纲独断多年了，突然冒出一个有那么多头衔的齐克·卡斯兰娜大人，会不会，这其实是卡斯兰娜家族推出的代言人？事实上，这可能是阿波卡利斯和卡斯兰娜两大巨头的权力博弈？
丽塔越脑补，越觉得自己可能掺和进不得了的事件里了，于是愈发低头沉默，尽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不愿在其中扮演任何显眼的角色。
然而被丽塔认为应该有所畏惧的齐克，却只是一脸无辜地皱了皱眉，用埋怨的语气道：
“这就到你的底线了？不是昨天还和我说，世界会为我让步的吗？”
“为你让步的是世界，而不是我奥托·阿波卡利斯哦。”
“居然和我玩文字游戏，你是真的闲。”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我相信你不会生气的。”
奥托看着齐克，微笑着。
而齐克，一边走着，一边扭头回看向奥托，同样露出了微笑。
相似的主教袍，相似的微笑。
虽然身高外貌有明显差异，但跟在这两人身后的琥珀与丽塔，在对视的二人中间，有种看到了一面镜子的错觉。
“行吧，那我自己想办法。”
“原谅我，齐克，那也是我的老朋友，我也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净和我扯淡。”
“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个了。话说，你将天火圣裁藏到了哪里，介意和我分享一下吗？要知道，觊觎这把神之键的，还有一群隐藏在神秘之中的家伙哦。”
“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就别管了。反正不会给你。”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言笑晏晏，有说有笑地走过长廊，步入了夜色之中。
……
齐克在天命度过了第二个夜晚，早晨，在同样的轻微烦躁中醒来。
也许是奥托的原因吧？
齐克不确定地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有点想回去了。
不过齐克自诩有成年人的自觉，能克服这种情绪。
要聊的事情还很多，崩坏兽基因融合技术、机甲技术、人工圣痕技术、克隆技术、女武神装甲技术……奥托的脑子是个宝藏，天命的总部也是个宝藏，不多挖掘一下就离开，下次再来，奥托未必会如此放纵他。
毕竟，对待稚嫩的天才和真正成型的天才，奥托的防备程度，肯定是天差地别的。
再者，随着琪亚娜的成长，奥托的人工律者计划逐渐推进，下次再聚，两人间的氛围也该改变了。
“丽塔，更衣。”
“是，齐克大人。”
……
就这样，在挖掘奥托技术储备的日常中，齐克在天命总部，呆了足足大半个月。
然后，耐着性子的他，才终于见到了薇拉·克洛夫。
“齐克哥哥！”
“早上好，你好像长肉了？”
把奔跑过来的小女孩架住，往上举了举，感受着稍有不同的份量，齐克如是评价道。
“齐克哥哥！！”
还是那个软绵绵的声音，但这一次带上了一点羞愤。
虽然年纪不大，可薇拉很有淑女的自觉，对体重的事情，还是很在意的。
齐克对此的评价是——人小鬼大。
才几岁呢，不考虑身高和发育的问题，关注体重干嘛？
然后齐克把她放了下来，揉揉那毛绒绒的小脑袋，露出了真正温和的笑容。
“好久不见，身体好了吗？”
“嗯，薇拉现在很健康哦！琪亚娜……我是说那边的琪亚娜姐姐，没有过来吗？”
薇拉踮起脚尖，在齐克的身后找了找，还以为琪亚娜可能是藏起来想恶作剧，结果什么也没找着。
于是，小女孩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失落。
“琪亚娜的话，她家那边也出状况了，总之短时间内走不开。不过，她托我向你问好，还有拍几张照片给她。”
“这样啊，那好吧，帮我告诉琪亚娜姐姐，我现在很好，还有我很想她的。”
“行，她也一样很想你，梦里还偶尔念叨你的名字呢。”
“真的吗？”
在薇拉高兴的眼神中，齐克表情柔和地点点头。
然后，他把女孩抱了起来，坐下，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再看向对面的奥托。
“薇拉刚刚说，那边的琪亚娜。也就是说，你让她见过这边的琪亚娜了？”
“没办法呀，我这边的大小姐，偶尔会情绪不太好。小薇拉一个人，也难免会寂寞。让她们一起玩耍，不是刚刚好吗？”
奥托喝着茶，对小薇拉露出十足温柔的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好人模样。
齐克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给她喂着点心，道：
“真这么单纯？”
“就是这么单纯，我们可是朋友，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奥托笑得一脸无辜。
齐克对此不发表意见，这话要是能信，明天他就能暴打终焉律者了。
齐克抱着小薇拉，沉默了片刻，问了一个已知答案的问题：
“那，我能带薇拉走吗？”
“最好不要。小薇拉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为防止病情反复，我还是建议在这边多留个几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它的，她未来的日子还很长，等彻底确认痊愈后，再去经历也不迟。”
奥托叹了口气，像是真诚地为薇拉的情况而担忧一样。
齐克沉默了一下，点头。
他知道，薇拉既是人工律者计划的祭品候选，也是限制自己的筹码，无论如何奥托都不会轻易放手。
安全才最重要……是啊，薇拉留在这里至少是安全的，要走的话，天知道奥托有多少防不胜防的后手。
似乎是察觉到了齐克的不悦，薇拉拍拍他的手背，抬头道：
“齐克哥哥，没关系的，薇拉也觉得健康最重要，我想papa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所以，薇拉会留在这里，乖乖接受定期检查。而且，大小姐姐姐对我其实也很好哦。”
从薇拉乐观的话语和表情中，齐克知道，奥托的诱导工作做得很到位，看样子也确实没有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让齐克松了口气，然后扬眉，刻意略过了罗宾斯的伤心事，笑着问道：
“大小姐……姐姐？你这么称呼她的吗？”
薇拉点点头，憨憨一笑，道：
“她不让我叫琪亚娜姐姐，说和另一边的琪亚娜姐姐重复了。齐克哥哥，你说，两个琪亚娜姐姐，是不是姐妹啊？大小姐姐姐不肯说，奥托叔叔也不告诉我。”
“……是。双胞胎姐妹。不过，因为一些家庭方面的因素，她们的关系可能不太好。现在看来，她没有因为这个迁怒你。”
“没有，大小姐姐姐虽然不喜欢笑，看起来也有点可怕，但其实人很好哦。她会给薇拉点心吃，给薇拉讲故事还有梳头发，还教薇拉读书和锻炼呢！她好厉害的，跟齐克哥哥很像。”
齐克挑了挑眉，这次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是真琪亚娜性格太好，还是小薇拉对琪亚娜这个族群有特攻加成？而且，和齐克很像，这种评价又是什么情况？
“我能见见她吗？”
齐克问道，既是问薇拉，更是问奥托。
“好像不行，姐姐这几天都在睡觉，说不想见任何人，齐克哥哥来得不巧。”
听完薇拉的回复，齐克望向了奥托。
奥托给予的答复，是微笑摇头的动作。
好吧，见一见琪亚娜的本体，这个目的恐怕达不成了，稍有遗憾。
随即，齐克低头看薇拉，道：
“既然那位大小姐有教你读书，想必功课你没落下吧？正好我带了几套试卷，趁这个机会给你测试一下。”
“诶！！？”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是必须的哦。”
“齐克哥哥……坏人！”
薇拉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再次见面后，齐克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居然是考试卷子！
第八十一章 间幕:捕蛇
这是，在齐克访问天空城的期间，发生的一些事情。
……
北俄罗斯，诺维尔省区。
这是一片常年被冰雪覆盖的极冷地区，居住环境恶劣，人烟稀少，却是一些易造成破坏的、需要隐蔽环境的实验的理想场所。
可可利亚在这边，有一个实验基地。
此时，天火圣裁正放置在基地的最深处。
所以灰蛇来了，而远处的雪地里，还潜伏着手握第三神之键雷之键的渡鸦。
他们为天火圣裁而来。
黑色连帽衫，白色面具，机械义体成分几乎要多于肉体成分的修长身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基地内部，视外界严防死守的特种部队为无物。
“的确是天火圣裁的反应，可可利亚倒是没有说谎。”
灰蛇拿着巴掌大的探测设备，唯一从面具中露出的红色义眼，光芒闪烁了一瞬。
原本，可可利亚是已经被说服的合作者，用逆熵的设备和孤儿院里的理想素体，进行圣痕计划的后续实验。灰蛇得到实验数据，可可利亚探寻拯救崩坏能侵蚀症的方法，大家各取所得。
后来可可利亚变卦了，原因是她似乎找到了更理想的靠山，还和逆熵真正的高层搭上了线。
可可利亚不需要灰蛇的实验，灰蛇也并不勉强。
在已经活过一千五百年岁月的灰蛇看来，时间是最不重要的资源，没了一个可可利亚，等下一个合适的合作者就是了。
但就在几日前，可可利亚再次联络上了灰蛇。
这一次，可可利亚是交易的发起者，交易的内容，是天火圣裁。
灰蛇必须心动，因为这是尊主凯文的武器。且现在，它不在奥托手里，不在逆熵高层手里，也不在那个麻烦的齐格飞手里，仅仅是放在一个能轻松突破的实验基地里。
灰蛇当然想过陷阱的可能，但初期的调查没发现什么问题，所以他来了，反正至多不过损失一个义体。而外面的渡鸦，几乎不可能被埋伏，随时能撤走。
“渡鸦，我进来了，外面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快点结束吧，我有点冷。”
“区区低温，早说了接受我的义体改造，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啰嗦，我可不想失去人类的喜怒哀乐。”
灰蛇冷笑一声，她早晚会接受的，在无情的时间和脆弱的现实面前。
然后灰蛇断开了联络，身影消失无形，开始在基地内部飞速穿行。
可可利亚那只母狐狸，做的是两边通吃的买卖，一方面用天火圣裁跟灰蛇换好处，另一方面，也不想暴露了自己，好继续背靠逆熵这棵大树。
所以，她只提供天火圣裁的下落，剩下的事情，灰蛇得自己搞定。
不久，灰蛇触碰了警报。
“呜——呜——”
“啧！还是有点东西的嘛，不过只有如此的话，天火圣裁我就带走了！”
一路摧枯拉朽地突破重重机关，撞进坚固的反崩坏能大门，灰蛇见到了两柄通体雪白的手枪。
“这就到手了？罢了，毕竟是真货，先拿了再说！”
抱着对尊主凯文的极端崇拜，灰蛇不作他想，取走双枪，便直接往原路撤离。
他跑出了基地，也损失了一条机械臂。
但若是能用这点损失换回天火圣裁，简直是血赚。
然后，灰蛇猛然停住了脚步，在他的眼前，一个斯斯文文的戴眼镜男人，突兀从空气中显出真形。
“果然……有诈吗？”
灰蛇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但他知道这一趟白跑了。
因为，眼前的人是瓦尔特。
尊主尚未回归的当下，这世上能从这个男人眼前逃走的，屈指可数，而灰蛇这具义体，绝不具备那种能力。
不过，灰蛇现在更想确定的是另一个问题。
“希奥拉，你背叛了吗？”
灰蛇冷冷地质问道。
渡鸦希奥拉手握雷之键，可以拥有高维视野能力，万事万物在她的狙击范围内都无所遁形。瓦尔特出现在这里，她不可能看不到，却没有做出应有的警示。
渡鸦冷淡而无奈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反正你身体多，死几次都无所谓。记得找机会来救我，好歹也是能驱使雷之键的人，我应该还挺有价值的。”
“知道了，尽量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灰蛇冷淡地回应道，身体一抖，然后猛然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生息。
“如此果断吗？世界蛇，隐匿在世界阴影中的神秘组织，若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
瓦尔特扛起灰蛇的尸体，取回天火圣裁，然后腾空而起，很快来到了趴在冰雪上一动不动的渡鸦身边。
一袭紧身作战服和酒红色披风的渡鸦，撇了他一眼，乖巧地放下了手上的狙击枪——也就是第三神之键雷之键。
强悍的高维视野断开，渡鸦眼前那排列成字的工蜂，以及无数瞄准了身体的激光轨道，也消失不见。
但渡鸦知道，那些东西还在，只是她看不见了而已。
渡鸦一旦驱动高维视野，就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脱她的眼前，所以是狙击方面的绝对高手。一般而言，也是看破任何埋伏的最强侦察兵，这是灰蛇带上她的主要原因。
奈何，在她占据了观测高点，刚刚连接上雷之键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晚了。
无数激光武器对准了渡鸦的身体，还有一群工蜂，在她眼前排成一行占据小半天空的隐形句子：
【Cooperateordie】
配合，或者死亡。
多亏她懂英语，不然被射成了筛子都不知道为什么。
雷之键的一击足以撕开成千上万的工蜂，但面对遮天蔽日的蜂群，这一点点损失，根本微不足道。
渡鸦非常识相，识相到瓦尔特刚刚具现出两副压制崩坏能的特殊手铐，渡鸦就自动拷住了自己的双手和双脚。
然后她躺在地上，沾着白色雪花的丰硕浑圆物傲然向天，露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死鱼眼——如果是本子世界，接下来的剧情应该会很激动人心。
“你……算了，起来跟我走吧。”
瓦尔特差点被她的反应噎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讲道理，他从未见过如此合作的敌人，真不知是单纯的怕死，还是另有底气，笃定了自己能被救走。
第八十二章 间幕与落幕
这还是在齐克拜访奥托时，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
秋风瑟瑟，久违的小镇蒙德。
距离崩坏兽袭击事件，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那时，死了很多人，也毁了很多建筑，本就经济脆弱的小镇，经过这番打击，算是彻底失去了人类生存的空间。
无论有条件没条件，在脆弱的小镇经济彻底崩溃后，所有人都选择了离开，为了生存。
所以，这片隐藏在层层雪山中的世外之地，终究成了死地，彻底没有了人烟迹象。除了残破的建筑残骸，再没有能够证明这里曾有人类定居的证据。
呜咽的冷风中，骤然，一位身着白色睡衣的女孩，如雪中精灵一般，突然出现在萧瑟凌乱的街道上。
她以雪白小巧的赤裸双足踩在地面上，尘土却不能玷污那份洁白分毫，金色眼眸缓缓扫过这片荒凉景象，此情此景，如梦似幻。
然后，她开始往前走，走过了曾经卖糖果的小店，走过了琪亚娜曾经和齐克一起修过屋顶的倒塌小屋，也走过了，被齐克焚毁的黑帮老巢。
最后，她来到了一个已经倒塌的小桥边上。
曾经，那桥下有一个小小的桥洞，肮脏，不遮风，连雪花也能轻飘飘地飞进去。
但，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女孩伸手，坍塌的石块，仿佛时间倒流一样往上飘起，重新凝聚，再现了那座小桥，也再现了那个小小的桥洞。
紧接着，桥洞里搭起了窝棚，架起了篝火。
在火焰的温暖中，她坐了下来，抱着膝盖。
火一直在燃，她就这么一直看着。日出日落，天黑天亮，若不是偶尔有风能吹动那银白色的发丝和白色的衣角，也许女孩会被误会成固定的石雕。
不知几日过去后，金色眼眸突然波动了一下，女孩伸出手，手上出现一个黑色的小袋子。
她解开袋子口的绳索，往里看了一下。
也不知是见到了什么宝物，女孩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然后，突然就笑了，温柔得像是能令百花盛开一样。
随后，女孩消失不见，窝棚和篝火也消失不见，小桥眨眼睛恢复成原先的坍塌模样。
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
逆熵的总部基地，齐格飞沉睡的房间。
女孩出现了，还是银发金瞳，还是一尘不染的洁白睡衣和赤裸双足。
女孩定定地注视着齐格飞的睡颜，无声无语。
良久，她伸出手，搭在齐格飞的额头上。
“因为她得到了照顾，失去了拘束锚点，我的暗示就被自然突破了吗……真是让人头疼的臭老爸。”
女孩开口道，本该是柔软的少女嗓音，却透出忧郁和清冷。
“也好，多睡一会儿吧。”
“别太拼命，会好起来的。”
女孩喃喃地说着，将手搭在齐格飞的额上，闭上了眼睛。
又一会儿后，她消失在了房间中。
……
极东之地，圣芙蕾雅学园，正是夜深人静之时。
依然是熟悉的女孩，悄无声息地穿过门扉，来到一个沉睡的未成年模样的小女孩身边。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替熟睡的德丽莎，捋了捋额上调皮散落的发丝。
“反正有时间……加固一下吧。圣芙蕾雅更重要，忽略掉那边吧，那不是你该掺和进来的事情……大姨妈。”
她将雪白的小手，搭在熟睡之人的额头上。
然后，睡梦中的人，突然痛苦地皱起了眉毛，紧紧地抱住了吼姆抱枕，呢喃道：
“不行…不要…不要……”
“居然，在抗拒我？”
女孩抬起手，柔和的表情转化为了一丝错愕。
随即，她不理会德丽莎挣扎，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许久之后，德丽莎没有了痛苦表情，眉宇舒开，睡相再度归于安详，甚至咂了咂嘴，像真正的孩子一样念叨着：
“嗯…吼姆…吼姆……我是…魔法少女特…特riri……”
女孩摸了摸德丽莎的头发，长长一叹。
然后，她仰头望向窗外的明月。
“应该，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不…不要！？”
睡梦中的德丽莎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迷迷糊糊地眨眨眼，眼前只有熟悉的，空荡荡的卧室。
“嗯？我好像……是错觉吗？”
德丽莎坐了起来，一只手徒然伸在半空中，似乎是要抓住什么，但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德丽莎按了下胸口，怅然若失，然后又摇晃着倒下，在浓浓的睡意中，再次进入了梦乡。
……
齐克终于回程了。
与琥珀，小女仆丽塔，耿直的幽兰黛尔一一告别，最后，在薇拉泪汪汪的不舍表情中，齐克离开了天空基地。
奥托没有来送他。
这是齐克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在这个天空基地里如此平和地来又平和地走。
奥托也没有做任何阻拦。
一方面是齐克的理论研究步入了正轨，在这个时候，奥托无论如何都不会绊他的脚步。
另一方面，通过一些手段观测到新型工蜂后，奥托发现，他的基地，从上到下从内到外确实被包围了。虽然齐克本人在这，能牵制他的薇拉也在这儿，但奥托一点也不想拿整个天空基地来冒险——不值得，没必要。
“去吧，为我带来更多的惊喜吧，我亲爱的朋友。”
奥托坐在高处的花园里，遥望着远去的天命客机，隔着漫长空间，对齐克举起了茶杯。
远去的路上，齐克透过客机的窗口，回望巍峨壮丽的天空城池，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举起手中的茶杯，对着城池，敬了一下。
目送飞机消失后，奥托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齐克啊……”
不是没想过拟态羽渡尘之类的方式，来影响齐克的意识，让他能乖乖安分地补全理论。
只是，一来奥托尊重齐克这个朋友，二来——科学是严谨的，但尖端科研却有很大的唯心成分。
且不提能否绝对保证不损伤大脑和意识，也不提齐克可能准备的后手，单单是潜意识改变后，那流畅的迸发的灵感是否会受到影响，奥托就全无把握。
一旦齐克因此慢下了研究进度，乃至中途卡壳，奥托会疯掉的。
触手可及的希望，奥托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他宁可坐视齐克成长为强大的敌人，也绝不允许齐克的科研受到一丝一毫的干扰。
一切，为了卡莲！
奥托再次举杯，不是敬齐克，而是敬五百年前，那抹永生不忘的纯白光芒。
第八十三章 回程
八月份，入冬。
距离齐克去往天命总部的一月期限，已经越来越近，而琪亚娜和杏也越来越按捺不住。
所幸，布洛妮娅天克杏·玛尔，对琪亚娜，能调动很大权限武器库的她，也能起到有效镇压作用。
此时，杏被布洛妮娅牵着一只手，强行压在桌上。
杏的脸上充满了纠结，她很急，急着想出门去找齐克，但一来齐克早有留言，二来布洛妮娅也一直挡着她，真的是无可奈何。
“别急，会回来的，相信他。”
布洛妮娅看似冷静平淡地说道。
实则，她也隐隐有些浮躁了。
对逆熵来说，天命总部无疑是龙潭虎穴，坐镇当中的奥托，更是可怕到让小儿止啼，让心智如钢的成年人也能从睡梦中惊醒。
齐克去了这么久，真的没问题吗？
布洛妮娅稍微出神了一下下，然后迅速恢复了神智。
杏在布洛妮娅与齐克面前，向来是乖巧黏人的小公主形象，但面对外人，事实上她更多的是傲慢、冷漠、不耐烦的性子。如果布洛妮娅不看好她，无需怀疑，杏会直接往天命那边杀过去，就算被齐克限制了黑甲的使用权，也一样无惧无畏。
更何况……布洛妮娅看向窗边，外面的树下，倒吊着一只正在奋力挣扎的白毛草履虫，即使是强度极高的铁索层层捆紧了，也依然有脱离束缚的趋势。
“呜呜！”
“嘎吱嘎吱！”
铁索发出些许不妙的哀鸣。
琪亚娜的怪力显然又增长了，可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缺根筋，这也是个会直接杀往天命的铁憨憨，不用有任何的怀疑。
再加上，此时，萝莎莉娅和莉莉娅正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你拍我一下，我动你一下，但很麻木，百无聊赖的样子，没有往日的调皮活泼之感。
希儿端上了一些点心茶水，摆放的时候很随意。不像平时一样，会依次放到所有人手边，而且份量几乎保持一致，连餐具纸巾都准备得一应俱全……显然，她也是心不在焉，在担心着久久没有音讯的齐克。
“唉……”
布洛妮娅无奈地摇摇头。
齐克离开后，她就是这里唯一靠谱的人了，必须成为大家的主心骨才行——然后等齐克回来，就能够以此讨功，和他再要一些吼姆珍藏资源了！
嗯，只是为了吼姆而已，实际上才没有担心那个臭屁的男孩！绝对没有！
布洛妮娅眨眨眼，面无表情地坚定了决心。
“布洛妮娅，要加把劲才行！”
布洛妮娅自言自语道，然后感觉到了怀里的通讯器在震动。
“嗯？”
可可利亚妈妈和瓦尔特盟主要过来了，另外，齐克也要回来了……布洛妮娅愣了几秒钟，然后，缺乏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柔和线条，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只是因为可可利亚妈妈而已，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嗯，就是如此。
“放！”
布洛妮娅放下了通讯器，手一扬，外边的琪亚娜束缚同时解开，然后小脸朝下地栽到了地上。
“好痛！我的鼻子！布洛妮娅！！”
琪亚娜顶着脏兮兮的小脸蛋，怒冲冲地爬过窗户，就要往布洛妮娅那边扑过去。
布洛妮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令她立马僵在原地的话语：
“齐克回来了。”
“诶！！？”
“所以，脏兮兮的人赶快去洗一洗。没打理好外表的可以去换个小裙子了。我记得有人还没做今天的声乐练习。另外这里需要足够的美味点心，除了齐克，可可利亚妈妈和盟主大人也会过来。”
“是！！”×5
孤儿院活跃起来了。
琪亚娜一溜烟往洗手间跑。
杏哒哒哒地跑进大卧室，身边的背景是愉悦的一朵朵小花。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急急忙忙，互相推搡着，跑去了专门为她们开辟的偶像训练室。
希儿收拾了桌上根本没动过的茶点，哼着小调，脚步轻盈地走向厨房。
“布洛妮娅姐姐，那我去准备了。”
“嗯，辛苦了，希儿。”
目送着希儿离去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布洛妮娅一人。
布洛妮娅微微叹了口气，想了想，手指一勾，一个红色小绅士帽掉落在她手上。
这是齐克送她的，少有的与吼姆无关的小礼物。
记得初次戴上的时候，齐克说了声可爱。
想起那两个字，第一次，布洛妮娅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大约是天气冷了，有点着凉吧。
布洛妮娅如此判断着，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将小帽子戴到了头上。
“才不是为了……布洛妮娅只是，偶尔也想变得可爱而已。”
布洛妮娅木着脸说道，然后捂起了脸，虽然周围没人，但依然不想暴露此时的脸色哪怕一丝一毫。
……
齐克在护送女武神的恭敬表情中走向飞机，来到了等候已久的可可利亚面前。
“哟，天命总部一月游回来了？女武神们是不是很棒？就飞机上那几个啊，已经是人间极品了，真是让人羡慕……”
“啪！”
一只工蜂撞在了可可利亚膝盖后边的位置，让她一个踉跄，直接往前趴倒在地，不得不停下了阴阳怪气。
齐克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不带感情波动地说道：
“走吧，还有一段路。”
“臭小鬼！？没听出来老娘在关心你吗！？”
“没。”
“靠！我特么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这么对我？”
然后齐克掏出了一张金卡。
从奥托身上淘到的，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但奥托贴身的卡，怎么着都少不了就是了。
据琥珀说，那是防止哪天琥珀断了《卡莲幻想》的资金支持，为那个游戏公司准备的运营资金——顺带一提，琥珀提供的全部情报，而奥托至今不知道这张卡被齐克顺走了。
“密码是530529。”
这是卡莲·卡斯兰娜的生日。
一般来说，奥托绝大部分不是很重要的固定类密码，用卡莲相关的信息，一试一个准。
“谢谢大佬，大佬真帅！”
可可利亚把卡塞进了四次元沟沟里，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大佬这边请，为您准备了专车，我亲自为您开车。”
“嗯。”
齐克斜了她一眼，内心毫无波动。
呵，区区可可利亚，没人管教还算得上恶狼，管教得好了，不过一只身材下作的哈士奇而已。
算了，先不管她了，还是赶快回去吧，有点想快点见到那只……咳，自己的实验室了。对，就是想念实验室而已，没有别的。
第八十四章 重逢
灰色主调的钢铁猛兽，身披厚甲，荷枪实弹，气势汹汹地冲下山坡，如同59——咳，猛虎下山。
最终，稳稳停在了孤儿院的大门前。
可可利亚跳下车门，亲手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伸手一引，笑容十分和煦。
“齐克大人您这边请，我们到了。”
可可利亚搓着手，笑眯眯地说道。
虽说有损执行者的威严，但反正周边也没什么外人——赚钱嘛，不寒碜！
齐克瞥了一眼那对近在咫尺的硕大车灯，也懒得计较可可利亚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嗯了一声，走下了车门。
孤儿院的大门边，一众女孩已经打扮得可可爱爱，对下车的齐克，露出了各不相同却都很好看的笑容。
而身在她们前方的，是微笑温雅的瓦尔特。
“齐克！”
“齐克！！”
杏与琪亚娜率先飞奔了过来，并一路用肩膀互相撞击着，试图着挤开对方，成为最先抱住齐克的那个人。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容，还有飞扑过来的一粉一白两只小团子，齐克突觉眼前明亮了许多，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他缓缓伸出了两只手。
“一边去。”
充满了嫌弃的语气中，齐克各自按住两个女孩的脸，毫不留情地把她们给推了回去。
猝不及防的两人一个踉跄，各自栽倒在地上。
琪亚娜：“(╯°A°)╯？？”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琪亚娜满脑子的问号。
杏：“(๑•.•๑)……(◍•ᴗ•◍)！”
和琪亚娜的待遇一样了，说明齐克的攻略进度已经赶上琪亚娜了，说明……我快要成为齐克最喜欢的女孩了！杏美滋滋地想道。
齐克起步，跨过地上的两个女孩，来到表情惊愕的瓦尔特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魂钢，律者材料，瓦尔特——几个词汇在齐克脑海中一一浮现，然后他客气地笑了笑，道：
“盟主大人，那个……介意我从您身上割点肉吗？”
齐克的手上出现了一只工蜂，伸出一道只有几寸来长的激光刀，笑容十分和善。
瓦尔特默默后退了一步。
不是，你明明前些天还一直惦记我的核心，现在连我的肉都开始有想法了吗？我瓦尔特难道是唐僧不成！？
瓦尔特试图维持自己宽和有礼的微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下来。
“我，拒绝。”
“价钱好商量。”
“不是钱的问题。”
“诶？难道爱因博士找到新的捞钱渠道了？”
齐克显露出几分惊讶。
而瓦尔特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逆熵很穷啊？”
“这不是事实吗？”
“……也没到需要我割肉卖钱的程度吧？”
“那您想要什么？好商量的。”
齐克眨眨眼，手上的激光刀又延长了一点点，大有商量不过就直接下手的趋势。
对于齐克莫名的执着，瓦尔特抽着嘴角，突然觉得自己出于负责的心态押送重要人物过来，是不是不应该呢？
然后，旁边伸过来一只纤细的小手，化作手刀形状，轻轻砍在了齐克的脑袋上。
“收敛一点，没看到瓦尔特叔叔在困扰吗？”
“是布洛妮娅啊，好久不见了。”
齐克丢掉了工蜂，看着出现在身边的女孩，红色的小礼帽，一如既往的螺旋卷发，精致可爱的脸蛋，还有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澈眼眸——他露出了真正的柔和的浅笑。
“帽子，很可爱。”
“嗯，谢谢。”
两人对视着，没有再说话，无形的契合却在沉默中流淌。
然后，布洛妮娅指了指旁边，三个按捺着激动的女孩。
齐克嘴角微扬，走了过去，伸手，挨个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
“我回来了，希儿。”
“嗯，齐克哥哥，欢迎回家。”
希儿乖巧腼腆的笑容，总是让人忍不住露出微笑。
“好久不见，萝莎莉娅。”
“嘿嘿，听我说，齐克！我又写了几首新歌哦，相信我，一定会火的，我快要成为大明星了！”
粉色长发的女孩，带着元气满满的微笑，自信地拍了拍胸口——有点傻气，但真的也很可爱。
齐克来到莉莉娅面前，摸着下巴，比了比她的头顶，道：
“莉莉娅这边，好像长高了一点点？”
“嗯，莉莉娅昨晚量过了，已经比萝莎莉娅高一公分了。”
女孩仰着头，虽然试图表现出冷淡平静的成熟感，但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的得意心情。
然后三个女孩就围在了齐克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各种各样的话题。
齐克从容地一一应对着，偶尔应答一句，就能让她们述说得更加起劲。而布洛妮娅只是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齐克！！”
某只一直被忽略了的白毛团子，此刻终于跳到了齐克的背上。
杏慢了一步，被趴到齐克背上的琪亚娜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倒向旁边，被布洛妮娅伸手截住了。
然后琪亚娜扭头，做了个鬼脸：
“先手有，后手无，略～～”
“你这只可恶的草履虫！！”
杏恼怒无比地咬咬牙，刚想扑过去把她扯开，然后被布洛妮娅的怀抱和轻轻的摸头杀给安抚了——好吧，布洛妮娅的怀抱也可以，姑且忍这只草履虫一回，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齐克拍了拍勾在身上的白嫩手臂，露出了久违的死鱼眼。
“下去。多大年纪了，不知道害羞的吗？”
“不要！我们都二十九天零八个小时没见了！你从来没有丢下我那么久的！”
琪亚娜嘟着嘴，下巴贴在齐克的肩膀上，侧头，用委屈巴巴的语气抱怨道，顺势更加紧密地抱在了他身上。
齐克本想来个过肩摔，但在她委屈的抱怨中止住了。
二十九天零八个小时十七分钟，确切来说是这个时间。
好像，是有点久了。
虽然嘴上不会承认，但是这么背着琪亚娜柔软温暖的小小身体，令他的心情非常平静，萦绕许久的莫名浮躁，在此刻彻底消失一空。
而琪亚娜深吸了口气，熟悉的气味，熟悉的体温，还有身体紧贴时能感觉到的熟悉心跳，令她闭上眼，露出小猫咪一样的餍足微笑。
“欢迎回来，齐克。”
“嗯。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听话？”
“有的有的，早睡早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做得很好的！对吧，布洛妮娅？”
琪亚娜看向布洛妮娅，背着齐克，死命给她打眼色。
‘拜托了，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拆穿我啊！’
布洛妮娅摇头。
不是拒绝的意思，而是，根本不需要帮忙。
“那就好，晚上给你加餐。”
齐克如是道，抬起手摸摸琪亚娜软软的头发，全然没有深究的意思。
其实真假是无所谓的，能见到她一如既往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齐克就已经满足了，至于其他的方面，以后再说就是了。
“琪亚娜好狡猾！萝莎莉娅也要！”
然后，萝莎莉娅扑了过来。
紧接着是按捺了许久的杏。
然后是莉莉娅拉着希儿。
齐克：“(ー_ー)……”
一群女孩扑到了他的身上，双臂、脖子、腰腹，能抱的地方全部被抱住了，像身上挂着一堆包袱一样，若非他的身体力量不差，就要被压倒在地上了。
布洛妮娅一只脚轻轻动了动，然后左右看看，还是收了回来，停留在了原地。瓦尔特叔叔和可可利亚妈妈还在呢，多丢人啊！
但这一幕逃不过可可利亚敏锐的目光。
“唉！”
她扶额，对自己孩子们的未来，忧心忡忡。
一个的话，她会真心祝福，两个，也勉强接受了。但全部一起……老天，姐妹相残的剧本千万不要有啊，她这个做妈妈的受不了！
第八十五章 难道不值钱的吗?
“所以说，你着急着割他的肉，就是想试试能不能亲手合成魂钢？”
特斯拉一手烤肉，一手啤酒，用胳膊肘点了点齐克的脑袋，大大咧咧地问道。
齐克往后移了一下。
“特斯拉博士，确实如此。还有，请注意一下形象。”
“老娘的形象哪里有问题了？瓦尔特你说，我哪儿妆没化好吗？”
瓦尔特给特斯拉递过去他刚刚烤好的烤肉，沉默地看着她，片刻后，叹了口气。
“唉！”
“喂！你叹什么气啊！？”
“特斯拉博士，我想，杨只是不希望伤害到您的自尊心而已。”
爱因斯坦坐在旁边，一派平静地解释道。
“你什么意思，鸡窝头！？”
“特斯拉博士，比起这个，我觉得还是谈正事要紧。没想到魂钢居然还有这种内幕，难怪它的性质简直比拟奇迹，以致于特斯拉博士尝试多年，却始终做不出足以替代它的尖端材料。”
爱因斯坦如是说道，令特斯拉立马忘了形象问题的事情，转而跳脚道：
“那是本天才还没发力！区区魂钢而已，我迟早会做出更强的材料的，给我睁大眼睛看着就好了！”
“是是是，特斯拉博士聪明绝伦，我相信您一定会做到的。”
“这还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而已。”
爱因斯坦凉凉地补充了一句。
特斯拉顿时双马尾一翘，抓着烤肉的手，下意识往爱因斯坦的方向一甩。
“你说什么！？”
“啪！”
烤肉从铁签子上甩飞了出去，正中爱因斯坦的脑门，然后掉在了她的衣服上，原本雪白无暇的额上，于是留下了明显的油渍痕迹。
齐克：“……”
瓦尔特：“……”
特斯拉：“ヽ(￣д￣;)ノ……”
爱因斯坦沉默了片刻，坐姿不动，淡淡地开口道：
“Eins，启动毁灭模式。目标，特斯拉。”
“遵从您的指令，博士。”
漂浮在爱因斯坦身后的蓝色球状机器人，憨傻可爱的微笑电子表情，瞬间变化成狰狞凶残的鲨齿微笑脸。
与此同时，无数架着枪炮的自律战斗子机从四面八方钻出，无数炮口对准了一脸惊恐的特斯拉。
“等等等等！你冷静一点啊鸡窝头…不是，爱因斯坦！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无情的机器人可听不懂特斯拉的求饶，几束激光扫射而去。
“咻！咻！咻！”
“吱——”
“哇啊啊，瓦尔特救我！”
靠机械手套的防御抗过了一轮攻击后，特斯拉连滚带爬地跑到瓦尔特身后，小巧的身子整个藏在了瓦尔特高大的身躯之后，只从旁边露出一双怕怕的眼睛，心虚地偷瞄着爱因斯坦。
瓦尔特撇了一眼抓在自己背后的特斯拉，又看向沉着脸的爱因斯坦，扶额，叹息。
“别闹了。”
瓦尔特头疼又无奈地说道，揉了揉特斯拉的脑袋，然后走向爱因斯坦，手上出现了一条干净温热的湿毛巾。
“别动，我帮你弄干净。”
“……嗯。”
瓦尔特在爱因斯坦面前弯下了腰，取走了掉在她衣服上的烤肉，然后轻轻地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油渍，举止间是自然而然的温柔在流淌。
爱因斯坦则微微仰头，闭着眼，在瓦尔特温柔的擦拭动作中，渐渐缓和了表情，依稀可见一抹轻柔的微笑。
“咕！咕！咕！”
这一幕，令特斯拉一脸木然地灌了好几口啤酒，感觉分外的不舒服。
“好了，干净了……特斯拉，快过来和爱因道歉。”
“……我不要，这不是没事了嘛！”
“特斯拉！”
“你敢凶我！？”
特斯拉一手叉腰，一手举着啤酒也指着瓦尔特，气势汹汹。
瓦尔特表情一垮，翻着白眼道：
“没有凶你……”
“明明就有！”
“真的没有。”
“我说有就有，不许给我狡辩！”
说着，特斯拉已经走到瓦尔特面前，毫不客气地戳着这位第一律者结实的胸口，高傲到不行的样子——偏偏她就是能让瓦尔特毫无办法。
瓦尔特倍感心累，正愁着怎么安抚这位小祖宗的时候，后方，传来爱因斯坦凉凉的声音。
“让开吧，杨。有些人，没有吃够教训是无法明事理的。看来，还是得让我来，给特斯拉博士上一场久违的礼仪课程。”
“嚯！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啊！？出现吧阿拉哈托！”
“嘭！”
巨型机器人从天而降，一手扛着巨炮，一手抽出红色巨剑，狭长的眼睛部位，放出象征进攻模式的红光。
巨大机器人与漂浮的大量自律机器对峙，蓝发的爱因斯坦与红发的特斯拉对峙，火药味开始弥漫。
而身在这一切中心位置的瓦尔特，一脸茫然——不是，为什么就要打起来了呢？
……
此时的齐克，已经默默退到了院子外边，和其余人一起看着戏。
“瞧见了没？这就是感情问题处理不当的下场！你呀，以后长点心，这方面的事多想明白一点吧。”
可可利亚若有所指地说道。
齐克看了她一下，带着莫名其妙之色。
“你在暗示什么？”
“我是说，这些孩子的事情你给我处理好了！要是她们出了什么问题，老娘第一个不放过你！”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放心，我不会让她们轻易遇到危险的。”
“谁和你说这个啦！！？”
可可利亚抓狂。
布洛妮娅拍拍可可利亚的后背，安抚了她一下后，为可可利亚补充道：
“可可利亚妈妈的意思是，三心二意，开后宫，No！”
布洛妮娅双手交叉，比了个否决的姿势。
可可利亚默默为她竖起大拇指。
齐克看着这两人，莫名其妙地歪歪头。
“从理性角度出发，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过是同样的血肉和蛋白聚合物。与异性交往，除了传承基因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益，代价却是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甚至损坏健康——有一说一，比起麻烦的女人，我多攒点时间研究科技不好吗？出于传承需要和一个女人交往，我觉得还情有可原。但是一个还不够的那些人，他们的时间和生命，难道不值钱的吗？”
可可利亚：“……”
布洛妮娅：“……”
“你们为什么沉默了？”
齐克皱着眉问道。
可可利亚抬头望月，带着微笑。
“没有，大佬（M）境（D）界（Z）太（Z）高，被震撼到了。”
布洛妮娅却微微翘起嘴角，道了声：
“齐克是个笨蛋。”
齐克：“？？？”
第八十六章 三大天王与老友再聚
“就你叫雷电芽衣啊？”
烤肉架旁，琪亚娜、萝莎莉娅、莉莉娅三人众，团团围住了一个坐在椅子上，神色十分拘谨的黑发女孩。
雷电芽衣是在聚餐中途抵达的，随同的还有她的父亲，一路护送过来的雷电龙马。
但雷电龙马到旁边与瓦尔特他们叙旧了，所以，剩下雷电芽衣一人，独自面对孤儿院的女孩们。
她的教养极好，但父亲一路上的神色严肃，来到的又是陌生的地方，加上本身也没有与同龄人玩耍的经验——总之她现在很紧张，面对气势汹汹的三人众，不知所措。
“听好了！本小姐就是孤儿院三大天王之一的琪亚娜！”
琪亚娜站在雷电芽衣正前方，做了个只有特摄剧才会出现的浮夸的出场姿势，一脸骄傲地昂着头。
“本大人是三大天王之二的萝莎莉娅！”
萝莎莉娅在右方，同样的特摄剧的浮夸姿势，脸上是元气满满的大大笑脸。
“还有之三的莉莉娅。”
莉莉娅在左方，依然是同类型的姿势，但缺乏表情波动，看起来更像是被架过来凑数，而非自愿参与的。
三人中奇妙的见面姿势，让雷电芽衣瑟缩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回应道：
“我…我是雷电芽衣，贵安……”
“听好了！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清楚意识到，我们就是这里的头头！以后凡事都要听我们的，有好吃好玩的优先上供给我们，这样才能在这个残酷的地方活下去，明白了吗？”
琪亚娜两手叉腰，骄傲地笑着——莫名有点憨憨。
其余两个小伙伴配合地做了重复。
萝莎莉娅：“明白了吗？”
莉莉娅：“了吗？”
然后莉莉娅突然扭头，对琪亚娜说道：
“不对，孤儿院的头头不是齐克吗？”
“你们听齐克的，齐克听我的！四舍五入，我们三个就是头头了！”
琪亚娜如是回道，逻辑严谨，令人信服。
然后萝莎莉娅又举手发言：
“等会儿！琪亚娜你不是孤儿院的吧？你不是有爸爸吗？”
“哎呀！我家臭老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睡在床上起不来，跟没有是一样的。再说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你怎么还纠结这种小事？”
“嗯！琪亚娜说的有道理，我们是永远的好姐妹！”
“对，永远的好姐妹，啊哈哈哈！！”
然后萝莎莉娅和琪亚娜勾肩搭背在了一起，顺带还拉上了莉莉娅，发出了两个元气满满的傻笑声，以及一个不情不愿的捧读式笑声。
雷电芽衣看着这一幕，眼神忍不住动摇了一下。
‘她们，是不是智商方面有问题的病人？好可怜哦……’
雷电芽衣怯怯的眼中，带上了几分怜悯。
随后，在她眼前，三个黑色小圆球体出现在大笑着的三人组头上，自由落体而下。
“咚！咚！咚！”
听着就很疼的撞击声后，三人组齐齐捂着脑袋蹲下，发出了痛呼声。
“好痛！”×3
“不要欺负新人。”
齐克缓缓从旁边走来，左右跟随着面无表情的布洛妮娅，以及笑得仿佛身边都在开花的杏。
再旁边，还有端着饮料的气质乖巧的希儿。
“我们没有欺负新人，只是在和她打招呼而已啦！”
琪亚娜抱着脑袋，不服气地叫道。
“你当我是聋子吗？什么叫孤儿院的头头，还有上供？”
“只是开玩笑而已啦！不是真的啊！”
“我知道，所以你没有被吊起来。”
“独裁！残暴！不讲理！齐克是大笨蛋，略～～”
齐克不说话。
再然后，琪亚娜被吊了起来，嘴里塞了一条毛巾，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齐克朝布洛妮娅点了点头，布洛妮娅微微一笑，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小鞭子。
“打屁股就好。”
“布洛妮娅收到，会让她记忆深刻的。”
布洛妮娅微笑着，小小粉舌舔了舔唇，身后仿佛冒出了无边无际的黑气。而吊在半空的琪亚娜，惊恐无比地挣扎着，却是徒劳无功。
“啪！啪！啪！”
“呜呜！！！”
齐克视线一转，撇向了剩下的两个天王。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连忙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念在只是从犯，去旁边面壁十五分钟。”
“是！”×2
再之后，齐克看向雷电芽衣，摸着下巴，眼中浮现探究之色。
雷电芽衣：抖～抖～抖～～
……
另一侧，大人们的场合。
特斯拉和爱因斯坦隔着几米远相对而坐，各自被绳子绑在了椅子上，无言地凝视着对方。
瓦尔特忙着给她们收拾弄脏的脸和衣服之类的，还有处理一些小伤口——甚至包括给二位精致女士补好了妆容，手艺十分娴熟，具现化妆道具的手法也异常熟练。
真不知道他平时都在经历什么，才会把理之律者的权能开发成这个模样。
可可利亚和雷电龙马对视着，各自尴尬。
一个是毕竟绑过人家的女儿，还拿她做了征服宝石的植入实验。
另一个，自知这事也有自己的份，可可利亚顶多是顺水推舟了而已。
总之，都不怎么自在。
好一会儿后，处理完了还在对峙中的特斯拉与爱因斯坦，瓦尔特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
“噗！”
可可利亚发誓，她真心不想得罪大佬，但眼前的瓦尔特，属实滑稽。
只见他身上衣服破烂，发型也乱糟糟一团，脸上各种紫青痕迹，脸颊上甚至还有特斯拉留下的清晰爪痕。
堂堂第一律者，逆熵的盟主大人，长期被天命女武神视为最大心腹之患的男人，这副尊容说出去怎么也没人会信吧？
“……别笑，我也是没办法。”
瓦尔特无奈地挠挠头。
他一直在试图用无伤的方法压制两人，但不知为何，自己插手之后，特斯拉与爱因斯坦像是有了什么默契一样，齐齐把火力大部分对准了他。
瓦尔特完全不敢伤害两人，最终的结果就是，压制归压制了，但在她们的挣扎中，受伤也不可避免。
雷电龙马挠挠脸，也是一副强忍着不敢笑的表情。
“好久不见，龙马。”
“……是啊，好久不见了，盟主大人。”
“叫我瓦尔特，或者杨就好。”
瓦尔特无奈地强调道。
但雷电龙马是认死理的人，交情归交情，他是发自内心地追随瓦尔特的理念，自然该谨守追随者的礼节。
“小芽衣的事，我代爱因先向你道个歉。”
“不，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雷电龙马沉声道，眼里闪过亏欠和悔恨之意。
然后瓦尔特朝他脸上来了一拳。
“嘭！”
“我知道，所以这是给你的教训！第一，你没有尽一个父亲的职责；第二，你忘了我们的信念！”
雷电龙马捂着脸，苦笑，却无话可说。
打完了拳，瓦尔特拍拍他的肩膀。
“已经过去了，现在想再多也没用。所幸，一切还有挽救的余地，我们一起努力吧。不只是为了小芽衣，更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
“是！盟主大人！”
正事交代完，然后，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笑着抱住了彼此。
“好久不见了，龙马！”
瓦尔特再次道，带着真诚的喜悦和笑意。
“是啊，盟主，能见到您平安，真是令人高兴。”
雷电龙马同样散去了冷肃和拘谨，放松地笑着。
“这些年还好吗？”
“一切都好。不过您那边……看样子没有多少进度啊！”
雷电龙马看了一眼还在对峙的特斯拉与爱因斯坦，对瓦尔特露出促狭的微笑。
瓦尔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歪歪头，一脸不解。
“什么进度？”
“没什么，我相信您能做到的，您可是瓦尔特啊！”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谢谢啊。”
“没事，我这儿还有一些可供参考的资料，回去给您发一点，好好琢磨一下，我还等着收请帖呢。”
什么请帖啊？
瓦尔特虽是不明所以，但也没多想，很快两人就勾肩搭背地到了一边，胡天海地地说说笑笑了起来。
而可可利亚，摸着下巴，看了看瓦尔特，又看了看对峙中的另外两个逆熵元老，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难道说……哦嚯，老娘好像又找到了一条上升捷径了！”
第八十七章 雷电芽衣从未被嫌弃
孤儿院地下，实验室，女孩的身体缓缓穿过一排长长的探测机器。
齐克与爱因斯坦并肩坐在旁边的操作仪器上，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协同操作后，齐克手上打出来了一份纸质报告。
“芽衣的身体怎么样？”
雷电龙马凑了过来，勉强维持着严肃板正的表情，却不自觉地皱着眉。
齐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翻开报告。
“嗯，有点问题。”
“什么！？”
“体脂率偏低。她是不是最近在节食减肥？不是我说，小屁孩一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身高也还在长。这种时候减肥，怎么想的？分不清长期的健康、发育度与短期苗条的重要性吗？再说瘦不拉叽到底哪好看了？”
齐克扫了雷电芽衣一眼。
羞怯的少女，穿着单薄的白色单衣，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下，通过上衣的起伏已可见些许规模了。
至少，和孤儿院的孩子们比起来简直是次元差距，绝对不是什么都没有啊——然后她捂住了脸，连耳朵都染上了羞涩的红晕。
雷电龙马明显被噎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问的是这个吗！？”
“整体还算健康。征服宝石挺安分，虽说导致她体内的崩坏能强度和活跃度都偏高，但影响有限，短期内出不了什么毛病。”
“那就好……你直接告诉我这个不就好了！”
“看你紧张，开个小玩笑。而且也是事实。成长期的饮食，你这个做家长的还是要多注意一下。瞧我家那个就挺好，她什么都吃，所以非常健康。”
齐克用下巴指了指旁边，那反方向盘坐在椅子上，扒拉着椅背，坐没坐相的琪亚娜。
琪亚娜：“！！！”
发现自己被注意到了，琪亚娜连忙将椅子转过来，正儿八经地坐下，合着腿，两手轻轻搭在大腿位置，露出一个不露齿的淑女微笑——刚刚才被抽过屁股，现在还是要怂一点，明天再跳好了。
齐克轻哼了一声，不知是满意还是又记账了。
雷电龙马朝琪亚娜，勉强扯开一个微笑。齐格飞他也认识，虽然见面不多，但多少算交心的损友，对朋友的孩子，他还是愿意展示友好的。
然后，他转向齐克和爱因斯坦。
“所以，芽衣暂时不会有问题对吧？”
齐克不语，而是对着爱因斯坦道：
“爱因博士，植入实验的方案设计，你做的？”
“……差不多是。”
“难怪了，效果非常好。载体的优秀是一方面，你的考虑一定也非常完善。否则，律者核心，哪有那么容易安分下来——雷电龙马是吧，放宽心，她没事。”
雷电龙马松了口气。
齐克绕过了他，来到怯生生的雷电芽衣面前。
“雷电芽衣，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是生病了吗？”
“差不多，不过是人为的。简单来说，有人把一个很危险的东西塞进你体内，期望你能掌握其中的力量，为人类而战。你父亲和那边的漂亮姐姐，也是幕后推动者之一。如果生气的话可以骂一骂或者打他们，我想他们不敢反抗。”
齐克指了指雷电龙马和爱因斯坦，一番过于直白的话语，说得两人齐齐无言。
雷电芽衣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见他低头，不敢与自己对视。她又看向爱因斯坦，爱因斯坦坦然得多，很平静地看着她，早已做好了应有的心里建设，正如齐克所言，她确实是欠雷电芽衣的。
雷电芽衣深吸口气，单纯的她已经为两人找好了一些借口，仰头，细声细气地说道：
“我…没关系的。我相信，爸爸不会害我的。”
“芽衣……”
雷电龙马动容地抬起头，正打算抒发一下自己的老父亲情怀，就闻齐克不屑地哼了一声。
“哼！他确实有好心的成分，大约是希望你在未来的危险中有自保之力之类。不过，别太高估成年人，有时候他们也挺不靠谱。就像那个又坐没坐相的小白毛，她家老爸会把小孩子丢到外面去当流浪儿，这就是典型。”
琪亚娜把不知不觉间又放飞了的坐姿，连忙调整了回去，一脸乖巧地眨眨眼。
雷电龙马则被呛得脸色微红。
把他和齐格飞那个大号不可燃垃圾块挂在一起，是不是太过分了？然而无言以对。
齐克看着雷电芽衣，继续道：
“还有就是，你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许等你理解清楚，就会生气了。总之你之后就住这里了，我和爱因博士负责治疗，或者引导你掌握这股力量……”
“等等！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律者的力量太危险了，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去尝试？”
围观已久的瓦尔特站出来发言，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之色。
齐克斜觑了他一眼。
“掌控也是治疗的方法之一。如果能完美掌握宝石，非要从体内取出才是更有风险。还有，初次取得律者核心的时候，你可比她还小呢。别觉得就你能做到，而轻视了后浪的力量啊，瓦尔特。”
未来的雷电女王，岂是你杨卧起坐能随意轻视的？她能不能做到，这里没有人比齐克更懂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爱因，齐克说的是真的吗？”
瓦尔特转向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点点头。
确实如齐克所言，取出律者核心，这是前所未有的研究，难度比起植入更高。如果雷电芽衣能掌握核心，成为像瓦尔特这样子的存在，比起取出核心，的确要安全太多了。
而在培养律者方面，爱因斯坦已经有两次经验了，瓦尔特更是直接当事人，能参考借鉴的地方可太多了。
“我理解你的担忧，所以，不如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如何？”
众人的目光转向雷电芽衣。
雷电芽衣愣住了，脸上是迷茫的表情。
“雷电芽衣，这个世界并不安全。应该说，整个人类都面临着日益逼近的可怕威胁，稍有不慎，就是文明覆灭、种族灭绝的下场。现在，你有机会掌握一份或许能够左右结局的强大力量，但危险性很高。即使我们全力帮助你，也依然有威胁生命，乃至扭曲你的意识、变成怪物的风险。”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放弃，没有人会怪你，我们依然会全力帮你安全取出那份力量，但如我所说，这是同样危险的道路。第二，拿出你的全部勇气和意志，去挑战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折磨，战胜它，掌握它，为人类的未来而战。”
“做出你的选择。不过不用着急，你可以和你老爸或者瓦尔特他们好好聊聊，三五天甚至三两个月都行，我不着急，但希望你做出的是绝不回头的坚定抉择。”
齐克一边看完了全部的检查报告，话说完，报告也重新合上。
然后，齐克把报告往台上一丢。
“好了，这边结束了，下一个。”
齐克拍了拍手，等候已久的布洛妮娅推着轮椅走过来。
而轮椅上，坐着茫然而紧张的黑发女孩，正紧抓着轮椅扶手，惶惶不安的神色中，又有几分放弃了挣扎似的灰暗。
齐克下意识拍了拍温蒂的脑袋，让她茫然地抬起头来，然后，对着还在懵逼的雷电芽衣道：
“下去。”
齐克随意地挥挥手，面无表情，却很像是在嫌弃赶人的模样。
“……”
雷电芽衣默默地从检测台上下来了——这是向来万众瞩目、人人仰慕的芽衣大小姐，第一次被同龄人，还是个男生这么嫌弃。
总之，就蛮不适应的。
第八十八章 温蒂不需要怜悯
“上去，会自己动的。”
齐克拍了拍检测设备的床板，如此道。
布洛妮娅想伸手抱起温蒂，却被齐克伸手拦住了。
布洛妮娅投去疑惑目光。
而齐克双手抱胸，淡淡地对轮椅上的女孩道：
“你是想让人抱你上去，还是用自己的力量上去？”
温蒂抬头。
她以为会在齐克脸上看到嘲讽甚至鄙夷轻蔑的的神色——就如同，大洋洲支部里那些当面严肃认真，走出门后其实都在嗤笑她的研究员。
但是没有。
齐克的表情就是很冷淡，别的什么也没有，像是非常平常地询问她一样。
布洛妮娅仿佛明白了什么，后退了两步，再不碰那架轮椅。
温蒂低下了头，片刻后，用带着几分低哑的憔悴声音道：
“我，自己来就好。”
她开始爬上那个平台。
她的身体原本就不足以承载渴望宝石，而大洋洲支部的研究人员显然也没有足够的技术与耐心。温蒂不只是双腿无法动弹，事实上，就连昔日能空手与机甲正面角力的强大臂力，此时也远远比不上一般人。
虽然近在咫尺，虽然轮椅与平台的高度差距并不大，但温蒂爬得很慢。
她就这么一点点，咬着牙，脸色发白，呼吸颤抖，用绵软无力的纤细手臂，将自己的身体往那个平台上移动。
所有人都安静了。
哪怕是急切想交流的雷电父女，也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什么话也没说。
雷电龙马摸着女儿的头发，看着那个少女，又看向齐克那似乎过分冷酷的淡漠表情，叹了口气。
“盟主，我好像知道，您为何如此果断了。”
指瓦尔特第一次见面，就把齐克拉进逆熵，乃至提拔为执行者的事情。
瓦尔特带着笑意，用很低的声音，像是害怕打扰到温蒂的动作一样，回道：
“是吧，我不会看错人的。”
温蒂还在努力着，倔强而且坚韧无比。
实际只有几分钟，但在众人看来却过分漫长的时间后，她终于躺在了平台上，喘着气，眼睛看着天花板。
和原先的晦暗无光不同，此时的她，眼里好像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啪！啪！啪！”
旁边传来响亮的鼓掌声。
是琪亚娜，就站在齐克的身侧，目光灼灼地看着温蒂，脸上带着纯粹的欢喜和赞叹，道：
“你好棒！你好厉害哦！”
然后，布洛妮娅嘴角一扬，不紧不慢地一同鼓起了掌。
齐克左右看了看，撇撇嘴，勉为其难地跟上——就当他是勉为其难吧。
稍远处，其余人也奉上了真诚的掌声。
她是天命一方的女武神，她很狼狈，但不妨碍她此时的耀眼。
这是一个有望攀登S级宝座，然后为了拯救世界的愿望，决然参与危险实验的女孩。她有自己的骄傲，哪怕身在泥潭里，需要的也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温蒂的脸红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先前的努力，还是因为此时的掌声。
齐克为她丢过去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道：
“自己擦擦汗，要开始了……不用怕，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温蒂依言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深深地看了齐克一眼，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被送入检测设备里。
几分钟后，齐克翻了翻新鲜出炉的报告书，随手就丢给了爱因斯坦。
他来到了温蒂身侧，果断抬起了她的一条腿。
不着裤袜，洁白嫩滑，弧度圆润，大小匀称，可见皮肤底下纤细的青筋，着实是条好腿。
温蒂的脸红了起来。
齐克捏了捏，确实手感和弹性都极好，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
“有感觉吗？”
有没有感觉不知道，反正温蒂的脸更红了。
琪亚娜突然如炮弹一样撞了过来，把猝不及防的齐克给推到了一边，张开双臂，像老鹰捉小鸡里的母鸡一样，护在了温蒂身旁。
“齐克！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子的人！想摸腿可以找我啊，又不会拒绝你！你怎么可以对温蒂做这种事情！？变态！下流！”
齐克＆温蒂＆布洛妮娅＆瓦尔特等等等等：
“……”
不是，她是不是理所当然地说了些奇怪的话？
齐克拍了拍被琪亚娜碰到的衣服位置，眯了眯眼睛。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给这只草履虫新的印象深刻的教训时，瓦尔特出现在齐克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咳咳！那个，齐克少年，我知道你是想弄明白她的身体状况，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你是不是注意一点…就是那个…你懂的。”
“……行。”
虽然在研究者的眼里，那条腿就是一堆肉而已，但是，以普遍理性而言……好吧，总之齐克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然后齐克按着琪亚娜的脸，把她推到了一边，再次来到温蒂面前，道：
“你的情况很糟糕。渴望宝石显然过分活跃了，而你并不具备压制它的能力。如果坐视不管，不需要多久，渴望宝石的力量将从双腿蔓延至上半身，然后是双手，然后是你的大脑。再之后，通过这双漂亮眼睛来看这个世界的，就不是温蒂，而是新的律者了。”
躺在平台上的温蒂，瞳孔一缩，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
“但是还来得及，我会救你的，这是我的承诺。”
齐克又补充道，平淡而带着陈述事实一样的笃定。
温蒂沉默了片刻，忽而道：
“你们，是逆熵？”
“是。”
“和我所知的不一样。”
“你知道的是什么样的？”
齐克挑了挑眉。
而温蒂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缓缓道：
“比起有血有肉的人，更相信冰冷无情的机器。下水沟里的臭老鼠，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践踏道德人性，疯狂科学家和律者的勾结，一个野心勃勃的肮脏组织。”
“嚯——”
齐克摸着下巴，看向了已经表情僵硬的瓦尔特。
然后，他又转向温蒂，道：
“那现在呢？”
“我…不知道。”
温蒂侧头，看着实验室里的人们，眼神迷茫。
布洛妮娅和琪亚娜都是好人，不论是带她从大洋洲支部里出来的时候，还是最近的相处，待她都很温柔。
齐克，看起来冷漠无情，但给了她尊重——这是自残疾以来，她就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对待。
其他的人……也没有传言里的扭曲残忍，相反，她觉得比起大洋洲支部的很多人，这些人要亲切友好得太多了。
就仿佛，她是回到了家乡，而非身处敌对组织的大本营一样。
温蒂咬了咬唇，问道：
“你们……是想要我身上的核心吗？”
齐克点头，做出了干脆而耿直的回答：
“是。”
温蒂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闭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我无力反抗，但我绝不会背叛天命。”
“我和奥托是老朋友了。就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还兼任了一段时间的大洋洲支部长——好吧，重点是，我也没想要你背叛天命什么的。”
“大主教大人？开什么玩笑！？”
齐克取出了一张他和奥托的合影，画面里的齐克一脸不情愿，反而是奥托笑得如沐春风。
“……是PS！我是不会上当的！”
温蒂的表情其实动摇了一下，但还是坚定了态度。
齐克收回了照片，也懒得解释什么，直接道：
“言归正传，我们确实想要取出你身上的宝石。不过，与此同时，我们也会治愈你的身体。”
“……图什么？”
“不图什么。看不过眼算不算？”
“我…我不会信你的。”
温蒂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虽然实际接触中，逆熵和她的印象完全对不上，但她不会因此轻易信任这些人。
“那就不用勉强。”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齐克，而是走上前来的瓦尔特。
瓦尔特带着温和的微笑，为倔强的女孩理开额间的碎发，完全不在意她先前的偏见话语，只是真诚地说道：
“我们不勉强你相信，我们就是想拯救你，仅此而已。”
“图什么？”
温蒂再次问道。
瓦尔特看了眼齐克，也微笑着重复道：
“看不过眼。”
没有营养的对话，也没有切实可信的原因或道理。
但温蒂扭开了脸，说不上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
第八十九章 问题与质疑
“那么就姑且这么定下了，雷电芽衣和温蒂留在这里，安排治疗。特斯拉博士与爱因斯坦博士留下，作为技术骨干。瓦尔特，你也留下，以防止律者核心失控之类的事件发生。”
“……你其实只是想方便获取实验素材吧？”
“瞎说什么大实…咳！我不是这种人，你可是我们的盟主啊。”
瓦尔特勉强笑了笑，当然没有因为齐克的一本正经就信了他，能和奥托有来有往的老阴逼，可以信就有鬼了。
但瓦尔特也不是很在意，他只是皱着眉，竖起两个手指道：
“两个问题。”
齐克翘起腿，右手支着脑袋，简短地回复道：
“说。”
“第一，圣芙蕾雅那边我还是感觉有问题，不调查清楚总有些不放心。第二，我们都聚集在一起的话，加上孤儿院的位置其实并不隐蔽，等于直接送到奥托眼前，他会不动手吗？”
瓦尔特沉声道，带着几分凝重。
齐克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先凭空拉开了一个虚拟屏幕，显示出一个画面。
“那个！那个是我妈……塞西莉亚的克隆体！”
一旁的琪亚娜首先激动了起来，指着画面中一排排克隆舱体，淡蓝色液体中浸泡着的，是一个个穿着单薄内衣的银发美人。
齐克看向琪亚娜，定了一秒钟。
‘换称呼了？’
齐克察觉到了一些不对，但这事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讲，所以转向了瓦尔特，指了指屏幕里的画面。
“第一个问题，这就是隐藏在极东支部下的秘密，奥托的克隆实验室。我已经安排转移了，目前的打算是修复她们的身体缺陷，尝试唤醒她们，作为这里的工作人员和守卫者。毕竟是流淌着沙尼亚特之血的存在，她们对于处理律者之力暴动，有极大的现实意义，也可以避免外来人员掺入间谍的风险。”
“唤醒？能做到吗？”
“赋予初生的空白灵魂，是我的下一项课题。”
“……好吧，但一定要尊重她们的人格和尊严，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瓦尔特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其他的意见。
因为这几乎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不论是一视同仁地销毁，还是就这么让她们一直沉睡着，都不如齐克的方法更加令人满意。
齐克点了点头，以示承诺，接着道：
“第二个问题，奥托不会出手，我可以保证。你觉得在奥托眼里，你们是什么样的存在？”
“大概是有点麻烦，不处理的话时不时会出来碍事，处理的话又费时费力，还得不到什么好处，这样子的吧？”
瓦尔特挠挠头，多少有点尴尬。
雷电龙马和可可利亚同理，即使是默默喝茶的爱因斯坦，也目光游离了一下——盟主的坦诚令人佩服，但是，很没面子。
齐克摊开手，嘴角一扬。
“挺有自知之明嘛。”
他如是评价道。
齐格飞事件就能看出很多东西了。因为有了个突破口，加上可能心情不错，所以奥托顺势就安排了个计划，差点团灭了逆熵。
但齐克在最后关头险胜了一把，又给了他感兴趣的东西后，奥托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计划，并不因此感到可惜。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就是奥托对覆灭逆熵的看法了。
“……”
瓦尔特再次沉默，确实有些无力。
逆熵努力了很多年，也发展出了足够规模的战力军团，但与雄踞全世界数百年的天命相比，依然差得很多。而始终高居云端的奥托，恐怕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得起他们。
推翻天命，至今遥遥无期。
齐克叹了口气，施施然道：
“我手上有奥托感兴趣的东西，只要我还在这里，即使你们明明白白地站在这，奥托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比起你们，我能给他的东西，才是奥托绝对无法抗拒的宝物。”
“你就这么自信？奥托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抱歉，这事止于我和奥托就够了。我知道真相无所谓，而你们，如果窥视到奥托隐藏最深的秘密，他未必能容忍。”
齐克摇着头回道。
奥托认可齐克，某种意义上对现在的齐克还无能为力，故而不介意齐克知晓他心中的秘密。但其他人的话，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价值，否则以奥托的骄傲，知情就等于上了他的必杀名单。
瓦尔特摸着下巴，眼中带着思索，片刻后决定不追问，他相信齐克不会是在害他们。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都留下吧，能光明正大地露脸，对我们来说也是很久没有过的体验了。”
瓦尔特带着追忆道，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而齐克摇了摇头，敲了敲桌子，沉下脸道：
“你……不对，是你们，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齐克环顾了一下周围，突然严厉起来的表情，带给人莫名的压力。
“问题？”
瓦尔特眨眨眼，茫然地看向默默喝茶的爱因斯坦，以及再旁边的雷电龙马和可可利亚等人，没有得到解答。
众人的目光，于是汇聚到了齐克身上。
齐克扶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明明举着更加正义而光明的旗帜，却被女武神乃至逆熵之外的所有人，视为下水道里的臭老鼠，你们就没想过其中的原因吗？”
“这……不是奥托的原因吗？”
“呵！我就问你一点，第二次崩坏，明明是因为天命的反人类实验而起，同时天命在处理过程也存在着许多肮脏诟病之处。真正自始至终扮演正面角色，为对抗崩坏不惜一切的，是逆熵，是你这个盟主。可是为什么，战争之后一切功劳归于天命，奥托连一点儿的脏水都没碰到，而逆熵，被隐晦描述成了幕后黑手？”
“这……”
瓦尔特等人齐齐皱眉。
爱因斯坦与可可利亚是最先回过味来的人，在若有所悟中，渐渐露出惊疑之色。
瓦尔特沉思了一阵，带着迟疑道：
“我们并不追求虚名，只是一心保护世界而已，只要结果是好的，其余的东西……也不用太在意吧？”
“然后呢，一面喊着要掀翻天命，一面又把大好名声白送给天命，既不彰显自己的正确性，又不攻讦天命的阴暗处。你们是真的想推翻天命吗？还是已经化作了泥土里的根，吸收着天命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黑暗，承受一切的恶名，还乐呵呵地给天命输送着营养呢？”
瓦尔特张了张嘴，顺着齐克的意思，套入了逆熵几十年来的所作所为后——他突然感觉，自己坚守数十年的观念陷入了惊涛骇浪之中，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笼罩在心头。
是啊，明明我们在做更加正确正义的事业，怎么到头来天命的声望越来越高，得到的资源越来越多，而逆熵却一直只能潜身在黑暗中，不仅举步维艰，连自身的理念都被外人扭曲歧视？
难道，真的是哪里做错了吗？
齐克也懒得和他掰扯太多，直接指出道：
“第一个问题，你们的理念是什么？”
“以尽量不伤害无辜的方式，对抗崩坏，尊重生命和道德，减少不幸和牺牲。”
“太局限了。扩大一下，就说是‘给文明以岁月，给岁月以文明’。文明指道德、人性、科技等等一切人类情感与智慧的结晶，岁月指时间。另外，天命的口号是为美好而战，我们也该有一句响亮的口号——为人类献上心脏。”
“哦！这个好！”
瓦尔特拍着大腿道，两眼发亮。怎么说呢，所谓理想主义者，多多少少有中二的成分，至少瓦尔特是如此。
齐克翻了个白眼。
“真的是很肤浅啊。第二个问题，仅仅是随便说了两句你就全然接受了，你真的有明确的思想吗？你对自己的思想真的有足够的信仰吗？”
齐克提出了尖锐的质疑，冷漠而严厉。
对瓦尔特来说，这种质疑甚至可以称得上侮辱。他是逆熵的灵魂，是为对抗崩坏屡次死中求生的英雄，而齐克在质疑他的理念和意志。
瓦尔特的表情凝固了下来。
作为忠实拥趸的雷电龙马，立刻想站起来驳斥齐克，却被爱因斯坦猛地拉住了手臂。
“爱因斯坦博士？”
“坐下，听着。这也许，是逆熵新的转折点。”
爱因斯坦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凝聚在对话的两人之间——瓦尔特需要再次成长，而那已超出了爱因斯坦和特斯拉的能力范围。爱因斯坦隐隐感觉到了，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第九十章 乔伊斯,我将前行
“我，不是很明白。”
良久，瓦尔特皱着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齐克。
“天命把对抗崩坏包装成了他们的核心思想，从上到下基本上都在坚定不移地信仰和执行——有这个共同且明确的理念在，所有女武神才能忠心耿耿地舍身奋战。”
瓦尔特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齐克则叹了口气，带着对奥托的复杂感观，接着道：
“奥托用了五百年来强调这个信仰，也在事实上，捍卫着这个信仰，所以从古至今，甘愿为天命赴死者数不胜数。
关于人体实验之类的阴暗面，奥托其实从未刻意掩盖，知道的人也不算少。但绝大部分人仍选择继续拥护，就是因为天命的理念足够正确，些许阴暗手段，完全可以因为更高的理想而被谅解。
而逆熵呢，先不谈基层士兵，即使是在坐的高层——可可利亚，你知道我们的理念是什么吗？你足够相信它吗？”
“我……”
可可利亚张了张嘴，讷讷了一阵后，尴尬地摇摇头，无言以对。
齐克嗤笑了一声。
“你看，连已经攀上执行者位置的可可利亚，都不知道我们的具体思想，也不相信我们的理念，你让逆熵里的其他成员，怎么看待逆熵？
所以我们分裂出了所谓的保守派激进派，甚至连加入不久的我都可以开一个星火派系。
逆熵，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如果连我们都不清楚自己的理念，自己的内部都充斥着各种不同的声音，你让外人又如何知道我们的理念？这是第三个问题。”
瓦尔特已经死死地皱起了眉，脸色沉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迟迟无法开口。
“齐克，教我。”
许久之后，瓦尔特认真无比地说道。
而齐克摇了摇头。
“我教不了你。我只能告诉你：
第一，我们需要有清晰、正确且坚定的理念；
第二，我们要将这个理念从上到下的贯彻下去，打造一个纯净且团结的组织；
第三，堂堂正正地举起我们的旗帜，告诉天命告诉世人，我们想做什么我们要做什么，将心怀正义的人们聚集在我们身边；
最后，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这才是重塑世界，改天换地的正确道路。”
“……已经足够了。听你这番话，我有种脱胎换骨的明悟感，谢谢你，齐克。不对，应该说，你有兴趣接任盟主吗？你的思想比我更深邃，也比我更加聪明，你肯定能带我们走得更远。”
“盟主！！”
雷电龙马站了起来，脸色变幻不定。
瓦尔特对他压了压手，却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齐克。
齐克再一次摇头。
“我做不到。”
“为什么？资历和年龄都不是问题的！”
“圣人有道，万人躬行。瓦尔特，你是圣人，我不是。你提出的思想，你下达的指令，我们都会相信是为正义和公理发声，然后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和贯彻。
但我不同，我做的决定，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是大公无私。我可以成为执行者，但我做不了盟主。
瓦尔特，这是只有你才可以承担的责任，我不行，奥托不行，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只有你能！”
齐克直起身子，带着绝对的笃定。
瓦尔特不由得后仰了一下，扶了扶眼镜，苦笑出声。
“怎么说呢，虽然感谢你的信任，但我觉得你说得太夸张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总觉得，压力太大，做不来。”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份责任？”
“不一样的，我可以为守护世界而死。但思想的事情，将影响整个逆熵，乃至更多的人，甚至流传后世……我怕出错，是的，我怕。”
“怕就对了，不怕的人，还做不来这个。”
齐克意味深长地说道。
瓦尔特愣了一下，然后认同地点点头。
是啊，如果连基本的敬畏都没有，一定无法足够谨慎和较真，还真不能承担树立思想的重任。
齐克挥挥手，桌上出现几本书籍。
“这个世界，少了一段可歌可泣的史诗……这些书是我依照一些记忆整理出来的，它们揭示了很多的东西，对你应该有帮助。
你可以仔细地研读和领悟，但是不要全然相信，时代和环境不同，尽信书不如无书。再之后，我希望你可以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不是以逆熵盟主的身份，而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去接触不同地区、不同组织、不同阶层的人，和他们真心地交流，领悟他们的所思所想，了解他们的需求愿望。
你有最仁慈的心，一定能做到与他们同心共鸣。我不知道你最终会凝聚出什么样的思想，但我想，包含了所有人声音、聚集了所有人愿望的思想，一定是正确的！”
齐克缓缓说道，回忆起另一个世界的诸多历史与豪杰英烈，心潮也不免澎湃，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瓦尔特垂眸，咀嚼着齐克的话语。
“所有人的声音…所有人的愿望…正确的思想……”
他的双眼越来越亮，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始终温和可亲的眼眸中，仿佛燃烧起了斗志。
“我会去的，我必须去！这个世界已经充满了扭曲，如果有什么能挽救一切，重塑一个美好的世界，那必然要从正确的思想和信仰它的组织开始！我一定会做到的！”
瓦尔特畅快地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会议室里，仿佛是在传递他的决心和觉悟。
即使是平时不爱动脑筋的琪亚娜，和向来更信奉利益的可可利亚，都看着这个男人，莫名地触动了。
齐克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瓦尔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那就拜托你了，改变世界的力量，由我们来发展。而指引道路的事情，我将它交给了你。瓦尔特，我观察了你很久，这个决定也是我下了很大决心才做出来的，等这趟旅途走成，也许，你就是我真正的盟主。”
“说了大半天，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没把我当盟主啊？”
“思想稚嫩的理想主义者，我可以付之以信任，但不可能真正跟随。这个世界很残酷，你不够强大的话，我还不如跟着奥托干，至少他那条路看起来可以走。”
“那你就等着吧，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瓦尔特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那堆书，像抱住了什么绝世珍宝一样。他相信齐克不会无的放矢，所以，这其中必然有有用的知识。
然后他离开了，在众人的目光中，步伐沉稳有力，像背负着山岳却绝不旋踵一般。
瓦尔特推开了门，门边，充当守卫的布洛妮娅仰头看他。
瓦尔特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着，举步离去。
‘五十多年了，我传承着乔伊斯的思想，遵从着爱因和特斯拉的教诲，一路走到今天。’
‘我不觉得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的信念是美好的，他们的灵魂是璀璨的，走在他们的道路上，我深信自己是正确的。’
‘但乔伊斯，已经足够了。我获得了你的一切，也停留在了你死去的那一天。现在，我要往前走，我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我要……真正地引导这个世界，让她变得更美好。’
‘你一定会支持我吧，乔伊斯。’
第九十一章 在我这,你可以矫情
夜深，该休息的人都去休息了。
而齐克坐在房间里，翘着腿，闭眼，闲适却不失气势，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咚！咚！”
“进。”
爱因斯坦推门而入。
这不是齐克要等的人，在敲门声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有什么事吗，爱因博士？”
“关于刚才的对话，我做了录像、录音和文字记录，你觉得适不适合宣传出去，提振士气？”
“没有必要。走上正轨之前，这些边角料一样的宣传没有意义。另外，瓦尔特出行之前和过程中都不适宜宣传，一方面出于安全考虑，同时，只有所有人都没有准备，他才能听到最真实的声音。”
“你说的有道理。”
爱因斯坦点头，看着齐克，又道：
“谢谢。”
“谢什么？”
“为瓦尔特指出了前路。我和特斯拉本质上都是技术人员，我们的思想，更多的来自乔伊斯，那是已经固定了的东西——我们帮杨成长到了现在的样子，然后他就停滞不前了。如果不是你，恐怕谁也意识不到，他其实还能往前走，也应该往前走。”
爱因斯坦长叹一声，纯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欣慰，也带着感激。
“我只是想找一条新的路而已，奥托的路子，能走，但我会很不习惯。”
齐克睁开了眼睛，不是因为爱因斯坦，而是因为，房门此时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两双颜色不同的眼睛，一上一下，正偷偷通过门缝往里面看。
“进来。”
齐克如是道。
“草履虫都怪你！”
“你说什么？明明是你潜伏技巧不过关！”
门外传来一些细微的推搡声，片刻后，房门打开，一粉一白两个小女孩，笑容讨好地站在门边，然后小步地走了进来。
爱因斯坦扬了下眉。
“我说怎么心不在焉，原来是早有等待的约会了啊。那我就不打扰了，晚安。”
“慢走，博士。”
目送着爱因斯坦离去后，房门再次敞开，布洛妮娅抱着鲜少离手的吼姆玩偶走了进来。
“找布洛妮娅有什么事吗？先说好，大被同眠是不可以的，布洛妮娅还未成年……建议找可可利亚妈妈。”
“……”
布洛妮娅先声夺人，若无其事地开了次孝车，令齐克一时无言。
齐克酝酿了好一会儿的沉默气势，因此彻底消去，只好捂脸道：
“关门。”
“嘭！”
布洛妮娅依言关上了门，说着未成年，实际上却也完全没有防备的意思。
然后三个女孩站在了齐克面前。
布洛妮娅在中间，最为坦然，抱着吼姆玩偶的样子，像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样，从容自在。
琪亚娜和杏站在左右，脸上带着被抓到的心虚表情。
齐克一一看了过去，两手交叉，放在了膝上，道：
“布洛妮娅曾是你们的教官，也是你们的战友。琪亚娜和杏，交情也不浅了。我相信在场的，都是可以互相信任的人，不是什么外人，对吧？”
几个女孩互相看了看，点头。
即使是平时一直互不顺眼的琪亚娜和杏，在齐克的询问下，也只能点头——说不上是迫于权威，还是隐藏在别扭下的真心，或许两者都有吧。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琪亚娜，为什么让布洛妮娅查齐格飞的事情？”
“布洛妮娅你出卖我！？”
琪亚娜先是一颤，然后异常激动地指着布洛妮娅道，试图掩饰自己的惊慌。
而布洛妮娅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齐克道：
“她没和我说过，也有可能是还没来得及。总之，是控制这边工蜂的伊卡洛斯子系统汇报给我的。实话实说，我更想问的是……你知道了多少？”
“……”
琪亚娜咬唇，开始绞起了手指。
而这证明了她的紧张和抗拒。
“我…我不想说。”
“掩盖的伤口如果不揭开，忍受痛苦清洗干净，它就会一直在底下，直到发炎流脓，带来更多的痛苦。如果你不够信任她们，可以只和我说。但是，我不会让你一直缩着头，自欺欺人地隐藏下去。”
齐克注视着琪亚娜，平静而坚决。
布洛妮娅和杏也察觉到了不对，此时的琪亚娜，很不对劲。
琪亚娜还是咬着唇，低下了头。
齐克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挥手，示意布洛妮娅和杏先出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明白事情的不简单，即使是杏，也选择了听从，一同走出去，关上了门。
“你知道，自己是克隆体了？”
安静之中，齐克缓缓说道。
琪亚娜低下的脸上，早已湿润睫毛一颤，泪水滴落了下来。
“过来。”
齐克张开了双臂。
琪亚娜绞着手指，一点一点移了过去，最后，被齐克抱进了怀里。
“好像又长肉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才没长…我…我很早，就觉得奇怪了，看到老爸的那次经历后，我就猜到了。”
“所以，你让布洛妮娅去查齐格飞在天命里的人际关系。如果他在天命里没有其他非要去救的人，就印证了你的猜想——你是克隆的，他真正的女儿，还在天命里？”
“嗯……其实很明显不是吗？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老爸最开始对我也很冷漠，也不和我说话……现在想想，我就是个克隆体，哪有小时候的经历？老爸最开始的冷漠，也很理所当然。”
琪亚娜的说话声，从最初的畏畏缩缩，渐渐正常了起来。
其实难堪的只有最初的刹那，当齐克很正常地对她张开怀抱后，琪亚娜就发现，她已经不怎么害怕了。
齐克揉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
“真聪明。”
他如是道，却也并不诧异，琪亚娜的脑袋不是不好用，只是她平时会习惯性地言行不过大脑而已。
琪亚娜吸了吸鼻子。
“其实…其实也没那么难接受啦。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老爸走那天和我说那么多，也就是想告诉我，他承认我了，不是吗？而且，齐克也很早就知道了吧？”
“嗯，很早就知道了。”
“但是你没有嫌弃我啊。想明白了这些，我就没那么难过了。我想了一下，布洛妮娅的过去也很惨，杏也是，今天见到的温蒂也很辛苦……不幸的人那么多，我也不能太矫情了。”
琪亚娜吸了吸鼻子，在齐克的怀抱里，露出一个带着泪光的笑容。
但齐克压了压她的脑袋，道：
“不，在我这里，你可以矫情。”
然后琪亚娜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渐渐消失，小小的身体开始发颤。
“齐克……”
“我在。”
“我…是…是克隆的……”
“我知道。”
“我是…我是…假的……”
“你不是。”
她开始哭，哭声首先是压抑的，然后也许是之前已经压抑了太久，渐渐变成了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她还用齐克的袖子擦着眼泪和鼻涕，哭得一点儿也不优雅，一点儿也不可爱。
但唯独这次，齐克抱着她，完全不嫌弃。
第九十二章 笨蛋的样子,更适合她
琪亚娜哭到大半件睡衣都湿透了，狼狈的眼泪和鼻涕将齐克的袖子都祸祸得没法看了，这才抽抽搭搭地止住了泪水。
不得已，齐克把她抱到了浴室。
琪亚娜要求帮她洗头发——虽说今天其实已经洗过了。
齐克也不拒绝，试好了水温，就开始给她搓头发。
“嗝！”
琪亚娜打了个哭嗝。
齐克低头。
“没哭够？”
“够了啦！人家收不住而已。”
“那你慢慢收。”
“哦。”
琪亚娜瘪着嘴，静静地等待齐克搓完头发。
但齐克知道她洗过头发了，所以其实只是意思性搓一搓，很快就拿起了喷头。
“闭上眼，要冲了。”
“来吧。”
娟娟水流洗去了泡沫，顺着细腻肌肤流到了地上。琪亚娜“嘶嘶”地吸着鼻子，还没从大哭中完全缓过劲来，而齐克低头一看，扬起嘴角道：
“小熊内裤？还挺有童心的。”
“不都是你买的吗？我也想要成熟一点的啊！”
“小孩子家家要什么成熟，乖乖穿卡通动物的就好。”
“过分，我已经在长大了！你等着瞧好了，再过几年，我就会和…和塞西莉亚阿姨一样漂亮的！”
琪亚娜抱怨着。
在冲洗得差不多后，她那红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故意地甩了甩头。
“啪！”
飞起的湿润发梢，打在了齐克脸上，糊了他一脸的水。
齐克抹去了脸色的清水，一手拿着喷头，另一手，轻轻地放在了琪亚娜的头顶上。
“听说过，碎颅神爪吗？”
“……等会儿！我都这样了，就不能让让我吗！？”
琪亚娜开始发抖，甚至额头上已经反射性地开始冒汗了。
然后齐克拿开了手。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嘛……真是的，齐克一点儿也不懂情趣。”
“和你谈什么情趣？作业写了吗？这个月的训练达标了吗？有没有，趁我不在就放开了胆量，天天大吃零食？”
“……齐克，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琪亚娜傻笑着，全然没有意识到，浴室里根本没有能看得到月亮的窗户。
齐克于是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快洗完，别感冒。而且我也要洗的。”
然后他走出了浴室，留下琪亚娜一人，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略～～”
浴室的门拉上了。
齐克来到客厅，布洛妮娅和杏已经在那里等着。
“她怎么样？”
布洛妮娅微微皱眉，问道。
杏不说话，但也静静地看着齐克，不似平常那样轻易就发痴。
齐克叹了口气，道：
“没事了。有一些情况，等她收拾好了心情，愿意讲的时候，你们再去和她问吧。”
“行。杏，今晚来和我睡。”
布洛妮娅说道，转向了杏。
杏其实已经按捺了一个月了，但是这一次，她委屈巴巴地看了看齐克，点点头，忍住了。
“好吧……”
在琪亚娜出来之前，布洛妮娅带着杏，回到了大卧室里。
而齐克，靠在了墙边，眼底出现了思索之色。
第一次与奥托对话时，准备仓促，且注意力放在说服他治疗薇拉上，未曾考虑得太远，其实已经间接地透露出很多信息了。
如果琪亚娜记得那段对话，也许，她猜到的东西其实更深。
要继续深入下去吗？
如果琪亚娜其实没注意到那些信息，而自己直接挑开了，再来一次打击，她承受得了吗？
但如果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不和她说清楚，又难免她会胡思乱想。
齐克揉了揉眉心，再一次感慨，为何居高临下的知性，不能用来看透人心呢？
……
梳洗结束，换了干净的衣服，两人回到了齐克的卧室。
就着窗前的月光，琪亚娜坐在椅子上，齐克为她擦拭着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的银白发丝。
齐克还在迟疑着先前的考虑，所以什么话也没说。
琪亚娜抓了一块桌上的曲奇饼，往嘴里一放，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大哭了一场，喝完水后，此刻正是补充能量的时刻。
过于清晰的咀嚼声，听得齐克都饿了。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
“给我一块。”
“给。”
琪亚娜干脆地举起手，拿着已经咬了一个口的饼干。
“有你的口水，换一块。”
“美少女的口水怎么了？别人要还没有呢！快吃！”
琪亚娜摇了摇举起的手，任性地嚷嚷着。
齐克于是叼走了饼干，吃了下去。
他没有很严重的洁癖，只是心理上有点轻微的排斥而已，是琪亚娜的话，勉强可以接受。
“这还差不多。齐克，我不困，不想睡了。”
“那你一个人呆着吧。你体质好，我不行，我困了。”
“诶？那还是睡吧，一个人不睡觉没意思的。”
“嗯。吃过了点心，记得刷牙。”
齐克淡淡地说道，已经有了决定。
看琪亚娜的样子，好像已经慢慢走出来了，也许她还没想到那么深的地方。
还是先观察两天再说吧，摊牌的事，最好是循序渐进，一次性揭开的信息太多，琪亚娜未必承受得了。
“齐克，我想去看看臭老爸。”
“过两天会转移过来的，再等等。”
“……哦。”
琪亚娜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吃着东西，直到桌上的点心盘空掉，头发也已然干燥了。
……
第二天，齐克再一次在不适中睁开眼睛。
琪亚娜缩进了被子里，搂着他的腰，很用力的那种。
她的一只脚架在齐克身上，头贴在他的胸口，淌下的口水，在齐克的睡衣上摊开成一片湿痕。
齐克略带艰难地掰开了她的一只手。
然后琪亚娜又重新抱了回去，还更加用力地搂紧了一下。
齐克：“(￣へ￣井)！！！”
“伊卡洛斯，执行程序A-06。”
“Yes，mylord。”
“轰！”
……
清晨，洗漱间。
琪亚娜一脸灰败地，清洗着略带焦黑的脸庞。
“琪亚娜，又被齐克哥哥教训了？”
萝莎莉娅刷着牙，斜视琪亚娜。
琪亚娜翻了个白眼。
“才没有！本小姐就是清早出去晨练，不小心弄脏了而已！”
“我不信～～”
“萝莎莉娅！你的文化课零分考卷，我等会儿就拿给齐克看！”
“噗！等等等等！你不讲武德！说好了帮我保密的！”
萝莎莉娅扭头，牙膏泡沫喷到了琪亚娜刚刚洗干净的脸上。
琪亚娜看了眼镜子里明显的浊白痕迹，脸上浮现红色十字路口。
“萝～莎～莉～娅～～”
“你…你…我不怕你的！”
萝莎莉娅双臂交叉，做了个防御姿势。
琪亚娜于是扑了过去，两个人就这么在地上打闹了起来。
其他人该刷牙的刷牙，该洗脸的洗脸，根本懒得管她们。
即使是最乖巧听话的希儿，此时也只是摸了摸干干净净的柔嫩脸蛋，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甜甜微笑，根本不想出来劝和了。
孤儿院一天不知道要闹几次这种事情，希儿早习惯了。有空去管这个，还不如赶快梳洗完去做早餐。来的客人有点太多了，这个分量也是一个挑战啊！
而布洛妮娅和杏对视了一眼，各自点头。
瞧这模样，琪亚娜应该是没事了。
果然，还是笨蛋的样子，更适合这只草履虫呢！
第九十三章 逆熵这么猛的吗?
温蒂觉得很莫名其妙。
一大早，看似冷漠其实莫名很关心她的布洛妮娅，推着她到了洗漱间。从内到外散发着温柔的希儿小姐，帮助她做完了洗漱工作，清清爽爽地迎接早晨。
再然后，她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庭院，本想趁早餐之前，独自出来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放松一下心情。
结果，眼前就跳出来了三个人。
“我就是，孤儿院三大天王之一的琪亚娜！”
“三大天王之二的萝莎莉娅！”
“之三的莉莉娅！”
“庆贺吧！此乃天王降临之刻！”×3
三个女孩，各自摆着怪异的架势，在温蒂面前发出了哈哈哈的三段笑。
这就是莫名其妙的地方，讲道理，逆熵安排来招待她这个俘虏的，不应该是三个笨蛋吧？昨天那个冷酷的小帅哥还差不多。
“你们……”
温蒂犹豫着，莫非，逆熵最近有戏剧表演节目，她是不是刚好闯进这几个人的排练现场了？
然后琪亚娜两手叉腰，得意洋洋地说道：
“温蒂，听好了，我们就是孤儿院里的头头，统领所有孩子，所向无敌的组织！我很欣赏你，所以邀请你成为三大天王的第四位，不用太感谢我，快想想看你要用什么姿势吧！”
“……不是三大天王吗？哪来的第四位？”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我拒绝。”
温蒂把轮椅一转，打算换个地方呼吸新鲜空气。
琪亚娜和萝莎莉娅连忙一左一右把住了轮椅，道：
“不是，为什么要拒绝啊！？”
“就是就是！我们很诚恳的！”
在两人着急的目光中，温蒂缓缓扭头，扫了她们一眼，木着脸道：
“因为，太像傻瓜了。”
“咔！”×2
两个笨蛋石化了，在风中摇摇欲碎。
莉莉娅捂脸，摇摇头，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总算，有人站出来说了句实话了。要不是琪亚娜和萝莎莉娅两个笨蛋一直缠着她，她才不乐意奉陪呢！
温蒂掰开了搭在自己轮椅上的两只手，推着轮椅，果断远去了，像是害怕被传染了一样。
但背过三人后，温蒂的脸上，其实浮现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一样的，和大洋洲支部的时候不一样。
睡觉的时候，周围都是其她女孩，会说悄悄话到很晚。萝莎莉娅的打呼声有点吵，但睡着之后格外安心。
不是所有人都非常亲切，应该说奇奇怪怪的家伙还不少，但这里没有24小时盯在她身边的人，也没有人会嘲笑她的腿，她甚至可以自己推着轮椅到处活动。
她真的是在逆熵吗？或者说，真正的逆熵，其实就是这样子的？
温蒂来到了另一个安静的地方，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突然觉得——因为渴望宝石而被带了过来，好像也可以接受。
……
今天的早餐格外热闹，应该说是孤儿院最热闹的一次。
所以客厅的大圆桌被瓦尔特随手加长了一大截，有点贵族大长桌的感觉，才够所有人坐下。
瓦尔特坐在中间的一个位置上，拿着本书，聚精会神地阅读着。瞧那认真劲，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是通宵看到了现在。毕竟是位律者，脸上的精神抖擞，不能证明他昨晚有好好睡觉。
瓦尔特左右是打着哈欠的特斯拉，以及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红茶的红茶星人爱因斯坦。三人组没有交流，彼此间却有种岁月静好的莫名气氛，十分的和谐。
雷电龙马父女，就坐在再旁边的地方，显示了他们的阵营立场。
孤儿院的孩子们占据了大长桌最多的坐席，中间是齐克的位置。几个精力过盛的孩子，在齐克周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主要指琪亚娜和杏，让他支着脑袋，闭上了眼，似乎很心累的样子。
温蒂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客厅，本以为会被安排到什么好监视的位置，结果压根没人理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她在女孩们中间找了个还算宽的位置，默默推着轮椅入座了。
然后，她注意到，就在她旁边，一个灰色短发的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一脸麻木地僵坐在那里——是这里唯一她还没见过的人。
温蒂想了想，没和她打招呼。反正是不认识的人，大概是逆熵的什么高层吧？孤高骄傲的天命女武神，绝不会轻易和逆熵的人主动说话！
‘这里，都是敌人！’
温蒂眯着眼，审视着其实压根没关注她的众人，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定立场，决不能放松警惕。
不久，忙碌了许久的希儿、布洛妮娅和可可利亚，终于带着早餐出来了。
一人一份，来回送了几次后，所有人都得到了早餐，开始进食。
“对了，这家伙就是抓到的「世界蛇」成员。我审问过了，她知道的信息也不是很多，不过至少让我们对这个组织有了初步认识。你怎么看，齐克？”
可可利亚插着一根烤肠，用烤肠指了指被迫穿上无害清纯风白裙的渡鸦。
齐克喝了口牛奶，缓缓转向渡鸦。
“留下来当苦力吧，也可以做诱饵，说不定还能钓到点什么。第三神之键呢？”
瓦尔特手一挥，一把黑色的狙击枪模样的武器出现在桌上，推到了齐克面前。
“第三神之键「雷之键」，特殊的高维视角和强悍的定点破坏力都很惊人。尤其是以暂时损坏为代价的原子分解弹，能将目标分解成原子状态，理论上是绝对的一击必杀，相当可怕。”
瓦尔特赞叹道，对前文明的颠覆科技，还是充满了向往的样子。
齐克撇了他一眼。
“所以，学会复现了吗？”
“咳！咳！”
“我说，堂堂理之律者，打架的时候居然只能复现航空母舰，你不觉得丢人吗？好歹拟态三五把神之键出来，那还算合格。”
“那个，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啦。”
瓦尔特略带尴尬地回道。
复现的前提是先要理解武器的构造和原理，光是航空母舰那种等级，就能让瓦尔特学很久了。他目前掌握的神之键构造，也就只有「伊甸之星」，那还是有乔伊斯留下的印记，加上特斯拉和爱因斯坦的帮助，才最终实现的。你让他再去解析一个神之键，至少五年十年内都很难做到的。
齐克摇了摇头。
“所以我说，理之律者的力量，在你身上简直是个浪费，不如交给我吧？”
“够了啊，这个梗你还要玩多久？”
“神之键我就收下了，正好奥托近期会给我送一批魂钢过来，一起研究一下好了。”
“科研的事我也不是很懂，总之希望你能做出成果吧。特斯拉和爱因也都很厉害，你们一起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瓦尔特微笑着。
渡鸦麻木地进食，对于话题提到了她的事情，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周围不知道有多少隐形机器人盯着，同一屋檐下还坐着个第一律者，怎么着也反抗不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喽。
而温蒂捧着牛奶，斜视了她一眼。
“原来你也是被抓过来的？”
“……你也是？”
“嗯，温蒂，天命女武神，「渴望宝石」在我身上，多指教。”
“这样啊，我的话，第三神之键是前文明用雷之律者核心打造的，原本是我的武器，所以和你被抓的原因应该差不多。叫我渡鸦就好，来自世界蛇。”
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握了下手，看似云淡风轻，背地里全在卧槽。
‘渴望宝石！？’
‘神之键！？’
渡鸦知道，「天火圣裁」其实也在这里。
温蒂知道，昨晚在实验室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植入了核心的人，体内藏着「征服宝石」的雷电芽衣。
‘艹！逆熵原来这么猛的吗！？’×2
两人结束了握手，同时，对于离开这件事，算是基本断绝念想了。
第九十四章 当然选神之键啦!
早饭之后，众人各忙各业。
可可利亚和雷电龙马，在爱因斯坦授意下开始整合一些情报，务必要理清逆熵组织上下的结构成分。待瓦尔特完成他的思想编绘工作，就以雷霆之势，迅速将整个组织清洗一遍，整合成只有一个声音的集体。
瓦尔特继续读书。
布洛妮娅带着琪亚娜、杏，到外头宽阔地方，进行新一轮的实战训练。
萝莎莉娅、莉莉娅依然继续她们的偶像培训。
希儿做着家务，同时，也带一带被崩坏能拘束装置变成无害少女的渡鸦，让她熟悉一下女仆技能——主要是不知道能让这货干嘛，直接用不放心，放着吃白食又纯属浪费，齐克就做了这个安排。反正希儿在各种正事的参与度不高，也不怕被探听情报。
特斯拉和爱因斯坦尝试着教育雷电芽衣，毕竟是第三次了，培养律者这种事，轻车熟路。
而齐克，把温蒂放上了实验台，开始捣鼓自己的实验了。
“抬起右手。”
“天命女武神是不会屈服……”
温蒂的狠话只说到一半，然后齐克手上出现了一把激光短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好的。”
温蒂依言抬起了右手——在当前这个时刻，她还没走到几经绝望、仇恨世界的程度，对天命的忠诚度还是极高的。
但齐克不是奥托大人的朋友吗？这也不算怕死投降呀！
温蒂的心情放松了，仅有的一点罪恶感消失无踪。
“嗯，肌肉构造已经开始变化了，细胞在向双腿的奇异模式靠拢。这种微妙的结构……正在脱离碳基的范畴。所以，完成体的律者，是硅基生物？和崩坏兽类似？不，也不对……纯崩坏能聚合体？崩坏能可以聚成实体长期留存的吗？可能性也不低……”
齐克研究着温蒂的身体。
除了很多让温蒂不明觉厉的仪器外，齐克也几乎用手把她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虽然齐克是戴着疑似透视功能之类的高科技眼镜，一面摸索还一面做着各种记录，脸上也是专注科研的没有邪念的表情——但身为女孩子，温蒂哪能因为场合就无视了羞耻心，早已破防。
大洋洲支部的研究员也没那么过分啊，至少没有这么上手摸的呀！
“你…你弄完了没有？”
温蒂再次被翻过身来的时候，脸红耳赤地问道。
齐克没有理会她，还是揉捏摆弄着她毫无知觉的双腿，念念叨叨，时而皱眉时而舒眉。
足足大半个小时后，齐克看着记录下来的数据和结论，收起了虚拟屏幕。
“好了，自己离开，该干嘛干嘛去。”
齐克连眼神都没施舍给温蒂一下，好似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温蒂从羞耻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眨眨眼。
“这就结束了？这么快？”
在她的印象中，实验一旦开始，至少要持续半天甚至好几天，项目囊括在体内插管甚至是清醒状态下切开身体之类的，期间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难受感觉，甚至是强烈的疼痛。
但齐克只是用手和仪器检测了一会儿，既不疼也不酸，除了些许的羞耻以外，迅速就完事了。
是大洋洲支部的研究员太菜了吗？
还是其实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研究，还在后面？
而齐克，根本懒得管她，已经开始在另一个实验台上，摆弄起了刚刚到手的第三神之键。
与先前没有感情的木然表情不同，此刻他是兴趣满满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说——区区温蒂，哪有「雷之键」来得好玩！
温蒂突然就再度涨红了脸。
她躺在实验台上，仰起头，看了眼自己平滑如雪的小腹和洁白如玉的大腿，一股不满涌上心头。
‘我哪里比那个破玩具差劲了！？’
然而齐克依然没有搭理她。
不对，他搭理了，但只是一边摆弄着「雷之键」，一边头也不抬，无波无澜地说道：
“怎么还不走？需要我让机器人抬你出去吗？”
“……不用，我自己来。”
温蒂缓缓回道，然后咬着牙把自己挪到了旁边的轮椅上，离开了实验室。
……
“变态！怪人！白痴！没有眼光！”
温蒂转着轮椅的轮子，一边在走廊上前进，一边不满地低声咒骂着，脆弱美好的少女心早已碎了一地。
“不要这么说，齐克哥哥只是有时候太专注于工作了而已啦！”
希儿端着一杯饮料，从旁边走了过来，和轮椅平齐，但在温蒂没有要求的情况下，并不去推她的轮椅。
温蒂翻了个白眼。
“我才不信呢！”
“希儿告诉你啊，其实你的轮椅就是齐克哥哥做的哟！盟主大人本来想要给你做可以自动行走的类型，但齐克哥哥说，你又不是真的废人，可以自己努力，为什么要剥夺这种权力呢？”
希儿笑眯眯地说着，在轮椅扶手上一点，弹开了一个放杯子的架子。希儿将托盘上的饮料放在那架子上，插上吸管，正好能让温蒂轻易吸食到。
这个恰到好处的角度，还有这种轮椅在动而液体却几乎没有摇晃的稳定感，让温蒂不得不意识到，这架轮椅确实挺特别的。
温蒂吸了口饮料，又回忆着这架轮椅给她的感受——确实，使用手感、推力、转向顺畅度、契合体型的种种小细节，仔细一想真的都很完美，绝不是市面上随便买来，而是专门打造的轮椅。
“我不是…废人吗？”
温蒂呢喃了一声，触摸着左右的推动杆，感觉心里好像被触动了一下，有一点点异样，但是不讨厌这种感受。
“哼！他哪有那么好心，不过是馋我身体里的「渴望宝石」罢了。”
“不是哦，齐克哥哥其实很温柔的，只是他不会说出来而已啦。”
“你是他那边的，不对，是一看就是喜欢他的，当然会替他说话。”
希儿小脸一红，下意识用托盘遮住了脸，然后羞羞答答地回道：
“哎呀，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了。希儿正在带渡鸦姐姐熟悉这里的环境，你要一起来吗？或者，也可以去看看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的练习哦，她们可是要成为超级偶像组合的人！”
希儿说着，闪烁的眼中隐约有些憧憬。
有梦想有目标的人真好，不像她，仅仅只满足于眼下这种安定的环境。除了想每天见到大家、帮大家做好家务以外，根本没有值得一提的梦想。
温蒂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可思议，道：
“偶像？就她们吗？”
“嘛，总要有梦想的。只要努力，希儿相信她们一定可以做到。”
“我觉得你还有可能当偶像，又可爱又温柔，清纯乖巧的类型，应该会很适合。”
“别夸希儿了，希儿会害羞的……”
两个人说着话，渐渐走远。
而温蒂并未意识到，如果忽略掉身份问题，仅仅从画面上看，她其实很放松，时而微笑时而蹙眉的自然神态，全然不是被俘虏者该有的姿态。
第九十五章 心里的声音,希儿的新朋友
“嘟～嘟～嘟～～”
“啦～啦～啦～耶～～”
“我们就是，最闪亮的萝莎莉娅＆莉莉娅姐妹！”×2
一曲唱完，蹦蹦跳跳的两姐妹，摆了个与“三大天王”架势同一风格的结束姿势，各自翘着屁股挺着胸，用元气满满与呆萌三无交杂的声音宣告了收尾。
然后，萝莎莉娅快步跑到温蒂面前，叉着腰，得意地问道：
“这是我们的新曲子，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艳？想要签名吗？”
温蒂看向萝莎莉娅身后，莉莉娅虽然强行摆出三无的镇定表情，但在地上划拉着的一只脚，还有频繁偷瞄这边的姿态，还是能表明她的期待。
温蒂木着脸，冷漠地开口道：
“不协调。两个人声音风格差距极大，没有协调，动作也对不上节奏。偶像？就这？”
“诶……好吧，其实老师那边也是这么说的。”
萝莎莉娅嘟着嘴，失落地低下头，连头顶的粉色呆毛，都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莉莉娅也停下了脚上的不安分动作，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头顶仿佛是出现了乌云和细雨。
温蒂感觉到有一丢丢的愧疚。
虽然是逆熵的人，但是这两姐妹，据她观察都还只是单纯的小女孩而已，是不是不应该这么严厉呢？
“咳咳！虽然这么说，但也只是训练时间还不够而已。就先天条件而言，你们两个长得好看，音色和气质也各有风格，只要训练磨合得好，演出效果一定不会差。”
“哦！我们那个老师也是这么说的！难道说，你也是专业的？”
萝莎莉娅两眼冒出了小星星。
温蒂不由得后仰了一下，别开了脸。
难道能告诉她，身为曾经的S级女武神候补，天命组织精英中的精英，温蒂曾有一段时间疯狂地迷恋虚拟偶像——魔法少女Teriri吗？
迷恋的主因，是Teriri的形象和名字，与温蒂最憧憬的学院长——优雅、可爱、帅气、强大、聪明的德丽莎大人很相似。
不过参与实验后，她就没机会再追星了，也不知道那个虚拟偶像现在运营得怎么样了。
还有德丽莎院长，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呢？
温蒂陷入了回忆，表情渐渐恍惚。
而萝莎莉娅已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决定了，就让你来当我们的现场指导吧！那些老师都在很远的地方，线上教学效果还是差了点，如果有你这个专家在旁边辅导的话，我们一定会进步得更快的！”
温蒂抬头，对上了萝莎莉娅兴奋的星星眼，再后边，莉莉娅也木着脸，但是两眼发光地盯着她。
“等等！我也不是谦虚，但我真的不是专业的，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工资给你开这个数！”
萝莎莉娅竖起了两根手指。
温蒂疑惑地歪了歪头。
“两千，还是两万？美元？欧元？”
“……不知道！反正你不满意的话，可以翻倍！”
萝莎莉娅竖起了四根手指，得意地摇了摇，头上仿佛长出了小恶魔的角，凑到温蒂耳边诱惑道：
“考虑清楚哦，齐克哥哥很有钱的，你要多少他都能给你！”
“我不差钱……不是，重点不是这个啊！我拒绝，听清楚了，我没空和你们玩小孩子家家的游戏！”
“这不是游戏！这是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的梦想！还有，你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啊！”
“我……和你说不清楚。总之我不干，这是在浪费时间。希儿小姐，我想……诶？希儿呢？等等！门为什么锁上了！？”
温蒂凑在门边，柔弱无力的双手试图拧开门把，但堂堂的前S级候补，此刻却无法掰开一扇普通的实木门。
此时，两对强烈的视线，一左一右出现在了温蒂轮椅的后方。
“莉莉娅，快把我们的新老师绑到墙上，然后开始下一段舞蹈的练习吧！”
“哦——”
“等等！别乱来！放我走！我要离开啊！！！”
……
客厅，正在擦拭桌子的希儿，突然扭头看向练习室的方向。
“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是错觉吧？希望，她能和萝莎莉娅她们好好相处，早点交上朋友啊！”
希儿只手摸着脸颊，温柔地微笑道。
然后，她转向穿着女仆装，捂着短裙，此时正一脸尴尬的渡鸦，道：
“渡鸦姐姐，衣服还有家务活还习惯吗？衣服是希儿改的哦，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和希儿说。”
“……那个，裙子，短了点吧？”
“不会啊，明明很好看，我都是照着杂志上的比例改的。”
“你看的什么杂志？”
渡鸦抽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希儿突然脸红了一下，然后胡乱摆着手回道：
“这个…细节就不要在意了。我们…我们继续打扫吧！”
渡鸦提着拖把，看着希儿突然加快了速度，在客厅里上下飞速清理。不一会儿，本就很干净的客厅，居然出现了闪闪发亮的极度洁净感。
希儿摸了摸额头，轻轻出了口气，那带着满意的温柔笑容，在闪闪发亮的背景下，显得分外贤淑。
这就是所谓贤妻良母的气质了吧——不是，区区一个小屁孩，为什么感觉人妻力这么强？
渡鸦看了看希儿还只有轻微起伏的胸口，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呵！人妻力再高又怎么样？终究是我赢了！
“渡鸦姐姐，你看，打扫卫生就这么简单哦，你学会了吗？”
希儿微笑着问道。
渡鸦身体前倾，低头，这才能看清自己拖了半个钟的那一小块地板。还有几处可以看出来的污渍，湿嗒嗒的模样，和其它闪闪发光的地方，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你觉得呢？”
渡鸦如是反问道。
狙击，渡鸦是一流好手。
家务？抱歉，不在渡鸦的技能列表里。
希儿尴尬地挠挠脸。
“那个，我觉得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用心就好。我可以学会，渡鸦姐姐一定也能学会，加油，fighting！”
希儿举起小拳头，可可爱爱地鼓着劲。
渡鸦撇撇嘴，默默地继续干活。
反正也逃不掉，在哪儿活着、怎么个活法都无所谓，渡鸦要的只是活下去。
活下去，就是对残酷命运的抗争。
不就是做家务吗？她会擅长起来的，就像杀人一样，只要咬牙努力，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希儿看着渡鸦转过去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温蒂还好一点，应该很快就能和大家成为朋友。渡鸦姐姐的话，总觉得她心里装着很多东西，真希望她能快点融入进来。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只要待久一点，她就一定能明白的。’
【哟，都是很好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小蠢货，单独见到那只眼睛颜色不同的小粉毛，就会害怕得瑟瑟发抖呢！】
‘诶？是你啊！你终于又出来和我说话了！你在哪儿？你有名字吗？我是希儿，我们能做朋友吗？’
【唧唧歪歪的吵死了！】
‘吵到你了吗？对不起啊，希儿心里的声音太大了吗？’
【……你就继续这么蠢下去吧，迟早要被人欺负到哭起来。】
‘不会的啦，希儿有那么多朋友，齐克哥哥、布洛妮娅姐姐和可可利亚妈妈都会保护希儿的！而且，杏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啦，虽然有点凶凶的，但是她其实没欺负过希儿哦。’
【哼，最好如此！下次争气点，要是再这么丢脸，我就让你好看！】
然后，心里的声音消失了，任希儿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好一会儿后，希儿失落地低下头。
‘呜……你讨厌希儿了吗？’
【没有！我要睡觉！别再吵了！】
希儿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点点头。
好像又交到新朋友了，要不要跟齐克哥哥和布洛妮娅姐姐说说呢？嗯，还是先等等吧，至少等问到了她的名字，再去说好了！
第九十六章 前奏,莫名其妙的比赛
世上最令人忽视的是时间，最留不住的，也是时间。
明明不久之前，孤儿院还只是一群孩子们的欢乐小天地。
而到了现在，大家已经习惯了，每天晚餐时宴会一般的热闹。
“第七个…第八个…萝莎莉娅加油，要超过琪亚娜姐姐了！”
餐桌前，面对希儿主厨精心准备的美味餐点，大家伙罕见的无暇享受。
因为，在大餐桌的中间位置，琪亚娜和萝莎莉娅身前各摆着一叠小包子，两人正鼓着腮帮，比较着谁的嘴里能塞进更多个小包子——莫名其妙的比赛，但这画面无疑很好玩。
琪亚娜已经是第九个了，两颊高高地鼓起，正在分外艰难地塞第十个包子。
萝莎莉娅则刚刚进去八个了，现在往第九个努力。
谁也不知道这场游戏是什么时候开始，是谁提出的，赌注又是什么。
只知道，当人们注意到的时候，气氛已经彻底热烈了起来。
琪亚娜：“(￢∀￢)σ♚~€¢*~＃¥！”
萝莎莉娅：“(*°ｰ°)v@＆€♞♚！”
琪亚娜：“(｀ー´)┛％***ᨐ※！”
萝莎莉娅：“(｀∇´)ψΨい∝廾！”
正如迷一样的比赛起因一样，同样没有人知道，她们那塞满了的嘴巴里，呜呜咽咽的外星语言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好像不妨碍两人间的交流，更无法影响彼此间互不相让的激昂斗志。
“加油，萝莎莉娅。胜利就在眼前。”
形影不离的双胞胎妹妹莉莉娅，为自己的姐姐打着气。
希儿则在琪亚娜一边，小嘴张得圆圆的，一边惊叹一边鼓励道：
“琪亚娜姐姐也加油！”
“两个笨蛋……我这儿还有一盘包子哦！”
温蒂看似冷漠不屑，然后将自己的包子推了过去。
“好…好厉害……”
雷电芽衣捂着嘴喃喃道。
腼腆如她，到此时也已和孩子们渐渐混熟了，但淑女的矜持，令她没能参与到狂热氛围之中。
她只是不由得拿起一个小包子，放在自己的嘴边，思索着，如果是她的话不知能塞进去几个呢？
然后，她也把包子推了过去。
“那个，我这里的也可以用。”
雷电芽衣露出了笑容。总觉得，非常有趣呢！
孩子们全部兴趣满满地关注着比赛，而大人们，也都脸带笑意地看着。
即使是刚刚又一次被否定了厨艺的渡鸦，也一边嚼着包子，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人——小孩子真好，吃个饭也能这么折腾，不知道如果这是自己做的包子，她们也会玩得这么高兴吗？
“哈～～”
齐克只手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然后饶有兴趣地观望着，并没有因身体健康之类的原因而出声阻止。
“大家好。欢迎来到第一届逆熵塞包子竞赛总决赛的现场。我是主持人布洛妮娅，将为大家全程解说本次比赛。”
布洛妮娅一手抱着吼姆玩偶，另一手拿着刚刚从萝莎莉娅姐妹练习室里找到的话筒，面无表情，用三无的带着奶味的声音解说道。
别问，问就是乌拉尔的银狼，也有童心未泯的一面。
忠心耿耿的杏则站在布洛妮娅的不远处，正在高举着打光灯，营造出节目现场的效果。
“我们可以看到的是，本届比赛的冠军热门琪亚娜选手，此时已经累计塞入了十一个包子，她已经快到极限了，但依然试图塞入第十二个。究竟是怎样的信念和意志，才能支持她走到这一步？其中，想必有令人感动的曲折故事吧。”
“镜头来到另一匹黑马，萝莎莉娅选手的这边。啊，她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十个包子，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难道胜负就要决出了吗？”
“等等，我们看到萝莎莉娅选手的双胞胎妹妹莉莉娅上场了。她按住了萝莎莉娅的脑袋，她开始强行往里面塞第十一个包子了。”
“萝莎莉娅选手在挣扎，她翻着白眼，好像是在抗拒。然而莉莉娅无视了这种信号，用双腿压住了萝莎莉娅挣扎的双手，面不改色地继续强塞包子。这种不顾一切也要为姐姐夺取胜利的姐妹情谊，真是令人潸然泪下。”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条白色手帕，擦了擦眼睛的位置，仿佛是在擦拭因感动而流下的眼泪——唯一需要质疑的是，为什么那宝石般纯净的灰色眼眸里，根本毫无波动，全然没有落泪的迹象呢？
“好了，不知不觉间，比赛时间已经临近结束。到底是琪亚娜选手再入一分，创造本次比赛的新纪录，还是萝莎莉娅选手能在妹妹的贴心帮助下后来追上，逆转未来呢？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倒数计时，30s…29s…28s……”
可以看到，随着布洛妮娅倒计时的开始，琪亚娜明显急了。
“！！！”
她闭双眼，两手使劲地把包子继续往里塞，压根不想就此止步。
而莉莉娅同样脸色微变，眯了眯眼睛后，按着萝莎莉娅的脑袋，更加用力地往她的嘴里推进包子。
“3…2…1！”
“时间到，比赛结束。我们的冠军是取得12分历史最高分的琪亚娜选手。”
“萝莎莉娅选手虽然有妹妹莉莉娅的倾情帮助，仍是遗憾止步在11分。但是，我们也不能否认她的出色，她已经做到了最好。”
“让我们，为两位选手的意志和技艺，献上热烈的掌声。”
“啪！啪！啪！”×n
众人的鼓掌声中，希儿取来了垃圾桶，给琪亚娜和萝莎莉娅吐出小包子——塞得太满，是没法这么吃下去的。
齐克看着这一幕，嘴角竟扬起了微笑。
浪费粮食是不对的，但，偶尔一次，就不说她们了。
“萝莎莉娅，干得不错嘛！”
琪亚娜吐完包子，擦拭着嘴角，斜眼道。
萝莎莉娅则喘着气，一只胳膊夹着莉莉娅的脑袋，另一只手在她的头顶敲打着。
闻言，她一边继续着对莉莉娅的报复打击，一边不甘示弱地回道：
“别以为是你厉害。你也就赢在了比我大几岁，等着吧，等我成长起来，赢过你轻轻松松！”
“哦？口气很大嘛！那我就站在胜利的高峰上，随时等待你的挑战了。”
“不用多久的。只要你不逃走，胜利很快会回到我的手上！”
两人对视着，视线中似乎有火花在闪烁。
而温蒂似乎想起了什么，悄悄从屁股下面取出了一本热血体育竞技漫画，翻到了最后一页，默默对照了一下里面的台词。
“不能说一模一样，根本就是同一套台词。不愧是你们，居然背下来了！”
温蒂用漫画书挡住了嘴角，在其他人看不到的位置，笑得很开怀。
“噗！”
旁边的渡鸦也偷瞄到了漫画书上的内容，连忙捂嘴，憋得很难受。
布洛妮娅转了个身，像电视节目里那种华丽转场一样，然后面无表情地比了个Victory手势，道：
“好了，接下来颁发奖牌。由特斯拉博士友情赞助临时打造的冠军金牌和亚军银牌，请二位选手好好保存。”
两枚奖牌从空中落下，掉到了琪亚娜和萝莎莉娅的手上。
比硬币大一圈的大小，金牌上雕刻着特斯拉的迷你头像，银牌上则是爱因斯坦，用疑似宝石的漂亮晶体打造了红色和蓝色的发色。
非常细致精巧，根本看不出是临时雕刻出来的。
爱因斯坦和瓦尔特，齐齐看向特斯拉。
“干嘛？比赛就要有奖励，本天才亲手打造两个奖牌而已，你们有意见？”
特斯拉双手抱胸，骄傲地哼了一声。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她插手的原因，那应该是——好活，当赏！
而琪亚娜和萝莎莉娅对视了一下。
“还有奖牌？”×2
只有她们知道比赛是怎样开始的。
最初，琪亚娜嘴里塞着两个包子在咀嚼，像贪婪的小松鼠一样，而萝莎莉娅也是同样的状态。然后，意外地，她们对视上了一秒钟。
比赛就这么开始了。
不需要语言和手势上的交流，电波对上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不管怎么样，有好处就要收下，两人默默把奖牌收进兜里，齐齐露出赚到了的狡黠笑容。
第九十七章 我用晴天,为君送行
“齐克，可可利亚，你们这里可真是个宝地啊。”
瓦尔特摇摇头，笑容满面地说道。
天知道看到孩子们的笑容，他有多高兴。
在拯救世界的道路上默默走了很久，若非这次停留在了这里，和这些孩子们朝夕相处，他差点就忽略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孩子，能像她们一样快乐吗？
当然，如果她们都是父母健在，而非大多境遇坎坷的话，瓦尔特会更加高兴。
“所以，打算什么时候走？”
齐克看向瓦尔特，对他的感慨不做评价，只是用倦怠懒散的声音问道。
瓦尔特愣了一下，摇头苦笑。
“怎么什么都瞒不了你啊？”
“昨晚，你去了特斯拉博士的房间，呆了一小时十三分钟。又去了爱因博士的房间，呆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想必是在和她们道别，不难猜。”
齐克懒洋洋地说道。
瓦尔特也是面色如常，笑道：
“这屋里你到底放了多少只眼睛，怎么什么都知道？”
“除了隐私区域，都有。毕竟放了那么多宝贝在这里，还有个女武神，还有只乌鸦，不能不防，哈啊～”
齐克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是啊，好多的宝贝，但不知道他指的是那些神之键和律者核心，还是那些孩子们。大概，两者都有吧？而且后者的份量应该更重一点。
瓦尔特如是想着，笑道：
“不是乌鸦，是渡鸦。你这几天没睡好吗？”
“乌鸦渡鸦都一样。我不是没睡好，是已经好几天没睡了，大概是研究有点上头了吧。还是你们律者的体质好，多少天不睡都一样精神……”
两人一派平常地交流着，没有察觉到对话里有什么不对。
殊不知，旁边的可可利亚与雷电龙马，突然齐齐竖起了耳朵，同步调地看了一下瓦尔特的下身方向。
‘一小时十五分！？’
‘一小时四十五分！？’
‘盟主大人威武/牛比！！’
……
瓦尔特读完了齐克给的书。
究竟悟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在齐克看来，他的变化还是挺明显的。依然是温和的微笑，但昔日清澈见底的眼眸，多了几许深邃，举止之间，反映出某种令人侧目的坚决。
也许，瓦尔特此行，真能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
明明是瓦尔特启程的时候，偏偏天公不作美，今年的第一场大风雪，呼啸着封锁了山林。
孤儿院里的大部分人都出来送行，但刚刚走出温暖如春的室内，彻骨的寒意便让许多人心里产生了一丝阴霾。
“杨，要不过两天再走，你看这鬼天气，太糟糕了。”
特斯拉冻得鼻头发红，扯了扯瓦尔特的衣袖道。
瓦尔特温和一笑，抬手掸去特斯拉头上和肩上的雪花，想了想，解开了自己常年系在脖子上的深青色围巾。
围巾在特斯拉的脖子上缠了两圈，然后瓦尔特动作一顿，看向特斯拉身侧，同样搓着胳膊的爱因斯坦。他于是将围巾的另一头，缠到了爱因斯坦的脖子上，令两人共享着这份温暖。
特斯拉与爱因斯坦靠在一起，对视了一眼，各自摸着那残留着体温的围巾，无言以对。
雷电龙马和可可利亚眼睛一亮，齐齐在心里为瓦尔特点赞。
‘不愧是盟主大人！’×2
此时，齐克站了出来，在手心哈着气，语气懒散地问道：
“不换个日子了？”
“为什么要换？”
“不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兆头吗？”
“不觉得。我想去，便去了，与天气有何干系？”
瓦尔特温和地回道，并不因眼前的风雪，有任何的迟疑或动摇。
齐克嘴角一扬。
“看样子，你变化不小嘛。”
“也没有吧，只是想通了很多事情，但还是很茫然。但愿，这一趟回来，我能真正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瓦尔特微笑着，转身，面对挤在一起取暖的一群孩子，道：
“我要出发了，有哪位女士想和我道别的吗？”
“瓦尔特叔叔，这个是我的号码！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本小姐一定会去帮你的！”
“布洛妮娅做了台无人机，没有战斗功能，但听歌、看电影和打游戏什么的都支持，娱乐功能完备，还能陪聊天，以防止盟主大人路上无聊。”
“瓦尔特叔叔，萝莎莉娅要礼物！”
“莉莉娅+1。顺便帮所有人都+1。”
“瓦尔特叔叔，希儿做了便当……可是这种天气，恐怕路上就冻住了，对不起，没有考虑好保温的事情。”
“盟主大人，芽衣没什么好送您的，只有一个昨晚做的护身符，祝君武运昌隆！”
“哼！都看着我干嘛？我只是照例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而已，才不可能祝福逆熵盟主呢……啥？天气？天气不好和呼吸新鲜空气有什么关系！我的轮椅是万能的！不用你们管啦！！”
一众女孩，各自做了道别，瓦尔特也一一回应。
最终，瓦尔特提着一份冷冰冰的便当，身侧漂浮着圆滚滚的无人机，带着雷电芽衣的护身符，在rua了一下傲娇的温蒂后，转身离去。
风雪渐渐模糊了他挺立如山峰的背影，依稀见到，他似乎背着众人招了招手，做出了最后的道别。
“齐克，瓦尔特叔叔就这么走了？雪好大，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在失去了瓦尔特的身影后，琪亚娜吊着一道鼻涕，拉了拉齐克的袖子。
齐克斜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模样的东西，按了下去。
“轰隆隆！”
地面开始振动，身后的孤儿院建筑旁边，积雪覆盖的大地缓缓开裂，升起一支硕大冲天的巨炮。
“滋—滋—滋——”
“咻！！”
“轰隆隆！！”
耀眼的白光，刺耳的轰鸣，风雪封锁的天空被一束巨大光流刺破，随即万里乌云轰然碎开，洒下温暖阳光。
“诶！！？”
琪亚娜吸了吸鼻涕，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明亮起来的天空。
飞雪终于不再无休无止地落下，连呼啸的冷风，也在方才的冲击中静默了下来。
“哈～～”
齐克收起遥控，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与此同时，轰隆隆的地面颤动中，那门巨炮缓缓回到了地下，若非天气确实变化了，叫人难免怀疑那会不会是幻象。
“一路顺风，瓦尔特……好了，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齐克慢腾腾地往回走，眼底的阴影，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因为疲惫而不是很美丽的心情氛围，让所有人默默为他让开了一条通道。
……
另一侧，孤儿院二楼角落的厕所里，渡鸦拿着一个不知怎么送进来的通讯器，看了眼晴朗的天空，咽了咽口水。
“那个，灰蛇，里应外合的事情，要不咱再商量商量？”
“你是不是怕死。”
“不是怕死的问题，我……”
“你就是怕死。”
渡鸦沉默了一下，然后捏碎了通讯器，丢到马桶里，冲了个干干净净。
嗯，今天的客厅还没打扫呢，上完厕所赶紧干活去吧。
我希奥拉，平生最爱干家务活了！
第九十八章 齐克的实验,奥托申请回访
“瓦尔特出远门了，你是有什么新计划吗？”
“不用你管。说好的魂钢呢？快点给我送过来。”
齐克趴在桌子上，顶着黑眼圈，懒洋洋地对着奥托抱怨道。
虚拟屏幕里的奥托，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貌似很着急，还有这个精神状态……莫不是，有什么项目，在瞒着我？”
“崩坏兽基因融合技术。我在调整状态，很快就好了。”
齐克慢腾腾地挥了下手，蛮不在意的模样。
奥托却沉默了一下。
“所以，你在我这搜刮了一堆崩坏兽基因素材，就是为了这个目的？难道魂钢也是……是了，你想要的是现成的纳米机器技术，以作保险。现成的技术，我可以打包给你一份，第一批魂钢也会在两天内送达。但我劝你不要那么做。你是天才，不是战士，何必要让自己冒这种险？如果是怕突如其来的危险，我可以把我的复活技术分享给你。”
“免了。你五百年来复活了多少次？你真的确定，一次次从复制体苏醒过来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你吗？”
齐克懒洋洋地回道，然后抬起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趴在桌子上，完全没有支楞起来的意思。
奥托无言。
这是哲学上的概念了。
同样的身体，同样的记忆，然而一次次用这种转移记忆体的方式再生——他到底还是不是他，这是一个无法证明的命题。
奥托只知道，他要复活卡莲，这是永远不变的目标。只要始终记得这个目标就好，其它的，都可以无视。
“你真的有信心？”
奥托略过了证明「我是我」的无谓话题，皱眉道。
他是真的关心齐克的安全问题。
如果不是齐克必然不会接受，奥托甚至想派一支精锐力量，把可可利亚孤儿院周边打造成密不透风的铁桶，以免齐克在资讯本源论完善之前出什么意外。
齐克抬头，略显不耐地说道：
“你好烦。爱因斯坦博士的叨叨就已经很吵了，你还是消停一下吧，我有自己的分寸。”
“我想，在这个事情上，我和爱因斯坦博士是站在同一阵营的。”
“尽快把魂钢送来就行，我还有最后一块拼图，弄完了我就开始改造——mei博士能造出融合战士，我自然也能。”
齐克回道，带着更加明显的不耐烦。
奥托看不透这是真的信心十足，又或者，不耐烦是对成功率的不安所致？
总之，他很不放心。
奥托叹了口气，道：
“制造融合战士，从来不是问题。制造成功以及融合战士的成色，才是真正的问题。素体质量、崩坏兽基因片段选取、时机、运气甚至还有实验体本身的心理状态，一层层叠加的不可控变数，才是融合战士无法重现的真正原因。我试了快两百年了，至今没有满意的成果……所以，我还是不放心。”
“与我何干？我势在必行。”
浮躁和懒散在这一刻消失一空，坐直了的齐克，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奥托影像。
奥托张了张嘴，摇头失笑，道：
“我就说，你真的和我很像，尤其是这份自信与固执。罢了，我亲自押送魂钢过去一趟，在我抵达前，不要乱来。”
“也行。正好最近有条小灰蛇在蠢蠢欲动，我懒得去抓，来的路上顺带帮我看一下吧。”
“灰蛇……世界蛇？”
奥托挑了挑眉。
奥托以大量人力，结合种种尖端技术所打造的情报网络，在齐克的蜂巢系统一次次更新换代后，终究是在他这边失效了。
所以，奥托知晓瓦尔特外出，是因为瓦尔特走出了孤儿院，外界的眼睛捕捉到了他的一些踪影。但孤儿院附近的情况，包括渡鸦被抓的事情，奥托尚不知情。
奥托点头，对世界蛇的事情，也没有多放在心上的样子，道：
“行，那就稍后再见吧。”
“嗯，再见。”
齐克懒懒地挥了下手，收起了虚拟屏幕，脑袋依然趴在桌上，眼底却复现沉思之色。
‘奥托，要亲自过来？’
‘虽说没办法真正杀了他，但他就不怕我扣下他的这具身体？不杀他，可不代表没办法困死他？’
‘有后手的吧，连我都能想到很多种后路，何况是他。薇拉也还在那边……罢了，还不是开战的时候，随机应变吧。’
‘嗯，得看好那只小蠢货了……’
眼皮发重，思维渐渐阻塞发散，齐克掐了一把手臂，让自己提起精神。
他已经第九天没有睡觉了。如果不是身体多少经历过崩坏能的改造，猝死也很正常吧？
正如奥托所言，融合战士的基因融合技术，不难推导。
至少，拥有虚空万藏、长期研究卡斯兰娜血统，而且肯定会薅一点符华的羊毛来研究的奥托，铁定是推导出来了。
齐克凭借大体的剧情设定找到了方向，加上琪亚娜以及齐格飞并不知情的种种贡献，也能逆向复现出技术路线。
但融合战士的成功率，与基因融合技术关系不大。
真正影响成功率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之类的一系列不稳定参数，某种意义上，是玄学。
齐克凭借居高临下的知性，以自己为实验体，把绝大部分的不确定条件成功量化，打造出了适合自己的融合实验。
这其中，对自身的要求包括精神状态、内分泌系统状态、肌肉劳损度、细胞分裂抑制程度、脑神经元活跃程度等等等等。而其中相当一部分条件，可以用不睡觉来达成。
这就是他坚持不睡觉的原因。
高端科学家的实验方法，有时候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
“嘭！！！”
一只小脚丫，踹开了卧室的房门。
是琪亚娜，端着一杯牛奶进来了。
“晚上好，齐克。”
琪亚娜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明显的卖萌嫌疑。
齐克支起脑袋，睁着死鱼眼，道：
“……闯祸了？还是又想要什么？”
对于琪亚娜的没心没肺，齐克是有深刻认识的，所以——无事献殷勤，必定有诈。
琪亚娜脑门上浮起两个十字路口，维持着僵硬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看你精神不太好，给你送杯温牛奶过来而已，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哦！”
“嗯，有心了。放下，然后圆润地离开。”
“你先喝下去再说。”
“行……”
齐克端起牛奶，嗅了一下，没送到嘴里。
琪亚娜：“(.❛ᴗ❛.)╭干嘛不喝？”
齐克：“(눈_눈)安眠药？”
“……”
“……”
短暂的沉默后，琪亚娜跳到了桌子上，两手并用，将牛奶往齐克的嘴边推。
“快给我喝下去！”
“伊卡洛斯！”
“嘭！嘭！嘭！”
一分钟后，琪亚娜被铁链捆成了毛毛虫的样子，在桌子上不安分地扭动着。
齐克掏出纸巾，擦了擦唇边沾到的牛奶——他没喝进去，但就力气而言，一个研究员显然比不了琪亚娜的怪力，推拒过程中难免被牛奶碰到嘴唇。
“嘭！”
琪亚娜控制身体，在桌上弹了一下，切换成与齐克面对面的角度——至于她为什么能这么熟练地在捆绑状态下移动，我想，不需要多解释什么了。
第九十九章 琪亚娜的规劝
“齐克，喝完牛奶，乖乖睡觉，听话！”
被捆着躺在桌上的琪亚娜，抬着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就像她才是把握着主动权的那个人一样，全然无视了到自己的毛毛虫状态。
“咚！”
齐克趴在桌上，弹了一下女孩洁白的额头，发出一声清响。
他道：
“为什么要坚持叫我睡觉……懂了，爱因博士和你说了什么，让你来劝我。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子转了一下，就知道劝不了我。所以，干脆用安眠药，来阴的？”
琪亚娜扭开了脸，嘘嘘嘘地吹起了口哨，心虚的表现，一如既往能被轻易看透。
“你…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我就是送个牛奶而已，你不要瞎猜哦！”
“她和你说了什么？”
“……”
“沉默也是答案的一种。我可以直接去问爱因博士，她不会瞒着我的。”
琪亚娜低下了头。
半响，她突然在桌子上疯狂跳动了起来，大叫道：
“我不管我不管！总之你不许去做危险的实验啦！就是不许！”
齐克猛地捏住了她软绵绵的脸颊，让她的小嘴往前凸，也止住了她的吵闹声。
齐克凑近了过去，和她面对面，眯了眯眼睛。
“所以，你信她，不信我？”
“……＆＃~*¥**（这不是重点啦）！”
“不，这就是重点。你敢不信我？”
齐克因为缺眠而阴翳下来的眼神，此时散发着无比危险的气息。
‘老子为了你身上的各种破事，付出了多少努力？小丫头片子能蹦蹦跳跳一直笑到今天，又有哪次危机不是我干净利落解决的？结果到头来，碰到了事情，你居然先信了外人，而不是直接来问我？’
琪亚娜停止了挣扎动作，额头开始冒冷汗——只有临近死亡，人类才会有所觉悟，草履虫也是如此。
“＆％¥＃♚＃（我错了）……”
琪亚娜生存法则之一：知错就认，千万别死鸭子嘴硬，这样齐克就会给她转圜的余地。
“错在哪里？”
果然，齐克松开了手，一只手托着下巴，问道。
但那阴恻恻的声音，还是有如黄泉吹来的微风一样，令琪亚娜顿感汗毛竖起。
她深深明白，能不能见到明天的早餐，就看接下来的应对了。
“那个，我不应该质疑你……”
“还有呢？”
“不应该擅自决定……”
“还有。”
“不…不应该不相信你……”
“重复了。”
“不应该…大半夜打扰你休息？还有我没穿鞋。还有不能强迫你喝牛奶。还有不应该放安眠药…还有…还有……”
圆圆的眼珠子在不停地转动，琪亚娜绞尽脑汁，试图找到更多的词汇。
然后齐克放开了她身上的铁链。
“差不多了，你也憋不出什么好话来。”
他如是道，冷漠而嫌弃地挥了挥手，做出驱赶动作，示意琪亚娜该圆润地回屋睡觉了。
琪亚娜松了口气，知道侥幸过关了。
但她只是爬了起来，用鸭子坐的姿势坐在桌上，双手撑在桌面，身体前倾，道：
“认真的，齐克，我相信爱因阿姨没有说谎，那个实验肯定有危险。如果你一定要做，可以先拿我当实验品啊！我身体壮，扛得住！”
“你有曾经是S级女武神候补的温蒂壮？”
齐克靠在椅背上，斜了她一眼。
鸭子坐的坐姿，又正面面对齐克，其实小丫头片子的小熊胖次已经露出一角了。
然而齐克的心里毫无波动，连笑都懒得笑。
琪亚娜一时失语。
确实，她已经了解过温蒂曾经有多么优秀了，反正单论身体素质而言，肯定比现在的她强不止一点点。
但那又如何，还不是说瘫就瘫了？
可也正因为人体实验是如此危险的事情，她才会劝都不劝，试图直接中断齐克的不睡觉方案，令他放弃实验啊！
“总之，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琪亚娜咬唇，眼神倔强地看着齐克。
“……我又不在乎你的意见。”
“不要说这种违心的话！齐克，我知道你肯定有很长远的考虑，也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的准备。但是，你也知道温蒂的情况，万一……我不想见到万一。答应我，不要去冒险。”
琪亚娜的眼中，闪烁起了湿润的光泽。
那是齐克最不想见到的画面。
所以他别开了脸。
“还没轮到你来教我做事。”
“我会变强的！我会非常非常努力，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到时候，不论齐克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完美地帮你完成。你不要在自己身上冒险，算我求你了！”
琪亚娜往前，轻轻地抱住了齐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难得柔声细语，用祈求的语气在说话。
齐克不想承认自己的不争气，但这一刻，他有一瞬间的退让之意。
然后他拍了拍琪亚娜的脑袋，尝试转移话题道：
“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你求过我多少次了？还来？”
“这次，不一样的。”
“……我有自己的理由，琪亚娜。”
“那就告诉我，齐克！要么说服我，让我相信你必须那么做，要么，我一定会阻止你！”
齐克刚想嗤笑，这家伙能怎么阻止，然后就听她在耳边补充道：
“我会绝食给你看！”
“……”
虽然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方法，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但——淦！贪吃归贪吃，仔细想想，琪亚娜也是想做就能做到的类型，说绝食，还真能干得出来。
如果说世上有能绝对压制琪亚娜的人，那一定是齐克。
而如果说世上有绝对可以在任何关头阻止齐克的人，那也必然是琪亚娜。
齐克抓揉着女孩那银白如雪的柔顺发丝，突然走神地发现，她好像又长大了一点，已经能感觉到胸口的柔软了。这个年龄段的女孩，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啊。
他深吸了口气，嗅到了琪亚娜身上淡淡的甜蜜气息，不得不感叹，爱因斯坦博士看人很准，找琪亚娜无疑是最有效的。
然后，齐克推开了琪亚娜，在她面前撩起了袖子。
笔直白皙的手臂上，缠绕着形似电路图的桃红色纹路，在灯光下依然散发着清晰可见的妖异荧光。
“这是？”
“如你所见，崩坏能侵蚀症。”
“不是有药吗？薇拉那次之后，你就发明出特效药了啊！萝莎莉娅、莉莉娅、希儿、布洛妮娅和杏，都是靠你的药治疗好的啊！”
“但我一开始就是冲着蜕变来的，一直在坐视情况的恶化。如我计划的那样，现在已经跨越了限度，那个药也没用了。不完成实验，我会死。”
死——这个字眼，让琪亚娜瞳孔一颤。
而齐克，暗自道了声抱歉。
其实以防万一的准备还是有的，至少能延长出更多的时间来，也不是非要现在就完成实验。再不济，大不了对奥托喊救命，那货一定会不计代价治疗齐克，两人合力的话，总归他是死不了的。
要说服琪亚娜，这一点隐瞒已经足够了。
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然后迅速提起了精神。
“那我在旁边保护你！你放心干，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干扰你的！”
“行。去睡吧。”
“不睡了，我陪你。”
“有什么好陪的？看月亮吗？”
齐克翻了个白眼。
而琪亚娜没皮没脸地贴了过来，嘻嘻哈哈地吵个不停。
夜色渐渐深了。
……
门外，爱因斯坦、布洛妮娅和杏，齐齐靠在边上。
“失败了，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爱因斯坦叹了口气。融合战士实验有多危险，身为科研人员的她自然无比清楚。相信齐克的能力，不代表着她会全然地支持。但连琪亚娜也退败了，就说明真的没有选择了。
布洛妮娅紧了紧怀里的吼姆玩偶。
“布洛妮娅会升级总部周边的警戒力量，实验前后的时间里，任何人都别想跑进来捣乱。”
“杏也一样，齐克，由我来保护！”
两人对视了一下，起步离去，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打扰齐克。
他真的很累了，这个时候，就让琪亚娜帮他放松一下心情吧。
爱因斯坦也随之离去。
……
屋里，齐克抬眼，看了门口的方向一眼，然后转头，看到了熟睡的琪亚娜。
这货放松下来后，唧唧歪歪个不停，所以很快就口渴了，紧接着，她毫无防备地喝下了自己带来的牛奶。
放下杯子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喊了一声糟糕，就摇晃着倒下，枕在齐克的大腿上，睡得分外香甜。
甚至，还抱着齐克的手指又吸又咬的——像只幼年的母哈士奇。
“笨蛋。”
齐克如是道，摸着她的脑袋，手一抬，关闭了卧室的灯。
第一百章 挖到核心猛料,救世方案
“哒—哒—哒——”
静谧的实验室走廊，两道身影在缓缓踱步。一个是奥托，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摸着下巴，一边走一边看，流露思索之色；另一个是照例形影不离的琥珀小姐。
奥托正在挑选出门用的身体。
在总部里，他使用的是最均衡的躯体，耗能不大，足够稳定，各方面素质都不差，没有什么太大的短板，但也没有值得仰仗的优势。就整体而言，精英A级女武神的水准，比起丽塔这样子的准S级都要差许多。
可出门在外的话，多少还是换个更强一点的，会比较方便，也表示对齐克的尊重。
奥托在一排排培养舱前走过，最终，他停留在了走廊尽头的那个舱室前。
“琥珀，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奥托指了一下眼前那具美妙躯体，对着没有意外状况时向来与他形影不离的琥珀，习惯性地提问道。
琥珀看了那具身体一眼，低头道：
“罕见的卡斯兰娜与沙尼亚特血脉融合体，战斗力突出类躯体，足以从容应对绝大部分意外局面，是合适的选择。唯一的问题是——因为血脉来源的原因，这是一副女性躯体。”
“你不懂，这是给齐克的惊喜，他一定想不到我会这么去拜访他。还有，我的形象不算人尽皆知，却也不是什么保密事项，总有人能认出来。换个性别，能最大程度实现隐蔽。”
奥托摸着下巴，越说，越觉得这真特娘的是个天才主意。
琥珀点头，毫无异议，道：
“那么，我这就去准备转移设施。顺带一提，我是随您一起出门，还是留守总部？”
“留守吧，这里总要有个人看着，你在，我会放心很多。”
奥托抚摸着舱室的玻璃罩，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没有发现，在他说出“放心”这个词汇的时候，琥珀原本毫无情绪波动的脸上，扬起了一瞬间的微笑。
然后，她一如既往地淡淡回道：
“是，奥托大人。”
……
神城医药某个不起眼的药厂，不为人知的地下基地里。
戴着面具的灰蛇，十指在密密麻麻的按键上飞舞，正通过那只红色义眼，捕捉着屏幕中水流娟娟般不停涌现的复杂数据。
“哟哟哟，我当是谁呢？瞧瞧，这不是我们神出鬼没又无处不在，神通广大的灰蛇大人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拜访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是一副清冷却又无端散发着妩媚的酥软女声。
随即，一个佩戴黑狼面具的高挑女性款款而来。她踩着高跟鞋，白色的半制服式贴身外衣，完全遮不住婀娜动人的火辣身姿。
灰蛇没有抬头，淡淡地问道：
“胡狼，最近有与尊主取得联系吗？”
“没有。量子之海太广阔无边了，除非尊主有意散发力量，否则身在墙壁之内的我们，很难主动联系上他。你在查什么，灰蛇？”
“逆熵的新执行者，齐克。”
“那家伙还有什么好查的？不是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吗？”
灰蛇这时扭头，用低沉的电子音问道：
“你信？”
胡狼发出妩媚的娇笑声。
“哈哈哈，当然不信。一个跨时代的天才，早期人生竟然如此平平无奇，连一点亮眼之处都找不到，骗鬼呢！”
“隐瞒自身情报很正常，不过把过往资料做成了这个样子，这就完全是在敷衍了。看样子，他很自信，认为即使被看出了是伪装，也绝没有人能窥探到他的真实。”
灰蛇往椅背上一靠，停止了资料搜集和解析。
胡狼走到灰蛇的身边，靠在桌子边上，道：
“如何，查出什么了吗？”
“没有，就和初期情报一样，没有太多的发现。”
“啧！意料之中的事情，果然是无用功啊。”
“不。还是找到了一些，可能很有趣的东西。”
灰蛇点了点自己的面具，义眼的视野中，一个数据窗口正在飞速推演计算，尝试着解开一个隐藏很深的数据连接通道。
胡狼显然明白灰蛇是在计算中，只是静静等待，并不打扰他。
“这是……”
约莫十几分钟后，灰蛇低语了一声，猛地抬起头来。
“我们被定位了！摧毁核心资料库，立即撤离。”
“哈？”
胡狼来不及多想，就见灰蛇已经掏出手枪，打穿了眼前的电脑设备。
胡狼啧了一声，出于对同伴能力的认可，也迅速采取了行动。
……
几分钟后，站在两公里外的阴暗小巷里，胡狼与灰蛇注视着陷入爆炸和火海中的分部基地，齐齐沉默。
“你发现了什么？”
胡狼锤了了一下墙面，冷声问道。
和雄踞表面世界五百年的天命，以及几十年间迅速扩张的逆熵不同，世界蛇的宗旨是神秘，强调质量而非规模。
故而，损失了一个基地，对胡狼来说并不是可以轻易忽视的代价。
而灰蛇，透过义眼视角，目送泰坦部队以及几位女武神的撤离后，转身离去。
“走，换一个地方，这是大事。”
对于活了一千五百多年的灰蛇来说，他所谓的大事，至少也是律者诞生这种规模的事情。
胡狼心中一凛，压下了不满和肉疼，默默跟上。
……
“自己看完，阅后即焚，到这个坐标找我。”
一处无人的旷野，灰蛇掏出一本纸质笔记本，罕见地用钢笔手写材料。将写完信息的本子交给胡狼后，灰蛇留下了这句话。
然后，当着胡狼的面，灰蛇的身体猛地肢解消失，只余空荡荡的衣服碎片，飘落到地上，被风吹开了。
胡狼瞳孔一缩。
“如此慎重？到底是什么资料？”
灰蛇向来谨慎，这是他的作风。但谨慎到刚刚把信息手写出来就销毁了一具身体，这种状况胡狼还是第一次见。
对于手上的信息，胡狼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紧张。
“序列1，流浪地球计划。在量子之海构建世界泡，以以太锚点稳定，将整个星球迁入世界泡，脱离虚数之树的掌控，以摆脱崩坏威胁。”
“提出者奥托·阿波卡利斯，当前成果：可控人形以太锚点幽兰戴尔，已有稳固世界泡的实际成果；以奥托遍布世界的复制体构建的人工天界，可笼罩整个星球的外空间，实现整个星球的量子迁移。”
“下一步计划，寻找第二神之键「千界一乘」，以及研究空之律者权能，以便横渡量子之海，尝试构建或大范围搜寻适合迁移的世界泡。”
胡狼手一抖，联想到那个深不可测的大主教，以及一些之前获悉的碎片情报，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真实呢？
她继续翻阅。
“序列2，机械飞升计划。推动娱乐事业，借机普及意识上传设备，时机成熟时，将全体人类意识上传至虚拟世界。极大降低能耗，从抑制熵增的角度极大程度地抑制崩坏能浓度。再将种群形式转化为不畏牺牲、无限进化的机械军团，击败崩坏，开启大宇航时代。提出者齐克，当前成果：具备自我进化能力的蜂巢系统；人脑神经元连结设备，资讯本源理论初创。”
“序列3，合一意识升维计划。尝试理解众生思想，整合出能容纳绝大部分人类精神意识的思想体系，借以吸纳全人类意识体，融合为一。祂即是人类，祂即是文明，祂是一，也是全。人类将摆脱肉体局限，以亿万合一的统一意识体形态生存，抵达更高维度——备注，这是前两个序列无效后的备选方案。提出者瓦尔特·杨，执行者瓦尔特·杨。”
“序列4，圣痕计划。上纪元Mei博士提出该项计划，当前执行人凯文·卡斯兰娜与世界蛇。牺牲太大，列为备选方案之二，存在协商与合作空间……”
胡狼合上了笔记本，手心燃起一团火，将本子烧得干干净净。
艹！
灰蛇这是挖到天命与逆熵的核心猛料了，难怪两边的动作那么快。
至于真实性——和现实世界的种种细节都对应上了。奥托那边的情况，齐克的机械军团，瓦尔特的四处游走，都符合这些方案的需求。
再者，这是灰蛇挖来的情报，虽然不知道具体渠道，但灰蛇的计算机水平值得信赖，肯定是经过他确认的。
总之，胡狼初步信了。
自然，灰蛇也是倾向于信的。
第一百零一章 当然是真的啦!
深夜，胡狼换了一身寻常的休闲衬衣和短裤，戴上了鸭舌帽，行走在灯光昏暗的街道上。
婷婷袅袅，步履生香，浑圆颀长的双腿散发着青春美好的气息，搭配老肩巨滑的潮流衬衣，好一个都市风美少女。
她依言来到灰蛇留下的坐标位置，寻到了隐秘标记，又追踪了十余公里，才在一处化装舞会活动现场，见到了根本没换打扮的灰蛇。
胡狼：“我说，你不考虑换个样子吗？像我这样多好，又好看又不会被认出来。”
灰蛇：“这不重要。看完了吗？”
站在阴影角落里，两人确认了周边没有监控和眼线，然后开始了对话。
胡狼敛去了不正经的嬉笑之意，冷笑一声。
“看完了。没想到，五百年来一直在经营着正面作战力量的奥托，居然是坚定的逃离派。而优柔寡断、过度温和的瓦尔特，却制定了如此果决宏伟的大计划。他俩明明应该反过来才对吧？”
“正因为有反差，我才更相信它的真实性。这揭露了他们更深层面的性格特点。奥托手腕强，也更加清醒理智。他越是研究和对抗崩坏，越会明白难于登天，制定逃离计划完全在情理之中。”
听完灰蛇的分析，胡狼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胡狼那精致眉线微微皱了一下，顺着可靠老伙计灰蛇的思路，继续分析道：
“而瓦尔特的计划，更表明了他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统合全体人类的思想？呵，这难度比直接战胜崩坏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浪漫的理想主义色彩，真不知该说是可爱，还是可笑呢？”
越是分析，两人越是觉得，这份不可思议的情报，可信度很高。
总不至于，这么夸张又有迹可循的计划，是逆熵专门做出来骗他们的吧？那干嘛不换个合理点的情报？还更让人容易上当呢！
……
“啊嚏！”
此时，远在天边的齐克，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看了看周围，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如果他知道世界蛇两人此时的对话，大概会笑出声来。
……
灰蛇对自己的黑客技术极为自信，也确实有他的能耐，但越是如此，他越会倾向于相信自己挖掘到的情报。
在这种心理基础上，对之前获悉的种种零碎信息进行整合，自然也会下意识地往这份情报靠拢，原本模糊的方向就此导向了先入为主的地方——简单来说，他们是在自己说服自己。
但两人也是人精了，虽然初步中计，却也不至于完全相信，还是有一些质疑的。
胡狼想了想，继续问道：
“灰蛇，你是从哪里获取到这份情报的？”
“逆熵的数据库，隐藏在层层加密的最低层，连我也差一点遗漏过去了。”
“逆熵？他们数据库不是向来藏得很深吗？”
“前些日子突然暴露出来了，连总部基地也摆在了明面上，像是突然切换了风格一样……仔细想想，恐怕是他们的计划进入了新的阶段，与天命开始和解……不对，或许，两者一开始就是暗通款曲的存在。只是为了一些计划的因素，也为了尽可能多地吸纳人才，才会分裂出两个方向，以蒙蔽世人。”
灰蛇分外沉重地说道。
而胡狼，在短暂的思索后，认可地点点头。
“确实，天命女武神和逆熵机甲同时出现，携手摧毁了我们的基地，就是最好的证明。总不至于是逆熵那边想骗我们，奥托知道了，还顺手帮了个小忙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证明了两个组织之间，根本不像表面那样针锋相对，实际上关系相当亲密啊。”
……
“啊嚏！”
刚刚换完了身体的奥托（♀），突然打了个喷嚏，一对弹性十足的雪白大兔子，在动作中调皮地跳动了一番，令人血脉喷张。
“怪了，我怎么可能感冒？难道是齐克在念叨我了？嗨呀，就是帮了个小忙而已，不需要这么感谢我，真的。”
奥托（♀）笑出了声，成熟而柔美的大姐姐音色，令人心旷神怡。
“奥托大人，请穿上衣服，很不雅观。”
“有什么关系？我哪具身体你没看过？再说了，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吗，琥珀？”
奥托抛了个媚眼，尝试对琥珀放电。
“ヾ(❀╹◡╹)ﾉ~～”
“……请注意仪态和教养，奥托大人。”
琥珀拖着衣袍，面无表情地回道。
奥托啧了一声。
要逗琥珀笑一笑，可真是个极大的挑战，堪比生擒一位全盛状态的律者。
“行，为我更衣吧。齐克见到我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有趣，我都快迫不及待了。”
……
灰蛇与胡狼一通分析后，齐齐陷入了沉默，心情都有些沉重。
万万没想到，天命和逆熵这两个浓眉大眼的抗崩坏组织，暗地里也早有自己的救世方案。而且手笔都不小，不比他们世界蛇的圣痕计划差。
他们的尊主大人，不知道会怎么看呢？
“灰蛇，我会想办法尽快与尊主取得联系，情况有些复杂了，不论如何，尊主都必须尽快回归，这样我们才不至于陷入被动。你那边呢，有什么想法没？”
胡狼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而灰蛇抬起一只手，却道：
“不着急，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
“瓦尔特就在这座城市里。胡狼，我需要你过去，亲眼看看他在做什么，做最后的印证。”
“……你还真是稳健。”
胡狼扶额叹息。
多年的合作默契，让她很快理解了灰蛇的意思。
灰蛇的身体虽然多，不怕损失。但他的身体多是半机械化义体，太容易被看出来了，不适合在瓦尔特这等存在面前露脸。
胡狼不同，她的身体就是漂亮女性的身体，除了过分吸引人这一点外，没什么大的破绽。相反，出色的外表，有时反而是混入群体的优势。
而且，瓦尔特没见过她。
去窥视瓦尔特的行动，胡狼比灰蛇自然合适得多。
至于找外围干部——先不提那些家伙的演技水平够不够，会不会露出破绽。所处高度的不足，就决定了他们很可能被哄骗，而录音录像设备也存在局限性和暴露的问题。
总之，很多细节，胡狼不亲眼去看，其真实性是不能下定论的。
“你的考虑是对的，我有必要亲自走一趟……做好接应准备，我可不想出什么意外，结果「雷之键」和那只小乌鸦还没弄回来，我自己先没了。”
胡狼如是道。
灰蛇点了点头，消失在了黑暗中。
……
胡狼来到了瓦尔特所在的位置。
出乎意料，那个老好人不是来慰问当地逆熵干部，也不是去孤儿院、敬老院做好人好事，而是去了一家——嗯，粉色招牌的那种店。
“瓦尔特又怎样？呵，男人！”
胡狼扯了扯鸭舌帽，衬衣往旁边一拉，露出了半个柔滑香肩，脸上还画了两道叛逆而妖异的红色线条，与这个放荡的环境完全契合，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所以，你是因为家庭原因，才来做这个的？”
“呵！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沦落呢，这可是个一旦踏进来，就再也别想轻易出去的深渊……话说，你花了这么多钱，就为了和我聊天？”
“不好吗？我觉得你好像轻松了不少，如果这能给你带来些许慰藉，那就值得了。”
“……你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男人。”
胡狼以为要找一下，也以为瓦尔特正在英勇征伐，没想到，她进来就见到人了，而且和想象中的画面截然不同。
她看到的是，瓦尔特面对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郎，笑容温和，既没有半分的俗欲，也不带丝毫的轻视或异样。
在这种地方，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能像阳光一样，如此的干净和温暖呢？
胡狼恍惚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了神智，只是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关注。
“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你们要么是生活所迫，要么是遭遇了不公正的对待——这是个污秽的地方，但不是你们的过错。真正污染这里的，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对吧？”
“你疯了！小点声！”
“无妨，他们听不见。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愿意为你们提供帮助，你们想要的又什么呢？”
“……我想回家。好笑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和你说这个。我就想回家，一个人也好，吃不饱也好，回家就可以了。”
“我的话……我要去上学，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我想找个好男人……哪有好男人呢？有，我这种人也不配吧？”
她们在述说着，渐渐有人哭了起来。
原本该是纸醉金迷、纵情声色的地方，竟变成了祷告教堂一样的氛围。她们述说着自己的不堪和愿望，而瓦尔特身在中间，始终温和地看着她们，像悲悯和宽恕一切的神像。
胡狼坐了很久，也听了很久。
最后，她看着瓦尔特走进了深处，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瓦尔特再次出来，对她们说——去取回自己的东西，去找回自己的人生，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该任由欺凌和压迫。
瓦尔特离开了。
胡狼看了一眼还在茫然的女人们，悄然跟上。
她目睹了瓦尔特拜访黑帮基地，又是一场谈话，有的人忏悔，乃至哭倒在他脚下，也有的人，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胡狼最终与瓦尔特对上了眼，潜伏技术再好，对于律者这种高层次的存在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应该说能一路跟到现在，已经出乎胡狼的意料了。
“这位小姐，你跟了我一晚上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你在做什么？”
“我想理解他们的痛苦，他们的心愿，我想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这个世界更美好。”
瓦尔特微笑着答道，那淡淡的血腥味，无损他一身令人如沐春风的纯净气质。
胡狼点头，后退，离开。
眼见瓦尔特全然没有阻拦的意思，胡狼在走出很远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理解痛苦和心愿……他就是在执行那个计划！了解大多数人的思想，才能降服他们，整合他们，完成意识合一！果然，都是真实的！”
胡狼笃定地自语道，像是要以此压制住某些情绪一样。
她不想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在瓦尔特身上竟看到了尊主的影子——不是指那种在量子之海里也能从容漫步的恐怖力量，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坚定和纯粹。
第一百零二章 灰蛇:潜入成功DA☆ZE~
明确了天命与逆熵的计划，世界蛇需要思考应对方针。更需要思考，当世界格局与他们自认为的了若指掌不同时，该如何自处。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请尊主回归。”
“他们藏得太深了，若不是逆熵转变了组织风格，突然暴露出来的数据库尚未完全做好防护和清理工作，我未必能获取这份情报。”
“即便如此，我们知道得也已经太晚。现在既无法对付奥托，也无法阻拦瓦尔特的脚步，而齐克那边……他的神秘，未必在奥托之下。”
“我们把控不了大局。现在，只有尊主跨越五万年的眼光，才能评判他们计划的可行性，做出合适的决断。同时，若是需要阻止，也只有尊主才有足够的力量去做。”
“胡狼，即使中断圣痕计划的研究也好，全力攻克量子之海的信号通道建设，尽一切可能，迎回尊主！”
灰蛇缓缓分析道，最终做出了决断。
而胡狼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判断。
确实，尊主不回来，就凭他们两个，不可能动摇天命和逆熵的大势。
尊主凯文，与其说是被困在量子之海，不如说是迷路了而已。
量子之海太大了，还存在着量子世界的种种怪物，比拟律者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寻常人进入与死亡无异。
而尊主，是不同的。
胡狼至今还记得，多年前曾捕捉到尊主凯文在量子世界的画面。他在汹涌的量子能量潮汐和无数怪物群中从容漫步，手捏世界泡，像把玩着寻常无害的小小玻璃珠一样，一切风浪都在身侧消弭无踪——那种存在怎么可能被困住？不过是量子之海过于广阔无边，一时之间找不到回归的方向罢了。
所以，胡狼多年来的研究，就是想办法在量子领域发出足够明亮的信号，标识出这个世界的方位，为尊主凯文指出方向，仅此而已。
她皱着眉，在基地里踱步几圈，最终道：
“律者核心，或者「天火圣裁」，这是目前唯二可行的方法。前者具备沟通虚数门户的特性，本身就是明确的空间坐标，同时也是巨大的能量源，我大致有办法，能通过核心的爆发为尊主指明方向。后者，本就算是一枚律者核心，同时也是尊主熟悉的武器，同样可以起到指示作用。”
灰蛇的机械手指在面具上划过，发出刺耳声响，沉吟道：
“也就是说，还是得与天命或逆熵有一次冲突？”
“越早越好，拖延下去，若他们决定对我们采取行动，我们的机会将越来越渺茫。再者，只要尊主回归了，这些许的风险和损失，无关紧要。”
“你是对的……但是真有把握吗？”
灰蛇再次确认道。
胡狼翻了个白眼。
“要是真有把握，我早就抢一枚宝石来实验了。只是别无他法了，只能冒险一试，总比他们彻底戒严，让我们完全动弹不得来的强！”
“……好！”
灰蛇沉声应道。
两人一致认为，窥探到了两个组织的核心秘密，哪怕其中写明了与己方有协商合作的空间，天命与逆熵也不可能轻轻放过。
接下来，轻则两方共同挤压世界蛇的生存空间，迫使世界蛇龟缩起来，再无法轻易采取行动。重则——两方携手绞杀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目前，能获取律者核心的地方有两个——天命总部与公开出来的逆熵总部。天命总部是奥托经营了数百年的空中堡垒，潜入的风险着实太高。而逆熵总部那边，根据之前的情报，至少有两枚律者核心，且天火圣裁也在那里，而最为棘手的瓦尔特，正在周游世界执行他的计划。”
灰蛇分析着，目标已经清晰可见了。
胡狼隔着面具，抚摸下巴，道：
“逆熵总部不是还有渡鸦在吗？里应外合如何？”
“上回她怂了，不过强制命令的话……不妥，以隐秘为先，当前不适合掀起较大的冲突。还是以秘密潜入为目标吧。”
“那么，你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
“就在近期，有一批神秘物资会转运到逆熵总部。”
灰蛇如是道，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胡狼在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是比较冷静谨慎，不会轻易莽撞的。所以，她提醒道：
“有没有可能是陷阱？”
“可能性不大。”
“理由？”
“我的分身已经确认过了，里面的物资，是大批的魂钢。而且，运输队伍中有天命的S级候补，以及疑似在她之上的高层人物。”
胡狼挑眉，点了点头。
魂钢是极其稀有的珍贵物资，某种程度上不在律者核心的价值之下。用这东西当诱饵，未免小题大做。
再者，天命的S级女武神候补护送，加上未知的高层人物，几乎可以肯定是两个组织间的正式交易合作。
胡狼有自己的骄傲，但也有自知之明，他们两人，还没有重要到需要两个组织如此算计的程度。
而且灰蛇的分身极多，损失得起，值得一试。
……
灰蛇于是潜入了运输队伍。
依靠量子领域的长期研究优势，在隐蔽能力上，灰蛇自认有超越天命与逆熵的水准。
他无法长距离地隐蔽，完全避开无数工蜂子机的探测，但藏进天命的物资箱中，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算很长的运输队伍中，前后左右是天命的高级机甲，左右有精英女武神部队拱卫。队伍前方，穿着女仆式装甲「黯蔷薇」的丽塔，俏生生站在移动的物资箱顶上。
而在丽塔的前方，一位华丽红白长裙、金发碧眼的优雅大小姐，正坐在箱子边上，轻轻地哼唱着悦耳的曲调。
忽而，优雅的贵族气质少女，嘴角微微翘起，停止了哼唱。
“赫拉小姐，请问是有什么需要吗？”
丽塔微微躬身，谦和有礼地询问道。
化名为「赫拉·沙尼亚特」的少女，轻轻摇头，优美如诗歌一般的声音，含着笑意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快要与好朋友相见，还带了这么多的礼物，不知道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想想就有些期待啊！”
“这样啊，想必您的好友一定会分外欣喜。毕竟，光是见到赫拉小姐的美貌，就足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了呢！”
“呵呵，丽塔你可真会说话。要不要我和奥托先生说一下，想办法给你一个直通S级的机会？”
“还是不用了。丽塔自知能力不足，尚需磨练。感谢赫拉小姐的美意，丽塔铭记在心。”
如诗如画的两位美少女，从容优雅地对话着，不同的嗓音，却是同样的悦耳动听，如金铃脆响。此情此景，配合着天上渐渐飘落的轻盈雪花，美好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而逆熵的总部，曾经的可可利亚孤儿院，已经越来越近了。
第一百零三章 赫拉小姐大失败
“嘶～～”
“今天可真冷啊！”
可可利亚靠在一台泰坦机甲的腿边，搓了搓胳膊。
雷电龙马扶了扶眼镜，撇了一下她那暴露在冷风之中，由两团雪白挤压形成的神秘线体，冷冷地说道：
“如果你注意一下廉耻，就不会这么冷了。”
可可利亚翻了个白眼。
“老娘好看，乐意亮出来，你管得着？再说了，也不知道刚刚是谁一直在偷瞄。怎么，贴心小棉袄不在身边，开始暴露本性了？”
“……我不屑和你这种人争辩。”
“我知道你还在为雷电芽衣的事情耿耿于怀，我懒得和你解释什么。毕竟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懂你的心情。”
“就母亲的身份而言，我承认你是合格的。”
雷电龙马无奈地摇摇头。
他在孤儿院里也呆了有段时间了，可可利亚对那些孩子如何，那些孩子又是如何尊敬和喜爱可可利亚的，他看得出来。
甚至于，有时候芽衣也会露出羡慕之色。
她很早就失去了母亲，而雷电龙马自己，因为工作和愧疚心理的原因，平时与她相处也相对僵硬和冷漠——芽衣想念母亲，让雷电龙马愧疚、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在雷电龙马晃神之际，可可利亚突然问道：
“话说你知道我们要等谁吗？”
“不知道。”
“怪了，也不是盟主大人回来，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排面，让齐克把我俩都派出来了？”
“只是因为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而已。基地里人手不够，成年人更少，只有我们适合出来迎接客人。”
雷电龙马淡淡地回复道，其实也是有些疑惑的。
不过，他敬重爱因斯坦和特斯拉两位前辈，也敬重开启那场重要谈话的齐克，为他们效犬马之劳，不会有任何异议。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视野的尽头，雪花飘飘的平原深处，一支队伍渐渐出现踪影。
巨大的白色机甲，以及标志性的女武神部队，让这两人齐齐表情凝重了起来。
“喂，你怎么看？敌人，还是客人？要打吗？”
可可利亚凝视着那只越来越近的队伍，对周边的泰坦部队做出了战斗预备的手势。
原本静立如石雕的泰坦部队，轻微动作了起来，外观有了稍许变化，从静谧沉默中，散发出了凛然的危险气势。
雷电龙马犹豫片刻，摇头。
“我想是客人。如果是敌人的话，齐克先生的工蜂，不可能毫无反应。”
雷电龙马对齐克的称谓是「先生」。
极东地区的文化，向来有极端慕强的成分。雷电龙马认可齐克的思想高度与科技实力，秉承达者为先的道理，以「先生」称呼齐克，以示敬意。
可可利亚点头，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有让泰坦部队放下戒备。
队伍渐渐逼近，最终在停留在两人身前数十步的距离。
赫拉从物资箱顶部轻轻跳下，落在了雪地中。
然后，她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的碧绿色眼眸，似乎在透过雷电龙马和可可利亚，以及齐齐整整的泰坦部队，寻找着什么人。
半响，似乎是没有发现目标，她失落地停止了动作，带着几分幽怨道：
“还以为齐克会亲自出来迎接我呢，真是的，太令人失望了，一点都不尊重我！我一定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才行！”
“咳咳！请问，您就是齐克大人的客人吗？”
可可利亚客气地询问道，对齐克用了大人这样子的敬称，自觉把自己放到齐克狗腿子的阵营里。
看这样子，这位大小姐和齐克关系不错，摆出自己的阵营，来想必她就不会轻易让天命机甲和女武神来锤自己了吧？
可可利亚在心里点点头，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赞。
“我就是……啊！差点忘了介绍。我是赫拉·沙尼亚特，齐克的挚友。二位执行者，贵安。”
赫拉轻提长裙，端庄优雅地做了个贵族淑女礼节，如同电影里走出来的尊贵公主。
丽塔适时出现在她身后，虽是护卫，但更像是寻常人见都见不到的高级贴身女仆，进一步衬托出了赫拉的高贵不凡。
‘沙尼亚特！？’
可可利亚与雷电龙马默默咀嚼着这个意义深远的姓氏，对视了一眼，然后左右让开，伸手一引，令泰坦部队也让出了一条平整通道，以供赫拉一行前进。
“啪！”
孰料赫拉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后，竟对护送而来女武神部队道：
“好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了。丽塔留下照顾我就好。”
与此同时，通体银白的天命机甲部队转身，缓缓漂浮起来，然后在呼啸声中冲上天际，很快消失不见。
女武神们面面相觑，她们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但是此行受到的最高指令，就是服从赫拉的一切安排，包括赴死。
所以，经历了短暂的迟疑后，众女武神齐齐捶胸敬礼，道：
“是！”×n
很快，原地只留运载物资箱的自动驾驶运输车，以及赫拉和丽塔两位风格不同的优雅少女。
可可利亚和雷电龙马同时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赫拉的配合，算是消弭了一些尴尬和戒备。
……
十来分钟后，赫拉走入了客厅，见到了齐克。
此刻的齐克，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跟身上没有了骨头一样，散发着阴郁无比的气息。
“嚯——”
虽然早有预料，但齐克这般模样，依然令赫拉倍感有趣，一股恶作剧的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赫拉的眼睛变成了猫一样的模样，在众目睽睽下，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从齐克的视线背面靠近了过去。
“停！”
一只白毛伸出一只手，做推拒的动作，挡在了赫拉身前。
“你这家伙是谁？找齐克干嘛？”
琪亚娜眯着眼问道。
虽然是初次见面，虽然是非常漂亮的大姐姐，但是，琪亚娜完全无法生出好感，反而隐隐有股冲动，想一脚踹在赫拉姣好的脸蛋上。
然后，齐克抬头，换了个方向趴着，一双阴沉的死鱼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赫拉。
“啧！”
赫拉自知恶作剧失败，无奈地摇摇头。
“哟，好久不见，我的好朋友。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看得我都心疼了呢！”
“……魂钢呢？”
齐克木木地问道，完全没有一丝儿惊讶的意思。
赫拉的微笑僵硬了一下。
不是吧？我都这样了，你就没别的疑问或感想？
第一百零四章 谁才是大Boss?
“这是你要的魂钢，看起来可能不是很多，其实已经几乎是当前能匀出来的全部了。奥托先生可是花了很大代价的，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哦！”
赫拉招了招手，八辆重型大卡车，车厢迅速变形收缩，将一排排黑色金属箱展露在齐克眼前。
哦，从其中一节车厢上掉下来的，还有一个毫无动静的黑袍面具男。
赫拉来到他身边，提起裙裾，白色高跟鞋在他身上轻轻点了点，见毫无反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齐克道：
“这是赠礼，有没有很感动？”
齐克缓缓迈着脚步，垂着头，摇摇晃晃，形似丧尸，来到了疑似昏迷的灰蛇面前。
“嘭！”
他踢了一脚，疑似踢断了一些骨头，而灰蛇还是没有动静。
琪亚娜悄悄后退了一小步，咽了下口水，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孤儿院里的其他人也是同样动作，给齐克与赫拉、丽塔三人清出了一片空旷区域。
“死了？”
齐克垂着脑袋，缓缓扭动脖子，姿势略显鬼畜地看着赫拉，表情和语气都分外阴沉地问道。
赫拉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实话实说，这样子的齐克固然新奇和有趣，同时也很吓人，有种一言不合就会呼叫蜂群自爆的危险气场。
赫拉拿着手绢，擦了擦额头，勉强维持着端庄笑容，道：
“那个，没有呢，只是用拟态羽渡尘欺骗了他的意识。现在，他所有思维共享的分身，应该都以为这个分身正在顺利地潜伏搜查之中。”
“能骗多久？”
“三五天吧。再久的话，即使幻象无懈可击，他们也会察觉到不对。”
“足够了。可可利亚，压下去，关死了。”
齐克斜视向可可利亚，令这只大号金毛狐狸浑身一抖，然后连忙带着讨好笑容应道：
“是！”
可可利亚将灰蛇的身体拖了下去，那急匆匆的脚步，其实不是急着执行命令，而是急着逃离齐克的气场。
与此同时，齐克又动了动眼珠子，保持着鬼畜的扭头姿势，看向了正僵硬在边缘的女仆渡鸦。
“咔哒！咔哒！”
渡鸦同样一抖，牙关在打颤。
虽然初见灰蛇的身体时，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惊喜，但其实很快就放弃了一切小心思——所以，大佬，我都这么乖了，能不能不要这样子看我啊，我要尿了啊！！
“咚！”
然后是突来的一声巨响，齐克的手插入了一个金属箱里，一阵摸索后，扯出了一块变成肉色的魂钢。
“嗯，是魂钢，成色和份量都可以啊……”
齐克无波无澜地说道，过于机械的低沉声音，散发着冰冷无情的黑暗大Boss气息。
布洛妮娅低下了头，掩盖自己发虚的眼神——乌拉尔的银狼怎么了？对危险事物的恐惧是人类的天性，不丢人的。
温蒂双腿成合拢姿势，两手搭在腿上，乖巧无比地坐在轮椅上，低着头，没敢和明显是女武神的丽塔搭话。
琪亚娜和杏动作小心翼翼地互相推搡着，非常稀奇地想将对方往齐克那边推，而不是自己黏过去。
赫拉于是又后退了一小步，刚想叫一下丽塔来壮壮胆，却发现她的S级候补战力，已经躲到了更远处的孩子们之间，笑不露齿地望着她。
‘开什么玩笑，沙尼亚特家族和卡斯兰娜家族的会面，高层人物的博弈，与我这个小小的S级候补何干？’
在丽塔的脑海里，齐克依然拥有着卡斯兰娜这个姓氏，具备着各种天命高级身份，是一个能与奥托谈笑风生的老阴逼。
如今，他出现在了逆熵的总部，且对执行者可可利亚呼来喝去，再联想他曾经说过的——虽然大洋洲支部被偷袭，渴望宝石被逆熵夺走，但终究会回到他手上……
可不是回到您手里了嘛！因为宝石被逆熵夺走了，您就直接打入了逆熵内部，甚至爬上了高层中的高层位置是吧！？
丽塔的脑子已经快转不过来了，但她知道这其中必定有很复杂很复杂的权力博弈。
而赫拉的姓氏是沙尼亚特，携带大量的天命珍稀资源魂钢，从总部来到了这里，与齐克相见，还多了个她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的黑袍面具男……
阿波卡利斯、卡斯兰娜、沙尼亚特、天命、逆熵、魂钢——淦！老娘一点儿也不想掺和进这种黑暗又深邃的权谋漩涡里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孩子们都好棒，我能抱几个回去收养吗？
“咕咚！”
丽塔咽了咽口水，若不是场合不对，定要让这些小妹妹们知道什么叫来自大姐姐的宠爱。
总之，在齐克的旁边，现在只有可怜兮兮的奥——咳，是赫拉·沙尼亚特，正独自承受着那份阴郁压抑的黑暗气场。
“那…那个，齐克，你要喝茶吗？丽塔的手艺不错哦！”
赫拉艰难地扯开一个微笑，时隔多年，再一次体会到心跳加速的滋味——而且是纯粹被吓的。
“没有，兴趣。”
“那…那我们去看看…哦，去看看你的实验吧！”
“……跟我来。”
齐克垂下双臂，提着一块魂钢，摇晃着往地下实验室的秘密大门走去。
……
基因融合剂，液体实验舱，全面的数据检测设备，控制实验进度的崩坏能抑制剂和用途并不明确的魂钢——赫拉全程检查了一遍齐克的实验设备和计划流程。
一方面是确实关心齐克的安全，另一方面，不专心研究，没法承受如芒在背的齐克的阴沉眼神。
话说，到底你是大反派，还是我是啊？
赫拉有点小心慌地想着，完成了自己的检查工作。
“咳！我大概明白你的思路了，实验流程基本是正确的，只是，这不能说明成功率。我不太明白一部分细节，想必有你的用意。不过最重要的是，关于一系列不可控因素，你真有足够的把握吗？”
“做了，你不就知道了？”
“齐克，你可只有一个，生命也只有一次，真的不推荐你冒险。”
“让开。”
齐克淡淡地说道，手里提着一块魂钢，全然无视了赫拉的劝诫。
赫拉眯了眯眼睛。
回到正事上，她的心态也自然恢复了寻常，无视了齐克阴沉的气场，温和而优雅地说道：
“其实，我可以为你克隆几具复制体，先以克隆体进行实验如何？不用那么着急吧？”
“这是为我自己准备的实验，克隆体实验全无参考价值。我的身体等各方面状态，都已经调整到了最合适的地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赫拉微笑着，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空气中，突然浮现一群工蜂，体型较之天命总部那回更加娇小，却又更加充满了科幻质感。
赫拉于是让开了脚步。
不是畏惧，这具身体是战斗特化类型，少量工蜂根本威胁不到她。
但，齐克的意志显然很坚定，也即将失去耐心，赫拉不想与他发生冲突，更明白自己没办法勉强齐克。
至少，有她在旁边看着，多少会安全一点。
齐克一点点走进了实验舱，抱着用途尚未明确的魂钢。
赫拉静静地看着，深深吸了口气。
两人都没有提到，关于赫拉身在总部，而齐克即将失去反应能力后可能存在的危险。
赫拉不会乱来，只要她还想要齐克的理论。这是双方心知肚明的共识。
第一百零五章 实验与各方
昔日的可可利亚孤儿院，如今的逆熵总部，一大半的人员都已经撤离到百里外的临时驻点处。
而通常只有齐克和必要的实验对象存在的地下实验室，今日反而格外热闹。
齐克浸泡在层层封闭的反崩坏能舱室之中，琪亚娜和杏一左一右护在门前，已经身披黑甲，随时可以对任何威胁发动联合轰炸。
布洛妮娅在稍远处，凭借着对蜂巢系统在内的全部武装力量的控制权限，时刻监控着方圆数十公里内的风吹草动。但凡有异常，泰坦部队和蜂群将不惜移平周边的山脉。
特斯拉监测着全套实验设施的运作。
爱因斯坦身为操作员。
赫拉·沙尼亚特时刻关注着所有实验数据以及齐克本体的变化情况。
“体征平稳变化，基因链持续更迭，崩坏能强度有所波动——爱因斯坦博士，崩坏能稀释装置功率上调30%。”
“已经在做了。另外，建议沙尼亚特圣血进入激活状态，他已经接近临界点，随时可能用到。”
“否决。圣血即使只是进入活跃态，也会影响周边环境的崩坏能稳定性，徒增变数。没到别无选择的时候，让它就在那里冻着。”
“明白了。”
爱因斯坦选择相信赫拉，但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看了一下这个神秘的美丽女孩。
沙尼亚特家族里有她不认识的人，爱因斯坦并不怀疑。但拥有足以让齐克重视的技术能力与身份，就太可疑了。
‘赫拉…魂钢……不会吧？’
联想到天命之中，那位与齐克有所联系，也值得齐克高度重视的人物，爱因斯坦手上动作不变，眼皮却不由得抖了一下。
第一次崩坏期间，奥托曾经占据过S级女武神蕾安娜的身体，这事爱因斯坦是亲身经历过的。有先例在前，再来一次貌似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终究是齐克的实验更为重要，爱因斯坦默默压下了杂念，专心于自己的工作。
赫拉没有在意爱因斯坦的表现，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身份泄露的问题。
她只是凝视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数据，忽而皱眉：
“等等，齐克选定的崩坏兽基因是什么来源？”
“他自己调整过的基因，成分来源很多，我当时没有细问，有什么问题吗？”
爱因斯坦回问道。
赫拉摸着下巴，沉思道：
“他太急切了，我也不希望他好不容易调整好的状态产生波动，所以没有细致地分析。总之，这种崩坏能浓度，比我以前做过的实验强了许多，而且只是个开始……他不会是，用了审判级吧？”
“如果是，会怎么样？”
“前纪元融合战士的极限，是帝王级崩坏兽。审判级的话……很难说，不过齐克应该有全盘考虑。做好随时中断的准备，我相信他的能力，但融合实验的变数着实太多，必须谨慎。”
“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爱因斯坦顿了一下，更加提起了精神，不敢有丝毫放松。
赫拉看了爱因斯坦一眼，又道：
“必要时候，我会强行采取复活措施，宁可毁了他这具身体，也不能让他的意识受损。”
“……能理解。”
爱因斯坦点头。与此同时，她也彻底确认了赫拉的正体。但还是那句话，齐克的安全更重要，其他的恩怨情仇先放一边。
交流完毕，实验在一步一步稳定前行，即使是层层加固的反崩坏能设施，也挡不住空气中逐渐弥漫起来的崩坏能。
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由浮现焦急或担忧之色。
而赫拉轻叹了口气。
“齐克啊齐克，你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就不能再多点耐心吗？”
赫拉摇了摇头，在担忧的同时，却也不免产生了许多的期待。
齐克精心准备的实验，究竟能带来怎样的成果，即使是精通人体实验一道的赫拉也难以确定。
说不定，从实验舱里走出来后，这个稚嫩的少年，就真正有与她对坐弈棋的底气了。
赫拉并不畏惧，更不讨厌，相反，她非常期待那一幕的成真。一定，会很有趣吧！
……
“希儿，你在干嘛？”
远方的雪地，希儿站在空旷雪地中，闭着眼，双手合十，似乎在低声自语，又像是在与什么看不见的人对话。
听到温蒂的声音，希儿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回过头，果然见到了推着轮椅而来的女孩。
“没…没什么，只是在为齐克哥哥祈祷而已。”
“我就知道是这个。别太担心，那种家伙是不会出事的。”
“谢谢你，温蒂。我也觉得齐克哥哥一定能心想事成。只是……稍微有点失落。布洛妮娅姐姐和琪亚娜姐姐她们也好，齐克哥哥也好，他们都有要做的事情，而希儿，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
希儿垂下眼眸，维持不住温柔的笑容，显得分外丧气。
温蒂沉默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始终毫无反应的双腿——什么都做不了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这个真正的废人吧？
片刻后，她收拾了心情，抬起头道：
“没有关系，希儿只要好好打理好这个家就足够了。你的笑容，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和帮助，千万不要小瞧了自己，你是很重要的。”
“嗯。那我去准备一些吃的，等齐克哥哥那边顺利结束了，第一时间给他们送过去。”
希儿微笑道，然后小跑着去到了厨房营帐里。
温蒂眼见着她离开后，抬头望向远方，望向那不知不觉间已经连一草一木都熟悉起来了的孤儿院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
“才不会为敌人担心呢……”
“不过，是朋友的话……”
“一定要顺利啊……”
呢喃之中，温蒂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不由得拢了拢身上可爱又暖和的绒毛外衣，久久没有离去。
……
“出事了。”
某处世界蛇的基地里，灰蛇突然抬头道。
胡狼按下一个按键，将前方几个液体槽里的异形生物溶解殆尽，问道：
“怎么了？”
“我的分身表明，他正在顺利地暗中搜索当中。但是，希奥拉体内的定位器信号，突然出现在了逆熵总部百里之外。”
“就是说，你的分身被骗了？或者你的量子信号通道被入侵篡改了？”
“很有可能。我们连逆熵与天命的大计划都知之甚少，对于他们的技术底蕴本来就需要重新评估。逆熵具备欺骗我的集体意识的能力，恐怕不足为奇。”
灰蛇心情沉重地说道。
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表明，逆熵总部那里的水，比他原先想象得更深。更说不定，早就有针对他的安排了。
胡狼在灰蛇身边踱步，一边走一边凝神思考，片刻后，她狠厉地说道：
“不管了！拉上我做的信号激发装置，发动人工崩坏兽群，正面强攻吧！”
胡狼做出了激进决策。
灰蛇沉思了片刻，向来慎重的他，这次选择了附和。
“的确。情况表明，逆熵恐怕早有针对我的措施，天命那里的针对手段，想来只强不弱。我的分身已经暴露，但我刚刚发现无法操控他自杀，信号通道在持续连接当中。继续拖延下去，顺着那道分身威胁我的集体意识，他们未尝做不到……”
灰蛇分析着，也做出了决断。
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与其坐视着对面摸清他的集体意识，毁灭乃至控制他的全部分身，不如趁他们应该还来不及反应，直接放手一搏。
只要能接触到任何一枚律者核心或者「天火圣裁」，就是蛇的胜利！
第一百零六章 战争,开始了
地下实验室，弥漫在空气中的崩坏能浓度，已经提升到了惊人的高度。
爱因斯坦与特斯拉已然撤离，留下了几具拥有操控功能的机器人，远程继续她们的工作。
现在，呆在这个地方的，只有琪亚娜、杏、布洛妮娅以及赫拉。
前三者本身就体质超常，作为牵制赫拉的战力单位留守。
赫拉的话，魂钢之躯，卡斯兰娜与沙尼亚特血脉在身，对常人来说是灾难的浓度，对她来说只是毛毛雨。
“已经超出我的经验范围了，齐克，你到底想要抵达怎样的高度呢？”
赫拉抚摸着舱室的金属外壳，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守在旁边的琪亚娜撇了她一眼。
若非这货是齐克允许留下的，同时也是实验的助手，琪亚娜挺想给她一脚的。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在黑甲力量的加持下，一脚应该够她飞很远了吧？
然后赫拉看向了琪亚娜。
“哟，好久不见了，说起来还没和你打过招呼呢，琪亚娜。”
“我不知道你是认识臭老爸和…和塞西莉亚阿姨，还是那些实验的相关者。总之我不是那个琪亚娜·卡斯兰娜。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也别想骗我！”
琪亚娜叉着腰，坦坦荡荡，气势满满地回道。
赫拉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已经知道真相了吗？不对，看样子只是部分而已。’
那么，对自己的实验有影响吗？
其实也没有。
空之律者还是在K-423的体内沉睡，用来稳定人性的情感羁绊，也在顺利地不断加固之中。
应该说，K-423既然能坦然地接受克隆体的事实，人格和意志就已然得到了加强。对战胜律者人格，实现奥托的计划，反而更加有利才对。
布洛妮娅和杏暗中对视了一下，同时有了一些猜测。
琪亚娜至今没和她们提过这些，也不知道是单纯忘了，还是仍旧对她们放不开。
但她们也不是很在意，琪亚娜就是个笨蛋而已，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而赫拉已经转向了杏。
“你就是杏·玛尔吧，我听齐克说过，你有一对特别的眼睛？”
“滚！”
对于赫拉笑眯眯的提问，杏的回应是优雅大方、彬彬有礼的。
琪亚娜对赫拉的排斥，更多的是出于本能直觉。而杏，她讨厌一切靠近齐克和布洛妮娅的狐狸精。
像赫拉这种明显和齐克挺熟，还很漂亮的人，杏早已有了必要情况下的一揽子暗杀计划——全是一干二净，绝对不会留下痕迹让齐克不高兴的那种。
“呵！”
杏低下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狰狞的鲨齿笑脸——顺带一提，平常时候她笑起来是没有锯齿牙的，这样能让齐克和布洛妮娅只感受到她的可爱和乖巧。
鲨齿笑，只针对敌人——比如赫拉，比如琪亚娜，比如那个表面上只会哭，暗地里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货色的小狐狸精希儿。
赫拉挠挠脸，从低下头的杏身上，隐约感觉到一些古怪，但总之明白了她不喜欢自己就是了。赫拉小姐的搭讪，再一次失败。
于是，她再次转移目标。
“那个，你是布洛妮……”
“布洛妮娅的嘴巴被透明胶布封印了，不能说话。”
骗鬼呢，那你现在是在干啥！？
分明就是不想和我说话啊！
赫拉捂脸，只好继续等待和专注于实验。
“没想到，这副精雕细琢的美丽外表，不仅没看到齐克的有趣反应，连几个小女孩都搞不定，切～～”
赫拉嘀咕着，仿佛带着点小情绪。
……
胡狼和灰蛇，在黄昏之际抵达了逆熵临时驻地附近。
确切来说，到达这里的是成千上万的灰蛇军团，以及大量的冬眠舱，沉睡着一个个随时会变成崩坏兽的实验体——搬运这些东西，才是耗了大半天的主因。
“怎么说，你喜爱的那只小乌鸦就在那个营地里？”
“嗯。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有一部分人员，从真正的总部撤离到了这里。侦查的分身看到，「渴望宝石」和「征服宝石」的载体都在下面。还有，我并不是喜爱希奥拉，只是她资质好，够聪明，是难得能发挥「雷之键」能力的人才而已。”
站在高峰上，灰蛇与胡狼对话着。
胡狼闻言，在面具下翻了个白眼，道：
“那守备力量呢？”
“时间太短，尚不明确，目前只发现了一定规模的泰坦部队，总体来说问题不大。最重要的是，我们也已经被发现了。”
“轰！！！”
山头猛然间炸裂开来，携带崩坏能的强力轰击，只一击就削去了数十米的峰峦部位。
“吼～～”
爆炸的硝烟中，一个个巨大身影隐约浮现，在接连不断的咆哮声中，百米山脉又被生生压碎小半。
然后，无数小山一样的巨型崩坏兽，携带庞然压迫感，冲击而下。
“嘭！嘭！嘭！嘭！”
斜坡之下的周边，雪地在颤动，无数泰坦机器人，拖着推动喷射器的尾焰，在沉重的脚步声中飞奔而至。
机甲在山下聚拢成阵，然后肩上部位齐齐变形，亮出一门门硕大的能量炮。
“轰！轰！轰！”
从泰坦肩上射出的炮弹，如降落人间的一颗颗流星。
“轰隆隆！！！”
下一秒，火焰和巨响笼罩了整座山脉。
战争，开始了！
“轰！轰！轰！”
泰坦部队的火力，如同接连不断的天火，全然没有停歇地削减着崩坏兽群的数量。
“吼～～”
奈何，在山脉的后方，乃至四面八方，仍有数之不尽的崩坏兽冒出，融入到群体之中。
兽群的数量就像滚雪球一样，在炮火打击下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不断扩大着规模。
更为糟糕的是，无数个一模一样的黑衣面具人影，以比兽群更快的速度，来至泰坦阵列之中。
趁着泰坦们全都保持着无法动弹的轰炸形态，灰蛇的分身们齐齐举起双枪。
改造手枪「科尔特·捍卫者」发射出无数崩坏能子弹，精准破坏了泰坦机甲们的能源核心。
“嘭！嘭！嘭！”
在子弹声中，庞大的泰坦们逐一死机，变成屹立在雪中的钢铁雕塑，再无用处。
很快，灰蛇们清理掉了作为先头阻击部队的一千五百架泰坦，然后齐齐散开，让出了道路，让已经失控的崩坏兽潮呼啸而过，彻底碾碎了这些铁废渣。
灰蛇们方刚松一口气，突然齐齐望天。
“嗡！嗡！嗡！”
显露出来的群蜂，真的已经只有蜜蜂差不多的个头，带着刻意营造出来的骇人的嗡鸣声，密密麻麻地占据了眼前所见的天空。
“咻！咻！咻！”
第一百零七章 胡狼的后手
远处，进入量子隐形状态的一部分灰蛇分身，正与胡狼一起秘密前行。
杀戮不是目的，趁逆熵的力量与崩坏兽群死磕时，接触乃至夺走一枚律者核心，才是此行的关键。
“哼！”
一个灰蛇忽然哼了一声。
“怎么了？”
胡狼问道。
灰蛇冷冷地回复道：
“我以为山下的泰坦，是仓促调动的先头兵，所以出手给兽群清理一下障碍。没想到，那是个诱饵，我损失了超过四分之一的分身。”
“节哀顺变。不过也不重要了，逆熵依然必须对付那些崩坏兽。我们的计划很顺利，接下来，只要等待时机就行。”
“希望能有那么简单。”
灰蛇低声自语道。
随后，远处，崩坏兽群前进的地方，耀眼白光在黄昏中照亮了天地。
胡狼与灰蛇的动作齐齐一僵。
“艹！裂变弹……不对！我没看错吧，灰蛇，是崩坏能裂变弹！？”
“当量很小，但，的确是崩坏能裂变弹。”
“他们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也变成可控常规武器了？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啊！？”
“几天之前，你连他们执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三大方案都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清楚他们真正的底蕴？不需要大惊小怪，大洋洲支部一役就有裂变武器的痕迹了。可控的崩坏能裂变武器，出乎意料，但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灰蛇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沉稳，不慌不忙地说道，继续前行着。
胡狼咬着牙，问道：
“那，我们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这要看你这么多年来，是不是在浪费研究资金和资源。”
灰蛇的言下之意，是要看那些人工合成的崩坏兽的强度。
胡狼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点一样，深吸了口气，冷冷地回道：
“崩坏能裂变弹的后遗症很大，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种微小当量的，但肯定要顾虑环境问题，不敢弄得太过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绝对没问题。”
“那就行了。计划继续。能否迎回尊主，就看这一次了。”
灰蛇冷淡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成为了强有力的安抚，令胡狼也迅速冷静了下来，继续朝着既定的伏击点潜行而去。
……
崩坏兽群经历了一连串的微型崩坏能裂变弹轰击，数量有了明显的减少。
但正如胡狼预料的那样，单纯的裂变弹还好，爆炸后辐射不会残留多久。可崩坏能裂变弹所留下的崩坏能辐射却几乎是永久的，不可能不管不顾地持续释放。
所以，有限次的小当量爆炸，并不能彻底消灭兽群，战争还在继续。
然而，当崩坏兽们从接连的强力轰炸中缓过劲来后，迎接它们的，是已经趁机集结成军，真正浩浩荡荡、望不到边的泰坦军团，以及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遮天蔽日的蜂群。
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汹涌如潮的兽群，便成为了战场上的少数群体。
大雪纷飞的天地，被无数的泰坦与崩坏兽分割成两方，天空中是黑色的蜂潮，释放着刺耳的嗡鸣声。
场面一度安静了一下下。
“吼～～”
然后兽群再次齐齐咆哮，震天动地一样地冲锋而去——它们不怕死，应该说简陋的脑回路里就没有死亡这个概念，只有杀戮和破坏。
“嘭！嘭！嘭！”
“轰隆隆！！！”
数米高的粗壮泰坦，在小山一样的崩坏兽面前，像一个个可以一脚踩爆的小不点。
但在有崩坏能的世界，力量的大小也并不完全取决于体型。
大概两到三台泰坦，就足以与一头巨型崩坏兽角力。剩下的泰坦或输出火力，或灵活地攀上崩坏兽的躯体进行撕扯破坏，蜂群给予犀利的激光贯穿，不停削割着崩坏兽的血肉。
如果出现了可以钻入的缺口，微小的工蜂也会蜂拥而入。或在崩坏兽体内将之由内而外地肢解，或干脆来一波裂变爆炸，直接蒸发掉一头巨兽，还不留下多少的崩坏能辐射污染。
此外，对于受损的泰坦，无数工蜂还充当着即时维修者的角色，甚至是集群组合成新的肢体零件等，维持着泰坦部队接近于零的极低报废率。
而反观兽群一方，折损速度直线上升。
每倒下一只崩坏兽，就有更多的泰坦和工蜂腾出来招呼其它崩坏兽，越往后，杀戮的效率只会越高。
……
“胡狼，动用后手，你的兽群快扛不住了。”
“他们的战力真的那么猛？”
胡狼不可置信地问道。
灰蛇通过一个分身的视野，正注视着战况的变化。忽而，这具分身的眼前，几只工蜂悄无声息地围住了他，激光武器的发射口，释放着幽幽红光。
量子隐身状态的维持时间是有限的。要持续隐身，需要更珍贵的设备和更多的能量，只有胡狼那边的人马有这样子的准备。
而对于用来充当眼睛的炮灰分身而言，时间到了，就是死而已。
“滋——”
灰蛇叹了口气。
“我又少了个分身，信号断了。总之，他们比你想象得猛。”
“靠！全部家当都砸进去了，这下子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胡狼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下去。
……
逆熵营地附近，一辆粗犷的黑色装甲车正在快速前行。
希儿、温蒂、萝莎莉娅、莉莉娅、雷电芽衣和渡鸦被安置在车厢里，可可利亚与雷电龙马在前方驱车。
爱因斯坦和特斯拉也在车里。
在情况发生后，不需要言语，多年的默契让爱因斯坦立马接过了特斯拉的工作，全心全意关注着实验室那边的动态。
特斯拉则迅速开始指挥泰坦部队迎战——她能指挥的也只有泰坦机甲，而蜂群，是齐克的人工智能伊卡洛斯在操控。
唯一在车外的，是站在车顶的丽塔，一手提着镰刀，一手端着茶水，悠然自在，全无紧张感的样子。
“轰隆隆……”
远方传来一声声轰鸣。
希儿抱着一盒刚出炉的饼干，忍不住抖了一下。
“别怕。”
【别一副丢人现眼的样子！没出息！慌个毛线，还有我在呢！】
前者，是温蒂温和镇定的安抚声，还握住了希儿的手，给予她温柔的支持。虽说现在是坐轮椅的人，但温蒂好歹是曾经的天才，强大的S级候补——比起现在车顶上那个小女仆，无论天赋还是实际战绩都高了一个层次，这点风浪，吓不到她。
后者，是来自于希儿心底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嫌弃。
希儿深吸了口气。
“嗯，我没事的。”
希儿看向紧贴着坐在一块的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啊，这里还有两个妹妹在呢，怎么样，也轮不到希儿先害怕。要有身为姐姐应有的勇敢，给予她们足够的安全感才行啊！
“来我这边吧。别怕，不会有事的，萝莎莉娅，莉莉娅。”
希儿对她们伸出了手。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来到了希儿的左右，各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温暖着彼此的同时，勇气也油然而生了。
温蒂眼带笑意地看着这一幕，双手放回到大腿的位置，却感觉不到大腿上传来的任何知觉——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如果…如果我还能站起来的话，区区崩坏兽……’
温蒂捏紧了双拳，闭上了眼。
她一直都渴望恢复原本的健康和力量，但从未有一次，能比现在更加渴望和不甘。
逆熵也好，天命也罢，都不重要了。温蒂只是想保护好眼前这些人，仅此而已。
一直安安静静的雷电芽衣，敏锐地察觉到了温蒂的情绪变化——同为律者核心的携带者，也同为外来者，她俩在孤儿院的状况是最相近的，所以关系也慢慢经营得不错。
雷电芽衣知道温蒂是为残疾的身体而不甘，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够了解温蒂的过往，自身阅历也不足，不知道能说什么。
于是，她只是默默挪到温蒂身旁，牵起了她的一只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温蒂睁开眼，看着雷电芽衣，露出了微笑。
“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那个，总之不要太烦恼，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雷电芽衣柔柔地笑着，抬手，揉了揉温蒂的发顶。
“都特么别慌，本天才亲自出马，能有什么搞不定的？安心好了，情况已经控制住了，马上就结束给你们看！”
特斯拉扭头说道，对这些孩子们，翘起脑袋，带着得意且傲慢的表情——一方面是本性如此，另一方面，也确实想以这种姿态安抚她们。
“等会儿，那是什么！？”
……
正面战场上，随着崩坏兽群的颓势尽显，一切本该就此走向顺利收场。
然而，一道紫色流星，忽而从天边飞速靠近。
“轰！”
由于速度过快，蜂群或泰坦都来不及做出拦截的应对，眼见着它坠落在了战场的中央。
随即，一声轻微的机械变形声音响起。
“嘀—嘀—嘀——”
“咻！！！”
无形的冲击席卷了方圆百里的大地，险些波及到原孤儿院，齐克他们所在的位置。
大量泰坦在这股冲击中失去平衡，狼狈倒地或从崩坏兽身上掉下。
即使是漫天的蜂群，也因此混乱了一阵，出现了大片损伤。
随后，原本在攻势之中萎靡狼狈的崩坏兽们，突地一个个身躯一震，身上冒出大量红光，受损的身体因此迅速恢复。
它们那本就堪比小山的庞大体型，在红色光辉中再度突飞猛进地拔高，渐渐散发出与原先截然不同的可怕气息。
……
“Shit！那是什么鬼！？”
飞驰的装甲车，也被那股冲击波及到，整个车身漂移了一阵，把车里的特斯拉摔了个狠，甚至与爱因斯坦撞在了一起。
她按着身下的一块柔软之物，骂骂咧咧地坐起来。
爱因斯坦的脸，则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
“呃——”
倒在地上的温蒂，此时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发出抑制不住的痛苦呼声——令人侧目的是，她那失去反应已久的双腿，竟也好似恢复了行动能力。
雷电芽衣同样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停颤抖着。
两人的身上，浮现出了明显的崩坏能侵蚀纹路。
“这是……特斯拉博士，看一下周边的崩坏能浓度！”
“我…我…我知道了！960HW！这是什么鬼？快要接近律者诞生的级别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身上，都有律者核心。”
“这我知道啊鸡窝头……等等，那不是糟糕了吗！？”
爱因斯坦和特斯拉，看着地上异样的温蒂与雷电芽衣，齐齐露出难看的表情。
第一百零八章 我丽塔,也是要脸的人!
“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强后手？把圣痕实验用的崩坏能诱发弹提前打出来，强化你的崩坏兽？”
“有什么问题吗？”
“……考虑过那两个载体化身律者的话，该怎么解决吗？”
“要的就是律者！如果进入律者状态，说明核心的力量正式解放。老娘专门改造的信号装置，基本上像一发激光炮，进入射程范围内直接瞄准开炮，就能把宝石的力量导入量子通道，为尊主点亮灯塔！只要成功了，区区两个律者，尊主一只手都搞得定。如果失败了，那也是天命和逆熵的问题。他们藏得那么深，有机会看看他们的真正底蕴也好。”
胡狼捏碎了遥控器，理所当然地说道。
灰蛇沉默了片刻，想了想，竟然非常有道理，让人无话可说。
“那没事了，继续前进吧。快到预定的范围了，渡鸦的信号也在那附近，看样子可以免去搜查的麻烦。”
……
“嗤——”
爱因斯坦将一个注射器插在雷电芽衣后颈处，淡蓝色的液体自动注入。很快，她身上的崩坏能侵蚀纹淡化消失，痛苦的反应随之消退，安然地陷入昏睡之中。
特斯拉扶起温蒂，正要依样画葫芦。
但温蒂突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什么药剂？”
“崩坏能抑制剂，能暂时抑制你体内的崩坏能活跃度，切断律者核心对外界崩坏能的汲取，保证你的安全。”
“先给希儿她们注射！”
温蒂在剧烈的痛苦中闷哼了一声，但看到了昏迷在车厢地板上的希儿几人，还是坚决地说道。
她是女武神，哪怕已经残疾了很久，也还是对抗崩坏的战士，她可以承受痛苦，也早已习惯了承受痛苦。
但希儿她们不同，她们只是普通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特斯拉顿了顿，然后暴躁地吼道：
“你特么啰哩巴嗦个啥劲！？药剂的份量管够，都有份！而且你的情况才是最危险的啊！？”
“嘭！”
就在两人争执之际，一只脚踹开了厚实的钢铁车门。
渡鸦扭了扭脖子，扯断了因为崩坏能浓度激增而超载损坏的崩坏能抑制手环。
只要这个拘束装置失效，渡鸦就是训练有素的世界蛇干部，全能的王牌杀手。车外的S级候补丽塔，稍显麻烦，但渡鸦要走，她也拦不住。
背对着踹开的车门，渡鸦回身，揉着手腕，幽幽地看着车内的人们：
希儿与萝莎莉娅姐妹躺在边上，身上都有崩坏能侵蚀的纹路，状态岌岌可危。
雷电芽衣在注射了抑制剂后昏迷。
特斯拉和爱因斯坦，一个举着红色的机械手套，一个亮出几台无人机，正惊怒交加地警戒着她。
前方的驾驶舱里，崩坏能抗性和适应性都十分贫瘠的可可利亚与雷电龙马，也早已在冲击中昏迷了过去，未必比希儿她们的状态好。
但这其中，最令人侧目的却是温蒂的凝视。尽管她疼得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尽管她在此之前就是个残疾人，但她靠在特斯拉的身上，那双带着警告的锐利眼眸，述说着可以不惜一切的觉悟。
“……”
渡鸦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转身跳下了车门。
‘抱歉，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渡鸦无声地叹了口气，踩在雪地上，对上了笑容明媚的丽塔。
相似的女仆装，相似的细腰长腿曼妙身姿，两人凝视着彼此，飞雪成为了唯一阻隔在中间的事物。
渡鸦甩着手腕，丽塔缓缓提起镰刀，战斗一触即发。
“就不能让我过去吗？我只是在里头待得有点闷，想出去走走而已，马上会回来的。”
“实在抱歉，丽塔收到的命令，是保护大家的安全。渡鸦小姐要是就这么走了，丽塔还怎么保护您呢？”
“真的没得谈？其实我可以给钱的。”
“令人动心的条件。然而身为女仆，对于主人家的命令，丽塔必须要好好执行到位才行，真是遗憾呢！您应该也懂的吧？”
丽塔笑语嫣然，上下看了看，似乎在打量着渡鸦的女仆装扮，甚至还眼带欣赏地点点头。也不知是欣赏渡鸦的姿色，还是欣赏希儿亲手缝制的女仆装的手艺水平。
渡鸦低头看了一眼，黑线。
大半个月过去了，她居然已经开始习惯这身女仆装了，若非丽塔提醒——灰蛇怎么样不知道，反正胡狼那个憨批见到了，肯定要笑上个三天三夜不停休的。
然而毕竟没有可以换的衣服，渡鸦没有选择直接撕掉这身女仆装。
就是因为没有得换而已，与希儿曾经为了修补而扎伤手指无关，与萝莎莉娅和莉莉娅曾经齐声夸好看也无关……
‘淦！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啊！？’
渡鸦黑了脸，再不浪费时间，直接冲向了好整以暇的丽塔。
“当——”
高跟鞋底，与月白色的镰刀长柄相撞，激起的风波清空了方圆数米的飘雪。
“力道不错啊！”
丽塔感受着稍稍发麻的手掌，眯了眯眼睛。
“啧！S级候补是吧？什么时候把那个候补去掉了，再来和我作对吧！”
渡鸦回身又是一脚，直接把丽塔顶飞数米。
然后，渡鸦得势不饶人，一系列进攻性十足的拳脚动作，如风亦如雷，打得一时大意的丽塔只剩匆忙招架之力，连连后退。
渡鸦只是感到麻烦，而丽塔却是真正的骇然。
‘这是什么怪物？赤手空拳，也没有特制的装甲，和穿戴女武神装甲的我旗鼓相当？’
丽塔一边招架着，一边感叹这种涉及到高层权力博弈的任务，果然非同寻常。连一个之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仆，竟也是规格外的怪物啊！
“嘭！”
“嘭！”
“嘭！”
接连的碰撞声，在短短时间内累计了成百上千次，意味着二人的交锋已经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流动的风、飘落的雪，一次次被冲击余波搅乱，加上交手双方又是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花季少女，勾勒成一幅奇异又瑰丽的画面。
“哈！”
急攻之中，因为年龄稍长而拥有实战经验优势的渡鸦，终于寻到了空隙，一脚踹在丽塔的腰上，将她踹飞到雪原深处，然后转身就跑。
开玩笑，鬼知道齐克的蜂群什么时候就能腾出来收拾她？蜂群暂时无暇阻拦的眼下，就是唯一的逃离机会了。
渡鸦的女仆装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雪原深处。
丽塔冲刺着回到车边，她脸色难看地拍去身上冰雪，没有去追击。
一边是渡鸦一个人，另一边是整车的人——其中包括了四位逆熵执行者与「渴望宝石」的宿主，孰轻孰重自然不必多说。
“大失误，回去要加强训练了。”
丽塔遥望着已没有了目标的雪原，略带不甘地呢喃道。
渡鸦也就是仗着不要命的狠辣，又利用了她最开始的大意而已。真正生死相搏斗下去，丽塔有自信赢的会是身着女武神装甲的自己。
但无论如何，少了一个人，这次任务算是先扣了一部分分数了，也不知赫拉大人与齐克大人之后会怎样评价自己？
丽塔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向车门，打算看一看其他人的状况。
……
车上，现在还清醒的只有爱因斯坦、特斯拉与温蒂三人，其余人都注射了崩坏能抑制剂，得以在高浓度的崩坏能侵蚀中安全存活，却也纷纷陷入了昏迷。
温蒂握着一个注射器，不肯给自己注射，特斯拉正在发狂地规劝，而温蒂的回复很坚定：
“她们都动不了了，而我因祸得福，至少暂时恢复了一部分行动能力，如果情况危急，我就是最后的防线！”
“你特么快变成律者了！？”
“不会，「渴望宝石」我还能压制得住，如果事不可为，我会注射药剂的。”
“w****n*m*d！！！”
特斯拉口吐芬芳，但温蒂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所以并不生气，只是苍白的小脸上，勾起了一抹柔和浅笑。
然后，她转向门边的丽塔，皱眉。
“没拦住？”
温蒂如是问道。
丽塔眼神一飘，无言以对。
温蒂的大名，即使是身在天命总部的丽塔也有所耳闻。
百年未见的超级天才，比丽塔小了足足六岁，却比她更早成为S级候补。若非毅然参与了「渴望宝石」植入实验，导致残疾，现在她应该是与幽兰戴尔大人并肩的S级女武神了吧？
怎么说呢，在这样子的“前辈”面前，出现了如此失误，丽塔也很懊恼，就像在长辈面前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心虚又无措。
“算了，不重要了。那波攻击是冲着我身上的「渴望宝石」，与芽衣身上的「征服宝石」而来的。他们不会就此收手的，接下来保护好我们，也许，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到来。”
“是！”
丽塔认真应道，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在总部她是精锐，她也一直以为自己算得上精英，没想到出一次外勤就丢了人。
我丽塔·洛丝薇瑟，也是要脸的啊！
当此之时，丽塔身后，渡鸦离去的方向，为数不少的整齐脚步声，传入众人耳中。
第一百零九章 渡鸦之殇
“建议你们去增援一下，你们的小伙伴们，好像遇到危险了。”
地下实验室里，监测着数据的赫拉忽而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透过那天花板看了什么东西，翘着嘴角说道。
琪亚娜三人齐齐望向了她，同时皱眉。
“你不会是想把我们引开，偷偷对齐克干什么坏事吧？”
琪亚娜皱着小脸，满是狐疑地看着赫拉，同时捏了捏双手，发出“咔嘣咔嘣”的脆响，表明她手痒痒的状态。
杏赞同地点点头。
而布洛妮娅，在拉开一个虚拟屏幕后，眼里浮现沉重之色。
“她没有说谎，那边，确实出状况了。不知道敌人做了什么，现在那一片地区的崩坏能浓度在持续提升当中，非常骇人，崩坏兽的力量恐怕已经超出了那边的应对极限……杏，你过去增援。”
“诶？我不要，我要保护齐克！”
“齐克这边有我们在，不会出事。你是我们之中机动性和远程支援能力最强的，只有你能以最快的速度为他们提供帮助。拜托你了，杏！”
布洛妮娅木着脸，眼神格外认真。
如此诚恳的请求，让杏一时陷入了两难。
琪亚娜这时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心，这里还有我在呢，相信我！那边的大家只能拜托你了，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把他们带回来啊！”
笨蛋归笨蛋，琪亚娜的强，杏是明白的。
杏回头看了眼厚实的金属舱，又看向了布洛妮娅，点头。
“好，那我出去一下，这里就拜托你们了。提防她，这家伙在我眼中非常非常扭曲和混沌，是绝对不能大意的恶魔。”
杏指着赫拉，一脸厌恶地说道。
而赫拉挑了挑眉。
“哦？在你眼里我的形象是这样子的吗？谢谢夸奖了。”
赫拉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杏的描述是一种赞美，而非批判和侮辱一样。
琪亚娜和布洛妮娅点头，本就防备的心理再加了一层警惕。她们多少知道杏的眼睛特殊，但没想到，赫拉会异常到让杏专门出声提醒。
……
“嘭！”
丽塔被踢了回来，撞塌了装甲车的一角，稍显凌乱的发丝，不见原先那种精心打理过的优雅精致。
“你到底行不行？还总部的S级候补，就这？”
温蒂脸色苍白地站在昏迷众人的前方，身侧是爱因斯坦和特斯拉，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
没有鄙夷，好像只是在质疑总部的评价标准，却无疑让丽塔觉得更加丢脸。
丽塔的脸涨红了一下，跳了起来。
“只是意外，我没碰到过这种仿佛意识共享的改造人军团而已！”
丽塔为自己辩解了一下，提起镰刀，再次冲向成百上千的灰蛇军团。
“嘭！嘭！嘭！”
枪声在作响，丽塔在奋战，其实她的战绩还可以，灰蛇的分身确实不断地倒在镰刀之下。
奈何他们数量确实太多了，又思维共享，默契度和作战经验完全是开挂的级别，丽塔时不时受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稍远处，渡鸦、灰蛇的一具分身以及胡狼，躲在视野死角处窥视。
“如何，你的装置能用吗？”
灰蛇看着胡狼组装起了一具构造复杂的大炮，沉声问道。
S级女武神候补，说强不强，说弱却也绝对算不上。他的分身能持续拖延，但也仅此而已。
继续下去，等泰坦部队或者工蜂过来增援，他们将失去这个靠近律者核心的良机。
胡狼调试了一下后，道：
“可以运行了，问题是她身上的「渴望宝石」还没解放，现在轰过去也起不到作用啊！”
“就是说，你需要她律者化？”
“或者你有办法过去，直接把「渴望宝石」从她身上取出来给我吗？”
胡狼翻了个白眼。
而灰蛇沉默一阵，道：
“那就继续等待。崩坏能诱发弹的后续效果还在持续，高浓度的崩坏能环境下，她坚持不了多久的。”
“前提是别让她注射了那个抑制剂，不然就白干了！虽说实在不行，把她们两个带走一个，之后完成下一步也可以，但我怕逆熵和天命不会给我们安稳研究的机会。最好是她现在律者化，我直接启用装置。”
“渡鸦，你去破坏她的抑制剂。再杀几个人，刺激她的情绪。”
胡狼对身旁的女仆装少女说道。
渡鸦身体一颤，没有立刻执行命令。
而灰蛇扭头，红色义眼冷冰冰地注视着渡鸦，道：
“怎么？你想背叛？”
“……没有。”
僵硬地抬起脚，渡鸦下意识采取了行动。
崩坏和律者，是渡鸦此生最痛恨的存在。
单纯可爱的孩子，则是唯一能让她心软的存在。
而现在，她要去做什么？
渡鸦刚走出几步，突地停顿了下来，脸上出现挣扎。
“嗤——”
就在此时，灰蛇的机械臂，洞穿了渡鸦的身体，从她腹部位置穿了出来。
渡鸦低头，看了眼那只血淋淋的手，喉间涌出的鲜血，从嘴里咕噜噜地流出，她颤抖着扭过头去。
“为…为什么？”
“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迎回尊主的行动，不能有任何变数。希奥拉，不管你是真有异心也罢，单纯将心软放到了命令之前也好，此时此刻，我只能当你是背叛了。永别了，如果有来世，希望你生在崩坏已经被战胜了的世界。”
灰蛇抽出手臂，注视着渡鸦的身体倒下，一语不发。
“啧！啧！啧！”
胡狼扛着炮管，一边咋舌一边摇头。
“没想到，我们的灰蛇大人会如此果决。她不是你培养了多年的小部下吗？就一点儿也不心疼？”
“再好的天赋和能力，与迎回尊主相比，不足为道。胡狼，你也是一样的。我们已经孤注一掷了，如果是你出了岔子，你的下场不会有什么不同。”
灰蛇甩去机械手臂上的鲜血，看不出那面具之下是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对胡狼警告道。
胡狼耸耸肩，无所谓地回道：
“随便啦。不过没有了她，抑制剂和刺激「渴望宝石」觉醒的事，要靠你自己了。你知道的，我只是柔弱的科研人员，别指望我的战斗力啊。”
“可以，抓好时机，你只有一次机会。”
灰蛇淡淡地说道，与此同时，几具分身从周边窜出，带走了渡鸦的身体，往温蒂的方向而去。
胡狼撇了他一眼。
杀了就算了，连尸体还要再利用，不愧是你，真心变态！
……
“嘭！”
温蒂关注着丽塔那边的战况，见她确实拦住了试图冲过来的黑衣军团，正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忽闻一声枪响。
温蒂在枪响之前已经有所反应，却仍是稍差一步，手上的注射器被打碎，雪白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擦痕。
“呃！”
温蒂咬着牙，忍住了痛楚，心里却在苦笑。
长久的残疾，终究是夺走了太多的东西。若是在实验之前，这种攻击根本不可能碰得到她半根汗毛。
再如此残废下去，不用几年，她即使能站起来，只怕作战能力也将遗忘到连B级女武神都不如的程度吧？
“啪！”
温蒂还来不及看清袭击者，一具熟悉的躯体，丢到了她眼前，可怖的伤口和扎眼的鲜血，映入了她的眼眸。
“渡…渡鸦……”
即使她趁机逃跑了，即使阵营不同，渡鸦也依然是朝夕相处了大半个月的同伴。
温蒂知道渡鸦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尤其是对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她常常被折腾得很狼狈，却又会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
现在她死了，就在温蒂的眼前。
温蒂瞳孔一缩，妖异的青绿色纹路，爬满了她的面容。
第一百一十章 温蒂
“呃啊…哈…有什么…在涌出来……”
温蒂捂着胸口，两腿发颤地后退了几步。
她本就是勉强压制着核心力量的暴动，只想在关键时候保留住行动能力，为希儿她们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但现在看来，核心的力量还是远超过她单纯的想象力。
仅仅是一瞬间的心神失守，核心的力量就突破了一个口子，然后，在周遭高浓度崩坏能的推动下，立刻一发不可收拾。
“别慌！我这还有药剂……”
“嘭！嘭！嘭！”
几发子弹朝着正要掏出药剂的特斯拉而来，被圆滚滚的Eins子机挡住，救了特斯拉一命。
特斯拉与爱因斯坦惊魂未定之际，温蒂扭头，汹涌的情绪潮流中，愤怒与憎恶占据了上风，原本的黑色眼眸染上了一层墨绿色彩。
“就是你吗！？”
温蒂低吼着，眨眼睛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出现在了百步开外，只手掐着一具灰蛇分身的面具，一捏。
“嘭！”
在温蒂充满暴戾的眼神中，灰蛇的面具连带着脑袋，一同被捏成了碎片。
但灰蛇意志如铁，完全不受分身死亡记忆的影响，眨眼间又是好几具分身窜出，朝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射出了子弹。
“你敢！？”
“轰！！！”
温蒂怒火更加冲上脑关，反手掀起了狂风，将子弹连同几具灰蛇分身撕成了碎片。
然后，她双手捂脸，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品尝过的泪水，像是一次性决堤一样涌出。
这是失控的宝石力量，将她长久以来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颓丧、怨愤、悲伤等等负面情绪，全部一次性挖掘出来，又不知多少倍数地放大，不断冲击着她的心灵防线，凝聚成深沉的绝望与憎恨。
“啊…啊…啊！！！”
痛苦的声音由小变大，温蒂的娇小身躯，在崩坏能裹挟下漂浮起来。
“我…不能……”
“我…不可以的……”
“不是的……”
“我……”
温蒂在挣扎，痛苦而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
稍远处，胡狼双眼一亮。
“不愧是你，灰蛇！你的行动出乎意料的有效，这算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吗？无所谓啦，反正我要的就是这个！她快失控了！”
“别啰嗦，把握时机。”
“我知道，马上！”
“咻！”
然后，一柄标枪，仿佛是突然出现一样，贯穿了灰蛇的身躯。
“发射，立刻，不然没有机会了！”
灰蛇发出断断续续的变调的电子音。
逆熵的反击来了。
“轰隆隆！！！”
标枪将灰蛇钉死在地上后，强烈的空气冲击和刺耳暴鸣才姗姗来迟，把呆愣的胡狼掀飞老远。
她连忙爬了起来，架起了自己的装置。
“咻！”
“轰！！！”
又一柄标枪，轰碎了胡狼的脑袋。
但在那之前，强烈的光柱已经淹没了温蒂的身躯。
“嘭！！”
一道娇小纤细的黑色身影，猛然从空中落地，踩碎了胡狼的身躯和那个装置，掀飞了周遭的积雪。
两柄黑色标枪悬浮起来，重新挂到杏的身后。
她抬头，封闭头盔下的脸上，眉头一皱。
“晚了一步吗？”
杏低语道。
百里之遥，她已经全速赶来了，但终究需要时间，也是无可奈何。
天空中，温蒂漂浮的位置，当胡狼的光束散去后，一道扭曲的道不清色彩构成的漩涡，缓缓形成。
温蒂身上的崩坏能，似乎被全部带走，小小的身体往地上落下。
然而，核心已经解放，周遭又是高浓度的崩坏能环境，在她落地之前，海量的崩坏能又一次汇聚在她身上。
情况不止没有好转，相反，一松一紧的突变，反而彻底击碎了温蒂的心理防线。
她的眼神空洞了下来。
下一秒，她的身体不再吸取崩坏能，而是由内而外，释放出更加恐怖的崩坏能。
“嘀！嘀！嘀！”
杏的耳边，传来崩坏能强度突破界限的警示音。
杏眯了眯眼睛，看向那个诡异的漩涡。来自量子世界的力量，干扰了她的特殊视角，令她无法看出太多的端倪。但从那漩涡里传出来的，无疑是从未见过的庞大存在感。
她又看了看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但崩坏能不断喷涌出来的温蒂，再看向孤儿院的同伴们，一时之间有些麻爪，不知该先处理哪一边好。
“你是，杏小姐？”
“天命的女武神？算了，不重要了，和我一起把她们带走，先保证她们的安全再说。”
杏对赶过来的丽塔道。
丽塔脸色难看地摇摇头。
“不，温蒂小姐已经控制不住「渴望宝石」了，那个漩涡，直觉告诉我也很不妙。您先走，我负责断后。”
“就你？”
“……虽然能力有限，但丽塔毕竟是女武神，对抗崩坏，保护无辜，就是我的使命。”
“行。”
杏并不多言，眨眼间来到特斯拉与爱因斯坦面前。
“看好他们！”
她如是道，扯开了已经变形的装甲车，地上的人连同两个清醒科学家一起放进去。
然后，她看向不远处渡鸦的身体，凝眉，还是顺手一同丢了进去，这才压下车门，用一根标枪插入固定，扛起车身远去。
……
现场暂时只余丽塔与温蒂二人。
看着短暂静默的温蒂，丽塔深吸了口气。
“温蒂小姐，我不知道您能否听到我的声音。请您回想起自己的初衷，我听过您的事迹，曾经前途无量的天才女武神，为了抗击崩坏的事业而献身，是全体女武神的榜样。我…丽塔祈求您，找回自己的理智，这个世界，没有比现在更需要您坚强起来的时候了。”
丽塔越说越心虚。
她不是不明白温蒂的经历，正是知道，才无法义正言辞地要求她什么。
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自己，因为抱着伟大期望而参与实验，然后一瞬间从强大的女武神坠入深渊，变成毫无用处的废人，日复一日地感受自己的无力与绝望——丽塔坦言，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几时，满腔热血又会剩下多少。
然后，温蒂扭头，空荡的绿色眼眸，看向了此地唯一的活物丽塔。
“轰！！”
丽塔在汗毛竖起中跳开，原地已留下一个大坑。
温蒂空洞地看着她，抬手，狂暴的崩坏能倾泻而出。
接连的爆炸，无形无质，携带着异样的空气波动，将丽塔逼得四处逃窜，无法逃离，更别说进攻了。
‘我……在干什么？’
温蒂的内心，在茫然，也在质疑自己。
然而悲、怒与恨在内心构筑了一道牢笼，将她的神智困入了深渊之中。而此刻操控着这具身体的，也不是她自己的清醒神智，而是这些负面情感。
‘我…不应该……’
温蒂的内心在自语，身体，却只是盯住了现场唯一的目标丽塔，本能地用她发泄那些无处安置的暴走情绪。
最终，当温蒂从失神中恢复过来时，她掐着丽塔的脖子。
而丽塔的女仆装甲已经支离破碎，左臂扭曲，右手和身体各处，有鲜血在滴落。
“丽…塔！？”
温蒂怔怔地说道，松开了手。
与原著的几年后不同，现在的她对自己的遭遇仅仅算是幽怨，远没到绝望放弃的程度，对崩坏和律者还是对抗态度的。而这大半个月的生活里，即使是这份幽怨也被疗愈了大半。
温蒂与「渴望宝石」的兼容性确实极差，但她对宝石的压制能力却十分强悍。
原来的那个她，被粗暴地植入宝石，技术不足和人心的阴暗，导致她一直承受着可怕的身心折磨。即使是如此历经了数年，直至最后放弃之前，律者核心也都被好好地压制住了。
现在也是一样的，当周遭的崩坏能浓度下降，自身的情绪也宣泄掉一部分后，她很快寻回了理智。
温蒂一开始的自信是对的，只要她自己不愿意，外界影响很难让她堕落成律者。
然后，她身子一软，无力地向后倒下。
头顶，阴影降临。
巨大崩坏兽已经来到此处，说明泰坦与蜂群构成的绞杀阵线，已然被突破了。
那仿佛能触碰到云端的庞然大物，抬起山岳一般巨大的前足，缓缓落下。
“要，结束了吗？”
温蒂呢喃着，人生过往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闪过，最后，最明亮也最不舍的记忆，竟是这大半个月的俘虏生涯。
而后，她见到了光。
第一百一十一章 唯独这个家伙,爪巴!
“咔——”
基地，实验室，浓郁到即使是琪亚娜和布洛妮娅都感觉到不适的崩坏能环境里，一声轻微的金属崩裂声突兀响起。
“金属舱裂开了！喂，你这家伙怎么搞的？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琪亚娜慌慌张张地，几乎是惊恐地咆哮道。
赫拉顿了顿，看着已然超越原先设想的种种数据，没有理会琪亚娜，而是愣愣地自语道：
“怎么可能……如此多的不确定变数，他是如何全部把握的？就像…就像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一样，顺利得简直如同编写好的电影剧本！”
赫拉抓了一下头发，嘴角夸张地扬起。
就是这个，就是这种连她也要战栗的天才，才能做到前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赫拉想放声大笑。
如果不是超越自己的天才，如何能给她希望？
卡莲！卡莲！卡莲！
快了，希望就在齐克身上，应该说除了齐克，还有谁能给她惊喜呢！？
而后，强大的崩坏能从那微小的裂缝中渗出，愈来愈强的压力，将那漆黑的金属舱门渐渐撑裂。
“琪亚娜，撤！要爆炸了！”
“啊？可是齐克还在……”
“他没事，实验结束了。再不走，出事的就是我们。”
“好！赫拉是吧，跟上我们！”
厌恶归厌恶，本质纯善的琪亚娜还不至于真的看赫拉出事，于是伸手去拉她。
然而赫拉直接甩开了琪亚娜的手。
“我可不会走。我要亲眼见证这一幕！应该说，只有我有资格，第一个见到他的脱胎换骨，第一个送上祝贺与赞美！”
赫拉双手举起，像个狂热的信徒。
琪亚娜的脸黑了一下。
“什么叫你才有资格做第一个！有种再给本小姐说一遍！？”
“小宠物就乖乖走远点。我们可是朋友，这世上唯一能理解彼此、欣赏彼此的朋友啊！”
赫拉自信满满，甚至是倨傲万分地说道，脸上笑容灿烂无比。
琪亚娜的脸更黑了。说不上为什么，这一刻，她对赫拉的讨厌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琪亚娜，不用管她了！撤！”
布洛妮娅径直拉起琪亚娜，深深地看了赫拉一眼，然后带着琪亚娜冲出了实验室。
“轰！！！”
几乎是在两人刚刚离开的刹那，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冲破了狭小的实验舱，巨大冲击掀飞了整个天花板，也顺势掀飞了在那之上的孤儿院建筑。
“吼——”
琪亚娜和布洛妮娅趴伏在外围雪地上，被冲散过来的积雪掩埋，隐约间，听到了震天动地的龙吼。
片刻后，原先弥漫的崩坏能，又在顷刻之间消失一空，像是被什么存在尽数吸收了一样。
琪亚娜与布洛妮娅从雪中爬出，对视了一眼，冲进还未散去的烟硝，往巨大天坑的中心而去。
很快，她们见到了齐克。
他光着身子，踩在地面上，正在自己眼前翻转着右手，似乎是在观察自身的变化。
在琪亚娜与布洛妮娅看来，他高了一点点，脸好似比原先精致又冷酷了一点点，身上多了一些匀称结实的肌肉线体——总体而言，貌似也没多少的变化。
赫拉就站在齐克对面，带着无比欢愉的笑容。
“恭喜，你拥有和我正面叫板的底气了。蜕变的程度很惊人，你的天才更加惊人。我赫拉，不对，是我奥托·阿波卡利斯，愿称你为本纪元最强的天才，齐克！”
“……给我弄件衣服来。”
对于赫拉的赞誉，齐克的反应显得格外冷淡。
赫拉挠挠脸。
“不是，你能不能不要学琥珀？这样我很没有面子的。”
“衣服，有吗？”
“周边都被你炸飞了，哪来的衣服？”
赫拉摊开手，一脸无奈。
齐克凝视着赫拉，赫拉回望着齐克，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尴尬的主要是齐克，光着身子，一般人都会尴尬的吧？至于赫拉，她正不正常，懂的都懂。
然后琪亚娜脸红红地走了过来，扭扭捏捏地递上一条灰色长裤。
“给，在路上捡到的，赶紧穿上。”
真是的，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样子光着身子呢？要露，也等两个人关起门来再露啊——琪亚娜不着调地想着，忍不住又偷瞄了一下那结实的腹肌和某个不能描述的地方，不争气的眼泪险些从嘴角流下。
齐克斜视了她一眼，直觉觉得琪亚娜心里在想奇怪的东西，又看布洛妮娅，却见她绷着脸，目光游离，就是不敢与自己对视。
‘还是布洛妮娅正常一点，会害羞。’
至于琪亚娜——罢了，以后再说吧。
“自己跟上，我先过去看看。”
齐克淡淡地说道，手一招，两架工蜂提着「雷之键」与「天火圣裁」，从远处飞到他手上。
接过东西的瞬间，「雷之键」化作了缠绕在右手上的黑色臂铠，「天火圣裁」化身火焰大剑。
‘瞬间掌握了两把神之键？’
赫拉眯了眯眼睛，对齐克的蜕变越发想了解清楚。
随即，齐克往前一步，眨眼睛消失不见，原地只余两个深深的脚印。
……
由于崩坏能诱发弹的原因，泰坦部队短暂死机，蜂巢系统也出现短期的数据过载，只能漂浮在空中，失去了反应能力。
与之相反的是，数量已经所剩不多的崩坏兽得到了充足滋养，纷纷突破体型和能级限制，达到了下位崩坏兽的顶点——崩坏帝王！
然后，它们毫无阻挡地继续前行，很快抵达了温蒂所在的区域。
如果温蒂还在核心暴走的阶段，崩坏兽大概率会无视她，甚至纳头就拜也不是不可能。
但偏偏，她脱离了那个状态。
失去了接近律者的姿态，此时的她，在崩坏兽眼里就是需要清理的人类渣渣。
所以，一只崩坏兽抬起了巨大的前足，打算将她连同无法动弹的丽塔，一起踩成肉沫。
温蒂歉意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丽塔，又为希儿和萝莎莉娅她们能提前被带走而庆幸。然后，她闭上了眼，任由身躯倒下，死亡降临。
‘这就是，女武神的宿命吧？’
温蒂和丽塔同时想道。
而后，温蒂惊讶地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倒在地上，一只手，托住了她无力的身体。
“轰！！！”
温蒂睁开了眼，一道冲天火光，燃尽了即将落下的死亡，乃至击碎层云，将阳光带到了她的身上。
“你……”
熟悉的俊秀侧脸，清澈宁静的蓝色眼眸，银白发丝在阳光下闪烁光泽——温蒂承认，这一刻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死吧？又或者快变成律者了？如果变成了律者，我可以杀了你直接取出宝石吗？”
齐克低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温蒂，像华X兄弟在看竹鼠是否中暑了一样。
“……”
冷淡的声音，让温蒂的心跳彻底恢复了平静。
“爪巴！”
温蒂口吐芬芳道。
她是过去队友们公认的温柔好脾气，即使实验失败、即使是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研究员，她也不曾爆过粗口。哪怕是孤儿院里常常皮得让人牙痒痒的萝莎莉娅姐妹与琪亚娜，温蒂最多也就是给她们一个白眼而已。
唯独这个家伙，屡次让温蒂忘记了自己的温柔。如果不是动不了，现在当场掐住他的脖子，温蒂也做得出来。
齐克皱眉。
“看样子还很有精神啊……”
他的语气，竟然带着可惜与失望。
温蒂感觉血液冲上了大脑，额头有青筋在跳动，咬牙切齿地说道：
“（▼へ▼メ）！我要是变成了律者，第一个就要了你的命！”
温蒂嚷嚷着的同时，更多的崩坏兽注意到了这里，纷纷移动着庞大的身躯，压迫感十足的攻击接连而来。
但温蒂只看到了齐克无波无澜的蓝色眼眸，在这双眼睛面前，奇妙地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安。
大概是无所不能的靠谱印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吧？
温蒂走神地想着，见到齐克挥动烈焰大剑，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连天空也燃烧起来一样，眨眼间将所有的威胁覆灭在了火海之中。
她的眼皮渐渐抵御不住越来越深的沉重感，终于，睡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初见,你的剑很好用
温蒂在安心之中昏睡了过去。
齐克一手搂着她腰身，另一手缠绕着「雷之键」臂铠，提着「天火大剑」，将古井不波的蓝色眼眸，转向了天上的奇异漩涡。
「雷之键」功效发动，赋予他奇妙的高维视角，配合「居高临下的知性」，大量信息映入脑中。
“时空扭曲，量子世界的痕迹，利用了她身上的宝石力量吗？”
齐克看向怀里的温蒂，低语道。
一个虚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漩涡之外，看不清真实样貌，但仅仅只是出现了一个虚影，周遭的寒冷空气就变本加厉地急剧降温了起来。
即使是瘫坐在地上的丽塔，也感觉到呼吸凝滞。既是因为过低的温度，也因为她察觉到了某种无法言明的恐怖——那是生物的本能，如同蚂蚁本能地畏惧巨龙一样。
齐克看了她一眼，握剑的手一转，火焰顿时强盛了几分，将周遭空气灼烧得温暖了起来，积雪大片融化。
“是尊主大……”
“轰！”
一具残存的灰蛇分身，控制不住狂喜地发出声音，被齐克顺手烧成了灰烬。
然后，他转向那个虚影，举起了火焰大剑。
“凯文·卡斯兰娜，对抗崩坏需要用到你的力量。但现在，还不是你回来的时候。”
对于这位已经在量子世界困居千年的老前辈，齐克的见面礼，是一股直冲上高空的澎湃崩坏能。
“轰！！！”
能量仅仅是诱导出来，尚未发动，便已掀起了灼热的风浪，将肉眼可见范围内的积雪尽数融化。
此情此景，百里开外大概也无法忽视，更何况近在咫尺的丽塔，她感觉已经从严冬霎那间来到了夏暑，额头冒出了热出来的细汗。
下一秒，齐克挥剑。
动作平平无奇，表情也一如既往的淡漠，但空气在这一刻大面积扭曲，周遭大地出现黑色焦痕。
丽塔感觉身上的女武神装甲，烫到灼伤了她的肌肤。
而后贯穿天地的炎柱淹没了那个漩涡。
丽塔看到了，在火焰抵达之前，有寒冰凭空显现，与惊人的巨大火柱相碰，僵持了数秒，才溃败消失。
当齐克放下大剑的同时，扭曲的漩涡在缓缓地淡化消失。
“结束了吗？”
丽塔按着自己扭曲的左臂，松了口气。
但就在此时，突变发生，却见几只修长手指从漩涡的中心位置穿出，压制住了漩涡的淡化。
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漩涡的另一头，伸出了手，试图强行掰开那漩涡的中心，打开一扇门户一样。
他也确实做到了，在漩涡中心拉开了一个洞口，露出半张刀削俊脸，以及一只冷漠无感的蓝色眼睛。
“信号…在消失……”
“还差…一些……”
“来不及……”
“你…在…阻止？”
他的声音很慢，似乎是长久不说话，有点不习惯和结巴的样子，但冰冷无情的语气，给人以极大的心理压力。
齐克看着他，与那只露出来的眼睛对视，冷淡且从容地说道：
“你的剑，很好用。未来再会。”
“……好。”
凯文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留下了这个字，最终彻底消失在了现实世界之中。
消失之前，凯文看了一眼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家园，心中既不气也不恼。相反，对于现实世界这个未知而强大的男孩，他只有欣慰。
又有对抗崩坏的新力量诞生了，这个纪元，不差！
……
“嘶——呼——”
丽塔猛地大口呼吸了起来。
方才两人对话之间，两股超出她理解能力的可怕气势在碰撞，令身在边缘的她，不知不觉间忘记了呼吸。
回过神来的时候，丽塔虽然恢复了呼吸，却仍感觉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这就是，真正的世界吗？一直呆在总部的我，是否太过安逸了？’
丽塔的眼中带着迷茫。
她无疑很狼狈，伤得很重，这一趟受挫颇多，但回过头来，她却觉得非常值。
因为她见识到了从未见识过的敌人，体验了律者的力量，还见证了生命所能触及的真正高度。此行之后，她已从总部里的安逸和骄傲中彻底脱离了出来。
天地之宽，世界之大，让丽塔明白了曾为S级候补身份而自傲的自己，是有多么的无知和可笑——要拯救世界，至少也要有在齐克与那个未知强者面前，挺直腰杆的力量啊！
“还站得起来吗？”
齐克一手抱着昏睡的温蒂，一手提着火焰之剑，来到了丽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灼热气息扑面而至。
天空中，姗姗来迟的蜂群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遮天蔽日地环绕在他上方，如同拱卫王者的空中军队。
而地面上，齐克的后方，一眼望不到边的无数泰坦军团，踏着整齐而沉重的脚步，翻过山脉，如同浩浩荡荡的黑色洪流缓缓而至，压抑至极的气场令人心魂颤抖。
丽塔的嘴唇动了动，在那双仿佛泰山崩而色不变的蓝色眼眸注视下，缓缓点头，身体发颤地站了起来。
她抓着扭曲的左臂，在齐克面前，敬畏地低下了头。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明白了，为何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出头的小小少年，可以获得如此多的顶级头衔和职位，甚至连大主教大人都礼让三分。
因为，他确实值得！
……
齐克的实验结束了，冲突也结束了。
坏消息是周边破坏很严重。
好消息是，没什么伤亡，但其中有不少的运气成分。
工蜂打造了一尊厚重的金属座位，未曾退化的「天火大剑」斜靠在旁，「雷之键」依然缠绕在齐克的右手。齐克只手抵着侧脸，翘着腿，端坐在座位上，注视着远方。
他在检讨自己。
诱捕「世界蛇」是他做的计划，但后期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自己的融合实验上，加上长期不睡带来的精神疲乏，很多事情都没能规划完美。
比如没考虑「世界蛇」动用崩坏能诱发装置的事情，对「世界蛇」能搞出的动作存在小觑，没提前处理渡鸦体内的信号装置，没合理分配「黑甲」三人部队的战力，没能提前开发好孤儿院的更多战力等等。
结果还行，但不能有下一次了。
“齐克！！！”
某白毛团子扑了过来，贴着他的脸不停地蹭着，还发出一声声吸气声音。
“嘶哈——”
‘是齐克的味道啊！’
琪亚娜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愉悦，连头顶的呆毛都在欢快地摇来摇去。
之前的齐克，因为缺觉的原因变得很可怕，生人勿近，琪亚娜也不敢随便碰他。
所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近地和齐克贴贴了，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尽情补充齐克能量了！
琪亚娜贪婪地呼吸着齐克的气息，然后被他按着脸推开了。
“一边去，烦。”
“不要嘛！别害羞啊，让我多抱一抱啦！”
琪亚娜没皮没脸地想往齐克身上靠，奈何，现在的齐克可不是文弱的研究员了，融合战士的臂力，比草履虫的怪力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琪亚娜最终没有得逞，一个鸭子坐姿势坐在了齐克的脚边，不满地鼓着脸，不说话，只是用充满了谴责的大眼睛瞪着他。
齐克不以为然，心里却长出了口气，某个已经压抑了很久的阴影，此刻终于消散。
从现在开始，不管小白毛是崩坏能爆发也好，突然被空之律者控制也罢，他再也不会被轻易波及到生命，也不用操心这小蠢货在伤了他后的自怨自艾。
相反，不管她怎么跳，齐克都有绝对的信心给她按下去——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逼齐克放手，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把这只小笨蛋留在身边了。
齐克揉了揉手边的白色脑袋，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琪亚娜的第一反应是眯着眼享受抚摸，然后突然打了个激灵。
“不对！你想干嘛？我又做错了什么吗？先说清楚，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琪亚娜鼓起勇气道。
齐克不可能突然这么温柔，必定有什么风暴在酝酿着，然而琪亚娜苦思冥想了一阵——好吧，能被齐克挑的事情太多了，即使突然挨一顿胖揍，她也分不清是因为哪个原因了。
“咚！”
齐克屈指，在琪亚娜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疼！”
女孩娇娇软软地喊了一声，捂着额头，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眨了一下大眼睛。
然后她又开心地笑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齐克好像没有生气，那没事了。
……
两人身后，无数工蜂和泰坦机器人协力，正在搭建新的总部基地，反正已经毁了，重建一个更大更坚固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哔——”
“那边的泰坦13号和工蜂23队，你们的动作慢了！都给我加快速度，不想吃饭了吗！？”
布洛妮娅戴着小安全帽，穿着迷你型号的儿童工装，面无表情地吹着哨子，cosplay着监工角色——玩得挺开心的样子。
希儿和杏等人，在厨房营帐里忙碌着，为大家准备晚餐。
一切，都安逸得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渡鸦,考虑清楚吧
“啊！”
“呼…呼…呼……”
渡鸦从床上惊醒，发出了急促的呼吸声。
眼前是明亮的雪白房间，外面，传来耳熟的阵阵嬉闹声。
渡鸦伸出她的右手，看着那熟悉的崩坏能抑制手环，纤长素白的手指在无端地发颤。
“我，没死吗？”
渡鸦呆呆地自语道，声音有些发哑。
“是啊，没死，就差那么一点点。”
旁边传来已经很熟悉了的声音，带着笑意，又有几分无奈的感觉。
渡鸦僵硬地扭过头，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温蒂，正捧着一杯牛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然而这并不重要，渡鸦已经清晰回忆起了失去意识前所见的那一幕，于是低头，指尖发颤地掀开了身上的白色单衣。
眼中所见的景象，令她瞳孔一缩。
却见那本该长着漂亮腹肌的光滑小腹，此刻被黑色的金属填充，金属与肌肤衔接的边缘，是一个不规则的扭曲图形，丑陋，狰狞。
渡鸦用指尖碰了一下那块金属，果然，是冰凉且坚硬的触感。
渡鸦咬唇，然后，如释重负地笑了。
“不嫌丑吗？”
温蒂歪了歪头，问道。
渡鸦摇头，幽幽地回道：
“能活下来就好，其它的，也没那么重要。”
“心态真好。所以，有什么感想吗？我听说，对你下手的就是你的直属上司吧？”
“意料之中的事，对他来说，我也只是个比较好用的道具而已。”
“你的眼泪，可不是这么说的。”
温蒂指了指渡鸦眼睛的位置。
渡鸦连忙伸手去摸，却未触碰到温蒂所说的泪水，她于是扭头，对上了温蒂含笑的目光。
“……不要耍我。”
“没有耍你，只是想看看你的真实想法而已。”
“那不重要了。”
“不，很重要。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齐克…大人？”
“正解。却也不全对。”
渡鸦的眼中，出现了几分茫然。
温蒂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据齐克所说，虽然身体被洞穿，但下手的人其实避开了那些即死的重要器官。在你的伤口上，还有电击止血的焦痕，当时的气温又低到足以冻结血管的程度，以你经历过人体改造和严格训练的身体素质，其实还可以存活相当一段时间……”
“再之后，以灰蛇的义体改造技术，其实可以把我救活。所以他没想杀我，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渡鸦打断了温蒂的话语，续上了后面的内容。论对灰蛇的了解，这世上大概没几个人比得过渡鸦了。
渡鸦完全能理解灰蛇的心思。
对于灰蛇而言，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尊主凯文更重要。当时的计划已经执行到关键时刻，灰蛇应该也赌上了很多，渡鸦的迟疑，令他察觉到了背叛的可能。
事关到尊主凯文的回归，哪怕仅仅是可能，也足够灰蛇出手了。
至于留下渡鸦的性命，也不能说明灰蛇心软了。大概是像她这么好用的工具人，已经不多见了，灰蛇还想着事后继续驱使她吧？
渡鸦抚摸着腹部位置的金属物，眼底流露出复杂神色，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失望？无助？迷茫？还是被背叛的悲伤与愤怒？
大概都有吧。
但感受着自己依然鲜活的生命，渡鸦又长出了口气，感觉有很多的东西，应该都可以放下了。
渡鸦出神了一阵后，温蒂将手上的牛奶放到了床边的桌上，然后推着轮椅，行至营帐门边，背对着她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该做决定了。虽说你本就是世界蛇的人，但这段时间以来，那些孩子对你的接纳之意，你应该心知肚明。你逃离的举动无法说错，但确实伤了那些孩子的心——这意味你已经得罪了那个绝对不大方的家伙。虽说看在那些孩子的份上，他不一定会要你的命。但总之，原本的立场，还是那些孩子的心意，你最好考虑清楚吧。”
渡鸦缓缓点头，然后略显纳闷地问道：
“你不是天命的人吗？为什么好像在替逆熵劝降？”
“咳咳咳！只是…只是出于相同的境遇，关心一下你而已！你别乱想，我可是坚定的女武神，才不会为逆熵做事呢！”
这是实话。由于处境相似，这段时间里，温蒂与渡鸦的接触不算少，她真心为渡鸦的遭遇不值，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出路。跟着逆熵——至少目前看来，都不是什么坏人吧！
温蒂掀开帘布，离开了营帐。
独留渡鸦一人，重新躺倒在床上，空洞地望着顶上的营帐屋顶，久久无言。
……
离开营帐后，温蒂见到了明亮的火光。
那是来自大型篝火的光芒，尤其是在篝火的中间，还插着那柄仿佛永不熄灭的「天火大剑」。
“神之键不是这么用的啊！”
温蒂捂脸，颇为心累地叹了口气。
亏琪亚娜想得出这种主意，也亏齐克真能答应——这两个家伙都不正常。
“温蒂，你出来了，渡鸦姐姐醒了吗？”
希儿走了过来，端着一杯热饮和一盘烧烤，放到了温蒂轮椅的架子上。
温蒂柔和了神色，微笑道：
“谢谢。她没事了，不过还是让她自己想想吧，被效忠的对象背叛，大概是很不好受的。”
温蒂吃起了东西，与律者核心的抗争，体力与精神消耗都很大，而她苏醒过来也没有多久，正是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
希儿略显担忧地看了眼营帐方向，叹了口气。
渡鸦这次的逃跑举动，与温蒂舍命保护众人的觉悟相比，着实是印象分锐减。
虽然站在她本人的角度看没什么问题，但对齐克等几位决策者而言，已经足够定性，做出相应的处理措施了。
之所以救她，也没把她压入监牢，还是看在孩子们，尤其是看在希儿的份上。
所以希儿没有再为她求情。心软归心软，但希儿更不愿意齐克等人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为难。接下来如何，就只能看渡鸦自己的觉悟了。
“好吃吗，温蒂？”
“嗯姆，好吃。不愧是你，希儿。”
“嘻嘻，这可是希儿的得意之作哦！”
“再来点肉，不够。”
“没问题，要多少都有！”
希儿推着温蒂的轮椅，说说笑笑地进入了众人之间。
琪亚娜与萝莎莉娅惯例地比拼起了食量。
莉莉娅拉着雷电芽衣当双方的拉拉队。
布洛妮娅一如既往担任裁判，表面上严肃公正，实际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时不时地悄悄拱火。杏也是惯例地陪着她胡闹，但凡布洛妮娅想玩，杏从来都是无条件配合。
温蒂看着希儿跑过去做厨师，于是推着轮椅，来到了齐克身前。
“啪！”
一杯饮料拍在齐克前方的桌面上。
“请你的，谢谢你救了我。”
“……这里的全部食材，都是我掏钱买的。”
“大男人在意那么多细节干嘛？”
“你心情不好？”
齐克注意到了温蒂的小别扭，她平时也没那么冲啊。
温蒂翻了个白眼。
“只是想到不得不对逆熵的人道谢，心里不舒服，不行吗？”
“那没事，我还以为宝石又失控了。”
“要是真失控了怎么办？”
“取出来啊，还能怎么办？”
齐克用问题回答了温蒂的问题，显得理所当然。
温蒂眯了眯眼睛，又道：
“你果然就是馋我身体里的宝石对吧！？”
“第一天就告诉你了，是的。”
“那要是取出宝石，会威胁到我的生命怎么办？”
“不会，我会治好你的，这也是第一天就给你的承诺。”
齐克的回应，自始至终都淡定得如同天经地义一样。
但最后一句话，令温蒂缓和了表情。
“这还算句人话。安心，等你治好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不用。”
“你看不上我的能力？”
“是的。”
齐克点头道，显得格外真挚。
我齐克，向来以诚待人。
“嘶——”
温蒂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毕竟今天才救了自己的小命，不能发火。
淦！
明明长得挺好，为什么性格这么欠呢？
温蒂抬头看夜空，若有所悟。也许，这就叫人无完人吧，这么聪明的脑壳，活该是根大木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赫拉:来都来了
“齐克！”
游戏到中途，发现齐克身边空了下来的杏，突然眼睛一亮，笑容满满地扑了过来。
然后，被温蒂伸手拦住。
“你干嘛！？”
“嘘——”
温蒂做了个噤声动作，用手指指了指齐克的方向，示意杏绕到前面去看看。
杏狐疑地看了她一阵，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轻手轻脚地绕过了她，来到齐克的前方。
果然，齐克只手托着侧脸，另一手自然垂下，闭着眼，在火光照耀下，银白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发出悠长而均匀的呼吸。
他睡着了。
安安静静的，平日里或冷淡或不耐烦的表情，变成了十分柔和安详的模样，不知是否梦到了什么的原因，嘴角竟还带着浅浅的笑。
杏定定地看着这一幕，良久，露出了柔柔的微笑。
然后另一个白毛的家伙冲了过来，撞到了杏的背上，从她肩膀上探出脑袋来。
杏的身子未曾因此动摇，依然稳稳站在原地，斜了她一眼，非常小声地说道：
“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吵，我就把你钉到墙上去，草履虫！”
“哎呀，我知道的啦！我也没那么不体贴啊！”
琪亚娜白了杏一眼，绕过她，近距离凑到齐克的面前。
她没想做什么，就想看着而已。
“齐克多久没睡了啊？”
琪亚娜对杏问道。
杏歪头，想了想，道：
“从我知道的那时候起，已经有八九天了，实际可能更长一点。”
“这么久了呀，那肯定要好好睡个够才行。”
“去让她们安静一点，都吃得差不多了，别再吵了。”
“好，没问题！”
琪亚娜做了个👌手势，然后蹑手蹑脚、略显滑稽地离远了一些，去到还在谈笑的女孩们之间，和她们说了些什么。
很快，热闹的篝火晚会静了下来。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齐齐做出捂嘴的动作，同样蹑手蹑脚地来到齐克跟前，看着他，相视而笑。
希儿和雷电芽衣携手，稍微收整了一下现场，尽量不发出声响。
布洛妮娅操控着一群工蜂，悄无声息地组合成一个挡风的小圆屋，笼罩在齐克的周边。
「天火大剑」虽然因为注入的崩坏能足够多，尚且保持着剑的形态，但失去了来自齐克的稳定供应，火焰也渐渐弱了下去。
夜色，终于暗了下来。
……
次日，齐克在外边工事的轻微动静中苏醒过来。
膝上，枕着琪亚娜的白色脑袋，她大半个身体都靠着齐克的腿，抱着一个枕头，一如既往地淌着口水——居然只穿着羊毛睡衣，也不嫌冷？
“（ˉ﹃ˉ）Zzz——”
另一边，布洛妮娅和杏，裹在两个军用睡袋里，同样睡得很安详。
“嗒！”
齐克一个脑瓜崩弹在琪亚娜的后脑上，把她惊醒，慌慌张张地栽倒在了地上。
“呀啊！！！”
一声惊叫后，琪亚娜揉了揉眼睛，在圆屋小窗口吹来的冷风中，打了个激灵。
“嘶——我的被子呢？”
“那儿。”
齐克指了指墙边角落，那里有一团又脏又乱的棉被。
“哦——早上好，齐克！”
“早。”
齐克淡淡地回道，手一招，工蜂组成的小屋瞬间散开，然后「天火大剑」回到他手中，往旁边一插，温暖了周遭的空气。
见琪亚娜明显舒适了许多的神色，以及布洛妮娅与杏同样不再那么缩着的睡姿，齐克才起身，伸了下懒腰，骨头发出“噼啪”的舒缓声响。
新基地还在修建当中。
齐克规划的面积不小，各个建筑的技术含量和用材规划也很足，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工的。
但，至少居住和生活用的围楼建筑，已经在雪中昂然立了起来。
厨房营帐里传来了热气和食物的香气，显然是希儿早早起来准备了，可可利亚与雷电芽衣与大概也在里边。
就餐的位置，应该是露天的大圆桌比较合适。
然而齐克抬头望天，阴霾天空中飘下些许的雪花。
“经常人为干涉天气，会不会不太好？”
齐克呢喃自语道，却拔起了「天火大剑」。
“轰！！！”
烈焰开天，阳光再次普照大地。
而这番动作，也将还没起床的人们纷纷唤醒了。
“哇啊！鸡窝头快起床，外面好像又打起来了！？”
“萝莎莉娅还要睡……”
“莉莉娅+1……”
“啊！我的轮椅倒了！”
“不愧是，齐克先生。”
“……”
各种各样的声音，让安静的早晨开始热闹了起来。
……
早餐的时候，特斯拉对齐克投来怨念的目光。
“试验成功了不起啊？一大早就发飙，得瑟个毛线呢！信不信我的Tesla-1234做出来，当场给你打趴下！”
“特斯拉博士，以普遍理性而言，你在说梦话。另外我不是发飙，只是希望吃早饭的时候天气能够好一点，所以动用了一点气象干涉技术而已。”
“你管扛着「天火大剑」往天上砍，叫气象干涉技术！？”
“有问题吗？”
齐克一副不明所以的语气。
特斯拉于是捏断了自己的叉子。
齐克不以为意，淡定地吃饭——有一说一，时不时逗一逗特斯拉博士，还是挺有趣的。
而旁边的人都在憋笑。
特斯拉哼了一声，不再和齐克争辩什么，带着还未散去的起床气，哼哼唧唧地继续干饭。
就在这时，一对不速之客光临了。
“哟～～”
“大清早的吃早饭，为什么没人来叫我呢？难道你已经把我忘了吗，齐克？真是让人伤心呢，哭唧唧～～”
“赫拉姐姐和丽塔姐姐稍等，希儿有准备的，马上给你们端过来！”
希儿急急忙忙地往厨房营帐跑。
赫拉于是在齐克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嘭”的一声，把一个诡异的物体放到了桌上。
那是灰蛇的脑袋，来自最开始被赫拉抓获，带过来被收押的那具分身。
齐克昨天很忙，处理了世界蛇造成的动静，要安排修建基地、安置众人的生活以及安抚这些受了惊吓的孩子们，总之，无暇搭理赫拉。
赫拉于是只能从废墟之中，把被齐克实验成功时的爆炸所掩埋的灰蛇分身，给挖了出来，进行了研究。
在赫拉看来，灰蛇身上唯一有意思的东西，是他那连接着所有分身的集体意识网络。除此之外，半机械化的改造身体，其实都是她玩剩下的东西了。
所以赫拉拆下了灰蛇的脑袋，剩下的东西，都丢给工蜂当建筑材料分解了。
一颗还活着的脑袋，虽然没有发声，也没有流血，但就这么摆在桌面上，这一幕显然还是有点惊悚了。
吃着饭的众人纷纷停下了动作，冷静些的只是板着脸，不够冷静的，脸色发青甚至想吐的都有。
唯独齐克面不改色地咀嚼着煎蛋，淡定地问道：
“研究出什么东西了吗？”
“还算有点意思，我挖到了一些信息。胡狼归你，这家伙我要了，没问题吧？”
赫拉只手托腮，笑眯眯地问道。
她指的当然不是眼前这个还被她控制着的脑袋，而是指所有还存在着的灰蛇分身。
一般情况下，世界蛇也好逆熵也罢，只要不妨碍到她的计划，赫拉都懒得去搭理他们。但这回，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齐克都把他们从阴影里钓了出来，显然不会轻易罢手，那她趁机捞点感兴趣的好处，也是应该的吧？
齐克吃着饭，看了她一眼。
“可以，送你了。”
毕竟人家刚刚贡献了一大批魂钢，后续还会继续供应。齐克能这么快成长到这个地步，奥托的各种慷慨支持是有重大贡献的，偶尔回个礼，理所应当。
赫拉眼珠子一转，来都来了，不如干脆再讨点礼物回去。
“那，能不能要点你现在的身体组织呢？”
“爪巴。”
“好吧，就知道你会防着我。那匀一把神之键给我玩玩？”
“爪巴。”
“不要这么小气嘛，我的好朋友。不然，你把最新的蜂巢系统核心代码，给我看一看？”
“爪巴。”
“诶？怎么这样……”
一时之间，竟没人能插进两人的对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诸事了
   群  4⑧87④97⑨9
“呜哇！！”
胡狼从液体保养舱中猛然惊醒。
像正面强攻逆熵这种事，去了就要做好没法回来的打算。
所以胡狼自然有所准备，提前将自己的意识备份了一份在灰蛇的集体意识网络里，直到原本的身体死亡前，仍然同步着记忆。
‘淦！老娘的死状肯定很惨！别让我抓到那个下手的混蛋，不然一定给他好看！不过我能复活，说明灰蛇也还好好的。就是不知道，尊主有没有成功回归？’
眼前的保养舱舱门在缓缓打开，而胡狼隐约觉得没有希望。
毕竟装置发射的时候，温蒂根本没有完全律者化，构筑的量子信号强度不足，再加上旁边还有逆熵在捣乱，总之成功率不高。
“灰蛇，现在情况怎么…么…么哒！”
从保养舱里坐起来的时候，胡狼第一时间想向灰蛇确认情况。
然而，迎接她复活的并不是熟悉的老伙计灰蛇，而是银发蓝眸的俊秀少年。他坐在简约而厚重的金属宝座上，火红的「天火大剑」斜靠在旁边，翘着腿，面无表情地看着胡狼。
同样的发色和瞳色，同样可以驱使「天火大剑」，同样的冷淡神情。除了外表年龄小了一轮以外，依稀间，胡狼仿佛见到了她的尊主大人。
不同的地方在于，尊主凯文的冷淡主要出自于纯粹的坚定，心无杂念，且这世上大约也没有人值得他展露笑容了。而齐克的冷淡，更像是一种不耐烦，仿佛是在说——我不想和蠢货交流。
“ฅ(̳•◡•̳)ฅ我投降！”
胡狼举起了双手，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胡狼有足够的自信，如果和能够驾驭「天火大剑」的怪物对抗，一秒钟后对方就会求她别死。
你说面子？呵，为了活命嘛，不寒碜！
“倒是很有觉悟。”
齐克说道，漠然的神色缓和了一下，似乎很满意胡狼这种不浪费时间的聪明做法。
然后，他接着道：
“我要你脑子里的东西。圣痕计划、人工崩坏兽合成技术、人体改造技术等等，一切你研究出来，以及从上纪元文明中得到的知识信息，我都要。”
“那个，信息量很大，一时半会儿，交代不清楚的。不如您把灰蛇也带过来，我俩一起努力的话效率会更高的。”
胡狼搓着手，笑容真诚地回道——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卖掉灰蛇的分身，来创造逃跑机会什么的。
齐克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地说道：
“我也想把你俩凑一起，遗憾的是，灰蛇已经被奥托打包带走了。”
胡狼的笑容一僵。
艹！
明面上，胡狼时不时会表现出对奥托的不屑，灰蛇也会说那只是个五百来岁的毛头小子。
而实际上他俩心知肚明，奥托的五百年是掌握了「虚空万藏」的五百年。他研究出了许多黑科技，有的是前文明已经实现的，有的是连前文明都未曾研究出来的。
他用百年的时光，将原本还偏向于世俗宗教的天命，打造成了雄踞世界的最强势力，没有之一。且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将崩坏压制得死死的，甚至让普罗大众都感受不到崩坏的威胁。
奥托此人，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黑色池水，根本无法想象他到底藏了多少东西，论科研能力，论手腕，比他们俩绑在一块都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落到奥托的手里，灰蛇基本上算凉凉了，看来指望不上他了。
胡狼不由得将目光，转向齐克身后的恭顺女仆。
‘啧！我就知道灰蛇这混蛋不靠谱！果然还是手软了，这只小乌鸦……算了，肯定也指望不上了。’
胡狼的脑子在飞速转动，然而孤身一人，甚至连复活的地点都安排在了对方的大本营里，怎么想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齐克直直地看着她，半响，摇头。
“看来你还是不老实。无妨，我这里有专业人士，实在不行，找奥托弄点洗脑的手段也可以。就先交给你了，可可利亚。”
“是！保证让她连最喜欢的底裤颜色都交代出来，齐克大人！”
“……倒也不用这么细致。”
“总之我办事，您放心。”
可可利亚谄笑着，将还在发愣的胡狼拖了下去。
齐克建造了新基地，孤儿院众人的居住环境有了质的提升，且容许了可可利亚接济乃至收养更多的孤儿。
此时此刻，可可利亚干劲十足。
……
很快，可可利亚与胡狼不见了踪影。
齐克目光一移，转向了安安静静的渡鸦。
“虽然很大一部分内容与灰蛇记忆里搜出来的东西重合了，不过，你确实交代了许多世界蛇的信息。说吧，你想要什么？”
渡鸦绞着手指，明显紧张了起来。
片刻后，深怕齐克不耐烦的她，迅速整理好了思路，单膝跪下，道：
“齐克大人，我想活下去。”
“可以。本来也没想杀你。”
虽然是简单的答案，但渡鸦提了好久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大部分。
齐克是很信守承诺的人。就渡鸦这些天的观察来看，他不经常许诺，可但凡他当面答应的事情，就没有食言的。
“我还想留在这里，我不想战斗了，只当女仆，可以吗？”
渡鸦又提出了进一步的请求。
在世界蛇多年，她习惯了游走在黑暗之中，双手染满鲜血。但习惯与喜好，是两回事。
没有人会喜欢刀口舔血的生活，至少渡鸦不喜欢，她只是别无选择而已。
齐克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道：
“可我听说，你做饭很难吃？”
“……我会克服的。除此之外的家务活，我都已经得到希儿的认可了。”
“原则上，我并不反对。只要不是纯吃干饭的，多养几个人也无所谓。不过，有一件事情需要提醒你。”
“请说。”
渡鸦低头道，带着自始至终的恭敬和顺从。
然后齐克打了个响指。
“哒！”
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渡鸦感觉腹部位置一麻，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而齐克俯视着她，毫无波动地讲道：
“填补你腹腔的，是我的工蜂机器人。虽然已经从蜂巢系统里独立了出来，但它依然受我掌控。如果你选择离开，我可以解除这种控制。但如果你要留下，它就会一直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了，一定不会让齐克大人失望。”
“那没事了。谨言慎行，好自为之。最后，祝你在这儿找到想要的生活。”
齐克起身，背起了大剑，抬手拍了拍渡鸦的肩膀，离开了房间。
好久之后，只身一人的渡鸦，才从屈膝状态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就笑了。
“想要的生活吗？”
渡鸦低语着，摇了摇头。
她能做的选择向来很少，可以单纯地做一个女仆，已经是难得的幸运了，哪还有什么奢求呢？
渡鸦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坚硬冰冷的腹部位置，又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拘束手环，只觉得分外安心。
是的，她的生命掌握在了齐克的一念之间。
但这既是威胁，也是保障。只要她安安分分的，谁会没事弄死一个好用且尽在掌控的女仆呢？
在世界蛇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何况那时的她，可完全不清楚灰蛇与胡狼在她身上留下的后手是什么，只知道叛逃等于死亡，仅此而已。
渡鸦的心态很好，逆熵里的大部分人，据她观察其实都不是什么坏人。从今往后，应该真的不需要在危险中起舞了，她的境况，已经截然不同了。
这种好心情，维持到了她走出门外，见到微笑的希儿为止。
“渡鸦姐姐，你看，这是我为你做的新衣服哦！参考了丽塔姐姐的衣服设计，你穿上去一定会很好看的！”
“……娜塔莎·希奥拉，这是我的名字，以后叫我希奥拉就好。至于衣服，为什么我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女仆装？”
“诶？怎么会？明明很好看，会把渡鸦，呃，希奥拉姐姐最好看的地方都突出出来哦！”
“……”
希奥拉想拒绝。
然而希儿闪闪发亮的期待眼神，却是如此的难以抗拒。
再加上，拐角处，琪亚娜、布洛妮娅、杏、萝莎莉娅、莉莉娅，全部冒出了半个脑袋，完全不带掩饰地窥视着。
甚至还包括了平日里比较正经的温蒂与雷电芽衣，还有一个混在其中完全没有突兀感的特斯拉，全都在用微妙的目光看着这边，让人感觉不怀好意的样子。
——补充一下，这里的大部分人确实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奇怪的人却大把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赴太虚
太虚山，太虚山，尖峰似剑铓，一径入云斜。
峰与云齐，雨后初霁，唯见一条长长山道阶梯，直入到云雾朦胧的高处尽头，可谓造化神秀、仙气盎然。
“不愧是赤鸢仙人的长居之地。”
齐克打量着周遭景观，眼底带着惊叹。
确实很美，但重点不在这里，而在于笼罩整个山脉周边的特殊力场。
一方面疑似带着「羽渡尘」相关的功能，崩坏能能级和控制力不足之人，一踏入便会受到暗示，寻不到真正的山门，下意识想离开，离去后也不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另一方面，独特的多重信号混合力场能有效混淆机械造物的功能，尤其是远程控制和观测的机器，基本上见不到山里的真正画面。
上纪元文明的高超技术力，通过这座山脉就可见一斑了。
齐克尝试过派遣工蜂过来查探，也指派过神州区域的逆熵成员过来拜访，都没发现什么不对。
然而种种手段都找不到符华的踪迹后，他不得不将目光转回一开始就怀疑的太虚山，亲自过来走一趟后，果然发现了猫腻。
“呜，我闻到了那边有好吃的，齐克我们快过去看看……”
琪亚娜拉着齐克的衣袖，试图往山下的方向走。
齐克不动如山，琪亚娜却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反而加大了力道，一副坚定不移跟食物走的姿态。
齐克扭头，抬手，按在了琪亚娜的脑袋上。
黑色物质从她大腿的黑色环带上蔓延开来，很快形成了一套黑色装甲，笼罩了她脖子以下的身体。
然后琪亚娜顿了一下，眨眨眼，突然迷茫地转向齐克。
“咦？好像，又闻不到……”
“咚！”
齐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力道比平时稍微重了一点点——要庆幸这是齐克，换做一般人，完成融合实验后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到精准把握力道的。
“痛啊！！”
“知道痛，看样子是清醒了。”
“什么清醒了？”
“你刚刚被心理暗示了。”
“哈？”
琪亚娜捂着额头，一脸茫然。
齐克则直接起步，踏上了阶梯。
琪亚娜连忙跟上。
“那个，我被心理暗示了，真的吗？谁干的？”
“大概是赤鸢仙人，或者她的友人做的布置，有意识之键「羽渡尘」和一些其它上纪元文明科技的痕迹。除非得到主人家许可，否则能力不足的人一进入太虚山边境，就会被暗示离开，也窥探不到山里的真实情况。”
“……我只是没有准备，一时大意了而已，你看我现在不就好了！”
琪亚娜心虚，但强做镇定地说道。
来之前可是拍着胸口，对布洛妮娅和杏保证会保护好齐克的。要是让她俩知道自己一进山就中招了，她们可以用这事笑话她一整年。
齐克斜了她一眼。
“黑甲的功劳而已。不信你脱下来试试？”
“不行！这座山明显有古怪，我必须保持最佳状态，才能保护你！”
琪亚娜义正言辞地说道，顺带按了一下脖子位置的触摸开关，把头盔也升了起来。
整张脸都覆盖在黑色盔甲之下，只从淡蓝色眼罩中露出眼睛，她这才掩盖了尴尬。
齐克摇了摇头。
保护他？
你先把空之律者的能力都掌握了，再装载上六枚核心，再来说这种大话吧！
事实上，之所以带上琪亚娜，也就是因为很久没有这样子两个人一起出门了，齐克干脆带她过来散散心，仅此而已。
“你走前面，我垫后，一切就交给本小姐吧！”
琪亚娜叉着腰说道，看起来自信满满的样子，但真实想法是让靠谱的齐克去前面趟雷。
齐克懒得揭穿这只笨蛋，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然而阶梯着实很长，走了一阵后，无聊的琪亚娜忍不住开始搭话。
“齐克，那个赤鸢仙人是什么人？我们找她干嘛？”
“赤鸢仙人，守护神州数千年的融合战士，上纪元文明的遗留者，现在是奥托的合作伙伴，用归顺奥托来换取天命对神州的保护。她很强，即使一再重伤失忆，也依然可以轻易击败寻常律者……”
齐克淡淡地扫了一眼这只黑甲草履虫。
事实上不只是寻常律者，连曾经的六核空律，也差点被一击送上了西天。
他接着道：
“我找她是因为她掌握了前文明发现的「神音」技术，可以用特殊的音节直接控制崩坏能。经过千百年的探索，赤鸢仙人将之演化成了神州代代相传的特殊武学，给予了寻常人运用崩坏能的可能性。我想，这些技术对我们很有帮助。有可能的话，我还想试着招揽她，然后治好她，为我们争取一个顶尖战力。”
“哦……”
琪亚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副全然了解的姿态，道：
“明白了，总之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就是了。”
她解开了头盔，同时再次来到和齐克并肩的位置。
“你还真是简单易懂，因为没有危险，胆量就又回来了？”
“……是又怎样啦！”
“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反正就我们两个人，你又不会嫌弃我。对吧，齐克？”
“不，我很嫌弃。”
“诶嘿！我才不信呢！”
脸皮够厚、自我感觉良好的琪亚娜，突然一个飞扑跳到了齐克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
“齐克，我走累了，你背我嘛～～”
“下去，很重。”
“不会啊，黑甲明明就很轻的。”
“我说的不是黑甲，是你自己。没发现你又长肉了吗？”
“我那是长在了该长的地方，不要紧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信不信我让你从阶梯上直接滚下山去？”
齐克翻着白眼道，一步一个台阶，未曾止步。
而琪亚娜只是肆意地笑着，贴着齐克的脸，笑得跟拿到小鱼干的小猫咪一样。
她知道齐克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双手还不是老老实实托住了她的屁股，怕她从背上滑下去嘛！
“（๑❛ᴗ❛๑）齐克！”
“（ㅍ_ㅍ）嗯？”
“我饿了，你有带吃的吗？”
“真麻烦。外套口袋里有巧克力，自己拿。”
琪亚娜于是掏出了巧克力，撕开包装纸，咔嘣咔嘣地补充起了糖分。
不知道是牌子好的原因，还是心理作用，总之她觉得这块巧克力很甜。甜到她整个人都要化了，只能软软地贴在齐克的背上，听着耳畔传来的有力心跳声，脸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发烫。
“你要吃吗？”
“不要。”
“真不要？很甜的哦！还有本美少女的味道在里面呢！这是福利，福利啊，你懂不懂？”
琪亚娜摇着巧克力，俏皮地笑道，如她所说，她咬过的巧克力，可不就是福利吗？
今天的琪亚娜，依然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再啰嗦，就把你丢到山下去。”
齐克木着脸，阴沉地斥道。
琪亚娜吐了吐舌头，不再撩拨齐克的耐心，默默地吃着巧克力。
渐渐的，云雾散去，阶梯走到了尽头，一处宽阔明亮的平台出现在两人眼前。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请仙人下山
这是一座位处山顶区域的平台，周边尚且直至云端的峰峦，形成类似山谷的景观，有青翠草木，还有古意盎然的亭台楼阁建筑。
赤鸢仙人，有地有房，还是足以申请物质文化遗产的级别，不愧是仙人——齐克的思绪不由得这么偏移了一下。
“下来。”
然后他拍了拍背上琪亚娜的小屁股，命令道。
琪亚娜依言从齐克身上下去，拍了拍手，好奇的小眼神忍不住四处张望。
“咦？好像没有见到人呀？”
“那就找找。”
“哦，我去那个楼里看看！”
“……”
琪亚娜一溜烟地闯进了大门紧闭的楼阁。
齐克无言，却也没有阻止。
她一贯如此，除非是正经关头，否则一向是这么跳脱。不过活泼一点，齐克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一直这样也不错。
“齐克！里面真的有人啊！！！”
几秒之后，琪亚娜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大叫道。
然后小白毛急匆匆地跑到齐克身后，小小的身体缩在了他背后，揪着他的衣服，仅仅从他肩膀边上探出小半个脑袋来，像是在寻求齐克的保护一样。
其实也不是怂，就只是在故意撒娇而已。
齐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的耍宝，抬首，打量起了缓缓走出门来的女子。
灰发碧眼，白衣如素，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条曲线，那精致如画的眉眼，透出几分茫然失措之感。
“你们是……”
符华站在门边，迷茫地歪了歪头。
西伯利亚一役，她燃烧了所有记忆，被奥托救醒后，就下意识来到太虚山寻找过往痕迹。
而这一留，眨眼就是十年出头。
除了偶尔心血来潮出去看看笔记中描写的故地以外，她几乎不曾踏出这个门户。如果外界不出现大崩坏，如果奥托没有召唤，她说不定会一直在这里停留下去。
虽然没有记忆，但，家还是能令人安心的地方。
符华看着齐克二人，柔软可怜的茫然仅仅维持了几秒钟。然后，她迅速挺直了单薄躯体，以古井不波的平静，取代了一切脆弱的情绪。
“二位从何而来，所求何物？”
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普通话了。
齐克的视线在周边一转，最终看向了不远处三人座的石桌，伸手一指，示意坐下来谈。
符华愣了一下。
“失礼了，远到是客，还请就坐，稍候。”
说完，符华转身回屋。
齐克趁此机会，反手往身后一抓，把正在装样子的小白毛提溜起来，往天上一甩，然后施施然走向石凳旁。
琪亚娜一个灵活的空中720度旋转，帅气十足地——脸着地。
“啪叽！”
不愧是琪亚娜！
齐克看了眼趴在地上不起来的小家伙，抬头望天，什么也没说。
符华托着茶盘走出时，琪亚娜还搁那儿装死。
“她，怎么了？”
“动作失误，嫌丢人，不用管就好。”
“这……”
“你这儿居然还有茶和点心？据我所查探到的信息来看，你应该很久没有走下山了吧？”
齐克微微皱眉，带着一丝不解的，真的就完全无视了琪亚娜的事情。
符华摆着茶水，不经意地回道：
“这里有老朋友留下的一些技术，具体的我都忘了，但总之，我不会缺少一些物质需要。”
符华讲解着，自己却隐约觉得有些诧异。对一个陌生人讲这种事情，不是她的风格，但面对那张白发蓝眸的脸，她下意识地放下了许多心防。
“我们，是否曾经认识？”
符华这么问道。
虽然齐克的年龄看起来很小，但符华自己就是不老的一员，还认识奥托，所以并不排除齐克情况特殊的可能性。
“久仰大名，未曾相见。”
“那，入山寻我，有何贵干？”
“求道。”
“什么道？”
“「神音」，与你的武学。”
一问一答，齐克的回复十分简短，却令符华渐渐皱起了眉头。
“奥托让你来的？”
“是。”
齐克不假思索地回道，习惯性地出卖奥托。
符华了然地点点头。
与奥托的交易信息，有单独备份的记忆羽毛，保证符华无论再如何燃烧记忆，也能在苏醒后了解自己的境遇和一些基本信息。
而那个备份记忆之中，就有符华对奥托的认知。
所以，在符华看来，奥托找人来学自己的技艺，非常正常——也许她遗忘的过往经历中，奥托就已经做过这种事情了，只是可能效果不好，这才又派来了一个学艺的人。
“「神音」我无法单独教你，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技巧，其实不是声音，只是我们用「音」来描述它而已。我早已将「神音」的技巧融入了我的「太虚剑气」之中，形成了一套可以触摸的体系。就算是这样，你能否学会，我也并不能保证。”
“无妨，您只要教授，还有演示给我看就行。”
“这需要时间。”
“多久？”
“长则数十年，短则三五年，一般来说无法速成。”
符华波澜不惊地答道。
齐克一个后仰，瞥了一下蹲在角落里画圈圈的琪亚娜。
他怎么记得，这个小笨蛋可是短短几个月就掌握了呢？
哦，是了，那时的符华以意识体的形式寄宿在琪亚娜身体里，完全就是意念传功和手把手带路，能快一点也正常，不能算一般情况。
“我想，我会学得比较快的。不过我身居要职，老实说无法停留在此处，还希望仙人随我下山，在我办公的地方进行授业。”
“这……”
符华犹豫了起来。
显然，她并不是很想下山。
当前的她，还身处记忆空白的空虚之中，有些自闭倾向，更情愿在太虚山每天发呆和冥想度日。
对于外出，以及与他人结缔关系，她本能地有些抗拒。也或许是恐惧，恐惧于再次失忆后会伤害到什么人。
就像，她只能从笔记中知道的徒儿立雪一样。
“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仙人。”
齐克将一枚徽章放在了桌上，那是曾经用来混入天空基地的身份证明。
而符华，显然也认识这个徽章，陷入了沉默之中。
齐克挑眉，她能认得就好，不然的话，就要拿出和奥托的合照来说事了。
良久，符华幽幽地叹息一声。
“那好吧，我随你下山。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符华略显无奈，却并没有什么不满。等价交换，与神州安危相比，自己的些许个人情绪无关紧要。
就这样，齐克带回了一只赤鸢仙人，比想象中的轻易——要感谢奥托的无私奉献，没有他，哪能做到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做什么,我跟着做什么就行
时间是一种二象性的东西。
当你在上课时，耳边总是传来接连不断的“砸挖路多”。而当你看小说时，它又被“绯红之王”屡次删除，你却一无所觉。
就像现在，明明没有跳章节，但你突然发现，在你并未察觉的时候，时间又跳过去了好几个月。
……
“淅淅沥沥！”
浴室，水声，白玉无暇般的双足，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有清澈水流顺着那笔直纤细的双腿，潺潺流下。
冲洗一阵后，符华拧掉了水流开关，拉开玻璃门，不着片缕地走入房间。
没有蒸汽飘出来。在寒冬之中，她洗的却是是冷水澡，用以清醒神智。
也因此，此刻落地镜中的自己，在符华眼中显得分外清晰。
“呼——”
符华摸了一下镜中的那张脸，有些怔然。
五万年过去了，她不老不死，但身边的人与心中的记忆，却无法挽留地离她而去。
这更像是一种诅咒，而非祝福。
符华沉默片刻，拿起毛巾擦拭身体，然后一件一件穿上了衣物，最后呈现在镜子里的，是一个灰色风衣和牛仔裤的飒爽女子。
到此时，一切的忧愁迷茫全部散去，只留一双古井不波，如天空和大海一样亘古如一的淡漠眼眸。
然后她走了出去，走到了自己的课室。
……
大讲台，扇形分布的几排课桌。
讲课的是符华，听课的是孤儿院的孩子们，偶尔也会有大人过来，比如抱着学术研讨目的而来的爱因斯坦。
符华扫了一眼底下的学生，今天只有孩子们在，没有大人，连齐克也缺席了——这很正常，毕竟身为逆熵的执行者，忙一点是对的。
符华其实万万没想到，邀请自己下山的会是逆熵的执行者。
然而数月前与奥托的一次通话，虽说见到齐克与自己在一块时，奥托的表情略显古怪，但他承认了那是交易内容，算是彻底打消了符华的所有疑虑。
逆熵执行者与天命大主教相交莫逆，符华也懒得理会其中有多少弯弯绕绕的阴谋算计，她只知道有人想学，那她就乐意分享自己的武学。
多培养一些抗击崩坏的力量，她没有理由不支持。
“今天复习一下「太虚剑气」的总纲。「太虚剑气」分心、形、意、魂、神五蕴，各象征着崩坏能运用的一个方面。五蕴得其一，易入歧途；五蕴得其全，出神入化。我希望你们能往后者努力，所以再次深入地讲解这部分内容，这既是入门知识，也是神州武学的核心所在……”
符华在说，学生们在听。
由于「太虚剑气」本就是融入神州文化的特化武学体系，故此她用汉语讲解。
底下，琪亚娜因为齐克的汉语很溜，私底下下过功夫，已经大体掌握了这门语言。
杏也是同理。
布洛妮娅是智商高达180的天才，同样不难掌握一门语言。
雷电芽衣来自极东，本就是神州文化圈的一份子，又接受过精英教育，其实掌握汉语的时间是最早的。
坐着轮椅的温蒂，所谓天才S级候补，可不只是战斗方面，在学力上同样是开挂的级别，学汉语也不难——你说原著？原著那是做了好几年的残疾实验道具，一直在自闭，再好的天资也都废了，不能怪人家。
所以，有困难的就是希儿和萝莎莉娅、莉莉娅姐妹了，不过齐克对她们没什么要求，本来就是陪读性质的，影响也不大。
符华认真地讲述着，底下的人也大多很认真地在理解消化。
突然，另一个声音，混入了符华清冷的话音之中。
“zzZ～”
“zzZ～”
“(◉‿◉)~zzZ！”
不用怀疑，确实是琪亚娜。
她正襟危坐，挺直腰板，手拿着笔仿佛在记录，连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但一动不动的姿势和明显的瞌睡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顺带一提，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姐妹的状态差不多，只是没有琪亚娜这么出挑而已。
“……”×N
众人无语之际，恰逢白发少年走入了课室。
他直奔符华的方向，但在途经一动不动的琪亚娜，他停顿了脚步，抬起一只手，猛然挥下。
“砰！”
某人的脸直接印入了钢板材质的课桌里，抬起头后，钢桌上留下了凹进去的人脸形状。
琪亚娜茫然地左右四望着。
“怎么了？下课了？开饭了吗？”
齐克：“(ー`´ー)づ——”
“砰！”
同样的剧情，同样的巨响，桌上的凹痕再深入了几分。
琪亚娜也终于彻底清醒，捂着发疼的脸，心虚地往后仰。
“那个，偶尔！只是偶尔！我有在反省了……”
齐克冷冷地盯了她一阵，才转身，面向符华，突然一掌推出。
“嘭！！！”
伴随着刺耳的暴鸣声，强烈气浪在课室里扩散，让女孩们纷纷抬手格挡。
符华以同样的招式，接下了这猝不及防的一掌，却后撤了一步，脸上浮现一抹骇然之色：
“是「寸心拳法」的发力技巧，你居然学会了？你已经领悟意蕴了吗？”
“没有。意境这种东西，还是太玄乎了，不理解。”
“那你是怎么使出如此威力的拳法？”
“你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这不难。我理解不了所谓的心境，但我能理解你的身体和崩坏能的运转，拟合到一定程度后，就差不多是这样子了。找你是想请你掌掌眼，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齐克淡淡地问道。
符华却张着嘴，一时间无言以对，有种世界观崩碎的荒谬感。
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武学是这么领悟的吗？
虽说动作上的技巧可以这么来，但是心法、意境，那明明是要自己悟，而且每个人都不同的啊！
然而齐克又确实做到了。
面对少年那求知若渴的视线，符华呆了片刻，结结巴巴地回道：
“那…那个，好像挺好的。你…你要不再试试领悟自己的意境，参悟一下五蕴的精髓？”
“行。下次实践教学的时候，叫我一下。我还有事，你们继续。”
齐克转身离去。
路过琪亚娜的时候，他斜眼，不带任何感情地扫了她一眼，让小白毛一个激灵，所有的困意都被心里的毛骨悚然给驱散了。
再睡觉，就鲨了你。
齐克没那么说，但琪亚娜已经悟到了。
“生前何必贪睡，死后自能长眠，我已经悟了，齐克。”
琪亚娜搓着手谄笑道，目送齐克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这才逃过一命般地松了口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符华在困惑
就在齐克即将走到门边时，一只小手，突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喂！她们就算了，我一个没有腿的，非叫我来听这种课干嘛？想让我去当轮椅武术家那种滑稽角色吗？”
温蒂拽了拽齐克的衣服，一脸不爽的样子。
齐克低头。
“第一，只是暂时还不能动，不是没有腿。第二，它们早晚能动的，而你们女武神所学的对崩坏格斗术，就是符华武学的傻瓜式简化版本。多了解钻研一下，如果能提升对崩坏能的控制力，对取出宝石的手术有帮助，也能让你在站起来后，更快地恢复战斗力。还有问题吗？”
“嗯……好吧，那没事了。早告诉我不就得了！我还以为你是嫌麻烦，把我丢到这边来，好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了呢，哼！”
温蒂松开了手，不知是满意还是不爽地哼了一声。
齐克看了眼自己皱了的衣角，又见温蒂既像耍脾气又像撒娇的娇嗔表情，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往外一扯。
“疼！疼！疼！”
“我发现，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不尊重我了？”
齐克眯了眯眼睛，冷淡地说道。
温蒂疼得直抽冷气，仍旧不服输地叫唤道：
“区区逆熵成员，还想让我屈服不成——快松手！”
“哦？奥托都不敢对我这么失礼，你，胆子很肥啊。今天外边雪很大，是个活埋女武神的好日子。”
齐克面无表情地说道，阴影笼罩在温蒂身上，陡然阴森恐怖起来的气场，令所有女孩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草履虫只有临近死亡，才会意识到生命的可贵，温蒂也是如此。
“我…我错了……”
“错在哪里？”
“不该对你没有礼貌？”
“然后呢？”
“对不起，下次不敢了，齐克…齐克大人！”
女孩泪汪汪地说道，非常卑微，既是疼的，更是吓的。
齐克于是松开了手，冻结的氛围霎时间缓和了过来。
“保持你的尊敬，下不为例。”
“是，齐克大人。”
齐克起步，这次，真的离开了课室。
“好好听讲，能不能学会我不强求，但不要连努力都没有，就直接放弃了。那样，我会很失望。”
留下了这句话，他消失在了门外。
齐克的身影消失好几秒钟后，琪亚娜才拍了拍胸口，夸张地松了口气道：
“终于走了，太可怕了。”
“你活该。”
杏翻了个白眼，然后痴痴地看着齐克离去的方向，捧着发红的脸蛋道：
“不愧是齐克，连发火的时候都这么帅，awsl！诶嘿嘿～～”
“花痴！”
“单细胞草履虫没资格说我。”
“你是想打架吗！？”
“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我，弱鸡草履虫！”
“你说什么！？”
老冤家又一次杠了起来，然而大家都习惯了，默契地无视了两人的动静。
只有符华，挠挠脸，突然道：
“感觉，他脾气挺糟糕的样子，他如果太过分了你们可以找我……”
符华的感慨与关心话语，突然就戛然而止。
因为，在她说出“糟糕”这个字眼的时候，一双双不赞同甚至是明显表露出生气的眼睛盯住了她。
所有的女孩，包括还在揉着脸颊的温蒂，都皱着眉在看她。
符华不解，歪了歪头。
“我，说错了什么吗？”
“什么都不了解的家伙，不要乱说话！齐克不是你能随便评价的！”
琪亚娜站了起来，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
前一秒还在和琪亚娜对呛的杏，站在了她身侧，阴恻恻的表情中，露出了尖锐可怖的牙齿。那是无声的警告，更是威胁。
符华于是更加困惑了。
有一说一，这里的孩子们，有几个确实是天资过人，但再怎么说也只是孩子，即使全部加起来也不可能威胁到她。加上原本就性情淡漠，符华并没有感觉被冒犯。
她只是困惑，为什么仅仅只是说了句不太好听的评价，这些女孩就直接无视了一两个月的师生关系，把敌意全部写在了脸上。
难道，他和奥托一样，也擅长操控人心吗？
符华思索之际，布洛妮娅站起来，按住了琪亚娜与杏的肩膀。
“符华老师，请继续讲解吧。她们两个性格冲动了点，你不用在意。只是，希望不要再对齐克妄加评论，在我们看来，他是很了不起的人。”
布洛妮娅冷静，且面无表情地说道，明明是个头最小的，却分明压制住了暴躁的琪亚娜与杏。
希儿和萝莎莉娅姐妹连忙点头。
孤儿院的孩子们，对齐克的印象无疑是极好的。
他改变了孤儿院的困局，让大家都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再也不用担心物质上的短缺。
他让曾经一直在困扰，连睡觉都很少能按时的可可利亚妈妈，现在每天都能笑容满面。
他给予了大家安全感，像哥哥，像家长，又像朋友，给予无声又无微不至的关爱。虽然嘴上很少说，却实实在在地宠溺着她们，补全了孩子们对于“家”这个概念，曾经所奢望的一切。
雷电芽衣与温蒂相对情绪复杂一些，齐克从不把她们当女孩子看的作风，确实让存有少女心的她们颇有怨言。但，看一个人不能看他怎么说，而是看他怎么做，相处至今也有小半年了，齐克是怎样的人，她们从生活的点滴中能体会到。
一个不解风情，但真的很好很好的人——这就是齐克啊！
符华叹了口气。
“好吧，未曾深入理解，便妄下定论，是我错了。我们继续上课吧，从五蕴之一，也是基础的「心蕴」开始……”
符华讲述着自己的武学体悟，由浅入深，细致而全面。
底下的学徒在听，且比之先前要认真了好几分，至于能领悟多少，真的只能看个人的缘法了。
……
上午课堂结束后，午饭的时候，符华难得见到了齐克入座。
通常情况下，他只在晚餐时间，才会出来与众人一同吃饭。
在符华眼中，他似乎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明明是请她来授课的人，自己却很少进入课堂，往往只通过录像自学，然后带着问题，偶尔来找她探讨。
但哪怕是如此，他的进度依然快得吓人，完全是匪夷所思的速度。
一直在听课的学生中，做得最好的属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即使是她们，也只是掌握了架势和修炼方法，要将崩坏能蕴养成可以得心应手的真气，还遥遥无期。
而齐克，已然可以运使「寸心拳法」，威力还强得吓人，比之符华万年的功力也差不了太远了——就是那个邪门的“跟着做”学习法，着实毁三观罢了。
也因为齐克很忙，符华与他相处并不多。
由于上午的冲突，这一次，她不再孤独自闭地无视周围人，开始认真观察齐克的言行。
比之上课的时候，此时的女孩们明显活泼了不少，叽叽喳喳地和齐克说着话。
齐克的反应却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偶尔应答，以及少量的手势动作，却能轻易地得到女孩们的笑容。
‘和奥托，不一样啊。’
符华咀嚼着食物，暗自想道。
虽然更多的事情还不清楚，但至少，齐克不是在洗脑。冷淡只是表象，他很认真地听着女孩们讲述的各种话题，给予的回应虽然冷漠了些，却很真实，透露出别样的成熟与稳重。他更像是本身在发着光，这才吸引了这些孩子们。
‘也许，不应该因为认识奥托，就对他存有偏见。’
符华思索着，不由得，对真实的齐克，产生了一些好奇。
第一百二十章 他本身,已是最大的威胁
“嗤——”
层层封闭的金属液体槽，成絮状的血肉分解物漂浮其中，被注入槽内的强力分解液体彻底消化成浑浊凝液，伴随着气压解开的空气声，一干二净地排出了舱室。
“咚！咚！”
赫拉的敲了敲舱室的特制玻璃窗口，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实验槽，缓缓叹了口气。
“果然，魂钢不是用来充当保险的，它根本无法阻止崩坏兽基因的暴走。齐克将之带入了实验舱里，全程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出来以后，魂钢却不翼而飞，如果不是用来做保险，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齐克，已经将魂钢融入了他的身体。”
金发男人，负着手，幽幽地补充道。
赫拉于是回望他，两人凝视着彼此，片刻后，齐齐扶额，移开了视线。
“同时使用两副身体，果然好不习惯啊！”×2
这是对灰蛇意识网络的研究成果，当然其实原本的奥托也做得到同时驱动多副身体，只是无法轻易实现完全的意识同步，会消耗很多的精神而已。
现在，灰蛇为奥托补齐了最后一块拼图，奥托也实现了意识网络化，可以无负担地同步驱动所有的身体。
所以，别看他现在有两副身体，但赫拉与奥托，其实是完全的一个人，彼此间使用的是唯一的相连通的意识体。
“奥托大人。”
“什么事？”×2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回复了琥珀，令这位向来沉着淡漠的完美助手，罕见地感到了无措。
“呃，极东支部的地下基地，被搬空了。”
“哦？谁干的？德丽莎知道其中的情况了吗？”
奥托从容地问道。
赫拉则操作着电脑，详细检查之前的一系列实验数据，做进一步的分析确认。
琥珀看了一眼赫拉的背影，面对奥托，答道：
“是蜂巢系统所为，应当是齐克大人出手了。德丽莎大人的话，还一无所知。”
“那没事了。”
奥托不在意地说道。
其实将灰蛇绑了回来，除了想研究他的意识网络以外，也是因为，他对齐克同样有重要作用。
别忘了，蜂巢系统本身就是一个大型互联网络。一旦灰蛇的意识网络被齐克破解，奥托毫不怀疑，蜂巢系统将迎来新一轮的大幅升级。
那样的话，说不定下次见面，每一只工蜂都会成为与齐克意识相连的触手——那是何等可怕的提升，奥托也难以想象。
成为融合战士以后，齐克算是补齐了自身肉体凡胎的最后弱点。虽然各方面都还欠缺一些，但他已经成为可以让奥托正视的对手了。
既然是对手了，适时打击一下，拖延他的前进脚步，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齐克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依然毫无异议地将灰蛇送给了奥托，那么，礼尚往来也是应有之义。
不过是一个提取沙尼亚特圣血的生产基地而已，齐克喜欢，送他就是了。
“我想，大概可以理解齐克的状态了。”
赫拉突然仰头，长叹了口气。
奥托摸着下巴，带着惊叹道：
“贝纳勒斯作为调和基因的主体，带来半律者半崩坏兽的特性，几乎无解的不死性和恢复力，兼容多枚律者核心，又以魂钢融入身体，实现肉身平衡和进一步的崩坏能适应提升……”
“一切的拼图都整合到了一起，那就是……”
“「空白之键」！”×2
奥托与赫拉对视着，露出了几乎一致的愉悦微笑。
「空白之键」，上纪元最强科学家Mei博士的杰作，不镶嵌任何一枚律者核心，却可以兼容所有的核心。
并且，与只能驱使部分律者之力的正常神之键不同，「空白之键」的使用者，只要身体可以承受，就是一位活着的完全的律者啊！
“所以，他很早就和我要走了「渴望宝石」，现在身边还聚集着「征服宝石」，甚至还有……空之律者核心。”
“他那时就开始算计了。因为如果是现在，我绝不可能让他取走任何一颗宝石。在不确定他能同时兼容几枚宝石的情况下，每多一枚，威胁程度就是一个次元的差距。”
“我终于知道了他的打算，但为时已晚，现在复数位的宝石已经聚聚在他身边了，如果他孤注一掷——掌握三枚宝石的齐克，与身具六枚核心的西琳，可绝不是同一个概念。”
“齐克会更强，因为他知道如何使用力量。而且显然，齐克还考虑到了神之键的兼容问题，贝纳勒斯的特性，对抵消神之键的副作用简直是最优解。”
“三枚律者核心，加上两把神之键，而他还未满足。他甚至找到了我的老朋友，也不知「太虚剑气」与「寸心拳法」掌握到了哪里，但肯定不会是一无所获。”
“哦，差点忘了，理之律者核心，也算是他的储备之一，这样就更让人忌惮了。”
“难怪他如此干脆地让我带走了灰蛇，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蜂巢系统的升级，他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了。”
奥托与赫拉一人一语，勾勒出了齐克的全盘算计，隐隐能听出他们的兴趣盎然，乃至是兴奋，但绝没有害怕的意思。
然后，奥托转向琥珀，问道：
“话说，瓦尔特现在到哪里了？”
“依照最新的情报，他在极东之地，按照行进的方向推测，应该是要前往「圣芙蕾雅」学园。”
“「圣芙蕾雅」？德丽莎？”
奥托皱眉。
如果目的地是「圣芙蕾雅」，奥托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这个。除了他的可爱孙女儿，那种地方应该没有什么值得瓦尔特关注的吧？
“奥托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嗯，让我想一想，我好像很久没有和德丽莎一起喝下午茶了吧？”
“确切来说，上一次还在五年之前，奥托大人。”
“五年啊……那不是正好，让小德丽莎见一见塞西莉亚的远房姑姑，顺带也让我久违地抱一抱小德丽莎，真是一举两得！”
赫拉优雅地转了个圈，华丽红裙在空中轻舞，像极了一位天真无邪的小公主。
“你说，我这样子，小德丽莎会让我抱吗？”
“如果以塞西莉亚大人的姑姑身份前往，无疑，德丽莎大人不会太抗拒。”
“那就这么定了。把丽塔和幽兰黛尔也带上，沙尼亚特当代家主出行，怎能没有女仆和骑士呢？”
赫拉微笑着，为自己敲定了身份设定。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实?不老实!
“盟主大人，很荣幸在这里见到您，不知突然到来是有何吩咐？龙马大人恰好不在，实在是万分抱歉。”
雷电龙马的助手，当前极东地区逆熵分部的代言人，一位富态的地中海发型政客，谦卑地对瓦尔特致敬道。
瓦尔特摇了摇头，带着温和的微笑，道：
“龙马在总部那边，这我自然知情。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你不用在意我的事情，去忙自己的就好。”
“这……不如我为您安排一位向导？”
“也行，那有劳了。”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
然后，瓦尔特目送着对方离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逆熵之中见过他的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雷电龙马的得力助手是其中之一，且没想到他在情报方面的工作相当出色，瓦尔特刚刚进入市区，这位代言人就立马赶到了。
也是，不是情报方面的好手，如何在天命极东支部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呢？
瓦尔特现在身处一座咖啡厅，得到一人独处的机会后，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厚厚笔记本。
【极东地区考察第一天。】
【自然环境良好，城市建设完善，但生活气息压抑，不同职业不同阶级的人等级差距极为明显，社会层次的异化，在这里显得尤为露骨。】
【天命的世俗影响力不显，给予了逆熵分部发展的机遇。两个组织能在这片土地上几乎零摩擦地共存，这是极为罕见的状态，值得深入考察分析。】
【崩坏方面，极东地区遭受过的崩坏威胁似乎相当有限，作为一个人口密集的发达国家，这是不正常的。依照崩坏发生的规律来看，这里极有可能是下一次大型灾害的发生地。我得做点什么。】
【就从，再次探访「圣芙蕾雅」开始吧。】
【不过在那之前，我的晚饭好像还没有着落，路费都一路派发完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瓦尔特合上了笔记本，明亮清澈的棕色眼眸里浮现思索之色，思考着是要在逆熵分部里蹭饭，还是去找德丽莎学园长蹭饭。
虽然不吃也没什么影响，不过生而为人，一般情况下烟火气息还是多沾一些的好。
而后，他的向导到了。
也不知是另有深意，还是纯粹的能力合适，总之龙马助手为瓦尔特安排的向导，是一位风姿绰约的优雅女性，名叫水无月。
水无月看起来有些拘谨，毕竟是面对逆熵组织的头头，作为小干部，不紧张才奇怪。
“盟主大人贵安，水无月很荣幸为您服务，您叫我月就好。”
“月是吧？很特别的名字。那么，有一个严峻的事实要向你说明。”
“您请说，为了逆熵的大义，在下义不容辞。”
“很有精神嘛！那么，请问你带钱了吗？实不相瞒，我身上的钱就够自己手上这杯咖啡了，你要是没钱的话，就什么也点不了了。”
瓦尔特十分严肃地说道。
水无月明显呆了一下。
不是，这就是咱们逆熵的盟主？怎么觉得，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喂！
然后，她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与瓦尔特同坐着，渐渐聊起了天。
这一谈，就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水无月将瓦尔特领到了逆熵基地的食堂里，眼见着他毫无违和地融入到那些底层职工之中，和他们不见任何间隙地聊起了各种各样的话题。
真的和想象中不一样啊！
水无月站在食堂外边，看着那个笑容温和，与邻家大男孩一模一样的盟主，渐渐的，流露出微笑。
虽然和想象中不一样，但，这个男人是盟主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
瓦尔特在逆熵基地里呆了好几天，除了龙马的助手与向导水无月，没有人发觉有什么不对头，都当他是新来的实习员工。
他和任何人都能交上朋友，和任何人都能敞开心扉交流。在离去的时候，甚至有一群人自发地为他开了欢送会，没有什么奢侈的场面，就是食堂里的酒局，但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
水无月在饭局结束之后，送他离开了基地。
再回去的时候，路过了一个生产间。
水无月看着里面加班劳作的人们，不知为何，觉得他们好像不太一样了，工作起来分外的有劲，疲惫也掩盖不住带着希望的笑容。
“盟主大人，是个神奇的人啊。”
水无月若有所思地说道。
……
瓦尔特行走在前往「圣芙蕾雅」的路上，怀揣着这几天劳作换来的工资，以及从工友手上打牌赢过来的赌资，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什么？你说出千？
理之律者的权能，能叫出千吗？没有被发现，就不是作弊！
瓦尔特微微一笑，行至学园在地上的接送点。
然而，他已辞去了教师的职位，理论上，无法通过这个接送点前往漂浮在空中的学园了。
不过凡事都要尝试，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
“那个，你们好，我是先前在学园里担任历史老师的瓦尔特·杨。今天路过了这边，想去拜访一下学园长，不知可不可以帮忙通报一下？”
担任接待员的女学生，推了推眼镜，打量着一派温和的瓦尔特。
嗯，高高瘦瘦的男人，看起来挺结实，不过有点太老实了的感觉，无害的草食系角色吧？
奇妙的是，瓦尔特明明报出了瓦尔特这个逆熵盟主的名字，但因为他过于坦然和无害的气质，居然完全没让她联想到逆熵上面去。
“我上报一下，你等一等。”
“好的，非常感谢。”
不一会儿，女学生带来了德丽莎的通讯。
“哇啊啊！杨老师你个渣男，居然还敢来找我？你知不知道你突然辞职，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我到现在都没找到足够优秀，又肯吃苦的历史老师啊！”
“学园长，我说了，是家里面有事情，实在没有办法，给您造成麻烦实在抱歉了。”
“哼！我知道，所以没拒绝和你说话。如果你愿意回来的话，本学园长大出血一次，给你的工资提一成！”
“令人心动的条件，但我今天真的只是过来拜访一下您而已。”
“那你不用来了，我不想见你，看了就烦，走好不送！”
“那个，我带了一套珍藏版吼姆漫画……”
“飞机十分钟内到！”
德丽莎切断了通话。
瓦尔特将通讯器送还给女学生。
她看了看通讯器，又看了看满脸微笑的瓦尔特，突然觉得自己第一印象下给出的老实无害评价，是不是太片面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温蒂:气死偶类!
“prprpr～～”
雪天，枯树枝头，琪亚娜蹲在高处，一脸不高兴地舔着棒棒糖。
黑甲覆盖在脖子之下的全身，像一套镶嵌着酷炫纹路的黑色紧身衣——齐克尝试过增加外置物，但黑甲主打的性能就是身体能力提升与极致的灵巧，多余的缀饰，只会折损黑甲的性能。
最终就是这样子了，已经初步发育的琪亚娜，远看就像矫捷的小母豹一样，那含苞待放的身体曲线，展示着青春与力量的气息。
“嘟！嘟！”
耳畔传来通讯呼叫声，来自远方的布洛妮娅。
琪亚娜蹲着，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挠了挠小屁股，然后接通了信号。
“琪亚娜，有没有在好好戒备？”
“不然呢？我还能冲浪啊？”
“不要抱怨。黑甲的提升虽然很厉害，但我看过第二次崩坏的作战数据，坦白说，律者等级的事件，我们还没有资格入场。”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
琪亚娜懒散地回应着，漫不经心，嘴里说着是，心里恐怕还是不忿的。
“嘟！”
这时，另一条线路接入。
“草履虫，不要掉链子。”
“哇！你先顾好自己吧！说得你好像能打得过我一样？”
“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一枪！”
“来啊！看看是本小姐的拳头硬，还是你的破标枪快！”
“吱——”
刺耳的电子杂音，突然在琪亚娜与杏的耳边响起，把她俩的气焰同时压下了。
然后，布洛妮娅冷冷的声音传来。
“吵够了没有？你们在执行任务，不是在玩。”
琪亚娜：“……对不起，我错了。”
杏：“抱歉，布洛妮娅，我太放松了。”
远处，布洛妮娅坐在一块积雪覆盖的岩石上，检测完了工蜂的布防情况，澄净如宝石的灰色眼眸看向身侧的无人机，在显示屏里见到了琪亚娜和杏的身影。
她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们都不甘心，但能力不足就是能力不足，有多少力量就只能干多少事情。不甘心的话，以后继续变强吧。”
琪亚娜与杏没有回复，但布洛妮娅知道，她们能听进去。
“言归正传。「渴望宝石」的取出，齐克肯定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但觊觎这种力量的野心家大有人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齐克那边不受到任何干扰，这是很重要的任务，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布洛妮娅眼神一沉。
成三角阵型的遥远方向，琪亚娜与杏同样眼神一闪。
野心家是很多，但有可能知道齐克的行动，同时还能造成威胁的，事实上只有一个人——奥托·阿波卡利斯。
齐克和她们提过，从他完成融合战士实验的那一天起，奥托与他的关系就有所变化了。
奥托不会继续坐视乃至促进齐克的变强，出手干预齐克得到「渴望宝石」，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说齐克对周边的情报信息有很高程度的封锁，瓦尔特也前往「圣芙蕾雅」转移视线，但奥托有没有注意到这里，又会不会插手，还是很难说。
她们三人的任务，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说。
“温蒂和「渴望宝石」那边，有齐克和符华老师在。齐克很强，已经强得不可思议了，符华老师同样深不可测，有他们两个在，不会有问题。我们也必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进入隐身状态，打起精神来，谁要是马虎大意了，布洛妮娅也会生气的。”
头盔缓缓覆盖了布洛妮娅的脸，随着小小身影的淡化消失，她留下了最后的警告。
琪亚娜与杏神色一凛，齐齐点头。
……
修筑完善的临时基地，齐克推着轮椅，缓缓走向中心实验室。
“不要紧张。虽然是第一次，但以我的技术，不会很疼的。”
“……”
温蒂坐在轮椅上，双手放在腿上，捏紧了双拳。
她并不是紧张。
只是，明明前两天还时不时把她丢到实验台上，对她的身体为所欲为地乱摸，弄得她又气又羞，今天就突然告诉她，要取出她体内的宝石了。
温蒂觉得很迷茫。
“我……如果我恢复了，之后该去哪里呢？”
“你爱去哪去哪，关我什么事。”
“这样啊，也是呢……”
温蒂低下头，试图露出开心的笑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
希儿很温柔，做饭很好吃，雷电芽衣也是同款，都是随便逗一逗就会脸红耳赤的单纯腼腆的孩子。萝莎莉娅和莉莉娅都很皮，但她们对待偶像梦是认真的，在练习室的时候，随便说点什么，就能让她们高兴得又蹦又跳的。布洛妮娅姐姐话不多，但其实也是很温柔的人，总在不动声色地照顾着她的心情……
温蒂回忆着这些事情，想象着回到天命后的日子，突然发现已经无法刻画出女武神的生活图景了，一股莫名的惶恐随之而生。
女孩的眼中出现了动摇，然后，齐克幽幽的声音传来。
“爱去哪去哪……你以为我会这样说？”
“诶？”
“你在我这里吃了大半年的白食了，缓解你的身体，照顾你的日常生活，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想走？至少打完十年的工再说。”
“诶！！？”
温蒂不可思议地望向齐克，瞪大的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好一会儿后，她才涨红了脸娇叱道：
“不讲理！明明是你强行把我掳过来的，还怪我了？再说我还没计较你每天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事情呢！”
“小屁孩有什么好计较的？不是我为你检查和调养身体，你现在能有力气跟我这么吼？”
“我才不是小屁孩啊！总之我是不会屈服的，我可是天命的女武神！你这个混蛋，明明第一天说了只是看不过眼而已！果然是骗人的！亏我还一度把你当成好人了呢！”
“好人又不是傻子。好歹是S级女武神的种子，总有可以用上的时候。再者说，消失了大半年，带着失去了宝石的身体回去，你确定天命会把你当女武神，而不是罪人与实验品？”
在齐克始终如一的陈述语气中，温蒂支支吾吾了一阵，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了头。
是的，这还真是个现实的问题，
那张可爱的小脸蛋上，浮现出了失落的神色。
天命的尿性她已经想明白了，大义是有的，但手段上，底线接近于无。尤其是在逆熵总部呆了大半年，两相对比，哪怕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温蒂也知道天命的问题很大。
把自己打成罪人，以此将她变成实验体，来研究失去「渴望宝石」后的身体状况，大洋洲支部那些人应该完全做得出来。
“……总之我是不会屈服的！”
温蒂憋着一股气，打起精神，吐诉着最后的倔强——只有这家伙，绝对不会向他认输，这绝对绝对是温蒂大人的一生之敌啊口牙！
然后，齐克轻飘飘地斜了她一眼，凉凉又全然不放在眼里地说道：
“说得好像你能反抗我一样。”
有一说一，实话是很伤人的。
温蒂气得想立马从轮椅上跳起来掐他的脖子，但考虑到双方的战斗力差距，她忍下了这口气，只是放下狠话道：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打到坐轮椅！”
“哦。”
齐克轻描淡写地回道。
温蒂：(´இ皿இ｀)！！！
你特娘的多说点会死啊！
这个哦是几个意思啊！？
现在把我气死了对你有好处吗！？
温蒂气得眼角都浮现出了泪花，恼怒至极的可爱表情，却丝毫没能打动眼前这个木头一样的男孩。
今日的温蒂，依然被齐克轻易气成了河豚的形状。
第一百二十三 月下相见
“放松一点，控制好情绪，你是想被宝石的力量操控吗？”
“少啰嗦，直接来就是了，我才不怕。”
“如果你的眼睫毛没有在颤抖，我还真信了。”
“没事看我的眼睫毛做什么？好好做你的事情啦！”
温蒂涨红了脸，也说不清有几分是气的，有几分是在羞涩。
怎么说也是女孩子，眼睫毛在颤动，这么细节的神态被描述了出来——岂不是说齐克正非常认真地看着她，怎么可能不害羞？
“手术步骤是这样子的，用足量的崩坏能，引出宝石，分离宝石，用魂钢隔绝宝石的力量，取出宝石，最后救你的命，明白了吧？”
“说得那么含糊，能明白就有鬼了！”
“往复杂了说你也听不懂，你知道大概的过程就好。”
“总之来吧，我要是叫一声，就不是天命的女武神！”
温蒂不屑地说道，一脸骄傲地闭上了眼睛，明明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束缚台上，却表现得像是骑在上面的人一样，分外强势。
齐克挑了挑眉。
勇气可嘉啊，取出宝石，等同于抽离现在支撑她特殊身体结构的崩坏能，期间自然伴随剧痛。
但真正的难题还在取出宝石后，变异的身体失去维系力量，由内而外崩溃的过程。
那，会是无法想象的极致痛苦。
齐克做了相应的准备，但未必能缓解太多。
不过，既然小姑娘这么有勇气，那就不浪费时间做前期准备，直接开始吧。
齐克面无表情地启动了一系列器材。
闭着眼的温蒂，突然觉得浑身一冷。
“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坏事？”
她问道，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齐克淡定如常地回道：
“没有。我开始了。”
“等等……唔啊啊啊啊！！！”
变形了的凄烈惨叫，在整个基地里回荡。
齐克木着脸，一边操控着仪器，一边用死鱼眼看向在束缚台上抽搐的女孩。
她翻着白眼，嘴角有晶莹涎水流出，伴随着身体的不安分扭动和抽搐，发出一声声高昂的惨叫声。
所以，说好的绝不叫一声呢？
就这？
齐克撇撇嘴，安排的后手提前插入，为她缓解痛苦，继续着手术进程。
……
此时，遥远的极东地区，瓦尔特见到了德丽莎。
“学园长，好久不见，您好像一点儿也没有长高呢。”
“……你今天走不出这座学园了，我说的。”
“《吼姆系列周年纪念画册》，为您奉上。”
“哼！你以为我会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不过看在是你的心意，应该准备了很久的样子，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德丽莎唰的一声夺过瓦尔特手上的漫画书，翻开看了一眼，眼里立马出现了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哟，这位就是学园长一直念念不忘的优秀历史老师吗？久仰大名了。”
慵懒而娇媚的声音，从瓦尔特身后传来，却是一位波澜壮阔的红发女子走入了亭台。
瓦尔特回身，看着她，沉默了好几秒钟，长叹一声。
“姬子，没想到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你的经历，我了解过了，没有帮上忙，我很遗憾，也很抱歉。”
无量塔姬子一愣。
她最早认识的瓦尔特，是加州理工大学的副教授，一位学识渊博同时富有人格魅力的年轻学者。
后来经历过一系列事情，这位教授也离奇失踪了。
无量塔姬子后来调查过他的去向——逆熵盟主的真身，说保密也算保密，但对于聪慧且身为A级女武神的无量塔姬子来说，查到这个信息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来到「圣芙蕾雅」后，无量塔姬子第一眼就从人员档案里认出了瓦尔特，却因为时间问题，终究没能与之相见。
天命与逆熵的立场问题，无量塔姬子看得很开，她也信任瓦尔特的人品，本来都打算帮助他好好掩饰身份了，没想到，瓦尔特会直接挑明了关系。
“与您没有关系，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无量塔姬子放弃了掩饰，眼里流露复杂神色，最终化为了淡淡的忧郁，萦绕在那副婀娜又丰盈的身姿中，更显可怜动人。
“不，命运只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我不信命运注定是悲惨的，如果是，我必会击碎它，重塑一切。”
瓦尔特平淡地说道，伸出手，手上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注射器。
“这是？”
“崩坏能抑制剂，连律者核心的爆发都能压制，对治愈你的崩坏能侵蚀症状，有奇效。回去之后就用了吧，你的人生才刚刚步入最美好的时候，我不会让你就此凋零。”
“……你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种话？”
“大概，算长辈吧？我怎么说也是你的老师嘛！”
瓦尔特露出温和的微笑，一如既往，和无量塔姬子记忆里的形象，再次重合在了一起。
然而她并不高兴，反而绷着脸，突然就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瓦尔特不明所以地歪歪头，把注射器又往无量塔姬子那边送过去一点点。
无量塔姬子盯着他，片刻后，劈手夺过药剂，很自然地塞进了衣领里。
然后，抱着漫画书的德丽莎，看了看瓦尔特，又看了看无量塔姬子，头顶突然浮现出大大的感叹号。
“等等！你俩认识？不对，你怎么会有崩坏能抑制剂这种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什么人？”
“嘭！！！”
瓦尔特做了防御，但如风驰电掣般的拳头，却轻易冲破了他的格挡，一拳印在他的脸颊上，把他击飞了出去。
“谁！？”
瓦尔特倒飞出去的时候，德丽莎迅速抓住了旁边的巨大十字架，无量塔姬子也做出了攻击架势。
出现在她们眼中的，是一个娇小的稚嫩女孩，耀眼的金色长发，如流动的黄金一样璀璨迷人。
“逆熵盟主，没想到你真的敢来绑架德丽莎大人，当真是胆大至极！”
幽兰黛尔秀眉一皱，气势汹汹地凝视着瓦尔特飞出的方向。
而烟尘散去后，破开的地面中，却不见任何人影。
“什么？应该击中了才对？”
幽兰黛尔警戒地左右查看着，突而，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重力，五千倍……还不够吗？一万，两万……唉，令人头疼，五万倍重力，稍微冷静一下吧，小姑娘。”
“额！！！”
沉重的压力，令幽兰黛尔一时之间无法控制身体，单膝跪在了凹陷的地面上，却犹自咬着牙，不服输地瞪着瓦尔特。
瓦尔特揉了揉发酸的脸颊，道：
“出来吧，天命总部的S级女武神在此，应该，还有什么大人物，等着见我吧？”
瓦尔特看向天空，只见两道月下神女一般钟灵毓秀的玲珑身影，飘然降下。
‘哇！居然真的女体化了，不愧是你，奥托。’
瓦尔特挠挠头，一脸怪异地看着赫拉，最终勉强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好像,不一样了
本 书 由 【 刺 猬 猫 菠 萝 包 小 说 交 流 群 】 整 理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所 有 ， 文 本 仅 供 试 读 ！
更 多 小 说 尽 在 【 刺 猬 猫 菠 萝 包 小 说 交 流 群 】 4 8 8 7 4 9 7 9 9
“哟哟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逆熵盟主瓦尔特吗？大半夜的跑到我天命极东支部「圣芙蕾雅」学园，是专门来欺负小女孩的？”
赫拉缓缓降到地上，提着裙摆，站在月光之中，微笑如画般优美。
丽塔看了一眼还在努力与重力挣扎的幽兰戴尔，担忧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但依然恭敬地站在赫拉侧后方，不敢擅自行动。
瓦尔特拍了下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久违了，赫拉·沙尼亚特小姐。多年不见，你还是风度依旧啊——万倍重力。”
嘴上说着叙旧之语的瓦尔特，手上陡然出现一个蓝色球体，随即骇人重压施加在了赫拉身上，令她竟猝不及防地微微屈膝了一下。
赫拉维持着笑意，挑了挑眉。
瓦尔特知道赫拉这个名字，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不需要意外，怎么说也是逆熵的盟主，齐克告知他相应的情报是必然的。
但，刚一见面就来个下马威，虽说有还击的意思，可这份果断，不像瓦尔特平日的鸽派作风啊？
然后，赫拉看向正缓缓从超重力压迫中站起身来的幽兰黛尔。
“幽兰黛尔，你在发什么呆？”
“喝！！！”
随着赫拉的轻声呵斥，幽兰黛尔终于积蓄到了足够的能量，抵消了身上的沉重压力，返身一个侧踢，带着剧烈空气暴鸣，扫向瓦尔特。
“嘭！”
瓦尔特的身躯陡然破碎，宛如脆弱的玻璃一样。
幽兰黛尔没有失神，第一时间反身，一拳轰出。
“嘭！！！”
深红色的能量护盾，在她全力爆发的一拳下摇摇欲碎。
被拳风吹起发丝的瓦尔特，摇了摇头，再度加重了幽兰黛尔身上的重力，然后在她来不及适应的刹那，反手打向她的后颈部位。
“嗤——”
一声气压释放的声响中，蓝色的注射器插在幽兰黛尔的后颈上，注入了其中的液体。
幽兰黛尔后退了一步，再次被压倒在重力之下。
而这一次，她无法再度酝酿反击，只觉得体内的力量，在迅速地流失。
“齐克和我提过，天命的女武神中，当前唯一可能对我造成威胁的，就是你这个潜力无限的S级，确实，闻名不如见面啊。这是连律者之力都能短暂稀释化解的崩坏能抑制剂，考虑到你据说超越崩坏兽的防御力，我用了魂钢做的针头。所以，好好歇一会儿吧，你还小，现在还不是你绽放光芒的时刻。”
瓦尔特摸了摸少女的头，笑得十分温和，像是安抚调皮妹妹的邻家大哥哥，而非彼此对立的敌人一样。
“噗嗤！”
而后，一只小小拳头，穿透了他的身体。
瓦尔特的微笑一滞，低头，脸上浮现出意外之色。
“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里……”
瓦尔特的双腿似乎失去了力量，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有缓缓往后倒去的趋势。
幽兰黛尔先他一步，栽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赫拉却眯了眯眼睛。
‘有那么轻易？’
下一秒，果不其然，只见瓦尔特脸上恢复了笑容，缓缓倒下的身躯化作漫天荧光，消散在月光之中。
再之后，当着众人的面，一个毫发无损的瓦尔特，再次出现在了原地。
“嗯？”
赫拉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注视着瓦尔特，缓缓露出犹如春暖花开的美好笑容。
瓦尔特挠挠头，看向一脸呆滞的无量塔姬子和德丽莎，微笑道：
“身为第一律者，如果原来的身体出问题了，随手再造一个新的，也很正常吧？”
“这一点也不正常吧？齐克，为你解决了身体的隐患？”
赫拉笃定地问道。
瓦尔特点了点头。
确实，瓦尔特此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并非原生的律者，纵使乔伊斯的意志再如何顽固，理之律者核心始终会排斥瓦尔特，对他造成负担。
尤其在第二次崩坏之后，依靠律者核心重塑的躯体，显得更加脆弱不堪，难以承受理之律者核心的能量。
齐克为他调整了身体结构，给出了最完美的律者躯体构造方案，大幅度减小了瓦尔特的负担。同时在律者之力的使用上，也给予了许多有效改良意见。
两相结合之下，瓦尔特在数月的磨合后，终于找回了全盛时的状态。
在赫拉的审视中，瓦尔特单膝跪地，抱起了躺在地面上的幽兰黛尔，示意丽塔过来接收。
丽塔犹豫了一下，看向赫拉。
赫拉笑眯眯地点头。
“去吧，我们的瓦尔特先生，看样子格外有绅士风度呢！”
“也不算绅士风度吧，就是觉得，她如果中途醒了，这么近的距离，说不定我又得重塑一次身体。实话实说，还是挺疼的。”
瓦尔特分外老实地说道。
然后，赫拉与瓦尔特对视着，前者是如沐春风的微笑，后者是温和真诚的微笑，彼此凝视，各不开口。
良久，就在德丽莎快要沉不住气，即使完全不明白是什么状况也要插手的时候，赫拉慢悠悠地说道：
“你好像，不一样了。”
往日的瓦尔特，若是见着了奥托，仇视与忌惮几乎是无法隐藏的，稍一挑拨，他就很容易慌张或者暴怒。
可今天的他，有点过分从容了。
而且，对力量的使用，宛如跳过了粗糙的摸索阶段一样，显得分外游刃有余。
能制服幽兰黛儿，不算意外，毕竟她还小，还有很多的成长空间。但如此轻巧地解决，就令人侧目了。
瓦尔特感慨万分地摇摇头，笑道：
“只是走了很远的路，想通了一些东西而已，算不得什么。和你相比，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哦？你想成为我吗？”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是值得敬佩的人。跳出原来的天地后，回头一看，我依然不认同你，却必须承认，我应该尊敬你。若是有可能，我真想劝你走回正道，即使让我放下过去的恩怨，也未尝不可，但想来我是无法改变你的——有机会的，将来有一天，我会去取你的性命，在时机成熟且有必要的时候。”
瓦尔特淡笑道，云淡风轻，不带一丝儿的敌意，像是在阐述一个公认的事实。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所谓人类
“嚯——这么自信的话，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赫拉笑得像是见着了喜欢的人，羞中带喜，风情万种，身后却浮现出无数的金色涟漪，涟漪之中，形态各异的金色武器，缓缓露出。
瓦尔特叹了口气，手上的「拟态·伊甸之星」却缓缓消失，道：
“别闹，我不会死在这里，你也不是喜欢浪费力气做无用功的人。打招呼就到这里吧，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好好聊聊？”
“齐克是我的朋友，他有资格随时和我说这种话。你，凭什么？”
“朋友啊……听说你曾尝试和乔伊斯做朋友，结果失败了。要不咱俩也做个朋友？我也叫瓦尔特，你不亏的哟！”
“……”
赫拉的笑容渐渐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令人透不过气的漫天金色涟漪。
“乔伊斯，确实可惜了。”
“不也是你造的孽？所以我说，你真是个矛盾又扭曲的家伙。”
瓦尔特平静地说道。
这是以前的他，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心态，而此刻的他却已然做到了。
赫拉突然就又笑了。
“我以前看你，像是在看一个追逐乔伊斯的影子。现在的你，不同了，有点意思，可以聊聊。”
“听齐克评价过，这位丽塔小姐的茶艺不错，可惜我没带茶叶。”
“无妨，我带了。和客人聊天，怎能没有招待的茶水？”
“那我不客气了，实话实说，我现在穷得很。”
瓦尔特手一招，方才破碎的小亭子在紫色光辉中复原，两人来到中间，若无旁人地对坐了下来。
到此时，一直在状态之外的德丽莎，看着周边的破坏，又看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两人，一下子就火了。
“╰（‵□′）╯喂！！”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在这里乱来，没把我德丽莎放在眼里的吗！？”
“我是赫拉·沙尼亚特，论血缘和辈分的话，算是塞西莉亚的姑奶奶。你姑且可以叫我一声奶奶，小德丽莎。”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瓦尔特·杨，逆熵盟主。齐格飞在我那儿接受治疗。对了，他的女儿琪亚娜，现在也在我那边。看在他们的面子上，稍微消消气，德丽莎学园长。”
德丽莎的气焰顿时消失了，在赫拉饶有兴趣的微笑和瓦尔特和善的眼神中，她的表情渐渐恍惚了起来。
塞西莉亚的……长辈？
齐格飞就算了，但是琪亚娜……
德丽莎的手抖了一下，巨大十字架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当她回过神时，已经被赫拉抱在了怀里，一只素白如玉的手，轻轻地搔着她的下巴。
“别……”
“好乖好乖好乖～～”
“不要……嗯，再往下一点……”
“真乖，来喝苦瓜汁。”
赫拉异常熟练地驯服了德丽莎，抱着已经软成一团的小女孩，递上了苦瓜汁。
看着德丽莎抱着苦瓜汁，眯着眼睛，脸上仿佛绽开了天真无邪的小花，赫拉的表情显得分外愉悦。
正在沏茶的丽塔，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不敢看向此时德丽莎，以免自己满溢的羡慕嫉妒和忠诚心流露出来，影响了茶水的纯度。
不久，她奉上了茶水，看着来头吓人的赫拉，与同样吓人的逆熵盟主对饮。
丽塔低下了头。
已知：
一，齐克是奥托的好朋友，姓卡斯兰娜，天命的高层，又是逆熵的执行者。
二，赫拉是沙尼亚特家主，带了一批魂钢，去逆熵总部送给齐克，还命令丽塔与逆熵并肩作战了一回。
三，大洋洲支部曾经的天才温蒂，也在逆熵总部。
四，齐格飞·卡斯兰娜与琪亚娜·卡斯兰娜这对大名鼎鼎的父女，还是在逆熵里。
五，赫拉过来见瓦尔特，表面上打了一架，实际上是可以坐下来喝茶的关系，而且听前面的对话，能确定其实是早就认识的人了。
问：
天命与逆熵，到底是什么关系？两边的高层之间，又有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
丽塔绞着手指，感觉大脑在烧，已经快要超载了。
偏偏幽兰黛尔大人已经昏迷了，旁边的无量塔姬子也是懵懵懂懂的样子。也就是说，知晓这么多内情的人，只有她丽塔一个。
不对，应该说幸好幽兰黛尔大人昏迷了。
这么复杂的阴谋算计，就让丽塔来承受吧，为了保护幽兰黛尔大人的纯洁，即使沦为大人物们博弈的棋子，我丽塔也认了！
丽塔突然就觉悟了，是啊，反正知道了这么多，她已经无法脱离这个鲜为人知的大漩涡了，干脆就认命吧。
这么一想，丽塔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
而赫拉，在逗弄了德丽莎好一阵子，总算是满足了对可爱孙女的惦念后，终于转向瓦尔特，道：
“所以，你周游世界，到处和人结缘，是抱着什么目的呢？”
“想拯救世界，必须先倾听世界的声音，知道世界想要什么——我在做这一步的工作，也是一种学习锻炼吧。”
“哦？”
赫拉逗弄德丽莎的动作一顿。
“听起来，怎么像童话故事的情节呢？”
“还好吧？我收获挺多的，感觉，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每一天都在进步。这是正确的事情，我是这么认为的。”
“天真到让我想笑啊。”
“你不是已经在笑了吗？天上的暴君，你有多久，没有再倾听过来自地上的声音了呢？”
熟悉的称谓，令赫拉想起了曾经与乔伊斯的冲突。
然后，她摇摇头。
“从来都没有。绝大多数人类都是丑陋而肤浅的生物，向来如此，我何必去倾听那种毫无意义的声音？”
“错了。”
“哪里错？”
“人类既丑陋，也美丽，既肤浅，也深邃如宇宙洪荒。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样貌和思想。你看到的，是一幅胡乱挥洒的油画，太多浑浊复杂的色彩随意地交织在一起，互相倾轧，互相争夺着彼此的存在感，混沌无序，自然让人反感。而我认为，如果有高超艺术家执笔，给予足够的编排，令每一份色彩都充足地展示自己，又和谐地映衬彼此，同样的色彩，将成为一幅可以惊艳星空的壮丽图景。”
瓦尔特缓缓说道，带着感慨与骄傲，眼里仿佛闪烁着赫拉久未见过的奇特光芒。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过是齐克的任务罢了
“艺术家，执笔人啊……”
赫拉一手揣着德丽莎，一手端着茶杯，淡白蒸汽氤氲在那精巧如画的脸上，透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她又道：
“调控色彩之人，立于画外，纵览万物，勾勒着众生的命运轨迹——这么说，你是，想成为神明吗？”
赫拉嘴角一扬，望着瓦尔特，眼里带着期望，乃至是一种鼓励的神色。
瓦尔特摇头失笑。
“岂敢。我就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员罢了，如何成神？我只是想找到勾勒出完美画作的方法，以及寻找出实现它的过程而已。”
“善良，理解，互相关爱，团结一致——你要的答案其实千百年前开始，就已经写在最显眼的地方，乃至口口相传。人人都知道，但谁都不把这些品质当成一回事。千百年过去了，什么也没变，所以，你在做无用功。”
“哈哈哈！有道理，我得记下来才行。塑造一切美好的品质，其实早就写在人类的历史之中了，只是我们需要引导、扩大这种力量。一个人的善，是虚弱无力的美好。引导出千万人的善，规范地抑制恶欲，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同！”
瓦尔特一副若有所得的样子，在已经颇有使用痕迹的笔记本上记录下了一些东西，温和的笑容，完全不受赫拉那“无用功”评价的影响。
赫拉一挑眉，问道：
“你如此坚定，到底想找什么样的答案？”
瓦尔特抚摸着笔记本的封面，微微一笑。
“确切来说，那应该是一种思想。我认为人都是有尽头的，但思想没有。只要我找到正确的思想，将之传递出去，它就会千百年地传承和发展下去，总有一天，能指引人类画出那完美的画卷。至于我，我要做的就是践行到底，或彻底实现我的目标，或倒在践行的路途中，这都是无所谓的。我将奋斗到底，但功成不必在我，我只要知道有一天能实现，就足够了。”
“……天真。”
赫拉缓缓吐出这个词语，放下了茶杯。又道：
“指望人类能自己实现大同，不如你先登顶为神，用自身的意志，将世界转化为你所想的样子。那，还现实一些。”
正如曾经的天命，是一个腐朽荒谬的宗教机构，若非奥托上位，有意维系世界的稳定，用个人能力强行扭转了一切，如今的天命绝不会有这般模样。
瓦尔特叹息一声。
“诚然，我可以那么做。然后呢？用外力强行推行的制度，可以维持多久？不对，应该问，我能强势地存在多久？当我倒下时，一切就又会烟消云散了吧。唯有找到正确的思想，让人们领悟、认可、发自内心地遵循，引导他们自发地建立起他们所需要的秩序，才能真正长久。”
赫拉眼眸一动，是的，这就是如今的自己与天命。
如果没有合格的接班人，当赫拉，或者说奥托放手的时候，这个一致对外、雄踞寰球的强大组织，将会由内而外腐朽崩裂，一切都会缓缓回到原点——人类的劣根性，就是如此的顽固无解。
所以，她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的，人类的劣根性万古如一，不存在能让所有人都认可的秩序。”
“那么，你问过每一个人了吗？”
“什么？”
赫拉一愣。
而瓦尔特始终带着温和，道：
“显然，你没有问过他们，只是自己这么认为了。而我，决定去问一问，去和他们探讨研究，找到那样子的秩序——即使不是每一个人，至少要让绝大部分人，都乐于遵循和维护的秩序。它一定存在着，越是往前走，我就越是相信这一点。说到底，我们都是内心怀有柔软的人类，凭什么，不能携手共进？”
“……天真。”
赫拉再次说出了这个评价。
然后，她举起了茶杯。
“但是，你知道吗？我其实唯独不讨厌天真的人，所以，敬你！”
“哈哈，我很荣幸。”
两个茶杯碰了一下。
“我敬佩那些正直勇敢的人，而你，很有勇气，但我依然认为这是一次荒谬的旅途。我对你描述的未来不抱期望。论对人性的了解，我可比你有发言权得多。”
“是啊，挺困难的。可总要有人去做，这个人，除了我还能是谁呢？”
“怎么又自信起来了？”
“人都是矛盾的嘛，一方面觉得难，一方面又觉得……苍茫天地，舍我其谁？很奇怪吗？”
赫拉耸耸肩，微笑着，不置可否。
然后，她又转换了话题。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神吗？”
“我觉得没有，一切，不过是人的际遇和选择而已。”
“如果没有神，崩坏又从何而来？”
“这……你问倒我了。如果冥冥之中真的存在某个意志，为人类安排了崩坏这个大敌，坐视着双方的拉锯抗战，直至一方终结——那种存在，用神来描述应该大差不差。”
瓦尔特感慨万分地说道，既是沉重，也是悲伤。崩坏的故事，就是一个血与泪交织的故事，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而赫拉问道：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神，你想怎么应对？”
“先灭崩坏，再破世界之壁，于世界之外陈兵列甲——拔树，填海。”
树，指虚数之树。
海，指量子之海。
其实祂们不是树，也不是海，只是一种概念上的比喻而已。如果仅仅因为这两个名字，就把那等涉及无数世界本源的概念，理解成一棵大树与一片大海，那无疑是傻子。
但瓦尔特的意思，赫拉理解了。
所以，她突然捧腹大笑。
“啊哈哈哈！”
“笑…笑死我了！”
“哈哈哈！”
“你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吧？”
“哈哈哈！”
少女笑得花枝乱颤，金色发丝在夜色中仿佛荡起了涟漪，配合着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光华夺目，有倾城倾国之姿。
瓦尔特只是看着她，眼见着她的笑从肆意渐渐消失于无。
然后，他平静地反问道：
“那么，依你之见，除此以外，人类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逃跑如何？”
“逃去哪？”
“量子之海，世界泡，如何？”
赫拉笑眯眯地问道。
瓦尔特的表情微妙了起来。
“流浪地球？齐克编的计划？他不会误打误撞，真猜中了什么吧？”
“没有哦，我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计划呢～～”
赫拉斜眼，笑得很狡黠，一副明显在撒谎的样子。
瓦尔特凝视着她，也看不透赫拉到底是真有计划，还是变着法儿在逗他玩。
最终，瓦尔特只能叹息一声，道：
“如果真的能逃，也不失为一条生路。但我始终存疑，躲进了世界泡里，崩坏就真的会远离，而不是变本加厉吗？再者，即使崩坏远离了，虚无缥缈的量子之海里，就真的有平静和安全吗？以我的看法，其实我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胜利。除了胜利，别无他法。”
“胜利，这又是一个童话。”
赫拉幽幽地说道，想起已然覆灭在崩坏之下的前文明，也想起了曾经与崩坏之神的一面之缘，短暂地失神了一下。
然后，她再次举杯。
“再敬你，瓦尔特·杨！”
赫拉念出了瓦尔特的全名，用平静而温和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
他已经不是乔伊斯的影子了，他就是瓦尔特·杨。
瓦尔特·杨——赫拉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她知道，自己需要记住的人，又多了一个。
瓦尔特与赫拉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然后看了下手表，完全不掩饰声量地自语道：
“嗯，时间差不多了，齐克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出乎意料的顺利呢！”
赫拉的笑容僵硬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只是站在群众的那边
桥豆麻袋！
瓦尔特在讲啥？齐克交代的事情？
齐克能交代他干嘛？和自己聊天吗？
嘶！
不对，瓦尔特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圣芙蕾雅」，于是顺理成章地把她吸引了过来，又和她聊了这么久天——这可全都是时间啊！
也就是说，齐克是不希望她在这段时间去打扰，他有什么计划吗？
这个时间段，齐克不希望自己去骚扰的行动——与K-423有关？还是，另外两个律者宝石？
“咔嘣！”
赫拉眯了眯眼睛，捏碎了茶杯的手柄，杯子在一声脆响中摔碎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
“琥珀，你安排一支小队，拉上最近的魂钢，然后跟我一起走一趟逆熵总部。”
“是，奥托大人。”
琥珀退下，依言去安排出行。
而奥托，点开了一个屏幕，看着西伯利亚平原里大片的侦查盲区，头疼地按了按下眉心。
“大意了。我还在消化灰蛇的记忆储备，又被瓦尔特干扰——已经晚了，不管齐克想做什么，现在应该也完事了。不过，至少要确定一下，他到底整了什么活。”
奥托摇了摇头，其实已然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还想真正确认一下而已。
这一次，是他棋差一着，漏算了，但感觉——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
思维同步的赫拉，在千里之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似少女娇嗔般，可爱十足地瞪了瓦尔特一眼——其实也没刻意装什么，只是五百年的演绎经验下来，她早已本能地学会了，用什么样的身体，就是什么样的姿态。
“你跟齐克学坏了，居然敢配合他来耍我？”
“哈哈，他可是我倚重的大将和头脑，对于他的请求自然要答应……好吧，其实主要是当他阴沉沉地和你说话时，真的不敢拒绝。”
瓦尔特的微笑，突然变得很勉强。
他回忆起了前段时间的深夜通讯，想到齐克那双不带感情的死鱼眼——有一说一，当时的他只觉得，自己要是拒绝了，第二天出门就会被一群恰巧路过的泰坦撞死，连律者核心都一块丢了的那种。
赫拉也回忆起了融合实验前的齐克，那股子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吓人气场，惺惺作态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带着几分同情道：
“……你也辛苦了。”
“没事，多顺着他就好，一般情况下齐克还是很温和的。”
“你要是被胁迫了，就冲我眨眨眼。”
赫拉俏皮地眨了眨眼，对瓦尔特调笑道。
瓦尔特轻笑了一声，默默决定回去就把这事和齐克提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想和你谈点正事。”
“说。”
“崩坏能抑制剂，效果你也看到了，对治愈崩坏能造成的损伤有奇效，可以大幅度降低女武神的身体负担。我这边已经实现了量产，一支药剂75美刀，一个月可以给出四百万支。不论是用来扩张女武神军团的规模，抑或维系女武神的寿命，又或者用于降低各种人体实验的人员损伤，都能发挥极大作用。”
“75……美刀？”
赫拉的眉毛抖了一下。
你个铁憨憨败家子，知道我为了调配出完美的沙尼亚特圣血，花了多少时间，耗了多少资源吗？
这个抑制剂，明显就是从完美圣血中解析出来的变种血清，只不过齐克实现了工业化生产而已。
但75美刀这个价，你特么还不如说白送呢！
“图啥？”
赫拉心情复杂地问道。
这个交易，对天命自然大有好处，可对逆熵来说，能否收回成本还不一定呢。
瓦尔特憨归憨，轴也是真的轴，但赫拉绝不信他会无偿为自己提供好处。
瓦尔特竖起一根食指，缓缓道：
“第一，想挽救一些生命。”
“嗯，符合你的性格，然后呢？”
“第二，每支抑制剂都会打上逆熵的标志，不得隐瞒这是逆熵生产出来的药。”
“哦？继续。”
“第三，天命与逆熵正式和解，签订并正式公开友好协议与对崩坏合作盟约。”
瓦尔特竖着三根手指，说完了自己的目的和条件。
然而，赫拉露出完美的微笑，亲切地问道：
“但是我想拒绝，怎么办？”
这些条件谈成了，逆熵可以收拢的人心就太多。
想想看，以机甲为主要战斗力的逆熵，费尽心思开发治疗崩坏能疾病的药剂，还廉价出售，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拯救女武神的悲惨命运啊！
这个事实一旦被确立，那之前一直对逆熵泼的脏水怎么算？天命上下是否会质疑大主教的正确性？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也是不利的苗头。
瓦尔特和气地笑着，真诚而友好地回道：
“那我就先卖给德丽莎学园长，再去找各个天命分部销售。如果你全部禁止了，我在网络、黑市之类的地方，搞个买一送一大酬宾也不错。只要受到崩坏能侵蚀威胁的人们能够用上，再卖便宜一点，甚至雇个偶像打打广告也无妨。对了，那样的话，卖的时候我就得提醒一下买家，这可是天命大主教禁止使用的药剂，悄悄用，别乱传——乱传的话，就只能给打一折了。”
“……”
赫拉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她开始开动自己高龄五百年的聪明脑袋瓜，思索破解之策——抹黑诬陷当然可行，短短一瞬间赫拉就能想出九种黑公关套路，整整九种！
但，事实就是事实，效果最终会说明一切。
而对逆熵来说，被泼脏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完全可以接受，可以在抵制和唾骂中长期坚持下去。
从长久来看，这招，无解。
“这个方法，齐克教你的？”
“倒也不是，我自己想的。”
“你能有这种花花心肠？”
“不是花花心肠，其实很简单，我并没有因为你而考虑什么，我只是单纯选择了站在了群众的那一边而已。然后，这个方案就出现了。”
瓦尔特施施然说道，甚至有空让丽塔为自己添了茶水。
还别说，她手艺确实挺行。
“……”
赫拉沉默。
而瓦尔特继续道：
“我站在群众的那一边，而你没有，这就是这个局的本质。接受吧，赫拉，你不会吃亏。”
赫拉再次沉默。
拒绝，是一条必定失败的路，当只要有一个走投无路的女武神，接受了药剂，确认了效果，慢慢的，大规模传播也只是时间问题。
奥托可以明令禁止，但他无法限制所有人，等逆熵的药剂打开局面之后，纵使他再想压制，为了人心也必须做出妥协。
而接受的话——其实未必会有损伤。毕竟泼脏水的事，完全可以推托是立场不同而采取的谋略。甚至于，她还可以营造一种“大主教为了女武神的未来，不惜放下颜面与逆熵妥协”的舆论，反过来巩固自己的权威。
再者，女武神的寿命延长，实验体的损失减少，对天命的整体力量，肯定是一次巨大的提升。
赫拉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所以，她点头了。
“明白了，我会找奥托说清楚的。”
“感谢理解，合作愉快。”
瓦尔特举杯，然后好像刚发现赫拉的茶杯没有了一样，礼貌地笑了笑，自顾自地喝完茶，站了起来。
“姬子，已经很久没见了，一起去城里走走，聊聊天如何？”
“好。”
赫拉目送着两人的远去，抚摸着怀里已经回过神的德丽莎，久久无言。
“你们，刚刚说的是真的？那个药剂，那个交易，真的能拯救很多的女武神？”
“真的，他不会说谎。”
“太好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对了，如果是爷爷那边的话，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说服他。”
“不需要，奥托会同意的。”
赫拉淡淡地说道，然后再没有对话的兴致。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先是被齐克误导了一次，又被瓦尔特逼迫了一次，五百年的岁月里，这种经历还是头一遭。
也许，她该收起傲慢与懒散，稍微认真起来了吧？
请假
到四川，大学室友结婚。今天下班就出发了，刚到眉山，明天去当伴郎，总之，请三天假。5.04恢复，或中间也可能视情况更新，这样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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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在说我的坏话?
抽离「渴望宝石」的过程，远比温蒂想象得更加痛苦难忍。
那宝石力量早已浸入身体里每一个细胞，就像是扎根在她身体里的植物根茎一样，顽固无比又无处不在，牢固地牵扯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血肉。
而现在，齐克要强行把这株植物拔出来，纵使撕出满地的鲜血与碎肉，也在所不惜。
这种疼痛，不是光凭所谓的意志力就能抵挡的。
“啊！！！”
温蒂发出最后一声刺耳的尖叫，娇小身体无法控制地挺起了一瞬，然后重重落下，四肢轻微地抽搐着，再无声息。
就在此时，一根食指，搭在了她脖颈处的动脉位置。
“生命体征微弱，脑波频幅高度活跃，崩坏能侵蚀度90.12％，强度级别危——度过第一个临界点，一阶段结束。可以进入阶段二了，有劳了，符华小姐。”
齐克转向实验室的门口方向，如此说道。
门外一袭修身风衣的符华无声出现，两手插在兜里，神色淡漠地走了进来。
“听她一直这么叫，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符华低眸道。
只见实验台上的女孩，脸色惨白，黑绿色发丝已被汗水打湿，正凌乱地披散在额间，嘴唇上留有咬破了深深伤口——没办法，用柔软的物品塞嘴，挡不住崩坏能的侵蚀，高强度的材料则容易让她崩碎牙齿，还不如不塞。
可温蒂，明明是花骨朵一样的青涩女孩，不该遭遇这种痛苦啊！
符华的眼底波动了一下，本质上，失忆再多次她也依然是容易心软的人。
然后，少年淡如凉水、无波无澜的回应声传来：
“没有。”
齐克木着脸，用手势指向台上的温蒂，示意符华出手。
符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要是真不会，眼下你动作如此轻柔地为温蒂清理额上的发丝，又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无聊吗？
刀子嘴，豆腐心的男孩！
符华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双手合成一个奇特手势，对着温蒂，也对着齐克，缓缓闭上了眼睛。
“羽渡尘·黄粱一梦！”
黄粱一梦，一梦入人心。
齐克就坐在台边，手握着温蒂湿黏黏的小手，垂下眼眸，眼里渐渐失去了神采。
符华叹了口气，想一同进入，却又记得齐克先前的嘱咐——未发现危险，不要干涉。
于是，她只能静静立在旁边，维系着双方意识体的连接，再无动作。
只是，虽然没有了记忆，但符华恍惚间觉得之前好像做过类似的事情，隐隐的，有点儿排斥。
……
“你是……谁？”
“我？我不就是你吗？”
混沌不明的空间里，温蒂注视着黑色元素构成的女孩轮廓，迷糊的意识，还无法明确自己的状态。
“你是……我？”
“我就是你，是你的悲伤、孤独、痛苦和怨恨。”
“我的……不对！你是宝石的力量！”
温蒂猛然惊醒，后退了一步。
在她警惕的神色中，混沌的周边环境，突而色彩两立了起来。
一边是温蒂本身所在的黑色领域，一边是那黑雾生命所在的幽绿色领域，两种颜色各自占据一半的天地，分庭抗礼，清晰地分割了这片看不到边际的无边世界。
与此同时，在温蒂回神的啥那，那黑雾构成的女孩轮廓陡然扭曲了一阵。
它先是化作一团黑色旋风，又最终组成了另一个温蒂，一个墨绿色瞳孔、嘴角挂着疯狂笑意的温蒂。
也许，可以叫她黑化温蒂。
黑化温蒂笑着，带着压抑的疯狂，道：
“为什么要否认呢？你忘了那些科学家对你做的事情，忘了那群小人的丑恶嘴脸了吗？我们为了保护世界甘愿奉上一切，可他们是怎么回报我们的？这个世界，真的有守护的价值吗？”
“……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我不是为了那些人而决定保护世界，是为了更多无辜之人的笑容！”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看看你的腿吧，这就是世界给你的报酬，你真能接受？”
黑化温蒂伸手一指。
随即，温蒂发现自己坐在了地上。低头一看，那双健康、好看、充满了力量与诱惑的腿，此时正从脚踝处开始慢慢灰白化，像中了石化的诅咒，然后渐渐出现了皲裂痕迹，仿佛随时要粉碎消失一样。
“不！不要！”
温蒂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叫道。
而黑化温蒂，陡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看，这就是世界给我们的回报！一点都不值得啊！来，接受我，接受这股原本就属于你的力量，你我合力，健康、力量、梦想、未来，一切都唾手可得！你可以尽情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再不必承受白眼，更不用品尝无力的苦楚！”
黑化温蒂往前一步，她身后的幽绿色领域便向前延伸了出去。
而温蒂所在的黑色领域，被渐渐侵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下去。
黑化温蒂，来到了地上的温蒂面前，带着残酷的微笑，对她伸出了手。
“啪！”
温蒂扫开了眼前的手，象征着她自身意志的黑色领域陡然一震，止住了缩小的趋势。
“你别过来！”
“你是白痴吗？为什么要抗拒我？都说了我就是你，你分明也在渴望着这份力量，自欺欺人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我！你只是「渴望宝石」构造出来的赝品，用来引诱我堕落而已！”
“你这个白痴！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一旦齐克把宝石取出来，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向这个丑陋的世界复仇了！”
黑化温蒂焦虑又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就仿佛，她不是在引诱，而是单纯地为了温蒂即将失去的机会而焦急。
“你不用白费功夫了，我是不会上当的！”
“你这个白痴！还想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才行？你明明就在痛恨命运，痛恨这个世界！”
“就算再怎么自怨自艾，我也不会向你妥协的！”
“我特么没让你妥协！我只是要你接受真实的自己而已，这很难吗？”
她们吵了起来，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然而，纵使温蒂再如何坚定立场，幽绿色的领域，终究是渐渐压过了象征理智的黑色领域。
温蒂隐隐察觉到了，当代表自身意志的黑色领域被吞没时，眼前这个古怪而疯狂的自己，就会取代她，成为新的温蒂！
她开始有了焦虑和不安。
而这份情绪波动，再一次加快了幽绿色领域的扩张。
到了某个临界点后，黑化温蒂不由得放松了表情。
“算了，要逞强也随便你。但是我说了，我就是你。你是骗不了自己的，你终将接纳我，成为吹散所有丑恶的自由张狂之风！”
“……齐克会阻止你的。”
“都说了我就是你！至于齐克，那个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的伪君子，等着吧，你会看到他惊恐丑陋的模样的！来，让我们合为一体吧！”
黑化温蒂捂脸，发出一阵狂笑，用与本体温蒂一模一样的外表和声音道：
“哈哈哈！我就是，新世界的神！”
“哈哈！”
“哈哈哈哈！”
“我好像，听到了你在说我的坏话？”
骤然，一个不属于温蒂的声音，在这片渐渐被墨绿色覆盖的世界里响起，冷淡，却又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温蒂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黑化温蒂也僵硬了一下。
下一秒，却见温蒂的身前，展开了一道光门，从刺眼的白光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温蒂没有犹豫，直接握住了这只手。
一股无法拒绝的巨力传来，而后，她被顺势拉进了光门了。
再之后，白色光辉，自那道两人高的门扉中开始辐射出去，眨眼睛照亮了整片空间，驱散了幽绿与漆黑的色彩，只留下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
第一百二十九章 依然无可动摇的统治力
“你这家伙，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黑化温蒂，象征着律者人格的少女，在纯白色空间里，如临大敌地警示着眼前的两人。
齐克就这么施施然地站在那里，只手揽着温蒂的腰，将她搂在身侧，同时冷漠如冰的蓝色眼眸，毫无波动地看着黑化温蒂。
黑化温蒂看向了被齐克搂着的另一个自己，本就阴沉可怕的脸色更加黑了几分。
“你脸红个毛线啊！？”
她抓狂道。
温蒂偷偷瞄了一眼齐克好看的侧脸，然后板着脸，强装镇定地回道：
“只是女孩子的本能反应而已。”
“你骗鬼呢！在意识世界里哪来的什么本能反应！”
“……”
本体温蒂别开了脸，什么话也不说。
然后黑化温蒂深吸了口气，幽绿色的不详物质从身上散发出来，有如魔神降临，气势汹汹地瞪视齐克。
“这里是我们的意识领域，你这混蛋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在叫我混蛋？”
齐克低头，看向了怀里的温蒂本人，面无表情。
温蒂表情一僵，连忙指着对面的自己解释道：
“我…我不是！我没有！是她说的，你看她去啊！”
于是，齐克抬头，看向黑化温蒂。
黑化温蒂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她怒而向前一步，以示决心。
齐克就这么看着她，无喜无悲的冷淡表情，道：
“但凡存在，皆有触及的门径，意识领域而已，我能进来很奇怪吗？”
当然事实上没那么简单，符华能把齐克的意识送进来，可真正踏入温蒂的意识领域，还是需要温蒂本人的接纳，这一步，是在温蒂握住他的手时才完成的。
现在，齐克的意识与温蒂的意识实现了相连，这片空间，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意识世界。
这也意味着，律者人格的意识，可以接触到齐克的意识了——黑化温蒂不知道详情，但能察觉到这个事实。
“你是在自寻死路！”
明白了眼下的状况，黑化律者嘴角扬起了狰狞笑意，身上的幽绿色物质再度暴增。
‘给我死在这里……算了，先困住吧，怎么处理等以后再说。’
黑化温蒂没由来地犹豫了一下。
而齐克，嘴角扬起了弧度。
下一刻，天地一暗。
温蒂与黑化温蒂同时一愣。
却见眼前的空白世界，骤然间化作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星空。
而在黑化温蒂身后，那星空中赫然漂浮着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白色恒星，灼热气息几乎在顷刻间灼伤了两个温蒂的皮肤。
但最吓人的是，这个本就庞大到无以复加的恒星，还在呼吸一样地一伸一缩，显得不是很稳定。
“来见识一下超新星爆发的画面吧，我想亲眼见证这种奇观，已经很久了。”
齐克一手搂着温蒂，朝着黑化温蒂与巨大恒星的方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握。
“轰！！！”
在黑化温蒂惊骇扭头的瞬间，白光覆盖了一切。
宇宙仿佛在震荡，真空环境里没有声音，但恐怖的爆发力量似乎掀起了空间的波澜。幽暗的宇宙背景，也被纯粹的白光所覆盖。
天地失声，无法想象的高温和爆发，眨眼间吞没了在场三人的身影。
“……”
“……”
“……”
许久，无法具体度量的时间感受之后，黑化温蒂表情呆滞地匍匐在地上，翻起白眼，嘴角甚至流下一丝口水。
本体温蒂也软软地靠在齐克身上，彻底失去了力气与反应。
下一刻，本体温蒂再度跌倒在地上。
她抬头一看，却见齐克巨大无比的身躯，屹立在星空之中，而自己与黑化温蒂二人，正处在齐克伸出的手掌中间。
齐克伸出了另一只手，用巨大的手指，点了点匍匐在地的黑化温蒂，把她翻了个身，像逗弄蚂蚁的巨人一样。
“看什么？在意识的领域里，随心所欲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似乎是发现了本体温蒂的疑惑，齐克俯首，巨大的眼睛注视着她，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本体温蒂缩了缩脖子，想了想，试图把灰白化的双腿复原，然后站起来。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果然是在骗人！我明明什么也做不到啊！’
“当然，是指像我这样的人。是你的话，当我没说。”
齐克又补充了一句。
顿时，把温蒂气得当场想爆炸。
“你什么意思！？把我当弱智吗！？”
温蒂气急败坏地咆哮道。
然后巨大的手指，从黑化温蒂身上挪开，来到温蒂的头顶，轻轻一点。
温蒂被推到在地，趴在了齐克的手掌上。
她翘着小屁股，熟悉的怒火再一次攻上心头，于是恼怒无比地往下面咬了一口。
“好疼！”
嗯，是钢铁一般的硬度，差点把温蒂的牙给崩坏了。
“傻子。”
“你再骂！？”
“傻子。”
“你特么@*＆＃$¢%€……”
然后，她被巨大的手指轻轻一按，压倒在地上。
紧接着，那天柱一般的手指按着温蒂的身子，像在搓手掌上的小纸团一样，轻微一动，便让温蒂在齐克的手掌上来回滚动了起来，直到她晕晕乎乎地失去了声音。
“呜——好晕——”
齐克再次挪开手指的时候，温蒂躺在齐克的手掌上，双眼变成了蚊香圈形状。
而齐克嘴角微微扬起，似乎觉得这样子玩弄温蒂，分外有趣的样子。这是他为温蒂检查身体，揉捏着那双浑圆绝美的好腿时，也不曾露出过的表情。
“给我放开她！！！”
黑化温蒂这时已然恢复了神智，见本体温蒂被这么欺负，顿时怒火冲天。幽绿色物质覆盖了她的全身，化作无数尖锐风刃，朝着齐克巨大的手指而去。
“嗡——”
下一秒，所有攻击消失无形，黑化温蒂跌落在了地上，却不是躺在齐克的手掌上，而是出现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
在外，身形巨大的齐克，只手托着这个透明球体，一双如苍天睁目般的巨大眼睛，居高临下、冰冷无惑地俯视着她。
“啊！！！”
“这又是什么鬼啊！！？”
黑化温蒂拍打着透明的玻璃罩，却毫无用处，只能歇斯底里地狂叫着。
她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局面，意识领域，明明应该是自己的主场才对啊！
“想见见黑洞吗？”
“不要！”
黑化温蒂哆嗦了一下，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否决道。
“真的不要？那可是奇观中的奇观。”
齐克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遗憾，似乎在劝诱黑化温蒂。
黑化温蒂木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够了，到底想怎么样！？给我个痛快的！！”
黑化温蒂话音刚落，奇幻瑰丽的世界再次变化，成了一片广阔的大草原，风吹草低，天高云阔。
齐克坐在一张小圆桌前，倾倒茶水。
温蒂本体一脸麻木地坐在轮椅上，在圆桌的另一侧。
小小圆桌，于是留下了一个空缺的座位。
黑化温蒂知道，那是给她留的座。
果然，齐克倒完茶，用下巴虚指了一下那个座位，示意黑化温蒂入座。
黑化温蒂的脸抽搐了一下，臭着表情，动作僵硬地坐了下去。
“尝尝，这是我记忆里最好的茶，天命琥珀所冲泡，一般是你们的奥托大主教独享的美味。”
本体温蒂与黑化温蒂，齐齐端起茶杯，动作一致地抿了一口，然后神态一致地眼睛微亮。
好茶。
而且是即便不常喝茶的人，也能分明感觉到高水平的级别。
“你到底想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在这个意识世界里还保持如此强势，但，你杀不了我！”
黑化温蒂放下茶杯，有恃无恐地质问道。
本体温蒂扫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继续默默喝茶，显得十分文静乖巧。
开毛线玩笑？齐克已经展示了他在这个地方依然无可动摇的统治力，在他面前跳，他肯定还有不止一千种方法可以玩弄自己，而她根本无可奈何。
没事，就是及时认怂而已，这业务本体温蒂很熟，熟到已经不觉得会丢脸了。
反正在齐克面前，大家都是一个德性，没什么丢人的。
第一百三十章 等等,我们商量一下
“第一个问题，我暂且不想干什么，从目前的观测结果看，你与她确实是一体同源，由宝石力量牵引活化了的负面人格，我不能直接消灭你，否则就是直接重创她的意识。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么强势……重复一下，凡所存在，皆有门径，我只是来之前对意识领域进行过足够的研究，左右也不过是物质资讯的一种延伸而已，在这里呼风唤雨，对我来说很容易。”
齐克喝着茶，从容不迫地讲述道。
黑化温蒂哼了一声。
“哼！说了和没说一个样，全是废话。有种你现在就给我离开，等我和她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去外面世界分个高下。”
“想多了，你就是成了风之律者，在融合战士的我面前也只是个妹妹。”
“不要把我当成她这个废物，我和她可不一样！”
“是吗？”
齐克放下茶杯，毫无生机的死鱼眼，盯着黑化温蒂。
三秒钟后，黑化少女移开了视线。
“你看，没什么不一样。”
“你特么@*＆＃$¢％€…………”
天命粗口，与本体温蒂一模一样的优雅动听、彬彬有礼。
然后她被齐克捏住了脸颊。
“你好像很不尊重我，就像我刚进来的时候，还听到你在说我的坏话？”
“你就是个混蛋！和那些恶心的家伙没有什么不同！你就是觊觎「渴望宝石」的力量而已！”
“嗯，基本是正确的。”
“……你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我向来以诚待人，这是奥托都会微笑认同的事实。”
“那你还敢让我尊重你！？”
虽然被捏住了脸颊，但是黑化温蒂依然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比起已经被齐克消磨了骨气的某位废物S级候补本体温蒂，黑化温蒂的表现无疑要强得多。
这让齐克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无法在意识世界久留，没有时间好好教育这个倔强的孩子，那么，该怎么让她乖乖听话呢？
“要不，再来几次超新星爆发试试？”
齐克一手摸着下巴，当着两个温蒂的面，若无其事地琢磨道。
她们两个，同时打了个哆嗦。
“你…你…你不要乱来！那是没用的，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黑化温蒂被捏着脸颊，嘟着嘴，虽然声音有点走形，却依然强装无事地说道。
齐克挑了下眉，松开了手。
“谈正事吧，你主动断开与宝石力量的联系。我护住你的意识，然后取出宝石。这样，就可以同时保全你们两个人格的安全，是最稳妥的方法。”
“你休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没有和你在商量。”
“我特么也没有在商量的意思！！”
黑化温蒂倔强地瞪着齐克，敌意满满，好像完全没有在怕的样子。
齐克摸着下巴，再次开始皱眉。
黑化温蒂因宝石的力量而生，与「渴望宝石」的联系尤为紧密，又与本体温蒂一体同源。
若黑化温蒂不肯妥协，直接取出宝石，差不多等于抹杀黑化温蒂的意识，也同时将破碎掉本体温蒂的意识——这就是与宝石融合的人，取出宝石后几乎都会死亡的原因。
虽然实在不行的话，齐克也有别的方法，但总归不是全然的保险，万一出了岔子，就会让温蒂这个S级苗子彻底废掉，长远来说是一种很大的损失。
——嗯，他只是关心自己的损失而已，和温蒂自身没什么关系，大家要相信这个事实。
“超新星……”
如是想着，齐克伸出一只手，再次演化出了宇宙星空与巨大恒星。
还是再来几次超新星爆发吧，希望能让黑化温蒂驯服下来，好好听他说话。
即使是草履虫，多打几次也会怕的，齐克觉得，黑化温蒂再怎么脾气倔也总比琪亚娜更容易吃教训才对。
“等等！！”×2
就在齐克即将握拳的时候，本体温蒂与黑化温蒂，几乎同时抓住了齐克的手，表情惊恐地阻止道。
“做什么？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齐克看着这两人，不耐烦地说道。
“那个…那个，我们其实可以商量一下，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吧？”
本体温蒂讪笑着，讨好地说道。
齐克看了她一下，皱眉，迟疑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将星空再度化为岁月静好的大草原。
本体温蒂对另一个自己使了个眼神。
黑化温蒂沉着脸，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齐克，然后起身，推着本体温蒂的轮椅，慢慢走向远处。
“哼！你这个没出息的废物！”
确定远离了齐克之后，黑化温蒂不屑地鄙视道。
本体温蒂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你就能硬气起来一样。”
“……反正比你强！”
“是是是！您真是天上地下最勇猛无畏的人，我真是十分佩服啊！”
“不要阴阳怪气！”
黑化温蒂恼怒地跺了跺脚。
而本体温蒂，转动了轮椅，回过身来，与另一个自己面对面，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只是总算确认了，你也是我啊。”
“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说了吗？我是你的怨恨、恐惧、悲伤与绝望啊！”
“但是很不可思议不是吗？原来，这就是宝石的威力，把我的负面情绪放大拟人化，当我越来越向你靠近时，我也就越来越靠近所谓的律者了。真的很可怕，谁能永远没有负面情感呢？尤其，是在外面那个并不美好的世界里。”
温蒂坐在轮椅上，不符合年龄地叹息了一声，虽然年纪不大，但她所经历所见识过的事情，其实已经超过很多成年人了。
听到本体温蒂承认两人的一体，黑化温蒂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了一下，然后迅速板起脸，没好气地斥道：
“既然知道那个世界不好，那就去摧毁它，用我们的力量，再重塑一个更好的！”
“做不到的，齐克会阻止我们。再者说……我想收回那个评价，世界不是不美好，只是还不够美好而已。你想想希儿、布洛妮娅姐姐、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她们，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值得守护的人，怎么能因为遇到了一些不幸，就偏执地决定毁掉所有呢？”
“她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家伙，能体会到什么？你之所以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更多的不幸！”
“但我确实被拯救了，远离了那个黑暗压抑的地方。虽然还是无法站起来，但是，在孤儿院里，我绝对不会感到悲伤和孤独。”
温蒂微笑道，看着黑化温蒂，如同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脸上流露出温柔的光辉。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请给我,证明的机会
在本体温蒂的目光中，黑化温蒂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摇摇头，甩去杂念，咬牙道：
“不要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如果不是那个混蛋强行插入，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么客气！？”
温蒂摇头，微笑道：
“确实，我能感觉到你的愤怒与偏执。如果只有我俩，哪怕我再抗拒，你也会强行逼迫我接受律者之力——但是我也理解了，只有你，其实是一心为我好，想用你自己的方式来关心和保护我，不是吗？”
“……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可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啰嗦！胡说八道！胡思乱想！我才没有那么蠢的想法！！”
在黑化温蒂的抗拒反应中，本体温蒂微微一叹，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黑化温蒂的动作再次停顿，僵硬地看向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突然感觉无法动弹。
本体温蒂微笑着，带着歉意，道：
“抱歉。”
“哈？为什么要突然道歉。”
“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没想到，会有另一个自己，时刻承受着那些悲伤绝望，无法排解，无法与人分担，在孤独中背负着这些。我无法想象你的痛苦，但我知道，那一定比失去双腿难受很多很多。”
黑化温蒂表情一怔，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带有戾气的双眸，有一瞬间的动摇，然后她黑着脸喝道：
“我没那么软弱！不许同情我啊！”
“可我没办法不同情，你就是我，如果连自己都不能怜悯自己，还有谁会在乎我的感受呢？”
“天真！愚蠢！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好！现在就和我合为一体，我们的力量，足以把那个讨厌的混蛋赶出去！”
“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温蒂无奈地说道。
然后，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视线不由得漂移了一下，糯糯地补充道：
“而且，再说，他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和混蛋啦。”
“你又脸红了！！！”
黑化温蒂气得直跳脚——不过没有甩开本体温蒂的手。
然后，黑化温蒂气急败坏地继续道：
“你扪心自问想一想，从认识到现在，你有成功拒绝过那家伙吗？再这样下去，等哪一天他想要你暖床，你是不是也会口嫌体正直地爬上他的床？那家伙到底哪里好了？能不能给我争气一点啊！？”
“我才不会！”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不是，你那么激动干嘛？”
温蒂眨眨眼，不解地看着黑化温蒂。
黑化温蒂已经气红了脸，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因为我就是你！我绝对不会喜欢那个木头、呆瓜、白痴加超级大混蛋的！”
“没有…才没有喜欢…只是…只是他帮了很多而已……”
温蒂低下了头，虽然是在意识世界里，依然有种心跳不能、呼吸停止的错觉。
由于黑化温蒂说出口的“喜欢”这两个字，本体温蒂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东西，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软嫩饱满的耳垂上。
黑化温蒂瞪着她，想破口大骂，又憋不出更多的狠话来。
两人沉默着，许久，黑化温蒂气呼呼地说道：
“总之我是不会放弃的，除非直接杀了我，否则，让我原谅那些事情，绝对不可能！”
“那，就当是为了我，帮帮忙好不好？”
本体温蒂拉起黑化温蒂的手，摇了摇，期待而祈求地眨了眨眼。
黑化温蒂瞳孔一缩，一只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不会认同的！你这种软弱天真的想法，我绝对不会认同。”
“我也没那么傻啊！你会出现，不也说明了我不是逆来顺受，完全没有脾气的人吗？我还是记得的，那些前后态度截然不同、哄骗了我的研究员，也记得那些对我冷嘲热讽的家伙，我不会轻易原谅他们……但是，我不想就这么否决掉一切。如果你也是我，求求你，理解我吧。我们只守护我们想要守护的事物，如果再有人欺负我们，我会坚决地说不。我绝不会再让自己承受委屈了，因为我知道，当我难受的时候，还有你，会比我更难受。”
“你……”
黑化温蒂看着另一个自己，表情在动摇。
“求求你，另一个我，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不好受，但是请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如果我做不到，那个时候，我会欢迎你成为我的。”
温蒂把黑化温蒂拉近，抱住了她的腰，认真而温柔地说道。
黑化温蒂凶恶的表情恍惚了一下，颤抖着，抬起手，抚摸着本体温蒂的头发。
人，是无法自欺欺人的。
同样，也无法拒绝来自自己的请求。
“只有这一次……”
良久，黑化温蒂无可奈何地垂下了眼眸。
本体温蒂仰头，对着另一个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
黑化温蒂别开了脸。
倒不是不喜欢，就是那个笑容太傻又太刺眼，让她看得难受，仅此而已。
……
齐克的眼前一阵恍惚，回到了现实世界，空洞的眼眸渐渐恢复了神采。
“如何，还顺利吗？”
符华一步上前，对着恢复神智的齐克问道。
意识领域是很复杂也很危险的地方，尤其还存在着宝石力量的影响，符华无法想象其中的风险。
在这段不算太长的相处之中，符华算是看明白了齐克的能耐和无限的未来潜力，他将是这个纪元对抗崩坏的核心力量，无论如何，符华不希望他出事。
若非齐克根本没有给予拒绝的空间，符华不会答应帮这个忙。
齐克闭上眼，揉了揉眉心，一方面是缓解精神上的疲惫，一方面是消化意识领域里的记忆，道：
“还行。宝石力量孕育出了律者人格，所幸，这丫头还算争气，与对方达成了和解，说服了律者人格配合我们。”
“说服了……律者人格？”
符华瞳孔一缩。
这是上纪元也不曾做到的奇迹，律者这种存在，真的能被人类说服的吗？
当然她知道瓦尔特的存在，可再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而且还有她自身的参与，无疑还是令人震撼的。
“没那么简单。第一是我的存在，给了温蒂与之交涉的底气和机会；第二是对方诞生的时间不长，性格上还未完全扭曲；第三是温蒂自身的意志极强，哪怕没有我救她，在大洋洲支部那种鬼地方，她也还能支撑好些年，只是说服一个新生的律者人格而已，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
“但依然很震撼。也就是说，如果顺利的话，这个孩子，能成为掌握律者之力的人类，就像那个瓦尔特一样？”
“都说了没那么简单。「渴望宝石」的力量还在持续影响律者人格，继续发展下去，下一次她暴动时，可未必会被说服。再者，这丫头的身体，也无法继续承受宝石的侵蚀了，否则，她可能真的会死。”
以齐克掌握的数据看，温蒂的身体结构已经非常不稳定，随时有当场去世的风险，原著里她能在大洋洲支部那种环境条件下支撑好几年，绝对是一个奇迹。
而现在，齐克不想赌她还能做到同样的奇迹。
“……你说的对。那么，继续取出宝石吧。”
符华抿了抿唇，略显失望。
不是她心性不足，而是拥有人类之心的律者，在对抗崩坏的战场上，意义实在是太重大了，是比起神之键还要更加高一层的战略单位啊！
齐克点头。
“阶段三……仪器运转正常，魂钢准备妥当。就让我，见一见「渴望宝石」的真正样貌吧。”
齐克淡定从容地自语道，输入了下一步的指令，眼见着仪表显示出的崩坏能浓度不断攀升。
很快，一枚幽绿色的菱形宝石，在温蒂的胸口处缓缓飘起，释放出诡异的墨绿光芒，以及更加令人窒息的强大崩坏能。
“这就是，「渴望宝石」？”
齐克低语着，扬起了嘴角，感受到了一丝愉悦。
第一百三十二章 首次合作
齐克取出了「渴望宝石」。
事情很顺利，没有奥托的捣乱，温蒂也顺利地和律者人格达成协议，后续的工作就是按照预设的固定程序走过去而已。
此刻，温蒂已经安然熟睡在基地里，由符华负责保护工作。
齐克提着存放宝石的魂钢盒子，来到外边的雪原。
那里，琪亚娜、杏和布洛妮娅三人组已经等候多时。
“成功了吧？温蒂还好吧？”
琪亚娜凑了过来，急匆匆地问道。
虽然已经在通讯里得到了结果，但她还是想听齐克亲口解答。
齐克点了点头。
“「渴望宝石」暂时在这里。温蒂的话，在屋里睡觉，没什么大碍，只是还要修养几天才能苏醒。再之后，她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琪亚娜拍了拍已经起伏明显的胸口，大大地松了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
琪亚娜如是感慨道。
孤儿院里孩子那么多，温蒂却是独一份，因为她的残疾。她能够恢复健康，想来是所有人都乐于见到的。
而细心的布洛妮娅，此时微微蹙眉。
“暂时，是什么意思？”
齐克看向她。
“不错，能注意到这一点，回去再送你一个玩偶。”
“谢谢。”
布洛妮娅淡定地点头，继续用疑问的目光看着齐克。
齐克解释道：
“律者人格已经形成，按照规律，本纪元的风之律者，可以确定是温蒂了。不论她愿不愿意，事实都是如此。取出「渴望宝石」，只是拖延了律者化的进度，但她迟早还是会走到那一步。一旦她成为风之律者，新的律者核心形成，这枚宝石就会消失。”
“不能阻止吗？”
布洛妮娅皱了眉。
律者的力量固然强大，但同时也是不详和毁灭的象征，如果可以，布洛妮娅不希望像温蒂这样子温柔的孩子，与这种力量有牵连。
齐克摇头。
“方法有一个，但我不想用。”
“是什么？”
“现在就杀死她，本纪元的风之律者也许就提前夭折了。这样，她不会变成律者，我也可以一直拥有「渴望宝石」。”
“……哼(°༥°)！”
布洛妮娅先是一呆，然后哼了一声，别开了脸，不高兴地鼓起双颊。
又被齐克耍了，这哪叫办法？分明是在调戏她！
齐克微微一笑，旋即当着三人的面，打开魂钢盒子，徒手取出了那枚「渴望宝石」。
“虽然只是暂时使用，终究会消失，不过，就让我看一看多一颗宝石，能带来什么变化吧！”
齐克握拳，牵引出了宝石中的能量，崩坏能侵蚀纹路瞬间在手掌中亮起，然后迅速蔓延整条手臂，一直延伸到他的小半边脸上。
“轰！！！”
下一秒，伴随着空气爆裂的巨响，白色光柱冲天而起，蔓延开来的震动清空了数公里的积雪。
激烈的风浪，纵使是身披黑甲的三人，也被逼得后撤了几步。
“这是……好强的崩坏能，已经达到律者的级别了。”
布洛妮娅看着眼角屏幕的读数，讶异，却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是齐克，搞出什么动静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狂风消弭之后，再看原地的齐克，还是与原先一样好好地站在那里，只是淡蓝色的眼眸，似乎颜色加深了几分。
一切都好似没什么变化，但此时此刻的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让人思维僵硬、呼吸受阻的感觉便无端而生。
即使是杏和布洛妮娅，也不由得僵硬了一瞬。
唯独琪亚娜，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背着手走了过去，探头探脑地在齐克身上看来看去，甚至还大胆地揪了揪齐克的头发，完全无视了他黑下来的表情。
“咦？这就是宝石的力量吗？怎么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你……”
齐克刚想说些什么，突而瞳孔一缩，猛然扭头，看向东南方向的天空。
……
极东之地，夜色都市。
熙熙攘攘的街头，全然不见夜晚应有的宁静。在电灯发明已经一百多年的今天，人类的作息早已更改，将夜晚完全纳入了生活之中。
瓦尔特与姬子走在街上。
一个是高大儒雅、气质非凡的暖男，一个是婀娜动人、顾盼生辉的美女，这两人的组合，般配又分外吸睛。
瓦尔特掏钱买了一个冰激凌，递给姬子。
“我记得你喜欢这个。不过你当年爱吃的那个牌子，因为早年西伯利亚一役的后续影响而破产了。现在只有这个了，我挑的最贵的，不要嫌弃。”
“谢谢……教授。”
姬子接过冰激凌，嘴角扬起久违的纯然笑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笑过了。
自从父亲无故消失、队友接连牺牲之后，姬子的笑，很多时候就只是一种伪装出来的洒脱而已。
“教授？我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谓了，还真是有点怀念呢。”
“那你常听到什么称谓？盟主吗？”
“差不多吧。朋友的话，大多直接叫我瓦尔特或者杨，你也可以这么叫。”
“那就瓦尔特吧，比较长一点，叫起来有节奏感。”
姬子眨了眨一只眼，俏皮可爱地对瓦尔特放了次电。
然而钢铁直男，很遗憾，不是真的钢铁所造，他并不导电。
所以瓦尔特毫无反应，只是露出慈祥的表情，微笑着拍拍姬子的脑袋，像对待欣赏宠爱的后辈一样，道：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古灵精怪。这样，我也能稍稍安心一点了。”
“(￣ж￣)……”
姬子大口咬了一块冰激凌，咀嚼着，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这个钢铁处男，和当年一样，完完全全的不解风情。
不过也好，这说明他依然是可怜的处男——和姬子是类似的。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瓦尔特问道，以长辈的语气，表示关心。
姬子翻了个白眼。
“还能怎样？家人朋友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凑活着过呗。”
她的表情和语气很无所谓，但正因如此，才更能说明那份潜藏至深的悲痛。
或许，这就是泪已流干的表现吧。
瓦尔特挠挠脸，不想触及姬子的悲痛回忆，于是转移话题道：
“那，最近有没有碰到喜欢的男孩子？我看你年纪也不小……”
姬子踩住了瓦尔特的脚，高跟鞋的尖锐足底，在那脚上使劲地转了转。
瓦尔特止住了话语。
其实不疼，要让一位律者感受到一丝疼痛，至少也拉出大口径崩坏能炮弹再说。
然而常年与爱因斯坦、特斯拉的相处，让瓦尔特学会了此时应有的反应。
他皱起眉，表现出忍耐疼痛的感觉。
姬子这才松开了脚，哼了一声。
“哼！还说我呢，你这家伙又有没有喜欢的对象啊？”
姬子如是问道，偷瞄着瓦尔特的表情。
瓦尔特挠挠头，憨笑道：
“当然有啊！”
“嗯？”
姬子的冰激凌掉到了地上。
“小心……啊，算了，再买吧。就是给环卫工人添麻烦，要辛苦他们了。”
瓦尔特摇头道。
姬子揪住了他的衣领。
“别管那些小事！告诉我，你喜欢的是什么人？”
“这个啊，那就很多很多了。”
“很多…很多！？”
姬子的眼睛瞪圆了起来，带着不解，以及不可思议之色。
瓦尔特没有在意昔日学生的失礼动作，只是温和地说道：
“那些心怀善念的人们，我都很喜欢的。”
瓦尔特指着街上来往的行人，笑容里是悲天悯人的慈悲与温柔。
而姬子重重松了口气，松开手，替瓦尔特整理了一下有点乱开的衣领，道：
“早说嘛！我就知道，凭你的德性，能有什么桃花？”
“喂喂喂！不带这么挖苦你老师的！”
“就挖苦你怎么啦？有种你现在，就在这里，找一个喜欢的异性，我指想一起上床生孩子的那种！”
姬子挺了挺胸，大大咧咧地说道，又在瓦尔特面前展示出自己的波涛汹涌，带着明显的暗示。
但瓦尔特只是挠头傻笑。
“哈哈哈，怎么可能？那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的。再说了，我肩负着很多的事情，崩坏未灭，何以家为啊？”
瓦尔特叹息了一声。
姬子鼓了鼓脸，同样叹息了一声。
“轰隆隆！”
就在两人齐齐沉默的时候，大地，忽而颤动了起来。
“震…地震了！！？”
“跑！快往开阔地方跑！”
“钱包，我的钱包……”
“别管了，先去安全的地方再说！”
行人纷乱了起来，开始慌张失措地逃跑。
而瓦尔特目光一凝，抬头遥望西南方。
律者的眼睛能穿破黑夜，见到那天空中，庞大而不详的黑云漩涡在酝酿，平生罕见的恐怖崩坏能，几欲充斥整个天空。
瓦尔特掏出通讯终端，启动了多人视频连线。
最先接通的人是齐克。
“瓦尔特，你也感觉到了？也是，你就在极东地区，没道理发现不了近在咫尺的变化。”
“这么说，远在西伯利亚的你也有所察觉？那看来不是我的错觉，这种强度的崩坏能，我平生第二次所见，已接近当年的六核空之律者了。”
“所以，我们有麻烦了，很大的那种。我宣布，逆熵全体，进入战时状态。”
“我同意。以逆熵盟主之名，我授予你最高指挥权限，从此刻起，你就是逆熵的第一执行者，去做最好的安排。奥……赫拉就在「圣芙蕾雅」，我去找她。”
下一秒，并排的一系列视频窗口行列中，挤进来一个新的窗口，赫拉赫然出现在其中，懒洋洋地朝齐克与瓦尔特招了招手。
“不用了，我已经在这了。”
“……”
“……”
短暂的沉默后，齐克与瓦尔特同时道：
“合作？”×2
“可以。”
赫拉干脆地回道，施施然喝了口红茶。
是危机，但也是机会，就让她看一看，如今的逆熵，包括瓦尔特和齐克在内，能有多少底牌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战线规划
神州，东海，波涛滚滚。
黎明时分，沿海的人们终于能看到海洋上空那怪异的黑云漩涡，吞吐着雷光，遮天蔽日，散发着令人惶恐不安的压抑气息。
“是…是龙王发怒了！”
许多正打算收拾渔船出海的渔民，都不由得迟疑了起来，最终大多决定暂时放弃出海。纵使不是龙王，那种古怪的天气，也存在很大的风险。
“哼！什么龙王？都哪个年代了还迷信呢？要是真有龙王，早被赤鸢仙人给收拾了。”
“哟！不是说不迷信吗？怎么还信仙人那一套？”
“赤鸢仙人能一样吗？那可是史书明确记载的历史人物，肯定是古代存在的超凡脱俗的强大武者，跟龙王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截然不同。”
“是是是，我信了……”
熙熙攘攘的对话声中，无数沿海居民，凑在能看到海的地方，好奇地观望着天边的变化。
有的人担忧，向有出海打算的亲朋好友发送劝告信息；也有的人根本不当一回事，该吃吃该喝喝，顶多出门带把伞就是了。
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
瓦尔特、赫拉、幽兰黛尔、丽塔、德丽莎、姬子，七人站在休伯利安号甲板上，俯视着洋流紊乱、波浪滔滔的海面。
瓦尔特神色凝重地皱着眉。
“这海底下，难道还能孕育出律者不成？赫拉，莫非这底下，也有一座巴比伦实验室？”
言下之意，是怀疑奥托是否再次玩脱，又因为那些黑暗的实验，整出一个西琳一样极端仇恨人类又极度可怕的律者。
赫拉双手托胸，风情万种地递过去一个白眼，如樱花点缀般的双唇轻启，柔弱而无辜地抱怨道：
“你可别冤枉人，我没事在海底造大型实验室干嘛？不是浪费资源吗？这事和我没关系。崩坏嘛，只要人类文明还在生存发展，随时都会出现的，不足为奇。你不要随便怀疑你的盟友，很伤人心的。”
“我保留自己的怀疑。如果真的和你无关，那你可有其它线索？”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沉重地问道。
来到崩坏能释放的核心区域，他是真切感受到了当年西琳才拥有的恐怖能量。这绝不是一般的崩坏，海底下酝酿的威胁，恐怕不是单纯的律者能够解释的。
赫拉脸色一正，摸着下巴道：
“传说上古时有魔神蚩尤，吞天噬地，荼毒众生，遂有神州少女姬麟持黄金圣剑，斩其肉身，封于九幽之下，护佑神州。九幽之地，依照古籍记载，就在东海区域。”
“你是说……”
瓦尔特瞳孔微微一缩。
蚩尤，逆熵是知道的。
毕竟是从天命里脱离出来的组织，许多历史，他们也有掌握和研究。
蚩尤是五千多年前出现的巨型崩坏兽，根据史料和一些考古研究，天命对它的等级评估是——审判级。
审判级崩坏兽，某种意义上，和律者是一回事，都是足以覆灭人类文明的天灾。
“这算是，第三次崩坏了吗？”
瓦尔特自语道。
而赫拉点了点头，眼里带着认真的神色。
“依照我的考证，蚩尤其实并未彻底死亡，只是暂时沉睡了而已，沉睡地点，基本就是这周边了。事实上我这两年也有深入查探的计划，没想到，先碰到这种局面了。如此规模的崩坏能，若是复活了蚩尤……说是第三次崩坏，倒也算贴切了。”
瓦尔特皱着眉，也就是说，此事与上古崩坏兽蚩尤有关，几乎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问道：
“你有对策吗？”
“两个方面。第一，大杀伤力战略攻击，用以直接消灭蚩尤；第二，沿海布防，依照史料记载，蚩尤的身上随时都会孕育出大量崩坏兽，必须做好拒敌于海岸之外的准备。”
“整个海岸线吗？有点困难了。”
瓦尔特叹了口气。
东海周边的各个岛屿，漫长的亚洲海岸线，若要全部布防，需要的泰坦和女武神根本无法计算。只怕逆熵和天命倾巢而出，也做不到。
“我的工蜂，爱因博士的战斗机群，加上一定数量的空中力量，可以实现战场封锁。瓦尔特，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庞大且坚固的环形战场，以支持女武神与泰坦作战。”
身侧的投影屏幕里，传来齐克冷静而理智的声音。
瓦尔特点点头。
“我知道了，马上开始。另外，以天命和逆熵共同的名义，对沿海国家作出警示，尽量撤离海边居民，最大程度减少伤亡可能……赫拉，你同意吗？”
“盟主先生有令，赫拉岂敢不从？”
赫拉笑眯眯地回应道。
反正是说句话的事情，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做不做都无所谓。
瓦尔特点头，深吸了口气，眼中泛起了赤红色，恐怖的崩坏能突破身体局限，让周边观众望之而生畏。
“这就是，逆熵盟主？”
幽兰黛尔握紧了拳头。
昨夜的短暂交锋，看来只是对方的游戏而已，瓦尔特根本没有认真起来。
‘我还需要更刻苦的修行！’
幽兰黛尔坚定地想道。
瓦尔特无暇顾及周边几人的反应，双手平举，一边计算一边道：
“以最近的海岸线为界，半径两百公里、宽度十五公里的环形堡垒——真是个大工程，我大概会虚脱吧？”
瓦尔特苦笑着，却已然做出了决断。
海底酝酿的崩坏能，已说明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由不得他犹豫了。
“对了，海底怎么办？若蚩尤和崩坏兽在海中行动，如何控制？”
瓦尔特一边构筑起了堡垒，一边问道。
“我的工蜂可以起到监控作用，另外，我可以拿出黑甲三人组，做到灵活的小规模斩首行动。”
“我这里有海中作战的机体，临时生产线已经搭建完毕，目前存量六千架，以每小时三百架的速度增援。堡垒之下的三分之一防线，可以交给我。”
另一个屏幕里，特斯拉顶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一边继续完善设施，一边承诺道。
随后，屏幕里的齐克，以及现场的瓦尔特，齐齐看向了赫拉。
赫拉眯了眯眼睛，片刻后，在两人的注视中无奈地摇头道：
“行吧。好歹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剩下三分之二的海底防线，天命包了。”
瓦尔特怀疑地看着赫拉。
奥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答案是没有。
他的道德底线是突破地心的低，老实说，尽管瓦尔特是和齐克一起提出合作的，但他真不太敢相信奥托。
而齐克，透过屏幕，看着赫拉，轻描淡写地说道：
“耍赖的话，我会考虑切换研究课题的优先度。”
“别啊！我可是很诚实的，说包三分之二，就包三分之二，绝对不搞事！”
赫拉一跺脚，急急忙忙地摆手道。
……
与此同时，远在天命总部的奥托，将正要出门安排作战指令的琥珀叫了回来。
“把出战的亚神机，统统换成新型的神机军团。另外，海中作战的女武神部队，数量增加五倍，挑精锐的上，一只崩坏兽都别给我放过去！”
“奥托大人，您确定吗？”
“确定，去做。”
“是！”
琥珀依言退下。
这下子，天命也要肉疼一阵了。
奥托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来都是他威胁别人，今天被齐克威胁了，偏偏还无可奈何。
朋友这种存在，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但总之，绝对不无聊就是了。
奥托嘴角扬起了微笑，望着东海的画面，举杯。
“我可是认真起来了，就不知道你们那边，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呢？真是让人期待啊，齐克！”
调研
根据评论区间贴和QQ群调研结果，关于瓦尔特的感情线，已经决定调整了。
作者和角度，和读者的角度，真的差别很大。很多时候不是作者想写让人不适的点，而是我们根本感受不到不妥。老辣如辰东，也有“晚年不详”，开局神如《巨人》，一样有屎一般的结局——或许他还觉得自己收了个浪漫诗意且有内涵的尾。不是嘲讽，我认真的，作者的体会与读者的体会差距真的很大，读者不提，作者往往察觉不到什么不对。所以猫客的间贴与评论氛围，真的很独特，对创作者来说是一种利器。
最后做个小调研吧！
一、姬子是我舰上的老婆，怎么能给其他人做cp，主角也不行，何况区区杨卧起坐？
二、我代入了主角，我就是主角，我不想见到主角以外的cp！
三、老杨的感情线安排太突兀了，与认知的设定不一致。
请在三个选项后面留言，做出你的判断，我会根据间贴数量和内容，判断后续部分剧情的调整方向。最后，骂人的、想冲的都滚粗。我不想浪费时间和人对线，尤其是与节奏有关的，在这里吵，改变不了过去更影响不到mhy的未来决策，纯属浪费时间和情感。非要开的，我只当是弱智，禁言了事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巨兽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东海区域将有大规模地质火山活动，地质和海洋学专家预测，将有较大的地震和海啸风险，为保证沿海居民的生命安全，现紧急叫停一切出海活动，并对沿海地区进行大规模疏散！”
“请在政府部门安排下有序快速撤离！请在政府部门安排下有序快速撤离！”
“重复一次！东海区域将有……”
神州东海沿岸，行动速度是最快的。
虽然体制不同了，但人命关天、举国赴难的理念还是大同小异的，神州政府的行动相对快速，居民的合作度也比较高。
在瓦尔特构筑的宏伟堡垒渐渐成型之际，海中的崩坏能也越来越呈现爆发态势。工蜂监测画面传来的信息显示，神州沿海已然撤离了四分之一以上的居民，剩下的人群也在有序迁移。
但，这远远不够。
“轰隆隆！！！”
“吼～～”
无法准确做出形容的巨兽吼叫，从凸起的海面之下传来，大量气泡在百里范围内升腾而起，有如整片大海都沸腾了起来一样。
“来了吗？要加快速度了……齐克，你们那边的安排如何了？”
瓦尔特一边凝神搭建堡垒，同时抗击着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尽量减少沿海地区遭受的波浪，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在路上了，赶得上。工蜂与爱因博士的作战机群已经就位，周边逆熵分部的机甲和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十五分钟内完全就位。”
屏幕中齐克的话音刚落，嗡鸣声响起，铺天盖地的细小工蜂以及体型相对庞大一些的EINS机群在空中显现出来，漂浮在环形堡垒的周边，逐渐封锁住那庞大的堡垒领空区域。
瓦尔特见此终于松了口气，进而转向赫拉，用锐利眼神做出无言的提问。
“周边支部的女武神已经陆续就位，总部那边的力量还在支援途中，预计二十五分钟到场。在那之前，就希望底下这个大家伙，别太乱来了……”
赫拉从甲板边缘探出头，俯视着蚩尤那已然若隐若现的庞大阴影，眼底也带上了几分凝重。
有一说一，如果不和逆熵合作，就底下这动静，他天命不来一次大出血怕是很难干脆利落地压住场子。奥托不会让人类秩序轻易崩碎，否则不利于他汲取资源搞研究和计划，但真要为了人类拿出太多的手牌，他也不乐意。
这场合作，不只是齐克和瓦尔特的要求，奥托本人其实也乐于顺水推舟。
就是不知道这蚩尤有什么特别之处，是不是值得他事后多做一些研究呢？
赫拉眼中闪过期待之色。
虽然先前被齐克和瓦尔特联手摆了一道，不过眼下可能的收获，也许足以抚慰她的伤心哦！
你问她真的有伤心吗？哎呦，美丽的女士说有就是有，那么较真干嘛？还有没有绅士风度了？
……
远方，飞驰的黑色运输机。
齐克坐在会议室中间的位置上，翘着腿，「雷之键」化作臂铠缠绕在右臂，手边斜靠着「天火大剑」，一个魂钢编制的精致金丝玲珑球挂在腰间，其中存放着幽绿色的「渴望宝石」。
‘蚩尤……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苏醒？’
‘蝴蝶效应吗？我的出现导致文明科技水平提高，崩坏意志也做出了反应？’
‘应该只有这个解释了。第三律者还未到成熟的时机，以蚩尤复活作为第三次崩坏，倒也还算合适。’
‘从崩坏能的读数上看，这次也算正儿八经的大崩坏了。’
‘我发展得越快，大崩坏就来得越快。但畏惧和妥协是无用的，崩坏是对文明的考验，只有迎难而上才能突破死劫，逃避的文明，不可能合格。’
齐克十指交叉，大拇指轻轻点着手背，在沉思，也在养精蓄锐。
过分严肃认真的神色，让琪亚娜三人，以及随行的可可利亚、雷电龙马，都不敢在此时打搅他。
一阵子后，齐克抬眼，扫视了一下周边，开口道：
“布洛妮娅，你带领杏和琪亚娜，第一是顾好工蜂的战场封禁任务，第二是在堡垒周边海域游走，不要参与正面战场，而是击杀从海底和堡垒上突破出来的漏网之鱼。以你们的生命安全为底线，不许逞强，也不许大意和怯战。”
“是！”×3
身着黑甲的三人齐齐并足，敬礼。
事态严峻，纵使是有着哈士奇形状灵魂的琪亚娜，此时也显得分外认真和靠谱。
齐克缓和了一下神色，转向可可利亚与雷电龙马。
“堡垒上的泰坦部队指挥，交给你们，还有神州的苏檀也会加入。通力合作，这是第一次与天命合作，更是对抗崩坏的重要战役，不许出岔子。”
“是！”×2
可可利亚与雷电龙马齐声应道。
前者本就是齐克调//教完毕的忠实拥趸了，后者也是忠诚的逆熵执行者以及坚定的抗崩坏战士，指挥能力都不差，对他们，齐克还是放心的。
随后，齐克拉开几个虚拟屏幕，再从头到尾确认了一次整个战线安排，这才轻呼了口气。
“符华小姐，这身黑甲可还适应？”
齐克扭头，对靠着墙边的纤细黑影问道。
“很厉害的技术。加上你之前的治疗，现在的我，大概强了百倍不止。有什么安排直说，我全力配合……对了，其实直接叫我符华就可以。”
符华抬起头，平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和。这都是对抗崩坏的主力，加上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符华打从心底里希望他们平安顺利，更乐意提供帮助。
“你自由行动吧。我还不了解你的能力，你适合做什么，能做到什么程度，你自己才清楚。”
齐克淡淡地说道，垂下眼眸。对符华这种强大的战力，不做安排，才能让奥托无从应对。
是的，他也留了一手，符华的事情，既没有和瓦尔特提，更没和奥托透露半点。
虽然，奥托可能也有猜测了。
总之符华是一份保险，无论如何，她都是对抗崩坏的坚定阵营，可以有效弥补全套战线中可能的纰漏。
另外，以符华的能力和态度，多少能让奥托有所顾忌，不论这份顾忌是多是少，总归强过没有。
对那家伙，再怎么防都不过分。
东海已近，澎湃的崩坏能，已然达到了即使身处边缘也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齐克和符华都是眼神一凛。
“差不多了，各自下场吧。可可利亚，打开舱门，我们要下去。”
“是！一切，请小心。”
“我会的。”
齐克如是道，站在狂风呼嚎的舱门前。
他顿了一下，突而回身，摸了摸布洛妮娅和杏的脑袋，最后，一只手轻轻压在了琪亚娜的发顶上。
“都注意安全。几只崩坏兽跑出去，闹不出什么大动静，千万不要逞能，懂吗？”
“哎呀！我们知道了啦！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啰哩巴嗦的，快走快走！”
琪亚娜嘟着嘴抱怨道，然后露出分外灿烂的笑脸。
齐克自然地捏了捏那又软又滑的小脸蛋，嘴角扬起。
“你要是不听指挥乱来，事情结束后，我就把你挂到北极去，吹一个月的冰雪。”
他微笑着，说着让琪亚娜浑身一抖的威胁。
琪亚娜吐了吐舌。
“知道你关心我啦……”
“不是关心你。杏和布洛妮娅我都很放心，唯独你，是个不操心不行的笨蛋。”
“你再说一次！？”
“是个笨蛋。”
琪亚娜鼓起了脸颊，气呼呼地跺了跺脚，然后冲出了舱门，直接往海面迫降。
齐克看着那消失的小小身影，叹了口气。
“布洛妮娅，照看好她们。不只是琪亚娜，杏偶尔也很让人头疼，别让她乱来。”
杏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扭捏了一下。
虽然是批评，但齐克的话语带着亲昵与关心，这令她十分受用。
“明白！”
布洛妮娅做了坚定的回复，带着杏，一同跳下飞机，向琪亚娜方向追赶而去。
而与此同时，海面上，巨大的黑色阴影，已经缓缓浮现。
“吼～～”
巨兽蚩尤，正式破海而出，仅仅是一个脑袋，便已经直冲云霄，高不见顶，占据了大片的海域，巨大的吼声更是传遍数百里而不见衰弱。
这一刻，整个东海沿岸的人们，都失声了。
瓦尔特抽了抽嘴角。
“这特么是崩坏兽？我的堡垒不会包不住它吧？这种体型，五千年前的神州始祖是靠什么打败的啊！！？”
他有点儿心态爆炸了。
就这种牲口，光是在全球地表徒步逛一圈，就够毁灭世界的了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爱因的威胁
所谓蚩尤，是以吞噬大陆无限成长为特点的巨大崩坏兽。它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就是体型大和生命力强，另外身体里会随时孕育出大量崩坏兽，正如大陆上会孕育生命一样。
然而，当体型成为一只审判级崩坏兽的最显著特性，那就说明这种巨大，已然达到了无解的程度。
就像现在，仅仅是从海底探出一个头来，那庞大的黑色阴影已然插入天际的雷云之中，完全看不到顶端。
眼前的景观，已经远远超越了所谓的陆上最高峰，就仿佛海洋之中再浮现出一块全新的大陆一样。
“五千年前，它或许没有现在这么大，这可能是大量崩坏能催化生长的结果。但无论如何，那时的人类能战胜它，确实是一种奇迹。”
赫拉冷淡地评价道。
然后，她斜视向表情沉重的瓦尔特。
“看样子，你的堡垒确实需要修改了。想包住这种巨兽，两百公里的半径，怕是远远不够。而这种生物若是不阻止，亚洲大陆的沉没，只在顷刻之间。”
你不阻止，大陆就会沉没。
是的，这算是某种程度的道德绑架，但对瓦尔特这种人是无往不利的计策。
果不其然，瓦尔特在沉默之中，再次加大了崩坏能输出，原本就无比庞大宽广的环形堡垒再次向外扩张，已经不止是笼罩整个东海，而是向着更遥远的其它大洋深处蔓延。
瓦尔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起来，额头冒出虚汗。
赫拉嘴角挂着浅笑，眼底闪过一抹恶意。
‘要不要，试着现在收取律者核心呢……罢了，底下这东西确实不太好搞。何况，我可不想就这么和齐克翻脸。’
赫拉移开了视线，略带可惜。
“「圣芙蕾雅」所属，出击！！！”
后方，着装到位的德丽莎，背负「犹大」，双手抱胸，对着眼前数量不算太多的学生们，做出了指令。
这是人类的劫难，不需要有任何的迟疑，也没有任何人能幸免，尤其是对女武神而言，唯有死战而已。
……
“哗啦啦！！！”
往外扩张的环形战场之上，许多女武神已经到位，然而对于脚下平台的位移，她们几乎无动于衷。
因为，那巨兽的身影，纵使再往外迁移多少公里，依然清晰可见，庞大得令人窒息。
“这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
一位女武神咽了咽口水。
“崩坏能，真是无所不能，连这种东西都能整出来……但你们在害怕什么？决定成为女武神的那天，不就该有面对任何敌人都无畏冲锋的觉悟了吗？再者说，这一次，我们可不是孤军奋战了。”
周遭的女武神齐齐望向周边。
那整整齐齐、浩浩荡荡的泰坦军团，如同沉默的巨人，只是立在那里，便已无声述说着人类科技的伟力，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作为敌人时，这些大个子是让人头皮发麻的硬茬子，但作为战友，却很让人安心。
至于对逆熵的芥蒂……
当这只巨兽仿佛从异次元闯入一样突破云端的时候，“逆熵不可信”、“不需要那群臭老鼠”这样子的声音便已经消失了。逆熵与天命再如何不对付，在这种前所未见的崩坏天灾面前，合作也是唯一的选择。
……
“赫拉，麻烦准备好崩坏能裂变弹。”
瓦尔特继续扩大着战场的规模，同时请求道。
“这种体型，裂变弹也不可能轻易解决。现在发射只会提前激怒它，我们的战线可还没有布置完全。”
“所以我只是说准备。”
“明白了，卫星会在十一分钟后就位。”
赫拉从容不迫地应道。
旁边的电子设备里，传来爱因斯坦清冷的声音：
“「银色子弹」已进入预发射状态。”
“不愧是爱因博士，但是，你的卫星可不要和我的撞轨道哟！”
“我的卫星轨道，远在你之上。”
“炫耀？还是，挑衅？”
赫拉兴趣满满地问道。
爱因斯坦只是沉默，忙于自己的准备工作，并不搭理看起来闲着没事干的赫拉。
又是一次大崩坏，瓦尔特又是二话不说站在了前线，而她的心情很不好。
有时候，爱因斯坦挺羡慕女武神的。哪怕寿命短暂、危险重重，但至少她们拥有力量，可以随时与想要并肩作战的人一同赶赴战场。
爱因斯坦做不到。
她只是柔弱的科研人员，哪怕拿出再多的支援技术，能站在瓦尔特身侧的人都不是她。当瓦尔特遭遇危险时，她也无法第一时间救援，只能坐在远方无助地等待消息——像个局外人一样。
当年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爱因斯坦敲打指令的动作一顿，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喜欢。
“奥托，你敢搞事的话，我就把库存里的「银色子弹」全都砸到你的总部去。”
“威胁我？”
“可以这么理解。”
“印象中，博士不是这么激进的人吧？”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你理解过我的错觉？”
“嗯？”
赫拉眯了眯眼睛。
而爱因斯坦只是冷冰冰地继续说道：
“已经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了。你可以死，我也可以死，这个世界已经有新的守护者——瓦尔特如果出了事，我会把账算到你头上。奥托，论智商，论毁灭的天赋，你未必是在我之上，好自为之。”
爱因斯坦切断了通讯。
赫拉眯着眼，看向瓦尔特。
瓦尔特尴尬地笑了笑。
“别在意，爱因有时候是这样子的，看起来有点可怕，其实不至于……我回去会和她好好谈谈的。”
赫拉耸耸肩，看起来，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
……
逆熵总部，核心的远程指挥室。
特斯拉掂了掂手上的机械部件，挑了挑眉。
“哟，鸡窝头你刚刚很霸气啊，我都有点儿佩服你了。”
“只是学习特斯拉博士随时能对任何人破口大骂的大无畏精神而已，与特斯拉博士相比，我还差得很远。”
“嗯哼！这话听起来可以，你可以多向我学学……等等，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在讽刺我没礼貌和傻大胆？”
“不敢。”
嗯，只是不敢，不是不想。
特斯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手上的事情还很多，她也没空计较，在屋里取了一些东西后快速离开。
当然，离开前，特斯拉也不忘回过头，气势满满地留下狠话道：
“我会记得这个事情的，之后再找你算账！”
“好的。您慢走，特斯拉博士。”
目送那抹永远都耀眼如火且充满活力的红色身影离去，爱因斯坦揉了揉脸，眼里出现几分柔和。
这个世界很无聊，与她格格不入——从小，爱因斯坦就能感受到这一点。如果不是后来遇到了一些有趣的好人，现在的她，大概会是类似奥托的疯狂科学家之流吧？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度过了六七十年的光阴后，爱因斯坦发现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她并不是很在乎所谓的道德与世界安危，否则不会有雷电芽衣的事情，逆熵更不会分裂出“激进派”——这些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由她的纵容而发生的。
扪心自问一下，爱因斯坦承认，她现在在乎的只是两个人——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特斯拉博士，以及传承着乔伊斯精神、自己一手带大的杨。
因为这两个人的原因，爱因斯坦愿意站在守护世界的立场，继续不遗余力地付出。可若是在世界与这两个人之中做选择，她的答案也是明确的。
奥托以为她与那些热忱善良的人们是一样的，其实不一样。
特斯拉博士、乔伊斯、杨等等，他们这些人确实善良热忱。而爱因斯坦，只是学习了他们的精神而已，学习到的东西，改变不了她的本质。
“呷——”
爱因斯坦施施然喝了口茶。
随后，她调开了一个屏幕，映照出天命总部瑰丽宏伟的画面。
爱因斯坦的食指，在某个红色按钮上轻轻摩挲，冰冷的深蓝色眼眸里，泛着幽幽的寒意。
“算了，先干正事吧。”
爱因斯坦撤掉了画面窗口，拉开另一个充斥着杂乱数据的视窗，继续调整各项作战参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红莲
“吼～～”
巨兽蚩尤，在浮现海面约五分钟后，终于有了动静，随着一声震碎云层的巨响，滔天海浪向四面汹涌奔袭而去。
“来了！”
瓦尔特神色一凛，手上出现蓝色球体。
“「伊甸之星」·十倍重力！”
由于海浪规模过大，更由于维系庞大平台的消耗，瓦尔特只发动了十倍重力，但对于遏制海浪，已经有奇效了。
同时，蚩尤的巨大体型，注定了它所承受的重量也非同寻常。
随着巨浪肉眼可见地下沉消弭，蚩尤的巨大头颅也向下一沉，然而，无数漆黑小点，从那万丈悬崖一样的蚩尤身上掉落下来。
不，那不是小点，只是相对于蚩尤的逆天体型而言娇小而已，事实上，那些都是规模以高楼大厦来衡量的巨大崩坏兽。
“嘭！嘭！嘭！”
一只只崩坏兽接连掉落海里，更糟糕的是，它们没有上浮。
瓦尔特注视着这一幕，略显愕然。
赫拉笑眯眯地问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提醒，崩坏兽是不需要呼吸的，它们完全可以在海底前进——如果崩坏兽不上浮，我们的作战平台应该怎么发挥拦截歼灭作用呢？盟主先生，可有奇策？”
瓦尔特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恶劣的家伙，绝对不是忘了提醒，而是等着看笑话呢——奥托难道就这么自信，没有那个平台，依然可以拦截那些崩坏兽群？
瓦尔特不清楚奥托的想法，他只是摇摇头，道：
“我相信齐克有考虑了，等着他的安排就好。”
话音刚落，却见天上无数工蜂中，有一部分组合了起来，形成一个个漂浮在海面上的奇特装置。
随即，特殊的低频声波在海面上回荡。
“嗯？”
赫拉愣了一下。
下一秒，无数巨大崩坏兽破海而出，朝着天上漂浮的特殊装置而去。
每一台信号装置，底下都聚集着成千上万的崩坏兽，而当兽群聚集到一定程度时——光，出现了。
“……”
海天之间，似乎在霎那中安静了一下。
而那只是一种错觉。
“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令大量水汽喷洒到高空，一个个绽开的白色光圈，宛如海中升起了一轮轮新的太阳，照亮了整个天地，也湮灭了一切白光覆盖的事物。
当光芒暗下，稍近一些的人们，从耳鸣目眩中回神时，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海鱼尸体，以及少量的崩坏兽的残肢，除此以外，再无活物。
“原来如此！”
赫拉双手一拍，露出赞赏的微笑。
“胡狼的技术。”
她又补充道，已然理解了一切。
灰蛇的价值，在于独特的意识网络技术，以及网络中超过一千五百年的大量知识。
而胡狼的价值，在量子领域的研究，还有就是——崩坏兽研究和改造技术。
吸引崩坏兽的特殊音频讯号，大概率是来自胡狼的研究，确实是很有创意的颠覆性技术，对抗击崩坏兽来说，价值不可估量。
齐克用这个技术，来将崩坏兽的活动局限于海面之上，倒也正合适。
随后，从蚩尤的头上，更多崩坏兽源源不断地掉落下来。
工蜂开始组成更多的信号装置，排成阵列，几乎将低频声波覆盖在了全部的海面上，一直延伸到堡垒所在的区域。
齐克大约还做了相应的设计，使崩坏兽不止在海面上游动，还呈辐射状向外扩散，而不是单纯追逐天上的信号装置。
崩坏兽向外游动的同时，天空中，EINS战斗机群，以及更多的工蜂，发起了攻击。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激光武器和飞弹，无情地横扫兽群，如同镰刀收获稻草一样，快速收割着崩坏兽的生命。
此情此景，带着残酷与科幻的美感，颇为壮观。
赫拉欣赏了片刻后，拉开一个虚拟屏幕，观看海下的动静。
果然，总有那么一部分崩坏兽，要么感知能力相对特殊，要么纯粹避过了特殊声波的范围，无动于衷地在海底潜行。
突然，赫拉见到了海底升上来的无数黑点，排列纠缠在一起，如同一股漆黑色的海中洋流。
“这……也是蜂群？”
赫拉略显讶异。
下一刻，只见那庞大的黑色洋流，分开了无数支流，吞没了一只又一只的海底崩坏兽。
洪流过处，崩坏兽再也无法游动，全部化作了稀碎的肉块，缓缓沉落到黑暗无光的海底。
“不是激光，是物理攻击？”
赫拉深吸了口气，感觉有点儿牙齿发酸。
齐克的蜂巢系统，已经超出了她的设想，既能远程激光，又能核爆，还能像虫群啃噬猎物一样，发动犀利的物理攻击——越来越完善，也越来越难对付了。
赫拉摇摇头，收起了观测屏幕。
“看样子，齐克做了很完善的安排，短时间内这些崩坏兽突破不出去，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外面的防线。就是，不知道这个大家伙，愿不愿意安静一会儿了。”
赫拉的乌鸦嘴，似乎起作用了。
只见方刚安静了一会儿的蚩尤，突地再次上浮。
这次，不只是脑袋，身体、四肢、尾巴，那无可名状的庞然大物，在极短的时间里，直接从海中浮现出来。
“哗啦啦！”
蚩尤站立在海中，大量海水从他身上倾泻而下，如同无数道从云端之上垂落的巨大瀑布。
当蚩尤站立起来，那幽深的东海，只够淹没它的足底，甚至整个海域的海平面，都因为蚩尤脱离了海洋而大规模下降——可以预见到，整个星球的洋流都将因为这次事件而彻底紊乱，乃至整个星球的重力，都有可能出现轻微变化。
此刻，已经不只是堡垒上的女武神，而是整个东海周边沿岸的人们，都见到了这个不可名状的巨大生命。
蚩尤，完美地诠释出了生命对巨大事物的本能恐惧。
甚至于，这已经不是恐惧了，人们只觉得窒息，空白的脑海再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吼——”
蚩尤低吼，声震千里，掀起了宛如大型台风的强烈风浪。
沿海的高楼玻璃纷纷破碎，无数建筑在风浪中摧毁。
而堡垒之上，有女武神崩溃跪地。
“不…不可能的……”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律者…我宁愿是律者……”
休伯利安甲板上，狂风吹动着瓦尔特的风衣，这个男人表情沉重。
“遭了，士气，消失了。”
不怪女武神们脆弱，而是眼前的蚩尤，根本不是人力能及的范畴。
那即使相隔百里，也无法窥探全貌的巨大体型，根本就像另一个次元的存在。
律者再强，好歹是人形，靠无畏的勇气依然可以发起冲锋。
而面对蚩尤，根本不是蚂蚁面对大象，而是细胞面对人类这样子的差距——向一片大陆，如何冲锋？斗志的消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苦恼什么，瓦尔特？”
赫拉施施然地笑着。
瓦尔特皱着眉。
“这样下去不行，她们已经无法战斗了。”
“别急啊！她们的失态，是因为自觉无法对付蚩尤，可事实上我们也没指望她们能对抗蚩尤。她们的任务，只是对付那些从蜂群和其它战斗机群绞杀中，逃离出来的一部分崩坏兽而已。至于蚩尤，自然有对付它的人物和手段。”
“……你说的是对的，可如何让战士们意识到这一点？”
“这很简单，你看，不是已经有人在做了吗？”
赫拉指了指头顶。
瓦尔特猛然抬头，定睛一看，在蚩尤的正上方，几乎是太空之中的高度，一抹火红色光芒，迅速放大。
……
宇宙，太空，大气圈层之外。
齐克双手握剑，火焰，流淌四方。
‘太虚剑气，有心、意、形、魂、神五蕴。心、意为内功，形、魂为招式。神蕴则统概五蕴，是真正精髓所在。’
‘我还是无法完全理解所谓的意境，学不来全部的神蕴，但只是内功和招式，也够用了。’
“太虚剑气·红莲！”
声音不能在真空中传播，可涤荡四方、不停扩大的火海，代替了齐克的话音。
太虚剑气以人身为通道，不是存储崩坏能，而是将外界海量的崩坏能，通过身体这个通道汇聚输出。理论上，外界的崩坏能无限，输出能力就是无限的。
现在，齐克以「渴望宝石」、「雷之键」为崩坏能源泉，辅之以自身具备的接近律者级的崩坏能，灌注在「天火大剑」之中，施展太虚剑气。
「天火大剑」已然变形，此时，该叫它「天火·劫灭」了。
齐克手握「劫灭」，身体缠绕着烈焰，连银白发丝也似火焰般燃烧跃动着。
四份律者级的崩坏能，在太虚剑气的引导下融为一体，催发出更加强大的突破界限的力量。
在外，表现出来的，就是覆盖了约十分之一大气圈表面积的无尽火海。
而后，齐克撞入了星球之中，滔天烈焰尾随而至。
“天空，天空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快看那里，有什么东西降落下来了！”
“我的天，那是天火？还是……剑？”
人们望着天空，有的震惊，也有的麻木。
蚩尤的出现已经震碎了太多人的三观，即使是女武神也是如此，再来个「劫火自苍穹落尽」，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然而事情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那飞速落下的红点，化作了越来越大的火焰剑形，直至——超越了蚩尤的规模！
蚩尤也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昂起头颅，堪比中大型国家国土的巨大眼睛中，映照出了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庞大的火焰剑尖。
“吼！！！”
察觉到了威胁，蚩尤张开宛如海底深渊的巨大嘴巴，放射出规模无比宏大的漆黑色冲击波，自下而上，撞到了降落的火焰巨剑上。
“轰！！！”
星球，仿佛在颤抖。
纵使是瓦尔特与赫拉，都在这毁天灭地的图景中失神，其他人的无助和惊恐就可想而知了。
碰撞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蚩尤或许是此生之中第一次发射的冲击波，在天上之剑面前毫无作用，只能任由那天剑继续落下，最终撞到了它的身体上。
“嘭！！！”
那是燃尽天空的烈焰，那是刺穿了海洋的天剑，天地失色，云层烧尽后显露出来的太阳，也在火光中失去了光辉。
一击，蚩尤四肢跪下，沉入仅余少量积水的东海，上半部分的大半身躯，烧毁于无穷无尽的天火之中。
休伯利安号被迫后撤百里不止，仍感受到强烈震动和灼热高温。
环形堡垒，虽位于天剑破坏的边缘地带，仍需要瓦尔特全力维持，才能保证上面的战力不被波及。
许久之后，海水才重新倒灌回来，天空恢复了蓝色，只余四肢和半块身躯的巨兽，跪伏于逐渐恢复水位的东海之中，全无动静。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还未结束的麻烦
   群   4  8  8  ⑦  4  9  ⑦  9  9   
事情尚未结束。
五千年前的蚩尤，意识被切断，身体却完好无损，靠的是极度顽强的生命力。
眼下，在大崩坏级别的高浓度崩坏能滋养下，这只跪伏的巨兽，消失的大半边身体仍在复原之中。只是由于体型过于庞大，使这种复原显得非常缓慢而已。
再加上，「红莲」一击留下的焦炭层十分深厚，即使是正在蚩尤身体上空坠下的齐克，也看不出底下的焦土里有什么动静。
“咻！”
一抹黑影在天空中一闪而过，接住了掉落下来的齐克。
“多谢。”
齐克说道，身体软绵绵地趴着覆盖着黑甲的背上，视线依然放在蚩尤身上。
符华低头看了一眼蚩尤惨不忍睹的身体表面，叹了口气。
“应该的。”
“我的「红莲」如何，可有什么指教？”
“你虽未掌握神蕴，但已能完美驾驭数倍于律者的强大崩坏能，这一剑已是我无法想象的威力，我没什么可以指教的了。只可惜，这样的攻击你大约无法再来一次，否则就可以完全消灭蚩尤的躯体。”
符华不无遗憾地说道。
关于巨兽蚩尤与曾经好友们的事情，符华已经不记得了。但她潜意识地感觉到了，自己对这只巨兽的恶感很强烈。
齐克指了指下方焦黑的“地面”，示意符华降落，一边道：
“确实，这已经是我当前的极限了，再来一击的话，至少要三个月以后吧？真是意料之外的局面，这个怪物，大到完全不像是星球内能孕育出来的生物。”
在齐克的话语中，符华轻巧落地了。
齐克从符华的背上跳下，在焦土之中蹲了下来，一手深深插入土中。
但，即使把手伸入到最深处，齐克也只抓出了一些没有意义的焦炭。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给我轰开一个口子。”
齐克没有抬头，摩挲着指间的焦炭，淡淡地说道。
而符华已然明白那是在对自己下令，于是手一抬，起掌，重重往下一拍。
“寸劲·岩破！”
“轰！！！”
焦土之中开出一个壮观的深坑，齐克站了起来，却不防腿一软，身子往后倾倒下去。
“小心！”
符华伸手扶住了他，感受到少年轻若鸿毛的重量，抿了抿唇，忽觉心里有些憋得慌。
再如何天才和强大，也改变不了齐克稚嫩的年龄。而如此稚嫩的他却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迫使他走得这么快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大概，是这个不让人轻松的世界吧？
符华的眼神一黯，再看向齐克那面无表情却略带苍白的脸，神色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你需要什么？”
符华轻声问道。
齐克不客气地答道：
“取一块新鲜的血肉给我，最好是带有明显生物特征的那种。”
“好，你在这休息，我马上回来。”
扶着齐克坐下后，符华闪进那深坑之中，眨眼的功夫后，抓着一块黑褐色岩石碎块一样的东西回来。
齐克接过碎块，深吸了口气，勉强调动起一些崩坏能，眼眸中泛起紫色光芒。
「雷之键」功能发动，高维视角开启。
瞬间，碎肉中的组织结构乃至基因图谱，化作铺散开来的无数信息，呈现在齐克眼中。
紫色光芒持续了十秒作用，而后齐克放下了碎块，喃喃道：
“果然，还没有结束。”
“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我们的麻烦，远远超过开始时的设想。”
齐克对符华道。
此时，在他身后，一只察觉到这边动静的崩坏兽闻声而来，举着巨大的前肢朝齐克头顶踩下。
“轰！！！”
符华随手一拳，轰碎了那高楼大厦一样的怪物。
“嘭！嘭！嘭！”
而后，随着一声声图层破开的声响，更多的崩坏兽从焦土之下钻出，朝着两人围拢过来。
“我先带你离开？”
“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那我去清理一下这些崩坏兽，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叫我。”
“可以。”
齐克目送符华的离开，很快，伴随着一声声巨响，那些刚刚爬出蚩尤体内的巨大怪物接连炸开。
他仰头，看向蔚蓝一片的天空，无数细小黑影已然从遥远天际赶了回来。
……
休伯利安号正在回程。
为了躲避「红莲」一剑那掀开海底的恐怖威力，这艘承载着无数当前人类最尖端技术的空中母舰，在瓦尔特和赫拉的护佑下极速撤离了数百里。
而后，为了确认蚩尤的情况，更为了齐克的安危，它又以同样的极限速度回程了。
“那一击的威力，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有史以来的任何一次破坏行动，即使是我的崩坏能裂变弹，与之相比也连小小鞭炮都算不上。齐克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赫拉在瓦尔特周边不安分地来回走动，咬着大拇指，姣好的容颜，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她失策了。
虽然预料到了齐克的出手会非同一般，也早就在期待着能看到齐克的手牌，但，赫拉完全没想到齐克会这么拼。
强悍如历代卡斯兰娜，除了齐格飞那个莽夫以外，开个「天火大剑」也就歇菜了。
而方才如此恐怖，完全是另一个次元的威力，又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蚩尤也好，齐克的底牌也罢，根本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齐克必须好好地活下去才可以啊！
想到自己追寻了五百年的心愿，赫拉脚下一个不控制，在休伯利安的高强度合金甲板上，踩出了一个大坑。
“安排最好的医疗设施……不，老朋友也在附近，有需要的话，哪怕只是先护住齐克的意识也成……克隆体，克隆体实验被齐克叫停了，我没办法绕过他的视线克隆他，备用身体没有提前准备，也是个问题……瓦尔特，你这小子别只顾着看，你的律者权能呢？给我继续加速啊！”
赫拉凶厉地瞪了瓦尔特一眼，再没有故意演绎出来的优雅从容，而是明明白白把煞气写在了脸上。
那积攒了五百年的杀意，只是一瞬间，就让瓦尔特毛骨悚然，如坠深渊。
瓦尔特苦笑了一声。
“在做了，别催，我也很担心齐克。”
瓦尔特自觉与奥托也算是老交情了，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根本从来没有因为他而认真起来过。
至少，在这一刻之前，瓦尔特从未在奥托身上感受过如此纯粹而深厚的杀气。
好在，能克制这家伙的齐克，是逆熵这边的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全军通告
环形堡垒，最靠近陆地方向的关键险要区域，一袭黄金装甲的幽兰黛尔站在悬浮的平台边缘，遥望着那看不到全貌的巨兽身躯，神色凝重。
瓦尔特能构筑并悬浮规模堪比环大陆长城的作战堡垒，巨兽蚩尤本身就堪比一座大陆，那从天而降的巨大剑气，更是好似能贯穿焚烧星球一样的超越想象——和这些存在相比，区区S级女武神的殊荣，当真是个笑话。
“更多……我还需要更多的锻炼，为了守护人类的未来！”
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才能迈向真正的伟大。
幽兰黛尔斜举骑枪，手捏得很紧，心中无惧无畏，只有无穷的斗志在燃烧。
忽而一缕香风拂过，幽兰黛尔扭头，见娇俏小女仆正仪态万方地站在身侧，她双手放在小腹位置，微微鞠躬道：
“幽兰黛尔大人，情况不太妙。虽然丽塔已经尽力去鼓励她们了，但大家的士气还是……”
丽塔的声音柔和优美，如醉人的歌，又带着淡淡的忧虑，令幽兰黛尔秀眉微蹙。
再看那些自始至终都不曾乱过阵型的泰坦机甲，幽兰黛尔尚未完全脱去稚嫩的脸上浮现一丝难色。
逆熵的机甲，在这场还未真正接触的战争中，展示出了它们独有的优势——不会恐惧。
因为是机器，所以无论面对怎样的敌人，只要下达了命令，它们永远都能做到寸步不退。
女武神做不到，因为她们是人类。
两相对比，第一次合作，天命的威势显然被压了一头。
但这不是幽兰黛尔犯愁的原因。
她不怪罪女武神们的失态，毕竟面对的是蚩尤这样常识之外的敌手。
问题在于，向来好用的直觉告诉幽兰黛尔，这场风波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危险仍在酝酿当中，如果大量女武神一蹶不振，这仗还怎么打？
“罢了，继续劝说吧。战争应该还没结束，总不能真正接触战的时候，泰坦在前冲锋，而女武神在发呆甚至逃跑吧？那就太失格了！”
“是，幽兰黛尔大人！”
丽塔闻言，神情一肃，依言下去继续自己收效甚微的士气鼓舞行动。
……
就在此时，蔚蓝色的天空明亮了一瞬。
“通告全军！”
以无数分布在空中的工蜂作为音响和投影设备，清冷的少年音响彻大海，一个庞大的画面呈现在众人头顶，占据了半壁天空。
那是一片漆黑的焦土，白发少年神色肃然地坐在黑色椅子上，旁边有无数巨大崩坏兽在嘶鸣，又被一道黑色身影高速地屠杀。
同时，还有遮天蔽日的黑色小球群体，或放射成千上万束激光射线，或如蚁群噬象一样吞噬着崩坏兽的身躯，高效、协调且残忍地绞杀着兽群。
而在更远处，耀眼白光和朵朵蘑菇云不要钱一样地四处开花，画面与轰隆声响都清晰可见可闻，让人不自觉打个哆嗦——乖乖，这特么是核武库在降库存吗？
“通告全军！在我方的有效打击下，巨兽蚩尤已失去行动能力，大陆架遭受的直接威胁暂时解除，我们取得了初步胜利。”
“但战争尚未结束，蚩尤身躯依然在不断孕育崩坏兽，它们的目标是陆地，它们的目的是毁灭。诸位所在的阵线，正是人类最后的防线，请你们……死战到底！”
“在此，以天命大主教代理、逆熵第一执行者齐克之名宣告：此战不许退，不能退！前方是崩坏，身后是家园，我等已无路可退！”
“以天命与逆熵共同的名义承诺，此战以讨伐崩坏兽的数量和贡献程度记录功勋点。战后，升职、休假、加薪、更强大的圣痕、更先进的装甲乃至逆熵最近开发的缓解崩坏能侵蚀症的特效药，只要你们想要，只要天命与逆熵有，一切都可以用功勋点兑换！”
“我的承诺即是天命与逆熵的承诺，我的指令即是天命与逆熵的指令。”
“在此，我下令：为了文明，为了人类，为了那些不能作战的人们——只许进不许退，只许胜不许败！”
“今日，我们向崩坏宣战！今日，我们将拯救世界！”
“通告结束，全军——出击！”
毫无起伏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如山的表情，伴随着影像中崩坏兽的死亡哀鸣，当出击二字落下，有什么东西，从颓丧的女武神身上回来了。
与此同时，
“嗡！”
“嗡！”
“嗡！”
伴随着火力解除的电子音，无数泰坦机甲抬头，起步，头上亮起紫色光芒，带着那安全感十足的一门门巨炮，整齐划一地来至平台边缘，镇守在了最前线区域。
而后，一位位重新抬头挺胸的女武神，带着她们的武器，站在了泰坦构成的长城之后，蓄势待发。
“已经被停止行动了……”
“只是崩坏兽而已……”
“身后就是家园……”
“特效药……”
“为了不能作战的人们……”
“我们，可是在拯救世界啊！！！”
渐渐的，战场上的氛围，改变了。
……
幽兰黛尔愣愣地看着天空。
“那是……齐克·卡斯兰娜大人？”
“的确，是那位大人呢！”
丽塔笑眯眯地点头道。
不愧是能和奥托大主教谈笑风生，又在逆熵掌握大权的老怪物。他只是露了个脸，只是坐在了蚩尤烧毁一半的残躯上，便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丽塔与幽兰黛尔都露出了微笑，自见到蚩尤时便蒙在心头的阴影，此刻有种拨云见日的明朗感觉。
蚩尤又如何？在人类面前，不照样跪下了吗！
两人的脚下，从四海灌注回来的海水，此时已经逐渐逼近了原来的水位，然而汹涌的潮流将海底的淤泥都掀起，显得整片大海都浑浊不堪。
而如此程度的海中乱流，莫说是人，只怕那些连蓝鲸比起来都小巫见大巫的巨型崩坏兽下去，也只能被洋流搅个七荤八素，搞不出什么事情来。
突地，一只覆盖着黑色甲胄的小手扒在平台边缘，从浑浊海水中，冒出来一个瘦小的纯黑身影。
女孩艰难地爬上平台，来到幽兰黛尔和丽塔的脚下，然后成大字形地躺在地上，头盔缩回，露出一头标志性的银白长发，以及一张气喘吁吁的红扑扑的小脸蛋。
“呼…呼…呼……”
“累死本小姐了！”
“我就知道，那么夸张的攻击，除了齐克这家伙也没有谁了！真是的，就不能提前知会我一下吗？害得本小姐被海水冲得晕头转向，差点飘到太平洋里去！回去就给你好看，混蛋齐克！”
“咻！”
一束激光，这时射在了琪亚娜头顶前一厘米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
第一百三十九章 震撼阿符一整年
前一秒，这只工蜂还是在混乱洋流中发出强光，为琪亚娜指引方向的助手。
这一秒，它已经成为了无情的惩戒机器。
“哇啊啊！！！”
感受到头顶方向传来的高温，琪亚娜连忙抱着小脑袋滚到旁边，撞到了丽塔的脚下。
然后，她急匆匆地跳起来，指着方才在海中为自己指路的工蜂，嚣张跋扈地大叫道：
“齐克！你这混蛋在看着我吧！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乱来，我回去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咔嚓！”
随着琪亚娜的话语落下，那台小小工蜂的表面，冒出了几十个微小利刃，然后顺着不同的轨道，在工蜂小球的表面高速旋转了起来。
此刻，这台圆圆的蜜蜂大小的工蜂，就是一台碰到什么就能撕开什么的杀人机器。
更可怕的是，还有肉眼可见的电弧，在工蜂身上冒了出来。
“嗡！嗡！嗡！”
再然后，工蜂身上传来的嗡鸣声，从单声道变成了360°的环绕立体声道——因为有好多只同样旋着刀片、冒着电弧的工蜂，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朝着琪亚娜缓缓逼近。
像逼近死刑犯的刽子手。
“（Ծ̮Ծ）嗨，多大点事儿嘛！”
琪亚娜挠头，不在意地嬉笑道。
下一秒，土下座，叩首，一气呵成。
“十分抱歉！是我太放肆了！我这就去找布洛妮娅和杏会合，请务必不要在小人身上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琪亚娜大声且诚恳地说道。埋在地上的小脸，此时已经是冷汗连连、瑟瑟发抖的表情。
半响，周遭的工蜂才收起了电弧和利刃，缓缓远去，飞向了遥远的天空。
琪亚娜这才松了口气，没有形象地瘫坐在地上，拍了拍微微起伏的胸口，不满地嘀嘀咕咕了一阵。
然后，她起身，笑容灿烂如阳光一样，对幽兰黛尔和丽塔招了招手。
“哟！丽塔姐姐，还有这位矮个子的小姐姐，你们好！还有再见！”
留下这句话，琪亚娜纵身一跃，再次钻入了洋流汹涌的浑浊海水之中。
“这……是谁啊？”
“是齐克大人的部下，也可能是晚辈吧？名字的话，丽塔记得是琪亚娜·卡斯兰娜。”
“琪亚娜？塞西莉亚前辈的女儿？”
“应该是的。毕竟也是卡斯兰娜，齐克大人带在身边教导，也很正常。”
幽兰黛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比划了一下高度，又问道：
“话说，她也没比我高吧，丽塔？”
“诚如您所言，幽兰黛尔大人。”
“真是个活力满满的小家伙，我有点儿喜欢她了呢。”
幽兰黛尔摇头，脸上带着感兴趣的微笑。
如此活泼的小家伙，不好好操练一番，完全就是在浪费她的一身精力啊！
……
休伯利安号在全军宣告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逼近了蚩尤的残躯。
瓦尔特站在甲板上往前看，根本看不出这是巨兽的身躯，而完全是一片焦黑的无垠大陆——蚩尤的巨大还在其次，重点是，能造成如此画面的齐克，在破坏力上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啊？
瓦尔特自己反正怎么样也做不来，至于当年的六核西琳……毁灭文明，她有这个潜力，但焚烧一整片大陆的直接破坏力，那家伙想来也远远不够吧？
瓦尔特深思之际，赫拉已经化作一道金色流星，直接撞入那片漆黑大陆的深处，一路蛮横地撕碎崩坏兽无数，留下一条满是崩坏兽残躯的显眼路径。
“唉，这么急做什么，齐克不是好好的吗？”
瓦尔特叹息了一声，对战舰内的操作人员下达了继续前进的指令——真奇妙，身为逆熵盟主的他，此时居然在指挥天命所属的工作人员。
还有齐克这家伙未免也太大胆了，逆熵第一执行者也就罢了，天命大主教代理的头衔，也敢这么随意地往头上戴？就不怕奥托反手打脸吗？
活得久了，果然什么事都能碰上啊！
……
“轰！”
“咻！”
金色身影降落在齐克的身前，发出撞碎大地的巨响，而后划破空气的尖锐暴鸣才迟一步传来。
“齐克，你没事吧？”
赫拉嫌碍事，一把撕碎了半截长裙，迈着娇嫩玉润、修长俏丽的双腿，几步来到齐克的身前。
上上下下观察了一遍齐克的外表后，赫拉伸出手，想实际检查一下齐克的身体。
“啪！”
那伸过去的手，被齐克无情地拍开了。
赫拉握着发红的手背，泫然欲泣地看着齐克，波光潋滟的大眼睛里带着可怜兮兮的控诉与浓浓的委屈——嗯，看到齐克没事以后，这货的演绎技能又一次堂堂上线了。
“有事说事，别演，恶心。”
齐克后仰了一下，嫌弃地皱了皱眉，把恶心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好过分，我这么担心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作为好朋友的我？顺带，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老朋友！”
赫拉对不远处的灵活黑影招了招手。
“轰！！”
符华拍碎了一头巨大崩坏兽的脑袋，落地，看向笑容明媚、星眸生光的赫拉。
“嗯？”
她沉思着，顺带抬手，接住了另一头崩坏兽踩下的巨大前肢，寸劲发动，连贯的力量轰碎了它的大半截身躯。
细想了一会儿后，符华还是没有通过有限的情报，分析出这个金发（双重）大波浪到底是哪个角色。
“你好。”
符华只能这样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回应道，同时摧平了身侧的几只崩坏兽，起步回到了齐克身边。
“请问，你是谁？抱歉，我不记得你了。”
“老朋友别在意，你只是没见过我这个形象而已，一时认不出来很正常。”
“老……朋友？”
这一次，符华注意到了赫拉这个熟悉的称谓，瞳孔一颤。
“你是奥托！？”
“是我哟，你终于认出来了，我的老朋友。”
赫拉笑眯眯地点点头。
而符华，后退了一步，眼角在抽搐。
这真是，震撼阿符一整年啊！
“你的新身体……真漂亮。”
符华再次做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回应，却已经没办法面对那张绝色倾城的动人笑脸了——这特么是奥托！
那个一份黑心肠，脏到丢进泥潭里，也会把泥潭衬托得清澈见底的奥托啊！
“我真的有那么脏吗？”
“……你学会读心了？”
“不，只是老朋友你已经把内心想法写在脸上了。”
“我觉得，会这么问，说明你的自我认知可能有什么问题。”
“……”
“抱歉，只是冲击有点大，你等我缓缓再说。”
符华扶额，没有再说话的心思，以免一个没注意又吐出什么心里话来，这很不礼貌。
第一百四十章 得闲饮茶
“好了，言归正传，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赫拉看着齐克，并再次伸手，试图去检查他的体征状态。
“啪！”
同样的反应，同样的动作，同样让赫拉红着手背缩回了手。
然后赫拉脑门上冒出十字路口。
“别闹！我认真的，这种规模的崩坏能输出前所未有，潜在风险太高了！”
“我不是那种不把性命放在心上的热血白痴。”
“哦？是吗？刚刚从外太空飞下来，一剑削平了一座大陆，现在连「天火圣裁」都回归到双枪状态的某人，你觉得我会信？”
“要不，我再给你表演一次「天火大剑」解放？”
“你还能有余力？”
“谁知道呢……”
齐克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赫拉一怔，旋即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笑得明媚而无邪。
符华左看看，右看看。
嗯，两张笑脸都很好看，但怎么就让她觉着瘆得慌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防备我，该说不愧是你吗，齐克？”
“只有你能让我这么对待，你该佩服的人是自己，赫拉。”
站在中间的符华木着脸，挠挠鼻子，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在这里。
而后，随着席卷的大风和引擎轰鸣声响，迟来一步的休伯利安号，终于抵达了现场。
阴影笼罩在三人头顶，瓦尔特自空中落了下来。
“齐克，干得漂亮！无论是那一剑，还是刚刚的全军宣告都是！话说你身体没什么事吧？”
瓦尔特几步来到三人面前，上下打量着齐克的外表，见他确实没什么外伤，精神状态也很正常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齐克看了瓦尔特一眼，心中微定。
这是个铁定站他这边的高端战力，与多少还存在一些不确定性的符华不同，有瓦尔特在，赫拉就彻底没有机会强迫齐克些什么了——虽然在一开始，齐克就不觉得赫拉会做什么，但，防强过不防。
再然后，齐克抬头，看向了头顶的遮蔽了太阳战舰，眯了眯眼睛。
“休伯利安吗……”
体积尚可，空中悬浮稳定性优秀，结构布局稍显欠缺，勉强算是兼顾了美观和实用性——也就那样吧，反正他不可能再上去当什么甲板清洁工了。
“走吧，我们该离开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齐克起身，身下的黑色座位，在嗡鸣细响中化作无数工蜂，飞散在天空之中。
……
休伯利安号，光洁如新的金属甲板，四道人影并肩走向室内空间，视周遭因急速飞行而生的狂风如无物，甚至还若无其事地交谈着。
“回去之后，我把意识网络技术以及魂钢身躯调整技术打包给你，记得把复活措施准备好。顺带，你和符华要几根空白羽毛随身带着吧，可保万全。”
“哦？就不怕我进步得太快吗？”
“我宁可你超过我，也不想你哪天突然就没了。”
赫拉翻了个白眼，却是诚心实意地说道。
她对齐克做过很多次人格侧写了。
首先，齐克绝不是一个圣母式的人物，该杀则杀，有仇的话更不会心软。
同时，齐克的道德底线也很坚挺。他会帮助弱小，几乎不伤害无辜，即使是一开始发展蜂巢系统的时候，抢劫的工厂也全是来自于黑暗势力或无良资本家。
而且，齐克格外重视平等回报。比如在与自己的交往中，齐克基本上是获得了一些帮助，就会回报一些东西，从不过分占便宜。比如为他所用的可可利亚，由于安分做事，现在过得顺风顺水。
另外还有的特点是非常理性、强势霸道、喜欢占据主动权、对小孩子相对宽容、某些方面不失恶趣味、胆大的同时做事谨慎等等。
赫拉无法完全百分百地说齐克是怎样的人，但是，她能肯定，哪怕齐克有一天真的具备了消灭她的能力，只要她做出的贡献、给予的恩情足够多，复活卡莲，就会是齐克的必然选择。
至于她自己的生死嘛……无所谓，只要卡莲能复活，站在原地给齐克杀，她都无所谓的。
齐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那张笑眯眯的脸上似乎看出了什么，淡淡地回道：
“好。胡狼的技术，我也会分享给你。”
“那就多谢了。”
“礼尚往来，应该的。”
“那个蚩尤，下一步你想怎么解决？”
“进去细谈吧。不过，你的崩坏能裂变弹，还有爱因博士的银色子弹，先去耗一耗库存吧。工蜂毕竟体型太小，当量还是不够大。”
“明白了，那就按你说的来。”
两人交流之际，瓦尔特也与符华聊着天。一个是纯粹高尚的性子，一个是善良温柔的本质，虽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却有点相见恨晚的意味。
他们在谈话中，踏入了内室的舱门。
守门的女学生，看着这四人与她擦肩而过，恍然间有种错觉，仿佛见到一股无法阻挡的大势，浩浩荡荡从命运尽头奔涌而来。
她摇摇头，甩去那股奇妙的感觉，关闭了舱门。
……
会客大厅，柔软的沙发，四溢的茶香。
赫拉端起茶杯，高高举起。
“敬齐克的决胜一击，敬勇气与奇迹！”
这话让人不得不接。
所以剩下三人也端起了茶杯，在齐克的率先示范下，一同碰了下杯子。
四人各自喝了口茶后，齐克淡然问道：
“关于蚩尤，你们有什么看法？”
赫拉品着茶，眯起了眼睛，没有作答。
符华想了想，道：
“太大了，大到已经不能用强不强来形容，根本就是无法阻挡。”
瓦尔特赞同地点点头，慨然一叹，道：
“审判级的评价绝无虚假，和当年装载四枚核心的魔龙贝纳勒斯不是同一种类型，但却一样令人绝望。若非你那一击，我想只能通过连续的火力输出来慢慢消耗它的生命。可那样的话，等它停止行动的时候，亚洲大陆怕是已经被撞碎沉没，会有亿万人因此牺牲的吧？”
瓦尔特的话中不失庆幸和后怕，令符华赞同得不能再赞同了。
若非齐克，符华自己的太虚剑神，可未必能起到同样的效果。毕竟，那么庞大的身体，真的是单纯靠意识来驱动的吗？它的意识又究竟处在哪个位置？是什么样的强度？这些问题都是未知数。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讨厌和文盲交流
“蚩尤还没死。”
瓦尔特和符华的评价基本是对的，齐克不做补充，只是平淡地吐出另一个事实。
瓦尔特与符华齐齐一愣。
随后，符华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刚刚还在蚩尤的身躯上战斗，亲眼见证了蚩尤身上源源不断孕育出来的崩坏兽。若说那样一具身体还活着，倒也不是很奇怪。
瓦尔特却手一抖，茶水险些洒出，惊疑不定地说道：
“大半边身体都毁了，还没死，这怎么可能！？”
“它被神州始祖姬麟封印了意识，沉入海底五千余年，现在一受高浓度崩坏能的刺激，不照样全须全尾地站起来了。毁掉半边身体而已，再修复也只是时间问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喝着茶的赫拉，此时抬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崩坏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正如符华也曾陷入死亡状态，现在却和他们一块喝着茶，跟没事人一样。
正如……她心心念念了五百年的目标，复活！
赫拉端着茶杯，明媚地笑了。
如果不是崩坏的无限可能性，这个世界，说不定早就被她毁了吧？卡莲不在的世界，是没有存在着意义的。
齐克斜了她一眼，轻声叹了口气，道：
“还有一个情报，或许还要更糟糕一点。”
“……你直说。”
瓦尔特很快冷静了下来，沉稳地说道。
齐克在眼前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双手交叉，抵在桌上，幽幽地说道：
“若是我告诉你们，蚩尤还在幼年期呢？”
客室里安静了下来，即使是赫拉，此刻也端着茶杯一动不动，任由淡淡蒸汽氤氲在眼前。
“有什么凭证？”
“加上胡狼的研究成果，我手上有下位崩坏兽4048只和上位崩坏兽17只的崩坏生物数据。23分钟前，我利用「雷之键」的高维视角能力，对蚩尤的细胞和基因结构进行了一次解析——直接说结论吧，我判断蚩尤还在幼年期，有着巨大的继续成长空间。目前的证据只有我的分析判断，你想亲自确认的话，可以自己去采集样本做分析。”
赫拉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缓缓点头。
“如果是你的判断，我可以相信……”
“等等！崩坏兽也有成长期的吗？”
瓦尔特突然打断了赫拉的话语，提出疑问。
而后，齐克和赫拉齐齐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瓦尔特。
“？？？”×2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齐克扶额，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赫拉摇了摇头。
“就这，还逆熵盟主？也敢自称要战胜崩坏？”
连崩坏兽的研究都不到位，拿什么去对抗崩坏？难道是热血和梦想吗？
赫拉撇撇嘴，微微一笑，再无评价。
他们的反应，让瓦尔特没由来的一阵心虚：莫非，这其实是什么常识吗？
齐克看了他一眼，在瓦尔特脸上明显看到了几分尴尬，然而毕竟是自家盟主，齐克只能开口为他解释道：
“逆熵的科技以崩坏能转换技术、机器部队和人工智能为主，在生物方面有所欠缺，可以理解。再者，他只是盟主而已，又不是科研人员。”
“好好好，我又没说什么。”
赫拉摊开手，笑得一脸无辜。
随即，考虑到瓦尔特的无知，以及符华——别以为她沉默喝茶就是知道了，只怕是在强装镇定而已。所以，齐克只能讲述道：
“崩坏兽靠崩坏能孕育，与碳基生命有很大的差异，然而它们也拥有成长周期，只是一般而言短暂到可以忽略罢了——先理解这个概念吧。有兴趣的话，我之后可以给你们看看详细的数据资料。尤其是独特的类多肽式组合基因序列和包络型壳状骨骼细胞，鬼斧神工的设计，对机械结构改进有巨大的借鉴意义，那简直是……”
就在齐克渐渐有了谈兴的时候，瓦尔特和符华齐齐摇头，果断拒绝道：
“不用了。”
“我相信你，齐克。”
同步调的拒绝声中，两人对视了一眼，对彼此生出几分认同之意——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律者/融合战士而已，听都听不懂，能看出个毛线啊？
齐克木着脸，一双死鱼眼毫无波动地凝视着两人，看得他们一个端起茶杯遮挡，一个默默别开了脸。
“好茶！”
“咦？这个灯挺别致的。”
“（눈_눈）……”
所以齐克讨厌和没脑子的人交流，大多时候，除了浪费时间以外什么东西也探讨不出来。
“噗！”
笑声来着双肩微颤的赫拉，她捂着嘴，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齐克啧了一声，继续道：
“总之，在没有诞生律者的情况下，现实世界的崩坏能无法得到虚数世界的补充，再庞大也只是无根之水。东海区域的崩坏能，在唤醒了蚩尤，又令它完成了一轮体型的突破后，已经显著衰减，短期内无法让它再次站起来了。但，它毕竟还活着，且如此规模都是幼年期，意味着不可想象的潜在威胁，我们必须拿出对策。”
赫拉耸耸肩，眼珠子一转，道：
“行星级崩坏兽……上纪元的Mei博士曾提出过这种假想。崩坏的强度，与文明自身的强度成正相关。理论上，文明持续发展，踏入星空撷取宇宙资源是一种必然，那么，宇航级别的文明所对应的崩坏兽，总不能还是星球内的小不点吧？所以有了行星级崩坏兽的设想，但，那是宇航级文明需要面对的挑战和威胁。我们，还远远没到这个地步吧？”
赫拉平静的述说，让瓦尔特和符华算是又开了一次眼界。尽管未见过先例，但赫拉的话确实有理有据，符合逻辑。
齐克眼中浮现思索之色——这还算个有意义的问题，不愧是奥……赫拉。
他沉思了片刻，回道：
“以蚩尤的体型，行星级崩坏兽，倒有可能是它的完全体。常理而言，越是巨大的物种，生长周期越是漫长，我想崩坏兽不会违背这种规律。那么，庞大到足以媲美星球的巨大崩坏兽，它的孕育和成长耗时成千上万年，也可以理解吧？假设我是代表崩坏的意识存在，提前准备一下，也很正常。”
齐克讲述着，脸上却浮现出了些许疲惫。
「红莲」一剑的威力刚猛无匹，后遗症却也是极端的严重，即使以他当前的体质，撑到现在也难以继续装作无事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胁迫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解决？”
赫拉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齐克的异样，于是建议道。
齐克看向她，摇头。
“不用了。由你把握大局，我不放心。”
齐克耿直地说道，一双死鱼眼里透出了几分不信任。
一个是不希望赫拉玩脱，像第二次崩坏一样，不仅没有顺利解决蚩尤，反而帮助它完成了成长——行星级崩坏兽，那恐怕是超越当年西琳的威胁，概率再小，齐克也不想冒险。
另一方面……琪亚娜她们还在下边呢，不看着点，齐克无法放心，万一赫拉见他不在就动了什么心思呢？
赫拉静静地看着齐克，也不尴尬。一直到确认他只是疲惫，而不是身体有什么严重损伤后，她才慢悠悠地继续探讨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蚩尤根本不是为了当前的我们，更不是为了五千年前的神州准备的考验。它对标的，其实是未来的宇航时代？”
“我认为可以这么理解。”
“崩坏难道还能预测到未来会出现宇航级文明不成……不对，以祂的位格，看见未来不是不可能，应该说，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赫拉琢磨了一阵，想到在第二次崩坏中有过一面之缘的，所谓的「崩坏神」，于是点了点头。
确实，说得通了。
五千年前的神州，哪怕有符华等前文明力量的残留，整体文明力量，也不该引发出蚩尤这样硬刚大陆架的崩坏灾害。
现在想来，史书记载的上古魔灾，事实上也只是蚩尤身上自然孕育出来的崩坏兽而已，且普遍等级不高。按照记载，蚩尤巨兽虽然有吞天食地的恐怖，但关于它直接进攻大陆的记载，却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五千年前的神州，需要面临的考验，实际上只是蚩尤身躯孕育出来的崩坏兽而已。
而蚩尤是为未来的宇航文明——可能是这个纪元，也可能是下一个纪元的宇航文明，所准备的灾害。
只是没想到神州始祖会这么猛又这么刚，直接杀到崩坏兽的源头，配合前文明留下的力量，把蚩尤这个只想安静发育的小婴儿给打沉了。
“有点意思了，行星级崩坏兽的幼崽，我想要它的一条腿。”
“可以，前提是先把它弄死。”
“赞同。不论它对应的是哪个时代，现在都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没道理放任不管。”
“那么，你有什么可行的手段吗？”
齐克神色平静地看着赫拉。
「红莲」一剑，算是掀开了他的一张底牌。
而赫拉，或者说奥托，到目前为止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如果能在解决蚩尤的同时，也验一验这个老阴逼的手牌，那是最好的。
赫拉自然能察觉到齐克的心思，笑眯眯地回道：
“你太高看我了，连你那从外太空而下的一剑都没能彻底解决，如此恐怖的巨兽，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个柔弱无力的科研人员啊！”
赫拉小心地拍了拍胸口，一副“好怕怕”的做作姿态。
然而方才一路撕碎无数崩坏兽的蛮力，可不是这么说的。
齐克睁着死鱼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真的吗，我不信。”
“相信我，我怎么会骗你呢？我最多就是拿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崩坏能裂变弹而已。那些东西对付一般的崩坏兽还行，对蚩尤这种大陆体型的怪物，你也知道，基本就是在刮痧，我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哟！”
话语里带着娇滴滴的尾音，赫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和可爱。
要不是认识奥托，齐克差点就信了。
“还说我防着你，你不也在防着我吗，一点儿也不坦诚。”
“哪里哪里！所以，齐克，我亲爱的朋友，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倒是有一个……”
“哦？快说。”
在赫拉期待的小眼神中，齐克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戏谑，轻描淡写地说道：
“世界蛇尊主，凯文·卡斯兰娜。”
“……”
赫拉沉默了。
她的目光在周围几人身上转了一圈。
瓦尔特已经在齐克的帮助下恢复了战力，在心态和思想上也有很大的成长，已经是一个棘手的存在。
老朋友符华，从在蚩尤身躯上的战斗画面看，哪怕只是惊鸿一瞥，赫拉也察觉到了不同，只怕也恢复了很多——实力的恢复，加上齐克的存在，基本可以确定，她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对自己言听计从了。
至于齐克，这是最大的变数，动不得，成长速度又已然完全无法控制。
总的来说，自己对世界的掌控权，已经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挑战。如果再加一个深不可测的凯文·卡斯兰娜，局面定然要更大程度的失控。
赫拉，或者说奥托，不在乎所谓掌控世界的权力，但这关系到他的很多布局，进而关系到卡莲的复活进程……实话实说，奥托不希望凯文·卡斯兰娜入场，保持现在的局面，对他是最有利的。
“我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吧？”
赫拉试探道。
没办法，胡狼的技术在齐克手里，「渴望宝石」也在他手里。所以决定凯文·卡斯兰娜何时入场的人是齐克，而不是奥托。
“我也这么觉得，等我们的复活技术有足够的突破以后，才是适合让他回归的时机。”
齐克赞同道，话中有话。
等复活的事情有了决定性的进展，齐克自身的能力应该也积累足够了。届时，能否发动「圣痕计划」的决定权将把握在齐克的手里，再加上带回Mei博士的可能性，凯文再强，也会是乖巧的工具人。
现在的话，凯文可未必愿意安分听话。
然而一方面凯文原著里就有啃噬蚩尤的实际行动，本人的战力也足够给不能动的蚩尤直接送葬；另一方面，敌人不愿意让自己做的事情，直接去做，错不了。
不，不能这么想，凯文毕竟是不稳定因素，对他自己也是有影响的……不过，看样子奥托对凯文进场的排斥更强，那么，胁迫他一下也可以。
齐克直直地看着赫拉，嘴角微微扬起了弧度。
“喂！你不会真想这么干吧？”
赫拉额头上冒出细汗，笑得有点慌的意思。
齐克非常罕见地微笑着，语气柔和地说道：
“我也没有办法呢！毕竟咱们都无计可施了，除了求助那个还在世界之外的怪物，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赫拉顿了顿，鼓起了脸，然后泄气一样地说道：
“好吧，不装了。第一，蚩尤的身上还在不停诞生着崩坏兽，那既是对蚩尤肉身的消耗，也是对崩坏能的消耗。依照我的观测结果，崩坏能越稀少，蚩尤的肉体损耗就越大。我可以给蚩尤打一份超大型药剂，让它不停地催生崩坏兽，一点点消耗掉它的肉身和生命力，直到彻底死亡。第二，我的几具义体已经在蚩尤体内了，依照我的观察，蚩尤的身躯里应该有几个核心的能量供应节点，摧毁它们，等于直接重创蚩尤。双管齐下，它撑不了多少天的，不需要凯文·卡斯兰娜来搅局。”
这可以最大程度避免使用隐藏手段，又能解决蚩尤，所以在赫拉看来，是最好的办法。
“好方案。那就去做吧，我等着看你的成果。”
齐克慢悠悠地说道，手里把玩着自己的金丝玲珑球——那是装着「渴望宝石」的魂钢玩具，也是令凯文回归的钥匙。
赫拉明白，这是威胁。
要么她这边多出力，尽快解决蚩尤；要么齐克就直接放凯文进场，最大程度影响她的种种布局。
“算你狠，我在做了。”
“嗯，那我们去甲板上看看风景吧，东海，我也是第一次来呢。”
“现在能有什么风景？到处都是崩坏兽，海里还躺着一只蚩尤呢！”
“别这么说，晒晒太阳也不错的。”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已经定下了解决方案。
瓦尔特与符华面面相觑，只能默默喝茶。
这局他们看不太明白，但反正已经有解决方案了，等着看就是了。
‘不过，凯文·卡斯兰娜，这个名字……’
符华看着杯中的茶水，眼里渐渐出现几分茫然，还有一丝道不明的忧伤。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开始
“哗啦啦！”
“嘭！”
潮流汹涌的浑浊海水之中，一条娇小玲珑的黑影从海下钻出，浮出海面。
“轻装小兔16C。”
黑甲之下，传来一个清冷之中带着奶味的稚嫩女声，而后，空中骤然浮现两台长着长耳形状的椭球型无人机。
无人机来至水面之上，让布洛妮娅可以顺着攀爬上去，站在了它们的上边。
“呼——”
“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更好一点，虽然，也不算实地就是了。”
布洛妮娅看了眼脚下的无人机，淡淡地说道。同时头盔缩回，露出那张精致又缺乏表情的小脸蛋，然后甩了甩一直被拘束着的头发，恢复了双螺旋发型。
“情况如何？”
旁边飞来一个小蜜蜂大小的小球体，传来齐克平淡的声音。
“一切OK，琪亚娜和杏已经与我会和，除了大海被清空和海水倒灌时的乱流外，没什么意外。”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回道，话音里奶味重了几分，显然有埋怨，甚至是因不满而撒娇的嫌疑。
齐克停顿了一下，实诚地说道：
“抱歉，蚩尤的体型比我预想中更大，如果不果断采取行动，一旦它撞向欧亚大陆，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你们反正有黑甲保护，总归不会出事，我就没有专门通知了。”
“……不出事就可以乱来啊？”
“吼姆漫画……”
“这不是吼姆的问题，你不尊重我！”
休伯利安号上，齐克把指间夹着的工蜂拿远了一点，纳闷地挠挠头。
这丫头平时不是很听话的嘛，现在怎么感觉……吃了炸药？
“嗯，那你想要什么？”
“下次有什么行动，提前知会我。还有，身体没问题吧？”
布洛妮娅撇撇嘴，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也是半个科研人员了，就那燃尽苍穹的夸张画面，布洛妮娅想都不用想，就明白输出的崩坏能定然是无法想象的规模。
而崩坏能这种本质是反生命的能量，无论再如何增强承受能力，对身体始终是有负作用的。
所以，没办法不担心。
齐克混不在意地回道：
“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贝纳勒斯的基因，恢复能力极强。”
“那我没问题了。我会继续执行命令，有什么变更事项吗？”
“没有。只是确定一下你们的情况，没问题就好。”
“嘭！！”
此时，海下钻出一个庞然大物，顶着汹涌的洋流，张开深渊般的巨大嘴巴，欲要将小巧玲珑的布洛妮娅吞噬。
就在同一时间，浊浪中穿出白条，一个身着黑甲的小小身影以迅雷之势窜到巨型崩坏兽头边，小小拳头，如流星陨落般砸了过去。
“哈！”
“轰！！！”
巨兽被这股巨力砸歪了脑壳，同时，巨大身躯被强行从海水之中拔出，飞上了空中。
“咻！咻！咻！”
而后，数道黑影从深海之中眨眼睛穿破海面而出，瞬间洞穿了空中的巨兽身躯，将之撕成几大块碎片，跌落海中，直接沉入海底，再无踪迹。
“布洛妮娅，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两脚站成一字型的杏，踩在悬浮的长矛之上，身后以千手观音的形状，漂浮着数根同样的漆黑长矛。她来到布洛妮娅的身侧，温婉可人地问着，任由方才冲出海面的琪亚娜，在失去冲力后一头栽进了海里。
“嘭！”
然后琪亚娜重新窜出海面，抓着杏脚下的长矛，手脚并用地抱着它，像被绑在烧烤木棍上的烤乳猪一样，气呼呼地说道：
“你个不讲义气的混蛋，就知道布洛妮娅、布洛妮娅的，难道不能顺手拉我一把吗？”
“松手，脏，我的长矛会变钝的！”
“你是想打架吗？”
琪亚娜咆哮道，然后杏背后的长矛转移了方向，遥遥指着她的身体。
琪亚娜不屑地哼了一声，道：
“有种就往我身上戳，本小姐还会怕你不成！？”
又不是齐克，吓唬谁呢？
琪亚娜不仅不怕，还仰着头，对杏挑衅地吐出了舌头，调皮地动着：
“略略略～～”
“草履虫，你找死！”
“在吵架？”
短暂的话语，熟悉的声音，冷淡的语气，从布洛妮娅背后的小小工蜂身上传来。
两个针锋相对的女孩同时僵硬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齐齐摇头，果断狡辩道：
“没有！”×2
“任务期间，不和你们计较，这事我先记下了。”
“嘿咻！”
琪亚娜一个灵活翻身，扒在了旁边布洛妮娅的身上，急眼道：
“别啊！齐克，你不能这么小心眼！”
“小心眼？可以，再记一笔。”
“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任务期间偷懒、吵架、没有正形，我都记下了，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独裁！暴君！”
“你喜欢南极还是北极？或者爆发的火山口也行，挑一个挂起来的地方，我帮你安排。”
齐克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波动，听起来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而琪亚娜鼓起了脸，像生气的仓鼠一样。
杏这时提着一根长矛，趁琪亚娜不注意，试图把她从布洛妮娅身上挑下去。
‘连我都很少这么抱布洛妮娅的！你个草履虫，给我爪巴！’
岂料琪亚娜手脚并用，直接顺着长矛往上爬，顺势来到了杏的背上。
杏脸色一变，像是被蟑螂类似的脏东西爬到了身上一样，迅速往身后抓去，试图把琪亚娜从自己身上扒开。
“呀！”
如是一阵折腾后，杏终于失去了平衡，一声惊呼后从纤细长矛上栽落下去，带着琪亚娜，一同掉进了海里。
也不知两人在海中经过了怎样的挣扎博斗，总之好一阵子后，她们才各自从两个方向浮出海面。
“噗！”
琪亚娜仰头，调皮地向上喷出一条水柱，然后“呸呸呸”地吐着口水。
“全是沙子，又咸又脏！”
她抱怨道，吐了吐舌头。
杏大抵也是类似的反应，只是没有琪亚娜这么豪放不羁而已。
然后，两个女孩对视一下，各自哼了一声，别开了视线。
“唉……”×2
布洛妮娅，以及通过工蜂传递声音的齐克，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种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吵起来的关系，真心让人无奈。
“总之，一切正常就好，继续你们的任务吧。”
齐克淡淡地说道，打算切断通讯。
与此同时，远处的堡垒防线区域，无数崩坏兽从海中冒出，如同密密麻麻的龙宫来使，朝着海上的平台爬去。
最前线的泰坦部队做出了反应，火力如漫天暴雨，倾泻而下。
战争，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接触战与未来
瓦尔特铸造的堡垒，浮于海面之上，层高六米，以高强度的实心合金为材料，厚实无比，堡垒各处架设着数之不清的重火力武器，令人望而心寒。
以人类的角度看，这是奇观，是天险，是不可逾越的超级军事要塞。
但对于巨型崩坏兽而言，六米的高度，却仅仅是浮上海面之后，轻轻一跃的事情而已。
然而，当第一批被工蜂的诱导声波吸引过来的崩坏兽浮出海面，正欲登陆之时，迎接它们的是来自人类科技的惊喜。
无数重机枪喷射着蓝焰，无数飞弹几乎覆盖了整个天空，站在最前线的泰坦部队，齐齐启动肩上巨炮，成千上万的光点坠入大海。
“咻！咻！咻！”
“轰隆隆！！！”
巨响震天，海浪扬上数百年的天空，化作细雨落下，甚至带出了一道道彩虹。
那是毁天灭地的盛宴，海水仿佛被煮沸了一样，汹涌的潮流中带出了规模庞大的蒸汽，风浪席卷百里，潮湿的海风瞬间失去了海水的咸味，只有焦灼的热量在不断扩散。
“哗啦啦——”
当火力归于平静之时，海浪席卷着一些骨质白色的崩坏兽碎片，将之缓缓拖入深海——不是一小片海域，而是仿佛整个大海都是这样子的崩坏兽碎片，海面之上，再无能够活动的巨兽。
崩坏兽的第一波登陆，在徒劳无功中宣告结束。
“这…这就是逆熵？”
“那种火力是什么鬼！？”
“难道这么多年里，逆熵是一直是在和我们过家家吗？”
众多女武神惊愕、惊慌乃至惊恐了一瞬，随后现场响起了无数激昂的喝彩。
“好！！！”
“太厉害了！”
“作为友军，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安心的了！”
“逆熵牛批！！！”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第二波崩坏兽很快从海底陆续冒出，更大的规模，更令人惊恐的数量。
迎接它们的，是第二轮高强度的火力覆盖，令兽潮再次无功而逝。
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逆熵的火力极为夸张，天空中浮现的工蜂、Eins战斗机群更是跨时代的强悍，再加上时不时的工蜂核爆，杀伤效率完全超越想象。
但，崩坏兽的数量真的太多太多了。
女武神们已经数不清有多少轮崩坏兽被击溃，就在她们差点要被光芒闪瞎、轰鸣震聋的时候，第一只崩坏兽，在无数同伴的尸身铺路下，终于爬上了堡垒。
虽然这位勇士瞬间被无数炮火撕碎，然而，这标志着接触战的正式开始。
“姐妹们，握紧你们的武器，该向我们的盟友展示女武神的威力了！”
“远程输出阵营后撤，防御阵型就位，尖刀部队去为我们的盟友清理杂兵，维持住泰坦机器人的阵型！”
“上了！！！”
硝烟已经来到身前，与崩坏兽为敌就是女武神的本职，没有人会后退——至少绝大部分人，在这种壮烈的氛围中，不会选择后退。
大量灵活的女武神穿插入泰坦的阵型之中，对爬上堡垒的崩坏兽实施歼灭作战。
泰坦部队和空中力量也极为配合，对尖刀部队的女武神或掩护或联合杀伤，将登陆的崩坏兽数量始终控制在极小数量级。
这种情况维系了数个小时。
再之后，武器会过热，能量会耗损，血肉之躯更是不可能阻挡疲惫的来袭。
总之，前线被一点点地往后推移，爬上平台的崩坏兽数量也渐渐失控。
“尖刀部队轮换，远程阵营全力输出，不要留下任何空档！”
“是！！！”×N
相似的一幕，发生在包裹着整个东海、甚至还要更加宽广的环形堡垒的每一个区域。
女武神可以轮换，泰坦部队却已经是数量尽出，没有轮换的可能，虽有工蜂时时刻刻进行维修，但能量损耗、武器过热和机体性能的损伤终究是不可避免。
火力强度渐渐衰弱了下来，更多的泰坦开始与那些庞然大物进行拳拳到肉的互搏。威力很猛，画面也很震撼，但耗损率直线上升，杀伤速度也明显地缓慢了下来。
女武神们开始大规模接触前线。
“为了人类！”
“杀！！！”
养精蓄锐已久的女武神们，带着压抑了大半天的热血，取代了泰坦部队的主力位置。
很快，她们在大区域范围内，将后移的战线再度前移，为泰坦部队争取了休整和调整阵型的机会。
……
这是前所未有的战争画面，而观战者，除了休伯利安号上的人们，还有全世界的普通人。
是的，齐克把画面直播到了全球的音像设备里，让全人类共同观看这场颠覆无数人三观的旷世之战。
“这样做，真的好吗？会引起大规模恐慌的吧？”
赫拉按了按眉心，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齐克坐在指示赫拉搬过来的椅子上，俯身，观看着下方的战况。
“前文明的技术水平和底蕴，无疑比当前的我们强得多。连他们都失败了，你凭什么认为，光凭天命与逆熵就能拒崩坏于家园之外？”
“……”
赫拉没什么话可说。
难道告诉齐克，她从头到尾就对这事没兴趣，所谓“战胜崩坏”、“拯救世界”、“为人类而战”，压根就是为了复活卡莲而用来凝聚人心、搜刮资源的空头口号吗？
齐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对赫拉的尿性心知肚明，也懒得和她哔哔什么。
反正事情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赫拉做主了。
一旁，瓦尔特维系着整个堡垒的稳定性和输出能力，难掩疲惫，却依然笑容温和地说道：
“其实我也觉得急了一点，但既然时机恰当，早一些让人们知道真相，倒也无妨。”
“哈？你这个保守型的逆熵盟主，也会同意这种做法？你不是最喜欢做孤胆英雄的吗？”
“以前的我，太不成熟了。崩坏不是一个人或少数人的灾难，是全世界、全人类的灾难，所有人都站在这条船上。唯有团结所有的力量，穷尽全部的智慧与力量，我们才有可能创造前文明都无法创造的奇迹！”
“那，之后的人心惶惶、秩序动乱怎么办？”
“我们不是在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弹琴，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在这条道路上，总会有心怀叵测的牛鬼蛇神，不甘心接受人人平等、携手共进的理念——那个时候，暴力与流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瓦尔特扶了扶眼镜，脸上的温和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绝不退让的坚毅。
赫拉愣了一下。
“瓦尔特，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可说不出这么冷酷的话来。”
“欲补天裂，岂容妥协？世道如此，人心如此，为了更伟大的事业和更美好的未来，我会做最大的觉悟。”
“那，万一你错了呢？”
“齐克会纠正我，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民，也会告诉我对错——至少在现在，我认为我的道路是正确的。万一错了……也强过就这么看着世界沦陷在崩坏手里。”
“这可真是……”
赫拉摇摇头，凝视着瓦尔特坚定如许的侧脸，嘴角挂起兴趣盎然的微笑。
她突然有点儿期待了，以齐克的能力，以瓦尔特的觉悟，最终会塑造出什么样的世界来？
是人类的分崩离析，还是，真的创造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呢？
如果他们成功，那样的世界，卡莲应该也会很喜欢吧？
赫拉眼底，深沉无比的冷漠，柔和了一瞬间。
第一百四十五章 翅膀硬了?
“东53°，高差-1597，两个目标即将跨越边界。琪亚娜，上！”
漆黑无光的深海，琪亚娜接受了布洛妮娅指令，黑甲下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是是是……你说得倒轻巧！”
琪亚娜嘀咕着，拨开了身周的乱流，如黑色利箭直冲目标。
很快，凭借黑甲过分强悍的强度以及自身的怪力，她击碎了两匹崩坏兽的脑袋，让两个巨大怪物无力地沉入海底。
“北偏西12°，距离69k，高度4553。我们的距离都很远，杏，靠你了。”
“收到！就交给我吧，布洛妮娅！”
一柄黑色长矛贯穿了海水，在海中带出一道真空轨迹，精准且暴力地撕开了目标。
“琪亚娜往西北方向移动，杏往东南方向，到了目标区域我会知会你们。”
“是！”×2
个性归个性，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两人都很配合，完全不像平时一样让人头疼。
这令布洛妮娅好歹松了口气。
深海作战，虽然凭借黑甲的性能，可以无视高压、缺氧以及几乎任何强度的冲击，但终归是第一次，以布洛妮娅的计算能力，依然稍显力不从心。
还好这两个小怪物听话，深海区域的工蜂也数量不少，否则，要守住规模几乎无法度量的防线，简直是在做梦。
短暂的休憩时间里，布洛妮娅连接了海上工蜂的影像信号，关注海上堡垒的战局。
到了这个时候，战况已经趋于惨烈。
一台台泰坦机甲倒下，又在工蜂的修复下接连站起。
但机器的事情，其实没那么引人注目，真正令人揪心的，是那些接连牺牲的女武神。
有一些被巨大的崩坏兽踩成肉沫，有一些被崩坏兽咬碎身体乃至吞入腹中，还有很多死于崩坏能侵蚀，在爆发出超越极限的一击后，如流星陨落般眨眼间失去了生命。
很多这样子的女武神，甚至是在冲锋的过程中失去心跳与呼吸；也有很多被过分侵蚀后，有转变为死士的趋势，被同伴含泪击杀，带着安然的微笑陷入永眠。
工蜂不断运输崩坏能抑制剂过来，挽救了一部分人，但终究无法顾及全部。
一副副画面，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和悲鸣，令布洛妮娅手一顿，不自觉地咬了下唇。
“……布洛妮娅，我们真的有必要呆在这里吗？”
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琪亚娜低落的声音。
布洛妮娅一怔，她差点忘了，为了保证作战信息的完整传递，她们三人的音像信号是同步的。
她强行平复了情绪，冷静地道：
“有！海面上的崩坏兽有堡垒阻挡，海底下的崩坏兽却没有。我们必须阻止崩坏兽从海底突破防线。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与海面上的战场是等同的。”
“海底的工蜂已经越来越多，海中作战的天命女武神和泰坦机甲也接近布置完全。我们留在这里最多就是清扫一小部分崩坏兽，其实靠那些女武神和机甲完全足够了吧？”
“……执行任务，不要想那么多！”
布洛妮娅冷硬地说道。
然而，在心底里，她多少有几分同意琪亚娜的话语。
“你想做什么，琪亚娜？”
杏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出现，带着冷淡的质疑。
琪亚娜沉默了片刻，道：
“我只是觉得，海底的崩坏兽数量其实很少，靠天命和逆熵的布置也足够了。我们去正面战场，也许更有用。”
“别忘了齐克的命令！”
“万一他判断失误了呢？万一，他其实只是想我们呆在安全的地方，是私心呢？”
“……”
杏无言以对。
不只是杏，布洛妮娅也是同样的。
她们相信齐克的能力，却也相信，齐克有可能做出这种出于私心的安排。
表面上的冷漠，并不能掩盖齐克对她们的照顾和保护，有时候，这种保护可能会凌驾于正事。
“杏，布洛妮娅，你们也不想被齐克当成没有用的小宝宝，只能在安全的地方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吧？我不想那样，我想变得有用，不只是为了齐克，也为了这个世界。”
琪亚娜如是说道。
随后，在两人的沉默中，她直接连接了齐克的信号。
“怎么了？迷路了，还是想当逃兵回家睡觉？”
齐克冷淡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
这一次，琪亚娜没有在意齐克的小瞧和毒舌，她只是深吸了口气，然后鼓起勇气道：
“齐克，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待在海里的吧？”
“……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去上面的战场。以黑甲的性能，我们可以做到更多……”
“否决。继续执行任务。”
齐克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琪亚娜却从这份强势中，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那你实话告诉我，你不是想把我们放在安全的地方！你告诉我，如果我们加入上面的战场，真的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救不了什么人！你从来不骗我的，齐克！”
“……”
海上，空中，休伯利安号，齐克捏碎了一只用来传讯的工蜂，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执行任务就执行任务，那么多废话，果然是操练还不够吧！你这个白痴单细胞生物——齐克想第一时间这么驳斥她，但没能说出口。
从来不骗她？笑话！
那个没用的小白毛，是从哪里得来这种自信的！？
他骗她的时候可多了去了！
就像……
就像……
就像是……
齐克很想回忆起自己把那个小笨蛋骗得团团转的事件。但仔细想想，除了偶尔开玩笑作弄她以外，正式的事情，他的确已经很久很久没骗她了。
又或者说，他真的有骗过她吗？
齐克的眼里浮现出一丝茫然。
大概是太累了，记忆有点模糊，怎么就想不起来可以令他理直气壮骗她这一次的先例呢？
“齐克，让我们去前线吧，那里更需要我们的力量。”
“你以为长逾数千公里的战线，如此大规模的战争，靠你们能有什么改变吗？”
“至少可以救一些人吧？哪怕只是一个两个也好，我不想就这么看着，躲在海里当什么也没发生！”
“……黑甲的防御力也是有极限的。”
“我很强的！我们都已经很强了！你不要老是把我们当成小孩子，我们可以帮上忙的，不是扮家家酒的那种！”
“强？你脱掉黑甲试试？”
“黑…黑甲怎么了！强就是强，你不要强词夺理！”
琪亚娜非常硬气地反驳道，虽然有点小脸红，但是并不退让。
齐克捏着一只新的工蜂，沉默了好几秒。
“否决。”
“我否决你的否决！”
“翅膀硬了？”
“齐克，求求你！”
休伯利安号上，压抑的气息，有一瞬间从齐克纤瘦的身体里释放出来。
瓦尔特和赫拉看向了他。
齐克抬头，脸色阴沉，身后仿佛有黑色的气息在酝酿，冷冷地说道：
“看我干什么？继续做你们的事情。”
他没有说出威胁，但威胁的意思已经从眼神和表情中显露无疑。
瓦尔特和赫拉默默移开视线，一个专心维持战线，一个继续关注蚩尤体内的行动。
‘喂！你不是盟主吗？就这么怂了？’
‘你能耐，你去挑衅一个试试？’
蔫坏的赫拉和无奈的瓦尔特对视了一眼，各自保持沉默，都没开口在这个时候和齐克搭话。
“为什么，这么坚持？安全，不好吗？”
齐克在沉默了一阵后，淡淡地问道，心里却泛起一阵无奈。
琪亚娜抿了抿唇，道：
“对不起，齐克。”
“你没有做错什么。”
“我…我只是，不想明明有能力，却什么也不做。能让多一个人活下来也好，我只是这么想而已。”
“……命令解除。”
齐克捏碎了手上的工蜂，同时切断了通讯。
淦！
为什么不能强硬地拒绝？
这样不是显得他很容易妥协，好像琪亚娜一开口，他就什么都会让步一样吗！？
只是，在憋屈，在隐含的忧虑和焦躁之中，一个声音却在心里响起，令他无法控制地缓和了神色。
‘不愧是，我家的小笨蛋。’
心里的声音如是说道，齐克嘴角渐渐扬起，这一个刹那，他的眼里尽是温柔。
虽然下一秒，那温柔便仿佛错觉一样地消失不见。
他开始布置一部分工蜂，关照三人组的安全。同时，遥望着蚩尤那无垠大陆一样的身躯，一个新的想法在齐克脑中成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自入局
“喝！”
方刚登上平台，带着一身的海水，琪亚娜便一记飞踢踹倒了一只巨大崩坏兽，把正在艰难作战的一位女武神，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这身漆黑的衣服——你是进攻大洋洲支部的那家伙！也对，你也是逆熵的人，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举着骑枪的金发少女，抹了一下脸上的擦伤，若有所悟道。
琪亚娜解开了头盔，甩了甩束缚已久的银白发丝，长吐了口气。
黑甲提供的空气质量很好，但终究是封闭状态，不如真正的空气，能让人从心里觉得清新自由——虽然这片混杂着战火硝烟与女武神血泪的战场，也没有清新可言就是了。
“你是大洋洲支部的？抱歉，那时候敌人有点多，没有挨个记住你们。”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强，能来帮忙，真是太好了……不过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小，我还以为只是单纯的长不高。”
看着琪亚娜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蛋，带着几分婴儿肥，女武神抿唇一笑，又忽而黯淡了一下。
原来，即使是逆熵这样子以机器人为主力的组织，也已经不得不把这么幼小的女孩派上战场了吗？
崩坏，果真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在哪里都一样。
“嘿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可是来拯救世界的，和我一起战斗吧！”
“嗯，荣幸之至！”
在琪亚娜灿烂的笑脸中，女武神的疲惫和麻木好转了许多，不由得握紧了骑枪。
随后，琪亚娜冲向另一条崩坏兽，高举骑枪的女武神，也发起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冲锋，她们分道扬镳，却朝着同一个目的而去——那就是战胜崩坏！
……
杏没有琪亚娜那么急促，她只是正常地走进战场。
一只崩坏兽顶着锋利的巨大犄角，在旁边一些女武神不忍目睹的眼神中，直直撞上的杏。
“轰！”
一声巨响，空气因这场碰撞而发出哀鸣。
而杏，岿然不动。
仔细一看，原来是她的一只手，抓在了崩坏兽的犄角尖端，令那庞大如山的巨兽，直接停住了脚步。
纤细无比的胳膊，与山岳般雄伟的巨兽，极端的对比令旁观者下意识生出几分不适，因为这一幕显然过于违背常识了。
杏扭头，看向那只四肢在不断发力，却依然进一步得也退不得的巨兽，盔甲下的脸上，露出一个夸张到惊悚的笑容。
“你也想，和我一起玩吗？”
杏娇笑着，笑声却令人不寒而栗。
琪亚娜会因为女武神的牺牲而悲伤愤怒，布洛妮娅也是，但杏不是。
和她们不同，杏早在父母被突来的强盗击杀，而自己又吞噬了那些强盗的那一夜，就坏掉了。
杏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爱，对陌生人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在她的眼里，这整个世界都是扭曲的，谁会为了扭曲丑陋事物的毁灭而伤心呢？起码杏不会。
她现在的世界里，最大是齐克与布洛妮娅两位天使，再然后可能是定位为妈妈的可可利亚，至于其他的人，她毫不在乎——草履虫也是一样的，虽然承认那家伙挺强，但是一直那么缠着齐克，有机会一定要灭了她！
总之，杏不是为了女武神或者什么人类文明而参战，触动她的，是琪亚娜那句“被齐克当成小宝宝”。
这是绝对不行的！怎么可以做没有用处的小宝宝？她必须是齐克和布洛妮娅都不不可或缺的强者才行！
为此，杏需要证明自己的力量。
那就，先从制造最多的崩坏兽尸体开始吧！
“哈哈哈！”
杏头一歪，笑声渐渐发大，又在某一个瞬间消失不见，另一只手上抓住了一柄长矛。
在这个布洛妮娅和齐克都很遥远的地方，她不必再隐藏自己黑暗的一面，狂暴而阴冷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充斥周围。
“死吧！”
杏尖声叫道，飞出的长矛瞬间在巨兽身上开出了一个骇人的大洞，随后去势不减，一路穿过数十头巨兽，眨眼间，倒下的破碎尸体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轨迹。
杏狂笑着，破坏令她压抑已久的暴虐得到解放，更多的力量无端地涌现出来，一根根长矛在身后漂浮着，积蓄着时间与破坏的能量。
再之后，是一场残忍的屠杀——当然，因为齐克和布洛妮娅的因素，杏很克制，起码没对着人，只是对着崩坏兽，偶尔波及一些泰坦嘛，属于不可抗力，不用计较那么多。
……
“突突突！”
“轰隆隆！”
与一进入战场就凭借着黑甲性能暴力开局的琪亚娜、杏不同，布洛妮娅踩着黑甲延出来的高速转动的滑轮，依靠无人机、工蜂和层出不穷的重武器，不是无脑的火力覆盖，而是瞄准弱点，精准、致命、高效地收割着崩坏兽的生命。
她宛如一阵自由的黑色疾风，在战场上通行无阻地前进，一路留下成百上千的崩坏兽尸体，最终突进到一片空白区域——也不能说空白，应该说没有站立的崩坏兽，只有无数崩坏兽残缺肢体的区域。
那是符华的领地。
足足飞奔了一分多钟后，布洛妮娅才在空白区的另一边边缘，找到了正在快速击杀崩坏兽的符华。
“符华老师。”
“嗯？是布洛妮娅？你们不是在深海执行任务吗？”
符华徒手劈碎一头崩坏兽趴下的巨大头颅，连黑甲都没穿上，看向布洛妮娅，皱了下眉。
布洛妮娅解开头盔，木着脸回道：
“说来话长，总之我们得到齐克的同意了。”
“那没事了。虽然太虚剑气未曾真正入门，但你们本身的战力也很出色了，在正面战场，确实也有很大作用。所以，找我是有什么计划吗？”
“布洛妮娅有大规模精准火力输出的能力，但需要一个足够空旷的施展空间。符华老师所在的地方最合适，也不用担心误伤。”
“明白了，那我配合你。”
符华点头道。
布洛妮娅嘴角微扬，竖起了头盔，眼前顿时浮现一系列远程画面和数据窗口。
“布狼牙，进入猎杀模式！”
奶里奶气的冷淡声线中，一台台兔耳无人机在空中浮现，原本萌萌哒的电子表情，齐齐化作危险的尖牙笑脸。
然后，炮火如天幕覆盖而下，布洛妮娅的表演也开始了。
……
天空中，休伯利安号，关注着三人组的动静，齐克略微松了口气。
琪亚娜莽归莽，但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身体能力上，而且似乎有特别的个人魅力，身边渐渐聚集了一些自愿和她组队的女武神，一路都很顺利。
布洛妮娅，这是优秀到不需要赘述的选手，完美地发挥了自己的计算力和热武器天赋，加上聪明地找到了符华做队友，简直是一个行走的高科技军火库。
至于杏……好吧，强归强，但能不能收敛一点？那个鬼畜的笑声和夸张的阴暗气场是什么鬼，到底哪边才是意图毁灭人类的阵营啊？
无奈归无奈，齐克放大了杏的画面，眼里却浮现暖色。
没有关系，杏的世界本来就是扭曲的，齐克不会以好孩子的要求去限制她。
若杏是狂兽怪物，齐克就是驾驭她的缰绳，若世界无法接纳杏，齐克也会成为她的归宿。
利用她的力量，也给予她安心感和满足感，这是等价交换，很公平。
“都是好苗子啊！齐克，你的眼光很好嘛！”
赫拉也看到了那些画面。
K423且不提，布洛妮娅和杏，都有着很难得的天赋，好好培养，S级不在话下。不愧是齐克挑中的班底，有点意思！
“还远着呢，再过些年，她们才能成为真正合格的剑。”
“剑？那是对准崩坏的剑？还是对准我的呢？”
“你可以猜一猜。”
“我不用猜。K423都在里面，说没有用来对付我的意思，谁信？”
“有道理。”
齐克不咸不淡地回道，眼中却有大量数据在飞速输入。
数据窗口只出现在眼睛里，双手在空气中操作不存在于现实的界面，这波是虚空编码，赫拉想偷窥都偷窥不到——鬼才能从在空气中乱动的十指，看出齐克在敲什么代码呢！
只有齐克知道，他在完成一个特殊的装置，一个能一举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回去好好休息的装置。
第一百四十七章 借核心一用
月光王座，上纪元文明的科技结晶，总的来说是一种崩坏能转换技术，效果是将大规模的崩坏能转化为电能、热能等形式的常规能源，既是提供能源的民用科技，也是针对律者与崩坏兽的绝杀武器。
再往深讲一点，这其实就是律者的权能。
不管权能的正体如何，事实就是，雷之律者能将崩坏能化为雷电，炎之律者能将崩坏能化为火焰——「月光王座」的本质，就是模拟这种效果的崩坏能转化技术。
这是人类智慧创造出来的奇迹，以机械的方式，近似模拟了律者的权能。
“Mei博士，令人神往的天才。”
齐克完成了全套的机器设计，幽幽地叹道。
不过，他的这套设计，却与前文明的「月光王座」技术差别很大，事实上除了名字和最终效果，基本上是两套不同的技术。
时间要回溯到六十多年前，那时，尚未脱离天命的特斯拉与爱因斯坦等人，在某处遗迹挖到了一艘搭载着「月光王座」装置的前文明战舰。
后来，她们以此推导出了整套「月光王座」技术。然而前文明的这套技术，需要使用大量的魂钢和特殊的、只在前文明里出现过的崩坏兽材质，这都是特斯拉与爱因斯坦拿不到的材料。
是以，这两位天才又经过了长期的理论推导和实验研究，将这套技术转化为适应这一纪元文明的形式。
总的来说，新的「月光王座」技术，剔除了对魂钢和特殊崩坏兽材质的需求，但是需要以四枚宝石作为驱动源和能量转化核心。
爱因斯坦和特斯拉在设计这套装置时，预设使用的宝石是征服、渴望、疾疫与静谧四枚宝石。也就是当年西琳身上的宝石，也是她们所知道的可能使用的四枚宝石。
而现在，齐克在此基础上又进行了一次调整，将四枚宝石替换为了「雷之键」、「渴望宝石」、「天火圣裁」以及——理之律者核心。
“瓦尔特，借你的核心一用。”
全套技术都在脑海中清晰地推算完毕后，齐克站了起来，对瓦尔特说道。
正在全力维持堡垒的瓦尔特，闻言一愣，不由得扭头看向齐克。
“现在吗？”
“现在。”
齐克回道。
瓦尔特看着齐克平静如常的蓝色眼眸，沉默了一下。
他不知道齐克想做什么，但他知道齐克的智慧和能力，如果是他想要使用理之律者权能，就意味着必然成竹在胸。
瓦尔特叹了口气，然后洒然一笑，道：
“那你可要小心一点了，底下这个平台的负担可不小……你确定现在的身体还扛得住？”
“多修养几个月的事情，差别不大。”
“好。不过，用完记得要还我。”
“……”
齐克沉默了，在面无表情之余，眼睛不由得游离了一下。
瓦尔特顿时黑线。
“喂！你不会真打算用完了就收下，不管我的死活吧？”
“啰嗦！快交出来，早点结束这次事件，能少死很多人。”
齐克伸出手，理直气壮地说道。
如果忽略掉之前那阵可疑的沉默，还真的挺义正言辞的。
瓦尔特嘴角抽搐了一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
瓦尔特握住了齐克的手，在温和的微笑中，身体如同光影泡沫一般破碎消失，徒留一颗释放着恐怖崩坏能的深红色宝石，被齐克握在了手上。
“等等！你要驱使律者核心权能？”
旁观已久的赫拉神色微变，难掩讶异和反对之意。
她等齐克出手已经很久了，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极端的手段。不管齐克想做什么，以他现在虚弱的身体承载律者权能，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等一下！事情还没那么糟糕，你不要乱……”
“奥托，一个小建议，把你留在蚩尤体内的分身，以及你在海里布置的力量都收回去吧，以免浪费。逆熵这边的，我反正已经早一步下令后撤了。拟态·伊甸之星！”
齐克打断道，最后一手握着核心，一手对准了猝不及防的赫拉，崩坏能侵蚀纹路覆盖全身。而后，扭曲的强大重力，将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直接甩飞到天际尽头。
再之后，齐克一脚踏出休伯利安号的甲板，踩在虚空中，有巨大战舰迅速成型，在搭建的同时也承载住了他的身体。
“瓦尔特，控制一下，核心在反抗我。”
‘我有在做！当年有乔伊斯的意志协助，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掌握这股力量，你现在的状况和当初的我差不多，没那么容易的！’
“你尽量控制吧，其它的交给我。”
‘行！一切小心，不要勉强。’
与核心中的瓦尔特意识短暂交流后，感受到体内四窜的暴虐能量，还有精神上的强烈冲击，齐克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借用宝石的崩坏能，和驾驭宝石的权能，是两个概念。
否则上纪元文明没必要打造那么多的神之键，把宝石丢给足够强大的融合战士，让他们直接御使律者权能，岂不是更加简单且强大吗？
事实就是，除了理之律者核心这种有瓦尔特意识压制的宝石外，正常的宝石，非律者去驾驭和驱使权能，完全是死路一条——西琳那次的种种状况算是例外，她以律者身份面见了崩坏之神，大概是得到了什么馈赠吧？
所以，尽管手头有原装的「渴望宝石」，但齐克并不能驱使风律权能。他目前能且仅能在瓦尔特的帮助下，使用理之律者的权能，而负担依然沉重。
凭借着过硬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或许还有「居高临下的知性」的因素，虽是第一次，但齐克对权能的把握做得很到位。
他维持住了底下的作战平台，与此同时，继续加大输出力度，脚下的战舰以极快的速度延伸扩大，眨眼间盖住了休伯利安号的上空。
大约过去了三十秒，在完全成型的「月光王座」装置上，齐克依次放入了「雷之键」、「渴望宝石」和「天火圣裁」。
然后，他手握理之律者核心，端坐在驾驶室里唯一的主座上，注视着显示窗口里的蚩尤残躯，眼中不带丝毫情感。
“装置启动，主炮充能，目标——蚩尤！”
天空中的变化，并没有第一时间吸引到下方战场的注意。
毕竟蚩尤和齐克的巨大剑气在前，数之不尽的巨型崩坏兽在后。眼下，区区一艘稍大一点的空中战舰而已，能有多大的存在感？
直到，那突出的主炮开始蓄能，四份特性不一的宝石能量汇聚在虚空之中。
“那是什么！？”
“我…我的手，在发抖？”
“好诡异的感觉，很危险！”
纵使是再迟钝的人，但凡身在能看到战舰的区域，就不得不在无名的战栗中，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天空。
而后，刺眼的白色洪流，分割了天空。
「月光王座」装置的耀眼轰击，在空中分散四射，如同划破天空的流星雨，覆盖了蚩尤身躯的一块庞大区域——但相对于蚩尤大陆规模的体型，这种庞大也只是它的一小部分而已。
所以，齐克驱动着战舰，在一次炮击结束后，迅速重置了更新替换了相关部件，第二次、第三次……足足十八次炮击，将蚩尤的整个身躯，包括海底和背后的区域都基本覆盖了一次后，齐克才停止了输出。
炮击之后，蚩尤的肉身迅速失去生机。
从海面上的部分可以看出，漆黑的巨块鳞片明显地褪去了色泽，生物质感肉眼可见地消失，化为无机质的岩土色彩。边缘位置，渐渐有大规模的岩土破碎掉入海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终结
被「月光王座」波及到的大量倒霉崩坏兽，连痕迹都不留下地消失，但更恐怖的能量却在蚩尤身躯的内部酝酿。
很快，大陆颤动，无穷无尽的雷光破土而出。
“轰隆隆！”
“滋！滋！滋！”
“噼啪！！”
巨量的崩坏能，转化成大规模的雷暴，从蚩尤那岩石化的躯体各处，以无比狂暴的姿态释放出来。
无数巨型雷柱，震落了更多的岩土，也将蚩尤体内与大海上的无数崩坏兽波及。万物失声，唯有覆盖无边大海的雷域在发出骇人的咆哮。
雷电波及最远的地方，甚至连作战堡垒边缘的泰坦部队，也纷纷宕机。
放电持续了五分钟之久，波及大海、天空和蚩尤身躯的无数角落。
当雷光消逝，海中几乎不存在活着的崩坏兽，蚩尤的身躯，也成了一座完全静谧的陆地。
“嘭！”
“嗡！嗡！嗡！”
忽而，有大量黑色的工蜂，在蚩尤的身躯里破土而出。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黑点，汇聚成一道道从地下升起的黑烟，在空中化作几欲遮蔽东海的黑潮——这是以大量电能为能源，以蚩尤的肉身为材料，所培养出来的新一代蜂群。
它们负责吞噬掉最中心区域，那些「月光王座」也无法触及到的蚩尤血肉，同时，也带出了那柄沉睡五千年之久的——轩辕剑！
“呼……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坐在战舰驾驶室内的齐克长出了口气，眼见着自己的战舰缓缓虚化消失，而后眼前一黑，从空无一物的天空中跌落下去。
“啪！”
瓦尔特漂浮在空中，收取了「雷之键」、「天火圣裁」以及「渴望宝石」，同时拉住了齐克的胳膊。
从均匀的呼吸以及闭上的眼睛，瓦尔特知道，齐克已然睡了过去。
而蚩尤，同样睡了过去了，只是，这一觉大约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而已。
瓦尔特将齐克背在身后，俯首，看向下方的巨大堡垒。
“还有少部分崩坏兽需要清理，善后的事情，看来还没完啊。”
瓦尔特难掩疲惫地叹息一声。
但，最麻烦的蚩尤已经彻底倒下，剩下的也只是小问题而已，瓦尔特责无旁贷。
……
战争又延续了一个多小时。
说是战争，其实就是清扫那些零散存活的崩坏兽而已，有大量新的工蜂加入，新增的女武神伤亡甚至做到了零的数量。
再之后，又留下了一段撤离的时间，瓦尔特才取消了对平台的维持——不愧是瓦尔特，坚挺程度之强，甚至连后来赶回来的赫拉都啧啧称奇。
然而，重新会和后，赫拉看着沉睡的齐克，忍不住磨牙。
“不愉快！我很不愉快！这个小混蛋一点儿也不听话，完全在乱来，想一出是一出！不尊重我就算了，他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什么东西了？就是身体扛得住，贸然驾驭律者权能，万一伤到意识和大脑怎么办？他就没考虑过他的头脑和智慧有多重要吗！？”
东海边缘，在临时搭建的休整基地里，赫拉在室内来回踱步，咬着大拇指，一脸的不痛快。
然而，黑甲三人组严防死守地护在齐克身边，根本没给赫拉靠近的机会。她没能够靠近过去，揪一下齐克的脸蛋，以缓解自己的不爽。
更何况，瓦尔特和符华也在旁边看着呢！
正与符华对饮、修养着身体和精神的瓦尔特，见赫拉撇了过来，翻了个白眼道：
“你瞪我也没用啊！有什么不满意的，等齐克醒了，直接去和他说吧！”
“我说了他又不会听！你不是他的盟主吗？多干点正事啊！”
赫拉跺着脚喊道。
符华斜了她一眼，面上很淡定，心里全是草。
奥托，活了五百年的老阴逼，蔑视人性的暴君，原来也有这种德性？长见识了。
而瓦尔特喝了口茶，施施然回道：
“我有在干正事啊。齐克又没做错什么，从你的角度看是冒险和乱来，在我看来却是实实在在地终结了事件，没有毛病，也没有需要劝说的地方。再者说，对抗崩坏就需要牺牲，不也是你一直的观点吗？”
“齐克怎么能和那些棋子一样？”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三观不同，无须多言了。”
瓦尔特悠然自在地回应着，没有因为赫拉那丧失人性的言论而失态——早就知道赫拉是什么德性了，再为了这点事情生气，没有意义。
他倒没有偷懒，逆熵派出的几乎全是机甲，休整和回程都有特斯拉与爱因斯坦操持，更何况齐克的蜂群也在执行善后相关的程序。他作为一个非技术人员，并没有什么能插手的地方。
与之相比，主要战力是女武神的天命一方，赫拉留在这里发脾气，而不是去组织救治和安抚，这才是偷懒吧？
“哼！他醒了就通知我！”
赫拉最终黑着脸说道，走出了这个由工蜂组合起来的房间，不知是不是又去忙活什么阴谋了。
“哇！这家伙终于走了！真是的，明明是敌人，装作那么关心齐克干嘛？让人不爽！”
见赫拉离开后，琪亚娜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道，还朝着门口做了个鬼脸。
“略～”
“才不会去通知你呢！齐克醒了我们就直接走了……不对，要不咱们现在就撤吧！齐克的话我背着走就好！”
琪亚娜竖起一根食指，一副灵机一动的样子提议道。
布洛妮娅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她也同意这个计划，趁赫拉不在，直接回返基地是最稳妥的。
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
“前面的话我认同，最后一句你是在做梦！”
“哈？什么意思？”
“齐克当然要由我来背回去！你这个毛毛躁躁的笨蛋草履虫，万一路上把齐克磕到碰到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
两人额头顶着额头，瞬间就针锋相对地互瞪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短时间内，我们应该不会回去的。”
瓦尔特站出来调解道，让黑甲三人组齐齐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咳咳！”
瓦尔特作势咳嗽了一声，神色温和地说道：
“第一，此战牺牲的女武神，还有部分被波及的民众，安葬和纪念仪式我们总不能缺席吧？第二，危机虽然结束了，但事件后续影响太多了，何况蚩尤化身的那片广袤大陆，可是还留在海上呢，总要好好处理才行。”
“葬礼啊……”
琪亚娜失神了一下，咬着唇，讷讷地点点头。
是啊，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啊！
琪亚娜心情低落了下来。
她急于离开，其实也不是不把这些牺牲放在心上。相反，正因为很难过，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悲剧，所以，她才想逃避。
而后，琪亚娜在周边看了一圈。
瓦尔特盟主，符华老师，布洛妮娅，讨厌的杏，还有齐克……她最关心的大家，都还好好的，孤儿院那边的女孩们更是一直在安全的地方。
想到这里，琪亚娜又深感庆幸。
不认识的人们牺牲，她都难过得没什么胃口了，要是周围的大家出了事情……
“啪！啪！啪！”
琪亚娜拍了拍脸，猛地摇摇头，把那些可怕的念头甩出了脑海。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赫拉很忙
齐克昏睡了足足三天。
身体方面的负担倒还是其次，毕竟完美融合战士的底子在那里，再怎么着也坏不到哪里去。
主要是精神方面，由于两度驾驭超大规模的崩坏能，加上律者权能的反噬，着实让他有点吃不消。
“「神音」技术的原理解析，该提上日程了。”
苏醒以后，眼神清明的齐克，第一句话就是接下来的发展规划。
然后一只小白毛团子和一只小粉毛团子齐齐扑了上来，压在了他的身上。
“齐克！！！”×2
“嘭！嘭！”
两记无情的手刀打了下去，在她们两人的脑袋上留下两个大包。
“呜QAQ～～”×2
琪亚娜与杏齐齐哀嚎了一声，捂着头顶上鼓起的大包，以鸭子坐的姿势瘫坐在了床边。
齐克掀开被子，起身，扭了扭脖子。
“咔嘣！咔嘣！”
僵硬的身体发出几声骨骼脆响，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扫向床边的两个丫头。
嗯，气色不错，很好。
布洛妮娅这时走了进来，推着一辆装满食物的餐车，来到床边。
“想先吃饭，还是先去洗澡？”
布洛妮娅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淡和缺乏情感，但表情里却带着几分柔和。
齐克摸了摸空虚的腹部，起手，拿起餐车上的食物，直接往嘴里塞，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一顿狼吞虎咽后，布洛妮娅递过来擦手的湿巾，并拿着一块温热的湿毛巾，在齐克擦手的同时为他擦着脸。
齐克闭着眼，享受着布洛妮娅的贴心服务，心里在点头——得力助手和体贴小秘书的调孝攵进度涨得很快，不愧是他。
琪亚娜与杏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同时觉得有点酸。
好一阵子后，休整完毕的齐克，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衣，两脚跨在地上，身体前倾，以压迫感十足的大佬姿势坐在床上。
布洛妮娅则收拾完了东西，还不忘顺手给琪亚娜和杏各自塞了一根棒棒糖，让两个熊孩子能安安分分地坐在旁边。
齐克看向她，淡淡地问道：
“瓦尔特和赫拉呢？”
“都在外面忙着，下午是葬礼仪式。”
“哦？葬礼仪式？谁的主意？”
“盟主大人的提议，天命那边也赞同了。”
“这几天赫拉有没有动过我？”
“没有。按照你最后的指令，我们三个一直守在这里，连轮流换休也在房间里。她不敢强来，没有机会靠近。”
齐克点了点头，其实有点儿讶异。
赫拉真有这么安分？
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齐克忽而想到了什么，随手招来一只工蜂，调开了一个虚拟屏幕。
粗略扫了一下最近的一些数据记录后，齐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果然，工蜂的智能系统和他的个人数据库里，有大量的数据入侵痕迹，估计被趁机搜刮了很多资料。
同时，记录显示，最近三天里有数百只最新型号的工蜂子机“莫名”失联。
“不愧是你。”
齐克扶额，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想必在自己入睡后不久，那家伙就开始入侵作业，甚至还一直忙到了现在吧？
齐克的十指开始在虚拟屏幕上敲击，迅速堵上了漏洞后，沿着数据传输路径，顺势爆破了奥托的一系列入侵计算机。
这其实没有什么用。
以奥托的为人，搜刮到的数据肯定有藏好的备份了，顶多就是让他知道收手而已，既有的损失还是无法挽回的——好在，重要的数据齐克有更严密的隐藏和防范措施，不然这次就要被奥托掏空了！
齐克完事后不久，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察觉到他苏醒的赫拉提着裙裾，带着优雅从容的微笑，走进了房间。
“贵安！睡得还好吗，齐克？”
“很好，如果没有发现你的惊喜的话。”
“哎呀？你在说什么呢？我有点听不懂哦！我这几天可是一直忙活着战后事宜的处理工作，累得骨头都麻了呢！”
赫拉一副坦荡无比的语气，甚至还作势扭了扭腰，似乎在缓解身体的疲劳。
齐克相信她确实挺忙，不过和战后事宜无关，只是在忙着攻破他的系统以及研究工蜂的最新结构设计。
所以，齐克木着脸吐槽道：
“不要若无其事地贪掉琥珀的功劳。”
赫拉眯了眯眼睛，齐克则睁着标志性的死鱼眼，双方对视了足足三秒钟后，把这件事翻篇了过去。
“天命的损伤如何？”
“阵亡女武神约八千。伤者就不计了，毕竟有你的崩坏能抑制剂，基本上都能治好。”
“八千……比想象中少得多。”
话里说的是少，实际上，齐克却沉默了下来，神色显得尤为冷峻。
赫拉摊开手，笑容不变，毫无怜悯与惋惜地说道：
“谁叫齐克大人如此给力呢？先是一发天剑，后是「月光王座」的覆盖炮击，这次事件，功劳基本上都在你身上。女武神的贡献，其实微乎其微。”
从数据的角度来看，确实是这样子。蚩尤几乎是齐克一人解决的，而崩坏兽，99%也是「月光王座」所毁灭。
但，没有女武神和泰坦部队在外拦截，绝对会有大量巨型崩坏兽进攻到陆地上，那时人类的损失就无法想象了。
从这个角度上讲，女武神的贡献，其实也是举足轻重的。
赫拉的评价标准是冰冷的数据计算法，她不在意人命，无论是女武神还是普通人的命都不在意。
“葬礼，什么时候开始？”
良久，齐克如是问道。
赫拉回道：
“下午三点，还有三个小时吧。”
“你可以出去了，我想静一静。”
“好的。”
赫拉微笑着转身离去。
她没有因为齐克的冷淡而不满，相反，越是如此，越说明齐克注重人性道德，赫拉也就越满意——这对她是有利的，一个好人，才更容易去干涉和影响。
毕竟，没有道德的人，可是无法绑架的啊！
……
“齐克，不要太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
赫拉离开后，琪亚娜坐在地上，趴在齐克的大腿位置，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说着宽慰的话语。
齐克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摸摸琪亚娜的脑袋，什么也没有说。
确实不是他的错，战争，尤其是对抗崩坏的战争，牺牲无数是理所当然的。
但生而为人，面对如此数量的牺牲，还全都是年华正好的少女，不可能无动于衷。
“崩坏……”
齐克呢喃着这个名词，纵使早知那是何等可怕的灾难，此刻也不由心情沉重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章 祭奠与公开
“诸位，带着沉痛的心情，我们将在今日安葬战友。”
“她们都是芳年华月、楚楚动人的美好少女，她们温柔、善良、美丽，值得人世间所有的美好。但她们更是伟大的女武神，优秀且无畏的战士，以血肉之躯，挡在凶残无情的崩坏兽面前，守护了人民的安全。”
“她们在此永眠，告别了亲人朋友，也告别了这个美丽的世界。然而，她们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成为一代又一代人类永恒的骄傲。”
“英雄不朽！荣耀永存！”
“下葬！默哀！”
瓦尔特洪亮而庄严的声音，宣告了葬礼仪式的开始。
东海岸边，崭新、广阔、肃穆宏伟的白色陵园里，由死者的亲朋、队友或上司抬棺，阵亡的女武神棺椁缓缓落入地下，迎来最终的永眠和安息。
太多的女武神，都在一边掩埋一边不顾形象地大哭着，甚至在抹泪的时候，把脸涂成了花猫的样子，但没有人会因此笑话她们。
这一幕被直播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无数人沉默。
瓦尔特站在那里，刚刚结束了短暂的发言，眼眶通红。
他其实有很多很多东西想讲，然而当葬礼正式开始的时候，他又全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几句简短而苍白的话语聊表哀思。
“别太难过，至少，我们救下的人更多。”
齐克拍了拍他的背，面无表情地宽慰道。
瓦尔特深吸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走入战场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正在死去的女武神。她的下半身已经变成肉沫，在队友的陪伴下，艰难地呼吸着……我救不了她，当时根本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挽救她。”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只能从她队友哭泣的话语中猜测，她应该是一个温柔的、心怀正义、关心他人且热爱美食与音乐的好孩子……然后她死了，就在我的眼前。她还那么年轻，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她不该死的，但我无能为力。”
“和她一样的孩子，有7983个……她们得有多痛啊？我一点儿也不了解，甚至不敢去想……齐克，如果当时在场的是你就好了，你一定有办法救她，救更多的人！”
齐克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能不能救，都已经迟了，不在现场他也没有办法。如此多的牺牲，已然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瓦尔特闭上了眼，长长地叹息着，眼角有泪水滑落。
自身的伤痛乃至死亡，瓦尔特都可以微笑以对。只要是有意义的牺牲，莫说流泪，他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但面对这些年轻女孩的牺牲，他好多次想嚎啕大哭。
如果他能更强一点，如果能做得更好一点，是不是这些女孩就可以像以往一样地活着、笑着，继续她们的青春年华？
“我设计一些急救医疗用的设备，你到时候好好学一学，完成复现吧。”
齐克叹息道。
不只是瓦尔特，他的工蜂也一样，医疗模块需要进一步的增强更新了。
“好！”
瓦尔特点头，坚定地回道。
他从来都不是喜欢战争的人。比起制造破坏用的武器，如果是为了制造救人用的设备，哪怕累死，他也一定会笑着倒下，带着满满的骄傲。
“嘶——”
“嘶——”
旁边传来琪亚娜吸鼻子的声音。
齐克扭头一看，小妮子的泪水跟止不住一样，大滴大滴地往下掉，鼻涕也一块流淌。
她不停地抹着眼泪，同时倔强地瘪着嘴，没有嚎哭出声，也不知在强撑些什么。
“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齐克压了压她的发顶，用难得柔和的声音道。
琪亚娜扭头，看着齐克，抽噎一下后，直接抓住他的衣服，扑进他的怀里大哭出声。
“呜啊啊！”
“死了…死了好多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齐克……”
“呜呜呜！”
琪亚娜的眼泪和鼻涕，弄湿了齐克的衣服，如同之前她知道自己是克隆体的那天一样。
琪亚娜的哭声里，是无法控制的悲伤和不甘心。她想救人，她以为自己能救很多人，但到最后，也改变不了如此多的牺牲。
“唉——”
齐克摸着她的脑袋，将哭得浑身发颤的女孩抱在怀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会好的，下次再努力一点就好。没事的，没事的……”
齐克略显笨拙地安抚着她，眼里溢出了温柔。
距离较近的一些女武神，或红着眼睛抹着泪，或用木然表情来掩饰伤痛，此时纷纷侧目，看向在齐克怀里哭得毫无形象的小女孩，都露出了柔和神色。
葬礼持续了一个小时之久，主要是一部分女武神在掩埋战友时哭得失去了力气，也可能是无法接受现实，导致埋葬过程缓慢，但也没有人会去催促她们。
直到最后一位牺牲的女武神安葬完毕，瓦尔特在陵园的中间，竖起两座高逾三十米的巨大方碑，一座书刻烈士名单，一座用以纪念被海啸波及的平民。
“在东海战役牺牲的英雄们，永垂不朽！”
“过去千百年里，在对抗崩坏中牺牲的所有英雄们，永垂不朽！！”
“人类有史以来，直到永恒的未来里，所有为人类文明牺牲的英雄们，永垂不朽！！！”
瓦尔特刻画碑文的同时，大声宣告着，到最后，声音里带出了控制不住的颤抖。
纪念碑背对大海，直面和平繁华的神州大陆，将永远祭奠女武神们的牺牲。
……
葬礼当天，没有商谈任何事情。那就是为了牺牲者而哀悼的一天，除此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该拿出来干涉众人的心情。
而第二天，是天命与逆熵公开签订友好盟约的日子。
由于是即将影响整个世界格局的大事件，所以依然是全球直播，而地点，摆在了还荒芜无人的蚩尤大陆上。
其实这片大陆还未命名，后续的处理方案也没有成型，蚩尤大陆，只是一个暂时性的指代称呼而已。
上午八点，直播间就挂在了公众网络的显眼位置，任何人都能点进来观看。
但进入直播间后，空荡荡的焦黑大陆，让许多网友直呼——看了个寂寞。
“嘭！嘭！嘭！”
八点三十分，大地震颤，黑蓝色钢铁洪流，齐齐整整地踏入画面之中，那是一群沉默而带着诸多伤痕的泰坦。
它们正是参与了此次战役的部分泰坦军团，高大而厚重的体型，刚刚从战场上退下的痕迹，整齐划一的强迫症式军阵，无声而铁血，令人不由心颤，而后热血沸腾。
逆熵牛批——类似这样子的弹幕开始刷屏。
三天过去了，在战役之后，在已经决定公开的关头，逆熵与天命做了很多的科普工作，算是把崩坏的信息以及两个组织的由来交代清楚。
现在，你去问路人本国话事人是哪位，也许有人还答不上来。
但你问天命与逆熵，不知道的人绝对是村里没通网也没通电视信号的人。
在浩浩荡荡的泰坦洪流前方，可可利亚与雷电龙马，站在两辆飞驰的钢铁战车上，挺直身躯，竖着横S形符号的逆熵旗帜，宣告着逆熵组织的入场。
与此同时，一道道飞驰的靓丽身影，如流星般横穿大海而至。有一队银白色的天命神机，身上刻画着代表天命的金色十字标志，从空中率先入场，整齐地落在了荒野之中。
很快，逆熵的泰坦军团，与天命的人机协同阵营，在广阔的漆黑大地上，相隔百米对峙。
无声之中，压抑的火药味透了出来。
合作归合作，之前六十余年的针锋相对，也不是这么一两天能彻底消除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登场
海风夹杂着大陆上浓厚的焦土气味，在两方阵营中间吹过。
一方是突出科技、铁血与力量气息的泰坦军团，一方是颜值高得不似人间的女武神与神机阵营，两个庞大的队伍遥相对峙。
明明写的是签订盟约，但在观众看来，现场的氛围却和标题完全不像是一回事。
【看起来剑拔弩张的，我怎么看着像是要开片的样子？】
【女武神和泰坦的战斗吗？】
【明明刚刚合力打败那个怪物，不至于吧？】
【应该不会，按理讲这样子的两个组织，不会这么没有理智……当然咱们也就从放出来的消息里知道了一点点信息而已，根本不了解内情，也没能耐掺和，看着就是了。】
【天命的女武神……看起来都好年轻。】
【不是看起来，她们是真的很年轻，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年轻。】
【但是已经牺牲过很多人了不是吗？比起让少女们上战场，我还是希望逆熵的机甲多扩大生产，尽量让机器人打仗比较好。】
【天命，好像也有机甲的样子。】
【不一样，我听一个朋友说，天命的机甲都是造价很昂贵的，没法扩大生产，和逆熵的泰坦不是一回事……】
统一的网络论坛，按照地区将文字翻译成当地语种，让世界各地的人们可以沟通，也方便两大组织观察信息公开后的舆情变化，随时调整宣传手段。当然，特殊时间和场合，不恰当的言论也有专门的识别程序和人员进行筛选。但这些纷纷扰扰都传达不到现场，所以逆熵与天命还是阵营明显地对峙着，气氛沉默而冷肃。
“噗嘶！”
“嘶嘶——”
泰坦军团的前方，举着逆熵旗帜的可可利亚站在装甲车上，动作不变地发出几声怪响。
旁边的装甲车上，同样举着旗帜的雷电龙马斜了她一眼，道：
“什么事情？”
可可利亚头动了动，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道：
“看那边，第一排，左手边数起第八个，背着巨剑的那个女武神。”
雷电龙马顺势看了过去，确实有这样一位女武神。看起来二十不到的年轻样貌，金色单马尾，银白色的裙甲，腿长腰细，肤色白皙，樱唇点缀着诱人的淡粉色，端的是明艳动人。
“你认识？”
“她叫爱琳·安奴德勒，德国人，被誉为「S级之壁」的资深A级女武神。身手很强，而且是那群蠢萌一根筋的女武神中，少有的有头脑的类型，不太好对付。还好她有很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同情心太强，很容易因此失去理智。”
雷电龙马皱眉，这个人他听过，但也只是听过而已，不像可可利亚，看样子很了解她的情报，连弱点都探听清楚了。
他于是问道：
“听这话的意思，你们之前交过手？”
“也不算吧？两年前我在德国做一桩崩坏兽素材的买卖，那家伙是天命派过来追查的。”
“你吃亏了？”
“那倒没有。利用她的弱点，我把她骗去城里的孤儿院做了三个星期的义工，又把她拐到一个恐怖组织的基地里……那晚的烟花，很亮很刺眼。”
“……”
雷电龙马无语。若非这货是齐克先生的部下，雷电龙马绝不想和这种狡诈的女人当同事。
“问题在于，发现自己被骗后，这家伙曾公开表示下次见到我要把我的腿打断……待会儿她要是冲了过来，你记得帮我拦一下。你是大剑豪，我可不是，肉搏战她随随便便就能打我一百个的。”
“……签订盟约的场合，她怎么会乱来？”
“有备无患你知不知道？老娘要是连这点谨慎都没有，就凭我的姿色，早八百年就被骗去当热兵器，亲生闺女都该比你家芽衣大两个胸围号码了，还能有今天？”
“……”
雷电龙马再次确认了，这个女人绝对和他八字不合。异地相处，他俩直接互相开片都很正常。
“看天空，咱们的头头，来了！”
雷电龙马无语之际，可可利亚率先发现了天边的变化，出口提醒道。
雷电龙马，确切来说是现场和场外的观众，都关注起了天空的变化。
无他，那金色与银色相互映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属洪流着实太美，简直如梦似幻。
“叽！叽！叽！”
尖锐的电鸣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神似千鸟齐鸣，竟令人觉得悦耳动听。
金银色洪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远及近、由小到大，很快逼近了现场，如同一团映射着金银辉光的巨大云团，笼罩了天空，熠熠生辉。
而后洪流径直冲向地面，如同金银混杂的液态金属，瞬间覆盖了现场大地，铺就出一金一银、色彩一分为二的金属地面。
天命阵营站在金色地面上，逆熵阵营在银色的那边。
“靠！太骚包了！”
“多半是齐克先生的手笔，你确定不修改评价。”
“哇！真美！又漂亮又有气势，不愧是齐克大人，在审美方面，我可可利亚愿称您为最强！”
“……”
就求生欲方面，雷电龙马也觉得可可利亚很强。
两人对话之际，金银色的物质还在往上延伸，化作一个高逾数十米的宏伟殿堂。殿堂的广场中央位置，形成有四面阶梯的高台，但所有建筑都是按照所处位置分配成金色与银色，阵营划分显得尤为明显。
金色属于天命一方，而银色属于逆熵一方。
“嗡！嗡！嗡！”
殿堂成型的同时，另一种嗡鸣声充斥天地，更加的尖锐刺耳，也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有云团再次笼罩了天空，而这一次，是纯粹的漆黑颜色。
“轰！！！”
黑色蜂群，如一道巨大的黑烟轰然落地，又猛然散开，在巨大殿堂的中央高台上，搭建出了黑色圆桌与配套的黑色高椅。
而在散开的黑潮中心，两道身高接近齐平的纤细身影显露出来，赫然站在逆熵阵营的正前方，与两柄逆熵旗帜一一对应。
一个是背负火焰大剑的银发少年，一个是身着礼裙、唇点朱红的蓝发少女，如出一辙的精致好看，又是如出一辙的淡然若水。
“赫拉，迟到可不是美德。”
齐克嘴唇轻启，清冷的少年嗓音却在整个殿堂内回荡。
“呦呦呦！这不是我的挚友，天命代理大主教，当代卡斯兰娜家主，力量与头脑皆称天下无双的齐克先生吗？你怎么站在了逆熵的那一边呢？莫不是迷路了？快过来，你站那儿，我好怕怕哟！”
“……”
齐克露出了死鱼眼，觉得槽点有些多，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吐起——总之，奥托你是真的爱玩，也真的有够骚！
“咔嚓！”
温婉柔和，风铃般的声音在殿堂中响起之后，空气中传来宛如玻璃破碎的脆响，却见殿堂中间，大气犹如镜面破裂一般出现了一道道裂缝。
随后，空气如镜子般轰然破碎。
再看天命阵营的前方，提着长裙的赫拉，与一袭精致军官服饰的琥珀，已优美如画地站在了那里。
“哟？瓦尔特在哪儿？谈盟约，你们盟主都不来的吗？是不是不太尊重我们啊？”
“那奥托大主教，又为何不来？”
“区区逆熵罢了，你们不会以为谈个盟约，还能惊动大主教大人不成？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时刻参悟着世界真理与人类的未来，哪有空陪逆熵玩过家家？”
赫拉笑眯眯地说道。
而齐克撇了撇嘴。
又在口胡，你本人不就在这儿，还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辩论,人心向背的赌注
谈判双方来至高台，各自就坐，隔着黑色圆桌。一边是归属逆熵的齐克与爱因斯坦，另一边是代表天命的赫拉与琥珀。
两方阵营的目光，于是齐齐凝聚在了中央位置——其实主要是天命这一边有变化，逆熵那边，除了两个扛旗子的执行者，剩下的都是机器，变不到哪里去。
总之，原本的火药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下意识沉默的肃穆。
盟约商谈，算是正式开始了。
“首先，就日前的蚩尤一役，对于女武神的牺牲，我代表逆熵表示哀恸。若是烈士抚恤方面有什么需求，我逆熵可以无条件提供支持。另外，对于所有参战的女武神，未来三个月内的崩坏能抑制剂需求，逆熵将完全免费供应，以表敬意。”
齐克先声开口，为这场谈判正式开了头。
赫拉笑眯眯地回道：
“抚恤方面不需要操心，天命向来没有亏待烈士的传统。大主教大人一直都坚持，对于牺牲战士的抚恤安排有专人监督，谁若是控制不住贪欲……不限职位，不限数量，一律绞刑。”
“哦？都什么年代了，天命还维持着如此古老的传统？”
“传统有什么不好吗？人类的科技和思想确实在发展，但我可不认为废除残酷死刑就是先进。坚守大义，制度森严，有功者赏，有罪者罚，这是天命立身之基。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依然如此，这是正确中的正确！不如此，我天命哪来的上下一心、死不旋踵，又拿什么来对抗崩坏这种文明大敌？”
赫拉与齐克的对话，回荡在整个殿堂的所有角落，也传入了外界观众的耳中。
在场的女武神不由得挺了挺腰杆，与有荣焉。
场外的观众对于天命也不由有了更立体的印象——一个恪守大义、规矩严明的古老组织。
而这种古老传统的印象，配合着前几日女武神奋不顾身的作战画面，更加令人心生向往，崇敬之意油然而生。
齐克嗤笑了一声。
“对待传统，真正正确的做法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天命做到了吗？无数的人体实验，无数牺牲的花季少女，真正的危机来临时，平民的性命也根本不在高层的考虑之中——你们和当年一样，嘴上说着拯救世界，本质上却在践踏人性与道德。就因为如此，所以我现在是逆熵的一份子。”
齐克反驳道，同时，也算是为赫拉先前揭露的那些“身份”，打上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补丁。
赫拉笑容一敛，施施然道：
“无论逆熵怎么评价我们的理念。事实就是，我天命守护了世界数千年。尤其自从奥托大主教执政以来，历次崩坏威胁，五百年前的黑死病、六十年前的第一次崩坏、十余年前的第二次崩坏，还有中间大大小小的各种危险，全部被天命压制在鼓掌之间。人类之所以能持续、安定、不受威胁地生存发展至今，抛去天命二字，你还能有别的答案吗？”
“所以我们逆熵来了！第二次崩坏，是我盟主瓦尔特，于月球之上鏖战西琳，将之拖回地球，才有了你们天命后来的决胜一击。蚩尤一役，更是证明了机甲部队的优越性。人类的过去，感谢天命的守护。人类的未来，注定由我逆熵来指引！时代变了，天命的暴君！”
齐克从容不迫地辩驳道。
虽然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但对于两个组织的基层人员，对于外界数以亿万的普通人，这些信息和理念碰撞，是陌生而新奇的——某种意义上，这场辩论的胜负，将决定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个组织的人心向背。
辩论在齐克的诱导中开启，而赫拉已经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其中的意义。
齐克是真心想赢，为逆熵争取更多的发育资源。
而赫拉……她对此没有多大的胜负欲望，无论输赢，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主教，自己需要的研究资源，怎么样也缺不了。但是，能与齐克辩论，这件事本来就非常有趣，赫拉当然不想随便放弃。
“暴君？也许吧，我不反对，想必奥托大人也会含笑接受这种评价。但是无所谓，只要能战胜崩坏，纵使后文明的人类将我等钉死在耻辱柱上，我们也会微笑以对。时代确实变了，崩坏的威胁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我们甚至不得不公开相关信息，让一直生活在保护中的人们也认识到威胁。但是，时代也从来没有改变！伟大的事业必然伴随着牺牲，胜利也绝不可能靠软弱和天真来获取！我天命同时容纳女武神与机甲技术，你逆熵却只接受机甲，排斥女武神，到底哪边才代表未来？”
“常规泰坦的造价是神机的万分之一，性能却能达到百分之一乃至十分之一的高度，且已经实现了流水线生产，未来只会成本更加低廉、性能更加优越。你们的神机，在耗尽前文明残留的魂钢后，还能生产吗？先进的女武神装甲，又还能产出多少？再看看我的蜂巢，看看爱因博士的战斗机群……醒醒吧，赫拉，固守过去的强大没有任何意义！未来在我们，在决心守护更多人，决心开辟新道路的逆熵身上！”
赫拉与齐克对视着，神色平静，却各自散发着坚定无比的气场，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而后赫拉嫣然一笑，嘲讽般地反问道：
“若真有如此自信，找天命签订盟约做什么？继续走你们的道路，把天命推翻不就好了？若真能做到，大主教大人只会欣慰，微笑着将他背负了五百年的责任交给你们，然后坦然接受你们所谓的审判吧？”
“为什么签订盟约？因为时间已经不多，更因为，我们不忍看到同为人类的彼此，相互残杀。”
齐克回道。
“嘭！”
赫拉一锤桌面，冷着脸，仿佛在压抑着怒火，冷声道：
“你也知道时间不多了！天命走在有效的道路上，千百年的历史已经验证了这一点。逆熵描述的未来很好，谁都会认可这一点，可人类哪来的时间去走你们的新道路？已有的力量，夯实了千百年的基础，不继续优化到极致来应对崩坏，难道就因为你们一句这太残酷了，我们就放弃吗？崩坏会因此停下脚步，等我们去探索所谓的新道路？”
“所以我们来签订盟约了！所以，逆熵开发出了崩坏能抑制剂，用以救治那些可怜的试验对象、被崩坏能侵蚀威胁着的全体女武神，以及未来将遭遇崩坏能威胁的无数平民！我从不否认天命的成就与贡献，但是应该改变了，将人命视为消耗品，让无辜的少女不停地牺牲……这样子的做法和理念，应该改变了！”
“……”
“……”
辩论仍在继续，持续了很久，大量的信息不断被吐露，让平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两个组织的属性。
一个是古老的对崩坏组织，有着成熟的技术和最强大的女武神，但代价是无数牺牲在实验室里的少女，即使是成功的女武神，也全是寿命短暂的消耗品。伟大与残酷，两种光环和谐地笼罩在天命的头顶。
另一个，是讲究人性，深挖机械力量的逆熵组织。相对的稚嫩、不成熟，却更加符合平民大众的感性认知，而且，也积极且坚定地站在对抗崩坏的阵线上。
孰对孰错，在辩论之中，人们已经渐渐分不清楚了。
又或者说，面对这样子两个强大且伟岸的组织，一般人，甚至是个体的女武神，都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对错，他们只能选择对哪一方的认可度更高，仅此而已。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是针对你
“……”
“……”
“……”
高潮迭起，信息量极大的辩论，在某个时刻陷入了僵持。
两人谁也没辩过谁。
一个站在理性和追求胜利的角度，一个站在人性道德和未来的角度，双方都坚持对抗崩坏，都有自己已然实践的道路方向。
这，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分出对错的辩题。
但齐克赢了。
不是说他的辩才更胜一筹，而是一开始，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天命事实上与普通人社会的顶层是相互衔接的，而且连接很深。奥托编造出来的理念思路，在人类社会高层以及众多女武神之中，认可度非常高。
逆熵不同，根基浅、理念含糊，加上奥托六十年如一日的泼脏水，莫说认可，根本就是下水道臭老鼠的风评。
这场辩论无论胜负，只要齐克坚持得够久，吐露的理念够多，逆熵的形象就会在数之不尽的知情人眼中出现一次翻转。从心理学的角度，一旦有了翻转，那些人对逆熵的印象，大概率会越来越美化。
总之，这场辩论的第一层是谁赢谁得人心。第二层是，对逆熵而言，胜了当然最好，败了，印象分也会赚回非常多。
所以，齐克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赫拉坚持与他辩论，逆熵就赢了，区别只在于赢多赢少的问题而已。
“真是狡猾！”
反应过来的赫拉，只得微笑缱绻地笑骂道。
逆熵赢了，赫拉就输了吗？倒也不见得。
她一开始就对胜负没有什么功利心，对她而言，逆熵能扛起对抗崩坏的大旗，反而能给她省很多事，腾出很多摸鱼……咳咳，是实验研究的时间。
所以，齐克想要争取一点人心而已，他想要就给他啰。
反而是赫拉五百年来，都不曾遇到过有资格与她对坐辩论且不落下风的对象，这场你来我往的争锋，是又一次新奇体验——简而言之，不亏！
齐克淡淡地看着她，回道：
“跟您学了几分皮毛而已，不足挂齿。”
“你啊！算了，我要是能说服你，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逆熵；反过来，你要是能说服我，六十多年前天命就改名逆熵了。到此为止吧，我们有各自信奉的正确，无须多辩，没有意义。”
赫拉摆着手，懒洋洋地说道。
而琥珀看了她一眼。
对于主人的性格、喜好、习惯，琥珀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从赫拉的微笑之中，她看到了餍足。
所以，确实该结束了。
“看样子，二位大人的谈话已经结束。那么，依照贵盟主的口头建议，我天命整理出了这份盟约，还请齐克大人和爱因斯坦博士过目。”
琥珀取出了两份文件，轻轻推到齐克和爱因斯坦面前。
齐克没有动作。
而爱因斯坦放下了不知何时已经喝起来的红茶，手一抬，上方显现出一架圆滚滚的Eins机器人，放下了两份文件。
“巧了，我这里也有两份文件，来自盟主的当面口授。理论上，我这份文件更适合当盟书。”
爱因斯坦版本的盟书，推到了赫拉和琥珀的面前。
琥珀低头，金色眼罩下的眼睛微微眯起，道：
“您这是，质疑琥珀的专业性吗？”
“别误会，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质疑整个天命的上层而已。”
爱因斯坦从容且淡然地说道。
而所谓的天命上层，事实上在坐的都心知肚明，就是指奥托而已。
奥托那边出具的盟书要是能签，爱因斯坦就能把红茶戒掉……嗯，戒掉至少三天这样子。
然后，无声的火花，在琥珀与爱因斯坦两人的对视中闪烁。
片刻后，琥珀拿起爱因斯坦出具的盟书，道：
“结盟本就是一个需要商讨的过程，既然我们双方都不信任彼此，那就看过这两份盟书，再好好谈一谈吧。”
“可以。”
爱因斯坦回道，翻开了琥珀的盟书。
两人开始阅读对方的文书，一时间只有轻微的翻页声在桌上响起。
而齐克与赫拉，碰都不碰这两份文书。
齐克不碰是因为不感兴趣，反正在合约上签字的人不会是他，对他的约束力全看他的心情。签约的事情，更多的是一种和解的象征，有意义，但也不是那么重要。
赫拉不碰，则单纯是因为琥珀在这里，压根没他什么事。
然后赫拉双手托腮，抵在桌面上，脸上写着柔情似水的笑意，道：
“齐克，真的不考虑回到天命吗？呆在逆熵，对你来说屈才了呀！”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把薇拉还我，到是可以考虑考虑。”
齐克翻了个白眼，一副有立场，但是只有一点点的样子。
赫拉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瞧你这话说的！小薇拉不一直在总部那里吗？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去见她，没有人会拦你的哟！”
“呵呵！”
齐克相信他可以去见薇拉了，但要把人带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早，薇拉的价值在人工律者计划的祭品上。而现在，想必牵制齐克的成分更重了。
对奥托来说，只要资讯本源论能继续完善，复活的技术得以成型，别说是祭品，就算人工律者计划都会变得一文不值。但薇拉的价值是不会因此减少的，人工律者计划以及齐克的理论，无论哪一个更能带来复活的可能性，薇拉都是重要的棋子。
这是个没得妥协的问题，想要带回薇拉，要么是奥托完成心愿后主动放手，要么就是齐克去硬抢。
“算了，聊点别的吧。蚩尤一役，除了人员的伤亡，全球的洋流循环系统都遭到或轻或重的影响，这代表着大规模的气候异常，还有海洋生态系统的重创……有什么对策吗？”
“气候的事，加强监控就好了，总归会过去的，熬一熬就是了。生态系统的话，做一做保护措施吧，盟约签订之后，我们可以携手牵头去弄。最主要的问题是，战役之后，东海区域残留着零碎崩坏能，会随着洋流扩散到各个海域。如果不希望海里随时爬出崩坏兽来，最好是尽快处理。”
“我已经在东海投放了大量工蜂，顺着洋流吸收这些崩坏能，但不可能完全消除后续影响，范围太大了。”
“那就只能建立全球运兵机制，哪里爬出来崩坏兽，就去哪里清扫了——一样的，盟约签订之后，一起牵头吧。”
赫拉说着，脸上明显是不感兴趣的神色。
嘴上说着一起牵头，事实上她就是想把事情都甩给齐克和逆熵干，大不了到时候匀出一些女武神，命令她们配合逆熵的部署就是了。
什么都不用管，还把功劳给捞到了一半，这种活，赫拉再喜欢不过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见证人
齐克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赫拉躺功劳的心思。
再之后，琥珀与爱因斯坦开始了交锋。
前者是天命事实上的大总管，业务熟练，精明能干。
后者是超脑力科学家，来之前就啃过一遍有史以来所有有份量的盟约、国书、国际合作协议等文书，在这方面做足了准备。
两人几乎是对着彼此的文书，一条一条地校对谈判，看得赫拉眼皮垂下、打起了瞌睡，看得直播观众也撑不住大量下线，看得齐克都拉开了虚拟屏幕忙自己的工作。
到日薄西山之际，夕阳余晖照射在这座金银双分的华丽殿堂中，映射出如梦似幻的美丽光芒。
然后，两人各自拿着一份新出炉的盟书，同时松了口气。
“Zzz……”
赫拉趴在桌上，耀眼的金色长发铺散在漆黑的金属桌面上，宛如一张摊开的惊艳画作，发出熟睡的均匀的呼吸声。
齐克收起了工作屏幕，弹指，抛过去一只工蜂，像丢了一颗花生豆一样——只不过是超音速的金属花生豆而已。
“嘭！”
工蜂弹在赫拉的脑袋上，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声响。
赫拉的身体在巨力下往后一倒，差点没摔到后边去，然后捂着脑袋嚷嚷道：
“干嘛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老妪何故惺惺作态？这就不是睡觉的地方。盟书出来了，把你家大主教拉出来，早点签完字，早点下班回家。”
齐克毫不留情地批评了赫拉的卖萌，指着桌上摆放的一式两份的文书，淡淡地说道。
“哦……”
赫拉嘟着嘴，拍了拍手。
清脆的巴掌声后，天空突然降下金色光束，精准地笼罩在两份文件上。
眨眼之后，光束消失，两份文件上留下了龙飞凤舞的华丽金色笔迹，上书——奥托·阿波卡利斯。
然后赫拉指了指盟书，笑眯眯地望向齐克与爱因斯坦。
“轮到你们了哟！”
她的笑容，像是在期待逆熵这边能拿出什么华丽的表演一样。
然后，齐克面无表情地看向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翻了个白眼。
“花里胡哨，华而不实。”
她淡淡地评价道，径直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樱桃红的小巧嘴唇轻启，在印章上哈了口气，然后啪啪往两份文件上一盖，留下了瓦尔特的签名。
赫拉呆萌地眨了眨眼。
“不是，就这？”
“我与齐克两人，加上这个印章，可以全权代表盟主的意思，这样就够了。”
爱因斯坦木着脸答道，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印章。
赫拉：“(ー`´ー)……”
该配合我演出的你们，居然演视而不见？
赫拉哼了一声，打算拿走一份文件离开。
就在这时，齐克的手轻轻按在那份文件上，阻止了赫拉的动作。
“稍等。”
“怎么啦？”
“由于事关重大，除了我们两边，我还邀请了一位见证人。”
“哈？谁有资格给我们做见证人？把他叫出来，我送他去见蚩尤！”
齐克扭头，看向西侧方向。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视角也骤然变化。
在观众的视野里，却见硕大的夕阳背景中，一团巨大的赤红色火焰自东海畔升起，横跨大洋，掀起滔天波浪，如一轮从神州而来的灼灼新日。
“轰！！！”
耀眼的赤红火光从天而降，无尽烈焰席卷殿堂，令在场众人大多热出了细汗。
然后火焰散尽，圆桌的一角，不知何时已出现一位身着白色旗袍、后缀火焰红菱的银发女子。
在她的肩上，站着一个身着黑白道袍的小小少女，玩偶般的体型，却带着可爱又狂热的笑容，萌萌地高举双手，用奶味十足的声音呼道：
“庆贺吧！跨越时间的仙人显圣在尔等凡人面前！她是集两个纪元伟力于一身，超越时空、灵魂、生死、轮回，降服过去未来一切妖魔的赤鸢仙人。而我，是由上古伏羲女娲所造，永远侍奉仙人的苍玄之书！”
“我在叫你们庆贺啊，凡人！”
“哇哈哈哈！”
这波视听盛宴，这个奇异生灵的豪言，让旁观者无不心神一颤。
然后，符华挠挠脸，把小苍玄抱到了怀里，用食指轻轻捂住她的嘴，略显尴尬地说道：
“抱歉，家里的孩子，有点太调皮了，请别介意。”
苍玄之书咬了一下符华的手指，让她解开了束缚，然后气呼呼地举着小拳头道：
“你干嘛啦！忘了来之前我告诉你的话了吗？拿出你仙人的气场啊！逼格！逼格懂不？你这样弱气，我以后很难跟人收香火钱的，那要怎么养你啊！？”
“……我不用香火钱。”
“放屁！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小钱钱，没钱寸步难行懂不懂啊！”
“那个，我……”
“我什么我！给我支楞起来啊！你五万年的时间都活到哪里去了？你这个榆木脑袋！”
两人开始争执了起来，确切来说主要是苍玄之书在训斥符华，像社会经验丰富的姐姐在训斥天真懵懂的妹妹一样。
看得出来，符华有些头疼，但抱着苍玄之书的手却小心翼翼，不敢多施加哪怕半分力气。即使是被喷得狗血淋头，但，她的眼里全是宠溺的笑意。
齐克指了指符华，看向懵逼的赫拉，毫无感情地说道：
“我邀请的见证人是赤鸢仙人，来，开始你的表演。”
赫拉望着齐克无情却充满了嘲讽意味的死鱼眼，又转向神色温和的符华，顿了一下，然后起身，礼貌地提裙行礼道：
“仙人大驾光临，未能隆重接待，在下真是倍感惶恐。我代奥托大人向您问好，有您做见证，这次盟约必定能顺利地执行下去，天命荣幸之至！”
话语是谦卑的，但赫拉的心情却一沉。
符华恢复了，至少恢复了很大一部分，她确定了这个事实。
而符华的力量得到恢复，加上又有了齐克与逆熵这个新的选项，她想必不会再对奥托言听计从了。
赤鸢仙人重诺不假，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诺言。与奥托的交易，一开始就是不平等也不甘愿的，加上两人的相性极差，多年来的摩擦其实不小……符华改变立场，不是什么怪事。
赫拉早已预料到这种局面，但真正来临时，还是令她心情很不好。不只是失去了一个底牌的原因，更因为，符华是特别的，是她认可和尊敬的老朋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休假!
“那么，我该做什么呢？”
虽是答应前来见证，但实际上符华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能做什么，只得求助地看向齐克。
齐克伸手引向桌上的两份盟书，道：
“留下您的姓名即可。重要的是表明这份盟约有权威的第三方认证，乃是合理合法且受到监督的。毕竟事关未来的世界格局，以及对抗崩坏的文明大计，有劳仙人。”
“客气了，且不说还未谢过你帮我带回苍玄的大恩。若是为了对抗崩坏、守护世界，但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自当尽绵薄之力。”
符华回道，一手托着苍玄之书的小小身体，另一手在文书上轻轻拂过，细微的火光后，留下了符华签名样式的灼烧痕迹。
齐克看了几秒钟，合上两份文书，一份抱在手中，一份轻轻推到赫拉面前，起身，对赫拉伸出手道：
“盟约已成！这是天命、逆熵共同承认、举世周知、仙人见证的盟书，希望能为世界带来和平和更强大的守护。赫拉，你代表天命，还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了。我也很期待，今日的种子，未来能开出怎样的花儿。”
“必是不会让世界失望的花。”
“但愿如此。”
赫拉拿起文书，握住了齐克的手。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一股奇妙的感觉，同时出现在所有观众的心里。
他们，似乎见证了历史，见证了一个崭新时代的滚滚而来。
……
盟约签订结束后，直播切断，然后苍玄之书向代表两大势力的两个话事人，伸出了小手。
“活干完了，该给钱了！”
“苍玄！”
“干嘛！拿钱办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边奇耻大乳的小姐姐就先不提了，齐克少年，虽然是你把我修复好的，但仙人的账还是不能赖的！反正看这边又是金又是银的，你们肯定不缺钱，随便拆一点给我就是了！”
苍玄之书微微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齐克手一招，地上飞出一颗银色的蜜蜂大小的小小球体。
“抱歉，不是金银，这里的全部建筑，都是我的工蜂。”
“哈？你的那些小机器人不是黑色的吗？”
苍玄之书捂嘴，眨巴了一下水莹莹的蓝色眼睛。
齐克手上漂浮着的工蜂，于是五颜六色地变幻着色彩。他道：
“高科技，变个色而已，很正常。”
“我不管，反正要给钱！”
“逆熵的机甲部队，成本颇高，暂且没有多少富裕的资金——两个亿的华夏币，聊表一下心意，还望海涵。”
“哦！很上道嘛，少侠！那你呢，小姐姐？”
苍玄之书拿着卡，然后笑眯眯地望向赫拉。
赫拉微微一笑，递出了一张金卡。
“十个亿，美刀，还请苍玄小姐日后多关照。”
“哦哦哦！小姐姐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贵宾了，万事好商量！！！”
苍玄之书感动地擦了擦嘴角留下的眼泪，两眼已经是美金的符号了。
……
当众人散去后，深夜时分，齐克与苍玄之书在月下相见。
苍玄之书递上了一张黑卡。
“你的卡，还你。”
“嗯。赫拉那份，三七分。”
“纳尼？我只有七成吗？”
“不，七成是我的。”
齐克淡定地说道。
苍玄之书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跳脚道：
“那我苍玄之书，岂不成了跪着要饭的了！？”
“你可以选择站着，然后我去找仙人说新机甲的研发急缺资金，跟她要也一样。”
“等等！我怕了你了！跟那个榆木脑袋讲这话，我一分钱也捞不到！三成就三成，搞商务的启动资金也够了！”
“合作愉快。”
齐克拿着苍玄之书递过来的金卡，晃了晃，露出愉悦的微笑。
苍玄之书哼了一下，想象着自己突然瘪了下来的小钱包，咬牙切齿，然后又迅速变脸，贼兮兮地说道：
“下次有机会记得再来找我！那家伙一看就还有很多钱，不像我家仙人，才一千年不到就瘦了那么多。当年她还是挺有规模的，现在……唉，憾平，憾平矣！都不知道要补多久才能补回来，我得尽可能地多弄点钱，给仙人补足营养才行啊！”
苍玄之书叉着腰，一副心疼又头痛的样子。
而齐克点了点头，嘴角扬起弧度。
我的钱原数奉还，赫拉的钱三七分账，这种好买卖一次怎么能够呢？十次八次都不嫌多的好不好！
……
盟约签订后，大家都开始忙了起来。
第三天，琪亚娜在午饭时间左右四望，没见着齐克的身影。
琪亚娜：“齐克呢？”
布洛妮娅：“在批公文。”
……
第七天。
杏：“齐克呢？”
布洛妮娅：“在组织新大陆的勘探和新基地选址事宜。”
……
第十三天。
琪亚娜：“齐克呢？”
布洛妮娅：“和天命的联谊会。”
……
第十六天。
琪亚娜＆杏：“齐克呢？”×2
布洛妮娅：“……做实验。”
……
第二十一天。
琪亚娜＆杏：“齐……”
布洛妮娅：“批公文。”
……
第二十七天。
布洛妮娅：“新西兰沿岸有崩坏兽，第一次双方区域协同作战，在安排具体决策。”
琪亚娜＆杏：“我都还没问呢！”×2
布洛妮娅：“因为你们每天都会这样问，所以布洛妮娅先回答了。”
琪亚娜＆杏：“……”×2
……
第三十二天。
齐克的办公室，可可利亚拿着一个移动数据盘走入。
“这是北美分部发过来的新公文，那边的机器和药剂生产线好像出了一点问题，公文数量多了很多。”
一台工蜂伸出纤细的机械肢体，取过U盘，读取数据，传递到处理系统中。
然后，办公位上，齐克的眼前，本就密密麻麻的公文窗口中，再度添加了无数重叠的新窗口。
齐克的十指，面无表情地在各个投影窗口上操作，下达决策，力求快速而正确。
忽而，他动作一顿，慢半拍地歪了歪脑袋。
“嗯（⚆_⚆）？？？”
“齐克大人，怎么了？”
“等会儿……为什么，好像所有的文件都到我这里来了？瓦尔特呢？”
“盟主大人月前就向您汇报过了，他要去宣传和实践他的理论，并进一步探索未来的方向。您是审批通过了的。”
可可利亚回道。
只是在场的两人都理所当然地忽略了，为什么盟主大人做事，还要规规矩矩地向齐克一个区区执行者汇报审批。
齐克：瓦尔特？不就是个工具人吗？逆熵这个组织，除了爱因博士能偶尔提出建设性意见外，当然是我的一言堂啊！
“哦，是有那么回事。那爱因博士呢？”
“她负责新大陆的基地建设和地权争取，正在和天命及各国扯皮。”
“哦，也有这么回事。其他执行者呢？”
“这个……雷电龙马跟随盟主大人做事，他们撸掉了一大半德不配位的执行者，剩下的几个现在也各有各的业务。另外，还有大量中高层人物受到了清洗。总之，最近是事情越来越多，能用的人越来越少，就只能全都……您懂的。”
齐克坐在原地，摸着下巴，皱眉。
不对啊，他的计划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啊！
沉思了片刻，齐克对可可利亚招了招手。
“你，过来。”
“啊？哦！”
“到这里，坐在我的位置上。”
“这……”
“这些公文归你了。”
“我…我…我何德何能？”
可可利亚吓了一跳，萌萌地眨眨眼。
齐克拍了拍她酥软滑嫩的肩膀，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好干，谁要是不配合，我收拾他。当然，你要是干不好，我收拾你。”
“诶！？”
可可利亚再受到了惊吓，抖了抖，带起一阵轻微的波浪。
“那，您去干嘛？”
“休假。”
齐克果断道，砰的一声，关门离去。
可可利亚坐在位置上，半响，抱着脑袋：
“诶诶诶！！？”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休假真好
南方海岛，阳光沙滩。
齐克躺在精致的红木沙滩椅上，闭着眼，安逸地享受阳光浴，身上只穿着一件灰色沙滩短裤，暴露出一身匀称结实的肌肉，还有流线型的身体线条，让不远处的两个小团子齐齐咽了口口水。
“齐克……可真棒(¯﹃¯)！”
“是啊！虽然钻他被窝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了，但没想到，白天看起来会这么棒！”
琪亚娜与杏对视了一眼，齐齐哼了一声，各自别过脸。
若不是因为先前黏人黏过头，导致齐克发火，把她们都倒吊在椰子树上，现在肯定少不了一番打闹。
下方，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各自拿着一根冰棒，一边舔，一边仰望着这两位前车之鉴。
“莉莉娅，你今天要乖一点哦，不然被吊在树上的话，好不容易的海边旅游就白来了。”
“这话是我要说的，笨蛋姐姐。”
“纳尼？我怎么可能被吊起来？堂堂萝莎莉娅大人，肯定是齐克最宠爱的崽，他才舍不得呢！”
“笨蛋姐姐真是让人头疼，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要是没有莉莉娅，肯定会被齐克讨厌的。”
莉莉娅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然后，姐妹俩手拉着手，一边舔着冰棒，一边毫无同情心地转身离去。
“啊啊啊！”
琪亚娜使劲地试图挣开束缚，奈何齐克的拘束始终在与时俱进，哪怕她变强了，也一样没有办法。
“可恶！难得到海边来，难道要一直这么被绑着吗！？”
杏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海边有什么意思？被绑着也无所谓，只要能这样看着齐克，她就很满足了。
嘶溜！
“喂！你口水流出来了，辛巴拉！”
“关你什么事，草履虫？”
“问题是你离我这么近，会让人把我也误会成变态的。”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哼！”
然后两人吵起来了。
哪怕被吊着，宿敌就是宿敌，对抗是不分时间地点的。
“嘭！嘭！”
就在争吵声越来越响的时候，两发加强版橡胶弹，把两只小团子打出了眩晕效果，用不容辩驳的真理完成了劝架。
齐克放下枪，睁开一双冷淡无比的死鱼眼，长出了口气。
“到哪里，都不安生啊。”
“噗呲！你活该！”
已恢复健康的温蒂，就躺在齐克旁边的沙滩椅上，喝着果汁，说起了风凉话。
齐克斜了她一眼，举起了枪。
“等会儿！有话好商量！”
“战斗力恢复多少了？”
“七七八八吧，主要是很久没战斗了，战场意识不好找回。”
“下次有崩坏兽的时候，你去一线找状态，记得别给我丢脸。”
齐克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发射了子弹。
“嘭！”
温蒂的脑袋猛地往后一仰，失去平衡，整个人栽到了沙滩上。
“疼！！！”
“你特么还真开枪了啊！”
温蒂捂着额头跳了起来，开始做撩袖子的动作，气势汹汹地走向齐克。
……
三分钟后，琪亚娜和杏的旁边，多出来了一个温蒂，脸颊一边肿起，头顶冒出几个大包，泪汪汪的表情。
齐克再次放下枪，往椅子上一躺，露出了安逸的微笑。
“可恶！暴君！不懂风情！死木头！”
温蒂骂骂咧咧着，吸了吸鼻子，把疼出来的泪花憋了回去。
（→_→）…（→_→）…（｀Δ´）！
琪亚娜和杏齐齐斜眼看着她。
然后琪亚娜好心提醒道：
“那个，我建议你还是收敛一点，毕竟齐克就在那边……他是不会因为你被吊起来了，就对你宽容的。”
“少啰嗦……要你管……”
最后几个字，温蒂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量，心虚忐忑地把目光从齐克那边移开。
齐克眯着眼，关注了一下温蒂的动态，轻轻地哼了一声。
天命女武神出身，毕竟初始立场和心态不一样，还是不太服管教。为了确立绝对的统治权，果然，还是要时不时揍一顿才行。
然后他转向海的方向，那里，一条白浪在海面上灵动地飞驰着。
“希儿，感觉怎么样，够不够快？”
“布洛妮娅姐姐，好大的浪花，你开慢一点啦！哈哈哈！”
“不行，飙船的精髓就在一个快字，不快怎么够刺激！抱紧我，希儿，布洛妮娅要加速了！”
“啊！！！”
听着希儿不知是惊还是喜的叫声，看着两人紧紧搂在一块的姿势，齐克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布洛妮娅，在大海上也能从容地带妹飙船，酷炫狂拽得很——这种功底，随他！
然后齐克再次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放空。
如此温暖的阳光，连体内的崩坏兽基因都好像变得懒洋洋起来了，真是适合睡觉的地方。
休假，真好啊！
哈？你问这些女孩们的泳装如何？
呵！虽然都有在发育了，不过终究是小屁孩。再者说，泳装萝莉又如何，哪有探索真理有趣？
齐克不屑地想着，心如止水。
不过，可爱倒也是真可爱就是了。
Zzz～～
……
夜晚，热闹的海边烧烤后，齐克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看了眼落地窗外的明月，倍感安逸。
果然，这才是人过的生活，天天加班算怎么回事？
劳资把逆熵带到了这个程度，可不是为了把自己整成劳模的。
回去就把可可利亚正式提拔为执政官，布洛妮娅也该培养行政管理能力了，还有伊卡洛斯，这方面也得加一些功能模块……
就在齐克思考着一百个摸鱼小策略的时候，身下的被子突然动了动。
很快，一白一粉，两个可可爱爱的小脑袋，从他左右钻了出来。
齐克看了一眼房间的门，没有敞开的痕迹，倒是另一边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不大不小的口子。
“你俩，潜行技能又提升了？”
“那是！本小姐的潜行水平，可是连布洛妮娅那个臭屁的家伙都得点赞的！”
“杏也一样，有被布洛妮娅夸奖哦！”
“……我没在夸你们。”
齐克睁着死鱼眼，无语地吐槽道。
然后两个女孩，各自抱住了他的一只手。
“我不管，你都好久没陪我了！今天要一起睡！”
“这一次草履虫说得对，齐克，杏好想你哦♥！”
两人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着，恐怕来之前就经历过争执，达成了某种共识，否则不会这么和谐。
琪亚娜与杏的身体都很软，从她们身上，传过来一丝丝甜甜的气息——老实说没什么不舒服的。
但齐克很快还是黑了脸。
“把你们的手，从我肚子上拿开！”
“诶嘿！被发现了！”
琪亚娜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着，顺带没皮没脸地在齐克的脖子位置拱，想是在闻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杏则红着脸，没有琪亚娜那么不要脸，但还是又往齐克的身上贴近了一点。
“mua！”
琪亚娜在齐克的脸上mua了一口，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道：
“好了，我们睡吧，天色晚了。”
“……你们不热吗？”
齐克脸上浮现几分嫌恶，想伸出手擦脸，但两只手都被她们紧紧搂着，没法动。
杏娇滴滴地回道：
“没事的，齐克的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我热，我不舒服，给我撒手。”
齐克木木地说道。
琪亚娜：“本小姐就不！”
杏：“齐克…只有…只有今天，不可以！”
齐克本想动粗，但在两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下，终究是忍了下来。
“……我不是一直都在总部里吗？又没有离开过。”
“那不一样，你太忙了，都没空陪我啊！”
琪亚娜不高兴地嚷嚷着，感觉用力地抱紧齐克的胳膊，像是在表达不满。
齐克有气无力地教训道：
“琪亚娜，杏，你们都快长大了，给我独立一点。”
“不要！就不要！略～～”
“杏…杏也不要！”
就，很无奈！如果她俩再大一点，齐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她们赶出去，然后享受安静的睡眠时光。
偏偏又是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如此撒娇，猛男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安分一点，好好睡觉。”
“好（*＾ワ＾*）～”×2
夜色渐深的时候，布洛妮娅轻轻推门而入，见到了已经熟睡的三人。
她在床前顿了一下，俯身，为三人压了压被子。
白白嫩嫩的纤纤食指，在齐克的额上轻轻点了一下，为他撩开了几缕发丝。
布洛妮娅的嘴角渐渐扬起弧度，那张平日里缺乏感情的精致小脸，此刻显得尤为生动和温柔。
“晚安。”
她无声地说道，又再一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第一百五十七章 雷电芽衣:抖抖抖
次日，不出所料，齐克是在琪亚娜的锁喉技下苏醒的。
不过习惯了，体质也强了，倒也不影响什么。
杏倒是规规矩矩地窝在旁边，安静的睡颜，如同浅睡的小猫咪。
“啪！”
齐克一个弹指，弹在勒着他脖子的小白毛的额头上。
“呃……已经早上了吗？”
琪亚娜猛然惊醒，身体瑟缩了一下，一边迷迷糊糊地问道，一边下意识地往齐克身边蹭了蹭。
‘她是不是越来越黏我了？’
齐克睁着死鱼眼，若有所思地想着，同时伸手撑开了她的眼皮。
“啊…齐克，好困…让我再睡…再睡一…一……”
琪亚娜在无限的困意中被撑起眼皮，双手呆萌地往前探索，眼里全然没有焦距，只有试图回到安宁梦乡的强烈渴望。
“再睡一会儿？”
“再睡一，一，一天……呜哇！！！”
齐克劈手打在了琪亚娜的脑袋瓜上，发出沉闷的重响，随后是女孩呜哇一声的惊呼。
“起床。”
“啊……齐克是恶魔。”
“第一，不要用这种卖萌的眼神看着我；第二，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跑来钻我的被窝了；第三，起床！”
“钻被窝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介意！”
清醒过来的琪亚娜，抱着脑袋，对齐克狡黠地吐了吐舌。
然后，又被弹了一下额头。
她只好爬了起来，就在齐克的眼前伸起了懒腰。
那初现规模的优美曲线和白皙无暇的大片肌肤，透过宽松的睡衣，毫不掩饰地展现在齐克眼中。
齐克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起脚，踹了过去。
“嘭！”
“啊！！！”
“给我有点儿性别意识啊！”
齐克冷着脸，对趴在床边地上，翘着小屁股的白毛团子斥道。
忽而，旁边的杏拉了拉齐克的衣角。
她本来就到了醒来的节点，在齐克唤醒亚娜的时候，同时也恢复了意识，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那个…齐克…如果有那…那个方面的需要，随时来找我。杏…杏可以的……嘿！”
杏的小脸红到了耳朵上，扭扭捏捏、娇滴滴地说道，还没忍住痴笑了一声。
齐克木着脸，再次起脚。
“嘭！”
然后小粉毛团子也被踹到了地上。
齐克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扭了扭脖子。
“咔嘣！咔嘣！”
清脆的骨骼脆响中，齐克长叹了一声。
都什么玩意儿！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个都没有廉耻和性别观念的吗？
他的教育明明没什么问题啊！
“扣！扣！”
“你们起床了吗？该吃早饭了。”
敲门声后，布洛妮娅推门而入，一脸平静地看着屋里的情况。
翘着屁股、趴在两边地上的两只小团子，没有让她出现任何表情波动，毕竟是很经常的事情，齐克教训她们也不是一两回了。
然而，当目光移到齐克身上，看到那撑起的小帐篷时，布洛妮娅却突地动作一滞。
虽然还是木木的表情，但布洛妮娅那白皙如雪的脸颊，却一下子红了，是很正常的羞涩可爱的反应。
“你们好好收拾一下，记得出来吃饭。”
她关上了门。
齐克欣慰地点点头。
看，这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啊！这两只没皮没脸的小团子算什么奇行种！？
门外，布洛妮娅靠着墙，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捂着脸，烫烫的温度令她发出了一声可爱的低鸣。
“呜——”
“布洛妮娅，看到了！”
“好大……”
……
“针不戳，海边可针不戳！”
雷电芽衣在早饭之后登上了海岛，坐在遮阳伞下，看着欢快戏水的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姐妹，露出陶醉的笑容。
她跟随爱因斯坦去了新大陆。
要掌握律者的力量，首先要有坚强的意志和灵魂，也要有成熟的智慧，所以见闻阅历、思考领悟绝对少不了。同时，爱因斯坦也有意把她培养成全能多面手。
这一趟实习，爱因斯坦言传身教，不论指挥建设还是和天命及各国代表争辩谈判，都让雷电芽衣在身旁学习和打下手。
老实说，把雷电芽衣累得够呛。
爱因斯坦知道齐克在这边休假后，考虑到离新大陆不是很远，干脆给雷电芽衣放了几天假，算是劳逸结合，让她过来和有一阵子未见的小伙伴们团聚。
所以，雷电芽衣才能踏上这片海滩，安逸地坐在遮阳伞下看海。
“芽衣～～”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白毛团子，自然无比地扑了过去，抱着芽衣，使劲地和她蹭着脸。
“好久不见了芽衣，我好想你哦！”
“哈哈，琪亚娜，好痒！我也很想你们啊。”
“诶嘿！那是不是对我的想念，比起其他人多出那么一点点呢？”
“琪亚娜这话好奇怪，哈哈！”
两人亲密地交谈着，画面一度十分唯美。不管怎么说，两个萌妹子贴贴的甜美画面，哪个能顶得住？
而齐克摸着下巴，打量着气质文静且优雅的雷电芽衣，点了点头。
嗯，毕竟是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优等生，摸鱼的一百个小策略，再加一个工具人好了。
雷电芽衣忽地身体一冷，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芽衣，你怎么了？”
“没，就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恶意。”
雷电芽衣终于察觉到了齐克的出现，畏畏缩缩地偷瞄了他一眼。看到那张俊秀而缺乏表情的脸，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这是逆熵生态链的最顶端，伟大的第一执行者阁下。
超强，超脑力者，身高一米六但威严一百六十米不止，其实很会照顾人，但同时是个莫得感情的钛合金猛男，处理周围女孩子的矛盾，从来都是以简单粗暴的镇压为先。
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安全感会爆棚，但害怕程度同样爆棚——尽管，到目前为止，因为文静乖巧的性格，齐克还不曾真正教训过她就是了。
雷电芽衣：抖～抖～抖～～
“别抖了。”
“是！！！”
“跟爱因博士出去一趟，学到了什么？”
“那个，主要是一些一线的细致工作，还有就是理解不同人的思维想法……感觉，和书上的东西，还是很不一样的。”
“含糊的说法。说明你的思考还不够深，没事的时候，要多想，懂吗？”
齐克拍了拍女孩的小脑袋瓜，面无表情地说道。
雷电芽衣控制不住地又抖了一下，然后恭顺匍匐了下去，认认真真地回道：
“是！齐克君！”
“不要叫君，大人或者先生就可以。”
“是！齐克大人！”
齐克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走开了。
琪亚娜看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略～”
“神气什么嘛！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哼！”
雷电芽衣挠着脸，无奈地笑道：
“琪亚娜，有时候真的是很佩服你，完全都不怕的吗？”
“怕什么？”
“就是齐克…大人啊？你不觉得很有威严，很吓人吗？”
“哈？我告诉你，本小姐长这么大，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区区齐克，能把我怎么着？”
琪亚娜挺了挺胸，一副骄傲的样子。
雷电芽衣捂嘴轻笑，也不拆穿她。
明明齐克生气的时候，最怕的人往往就是琪亚娜，可是平日里最跳、最敢招惹齐克的，却也还是她。真不知该如何评价是好。
突的黑影一闪，一阵狂风吹起了雷电芽衣的长发。
“嘭！”
琪亚娜倒飞出去十五六米远，然后一个白色排球，滚落在雷电芽衣身前。
雷电芽衣的笑容，僵硬地维持了数秒，然后尖叫了起来：
“啊Σ(っ°Д°;)っ！琪亚娜！！！”
“没…没事！哪个混蛋干的？给本小姐站出来！”
琪亚娜捂着发红的鼻子跳了起来，不出意料，看到了笑容“和善”的杏。
“哎呀呀！不好意思，你那张脸太蠢了，让我下意识就把球砸过去了呢！我觉得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草履虫！对吧，齐克❤❤❤～～”
前一秒还在恶劣地嘲讽琪亚娜，后一秒，杏已经贴在齐克的身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笑得眼里都在冒红心，甜美得不得了。
齐克看了一眼杏的作案凶器。
“是排球啊。游戏的话……倒也没关系，别打架就好。”
齐克如是道。
而雷电芽衣流下了冷汗。
您管这叫游戏？
这种激起音爆的球速，这种炮弹一样的冲击力，正常人一定会当场炸碎的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劳模的未来
十分钟后，莫名出现的沙滩排球场。
雷电芽衣站在场地的一边，一脸懵逼，旁边是正在做拉伸动作的琪亚娜、萝莎莉娅、莉莉娅三人。
对面，为首的杏，脸上带着健康无比的笑容，左右是怯生生的希儿和一脸生无可恋的温蒂。
“哔！！！”
中间的高处裁判席上，穿着蓝色儿童连体泳衣的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吹了下口哨，举着一个排球道：
“逆熵第一届沙滩排球大赛，规则是飞出场外的人退场，首先全员退场的一方败，另一方胜。除了不准使用身体以外的武器，不限规则，不择手段，胜者为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规则解释完毕后，雷电芽衣好像看到布洛妮娅露出阴险的笑容，好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然后，她理解完了布洛妮娅的规则，嘴角抽搐了一下。
‘果然就是不嫌事大啊！’
“给我等着！刚刚那一球，我要一百倍地还给你。”
“呵！区区草履虫，今天我就要打爆你的头！”
对抗的两个主角，完全没有发现布洛妮娅纯看乐子的心思，一副斗志燃烧的模样。
然后布洛妮娅发球，轨迹斜了一下，不轻不重地砸在一脸茫然的希儿脑袋上。
“呀！”
希儿一惊之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场地之外。
“哔——”
“希儿出局！”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仲裁道。
场上唯二理智达标的雷电芽衣与温蒂，齐齐黑线。
试问谁不知道你布洛妮娅和希儿的感情最好？这作弊也未免太明显了啊！
然而两位主角貌似眼里只有对方的样子，根本察觉不到布洛妮娅的私心。
“哇哈哈哈！还没正式开始就出局了一位，你拿什么和我斗？辛巴拉！”
“闭嘴！本来就没指望那家伙的战斗力，解决你们，杏一个人就够了！”
“吼吼！大话说得很漂亮嘛！”
“是不是大话，你马上就知道了！”
杏拿起排球，狞笑，身后宛如出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气息。
萝莎莉娅与莉莉娅击了下掌。
“莉莉娅，是时候让大家见识一下伏特加姐妹的威力了！”
“说的没错，萝莎莉娅姐姐。”
然后杏将排球抛上了高空，起跳，腾空数十米，悍然发球。
“轰！！！”
排球如陨石落地，如果雷电芽衣的眼神没出错，那轰然落地的排球，甚至包裹着在空气中擦出的火焰。
雷电芽衣双手格挡，护住了脸，同时闭上眼睛，防御飞溅的沙土。
一分钟后，雷电芽衣拍打着身上的沙子，而己方赛场已经是一个小陨石坑的模样。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一动不动地趴倒在十几米远的沙地上，姐妹俩同时伸出右手，食指一致指向前方，躺得很安详。
“团……萝莎莉娅！莉莉娅！可恶，竟敢这么对我的战友？辛巴拉，你死定了！”
看到出场淘汰的萝莎莉娅姐妹，琪亚娜咬牙切齿地拿起排球，身上仿佛燃烧起了火焰。
一样的高抛，起跳，排球携带巨大冲击力，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极速轰然打向杏。
“轰！”
“嘭！”
“嘭！”
“嘭！”
狂风时而向左吹，时而向右吹，场地很快就破败成陨石坑群，中间的球网早已在余波中灰飞烟灭。
布洛妮娅也消失在了裁判座上，到远处和齐克一起看戏，同时享受着希儿的体贴喂食服务。
雷电芽衣与温蒂站在边缘处，对望了一眼，从彼此脸上都看到了无语之色。
温蒂：“不如，我们也走吧！”
雷电芽衣：“好吧……把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也带走吧，有点儿危险，她们已经玩疯了。”
两人一个带着一个伏特加姐妹，远离了赛场，来到齐克的观战区。
“那个排球，你动了手脚吧？”
温蒂放下莉莉娅，一脸黑线地问道。
齐克看了她一眼，点头。
“特制的，抗冲击、磨损和崩坏能。”
“靠！我就知道不正常！你这是打算看猴戏吗？”
“不至于，主要是她们精力过盛，总得找个办法消耗一下。”
“哇……你是真的恶劣！”
“想被吊起来吗？”
“对不起！我是说，这个创意真好！”
温蒂认怂得非常及时。
打又打不过，认怂虽然丢脸，但有事没事就被吊起来，更丢脸——两害相比，就取其轻吧。
希儿和雷电芽衣携手，把圈圈眼的伏特加姐妹安置在了遮阳伞下，放上了冰袋，以期让她们早点恢复清醒。
然后，两人又整好了果盘、果汁、冰激凌、果冻等等一系列消暑食物，一一送到众人面前——就贤惠指数而言，值得点赞。
……
众人享受着安逸的沙滩假日，琪亚娜与杏则越打越嗨，一直互相轰击到了日落之际。
“欧！欧！欧！”
海鸥在天上振翅飞过，琪亚娜与杏则躺在海边，各自喘着气，不服输地瞪着彼此。
但，实在是没力气再打了。
这时，阴影笼罩在她们头顶，却是齐克与布洛妮娅来到了她们身边。
“玩够了？”
齐克蹲了下来，戳了戳琪亚娜软绵绵的脸蛋，又戳了戳杏的脸蛋。
琪亚娜翻了个白眼。
“今天就战到这里吧，我肚子饿了，下次再教训她好了。”
“大言不惭！”
“听不懂听不懂！王八说成语，我不听我不听！略～～”
“草履虫！”
齐克摸摸杏的脑袋。
下一秒，她已经没有了暴怒和狰狞表情，温顺地贴着齐克的手心，蹭了蹭，乖巧可爱地眨眨眼。
“齐克，我要抱抱！”
“行。”
齐克依言抱起了杏。
他很少这么做，所以突然发现，杏的身体真的很轻，柔软温润的触感，令人下意识想将她紧紧揉进怀里。
“平时多吃点，太轻了，以后容易长不高的。”
“齐克喜欢高一点的女孩子吗？”
杏眨眨眼，软绵绵地问道。
与此同时，琪亚娜与布洛妮娅，同时耳朵动了动。
齐克歪了下头，想了想，道：
“如果你问的是恋爱的那种喜欢……也不至于，我觉得适合就好。”
“那齐克适合的是什么类型？”
“省事，贴心，不找麻烦的就可以了。”
“我就是哦！！！”
“瞎想什么呢，小不点。”
“嘿嘿！”
杏痴痴地笑着，窝在齐克的怀里，笑得分外甜蜜。
琪亚娜咬着牙，眼睛都红了。
而布洛妮娅摸了摸下巴。
省事、贴心、不找麻烦——这说的完全就是自己啊！
难道齐克是在委婉地告白！？
布洛妮娅心跳加速了一瞬间，然后听齐克淡淡地吩咐道：
“带上琪亚娜，回去了。”
“哦……”
布洛妮娅木木地回道，脚伸入琪亚娜的身下，勾起，一撩，把琪亚娜挑飞了起来，然后扛在肩上，像扛着麻袋一样。
“哇！你温柔一点啊！”
“啰嗦，安分点，不然把你丢到海里去。”
布洛妮娅冷淡地说道。
是她想多了，齐克这种性格会告白？还不如指望明天就战胜崩坏，然后逆熵的大家都能去养老呢！
“布洛妮娅。”
“在！”
“回去之后，我准备给大家上一堂生理教育课，你做助手吧。”
“明白！我回去就准备教材和课室。”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省心、听话。
齐克满意地点头。
这事不能拖。这群女孩都很单纯，一些常识，就算尴尬一点，也得让她们有所了解。
齐克总不能挨个盯着她们的生活，万一哪天不注意，让哪里来的不合格的混球占了便宜，身为家长再去人道毁灭就太迟了，也不合格。
所以，教一教吧。
除此之外，之后还要做的事情有：
天命极东支部那边弄回来的塞西莉亚克隆体，已经治疗完成，接下来要安排她们在总部的生活；
「神音」技术的原理，上次拜托苍玄之书和符华尽量去整理，得找个时间去接收；
蜂巢系统的子机性能已经提升太多，而作为智能中心的伊卡洛斯却未能匹配升级，需要进一步地完善，另外奥托给的「意识网络」技术，也可以配套一下了；
「轩辕剑」到手了，但是还没时间研究，貌似姬麟的灵魂还沉睡其中，也得花时间去研究一下；
八重村的古迹遗址，在瞒过奥托的情况下，算是确定了下来，「侵蚀之键」，也就是封印着嘤嘤嘤与绯玉丸的黑盒子，也得尽快弄到手；
还有一直在进行的，「资讯本源论」的修订，下一步已经进行到实操阶段。涉及到复活的话，得让奥托去研究一下从量子世界穿梭时空的可能性，他绝对很乐意，顺便也能让他更安分一些，方便逆熵的发展；
还有，薇拉那边要找个时间去看看，考虑一下，或许能让琪亚娜也跟着，以齐克现在的能力，罩得住；
还有琪亚娜的律者身份、希儿已经初现征兆的第二人格、逆熵的未来发展、对崩坏统一战线的规划、凯文、幽兰黛尔、陈天武、安娜·沙尼亚特……
“唉！”
夕阳之下，齐克突然一脸灰败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他却觉得事情越来越多了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尾声
天命，空中主城，真·琪亚娜·卡斯兰娜，抱着她的金毛小宠物薇拉，坐在床上，关注着今日的新闻。
【日前，第三轮新大陆土地权国际谈判会议隆重召开。逆熵组织执行者齐克·卡斯兰娜与天命组织代理赫拉·沙尼亚特出席会议，并公布了双方协定的土地分配协议。】
【以蚩尤战役的贡献度为参考，逆熵组织宣布对新大陆42％面积土地的完整主权，将用于开采金属矿物，建立机器工厂、学校以及一定规模的生活区和商业区。天命组织占据29％的土地，宣称主要用于女武神部队的综合训练和生活，其余部分作科研用途。】
【另有15％的面积归属神州，以表彰神州先祖曾为人类阻挡过蚩尤的功绩，也是感谢神州对月前的蚩尤讨伐战役的大力支持。神州官方目前尚未发布对该土地的使用方案。】
【剩余土地，将根据各国过去在对抗崩坏中作出的贡献，以及未来能够提供的支持，予以分配。但天命与逆熵宣布，该部分土地的主权归两个组织共同所有，即使分配出去，各国也仅有使用权。土地分配协议的最终解释权归天命与逆熵所有。】
【美洲合众国代表对此提出异议，认为新大陆应当是世界民众所有，天命与逆熵没有决定权，这是违背国际精神、违背民主自由、违背人权宣言的行为。】
【逆熵执行者齐克对此做出了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回应，请看现场回放：】
“你姓什么，为哪个势力发声？”
“我…你管不着！我是为了民主和自由发声，是为了行使上帝的正义！”
“上帝？他有多少火力？不，重点不是这个，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家的上帝就是这边的天命虚构出来的宗教形象。非要说的话，奥托大主教就是你们口中的上帝，这边的赫拉算是基督或天使长之类的……算了，不和你浪费时间，我记住你了。”
“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伟大的合众国可不会……”
“滚。”
“轰！！！”
【可以看到，双方进行了坦率真诚的交流，气氛一度非常热烈，交流的结果是有益的，并达成了基本的共识。】
【下面是国际新闻板块：】
【今早7点，欧美区域有过百位军政高官和资本巨头因病离世，死亡人群中，美洲合众国人员占据多数。】
【逆熵组织调查显示，该病症有可能是新型崩坏威胁，是一种专门针对军政、商业等领域高层的特殊病毒。目前病毒机制尚未明确，还未发现有效的治疗方案和特效药。逆熵组织呼吁，各国高层，尤其是欧美地区的军政和商业要员，近期尽量减少外出活动或聚会，以免不幸罹难。】
【什么？爆头的照片传出去了……咳咳！据悉，该病毒作用机制极其猛烈，可造成物理层面的人体组织损坏，导致死亡方式形似远程狙杀，但的确是病毒感染所致。】
【天命组织对逆熵组织的调查结果予以充分肯定，并表示将不计代价投入研究，尽早解析病毒的作用原理和相关治疗方案。】
【下面是极东地区的新闻速报……】
“哔——”
琪亚娜关掉了电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金色眼眸眨了一下，透出几分无聊。
“哈～～”
薇拉在琪亚娜的怀里动了动，然后扭头，看着琪亚娜道：
“大小姐，我感觉，像是齐克哥哥下的手。”
“不用感觉，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什么情况，杀鸡儆猴罢了。总有些人，满脑子都是贪婪和欲望，没有理智，看不清局面，也不愿意顾虑大局。没什么不好的，这种人，就是需要送他一程。”
琪亚娜那奇特的声音，在薇拉的脑海中响起。
薇拉不由咋舌。
她没怎么同情那些死掉的人，毕竟看起来都是坏人的样子。只是没想到她的齐克哥哥，原来也有这么冷酷无情的一面，有些惊讶，也有些开了眼界的感觉。
琪亚娜抚摸着怀里的小金毛，突然低首，问道：
“今天的网课上了吗？”
“还没……”
“那开始吧。记得把前两天齐克过来看你时漏掉的课时补上，还有，昨天的作业给我看一下。”
“诶？好…好吧。”
薇拉不开心地嘟着嘴，交上了作业，然后不情不愿地开启了平板电脑的网课窗口。
真是的，大小姐催她学习写作业的时候，简直和齐克哥哥一模一样。
虽然，这两个人好像都没见过面就是了。
……
“嗯？”
“齐克，怎么了？是不是发现有什么事情没做？快去忙正事吧，要加油哦……啊！痛！”
虫·琪亚娜·卡斯兰娜拿着铅笔，双手抱头，摸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小肉包。
齐克抽出手巾，擦了擦拳头，低头道：
“前两天去看薇拉时漏掉的课时，给我快点补上。还有，昨天的作业全是乱写的，今天再补一次。”
“啊啊啊！我不干了！本小姐的目标可是要成为最强的英雄，整天学这些数理化和政治历史什么的，有个屁用啊？”
“通识课程不过关，你连做出理性判断的能力都不够，更别说操控黑甲、指挥蜂群去应对各种复杂局面。你以为现在的时代，还是扛着「天火大剑」高喊‘我愿意牺牲自己’，然后就能解决问题的时代吗？”
“那布洛妮娅和杏她们为什么不用学？”
“因为同样的卷子，她们能拿满分。”
“那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呢？她俩也都不及格啊！”
“她们的梦想是偶像，偶像不需要文凭，长得可爱就行……啰嗦了这么多，你学还是不学？”
「天火圣裁」的一只手枪，抵在琪亚娜的额头上，同时齐克笑了，一派温和可亲。
琪亚娜严肃着表情，小心翼翼地把额头上的死亡枪口挪开，正色道：
“你说的太有道理了！为了成为合格的战士，我要发愤图强！”
“三天前，布洛妮娅用机枪扫射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是这么回答的。”
“这一次是认真的，你要相信我，你看我这真诚的大眼睛！”
琪亚娜指着自己清澈的蓝色眼眸，一本正经地眨了眨。
“我只看到了你眼屎没擦干净。快点学，别偷懒。”
“……好吧。”
琪亚娜揉了下眼睛，没发现齐克说的眼屎，反而很想哭——齐克什么都好，就是一有空就非要来逼着她学习这一点，连撒娇卖萌都不管用，就很无奈。
齐克看着身侧的白色脑袋低了下去，开始认真学习，不由得露出头疼又无奈的笑意。
多学点吧，对琪亚娜来说，身体固然重要，头脑武装也是必须的。
崩坏已经越来越近，那难以预估的终焉，也不知将在何时、以怎样的姿态，对这个文明宣告最终的考核审判。
齐克不敢保证，他能够永远呵护好这只小白毛团子，不让她受到伤害。所以，只有让她全方位地强大起来，齐克才能稍稍放心一点点。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好些天了，又是一轮春天的到来。
时间走得那么快，也许，哪天他猛然回神，就会发现，琪亚娜已经长大了吧？
齐克有些出神地想着，伸手，在琪亚娜的脑袋上摸了摸，突然感到一丝丝伤感。
“嗯？齐克，你怎么了？”
“没，就是有点感慨，比起最初遇到的时候，你好像长大了不少。”
“嘿嘿！难道是终于发现本小姐的女性魅力了？快点拜倒在我的裙下吧！本小姐这么可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少贫了，继续上你的课。”
“哦……”
看着她再次低下头去，齐克淡淡地笑了。
长不长大，她好像都没什么变化，就是那个傻里傻气又咋咋呼呼的单纯小二哈。
不多看着点，叫他怎么能放心呢？
第一百六十章 逆熵总部
阳春三月，春日融融。
少年少女们的成长，世界格局的日新月异，已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描述清楚的。
总之，时间来到了2017年，逆熵总部已然从寒冷贫瘠的西伯利亚，搬到了广阔且温暖的新大陆，坐落于逆熵直辖区的中心区域，与广阔新大陆彼端的天命圣城遥相呼应。
……
“滋…滋滋……”
“喂！喂！”
“能看到吗？信号正常联通了吗？”
观看人数以千万计的直播间，一个艳丽粉色长发的小女孩出现在观众眼前，在画面里招了招手。
由于过于贴近镜头，女孩那种精致如画的小脸蛋占据了画面的全部，在超高清镜头下呈现出清晰的细节。
然而即便是如此，观众们能看到的也只有白皙粉嫩的肌肤，以及细小可爱的微小绒毛，除此以外，全然看不出一丝瑕疵。
【啊！是萝莎莉娅！】
【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啊！！】
【AWSL！】
“哼哼！没错，我就是未来的蓝星第一偶像、全世界男女老少共同的梦想、世界第一可爱的伏特加姐妹长姐、堂堂萝莎莉娅大人是也！！！”
萝莎莉娅退后了一步，摆出嘚瑟又浮夸的怪异姿势，自以为帅气，实则萌得让人流鼻血。
【ohhh！】
【话说，你不是还没出道吗？】
“是啊，所以是未来第一偶像嘛！没办法，齐克说没到合法年龄之前，绝对不会让我们正式出道。能像现在这样子偶尔上台表演一下，时不时搞个直播，就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有一说一，伏特加姐妹的登台次数不多，但每一次的质量都贼好！】
【而且出场的场合，逼格都很高……】
【像什么天命逆熵第一次协商会议之类的……这是走后门，我要举报（doge）！】
“什么叫走后门！齐克给我们安排的，能算走后门吗？而且决定之前也有考核的，要是不过关，他都不让我们出场的……好吧，确实是走了点后门，你们是对的。”
萝莎莉娅鼓着脸，试图做出理直气壮的反驳，最终却难掩心虚。
好吧，傻归傻，这几年的登台镀金，能让她们在正式出道前就积累起恐怖的人气，萝莎莉娅知道，确实是齐克的安排起了作用。
这是任何娱乐圈人士，再怎样努力都够不到脚跟的超级靠山。
【哇！居然承认了（笑）！】
【萝莎莉娅真可爱。】
【其实没关系啦，可爱就行，你们本来就会火，齐克大佬只是提前做点积累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有一说一，齐克大佬的安排，能算走后门吗？】
【开玩笑，我齐克大佬堂堂正正，就是要支持伏特加姐妹，哪个有意见的站出来！】
【下台警告！破产警告！坐牢警告！灌水泥沉东海警告！】
【哈哈哈！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大佬不就是在一次公开会议上随口那么一提嘛，也没见那个议员最后怎么样啊！】
“诶嘿嘿！齐克说了，我们一定可以成为火爆全球的超级偶像！”
“然后表演挣钱，把九成以上的收入上供还债。”
画面里不见人影，却传来一个冷淡三无的萝莉音。
【啊！是莉莉娅的声音！AWSL！】
【莉莉娅莉莉娅莉莉娅！】
【我要看莉莉娅！快给我看！快给我看！】
【九成上供，这可太真实了！】
【不愧是齐克大佬，你以为我在宠妹妹？不，只是提前投资而已，全都要还的！】
【卧槽，就无情！】
【这么说来，我支持伏特加姐妹=支持齐克大佬=支持逆熵=我在拯救世界！】
【猛男狂喜！】
【支持别的偶像，纯属支持了个寂寞。支持伏特加姐妹，等于拯救世界！】
【爱了爱了！】
【逆熵牛批！！！】
密密麻麻的弹幕中，莉莉娅转了下镜头，对准了自己，三无表情地招了招手。
“哟！我是莉莉娅！skr～”
一手摆嘻哈手势，嘴里念skr，明明毫无表情，却反而更加喜感——AWSL再度刷屏。
“哎呀！别说那些不重要的了，今天可是约定好了，我带大家看一看我们逆熵的总部，就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看，我们逆熵的大门，帅不帅！”
镜头里，出现一道高逾百米的庞大门户，没有门，但除了地面跑道的车辆外，从到上，无数飞行物通过门户飞速来来往往，遵循着上下相隔六米左右的轨道，繁忙而秩序井然。
【卧槽！高科技！】
【震撼我马！】
【逆熵不愧是逆熵，光是这道门的风景，就超越外界科技几十年了吧？】
【让我想起了一年前全面起步的逆熵物流，全无人机配送，精准、快速、方便，对那些卷来卷去的物流企业进行了降维打击。】
【最绝的是人家把因此下岗的大量物流一线员工全吃下了，据说分配到很多领域的各个岗位，全面扩增了逆熵商业公司的人手。】
【人家压根就不冲着敛财去的，赚归赚，但同时福利拉满、工作轻松，除了强制学习新知识外，我都慕了！】
【愿称之为资本克星！】
【天命科技也就图一乐，真要科技改变世界，还得看逆熵！】
【等会儿！直播之前我就有问题了，你们总部，不保密的吗？】
“哼哼！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逆熵的机密，要么在天上、地下和深海，要么在宇宙之外甚至世界之外，摆在地上的总部，就是单纯的行政机构而已。就算其中一些科技被看到了，有几个人能理解？理解了又如何，逆熵根本不在乎！”
萝莎莉娅挺了挺初现曲线的胸膛，两手叉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旁边的莉莉娅，这时木着脸吐槽道：
“都是齐克告诉我们的台词，笨蛋萝莎莉娅居然能背下来？真是奇迹。”
“莉莉娅！！！”
【哦，这样啊，那没问题了。】
【世界之外？不会是构建世界泡存放吧？】
【总而言之就是……下面的兄弟接上。】
【逆熵牛批！】
【齐克大佬牛批！】
经年下来，在崩坏的概念公布后，许多常识信息也变得广为人知。没几个人能理解世界泡真正代表的涵义，但大家都知道，这很牛逼。
“总之，今天的直播就是带大家看一看我们的总部。顺便，也算是招生宣传。逆熵这些年发展得越来越大，各类产业和机构已经涉及到人类文明的方方面面，对人才的需求非常迫切。直播结束后，培训生招录公告将在官网发布，请符合条件的求职者和学生群体积极报名，谢谢！”
萝莎莉娅规规矩矩地说明着，最后朝着镜头鞠了一躬。
然后，莉莉娅镜头一转，却见她手上竟拿着一个小圆球，球体上方投射着萝莎莉娅方才念的台词——甚至包括鞠躬动作的指示。
【居然是有台词和剧本的！】
【我就知道！萝莎莉娅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正经的台词！】
【黑幕！我要举报直播造假（滑稽）！】
【逆熵又招人了吗？我就知道，也差不多到那个时间点了！】
【兄弟们准备上了！】
【隔壁天命多学着点！什么叫胸怀天下啊！】
【天命也就女武神好看，要论人类文明共同体，还得看逆熵！】
【快点开始吧！神秘的逆熵总部，我已经饥渴难耐了！】
【是迫不及待吧……】
虽然被妹妹背刺了一下，萝莎莉娅有点不满，但见弹幕氛围如此热烈，她又很快高兴了起来。
带着灿烂又得意的笑容，她伸手一指，大声道：
“出发吧！让萝莎莉娅大人带你们，好好看一看逆熵！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走起！”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要登月
步入宽阔的大门通道，首先映入观众视野的，是一座剑峰形状的黑色尖碑。
上书——从来没有什么上帝与救世主，要创造全人类的幸福，只能依靠我们自己的双手！
直播间弹幕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因为尖碑之下，是无数拱卫在蓝星模型周围的墓碑，无声而庄严。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齐齐鞠了一躬。
镜头有了一瞬间的快速偏移，恢复正常后，萝莎莉娅解释道：
“这是过去现在，很多很多对人类文明有贡献的伟大的人，有逆熵的、天命的，也有在这之外的，有很知名的也有默默无闻的，但是他们都应该被记住。盟主叔叔立了一个规矩，所有走入大门的人，首先要对这些人表达尊敬，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的现在。”
【这些年来，整个世界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了……致敬！】
【瓦尔特先生，一代巨人啊！致敬！】
【逆熵成立至今六十余年，经历了艰难的初生、迷茫的存续、无畏的征战，最终浴火重生，堂堂正正地扛起了引领文明的旗帜，可谓壮烈！】
【这些年来对逆熵的负面言论不少，但我从来不信。饥荒、战争、瘟疫几乎绝迹，全球贫困肉眼可见地改善，造福人类的科技产品接连不断地出现……世界在变好，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我不傻。】
【有幸与瓦尔特先生和逆熵的部队合作过，他们的能力自不必多说，主要是那股精气神，那种让人想抛弃一切追随的崇高……你说天空是红色的我都信，你要说瓦尔特先生他们不对，打死我都不敢信。】
【敬礼！】
“好了好了，继续前进吧。”
萝莎莉娅与莉莉娅走过了墓园，往前，来到庞大建筑群的入口，一位灰发赤瞳、身姿曼妙的高挑女仆，仪态万方地候在那里。
“萝莎莉娅小姐，莉莉娅小姐，欢迎回来。”
“希奥拉姐姐是在等我们吗？”
“是的。齐克大人担心两位小姐对总部的全局环境不够了解，让我来充当必要时候的向导，也请各位观众海涵。”
然而LSP哪会介意？
他们只看到了白丝大长腿和波澜壮阔的人心，再加上女仆装——谁能抗拒这样子的小姐姐呢？
“哼哼！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希奥拉姐姐，总部的女仆长，副执行官职衔，家政全能、枪械大师、格斗宗师、军事天才，管理总部的日常生活、基础安保和外来接待工作，除了做饭难吃，基本上是全能的！”
【我靠！副执行官？逆熵职权金字塔的第三层！？】
【就这？我告诉你，在我们总理面前……总理也要赔笑的。】
【噗！】
【什么叫排面啊！】
然而希奥拉微笑着，伸手，提起了萝莎莉娅的耳朵。
“我好像听到了，您说我的料理水平有问题？”
“误…误会！我口误，口误！”
“那今晚的晚餐，我为您准备吧，一定十二万分的用心，让您回味无穷。”
“……莉莉娅救我！”
希奥拉顺着萝莎莉娅的手，看了过去。
莉莉娅别开脸，目光游离，吹起了口哨。
“嘘…嘘…嘘……”
然后希奥拉放开了萝莎莉娅的耳朵，拍了拍手。
拍掌声后，几个黑色小球体出现在周围。
与此同时，莉莉娅手上的直播设备断开，观众的视角也陡然变幻，变得更加开阔和清晰，将在场三人和周边环境全都收入了画面里。
随后，三人的身前各自浮现出一个透明的投影窗口，放映主播界面和弹幕内容。
“都来到了逆熵，还用那种落后的直播设备干嘛？”
希奥拉微笑着说道。
而弹幕里大多是省略号。
莉莉娅的直播设备基本上是外界最好的了，独立信号频段、超高清生物摄像头、智能化数据处理传输功能……黑科技含量其实非常高了。
奈何，这里是以世界第一科技中心著称的逆熵总部，人家看不上眼，好像也很正常。
“我这不是忘了吗？其实和齐克说一下就可以了……白花冤枉钱了！萝莎莉娅的债务又加了一笔啊！”
萝莎莉娅抱头抓狂。
早几年的时候，齐克就已经列下了一个清晰的债务单，把花在两姐妹身上的各种花销和资源一一记下。这些，全都是姐妹俩必须用偶像活动收入偿还的啊！
“笨蛋萝莎莉娅，不用着急，等我们和齐克哥哥结婚了，这些债务就直接一笔勾销。”
“哦！你说得对！只要拿下齐克，多少债务都不是问题！”
姐妹俩击了下掌，信心满满的样子。
希奥拉抽了抽嘴角。
有一说一，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想过未来女主人的人选问题，然而怎么看，这俩货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你们在想桃子吃……】
【齐克大佬的人生大事啊……反正我站齐赫党！】
【赫拉小姐姐，yyds！】
【这些年来，能让齐克大佬正眼对待的女性也就三个：天命的赫拉小姐姐，逆熵的爱因斯坦博士，还有神州的赤鸢仙人。】
【我站仙人那一边！齐克大佬这么叼的人，当然要来神州发展了！】
【我觉得爱因斯坦博士可能性大一点，你看，他们是同僚，朝夕相处、惺惺相惜的，不在一起都没天理啊！】
希奥拉看着弹幕，再次抽了抽嘴角。
没一个对的。
确切来说，自家主人真的有找女人的心思吗？
想象着某个女孩子穿着婚纱，和齐克大人一起，甜甜蜜蜜地走入婚礼殿堂的画面——不敢想象，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齐克大人，分明没有世俗的欲望！
希奥拉默默点头，结束了联想。
“二位小姐，还有各位观众，请进入基地吧。”
萝莎莉娅：“哦！”
莉莉娅：“是……”
……
与此同时，基地深处，一袭白色风衣、银发蓝瞳的俊朗青年，正站在一个个悬浮的投影窗口前，处理着今天份的重要政务。
忽而，他扭头，对着扒在身上，如同宠物猫狗的银色长发少女，面无表情道：
“你已经缠了我一小时零七分钟了，撒手。”
“我不撒！月球基地巡视，为什么不让我上去？杏那家伙都能去，我凭什么不行！”
“月球上的布置事关重大，你不如她稳重。”
这是实话，但并不是全部的实情。
真正重要的是，齐克并不能确定月球遗迹上还有没有崩坏之神留下的痕迹——哪怕百分之九十九的确认也并不绝对，事关琪亚娜，任何风险齐克都不想冒。
然而琪亚娜并不能体会齐克的忧虑，她只是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不服气地鼓起脸，胸前的柔软在齐克背上不停磨蹭，道：
“我很稳重的好嘛！”
“……就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我会信？”
“这是例外，谁叫你不答应我了？我可以的！你要相信我啦～～”
琪亚娜嘟着嘴，在齐克身上摇摆着身体，用甜的腻死人的声音撒着娇。
齐克又清掉了几个文件窗口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也就她敢这么没皮没脸，换个人来，即使是布洛妮娅或者杏，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哪个敢有二话？
“为什么这么坚持？”
“因为那可是月球！登月啊你懂不懂？琪亚娜可是月光女神的意思，我怎么能不去！？”
“……莫名其妙。”
齐克对琪亚娜的思路作出了评价。
她总是这样，让齐克搞不懂那个小脑袋瓜里，到底从哪里跑出来那么多古灵精怪、乱七八糟的念头。
对齐克来说，这或许是与战胜崩坏同一级别的难题，需要穷尽一生去求解。
琪亚娜不高兴地撞了撞齐克的脑袋，道：
“你别管奇不奇怪！总之答应我就是啦！”
“否决。”
“啊啊啊！那我就不下来了！”
“哦？真的吗？”
齐克猛然扭头，一手捏住了那颗白色的小脑袋瓜，笑容如沐春风，眼里凶芒毕露。
然后琪亚娜下去了，蹲在齐克的脚边。
“我不管！我就要去！”
“……”
“不答应，我就在这打滚！你睡觉的时候，我跳到你床上打滚！”
“……怕了你了。”
迟疑了许久，齐克最终只得点头。
“但是约法三章，你要听从……”
“哟嚯！齐克答应了！”
“嘭！”
琪亚娜跑了出去，直接撞开门的那种，没有给齐克留下下达命令的时间。
齐克站在原地，僵硬了三秒钟后，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开口：
“伊卡洛斯，内部清扫模式，目标琪亚娜——二级火力！”
“Yes，Mylord！”
第一百六十二章 琪亚娜在逃命
“介绍一下，正在里面训练的——黑甲部队队长布洛妮娅姐姐、副官杏、高级战斗员兼任我们偶像导师的温蒂老师，还有身为副执行官的芽衣姐姐，个个都是S级女武神的标准哦！这都是萝莎莉娅大人的好朋友！所以不要惹我，只要我发个话，分分钟让你从星球上消失！”
【名场面：萝莎莉娅在威胁粉丝！】
【黑恶势力警告！】
【表面上是个偶像练习生，实际上是逆熵大姐头！】
“萝莎莉娅，不要随便乱说哦，逆熵才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组织。大家都是为了守护世界而努力，不会乱来的，请各位观众放心。”
“希儿姐姐！”×2
“希儿小姐，贵安！”
端着饮料和点心的希儿，施施然从旁边走入镜头画面，娇俏可爱的面容，属于那种没有任何攻击性，连每一缕发梢都仿佛带着温柔的类型。
在她身后，还跟随着几位一模一样的缺少表情波动的银发丽人。
【哦，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希儿大小姐了吧？我有听说过，逆熵组织真正的团宠，小天使！】
【据说从总部受训回来的人员都有一个口号——希儿是天！！！】
【所以，这位才是逆熵真正的偶像吧？】
【难道就只有我好奇后面那几位小姐姐吗？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是多胞胎……六胞胎！？】
【好奇+1】
希儿看见那些发问，捂嘴轻笑。
“哈哈！不是多胞胎啦，是克隆体来着的。第二次崩坏战争的时候，天命的S级女武神塞西莉亚大人牺牲。后来他们克隆了很多塞西莉亚大人的克隆体，用于研究沙尼亚特圣血。当时的我们还是敌对关系，发现了她们后，齐克哥哥就把她们救了出来……总之现在她们在基地这边生活，都是好人哦！”
【原来她们就是塞西莉亚大人的克隆体。】
【内部消息。据说逆熵的崩坏能抑制剂，其实就是从沙尼亚特圣血的研究成果里推导出来的。】
【天命的行为真的很难评价。克隆体实验无疑很残酷，但沙尼亚特圣血的研究成果，最后演变成了救人无数的崩坏能抑制剂，在对抗崩坏的正面战场上，也有很多应用。】
【评价？你有资格吗？人家从一开始就说了，只要是为了对抗崩坏，他们就是不择手段的。】
【这些年来天命的黑历史也曝光了不少，但有一说一，没有那些堪称疯狂的实验，恐怕就没有人类的今天。我们都无法评价些什么，因为我们都是那些残酷代价的受益者。】
【话说……看直播，聊这么严肃的话题作甚？】
【差不多就得了，都在变好，天命现在也收敛了很多，应该是接受了逆熵的部分理念，对很多受害者也做出了补偿——至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奥托大主教，说实在的，这世上真没几个有资格评判他。】
【看着就行，我们的未来如何，还不好说呢！】
【是啊，连那些一度拿生命去参加实验和战斗的女武神，也对天命的做法没有多少异议，咱们哪有资格说什么呢？】
见气氛有些沉重的样子，希儿眨了眨眼睛，扭头，对身后的几位克隆体道：
“几位姐姐，要不，你们和直播间的观众打个招呼？”
“为什么呢？这有意义吗？我们又不需要认识基地以外的普通人类。do，塞西莉亚0415歪了歪头，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一位塞西莉亚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用机械一样毫无感情的声音，平铺直述地回道。
“那个，毕竟是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的直播间……”
“与我们无关。do，塞西莉亚0103冷酷而无情地拒绝道，心里对伏特加姐妹表示不屑，只是两个吃干饭的废材儿童而已。”
“纳尼？你敢再对萝莎莉娅大人说一遍吗！？”
“与我们无关。do，塞西莉亚0103冷酷而无情地拒绝道，心里对伏特加姐妹表示不屑，只是两个吃干饭的废材儿童而已……do，塞西莉亚0414为0103重复了一遍，同时在心里疑惑，因为从未听说过这种奇怪的要求。”
“莉莉娅，我们上吧，让这家伙见识一下伏特加姐妹苦练多年的剑术！”
“最好不要。塞西莉亚网络里存储着足量的格斗知识，单对单作战的话，请至少来一位精英A级女武神或全副武装的泰坦。do，塞西莉亚0415表面上做出了好心提醒，其实心里想笑，区区伏特加姐妹而已。”
“噗！”
希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不可以吵架哦。”
“那是她们太气人了！”
“塞西莉亚0415认为，我们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do，塞西莉亚0415回道，同时听从地后退了一步，以免希儿小姐为难。”
“嘭！！！”
就在这时，爆炸声和灼热风浪从走廊尽头呼啸而来。
“哇啊啊！各位塞西莉亚姐姐救命啊！”
某只有身体算是长大了的白毛团子，狼狈地狂奔而至，一下子缩到了一个塞西莉亚克隆体的身后。
十来只明显积蓄着激光能量的工蜂，飞到众人面前，在空中悬浮着，没有发动攻击。
琪亚娜于是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咻！！！”
一丝银发缓缓在空中飘落，若非琪亚娜缩回去得够快，后面发生的肯定是惨绝人寰的悲剧。
在场众人齐齐黑线，看向躲在塞西莉亚克隆体身后瑟瑟发抖的琪亚娜。
“你又惹齐克生气了？”
萝莎莉娅戳了戳琪亚娜有些脏的小脸蛋，眨眨眼，问道。
“……好像是吧？”
“乖乖出来道歉吧，会好的。”
萝莎莉娅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如是劝道。
而琪亚娜欲哭无泪地回道：
“我也想啊！可是齐克断开了联络信号，根本不听啊！”
“那就没办法了。你继续躲着吧，等齐克消气了就没事了。”
“警告！警告！塞西莉亚0103，你的身后有特殊危险源，请尽快从清扫工蜂的射击轨道中让开。”
伊卡洛斯那柔和的电子女声，从周边传来。
“我不是特殊危险源啦！”
“咻！”
琪亚娜再次探头，又在激光下迅速缩回，并再次在空中留下了一缕飘落的银发。
“塞西莉亚0103尝试让步，但琪亚娜抓的很紧，无法移动。do，塞西莉亚0103无可奈何地说道，并希望伊卡洛斯大姐头找到新的攻击路线。”
塞西莉亚的克隆体们称人工智能伊卡洛斯为大姐头。要问为什么的话，她们的常识传输和生活细节安排等等都是伊卡洛斯负责的，认个大姐头，不亏。
“塞西莉亚0103姐姐，你也太无情了！”
“抱歉，克隆体没有感情。do，塞西莉亚0103冷酷无情地说道，其实只是不想干涉齐克大人的指令而已，反正琪亚娜也不会死。”
“状况梳理完毕，切换攻击模式。”
伊卡洛斯的声音如是道，同时，工蜂身上的微小激光炮缩回，球体表面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刀片，开始飞速旋转了起来。
然后，包裹着锋利刀影的工蜂，缓缓朝琪亚娜这边围了过来。
“我错了我错了！齐克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靠近的工蜂戛然而止。
“回房间，做题，三个小时后我去检查。”
齐克冷淡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周边的工蜂缓缓离去。
琪亚娜瘫坐在了地上，头发蓬乱，小脸脏兮兮，一副死里逃生的庆幸模样。
希儿笑眯眯地递过来一杯果汁。
琪亚娜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后知后觉地扭头道：
“齐克刚刚说什么了？”
“回房间做题，三小时后他要检查。”
“No！！！”
琪亚娜：呐喊·JPG。
琪亚娜在原地石化了。
而特制训练室的大门此时敞开，除她以外，其余人鱼贯而入。
“哼哼！让我带你们看一下我们逆熵特制训练场的高端技术吧！顺便，也带你们认识一下逆熵的高端战力成员，千万不要眨眼睛哦……”
萝莎莉娅活泼的声音渐渐远去。
而琪亚娜，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十三套卷子，高数级别的难度，三个小时——她有预感，待会儿还要被追杀一次。
第一百六十三章 呓语
“(¯﹃¯)Zzz～～”
地点是琪亚娜的房间，人物是琪亚娜，趴在桌上，口水染湿了下面试卷的一小块。
电子门无声敞开，齐克不紧不慢地走入，见到了这一幕，扶额，叹息。
“好歹让我看到你在认真思考吧？”
齐克摇头道，显得格外无奈。
随手一招，空中掉下来一条薄被，被齐克轻轻盖在了琪亚娜身上。
然后，他拿起旁边一张写好了的数学物理卷子，前后翻了一遍，露出淡淡的笑意。
“95分。数值计算不够细致，一道结论出了问题啊……真是，嘴上说着月光女神要登月，偏偏在地月重力场计算上出差错，让人无话可说。”
齐克轻声自语道，忽然耳朵一动。
“杀了…杀了你……死…去死……”
刚刚盖下的薄被，在无形力量的波动下飞开到一边去，落地的时候，已经腐蚀消失了一小半。
那是崩坏能作祟的证据。
齐克看着这一幕，眼神幽幽。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首次出现这种症状，应该说齐克首次发现这种症状，是在三个月之前……而至今，琪亚娜不曾找他吐露过任何相关的事情。
“嗯……”
琪亚娜醒了过来，睁开眼，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在此之前，齐克已经让工蜂收回了被子，拖下去处理了。
琪亚娜眨了眨眼，见到了立在身旁的高高人影，瞬间一个激灵，挺直腰板地坐了起来。
“假设本人身高h，距离l处有一高度H、体重M、崩坏能强度F的帝王级崩坏兽，需要……”
“行了，别演了，你的口水还在试卷上。”
“……我很努力了。”
“勉强认可吧。”
齐克放下那张95分的卷子，不咸不淡地说道。
琪亚娜像老师公布成绩时获悉合格了的学生，也像跪在斩首台上听到了钦差喊“刀下留人”的死刑犯，重重地松了口气。
“嘿嘿！我要吃蛋糕！”
“否决。快要吃晚饭了，留着点肚子。”
“那快乐水！”
“就一口。”
齐克手上出现了冰好的快乐水，递了过去。
“咕咚咚咚咚！”
嗯，确实是一口，虽然全干了，但确实是一口。
“噗哈！！！”
“嗝～～”
琪亚娜长出了口气，顺带打了个嗝，带着快乐水甜甜气味的吐息，直接喷到了齐克的身上。
齐克伸手，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
“不难受吗？”
“你以为本小姐是什么人？一瓶快乐水的量而已，我早就练出来了！”
琪亚娜叉腰挺胸，颇为自得的模样。
齐克面无表情地举起手。
“我说了，要吃晚饭了，只能喝一口。”
“嘭！”
琪亚娜的吞咽量练得怎么样不好说，反正头铁功夫很不错。
就像现在，被齐克一拳砸进合金书桌后，她拔出脑袋，没事人一样地摸摸头顶的大包，嘟着嘴道：
“你又打我。”
“不满意？”
“没有……”
也不敢有啊！
琪亚娜摸着脑袋，看着齐克揉揉拳头好似还想继续的模样，只好怕怕地缩了缩脖子。
然后，齐克看到她还没清洗干净的脸蛋和衣服，道：
“去洗澡。”
“要偷看吗？我给你留个门！”
琪亚娜仰着头，贼兮兮地笑道。
齐克低头，在女孩的额头上一弹。
“爪巴。”
“没情趣！这是福利，福利啊你懂不懂？本小姐沐浴的样子，外边多少人求着都看不到的呀！”
“你还想给外边的人看？”
齐克俯身，眯起了眼睛，阴沉的表情里写着死亡的威胁。
琪亚娜再次缩起脖子，弱弱道：
“我就是口嗨……开玩笑的。”
“不好笑，滚进去洗澡。”
齐克提溜起了女孩的衣领，来到浴室门前，把人往里边一丢，关上了门。
“我衣服还没带呢！”
“给你放门口了。”
“哦。”
“洗完出来吃饭。”
“哦。”
之后，齐克离开了房间。
半分钟后，裹着浴巾，露出纤直无瑕的一双玉腿，琪亚娜拉开浴室的一道门缝，贼头贼脑地探出头来。
“还真走了？靠！”
琪亚娜纳闷地嘟着嘴，低头，扯开了胸前的浴巾。
琪亚娜眼中所见，令自己咽了下口水——突然想吃桃子了，明天叫齐克去买好了，琪亚娜思维跑偏地想道。由于涉及到了食物，琪亚娜心里出现了一个小本本，写上了加大加粗的笔记，以免自己忘了。
她复而再往前探头，脚上珠圆玉润的指头不安分地动了动，衬出一种好似能透光的晶莹剔透。
“不好看吗？没有吸引力吗？哼！”
琪亚娜不甘心地鼓起脸，哼了一声，碰的一下关上了门。
……
“齐克，你说好的要出席我们的直播，怎么可以放我们鸽子！”
“萝莎莉娅姐姐说得对，齐克哥哥放鸽子。”
晚饭临近开始的时候，餐厅里，伏特加姐妹缠在齐克左右，各自摇着他的一条胳膊。
齐克不为所动地回道：
“我只是说看心情，没说保证。”
这些年来，齐克在公众面前出镜的次数不多，但也不算太少，可都只是在重要场合表达态度或公布决策。
他不需要曝光度，也没人有资格要求他的曝光度。
就像今天，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直播的时候，齐克先是在处理公文，后是去检查琪亚娜的作业，压根没有出场的心思。
然而伏特加姐妹不这么认为。
萝莎莉娅：“不行，我要补偿！”
莉莉娅：“是的，补偿。”
齐克看了两姐妹一下，底气十足地问道：
“你们想要什么？”
“那个，你在这里签个字就好。”
萝莎莉娅贼兮兮地笑着，递过来一张折好的纸，只露出一个签名的空格。
齐克打开纸张，在两姐妹同时变化的脸色中，看到了纸上的内容。
结婚申请书。
新郎是齐克，新娘是萝莎莉娅与莉莉娅姐妹并列——新娘签字的那栏，姐妹俩甚至已经写好了狗爬一样的签名。
“轰！”
齐克木着脸，火焰在手上冒出，将纸张烧成了灰烬。
两姐妹齐齐失落地垂下脑袋。
莉莉娅：“笨蛋萝莎莉娅，都怪你，又搞砸了。”
萝莎莉娅：“没关系，还有下一次，总有成功的时候。为了我们的债务，为了永远不断的漂亮裙子和美味食物，绝对不可以放弃。”
莉莉娅：“萝莎莉娅说得对，绝不放弃。”
萝莎莉娅：“伏特加姐妹，fighting！”
然后姐妹俩手拉着手，没事人一样地跑开了。
齐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摇摇头，眼底忽而流露出笑意。
都还只是孩子啊，屡败屡战、令人哭笑不得的各种求婚活动，就只是为了债务和吃穿——不愧是你们。
“齐克哥哥，你的晚餐。”
希儿这时端上来丰盛的晚餐，放在齐克的面前。
主食是地道的扬州炒饭。
希儿掌勺，呈上来的食物道道色香味俱全。明明是十四岁的少女，却将众人的伙食安排得极其出色，一举一动间都充斥着贤妻良母的气息。
“AWSL。”
一声赞誉，来自不远处的布洛妮娅，脸上带着并不常见的淡淡微笑。
希儿抱着托盘，遮住下半边脸，却掩盖不住蔓延到耳朵上的红晕。
“布洛妮娅姐姐，又在说从网上看到的怪话了。”
希儿低下头来到布洛妮娅身前，细声细语，难掩娇柔腼腆地说道。
布洛妮娅伸手，揉了揉希儿的脑袋，很是认真地说道：
“不，布洛妮娅是认真的。”
“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
“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
“咔嚓！”
杏手上的超强合金筷子，断了。
此时的琪亚娜正在和雷电芽衣说说笑笑，卡斯兰娜血液里祖传的骚话基因，将乖宝宝性格的雷电芽衣逗得满脸通红。
然后，一截破碎的筷子在空中飞旋，砸到了琪亚娜的脑袋上。
“啊！杏！你是在挑衅我吗？”
“没有，你倒霉而已。”
“……算了，晚饭当前，不和你计较！”
两人互瞪了一眼，齐齐哼了一声，各自别开脸。
若说几年前，尚未发育的二人，在身高体型上差距还不是很大。
而现在的她们，琪亚娜早已发育得腰细腿长、前凸后翘，似绽开的花儿，但杏却刚刚来到发育的关口，比前两年还要更加纤瘦苗条。
如此一看，完全像是一大一小两姐妹在吵架，比起几年前的小萝卜头打闹，更加令人赏心悦目。
齐克默默看着这一幕，见杏盯着还在深情对视的布洛妮娅和希儿二人，已经开始咬牙切齿的样子，他不由得摇摇头，伸手，摸了摸杏的小脑袋。
“齐克❤～～”
“嗯，乖。”
齐克平淡地说道，安抚了杏的情绪。
再然后，旁边的琪亚娜咬着勺子，也发出不安分的动静。
——怎么这么麻烦？
“噗！”
一直在默默关注局面的温蒂，此时控制不住地发出了笑声——要说温蒂现在最喜欢看到的画面，无疑就是齐克大魔王被这群女孩整得无奈头疼的模样了。
活该！谁让你平时老爱欺负人！就不给你解围，烦死你！
齐克斜了她一眼，默默记了笔账，然后叹了口气，习惯性地露出死鱼眼，道：
“（눈_눈）开饭吧。”
希儿与布洛妮娅于是从姐妹情深中走了出来，杏也可以停下安抚，而琪亚娜这才放下勺子，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食物上。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一百六十三章重复了
如题，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发了一个一百六十三章，然后一直出不来。于是再复制改标题重新发布，想着删掉原来发的那个章节……它居然不给删？我不知道原来那个一百六十三章什么时候会出来，总之你们订其中一章就好，内容是一样的，抱歉了。我改了那章的标题……顺带排版也炸了，希望别花冤枉钱，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久违的头疼
晚饭之后，休息时光。
齐克照例在自己的房间坐着，对着投影屏幕有一下没一下地书写着，完善着他的理论，或安排一些白天遗漏的事项。
布洛妮娅戴着虚拟头盔，双手在空中快速地虚空操作着什么，应该是又找到了心仪的游戏，正在努力上分。
琪亚娜脑袋趴在桌子上，前面摆着一杯散发着寒气的水果芭菲，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每次入口，都是一个苏爽陶醉的表情——趴着吃东西，她总是在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非常有创意。
杏则双手托腮，一会儿看看流露思考的齐克，一会儿看看挥舞着小手，比起平日里多出几分呆萌感觉的布洛妮娅，身后绽开一朵又一朵愉悦幸福的小花。
这是他们的日常，平淡无聊，但每个人都乐在其中。
“Mylord，德丽莎院长与姬子女士来访，是否放行？”
“放。”
回应了伊卡洛斯的请示，齐克抬头，似乎有些纳闷。
不一会儿，某只白毛小萝莉踹开大门，小短手挥舞着标准的王八拳，咋咋呼呼地冲向齐克。
“直播我都看到了，你居然敢虐待我可爱的大侄女，我要打洗泥～～”
“欧拉！欧拉！欧拉！”
声势是很大的，但齐克仅仅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德丽莎的额头上，那挥舞的小拳头便全部打在了空气中，纯属打了个寂寞。
“欧拉！欧拉！欧拉！”
德丽莎仿佛使劲想往前顶，奈何撼动不了齐克的食指，好半天后，她弯着腰，撑着膝盖，累得气喘吁吁。
“德丽莎院长，大晚上到访，有何贵干？”
“我…呼…我是来给我家大侄女出气的！你怎么可以用无人机群和激光炮对付琪亚娜，没看到她都掉了两根头发了吗！？”
对于叉着腰怒气冲冲的德丽莎，齐克尚未回应，琪亚娜反而先举手道：
“那个，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你家大侄女啦，我就是个克隆体而已。”
“都一样！你就是我家大侄女，等我把另一个琪亚娜也救出来，我就有两个大侄女了！”
德丽莎叉着腰，得意扬扬，一副赚大了的模样。
齐克的目光，终于从那些虚拟屏幕中移开，看向德丽莎，道：
“那你有线索了吗？”
“……完全没有！啊啊啊！我那个可恶的臭爷爷，到底把另一个琪亚娜藏到哪里了？我甚至都牺牲色相去收买那个屑女仆了，还是什么线索都找不到啊！”
德丽莎抓着脑袋，崩溃地咆哮道。
“那你继续努力吧。”
齐克失去了兴趣，继续把目光移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如果另一个琪亚娜的线索有那么好找，他早就和那个女孩见上面了。
早些年的时候，齐克还勉强能推定她身在天命的总部，但这些年来，随着他的成长，奥托的防备也越来越滴水不漏，想找到那位琪亚娜的真身——恐怕只能抓了奥托，从他脑壳里找信息了。
但越是如此，对寻找另一位琪亚娜，齐克的重视程度就越高。
奥托做了如此高规格的隐蔽措施，说明那个琪亚娜，肯定具备超乎想象的价值，甚至是高于齐克这边琪亚娜的人工律者计划。
这边的琪亚娜，无疑是非常让人头疼的存在。
那边的琪亚娜，也好麻烦的样子。
莫非琪亚娜这个名字，真就是自己迈不过去的坎？
齐克动作一顿，看向正在抗拒德丽莎抱抱的琪亚娜，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要害羞嘛，琪亚娜，快让大姨妈抱抱，大姨妈都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了。”
“不要啦！都说了我不是那个琪亚娜！”
“没关系，你要相信，大姨妈对你的爱是真挚的！诶嘿嘿！”
德丽莎承认，首次见到琪亚娜并知道其真实身份，她有一瞬间的憎恶。
但，琪亚娜真的是个好孩子，继承了塞西莉亚的善良和勇敢，最终慢慢令德丽莎折服了。
仔细想想，错的只是爷爷而已，和这边的琪亚娜，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明白了这些后，对于这边的琪亚娜，德丽莎根本压制不住满腔的姨妈爱——她可是流着塞西莉亚的血啊！
“我真的…不是啊……”
琪亚娜一边推拒着，眼里带着几分无奈。
占用了“琪亚娜”这个名字，她已经觉得很对不住真正的琪亚娜了。然而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更习惯了从齐克和大家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卡斯兰娜”可以不要，“琪亚娜”这个名字她却无法轻易放弃。
如果再若无其事地享受德丽莎的关爱，她真的做不到，会被亏欠和愧疚感压垮的。
然后，德丽莎的小短腿突然浮空。
晚来一步的姬子，抱着德丽莎，像抱着调皮的小孩子一样，对琪亚娜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转向齐克，道：
“抱歉，失礼了。一时没看住德丽莎，希望没给你们添麻烦。”
齐克没说什么。
倒是琪亚娜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道：
“姬子阿……”
“嗯？”
霎那间，琪亚娜感觉到了如坠冰窖的杀气。在齐克的恐怖高压锻炼下，求生技能点满了的她迅速改口道：
“姬子阿姐，晚上好！”
“嗯，晚上好啊，琪亚娜。”
姬子颔首微笑，御姐的成熟妩媚气质，在这一瞬间，对整个房间里的女孩造成了降维打击。
唯独齐克视若无睹地问道：
“所以，有正事吗？”
“主要是圣芙蕾雅的交换生事宜，还有极东支部的崩坏能监测技术更新，希望能进行深入详细的确认。”
“可以。住几天吧，慢慢聊。”
“乐意之至。那我们先下去了。”
齐克点了点头，抬手，切断了布洛妮娅的游戏信号。
自始至终都沉浸在游戏世界的布洛妮娅，一下子跳了起来，掰开虚拟头盔，阴沉地说道：
“齐克！”
“去，和杏一起，给姬子女士和德丽莎院长安排房间。”
“你断了我的冲分记录！”
“北边开出来了一条稀有金属矿，送你了。”
“明白了，二位请随我来。”
布洛妮娅板着脸，但是彬彬有礼地对二人说道。
很快，四人离开的房间。
琪亚娜的芭菲，这时也已经吃完，她甚至舔了舔杯子，让杯底变得洁白如新。
“齐克，续杯……当然你想用这个杯子喝点什么，我也不会介意哟。”
“嘭！”
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琪亚娜的脑袋后，齐克道：
“该睡觉了，别吃那么多冷的和甜的。”
“哦……”
“过两天就要登月了，这一趟少说半个月，现在就我们两个，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齐克如是道，在“我们两个”的描述中，稍微加重了语气。
而琪亚娜仰头望天花板，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一阵后，竖起食指，道：
“吃好睡好，记得想我！”
“……除此之外呢？”
“嗯……多喝热水，记得想我！”
“你可以圆润地回去睡觉了。”
“哦，那晚安！”
琪亚娜转身，一边哼着歌，一边走出了房间。
四下无人后，齐克撤掉了自己的工作窗口，十指交叉在腿上，抬头望窗外的月亮，幽幽一叹。
“诱导德丽莎过来，提醒了你的身世，还是毫无反应。”
“类似的旁推侧击，这三个月来已经好几次了，你是真的对西琳和我的试探一无所觉，还是……不愿意说？”
对着幽暗下来的房间，齐克揉了揉眉心，久违地感觉到头疼。
他猜测，琪亚娜或许知道了自己更深层的本质，对此的把握在八成以上。
然而琪亚娜选择隐瞒和逃避，也并非无法理解，齐克原身的遭遇、原身的父母，原孤儿院出身的大部分孩子们，塞西莉亚……这些都是第二次崩坏造就的悲剧。
以琪亚娜的性格，她不可能接受。
要解开这个心结，即使是齐克，也觉得麻爪。
“月球，你那么想过去，甚至在我面前耍起了小心机，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呢？希望，是个合适的地方……”
齐克计算着一些东西，合上眼，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多装了个人,是这样子的
三日后，逆熵总部基地的某处广场，高高的银灰色火箭伫立，下方是即将启程和前来送行的人们。
“芽衣芽衣，我这就要走了，你一定要记得想我哦！还有还有，绝对不能趁我不在就去找别的小妖精，知道吗？”
“琪亚娜，你又在说些什么啊？不就是去一趟月球吗？很快就可以回来的，在外面记得要听话。”
对于抱着自己眼泪汪汪的琪亚娜，以及那些习以为常的骚话，雷电芽衣只能无奈地摸着那银白色的小脑袋，哭笑不得。
跟随爱因斯坦博士学习了好几年，太多的大场面雷电芽衣都见过了，去一趟月球而已，外人看来很稀罕，但在雷电芽衣眼中真不是什么大事。
首先，火箭宇航的技术绝对没有问题。
其次，就算出了问题，身为强大战士有随身携带黑甲的几人，怎么着也足以保证安全。而那之后，逆熵有的是前往外太空救援的技术。
最后，齐克和瓦尔特都有横渡太空的能力，再退一步说，求助天命也可以啊！
“布洛妮娅姐姐，注意安全。”
“嗯，等我回来，希儿。”
“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
又来了。
孤儿院男友力最爆表的布洛妮娅，以及女友力最强的希儿，又开始了日常的深情对视，那画面唯美甜蜜的让人顿觉饱腹。
唯独杏孤零零地站在旁边，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幕，瞪大的眼睛里都嫉妒出了红色的血丝。
“乖。”
“齐克❤～～”
“外空间不比星球内部，总之注意一下，别让自己碰到危险。”
“是～～”
齐克本来只想摸摸头安慰一下，但杏很快抱住了他的胳膊，得寸进尺地黏了过来，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身上，脸上布满了娇羞可爱的红晕。
这一幕，被正在向雷电芽衣撒娇卖萌的琪亚娜看见了。
“啊哒！”
一记飞踢击破空气而来，被杏抬手接住。
“给我放开齐克！趁着本小姐不注意，你敢偷跑！？”
“区区一只草履虫，你管得着吗？干嘛不继续去黏着你的雷电芽衣？”
“芽衣是芽衣，齐克是齐克，那能一样吗？”
“呵！”
杏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琪亚娜额上青筋暴起，反手就是一拳打过去。
杏同样握拳，澎湃的力量在小小的身体里涌动。
“嘭！嘭！”
一秒钟后，琪亚娜与杏扑倒在齐克的脚下，脑袋上鼓起大包，额头在钢铁地板上砸出裂缝。
“呼——”
齐克面无表情地吹了一下拳头，冷漠的视线一扫周边，布洛妮娅毫无表情，希儿温顺地低下头，雷电芽衣惯例抖啊抖的，温蒂的目光开始游离，伏特加姐妹噤若寒蝉。
唯独旁观的德丽莎，回旋着双臂冲向齐克。
“你敢欺负我家大侄女！？”
“嘭！”
齐克再吹了一下拳头，脚下又趴下了一个小萝莉，而这一次，再没有杂音出现了。
“布洛妮娅，检查火箭状态，确认发射程序。”
“Yes，Sir。”
布洛妮娅敬了个军礼，小跑步来到火箭的操作台前，噼里啪啦地输入指令。
“一切正常，随时可以启程，Sir！”
片刻后，布洛妮娅再次小跑步来到齐克面前，仰着头汇报道。
说来也挺微妙，这么几年下来，琪亚娜和雷电芽衣的成长极为明显，而与她们年龄差距并不大的布洛妮娅，却几乎没有长大的迹象——矮子，这个词是布洛妮娅现在的写照，也是她的禁忌。
看着只勉强到自己胸口位置、可可爱爱的小秘书，齐克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
“嗯。火箭里有3万工蜂待命，有需要的话，用它们来解决麻烦。月球那边的话，蜂群的规模已经相当可观，需要的话随时调用。看好她们，别在外边闯祸和丢人。”
“Yes，Sir！”
“去吧，一路顺风。”
“Thankyou，Sir！”
最后敬了个礼，然后布洛妮娅一手提起琪亚娜的衣领，另一手提着杏的，屈膝起跳，直接拉着她们跳进了高处的驾驶舱里。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阵机械声音，高高的火箭颤动了一下，缓缓升空，在无烟的蓝色焰尾推动下，朝天空进发。
“琪亚娜，早去早回啊～～”
“布洛妮娅姐姐，还有大家，一路顺风！”
“大侄女，要注意安全啊～～”
雷电芽衣、希儿与头顶大包的德丽莎，朝着火箭挥手高呼，但这些声音大抵是传递不到火箭里了。
此时，温蒂曲着手，用手肘碰了碰齐克的手臂。
齐克斜眼低头，看着并没有比布洛妮娅高的温蒂。
“什么事？”
“就这么让她们走了，不好好告别一下，你真那么放心？”
“科学上的事情，和你一个文盲说不清楚。”
该做的演算和准备早已来回确认过好几回了，火箭不会有问题，至于杏和琪亚娜的问题——不是把靠谱的布洛妮娅也安排过去镇压了吗？
温蒂揶揄的笑脸一僵。
“什么叫文盲啊！？我的理论考试每次都是满分的好不好！”
“考试归考试，科研归科研，所以我说了，和你这种文盲解释不清楚。”
“……你就硬装吧，明明是不放心，看着就知道有心事！”
温蒂摊开手，翻着白眼道。
好歹相处了那么久，齐克的面无表情到底是平静还是担忧，她当然看得出来——嗯，绝对不是因为经常观察所以能看出来，就是天生眼光好而已。
温蒂默默点了点头，又不由浮想联翩——距离最近的黑甲三人组都离开了，接下来这半个月里，莫不是，齐克周围就没那么拥挤了……没别的意思，就是正常地思考现状而已。
温蒂甩了甩头，拍拍脸，又大口地呼气一阵，以免脸上的温度失常。
齐克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反应，皱了下眉。
“没吃药，发病了？”
“爪巴！”
温蒂翻着白眼道。
就不能念着人家好吗？死齐克，臭直男！
齐克抬首，拍拍她的脑袋，忽而话题一转，道：
“和芽衣一起，帮我守好总部，爱因博士也会回来坐镇。”
“哦……嗯？你要出门。”
“对。”
“去哪儿？多久？”
“和赤鸢仙人有约，大概半个月吧。”
“半个月……啊！？”
温蒂仿佛遭受到了凌空霹雳，瞪大了眼睛。
半个月……那不是一回来就又和黑甲三人组形影不离了吗！？
【笨蛋，都说了让你大胆一点，把衣服一脱，夜里往他床上一钻，就什么都搞定了！】
“闭嘴！我还未成年啊！”
“嗯？”
“没什么，在和另一个我聊天。”
“多沟通是好事。等时机成熟了，我可以把「渴望宝石」交给你。只要能保持本心，律者也没什么不好的，瓦尔特不同样有很多人心甘情愿地追随吗？”
齐克如是道，没有看见温蒂微妙的神色，转身离去。
【再纠结年龄这种小事，就真的没有你的份了。】
“啊啊啊！都叫你闭嘴了！”
【哼！我是无所谓啦，就希望某人到时候不要哭得太惨。初恋呀，真是甜蜜又苦涩呢！】
“才没有初恋！你闭嘴啦！”
温蒂揪着那黑色与绿色交杂的奇特短发，声音已经控制不住音量，并未发现，周围人看着她的眼神已然带上了怜悯。
“多好的孩子啊，当年还喜欢用崇拜的眼神看我，虽然现在不怎么搭理我，但也情有可原……怎么就傻了呢？难道那个实验，还有更多的后遗症？都是我的错啊……当初怎么就没多想一想呢？”
德丽莎怜悯又痛惜地说道，双手捂着头顶的大包，被愧疚感包围着。塞西莉亚逝去之后，她是不是真的，太过颓废了？
雷电芽衣与希儿对视一眼，同时尴尬地挠挠脸。
怎么说呢，在场的人里，大概就她们明白温蒂的状态——身体里多装了一个人，是这样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等候,一如千年之前
“赤鸢仙人，久违了。”
“叫我符华就可以了，齐克。我们现在出发吗？”
“不急，聊会天也无所谓，她们要先到空间站巡查一下，再出发去月球，还有足够的时间。”
“那就好，我去沏茶，你稍等。”
太虚山，清风徐来，树影斑驳。齐克注视着符华负手而去的纤纤背影，心情略感放松。
然后，一只萌萌的小苍玄爬到了他的肩上，扯了扯他的头发。
“喂！是不是看呆了？我家仙人很漂亮吧？”
“玉骨仙姿，清丽脱俗，不似凡间客。”
“对吧！对吧！我跟你讲啊，就我家仙人这姿色，放古代，连那些皇帝都要迷得七荤八素、抛却江山，我可见得多了。”
“哦？还曾有那种历史吗？”
“哼哼！你见识少了吧？想当年，前唐就有一位皇帝曾受仙人接见，回去之后日思夜想，著诗上百，着画无数，全是向仙人告白的。死后甚至把仙人的画像带入坟中，那叫一个深情啊！”
苍玄之书坐在齐克的肩膀上，一双小小的腿，在他肩上晃着，时不时踢到他一下，带来一丝轻微的麻麻的感觉。
就在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符华的倾城倾国历史时，端着茶盘点心的符华，终于来到了两人面前。
“苍玄！”
“诶嘿！我是不是讲太多了？没事，就想让少年你知道，我们家仙人有多好。你看，我们家仙人又强又美又善良正直，而你又那么有财……咳，有才华！不如，你考虑一下我家仙人？想想看，你们都是融合战士，都没有寿命的限制，又男才女貌的，不是正好般配吗？”
“苍玄！！”
符华提溜起了苍玄之书，放在手心，另一手伸出洁白如玉的食指，按着她的小脑袋来回揉搓，以示惩戒。
苍玄之书吐了吐舌，脑袋在摇晃，表情却完全不带怕的。
然后，脸色略显羞红的符华，歉意地对齐克道：
“抱歉，苍玄就是这样子的，玩心太重，你别介意。”
“不会，听苍玄讲述历史，还是很有意思的。”
“那…那都是胡编乱造的，当不得真。”
“只是当逸闻趣事听听罢了。不过，说起男女之情的话，我还是想顺其自然，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崩坏未平息，成家，也不得安心吧？”
齐克叹息着摇摇头。
而苍玄之书推开符华的食指，道：
“你俩可以一起奋斗啊！跟仙人在一起还有什么不安心的？我跟你讲，你跟任何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都要担心她的安全，唯独仙人，你碰到危险了她都不会有事！”
“苍玄！！！”
符华终于是恼怒了，两指捏着苍玄之书的小小脑瓜子，提到眼前，眼含愠色地瞪着她。
苍玄之书的身子在空中晃晃悠悠了一下，双手拢在云袖里，不在意地说道：
“干嘛？你还想生气不成？我跟你讲啊，从我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太虚山这一亩三分地就不是你做主啦，我苍玄说了算！有意见憋着！就你这榆木脑袋，我不多操操心，你还得当五万年的剩女！”
符华鼓起脸，像羞恼的少女，捏着苍玄之书上下抖了抖。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不敢再加什么惩罚了。
苍玄之书苏醒的这段岁月，对符华来说，是过于幸福、幸福到险些溺死的时光。
已经浓厚到麻木的孤寂一夕之间散去，每日在苍玄之书活泼的声音里醒来，看着她古灵精怪地弄出好多好多令人无奈的事情——这样的日子，于符华而言，已是天堂。
若非崩坏未灭，符华情愿就这么与苍玄之书生活到永远，待苍玄之书再度睡去的时候，就是她彻底了却尘念，共同永眠的那天。
她哪里敢对苍玄之书做什么？
说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完全不为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苍玄之书才日益嚣张，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在符华的摇晃中，苍玄之书感到一阵眩晕，终于没再说让符华脸红耳赤的怪话了。
然后，符华坐了下来，在桌上铺上一层小小的柔软布块，将眩晕的苍玄之书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这才松了口气，面向齐克。
“琪亚娜，已经开始接触西琳的意识了吗？”
符华问道。
齐克叹了口气。
“八⑨不离十。实话实说，单纯的西琳我并不放在心上，到了这个地步，除了究极的终焉，哪个律者我都有战胜的把握。但是，西琳与琪亚娜一体双生，某种意义上，西琳才是主意识，琪亚娜才是副人格……我很为难，始终不知道怎样做才能万无一失。”
“你是关心则乱了。”
符华失笑道。
这些年里，齐克的能力如何，符华是看着眼里的。论武力，论科研技术，论谋略，这人都仿佛是集天地精华于一身的完美。
但只要涉及到琪亚娜，他就很容易变得不理智。
齐克略显头疼地揉揉眉心，并不否认自己的关心，道：
“也许吧。”
“意识层面的事情，有我。律者力量的爆发，我们联手，不会出差。而琪亚娜的人格……你知道吗，爱是软肋，也会让人披上盔甲。只要你在那里，我相信琪亚娜一定能走出来的，她也从来不是脆弱的孩子。”
符华显得很有信心。
她也必须有信心。
若是琪亚娜出了问题……看着眼前的齐克，符华不愿意想，甚至不太敢想会发生什么。
“总之，要麻烦你了。月球是个好地方，空旷无人，不需要担心波及到什么，也不怕琪亚娜的心事被外人看见。同时，在那里，基本可以杜绝奥托的窥视和干扰。我想，这已经是最适合解决问题的地方了。”
“客气了。先不说抗击崩坏的大业，单凭琪亚娜也曾叫过我一声老师，凭她的正直与善良，我也绝没有袖手旁观的可能。”
两人相视一笑。
齐克心里的压抑，此时终于放松了大半，看着眼前气息宛如融入自然的符华，渐渐有了更多的把握。
“等会儿！要仙人出手，先给出场费再说呀！”
苍玄之书这时跳到中间，对齐克伸出了手，让默契和温馨的氛围瞬间消散。
“苍玄！！！”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少年，榆木脑袋，你们真的决定好了，从意识层面去干涉那个少女和空之律者的抗争？”
苍玄之书恢复了正色，仰头，看着二人。
齐克与符华，同时点了点头。
苍玄之书低下头，长长地叹息一声。
“类似的事情，前文明里未曾发生过，我的数据库里找不到可以参考的知识，但我知道，其中凶险非同小可。我阻止不了你们，但请千万小心……尤其是你，榆木脑袋，你是那种只要觉得有需要，就随时可以把命交出去的人。答应我，好好地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苍玄……”
符华伤感而怜惜地看着苍玄之书，伸手想去碰她。
然后苍玄之书抵住了符华的手指。
“诶！也别整出生离死别的气氛啊！我就是告诫你们一下而已。少年，既然从我这里把仙人借出去了，就一定要把她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记忆无所谓，反正她失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一定要活着，知道吗？”
“我会的。”
齐克点头，做出了承诺。
紧接着，他看向符华，正色道：
“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喝完这壶茶，我们就出发吧。”
“好。”
齐克与符华端起茶杯，苍玄之书也捧着迷你的小茶杯，三人对坐而饮。
半个小时后，苍玄之书站在茶壶上，遥望着已经看不到两人身影的天空，慢慢地坐了下来。
她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在等着，等仙人回来的那一天，再送上自己灿烂的笑容和热情的回应，一如千百年前时，等候仙人除魔归来一样。
“只是，但愿这一回，不要再把我忘了啊，榆木脑袋……”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星空,对弈
横渡星空，是人类久远以来的幻想。而在科技的力量下，现代的人们已经做到了。
但，那也是蜷缩在层层封锁的钢铁机器之中，最少最少，也要披着厚实封闭的防护甲胄，才能勉强地短暂逗留于漆黑深空。
而现在，简约的银色飞梭上，两道人影相对而坐。一者银白，一者浅灰，发丝在惯性作用下微微浮动，周遭全无遮蔽物体，背景——是硕大的蓝色星球与更加广阔无垠的黑暗。
这是外太空，是颠覆生命这个概念的壮举。
符华秀眉轻凝，脸色有些许的苍白。
“感觉难受吗？”
齐克神色淡漠地问道，起手，在两人中间的强磁力棋盘上，落下了一枚漆黑的金属棋子——星空里下棋，这也许是逼格，也许是沙雕，但和符华同行，齐克认为应该有这么一出。
众所周知，真空不能传声。
声音的本质是一种振动，需要通过一定的介质传递到耳膜上，人才能听到声音。
真空中没有这样的介质，但崩坏能可以用来传递振动的能量。
所以齐克能说话，要问为什么这么匪夷所思的操作能做到的话——居高临下的知性，yyds！
“嗯，稍微，有些不适。”
符华回道，声音直接传递到齐克的脑海里。她做不来齐克那种精细的操作，但心灵念话对于羽渡尘的主人来说，同样没有什么难度。
随后，她落下了一枚白子。
齐克看了一眼棋盘，无数的可能性在脑海中一一呈现，再下了一子，道：
“不要抗拒身体的变化，你可以适应这种环境。也许早在上个纪元，那激烈的文明博弈中，你便已经经历过这种环境了，只是你忘记了而已。”
“我会适应的。未来的战争，确实有延续到星球之外的可能，不适应这种环境，总归是有弱点。”
符华回道，从意识层面的发声，让齐克更能清晰感受到其中带着的无奈，却也饱含着坚定。
齐克点了点头，继续道：
“不要拘泥于所谓的人类之身，是不是人，由你自己的心和态度决定，与身体能力无关。你要承认，从成为融合战士的那天开始，我们就与众不同了。不死不老，不拘泥于饮、食、呼吸，常人认为的绝大部分致死弱点，于我们而言，和手背上划了道口子差距不大。”
齐克再落一子，让符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无论换了几种棋路，总是会被齐克几个回合里就封死了生路，棋力的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然后，只听齐克接着道：
“你有心跳、呼吸、体温，血液在流动，受伤了流出的血同样是红色，但那只是宏观上的相似而已。事实上，你的基因成分和结构，每一个细胞的运行机制和强度，都与一般人截然不同了。”
符华抬眼，看着表情毫无波动的齐克，意识到了，他好像是在授课。
“步入深空的那一刻起，你的血管里有另一套机制在运行，推动血液流动的不再是氧气，也不是你的心脏，而是崩坏能。你的体内环境在自动调整，用以适应无气压的外环境。你的皮肤细胞在活跃，它们欢呼着，终于不像身在星球内部一样毫无用武之地。它们武装起了自己，令你的肌肤虽然白皙滑嫩依旧，却已然完美地抵御了深空的寒冷和致命辐射，甚至吸收着太空里稀薄到极限的种种物质，用于维持你的机体运行。”
齐克说着，拉起符华的一只手，在她光洁如玉的纤细手臂上轻轻拂过，带来一丝酥酥麻麻的微凉触感。
这是在教学，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但符华依然小脸一红。
单薄的记忆里未曾有过这样子的异性接触，甚至于，即使是那段记忆空白的漫长岁月里，符华直觉地认为，也不会有这样子的经历。
她迅速摆正了心态，心态平和地看着齐克，也理解着齐克的话语。不像那些毫无心境的小女生，这会儿要么是生气炸毛，要么就因为齐克这张俊美无瑕的脸而直接小鹿乱撞。
紧接着，齐克放下了她的手，进而撩起她柔顺如水的浅灰色发梢，继续说道：
“你的身体在适应这种环境，大到五脏六腑、四肢身躯，小到每一个血液细胞，乃至于你的每一寸发丝，都在为了让你能屹立深空而自动调整，不要抗拒这种变化……嗯？你怎么脸这么红？有其它的不舒服吗？”
“……没有，你继续就好。”
符华的声音，在齐克脑海中响起。
但心灵念话的情感传递能力极强，令他感觉到其中的情绪有点儿不寻常，怪怪的感觉，好像是……在慌张？
“是离开了星球的原因吗？不用多虑，航道轨迹都在我的脑海里，哪怕飞船失灵了，我也能依靠「天火大剑」的推动力带你回去。”
“嗯……”
“是不是真的不舒服？难道是女生每个月都会有的生理期？咦？女性融合战士的生理期，我好像真没有研究过这个课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我没事了，继续下棋吧。”
符华果断地在齐克脑海里回道。
齐克顿了一下，略显遗憾地点点头。
他是真的很遗憾，毕竟是没有做过的研究课题，好奇心起来了，得不到满足，对一个科研狂人而言真的是折磨。
所以，齐克在棋盘上，把符华杀了个落花流水。
三分钟后，符华捏着一颗白子，看着根本毫无生路的棋盘，眼角抽搐了一下，同时捏碎了手上的金属棋子。
“还下吗？”
“不了，技不如人，我认输。”
“胜之不武了，你是在用棋谱、棋路、棋势这样子的东西下棋，我不是，我就是单纯在计算而已。凭计算能力下棋，整个世界里大概也就奥托和爱因博士能跟我过过手了，特斯拉博士的话……想象不出来她安分下棋的样子。”
“我总感觉，你好像对奥托评价很好的样子。”
符华盘膝着，双手搭在膝上，歪了歪头，澄澈明净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好奇。
齐克微微一笑。
“他是个疯子，但你也不能否认他是天才和巨人。”
“我从不否认他的能力和贡献，否则，在实力消退的那些日子里，就不会去向他寻求对神州的庇护了，只是，与虎谋皮者，难得善终。奥托可远远不止是恶虎，你要小心。”
“我把握着他最深的软肋，即便如此，也从未小觑过他的可怕。安心，至少比起你来，我安全得多。我倒是好奇，你是凭什么敢对奥托送货上门的？实话实说，就你这单纯耿直的性子，说不定苍玄之书都曾经卖过你好几回，而你还帮着她数钱。”
“苍玄啊……说不定在我不记得的那段岁月里，还真被她卖过呢？”
符华嘴角扬起了弧度。
苍玄之书复生后，她常常如此，不再像一个死寂的精致人偶，而是从灵魂深处活了回来，更接近于清冷但温柔的少女。
齐克挑了挑眉：
“被卖了也不生气？”
“为何要生气？像我这种时不时就会把身边人都忘记的废人，若是苍玄能高兴，让她卖几回也无妨。只要……她不嫌弃我就好。”
“太卑微了。”
齐克摇了摇头，接着道：
“苍玄可是说了，你就是她存在的意义。不要这么卑微和小心翼翼，这反而会令她担忧。”
符华沉默了片刻，没有声音，但在动作上看是叹了口气的样子，道：
“也许会吧，只是，我也没有办法。苍玄刚醒来的时候，我其实对她根本毫无记忆，只是，记忆会消失，有些东西却不会磨灭。失而复得的感觉，对我这个常常失去过往的人而言，真的很难说明白。总之，你帮我带回了连我自己都忘了的珍宝，这份恩情永世难报，谢谢。”
“别客气，收买你的手段而已，比我想象中奏效。”
“……你还真是直白。”
“除非有必要，否则我向来以诚待人，没事撒谎是很浪费时间和脑力的行为。话说，我现在其实就有事想找你帮忙。”
“你直说。”
“能让我研究一下你的心理问题吗？”
“诶？”
符华迷惑地眨眨眼，显得尤为呆萌。
齐克摸了摸下巴，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已经是融合战士了，虽然完美的实验设计让我可以继续成长到这个程度，但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接下来我将和你一样，拥有漫长的寿命和青春，一两百年没问题，千年万年的话，身体不出事，我也总得考虑心理失常的问题。当然我觉得你的参考价值不大，毕竟是经常失忆，到现在还耿直得跟个学生一样……我感觉，奥托的心理，可能更有借鉴意义。”
齐克说得很认真，符华却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你的考虑确实很完备和长远，行吧，有需要随时来找我。至于奥托那边，小心就好，祝你有收获。”
“谢谢。我们还要十三个小时到月球，琪亚娜她们还要两天。需要电影或者游戏吗？安心，我做的设备，区区太空环境绝无问题。或者，你也可以睡一觉？”
“不用了，我再看看星空吧，挺美的。”
符华悠悠然道。
齐克认可地点了点头。
是啊，星空真美。要是不是为了琪亚娜的问题而来，应该会更美。
齐克仰头，见着愈来愈庞大的月球，心里发出一声叹息——决定了，问题解决之后，先给她布置120套卷子吧，多动动脑，就不会再这么胡思乱想出问题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工具人不想加班
“啊嚏！”
从已经修筑了将近四分之一的环赤道太空站出发，银色飞船已前行至地月旅行的三分之一有余，然后，琪亚娜猛地打了个喷嚏。
“怪事，谁在念叨我吗？难道是亲爱的芽衣这么快就想我了？也可能是齐克……哎呀呀，本小姐真是罪孽深重，才刚刚出来，就被这么多人思念着，真是压力好大！”
琪亚娜搓着鼻子，忍不住得意地挺了挺胸——有一说一，与身旁两位同伴相比，当真是波澜壮阔，却又恰到好处的协调。
“白痴，恶心，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杏凉凉地扫了她一眼，不屑且嫌恶地说道。
琪亚娜回了个白眼。
“小屁孩儿，我知道你肯定羡慕本小姐的好身材，慢慢长吧……反正再怎么长也比不上本小姐的黄金比例，说不定你这辈子就是个干干瘦瘦的平板小屁孩了，哼哼～”
拍了拍杏的脑袋，琪亚娜嘚瑟地翘起嘴角。
然而，她完全忘记了，现场还有一个更加没有长高、对自己的发育程度极端敏感的小小女孩。
“执行程序A3。”
前方，正在操作着飞船的布洛妮娅，头也不回地说道。
冷酷无情的语调，像极了齐克平时说话的样子，让琪亚娜下意识打了寒颤。
下一秒，几只工蜂从角落里飞了出来，围着琪亚娜，开始了连续而精准的撞击。
“嘭！嘭！嘭！”
三十秒后，鼻青脸肿的琪亚娜缩在座位上，弱声弱气地说道：
“对不起，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其实平时的琪亚娜倒也不至于怂布洛妮娅，但这一趟出来，布洛妮娅是代表着齐克的意志的。而且动手的工蜂，本身就一定程度上也代表齐克——总之就是，惹不起，惹不起。
“没事，我又不生气。”
布洛妮娅平淡如常地说道，让完事了的工蜂再次回归角落沉眠。
‘不生气就有鬼了……’
琪亚娜揉了揉肿起的脸颊，一边抽着凉气，一边欲哭无泪。
“活该，略～～”
杏朝琪亚娜做了个鬼脸。
至于怕？开什么玩笑！布洛妮娅再冷酷无情，在她眼里都是发着光的天使，老粉丝滤镜，老抖m了。
“都安分点，飞船是很脆弱的。毕竟是在外太空，我可不想穿着黑甲飘在外面等待救援。”
布洛妮娅觑了还想起冲突的二人，不咸不淡地告诫道。
对随时都能手撕钢铁的她们而言，飞船这种东西，确实挺脆弱的，稍微闹腾一点说不定就碎了。
“是……”×2
两人乖乖地回道，安分地坐在位置上。
布洛妮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
“你们在空间站的表现还不错，到了月球基地记得保持。我们这次出来是作为总部的眼睛，更代表了齐克的权威和形象，公众场合要拿出精英该有的样子，懂？”
“是！”×2
“虽然平时吵吵闹闹的，不过我相信你们有分寸，也相信你们的能力。距离抵达月球还有16个小时左右，你们可以睡一觉。”
琪亚娜与杏对视一眼，哼了一声各自别过头。
“呼噜噜——”
三分钟后，琪亚娜垂下脑袋，发出清晰的打鼾声，鼻子下冒出象征睡眠质量好的鼻涕泡，随着她的呼吸一张一缩。
“还……真就睡着了？”
布洛妮娅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佩服。
杏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劈手砍在了琪亚娜后颈上。
“嘭！”
“呃！”
沉重的力道，让琪亚娜闷哼一声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然后，杏摊开手，对布洛妮娅露出甜甜的、无害的笑容。
“布洛妮娅，现在她听不到了，告诉我齐克的秘密任务吧！不管是什么任务都好，交给我，全都可以交给我！为了齐克和布洛妮娅，我什么都做得到！”
布洛妮娅黑线。
杏这孩子真的是肆无忌惮，虽然琪亚娜的抗击打能力是战场上无数次验证过的，但这种果决——嗯，有齐克的风范了。
“你啊，要是没有我和齐克看着，早晚要报复社会的。”
“诶嘿嘿！”
“不是在夸你啦……秘密任务也很简单，到了月球，对琪亚娜放松一点，如果看到她想做什么异常的事情，允许的情况下尽量放任她。还有，等齐克的指令。”
“就这样子吗？”
杏歪歪头，乖乖女一样萌萌地眨眨眼。
布洛妮娅淡淡地说道：
“就这样子。大概是这个笨蛋又出了什么问题吧？交给齐克解决就好。你好好休息吧，还有一段时间呢，或者，我把我的虚拟头盔借你玩一下？”
“我要！”
“嗯……布洛妮娅严正声明，这是给你戴上去玩游戏的，不要像上次一样，抱着我的头盔又亲又嗅的，就差伸出舌头舔了。”
“哦……”
奇异而好看的异色双眸黯淡了下来，杏一副兴致大减的遗憾模样。
就像本以为能得到心仪女孩的原味内衣，结果却变成了没拆封的新内衣一样。
布洛妮娅于是迟疑了，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呢？
……
航行一切顺利。
该做的演算齐克早已妥善完成，布洛妮娅的操纵，更多的只是实时航速的确认而已。
飞船在航行了二十多个小时后，驶入了月球的有效重力圈，最终安稳地降落在一片宽阔的平台上，有穿着白色宇航服的人人影，对走向飞船的三人迎了过来。
“月球基地所属，士官陈天武，欢迎三位长官的到来，你们辛苦了！”
迎接者穿着并不臃肿的先进太空服，动作利落地进了个军礼。
如你们所知，这就是那位陈天武。
虽说经历不同的他未必会有律者的潜质，但毕竟是可以成为原世界蛇干部的人，脑力、学习能力和执行力都远超常人——对齐克来说，这就是个现成的好用工具人，既然都知名知姓了，当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再加上，原本的时间线里，他有遭遇严重崩坏能侵蚀的背景。要知道，没有崩坏能抗性的人，感染崩坏能只会当场去世，哪有被侵蚀的机会？具备崩坏能抗性的男性，这份资质，也是目前月球里某个项目的重要样本资料。
布洛妮娅为首，琪亚娜和杏在后，齐齐双足一并，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陈天武是吧？我听齐克说过你，那个计划，进度顺利吗？”
“齐克长官啊……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他不要太惦记我，我真的不想加班了，我想回家看望妹妹……”
太空服头盔下，原本神色肃穆的灰白色短发青年，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咸鱼一样的死沉眼神里写满了疲惫和颓丧。
唉声叹气了一阵后，陈天武继续回道：
“关于男性圣痕的调整计划……不能说顺利，应该说齐克大人不愧是齐克大人，万能之人的称号，名副其实。”
陈天武用感慨万分的语气说着，轻轻摘下了他的头盔。
面对着几无气体存在的月表环境，沐浴着强烈的宇宙辐射，他若无其事地扭了扭脖子，然后重新戴起头盔，用无线设备说道：
“如你们所见，我是基地里第三个具备圣痕，也是目前圣痕适应度最高的男性，在身体机能方面已经远超A级女武神的平均线，恶劣环境适应性更是出色，至于S级，那是个很不稳定的层次，无法进行准确对比。当然我的体质比较特殊，这种情况无法复制，要像天命批量制造女武神那样大范围地改造出对崩坏的男性战士，还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已经很可以了。千百年来，能面对崩坏的战士几乎都是女性，男性明明更加具备战争能力，却始终受限于对崩坏能的零抗性。这个计划如果能顺利完成，不，哪怕只是得到一些可推广的成果，人类的战力也将直接翻倍。”
“是啊，我也知道这很重要。所以虽然很累，但是该加的班我也认命地加了……希望长官回去之后和齐克大人说一下，至少，给我多整点加班费啊！”
“我会转告。”
布洛妮娅与陈天武一边聊着，一边步入规模庞大，一眼望不到边的封闭建筑群。
杏与琪亚娜紧随其后。
在基地大门缓缓关闭的时候，琪亚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门外的某个方向，抿了下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见齐克,便是晴天
逆熵总部派过来的巡视组，是三个小女生。
当然没有人会因此小瞧了她们。
在存在女武神的这个世界里，总部里走出来的三个女孩子能是普通人？鬼都不信！再者，第一执行者近卫军的头衔，足以证明太多东西了。
“对前文明遗迹的研究进展如何？”
“找到了一些科技残骸，科研部做出了一些成果。军用「月光王座」技术的转化率提升了0.3个百分点，民用版本的稳定性有了显著提高；制式装甲的性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还有崩坏铭文炮弹，是比较新的发现，目前还在尝试阶段……更多的东西，还是希望齐克大人能亲自过来一趟，短时间内我们搞不定。”
嘴上说着希望齐克能来，但走在前面的陈天武，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里，表情扭曲了一下下。
布洛妮娅边走边点头，回道：
“收获不算小，但这点程度，不足以让齐克动身。各类作战设施的建设进度呢？”
不来就好……陈天武咽下了这句肺腑之言，继续道：
“总体还算顺利，待会儿我会带你们去看一下总的建设进度模型，存放在核心的机密库里。之后，你们可以挑选需要巡视的点，会为你们安排勘察的。”
“如果我们想全部视察一遍呢？”
“这个嘛，您看地面上的建筑规模已经十足庞大了，但那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真正的主要设施基本都在地下，想要一一亲自查看——恕我直言，除非几位长官打算常驻月球，否则还是放弃吧。”
“无妨，我有蜂群。”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说道。
地月距离相当遥远，齐克布置在月球的蜂群仅仅只是依靠独立子程序在这边扩张繁衍，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在布洛妮娅到来前，这里的蜂群，除了定时与地球上的蜂巢交换进化用的信号以外，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连月球基地的工作人员都一无所知。但当布洛妮娅来到月球，实时网络互通之后，它们就可以活跃起来了，辅助巡视基地自然没有问题。
“这样啊，那按您的计划来就好。”
陈天武挠挠头发，耐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他已经三天没睡觉了。身体倒没什么问题，毕竟已经改造成与女武神对应的男武神了，但精神着实有点扛不住。
然后他偷瞄了一眼一本正经的三人组，主要是观察了一下布洛妮娅，心里有点儿发毛。
没别的意思，单纯是觉得从布洛妮娅身上，看到了齐克的影子而已。
“嘶——”
陈天武搓了搓胳膊，习惯性地觉得有点儿头皮发麻。
遥想几年之前，陈天武还是个单纯懒散的咸鱼少年，因为家里人的期望，他勉为其难参加了所谓“逆熵少年精英班”的入学考试。
然后，他通过了。
再然后，迅速跳级，迅速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和许多大哥哥大姐姐一起结业。
再再然后，逆熵科技三巨头——齐克、爱因斯坦、特斯拉前来招收学生兼助手。是的，如大家所料，齐克一眼就挑中了他。
之后的岁月，陈天武已经不想去回忆了。总之就是现在想起齐克这个名字，都会下意识心里一寒——也是从那时起，从小就保持每天至少八小时高质量睡眠的陈天武，开始有了黑眼圈，而且一年比一年重。
有一说一，刚被指派到月球基地来当主事人的时候，登上火箭的陈天武差点感动到哭出来。
‘再尼玛的见，导师大人！’
“你怎么了，脚步有点乱了？”
布洛妮娅抬头，语气清淡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而已，请随我来吧。”
陈天武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一点点泪花，说不清是因为那段特困生的青葱岁月，还是因为这一次的加班。
算了算了，都过来了。
当初听到总部要来人巡视，陈天武还心里咯噔了一下，幸好很快知道了不是齐克本人前来。
不是齐克就好。
只要伟大的第一执行者、他尊敬的导师齐克大人不来月球，即使再加几天班，陈天武的心情也依然会是晴空万里。
……
“嗯？”
群蜂环绕的月表丘陵，齐克突然抬头。
如漆黑风暴一样笼罩着他的蜂群骤然散开，齐齐沉入月表的沙土之中，给他让出了远眺的视野，也暴露出星光分外清晰的漆黑宇宙背景。
见齐克看向远方，正在适应低重力的符华轻轻起跳，来到他身边，用心灵念话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意外情况吗？”
“不，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月球基地的主事人，好像是我的学生？”
齐克轻描淡写地回道，随手又招来一只工蜂，一系列让符华眼花缭乱的数据窗口再次浮现。
符华黑线了一下，清丽脱俗的小巧脸蛋上带着几分无奈，道：
“学生？你的吗？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突然想起的吧？”
“叫陈天武，各方面……勉强能过眼吧。虽然说是学生，不过其实就是个很好用的工具人而已。”
“背着人家说这种话，有些不厚道哦。”
“当着他的面，我也是这么说的。就算瓦尔特当面，我也这么说。顺带一提，你也是非常好用的工具人，我很看好你的，仙人。”
齐克抽空拍了拍符华的肩膀，冷酷无情，而且非常耿直地说道。
符华看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清澈明亮的眼眸不由得翻起了白眼，拍开了齐克的手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不愧是你，真是不留情面啊！话说，既然是你的学生，能见到布洛妮娅她们，之后还会见到你，应该会让他很高兴吧？”
“事实上，因为他很好用，所以一直在使唤他，他并没有正式和布洛妮娅她们碰过面，彼此间是不认识的。至于我的话……最后一次分别的时候，我其实能看出来他的狂喜，就像终于挣脱了狗链的哈士奇一样。”
也就是说，再见到齐克的话那个人恐怕不会开心，而是说不定会哭出来的意思吗？
还有狗链和哈士奇是什么比喻？你是魔鬼吗？
符华捂脸，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不愧是你。算了，换个话题，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做什么？”
“首先，检查一下蜂群的繁衍情况。其次巡视月球基地，虽说明面上这是布洛妮娅她们的任务，但反正我也来了，亲自看一下更放心。最后，有一些数据，需要验证。”
“这么大张旗鼓地把蜂群召唤出来，会不会被发现，让琪亚娜知道我们的到来？”
“你以为我是谁？”
齐克轻描淡写地反问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随后回身继续自己的工作。
而符华非常信服地点了点头。
的确，没考虑到被发现的问题，或者考虑到了却没能力隐藏这些动静，都是不可能发生在齐克身上的事情。
科技、政治、民生、经济、军事乃至哲学艺术，无所不能的万能之人，这是近年来外界对齐克的评价。符华认为十分中肯——除了比她还不懂人心这一点以外。
她于是也不再追问，转而回望壮观的蔚蓝色母星，一缕复杂而深刻的情绪，在波澜不惊的心湖里泛起了涟漪。
“这就是……家园。”
很美，但也很脆弱。若是他们这些人不够努力和坚强，在崩坏的威胁下，美丽如她也随时可能化为一片荒芜，就像脚下的月球一样，只是单纯的荒芜，什么也不会留下来。
符华负手而立，背对着齐克，平静如许的眼里，透出了坚定与无畏——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化，她只要沿着这条走了五万年的漫长道路，继续不停地走下去，就可以了。而且时隔千百年后，这一次，她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第一百七十章 爆发
布洛妮娅领着琪亚娜与杏，亲自查看了科研区、能源区、武装区和施工前线区的一些关键场所，而后召来了无影无形的蜂群，代她巡视整个基地。
虽说齐克已言明这份工作他会顺手干了，但大老远跑一趟，布洛妮娅也不想无所事事，两个人都查一下，总归更安心一点点。
然后，布洛妮娅列出了17个问题项。
齐克那边回馈过来的，是23个，把布洛妮娅挑出来的问题都覆盖进去了。
所以，布洛妮娅干脆将齐克版本的巡查报告交给了陈天武。
拿到报告的时候，陈天武的手哆嗦了一下。
“整体的规划建设都没有问题，这份报告更多的是参考。不过能力所及的话，最好还是参照着改进一下，毕竟一些平时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关键时候谁知道会不会演变成致命弱点……嗯？你怎么了？脸色好像有点奇怪啊？”
“不，没什么，多加点班而已，我早习惯了。主要是……您确定齐克大人没有来？”
陈天武挠挠脸，略显忐忑地问道。
布洛妮娅的表情毫无波动，淡淡地回道：
“当然没有。”
“这样啊，那就好……”
陈天武一副困倦懒散的模样，却微微眯了眯眼睛。
报告水准很高，但是这种死扣细节到接近吹毛求疵的风格，当年他给齐克当狗腿子……啊不，是当学生的时候，可印象太深刻了。
“说起来，琪亚娜长官，昨日悄悄查看了第二次大崩坏时的战场遗迹信息，刚刚还独自往基地顶层走，而杏长官似乎在远远地尾随她……请问，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陈天武慢悠悠地问道，带着意味深长的神色。
布洛妮娅挺直了腰，双手抱胸，冷冰冰地质问道：
“你监视我们？”
“不敢。”
“那你是什么意思？”
“请别误会，虽然确认了巡查命令，也确认了几位长官确实是齐克大人的部下。但，月球基地是事关人类未来的关键计划，作为这里的主管，大事小事，我总得注意一下吧？”
陈天武露出了单纯无害的微笑。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同样微微扬起了嘴角。
“你很不错。虽然是刚刚认识，但是，不愧是齐克的学生。”
“过奖了，齐克大人当年就经常用布洛妮娅长官为例子来激励我，久仰大名了。”
“这事你不用管，你只要顾好月球基地就行。有些事，我知道你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就可以了。”
“OK！那我告辞了。”
陈天武起身离去。
背过布洛妮娅后，他的表情扭曲了。
‘靠！真特么到月球了啊！’
而布洛妮娅，见陈天武离去后，连通了杏的通讯频道。
“情况如何？”
“她走出基地了。貌似是物理切断了身上黑甲的信号，又屏蔽了可被探测的电磁波反应，一旦远离，我找不到她。但是，月面又太过空旷，我跟上去很容易被发现。布洛妮娅，我建议采用工蜂进行盯梢，需要冒险再跟上去吗？”
“别跟，让她去，我们等待指令就好。”
“收到！”
布洛妮娅切断了通讯，从空中抓出一只工蜂，将信息传递了出去，然后小大人样地叹了口气。
……
此时，月球的遥远彼端。
一身雪白中绣着火红色纹路的优雅旗袍，清丽苗条的少女双手成拳，在灰白色的沙尘中翩然舞动。一出拳一腾挪，动作间充斥着浑然天成的美与悍如风雷的力，动静相宜，不带丝毫俗气或戾气。
一会儿后，当她打完了拳法，缓缓收足而立，地上出现了一个庞大且完美的太极图形，如梦似幻。
“精彩。”
齐克一边鼓掌一边道，如果不是周遭气体着实稀薄，掌声应该很清亮。
符华摇摇头，淡然一笑。
“见笑了。没想到直到现在才彻底适应这样子的环境，不过确实如你所说，习惯之后，不止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觉得……似乎我更适合在这种环境里生活？”
“身体调整过来后的错觉而已，毕竟还是人，待在星球里是最好的。”
“是吗？总之，不会拖后腿就行。”
符华微笑着走向齐克。
就在此时，一台工蜂浮现在空中，将一行文字投影了出来。
齐克抓住那只工蜂，捏在指间，不经意地揉搓了一下，蓝色眼眸闪烁了一下，五官分明的俊秀脸庞冷了下来。
“走吧，琪亚娜动了，待会儿要麻烦仙人了。”
“义不容辞，不需要这么客气。”
符华正色道。
齐克抬手，一架银白色飞船从天边落下，而后两人踩在飞船之上，很快消失在了远方。
……
无垠的荒芜大地，一道黑色身影在空中飞速掠过。
琪亚娜沐浴在强烈的宇宙辐射之中，黑甲下的小脸，罕见的一片冷然。
“嘭！”
在某处山谷地形，琪亚娜悍然落下，虽未见音爆，但大地龟裂、尘土飞扬，可见她完全没有收敛力道的心思。
黑甲人影从自己踩出的深坑中缓缓踏出，来到一处毫无异常的荒土之中。
然而，只是以寻常肉眼的角度看毫无异常而已，若是以携带崩坏能的视角看，这方圆土地间存在的残留痕迹，清晰耀眼得有如太阳。
琪亚娜单膝碰地，蹲了下来，抓起一片沙土，看着沙尘从那包裹着黑甲的指间滑落。
“就是这里了吧？”
“月球上的工蜂不知道有多少，以布洛妮娅的能力，找到我用不了多少时间。”
“何况，擅自外出也未必瞒得了她。”
“时间不多，要尽快解决了。”
琪亚娜冷静地分析道，抓着沙土的手瞬间握拳，强悍的力量酝酿在手上，无形波动向外扩散，掀起了一圈圈的沙尘。
“哈！”
琪亚娜猛然挥拳，即将砸碎地面的时刻，眼中陡然浮现出金色涟漪，另一只手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地伸出，阻止了砸下的拳头。
“躲了这么久，你终于出来了吗，西琳……或者我该叫你，空之律者！”
黑甲之下，琪亚娜的脸上出现了挣扎之色，随后，从她嘴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一样的声线，却带着异样的冷酷道：
“只是懒得和你做没有意义的纠缠罢了，你真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了？竟然妄图玷污神明曾经的行宫，你这是自寻死路！”
“该死的是你！梦境里无法决出的胜负，现在来做个了断吧，这具身体是我的，你早该乖乖被埋葬了！”
“呵！不知所谓！”
“是不是不知所谓，你马上就知道了！”
“啊！！！”
白色光柱冲上漆黑太空，在月球上，宛如黑夜火炬一般显眼。
与此同时，月球基地里开始闪烁红色警报。
“警告！警告！”
“A1遗迹出现高强度崩坏能反应，疑似律者诞生！进入战争模式！进入战争模式！”
“警告！警告……”
正在处理公务的陈天武猛然抬头，带着黑眼圈的眼角在抽搐。
他就知道！齐克大老远跑月球一趟，肯定没什么好事！律者级别的崩坏能反应，你跟他说这不用他管！？
第一百七十一章 焦灼
琪亚娜僵硬的姿势，蹲在月表地面上。
看似毫无动作，心灵世界里却早已天翻地覆。
“轰！！！”
白光，高温，强烈到天地震动的冲击波席卷在整个漫无边际的虚幻世界。
一条黑色的窈窕身影从空中倒飞而下，轰然落地，单膝跪地，掀起大地翻腾。
“呼——”
琪亚娜长出了口气，起身，仰头望向那背负三道金色羽翼和三道白色长矛的少女。
她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完美面容和银白长发，负着手，金色瞳孔里却冰冷得不见丝毫人情，宛如无情的神祇降临人间。
“该说你愚蠢，还是自不量力？最早和我交手快有一年了吧，每次都被我轻易击败，通过脱离梦境捡回一条小命。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这样子挑衅我？妄图玷污神明，罪不可恕！”
西琳用声音冷淡无比，却难掩那份盛怒和杀机。
身为空之律者，在绝境之中两次给予她复仇力量的崩坏之神，就是西琳永恒的信仰。
琪亚娜挑衅自己，西琳尚且有可能对这个白痴宽容一次，但跑到神明曾经降临的地方放肆，甚至是妄图破坏这个圣地，就是绝对的没有转圜！
“轻易击败？感情一直在做梦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啊，空之律者！”
琪亚娜用大拇指拂了一下鼻尖，嗤笑了一声。
“无礼之徒，亵渎者，毁灭吧！”
西琳面无表情地抬首，“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随即，一个个紫色边缘的黑洞在空中展开，成百上千道金色长矛如流星般倾泻而下，带着无匹的速度和破坏力。
“轰！轰！轰！”
琪亚娜在电光火石之间合上了黑甲的头盔，身影如迅捷的黑色闪电，在地面上灵活穿梭，轻易躲开了所有攻击，而后骤然腾空，带着澎湃崩坏能的拳头轰然砸向西琳。
西琳表情不变，动作不变，只是斜眼看了过去。
随即，一个黑洞出现在两人中间，琪亚娜的拳头穿入其中，又从侧面展开的另一个黑洞里打出，砸在了她自己脸上。
“轰隆隆！！！”
琪亚娜被自己的力量轰到地上，身体犁开出了一道深谷。
“咳！”
她从地下爬出，双手撑在地面，甩了甩头，然后猛地一连串后跟翻，避开了随之而来的长矛攻击。
“像只滑稽的猴子，很会躲啊。”
西琳冷漠地说道，手一翻，身后几只亚空之矛陡然变化成长长的金色光带，如切割物体的激光刀一样，从不同的方向切开地面逼近琪亚娜。
“嗯？”
琪亚娜左右一望，长矛和光带封死了所有退路，竟无处可逃。
“咻！”
“轰！！！”
强烈震动之中，一道娇小身影被爆炸余波掀飞，滚落在地上，连身上的黑甲都破碎了一小半。
“咳咳！”
琪亚娜蜷缩在地上，咳出了几口鲜血。
西琳冷冷地扬起嘴角。
“用这种力量就来挑衅我，果然是个蠢材。你那可怜而愚蠢的人生，就在这里宣告终结吧。”
亚空之矛接连从黑洞之中抛射出去，带着毫不留情的力量，直指琪亚娜的身躯。
“嘭！”
琪亚娜一锤地面。
“该死！要相信黑甲！要相信……齐克啊！！！”
一身长喝，破碎的黑甲在瞬间复原，完全抵御住了飞射而来的长矛。
琪亚娜从尘埃之中站起，蓝色的头盔视窗，骤然染成不详的深红颜色。
“来！接着打！”
琪亚娜大喊一声，身影骤然消失，出现在西琳眼前，拳头的黑影在她眼前迅速放大。
“就这？”
西琳面无表情地嗤笑一声，一道黑洞再次在琪亚娜的拳头面前展开。
而这一回，琪亚娜猛然缩拳，强力喷射器推动的踢击，击中了西琳的腰部。
“嘭！”
西琳斜飞了出去，却不忘用接连不断的亚空之矛攻击琪亚娜，被她双手格挡抵御了下来。
而后，一道黑洞在琪亚娜身后悄然展开。
西琳从中探出半个身子，抬手，抓住了琪亚娜的脑袋，与此同时，变化成金色光带的亚空之矛束缚住了琪亚娜的身体。
“竟敢击中我？这身古怪的衣服，就这么让你有安全感吗？看我扒了它！”
西琳冷着脸说道。
这是意识世界的交锋，无论战斗画面看起来如何壮观，事实上都是精神意志强度的比拼。而这套黑甲，对琪亚娜意志的加成，是西琳难以理解的强大。
“咔！咔！咔！”
黑甲在西琳灌注的崩坏能下，发出一阵阵颤动，似乎随时可能破碎。
与此同时，琪亚娜也在奋力挣扎，束缚着她的亚空光带也出现了裂缝。
西琳表情不变，转眼间又给琪亚娜加上了几道束缚，试图彻底压制她的反抗。
然而，似乎用处不大。
“和齐克的铁索比起来，这种东西，来多少都困不住我啊！！！”
琪亚娜喊道，双手从光带束缚中探了出来，反手抓住西琳的手臂，猛然往下一甩。
“轰！”
西琳猝不及防间从黑洞中被完全拉出，甩向了地面，靠着飞行能力险险在落地前停止了下来，避免了脸着地的下场。
下一刻，黑色身影从她身后撞了下来，踩着西琳的身体，将她重重踩进了地面里。
“你敢！？”
“我当然敢！给我消失吧，空之律者！”
琪亚娜举起拳头，如狂风骤雨般接连打下。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轰！轰！轰！轰！”
仓促之间，西琳来不及反应，沉重的力道将她一寸又一寸地压入地下，久违的疼痛感令她又惊又怒，几欲发狂。
形势，仿佛顷刻之间逆转。
突而，无助承受重击的西琳伸出了双手，一一握住了琪亚娜的拳头，如同愤怒的女王，金色眼眸里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
“是我……对你太宽容了吗！？”
西琳一字一顿地说道。
而后，琪亚娜深吸了口气，猛地抬头，然后用尽全力往下砸。
“去死吧！”
“轰！！！”
西琳的脑袋深深陷入了地下，一阵眩晕感让她不由得松开了手。
“去死！去死！去死！”
琪亚娜上了头，仿佛永动机一样，一下比一下更强的拳头接连不断地打在西琳身上。
“咔嚓！”
某一刻，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琪亚娜再度砸下拳头，却穿过了西琳陡然破碎的身体，深深地砸入了地下。
“什么？”
琪亚娜反应过来，猛地抬头，见到了端坐在高处的西琳。
“你看起来，很得意？”
西琳难掩怒火地说道，双手一翻，无数金色光带从四面八方而来，拘束了琪亚娜，而后无数展开的黑洞遍布周围，黑洞中闪烁着刺瞎肉眼的强烈光芒。
“轰！！！”
第一百七十二章 疯子
意识领域里，交战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西琳很是恼怒。
这只该死的猴子，竟比她想象的要难缠百倍，打不倒杀不死，让她想起了当年战争中遇到的对手。
“区区一个人类……给我乖乖去死，把这具身体还给我！”
“你特么的做尼玛的白日梦！”
琪亚娜文质彬彬地回道，抱着西琳的腰，任凭西琳如何在空中飞纵，试图甩开，都牢牢挂在她身上踢打和撕咬，全然没有章法，却更加让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是从实验室里长出来的克隆人，连真正的人类都算不上，也敢反抗我？”
“是不是人你说了不算！”
“呵！是因为那个齐克吧？你不是都知道了，他的父母可是因为你而死的！”
“……所以我来了！你不死，我哪来的脸再去见他！”
琪亚娜揪住了西琳的头发，在她的痛呼声中，另一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脸，用力一抓，揪出了鲜血。
“啊！！”
西琳从空中坠下，砸落地面。
与此同时，琪亚娜也在冲击中滚落开来，头盔破碎露出的嘴里，吐出了夹杂着碎肉的血沫。
“咳！”
琪亚娜咳了一声，擦了擦嘴角，踉跄地爬了起来，露出带着疯狂的笑容，齿间嘴里尽是血色。
“去死吧！”
琪亚娜起脚，狠狠踹在西琳的腰上，将她重重踢飞不知多远，然后收不住力道地跌坐在地上，喘着气，一时间没能再站起来。
远处，西琳按着腰部，反重力地浮空站了起来。
“混…混蛋！竟敢…竟敢对我做这种事情！”
西琳抬手，无数亚空之矛穿刺而去。
接连巨响中，琪亚娜被掀飞很远，而后，踉跄着再度爬起。
“啊！！！”
“给我去死啊！！！”
她高喊着冲了过去，顶着西琳的轰炸，宛如感觉不到疼痛和恐惧。
西琳的脸色异常难看。
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顽强！
明明强度、技巧都不如自己，甚至于西琳才是事实上的主人格，是占据着主场优势的，但琪亚娜就是能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
明明早就应该从意识层面死去，至少也应该昏厥无数次了，但她完全像个不死人一样，一点一点地把西琳磨到了现在这种狼狈的局面。
陡然，像冲锋号停滞了一样，琪亚娜的步伐停了下来，往地上一栽。
“放弃了？”
西琳愣愣地眨眨眼。
随后，现实世界的视角，让她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
漆黑的星空，苍白的大地，银发青年与灰发少女并肩，一步步走向那单膝跪在地上的黑色身影。
来至琪亚娜身前，齐克俯身，无视了那还在爆发的澎湃崩坏能，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醒醒。不要在野外睡着。”
齐克淡淡地说道。
“齐…齐克……”
黑甲保护下的琪亚娜，结结巴巴地呼唤齐克的名字。
突然眼底泛起金光，一只拳头猛然砸向齐克的脸庞，却又在真正打到之前，被琪亚娜的另一只手按了下来。
齐克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黑色拳头，挑了挑眉。
“哦？还敢向我挥拳？有长进了？”
“齐克……让我自己解决，好吗？”
琪亚娜在黑甲里说道，带着祈求和哽咽的声音，透过齐克耳朵里的震动器传递到了他脑海中。
“少和我来这一套。从小到大，你哪次惹麻烦不是我给兜的底？有劳了，符华。”
齐克手按在琪亚娜脑袋上，木着脸说道。
符华点了点头，双手掐了几个手印，默念道：
“黄粱——入梦！”
……
短暂的恍惚后，齐克出现在了支离破碎的天地里。
定睛一看，琪亚娜伏倒在地上，流淌的鲜血在她身下扩散成血泊。
这一幕，对齐克来说，无比的扎眼。
他于是扭头，看向悬浮在空中的西琳。
“呵！一个又一个，真当我是好捏的软柿子吗？你来的正好，把你们两个解决了，再把外面那个多事的女人杀了，在神曾经的行宫里，为祂献上祭品……多好啊！”
西琳冷笑出声，抬手，无数黑洞遍布天空。
齐克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下一秒，天地变幻，西琳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没有了齐克，也没有了琪亚娜，唯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广阔大地。
“这是？”
西琳仰头，见到了一双如星空般辽阔无边的冷漠眼眸，再仔细看身边——她站在了一只宛如星球摊开的巨大手掌上。
“轰隆隆！”
陡然大地震颤，西琳控制不住踉跄了几步，再抬眼的时候，却见庞大到有如天空塌陷的巨大五指，正在缓缓合拢，要将她包裹起来，也可以说是要把她活活捏死。
“齐克，让我自己来……求求你。”
一个声音在广阔的世界里响起，虚弱无力，带着卑微的祈求。
另一个宏大的声音，做出了回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
琪亚娜沉默了许久，没有更多的话语，只是重复道：
“求求你。”
求求你，我必须自己来，否则，再没有办法去见你了。
这句话是她心里所想，但在意识的世界里，却依然清晰无比地传递到齐克的耳朵里。
同时传递过去的，还有琪亚娜极致的惶恐与绝望——她为何惶恐，又为何绝望，齐克也有了答案。
所以，天空中的巨大眼眸，出现了波动。
“再继续乱来，你可能会死，意识领域的死亡，在现实中是同步的。”
“我宁可死……”
琪亚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仿佛能让人看到她正在拼命擦眼泪的模样。
而齐克冷冷地说道：
“你再说一次？”
往日里，当齐克拿出了这样子的语气，琪亚娜会立马缩成一团，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这一次，她答道：
“我宁可去死……求求你，就这一次，让我自己来。不然，我宁可去死……”
西琳不知道琪亚娜那边看到的是什么景象，但在她这边，空间在震颤，那宣告死亡的五指伸在空中，不曾落下，也不曾放回，空气已然凝固。
良久，齐克的五指缓缓放了回去。
随后，一个血淋淋的少女，瘫坐在地上，出现在西琳的眼前。
琪亚娜抬起了头，一抹嘴巴，全是可怖的血沫，而她仰着头，用带着血红色的嘴笑着，然后像野狼一样疯狂地冲向了西琳。
“你们…你……混蛋！混蛋！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恨！”
“我也恨啊！为什么我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空之律者！！！”
“嘭！！！”
琪亚娜的拳头，砸在了西琳用亚空之矛变幻出来的盾上。
然而西琳脸色一变，少女的身躯千疮百孔，脸上淌下应该是代表着脆弱的泪水，可这一拳，无法抵挡。
“轰！！！”
西琳被砸飞了出去，在远处落地翻滚，好不容易停下来后，脸上难掩惊讶，甚至带着点恐惧。
她无法理解，明明先前应该是崩溃了才对？为什么现在，这家伙的意志强度，攀升到了完全盖过她的程度？
然后，琪亚娜跳跃过来的身影，降落在了西琳身前几步的位置，龇着血淋淋的牙齿，一步一步走向了她。
“去死…去死…去死……”
琪亚娜这么不停地念叨着，脚步踉跄了一下，看起来只要一阵风就能吹倒，身上的压迫感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西琳瞳孔一颤，不由自主地向后爬了几步。
“我怎么可以是你？我为什么是你？去死…去死…去死……”
“你……疯了！”
同在意识世界，齐克能察觉到琪亚娜情绪的异常，一体同源的西琳更是如此。
而琪亚娜顿了一下，咧开嘴，血水从嘴角淌到下巴，又滴落到地上。
在意识世界里，这种扭曲可怕的形象，更进一步证明了琪亚娜精神状态的异常。
“呵……去死，拜托你，去死……”
琪亚娜来到了西琳面前，举手，落拳，像个疯子，或者说，她已经是个疯子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直球
“去死……”
“嘭！”
“去死……”
“嘭！”
“去死……”
“嘭！！”
琪亚娜骑在西琳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地往下打。
西琳已是鼻青脸肿的样子，无神的金色眼眸里，透出几分麻木。
她当然有反击过。但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剧本，每次压制了琪亚娜后，她就像打不死的疯狗继续缠过来，不择手段地重新找回主动权，一次次把西琳重新按在地上打。
琪亚娜已经疯了——这不是西琳用来发泄的咒骂，而是身为一体同源的另一个人格，她从琪亚娜的情感和表现中感受到的事实。
“嘭！”
又是一拳砸在脸上，西琳的嘴里吐出了鲜血。
记忆战场里，琪亚娜受到的伤害和痛苦类同于现实，西琳自然也是如此。
西琳颤抖着想要翻身，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双发红的死寂的眼眸，像野兽，更像忘却生死的怪物。
这家伙是，真的只想要她死，如此的纯粹和执拗。
西琳趁琪亚娜举起拳头的空隙，翻身将其推开，然后爬向远处。
下次吧。这次她精神状态不对。下次，下次一定不会这么难——西琳如此说服着自己。
而琪亚娜再一次爬了起来，踉跄着脚步，像恶鬼一样不屈不挠地继续朝西琳追赶过去。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去死…去死……”
来来回回，琪亚娜嘴里重复的只有这简单的话语，而这话语已解释了她所有的行动。
然后，由于两个人缠斗太久，久到西琳差点以为这里只有她们二人的时候，一袭白色风衣的青年，出现在血淋淋的琪亚娜身后，从背后抱住了她。
“够了，可以了。”
“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真棒，真厉害。”
“可以了，琪亚娜……”
齐克一句一句地说道，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暖如三春的温柔。
他很少流露出这样子的情感，但在琪亚娜看来，但凡齐克愿意表露柔情的时刻，就没有人能抗拒得了，至少她是绝对无法抵抗的。
“我…我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琪亚娜靠在齐克的怀里，对着西琳的方向伸出手，尚未放弃的样子——西琳忍不住向后再爬了两步。
“啊！！！”
差一点，感觉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可是，为什么打不死她呢？琪亚娜痛苦地捂着脑袋，发出大声的哭嚎。
“唉——”
齐克叹息了一声，一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发顶。
她打不死西琳的。和温蒂、芽衣她们的情况不一样，某种意义上，西琳才是这具身体里的第一个意识，是主人格，而琪亚娜是西琳潜意识中衍生出来的副人格。
副人格几乎不可能杀死主人格，最多压制——就像现在的琪亚娜，出于各种深刻情感的驱动，压制了西琳，但也就是极限了，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最可怕的是，西琳的意识若是消失，琪亚娜很可能会随之死去，而琪亚娜的死亡对西琳却没有太大的影响。这，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齐克抱着琪亚娜，将眼前的混乱世界，切换成了熟悉的办公室。
办公桌，高椅，窗外的阳光，阳光下的纤尘，窗前的红棕色沙发，沙发前的桌上、有茶水和美味的蛋糕。
无论是对齐克，还是琪亚娜，这都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了。
“符华还在外面，有些事情，我们两个谈就好，所以就先不出去了……闭眼。”
齐克解释着，将小姑娘放在大腿上，一手搭着她的背，另一手拿着湿热的毛巾。
琪亚娜温驯地闭上眼，微微仰起头。
齐克擦去了她脸上乱七八糟的污渍和血迹，又耐心地为她清理脏乱的头发以及惨不忍睹的身体肌肤。
不久，脏兮兮的狼狈丫头，恢复了干净可爱的模样——意识世界里，其实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实现清洁，但这是一个仪式，让琪亚娜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对不起……”
依偎在齐克的胸膛里里，搂着他的脖子，琪亚娜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往日没有表露半分的悲痛。
齐克先是嗯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给她喂了口蛋糕。
琪亚娜咀嚼着蛋糕，在虚构的甜美之中，压抑哭声地抽泣了起来。
齐克长叹了口气，踌躇了许久，摸着她的头发道：
“为什么道歉？”
“我……对不起……”
“你知道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
“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我…很害怕……”
害怕被讨厌，更害怕被怨恨——懦弱如她，除了把心事埋藏在心底，面上装出纯粹的乐天单纯之外，别无他法。
这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每一次，她想起这桩心事，就会害怕到想要死，然后就迫切的想要黏在齐克身边，从他身上获取短暂的安心。但越是贪恋齐克的纵容和宠爱，她就越害怕这个真相，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然而，乐天派的面具确实强大，即便以齐克对她的了解，竟也未能很快察觉到异常。
两个对真相心知肚明的人，每天处在一起，却谁也不曾挑明，倒也是奇事了。
“傻瓜。”
齐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既是说琪亚娜，也是说自己，也许早早说清楚，小姑娘就不用承受这么多了。
“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
“齐克的爸爸妈妈……”
“不能说和你全无关系，毕竟出身摆在那里。但也不需要归咎于你，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诞生呢。我不能代表任何人说原谅或不在意，但我自己的话，没有怪过你。”
齐克真心诚意地说道。
而琪亚娜仰头，抚摸着齐克的脸，怯声怯气，吐露心声道：
“我很怕…被齐克讨厌。如果齐克不喜欢我，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别把自己的生命看得这么廉价。”
“……我没有说谎。”
齐克抓住了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捏了捏，是细腻而温暖的触感。
但，就是没有说谎才让人头疼。
她未免也太依赖自己了——齐克有点儿欣慰和满足，但也有点儿不赞同，这样下去，她岂不是永远没有独立的一天？
“我不想独立。没有齐克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我可以不吃蛋糕和冰激凌，可以不要漂亮的裙子和柔软的床，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不能没有齐克。真的……”
琪亚娜抿着唇，认真到像是在说天经地义的道理。
这是一记毫无掩饰的直球，打得齐克有点儿不知所措。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如果
“我想要消灭她。没有了她，我才能做纯粹的琪亚娜，去见你，去和你说话……我比任何人，都要痛恨我的身世。”
良久的沉默之后，琪亚娜幽幽地解释着自己的心情与行为动机。
她趴在齐克的胸膛上，听着与现实无异的心跳，闻着与现实无异的气味，已经不再掩饰所有的心思。
此时此刻，她只想把心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给齐克看清楚，让他明白自己的依赖、眷恋，明白自己所有所有的心情。
想让齐克知道，想让齐克看着她，一直一直地、只看着她。
“没事，永远不要怨恨自己……还记得吗，那一夜是你抱住了我，给了我最宝贵的温暖，我才活了下来。我不认识什么空之律者，也没见过那个所谓真正的琪亚娜，我认识的只有你。你是我的骄傲。”
齐克如是道，嘴唇在她的额头上贴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琪亚娜的心情，也看到了琪亚娜埋藏在乐天派面具下的一切，有小心翼翼的喜欢，有黏在他身上时的偷偷窃喜，有独自一人时的黯然纠结，至深的愧悔怨恨与至深的真情依恋，矛盾地集结在一起——齐克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想这么抱着她，不想她再有任何的不开心。
“谢谢你，齐克，谢谢……”
琪亚娜流着泪，也笑着，只觉此刻生命已然圆满。
“以后，不要再这样子藏着心事了，有问题要告诉我。”
“好。”
“别太在意自己的身世，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那些不是你所犯的错误而责怪你，会因此责怪你的……远离他们就好，她们不重要。”
“嗯。”
“我……你这算是表白吗？”
“你愿意接受吗？”
“……我感觉你好像是喜欢女孩子的？比如薇拉，比如芽衣。”
“性格问题啦！笨蛋！”
轻轻撞了一下齐克的胸口，琪亚娜羞得满脸通红。
齐克木木地眨眨眼。
“彳亍口巴……我没想过恋爱的事情，更没想过是和你谈。”
“哦……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你知道了就可以，接不接受都行。”
“你这样，有点像舔狗。”
“会不会说话啊？我有什么办法，已经是这样了，改变不了。”
琪亚娜再次用脑袋撞了一下齐克的胸口，幽幽地抱怨道，还嘟起了嘴，恢复了一点儿平时的活泼气息。
诚如她所言，喜欢到了极致，已经不在乎能否得到回应，只要能留在齐克身边，就可以了。
“我会慢慢考量……空之律者，西琳的事情，继续保持你的气势，压制她，能借此掌握律者权能更好，你的力量足够强，我才能放心。”
“好，齐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会好好招待她的，为了能帮上齐克的忙。”
琪亚娜的眼神晦涩了一下。
她的心结说起来很难，但其实也很好解开——只要齐克表明态度，就足够了。
然而心情再如何转化，琪亚娜永远都会记得——空之律者害死了齐克的家人，导致幼年的齐克颠沛流离，初次见面时那副虚弱到风都能吹倒的身体，都是西琳的锅。
仅凭这一点，琪亚娜就永远都不可能原谅西琳。
齐克拍了一下琪亚娜的脑袋。
“别想太多。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对我来说，与你见面的那一天就是我来到这世界的第一天，在此之前的事情，都不是我的经历。”
穿越者的事情很难解释，尤其还涉及到崩坏世界的剧本。以后吧，等有机会了，时机也合适的话，再慢慢整理出来和她讲好了。
“哦……”
琪亚娜将信将疑地嘀咕道，她当然信任齐克，但此时此刻难免怀疑是安慰的话语——总之，都是西琳的锅，这么认为就好。
窗外的阳光愈加温暖，照射在紧紧相拥的二人身上，像镀上了一层黄金，美得如同精心雕琢的画卷。
……
琪亚娜的意识，最终睡着了，却还是依恋地蜷缩在齐克的怀抱里。
而熟悉的办公室，转化成了一片漆黑的星空，前方，金色锁链束缚着西琳的四肢和身躯，将她吊在虚空之中。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不过声音要小一点，她应该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不能吵醒她。”
齐克轻轻抚摸着琪亚娜的后背，抬眼，冷淡地注视着表情屈辱而恼怒的西琳。
“呵！不过是一个虚假的白痴而已，你也当成宝了？”
“咻！”
白色光束，在西琳身上开了几个血淋淋的洞口，带来强烈的痛苦，而喊痛的声音却被齐克用具现出来的胶布强行止住了。
正如他所言，在他不了解的时候，琪亚娜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这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能吵到她。
“西琳，巴比伦实验室，你的故事我了解。坦诚地说，你造孽很多，该死，但过错也不全然在你身上，有值得同情的地方。我对你没有太大的意见……但是，琪亚娜就是独一无二的珍宝，谁敢侮辱她，就要付出代价，我说的！”
西琳的伤口缓缓恢复，咬着牙，不屈服地瞪着齐克。
“你曾经面见过崩坏之神，我想问问你，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齐克问道，同时去除了西琳嘴巴上的胶带。
“做梦！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无妨，原本也没指望你能描述清楚。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回忆而已。”
“你……”
“安分点。”
齐克冷淡地说道，抬手，面对着西琳，宝石一样的蓝色眼眸，渐渐染上了璀璨的金色。
片刻后，他放下手，皱起了眉毛。
收获不大，西琳知晓的信息很模糊，只是确定那是一个庞大的、无法形容的存在，具体的特性，无法推断。
西琳从记忆被侵入的不适中恢复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会杀了你！不只是你，所有的人类都该死！”
“塞西莉亚呢？她是真心诚意将你视作女儿来怜惜和疼爱的，至死，都想给你母亲的温暖。”
“……都是虚伪的假象！”
西琳一脸不屑地说道，但听到那个名字后，那片刻的恍惚和迟疑，无疑说明了很多东西。
齐克叹了口气。
“罢了，终归是你与琪亚娜的问题。你有怨，琪亚娜也放不下那些罪孽，你们最终是达成一定的和解，还是始终保持相互抗争，我不想多干涉……不过琪亚娜要是受伤了，不妨告诉你，当年一击切断你与崩坏之神联系的符华，现在变得更强了，和我是盟友。”
“你敢威胁我？”
“实话实说而已，你怎么样我不在乎，但是琪亚娜得好好的。这是告诫，你好自为之。”
齐克挥手，金色锁链将她拖入了黑暗的意识深处，短时间内，她再也干涉不到琪亚娜的梦境了。
而后，齐克最后揉了揉琪亚娜的脑袋，带着微笑，离开了琪亚娜的意识领域。
幽暗的意识世界深处，清脆的锁链移动声音中，西琳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不可能……不可能！”
主人格与副人格，说到底是同一具身体和同一个灵魂，她们区别明显，却也联系至深。
琪亚娜的情感，对西琳的影响，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清楚。
“啊！！！”
西琳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叫声。
恨意与琪亚娜满溢出来的幸福感在胸膛里纠缠，西琳不甘心被影响，但疯狂地发泄呐喊之后，气喘吁吁的她，用空洞无神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黑暗，最终黯然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多么滑稽的世界！
如果，如果当年齐克出现在巴比伦实验室里，如果给予他温暖的人不是那个虚假的白痴，而是她自己，现在会是什么局面呢？
塞西莉亚…塞西莉亚…Ichliebedich……
这个名字，这句魔咒，此刻那些记忆又涌现了出来。
西琳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之后才出现！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解脱？
“哈哈哈！！！”
西琳大笑着，眼泪从两颊淌落。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打咩,打咩得斯
意识层面的损伤，一般来说不至于映射到现实当中。
但琪亚娜这一次做的太决绝、太过火了，所以在意识领域遭受的伤害，现实里的身体也承受了七七八八。
齐克抱着琪亚娜来到了月球基地，褪去她身上的黑甲后，流淌出一地的鲜血。
布洛妮娅和杏齐齐脸色一变。
布洛妮娅且不提，杏这边，性格扭曲归扭曲，终究还是人心肉长，与琪亚娜吵吵闹闹、互相伤害了这么长的时间，该有的感情不会少。
“谁干的？”
杏跟在齐克的身后，眼露凶光地问道，表情中带着几分扭曲与狰狞。
齐克将琪亚娜放入了治疗舱里，然后从布洛妮娅那里接过干净的白布，擦了擦血淋淋的双手后，才回过身来，拍了拍杏的脑袋，道：
“她自己折腾的。没事了，已经过去了，等她醒过来就好。”
布洛妮娅与杏对视了一眼，缓和了表情。
然后，杏双手抱胸，状似不屑地哼了一声。
“哼！这个笨蛋就是喜欢胡来，最好多睡几年……要是等到我和齐克结婚以后再醒就最好不过了，对吧，齐克❤～～”
获悉情报之后，放下杀意的杏很快恢复了常态，抱着齐克的手臂，小鸟依人地扭捏着身子，带着奇异魅力的异色瞳里冒出了标志性的红心。
往常，齐克只把杏这种甜腻娇软的声音当成撒娇和戏言。
但是被琪亚娜一阵深情告白之后，他不由得正视起了杏无数次的告白或求婚言语。
他比了比杏的身高。
约149㎝的高度，尚未发育的稚嫩身体，14岁的年龄，稚气未脱的甜甜气息——对某些人士来说或许是黄金阶段，但齐克不是这种人。
“你还未成年，不要老是说这种违法的事情。”
“有什么关系，只要齐克喜欢，杏随时都可以的……”
抱着齐克的胳膊，眼冒❤的杏夹起双腿扭动着，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发出“嗬嗬嗬”的痴笑，小脸蛋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然后，在齐克与布洛妮娅同步调的死鱼眼注视下，杏一脸不在乎地补充道：
“法律什么的根本不用管，谁要是敢反对，我就把他扎成串串！”
有一说一，杏确实有这个能耐。
“嘭！”
“好痛！”
在齐克尚未回应之时，布洛妮娅已经超重的一记手刀打在杏的脑袋上，在她的痛呼声中，拉着她的衣领甩到了一边去。
然后，布洛妮娅仰着头，看着风尘仆仆的齐克，也看着笑容微妙的符华，板着脸道：
“在外面那么久，你们两个也辛苦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房间，去休息一下吧。”
“唉，还是你最让我省心。”
齐克拍了拍布洛妮娅的脑袋，无奈而饱含欣慰地感叹道。
省心，这是齐克对终身伴侣的最硬性要求，他从来都是这么说的。
所以，对于这个评价，布洛妮娅很满意，于是微微地翘起了嘴角。
撞到墙上的杏，捂着脑袋瓜子，鼓起了粉嫩的小脸。换个人这么对她，现在已经上演手撕人体或人肉串串了，但是这个人是布洛妮娅——除了用委屈巴巴的可怜小眼神幽怨看着她，杏还能怎么办呢？
……
“呷～”
地点是有模拟阳光落地窗的精致房间，齐克坐在客室里，喝着布洛妮娅送过来的红茶，长长地出了口气。
琪亚娜的心结解决了。
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她居然馋自己的身子——咳咳，虽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差不多是这么一回事。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然而怎么看，齐克都无法把那个幼稚的女孩与终身伴侣联系起来。
真要说伴侣的话，齐克的脑海中闪过一些人选：贴心能干的布洛妮娅、聪慧默契的爱因博士、清雅文静的符华……甚至赫拉的身影都出现了一微秒那么久。
有一说一，如果赫拉不是奥托，凭她的智商和长相，真特么适合当个终身伴侣。
总之，没有琪亚娜什么事。
不过，又听说成为母亲的那一刻才是女人真正成熟的时候。如果琪亚娜生了孩子，是不是会好一点？
齐克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画面：如果他和琪亚娜在一起了，若干年后，一只大白毛团子屁颠颠地扑向他，一只小白毛团子也屁颠颠地扑向他。
“齐克齐克，我要蛋糕～～”
“爸爸爸爸，我也要蛋糕～～”
然后傻乎乎的、脸上还挂着鼻涕的母女俩，同时一个左脚绊右脚，齐齐扑倒在了齐克的脚下，甩出来的鼻涕粘在了他的鞋子和裤脚上。
“嘶——”
齐克一个后仰，三叉神经隐隐作痛。
打咩，打咩得斯！
只有这个未来，绝对不能接受啊！
冷静地想一想，琪亚娜其实只是对他的依赖性过强，怕被甩掉而已，只要想办法稳固一下两人的联系就能让她安心了，未必要在一起的。说起来，比起情侣爱人，更牢固的关系也不是没有……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应该还有别的方式才对。
“咚！咚！”
齐克沉思之际，传来了敲门声音。
“进。”
齐克说道，门扉于是自动敞开，见到了一位盯着黑眼圈的颓丧青年。
“有事？”
“好歹师生一场，单纯来见一下齐克大人不行吗？”
陈天武睁着和齐克同款的死鱼眼，挠着头发，懒洋洋地说道。
齐克点了点头。
“我看见你了，可以走了。”
“……我想休假，回去看望家人。”
“你妹妹在逆熵十七中学就读，成绩不错，正在努力进修中。你父母身体很好，早些天体检的时候，各个项目都是优良，好像正在考虑给你添个弟弟或妹妹。好好干活，别去打扰他们。”
“……”
陈天武哑然无语。
齐克不愧是齐克，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
陈天武叹了口气，摸着下巴琢磨道：
“可以的话，还是想要妹妹，弟弟就算了。”
“重女轻男？”
“不是，主要您想想，一个像我一样懒散、闲鱼的弟弟，可完全不讨喜啊！妹妹就不一样了，香香软软、可可爱爱的，还会甜甜地说‘哥哥最好了’、‘最喜欢哥哥了’、‘长大后要做哥哥的新娘’……不行了，我要去和小文视频一下。”
陈天武转身欲走，然后，齐克抛过去一枚小小的徽章。
“这是？”
“副执行官徽章。”
“我年龄太小，会不会不合适？”
“能力和功勋够了就行，关年龄什么事情？”
齐克理所当然地说道，调开一个虚拟屏幕，拉出一份任命文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传输到了陈天武眼前。
当然，这不是什么打一棒子给一根萝卜的戏码，对陈天武这种聪明人，没有必要，真的就是单纯的功勋积累到了而已。
第一百七十六章 签了这份协议
本 书  由 【 刺 猬 猫 菠 萝 包 小 说 交 流 群 】 整 理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所 有 ， 文 本 仅 供 试 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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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武细细看着文书，其实还是有点儿小激动的，毕竟是逆熵权力金字塔的第三层，环顾全球，都是屈指可数的荣誉和地位了。
然后，他歪歪头，嘀咕道：
“没有盟主的签字啊。”
“哦，我忘了。”
听到陈天武的话语，齐克若无其事地把电子文书再次调开，签上了瓦尔特·杨的名字，再传给陈天武。
陈天武嘴角抽搐。
“您……未免也太肆无忌惮了吧？”
“你这话说的，好像逆熵里还有我决定不了的事情一样。他要是敢有意见，你让他来和我谈。”
“那没事了，多谢导师大人的提拔……虽然我还是更想休假。”
“安心，我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两个月后会有一批学生到月球基地实习，人选是从一百零三座逆熵中学里挑选出来的精英学子，陈天文，勉强够格了。”
齐克无所谓地说道。
嗯，实习以后，就正式把那个小姑娘拉进逆熵里，一则确实是个合格的人才，二则进一步把陈天武绑在逆熵的战车上，一举两得。
陈天武愣了一下。
他妹妹，要过来了，可以当面见到她了？
陈天武眼睛一亮，随即挺直了腰杆，双足一并，标准而利落的进了个军礼。
“我这就去整理一下近期遇到的研究难题，烦请长官稍候，为我们解答一二。”
他迅速转身离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齐克的心思他看得明白，但无论如何，能让妹妹过来团聚，还提前告诉了他这个喜讯，这是大恩，要报答的。
看原著就知道，因为安娜救过他，所以他可以为了保护安娜与老东家世界蛇为敌。背弃老东家是因为双方的关系是交易，世界蛇保住了他的小命，他也为世界蛇做出了许多贡献，互不相欠——有恩必报，讲究公平，这就是陈天武。
认识齐克之前，陈天武的人生其实很无趣，漫无目的，仅仅是倚仗着远超常人的头脑在学校里咸鱼度日而已。
认识齐克后，首先是被那种全方位的能力压制打击到，不得不服从于这个同龄的导师的命令，然后，他发现自己在做有意义的、值得夸耀一生的事业。
时至今日，你问他对齐克的评价是什么——老贼或者丧尽天良这类的字眼，应该比较合适。
但是，如果齐克要求他去执行一个艰难的、甚至必死的任务，陈天武会竖一个中指，然后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简单来说，恭喜齐克大人，忠心耿耿的工具人再+1。
……
“所以，那个少年就是这么被你把握在股掌之间的？”
符华听着齐克对陈天武的人格剖析，捧着茶水，好笑地摇摇头，对那个黑眼圈浓厚的青年报之以深刻的同情。
不过，反正是为了抗击崩坏的大业，她就不说什么了。在这条路上，又有哪个人能轻松呢？
齐克看着她，剑眉轻挑。
“说什么把握在股掌之间，有点儿太难听了。我只是对症下药，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你什么时候都有道理，我可说不过你。”
“仙人最近好像越来越活泼了，是心态恢复年轻了吗？”
“喂，好歹也是女性，你编排我的年纪，我也是会不高兴的……不过，说起心态的话，大约是小玄的帮助吧，加上有那么多力量在抗击崩坏，让我安心了很多啊！”
符华喝着茶，笑容淡雅，带着岁月沉淀而生的宁静悠远气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和安心。
齐克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种感觉，漂亮，知性，温雅如玉，不让人头疼，只要一块坐着就很岁月静好了——这才是合适的终身伴侣啊！
琪亚娜？区区一只单细胞生物加人形母哈士奇，还是算了吧，会折寿的。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很好看而已。”
“(ꈍᴗꈍ)虽然是很开心啦，但是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也是，那当我没说。”
齐克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一副放松的姿态。
而符华挠挠自己滑嫩的脸蛋，稍微有些尴尬。
总觉得，齐克这种极致的淡然，显得她很没有魅力，完全吸引不了人一样——都叫她仙人，其实她哪是什么仙人，就是一个正常的怀着少女心的女孩而已啦。
就在符华单方面尴尬的时候，房门被一股巨大力量撞开，一只只有发育方面算长大了的白毛团子，扑到了齐克身上。
“齐克❤～～”
“不要学杏，你喊得没有她那么甜，太腻味了。”
习惯性地撸着琪亚娜的脑袋，齐克冷淡地说道。
琪亚娜瞬间鼓起了脸，又很快无可奈何地泄了气，蔫巴巴地回道：
“哦……”
“身体没事了？”
“没事了，很好。”
“精神方面呢，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适？”
“也没有，这一觉睡得特别好。”
琪亚娜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洁白齐整的好看牙齿。
齐克嘴角一扬，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稍显温和地说道：
“去旁边坐着，不要动不动就趴在我身上，没个正形。”
“不要嘛，人家都把那么害羞的心情全都告诉你了。你也别害羞，是不是想搂着我？是不是想摸这里、这里和这里？是不是想来个热情的湿吻？来嘛，我绝对配合！”
琪亚娜在齐克的身上扭来扭去，完全不在意旁边的符华，极尽所能地试图诱惑齐克。
实话实说，只要能忽略一下那草履虫和哈士奇的日常表现，单纯从外表出发，琪亚娜确实像个热情如火的小妖精，如此暖玉在怀，很难让人无动于衷。
但齐克却露出了死鱼眼，他只看到了一条没皮没脸的蛇精病——会对自己看着长大的蛇精病起反应的，肯定也是蛇精病。
明显，齐克不是蛇精病。
所以，他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可能缺乏安全感，来，把这份协议签了，咱们就有了永远密不可分的联系，你就可以放心去作了。”
看着齐克亮出一张表格，琪亚娜接过来，好奇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这是，收养协议书？收养人齐克，被收养人琪亚娜，确立法律父女关系……你想当我爸爸？等等，原来如此，没想到爸爸你这么会玩，没关系，女儿我绝对配合！”
琪亚娜用表格遮住半边脸，斜着眼，露出一个滑稽笑表情，显然联想到了某些不能描述的内容。
“嘭！！！”
琪亚娜倒在了地上，头顶大包，一根食指颤抖着指向前方，然后彻底失去了动静。
齐克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
他发誓，在琪亚娜刚刚经历苦难的这个时候，他确实是想收敛脾气，尽量对她温和一点的。
但，真的没法忍。
为什么琪亚娜会长成这个样子？他的教育，明明绝对没有问题的啊！！！
“呷～～”
符华喝了口茶，看向模拟着蓝天白云的窗口，心情十分平和。
原来他俩是这种关系啊，倒也挺好，毕竟除了齐克，也没人能压得住琪亚娜的性子了。
“不，仙人请不要误会。”
“我懂，小玄说过，你们这种年龄段是这样子的。安心，我不会乱传的，祝你们幸福。不过你的玩法确实有点……奇妙，在其他人面前，记得注意一下影响。”
“我……像是那种人？”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没有任何意见哦。”
“总之，我对智障没有想法，请务必不要误会。”
然而再怎么解释，符华始终以波澜不惊的微笑面对着齐克。
齐克知道，短时间内，这事和符华已经解释不清楚了。
淦！
第一百七十七章 捣乱
琪亚娜最终没有签下那份协议。
她只是表面憨憨而已，能在齐克不说、情报也并不明显的情况下，很早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世真相，本质上她自然是不傻的。
齐克拿出这份协议的意思很容易理解，就是一旦她签了，就等于默认放弃了那个可能性，他们两个，就不可能再有她所期望的未来了。
琪亚娜确实认为只要能在齐克的身边就很满足了，但是，除非真的毫无可能性，否则面对爱情，谁能不贪心、不渴求更多的回应呢？反正琪亚娜做不到。
而且，能让齐克急匆匆地拿出收养协议这种古怪措施……是不是也证明了，向来冷静从容且无比强势的齐克，其实也因为她表白心迹的举动而慌乱了呢？
“哈！”
琪亚娜甜蜜地笑着，搓了搓手上的协议书碎片，然后吹了口气，让纸屑在空中飞舞。
“啪！”
然后她脑袋上吃了一巴掌。
“不要乱丢垃圾。”
齐克一手在虚拟屏幕上操作着，一手按住琪亚娜的脑袋，头也不抬地说道。
琪亚娜吐了下舌头，然后眼珠子一转，扭了下身子，眨巴着眼睛，娇滴滴地说道：
“齐克，人家最近睡眠不好，能去齐克的房间补觉吗？我会很安分的！”
“啪！”
回应琪亚娜的是齐克的又一次拍头，力道比起先前，稍微重了一点点——这话他要是能信，齐克就白照顾琪亚娜这么多年了。
“呸！不知廉耻！”
旁边传来杏隐含怒意的斥责。
琪亚娜瞪了她一眼，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在这条路上，除了齐克的因素外，她貌似还有很多强敌。
杏就是绕不开的一块绊脚石，论对齐克的黏人程度，她不在自己之下。
“你个小浪蹄子可没资格说我，滚一边去，略～”
琪亚娜做了个鬼脸，以示反击。
她最多就是这两天稍微直白了一点而已，杏这个小骚货可是天天在齐克面前自荐枕席的，论不知廉耻，琪亚娜觉得自己还有的学呢！
就在两人惯例地即将吵起来的时刻，布洛妮娅推门而入，端着茶水点心。
“传给你的项目资料，收到了吗？”
“正在处理……他们还是挺有想法的，没招错人。”
“毕竟领头的基本是你们三个科学巨匠带出来的人，不会差。只是摊子铺得太大，难免影响成果转化率。”
“所以，我在剔除无用项，同时依据价值和攻克难度设置优先级。”
齐克目光在一个项目上仔细审阅、计算、评估，这不是一个容易的活，不是居高临下的知性在起作用，谁也不可能从一个实验项目的计划方案里看出它的可行性——除非设计实验的人水平不够，有明显的错误，但月球基地的科研班子里没有这种人。
布洛妮娅扫了两个女孩一眼，然后旁若无人地走近，把茶水和点心放在了桌上，拉了拉齐克的衣角。
“怎么了？”
齐克随口问道。
布洛妮娅用清冷的声音道：
“休息一下吧，你已经看了很久了。月球基地的生态园已经很完善，许多生活所需实现了自给自足。这些点心是用生态园产出的粮食做的，和家里的不一样，应该别有风味。”
布洛妮娅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不明显，但依稀可见几分柔和。
齐克终于抬头，挑了挑眉，有些兴趣地拿起了一块饼干。
“嗯……味道确实有不同。”
毕竟是低重力环境，由人工施加的光照和空气，苗种和微生物环境也不一样，诚如布洛妮娅所说，风味独特。
“营养成分如何？比起母星内部生产的，能否满足人体需要？”
“还差一点，不过科研部也在不断改良，会好的。眼下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经历过程度不同的身体改造，影响不大。只要继续努力，月球移民不会很久。”
“嗯，是个好消息。今年多安排一点假期吧，还有各类物资供应，可以上涨一波了。正好空间站已经可以初步开放使用了，成本能覆盖过去。”
“明白了，我会安排的。”
布洛妮娅说着，搬了个凳子，就坐在齐克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交谈着——都是琪亚娜与杏很难插入的正经话题。
琪亚娜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呆毛竖起。
她差点忘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布洛妮娅，其实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论贴心能干，一群小伙伴绑在一起都不如布洛妮娅给力，而这一点恰恰是齐克早已明确提出过的伴侣标准——多阴险啊，原来早在琪亚娜还懵懵懂懂的时候，这只涡轮增鸭已经朝着齐克最需要的形态进化，现在成为齐克最离不开的人了！
“咔嚓！”
琪亚娜咬碎了嘴里的饼干，眯了眯眼睛，如临大敌地打量着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似乎察觉到了这股视线，斜眼，与琪亚娜对视着，而后淡然一笑。
琪亚娜：“(▼ヘ▼＃)！”
不行，得想个办法，抢占先机！
琪亚娜恶狠狠地咬着饼干，平时不常动用的小脑袋瓜，开始了飞速转动。
……
布洛妮娅坐了一阵后，领着杏前去继续巡视基地，齐克则专心处理公务。
而琪亚娜，由于身体和精神刚刚恢复，得以继续在房间里休息。
然后，她开始搞事了。
“齐克，啊～～”
琪亚娜拿着一块饼干，送到了齐克的嘴边，用类似哄小孩子的语气道。
齐克斜眼看了她一下，虽然不知道她想干嘛，但还是张嘴吃下了饼干。
然后，琪亚娜端过来了茶水，同样凑到齐克嘴边。
“来，喝茶。”
“？？？”
齐克不由得琢磨了起来，难道，是又有什么异想天开的要求了吗？
而后，不曾如此伺候过人的琪亚娜，在齐克喝茶时，杯子的倾斜角度没把握好，把茶水倒在了齐克的衣服上。
“嘭！”
一分钟后，琪亚娜乖巧地跪坐在旁边，头顶着一个大包，罚跪三十分钟。
……
“齐克，这个是什么呀？”
“地月重力阶梯轨道计划，用于大幅度缩减地月物资交换的速度和成本。”
“那这个呢？”
“月球大气圈计划，尝试在月球表面改造出宜居的气体环境。”
“哦，好像都很厉害的样子，要不就同意了吧？”
“不，我都否决了。”
“为什么呀？”
“以你的知识水平，短时间内我很难和你解释清楚。”
“不要嘛！告诉我，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想知道啦……”
琪亚娜摇着齐克的手臂，没有发现，因为她的不断干扰，齐克的工作效率被拉低了40％左右，所以……
“嘭！”
琪亚娜头顶着两个肉包，跪坐在旁边，一脸乖巧，再罚跪半个小时。
……
半个小时后，琪亚娜端来了一盘蛋糕，放在桌上，而本人却乖乖坐在旁边，看着蛋糕，咽了口口水，而后维持一动不动的状态。
这副姿态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直到齐克抬眼，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在干嘛？”
“修炼！”
“这能修出什么来？”
“我在克服蛋糕对我的诱惑！”
琪亚娜竖着食指，水汪汪的蓝色眼睛眨了眨，一副认真无比的模样。
齐克摸着下巴，用怜悯关爱的眼神看着她，半响，缓缓说道：
“……那你加油。”
然后，琪亚娜又坚持了几个小时，直到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齐克听到了熟悉的呼噜声，但没有关注。他只是继续工作着，直到将最后一个项目计划的批示做完，身体往后面的椅背一靠，长出了口气，这才抬头，见到了熟睡的少女。
“睡着了……吗？”
齐克揉了揉眉心，无奈而含着笑意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放不下
“睡着了啊……”
齐克看着琪亚娜，只手托着侧脸，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
白色制服，浅蓝色牛仔短裤，白色长袜包裹着浑圆紧致的双腿，右腿大腿上扣着收缩状态的黑甲环带。银白长发及腰，拟真阳光从侧面照射在那玲珑有致的身躯上，衬得少女的脖子分外白皙细腻。
海棠春睡，静室生香。
齐克深吸口气，嗅到一丝甜甜的味道，也不知是来自近在咫尺的琪亚娜，还是来自桌上的蛋糕。
于是，他把蛋糕吃掉了。
“嗯……”
齐克进食的动静，将琪亚娜从瞌睡中唤醒。
她揉了揉眼睛，意识恢复清明的时候，见到了空空的小盘子，以及齐克擦嘴的动作。
“啊！我的蛋糕！独一无二的月球草莓味啊！！！”
琪亚娜抱着脑袋大喊道，悦耳的少女声线，带着几分崩溃。
齐克若无其事地翘起腿，嘴角一扬。
“你不是要克服诱惑吗？”
“只是在修炼，又没说我不吃！”
“最好的修炼就是，直接戒掉。”
“……赔我！”
琪亚娜瞪大了眼睛，泪汪汪地谴责着齐克。
齐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慢悠悠地说道：
“老实交代吧，在我工作的时候搞那么多事情，是想干嘛？”
琪亚娜一顿，眼角的泪花顿时给憋了回去。
半响，她才对着食指，扭扭捏捏地回道：
“就是…就是想变得体贴懂事一点而已啦。”
“放弃吧。”
齐克果断劝道。
那种东西与琪亚娜绝缘，她要是能做到，齐克明天就能去和苍玄之书下聘礼。
“喂！”
琪亚娜气鼓鼓地拍了拍桌子，不高兴地瞪着齐克。
“所以呢，为什么想改变了？你不是向来对我的淑女教育不屑一顾，怎么打都只会敷衍的吗？”
“那不是……还年轻，不懂事嘛！”
“我要听实话。”
“就…齐克不是说，希望未来的伴侣是体贴省心的类型吗？”
琪亚娜继续对着食指，眼神在游离，脸上浮现红晕，片刻后，害羞地捂起脸来。
意识领域的那波告白，主要是经历了极端的情绪变化，所以完全不管不顾了。现在的话，当着齐克的面承认这些事情，琪亚娜还是很害羞的——勾引他的时候不算，那种情况下，害羞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齐克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摇头失笑。
“你啊……”
看样子，那波告白之后，不只是他，琪亚娜这边也有些无所适从。
之前的她，可从不会考虑这些问题的。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齐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过来。”
齐克如是道，同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琪亚娜眼睛一亮，连忙把小屁股挪到齐克的腿上，后背往他的身上一靠，笑得弯了眼睛。
齐克搂着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另一手穿过琪亚娜柔顺的银色发丝，撩起一抹发梢，嗅到了一缕淡淡的清香。
这是两人间的日常，一直都是如此，此前齐克也没有意识到这种距离已经超过了暧昧的界限，或者他意识到了，但是没办法拒绝琪亚娜的亲近。
“唉……”
齐克叹了口气。
若是无心，他就该直接疏远琪亚娜，明确给出两人之间的间隔，而不能继续像现在这样任由琪亚娜亲近。
然而，他也能想到那么做的话，琪亚娜哭出来的样子——他如何舍得？
左右为难，说的就是现在的局面了。
“不要叹气……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
琪亚娜仰头，眨巴的大眼睛里，盛着盈盈如水的柔光。
齐克坦诚地点点头。
“是有点。”
“哦……”
琪亚娜失落地低下头。
“不是你的错。”
齐克拍拍她的脑袋，安抚道。
而琪亚娜沉默了好一阵子后，再次仰头，笑容灿烂夺目，眼里却闪着泪光，仿佛做了什么决定，道：
“那，我们当没发生过好不好？就回到以前那样子，没有告白，没有喜欢，齐克就是齐克，我就是我。”
“……说什么傻话呢？”
“不是傻话。我知道齐克在做很重要的事情，齐克要照顾的人也有很多很多。所以，如果我的告白让你困扰，那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这样，齐克就不需要为难了！”
齐克愣了一下。
按照琪亚娜的性子，一般来说，她不会轻易放弃才对。
“我…我不想齐克难受，我希望齐克能够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琪亚娜抓住齐克的手，和他五指交握在一起，看着这两只手，露出了甜蜜无比的笑容。
齐克也看着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琪亚娜的手，很小，但是很温暖，软绵绵的触感，像握住了一块棉花糖，但又是截然不同的奇妙感受。
“傻。”
齐克叹息着说道。
琪亚娜笑了一声，靠在齐克的身上，什么也不说了。
她才不傻，最多就是比齐克傻一点而已。
“还记得蒙德小镇吗？”
“当然记得！那可是我们相识的地方！现在想想，好像就在昨天一样，那时候的你可完全不一样，又瘦又弱的，不像现在，已经什么都难不倒你了。”
琪亚娜怀念地笑了笑，话语里带着对齐克的崇拜之意。
“我没那么厉害，能难倒我的事情，还有很多的。”
齐克紧了紧和琪亚娜握在一起的那只手，眼里透出柔光。
是啊，难倒他的事情可多了，比如拯救这个世界，再比如，现在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孩。
琪亚娜啊琪亚娜，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齐克无奈，却又甘之如饴地苦恼着。一阵子后，他慢悠悠地说道：
“过些日子，一块回蒙德小镇看看吧。我们在那儿还埋了一窝炭，记得你说过要回去挖出来的。所以，一起去挖挖看吧，说不定还在那里……就我们两个人。”
琪亚娜愣住了，眼神在闪烁。
就，两个人？
这句话的意思，不会是她理解错误了吧？
“我没谈过恋爱，甚至没想过那是什么样的事情。我承认，你的告白让我很无措，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那份收养协议就是这么来的。但是，仔细想想，除了我自己，我还能把你托付给谁呢……试试吧，也许，我也早已无法对你放手了。”
齐克缓缓地说道，先是无奈，然而顺着心意将这些话说明白了之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明悟感。
是啊，琪亚娜贪玩、贪吃、懒、没耐性、调皮捣蛋、思维跳脱、不爱动脑筋又常常把难受的事情憋在心里……这样子的她，除了齐克自己，谁来照顾他都不可能安心。
爱情什么的，齐克一无所知，但这都无所谓，他只是没办法放下琪亚娜，仅此而已。
至于所谓的终生伴侣的标准——不重要，和琪亚娜相比，真的完全不重要。
“哧…哧…哧……”
琪亚娜吸鼻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好像，在哭。
齐克心里一紧。
“你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就是很开心，非常的开心……呜呜呜！！！”
她真的哭了起来，一只手依然紧紧地和齐克握在一起，另一只手胡乱地抹着眼泪，却阻止不了更多泪水夺眶而出。
而齐克松了口气，不是伤心难过就好。
“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我就是忍不住嘛……”
“没说你不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对你的要求就这么多而已。”
“齐克……”
“嗯？”
“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比喜欢这个世界，还要喜欢你！一定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真的！”
齐克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然扬起了温柔的弧度，揉揉女孩的发丝后，转而道：
“你这么说，齐格飞会哭的。”
“那不一样……但是，我可以离开臭老爸，可是绝对绝对不能离开齐克！”
琪亚娜仰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齐克，语气中带着全然的认真和笃定。
齐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承认，因为这句话，因为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为何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发现，琪亚娜的言语具备如此强大的威力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对话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叮！叮！”
阳光，草原，轻柔的风，一片美好的世界里，琪亚娜坐在白色小圆桌前，摇头晃脑地哼哼着轻快的曲子，还用勺子在杯子上敲击出清脆的伴奏声。精致如画的小脸蛋笑意盈盈，泛着健康的红晕，无忧而无虑。
“出来吧，都看了那么久了，不如坐下来聊一聊？”
忽而，琪亚娜停止了动作，抬头看向前方。
阳光明媚的世界顿时一分为二，从琪亚娜的前方、小圆桌的中间线开始，另一半的世界，化为了纯粹的漆黑颜色。
“叮叮当当！”
金属锁链移动的声音中，宛如背负光翼的金瞳少女，其双臂、大腿、脖子和腰身都被金箍束缚，连接在延伸到黑暗深处的金色锁链上，宛如被悬吊在半空中，出现在了琪亚娜的身前。
她落地，鞋跟踩在黑色地板上，拖着金色锁链，一步步来到琪亚娜对面的漆黑座椅上，坐下，冷漠无比地看着她。
“说起来，这好像是我们第一回这么和谐地对话吧……尝一尝，我最喜欢的奶茶，很好喝的。”
琪亚娜把杯子推了过去。
然后“啪叽”一声，那杯奶茶在即将跨过小圆桌的黑白分界线时，猛然破碎消失。
“哟？很暴躁啊！”
琪亚娜挑了挑眉，只手托腮，一派懒散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宛如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姐妹一样。
“你，看起来很得意？区区一介赝品，废物，蠢材！”
“随你怎么说，我是什么样的存在，你说了多少都根本不算。再者说，前些天被我吓得在地上乱爬时，你好像又不是这么说的吧？”
“只是一时大意而已，怎么，区区一次的好运就让你得意忘形了吗？”
“语气真冲……虽然我也友善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琪亚娜手一招，另一杯奶茶出现在自己面前。西琳不想喝就算了，她可是喜欢得紧呢！
“嗯……好喝！和现实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克给我看过完整的事件报告了，怎么说呢，还是印证的齐克说过的话，可恨之人往往也有可怜之处。”
“你敢可怜我！？”
西琳眼底浮现出浓厚的杀机，煞气冲天。
“轰！！！”
对立的世界开始颤动了起来，风云激荡，黑潮有往蓝天白云之处扩散的趋势。
琪亚娜喝着奶茶，神色毫无变化。
果然，下一刻，西琳身上的金色锁链猛地拉直，一股无形力量压制了她的能量，世界的动荡随之停息了下来。
西琳皱了皱眉，冷冷一笑。
“你的勇气来自于那个虚伪的人类，可你别忘了他的家人是怎么死的，你以为，他会就这么轻易放下那些仇恨吗？”
“当然不能！齐克要是随便放下了，我都替他觉得亏！”
琪亚娜把杯子拍在桌上，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话把西琳听得一愣，几个意思，你还指望着他恨你怨你不成？听说过卖兄弟卖父母的，没听说过连自己都卖的。
然后琪亚娜对着手指，羞羞答答地说道：
“齐克说过，人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误负责，但也不能瞎负责。你犯下的错我不可能全部承担，但毕竟关系特殊，我总要负一定的责任。我想了一下，为了弥补齐克，我得多给他生几个可爱的宝宝才行，就是起名字的事情比较麻烦……哎呦，好害羞！”
“你…你敢！？这是我的身体！”
“说的也是。听说第一次的时候会很疼，这样吧，疼的事情就交给你，当做是惩罚好了。然后舒服的，当然是我自己来了，嘿嘿嘿！”
“你敢！！！”
“开玩笑的啦，和齐克在一起的时间，一秒钟都不可能让给你，略～～”
“你！！！”
西琳一拍桌子，脸色漆黑得吓人。然而锁链的力量神奇无比，紧紧束缚住了她的力量，除了无能狂怒，别无他法。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然后把那个伪善的家伙千刀万剐……呃！”
两人之间的黑白圆桌陡然消失，琪亚娜出现在西琳面前，高举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止住了她的话语。
“你骂我没关系，但是不要随便侮辱齐克。别以为我愿意坐下来和你聊天，就是接纳你了……记住了，如果有机会，我绝对会让你彻底消失！”
琪亚娜冷着脸，蓝色眼眸里不带丝毫情感，以陈述事实的冰冷语气说道。
“你…果然…还是疯的！”
西琳断断续续地嘲讽道，因为不会死，也已经适应了琪亚娜的神经质，所以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
“咳！咳！咳！”
琪亚娜松开手，让她跌坐在地上接连咳嗽，然后俯身道：
“也许吧，憋了好几年，我可能确实有点精神问题……不过没关系，只要还在齐克身边，慢慢都会恢复的。今天主要是想告诉你，空之律者的权能我要了，我会用这份力量去弥补那些罪过，为齐克提供真正的帮助。”
“律者权能？哈哈哈！”
西琳忽而大笑了起来，抱着肚子，在地上几乎要打滚了起来。
琪亚娜皱了皱眉。
“你笑什么？”
“你以为神赐予我的力量，是那么好掌控的吗？想要早点死，然后把这具身体送给我，就尽管来尝试吧！”
“我当然知道，你才是空之律者本尊，律者的力量并不归我所有。所以，我会很有耐心，一点一点慢慢地把它夺取过来。放心，我还要和齐克在一起一千年一万年，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再说了，齐克也会帮我，他的能力你心里也有数，不是吗？”
琪亚娜踢了踢地上的一条锁链，笑眯眯地说道。
西琳的笑声于是渐渐止住了。
琪亚娜颇为自信地说道：
“这些锁链，是齐克对我们灵魂资讯的干涉，因为不想伤害我的灵魂，所以它们存在的时间不会太久。但是，齐克会教我怎么应用「资讯本源论」的手段，符华老师在意识领域也是权威，至于律者权能，呵，我们逆熵就是专门玩这个的！安心，我想要的，一定能得到！”
“你在做梦！”
“随你怎么说，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件事而已。你如果愿意配合，也许以后咱俩还有可能友好一些，否则，你就永远龟缩在我心灵深处的黑暗里吧！”
“神的意志无可违逆！人类终将毁灭！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个笑话！而我，就是崩坏，哈哈哈！！！”
西琳忽而狂笑了起来，在刺耳的笑声中，被金色锁链拽进了黑暗深处，然后彻底消失在琪亚娜眼前，心灵世界也恢复成了完全的蓝天和草原风景。
……
“哈～”
琪亚娜掀开了被子，从床上醒来，然后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
“真是的，说莫名其妙的话就算了，还只说一半，一点都不痛快。”
琪亚娜抱怨道，见到了旁边熟睡的杏，一巴掌拍了下去。
“啪！”
“啊！草…履…虫！！！”
“叫你起床而已，小懒猪。”
“啊呜！”
杏咬住了琪亚娜的手。
琪亚娜得意的表情一僵，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那个，开始流血了，松嘴好吗？”
“嘎吱嘎吱！”
“那个，真的很痛，我想从今天开始变得温柔体贴一点，咱们暂时和好行不行？不要逼我发火。”
“嘎吱嘎吱！”
“那个，扎进去了，你的牙齿很尖锐……所以不要得寸进尺啊混蛋！！！”
琪亚娜按住杏的脸，试图把手往外拉出来，奈何杏的牙口真的非同一般，除了越来越痛以外毫无成果。
于是琪亚娜狠了下心，抓起杏的一只手就往嘴里送。
“我咬！”
“嗯！！！”
杏瞪大了眼睛，忍着手上的疼痛，嘴上并未松开，反而用纤直白皙的双腿夹住了琪亚娜的脖子。
琪亚娜立时反击。
两人开始毫无形象地扭打了起来，睡衣都被撕碎大半，在剧烈的晃动中，最终砰的一声震断了床铺的四脚。
当齐克与布洛妮娅因为这份动静推门而入查看时，见到的就是如此不堪入目的画面。
然后，在两双神似的死鱼眼注视中，纠缠在一起的二人，脸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伊卡洛斯，执行程序A7。”
“呜啊啊啊！！！”×2
第一百八十章 探索与求援
月球基地存在的意义，有三个。
第一，尖端武器研发中心。
第二，星际移民实验基地。
第三，战争力量储备和文明的后路。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说辞，事实上，以上三个都不是齐克关注的核心价值，他真正想要探索的——是终焉的力量，以及站在终焉之上的，所谓崩坏之神。
不了解最终敌手的能耐，盲目地堆砌技术和力量，终究是事半功倍，甚至走了无用的路，也无法看出。
“齐克大人，就是这里了。从肉眼的角度，甚至是检测崩坏能强度的仪器，都不会发现这片土地的异常。然而，不论是崩坏兽，还是律者核心的能量，在这里都会变得分外活跃……抱歉，我仅仅只能用活跃来形容，事实上，真正的特性我们无法理解。”
昔日的崩坏之神降临之地，数日前琪亚娜用以勾出西琳的地方，陈天武隔着黑甲挠挠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黑甲是齐克技术力量的集大成之作，其包含的智慧和所能达到的极限，几乎等同于蜂巢系统。能力很强，但成本也很高，无法普及，故而齐克只给够资格的权力者和战士装备，作为战力底牌和保命措施。
陈天武拿到了副执行官徽章的同时，也具备了获得黑甲的资格。
而在他身后，一袭白色风衣的齐克与身着洁白旗袍装饰的符华，加上黑甲三人组，依次沉默地缓缓行来。
陈天武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走过，目光在琪亚娜和杏这两位长官……哦，不对，作为副执行官，即使是总部过来的巡察官，陈天武也应该级别更高才对。
然后他又看了眼齐克的背影——还是继续叫她们长官吧。副执行官，从整个世界的角度来看也算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但这东西在齐克大佬面前没有意义，人家是连盟主都退居半步的公认的独裁者。
自觉放低姿态，尽量乖巧并降低存在感，这是避免持续加班到过劳死的生存之道。
总之，陈天武感觉杏与琪亚娜，今天的腰挺得特别直，好像拿出了前些天都没拿出来的高度严肃认真。
“嘛……又跟我没关系。”
陈天武耸耸肩，默默跟在最后面以及最边缘的地方，起步跟上。
齐克走到某个位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
“是这里了吗？”
符华凝眉，清冷而肃然地问道。
齐克点头，单膝下蹲，一只手摩挲着地上的尘土。
“感应最强烈的地方，就在这里。那位神秘的存在，应当是在这个地方降临，与西琳相见——至少从相对空间坐标的角度看，是这里了。”
“我们该怎么做？”
“万物皆是资讯的具现化，变化则是资讯的流动——思念也是一种资讯。符华，琪亚娜，狗子……陈天武，我需要你们尽量回想与这个地方、与那位存在相关的一切记忆和感受。”
齐克起身，淡淡地说道。
而后陈天武举手。
“那个，您刚刚是不是若无其事地叫我狗子？”
“尽你们所能地回忆相关的一切，即使是失去记忆的符华也一样，只要你们在思考，资讯就会汇聚。而我，需要以此来指引观测的方向。”
“那个，狗子的事情……明白了，我会尽量回忆这段时间里的种种探索和尝试。”
在齐克不带感情的注视中，陈天武默默把那个称呼的事情忽略了过去，诚恳地说道——再次强调，怂，就是陈天武避免过劳死的生存之道。
然后杏与布洛妮娅默默退至一旁守候，而被齐克点名的三人，站在他身后，各自依照齐克的嘱咐，开始了思考和回忆。
而齐克抬手，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一枚紫黑色戒指——这是「雷之键」·便利携带模式。
那双清澈冷淡的蓝色眼眸，渐渐泛起了紫色荧光，有些许电弧，在他眼眸之中不时窜出。
居高临下的知性，搭配「雷之键」赋予的高维视角，「资讯本源论」的原理在脑海中一一闪过……齐克的表情愈发冷漠无感，仿佛从人的角度，蜕变到了某个不可描述的奇异高度。
当视野和意识调整到某个特定领域时，齐克眼中所见的事物，改变了。
沙尘、微粒，身边的人，周遭的空间，万事万物都褪去了外观，折射出直指本质的相连相依的、流动的形态。
周遭的海量资讯中，有部分代表着三人思绪的资讯汇聚成线，与遥远的高高在上的资讯之海深处相连。
齐克维持着纯粹的理智，依照最初的、也是此刻唯一的念头，拨开混沌的海洋，往上，依稀见到了某个庞大到不可名状的事物……
“滋…滋……琪亚娜！联系齐克，有紧急情况！”
琪亚娜耳中，传来母星的量子通讯信号，将她从努力挖掘西琳记忆的状态中拉出。
下一秒，齐克眼里的紫色与电弧褪去，高度冷漠无情的姿态也消失无踪。
他皱了皱眉。
“琪亚娜，专心一点，再来一次。”
“等等，齐克，极东之地沦陷了！”
“嗯？”
“大崩坏！史无前例的大崩坏发生了，天命和逆熵正在合力抗灾，芽衣在向我们求援！”
齐克犹豫了一下，而后琪亚娜招来一只工蜂，调出虚拟投影，立体的蓝色星球模型上，极地区域通红一片，且那不详的红色尚在向外扩张。
“瓦尔特叔叔已经消灭了三个拟似律者，幽兰黛尔也杀了几个，但是崩坏能强度仍然在提高，推测可能有复数位的真正律者即将诞生。另外，温蒂重伤失踪，生死未卜，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当时在那边参加活动，希儿陪同……现在，也不知道情况。”
“回程。陈天武，继续留守月球。其余人登上飞船，做好迎接冲击和重压的准备。”
“是！”×5
令齐克果断做出决定的，除了琪亚娜汇报的消息以外，还有一点是，挂在他腰上的「渴望宝石」正在飞速消退能量，转眼之间，已经从不停逸散强大崩坏能的状态，变成了一枚仅仅残余有限能量的崩坏能结晶。
风之律者，恐怕真正诞生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着陆与隐秘
翼展只有十米不到的银白色战机里，琪亚娜、布洛妮娅、杏与符华就坐，几种材质不同的拘束带将她们牢牢锁在座椅上，有淡蓝色的粘稠液体注满了整个舱室，令她们更加动弹不得。
几人的心情，都有些压抑。
倒不是因为这未曾经历过的舱室状况，她们相信齐克的所作所为，真正需要担忧的，是地球的状况。
而飞船之外，齐克跳上前端，在一个凸起的平台上，放上了自己的手掌。
与此同时，化作白色戒指的「天火圣裁」在他手指上溶解，仿佛融入了他的身体里面一样。
下一刻，银白色碎发燃起火红色焰光，高温融化了周遭月表的岩土，飞船尾端的喷射装置，浓缩的火焰正在以恐怖的强度酝酿着。
而后，银色飞梭冲出月外，在月球表面留下一道望不到边的熔岩轨道。
“轰！！！”
包裹在缓冲液中的四人，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推力挤压着她们的身体，几欲身躯炸碎。
“咳！”
“呃！”
体质相对没有那么强的布洛妮娅和杏同时发出异样动静，有血色痕迹，从两人身上蔓延开来。
琪亚娜看到了飘到眼前的血迹，心里一紧，试图去看两人的状况，却发现自己连扭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符华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琪亚娜的肩膀。她已经却见到了，布洛妮娅与杏身上的黑甲已经弹出，将两人的身体进一步保护了起来——以齐克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让她们受太重的伤才对。
飞船外面，齐克灌输着崩坏能和火焰，身后拖拽着长长的星星火光，眼里一片冷然。
“光速0.01%……光速0.1%……光速1%，加速完成，距离目标138秒。”
“轰！！！”
一道火红色流星在深空中一闪而过，很快经过了建设之中的环球空间站，一头扎进大气层里，以灼热骇人的声势突入星球。
……
“那是什么？流星吗？”
“哪有那么快的流星……哦，月球方面来信了，那是咱家齐克大佬在发威。”
“哦，那没事了。”
“早着呢，极东地区据说已经彻底失控了，不止是国土上充斥着崩坏能，扩散的崩坏能污染甚至渗入到洋流里，有可能波及到全球，到时候海里捞出来的说不定就不是鱼而是崩坏兽了……靠！想想就可怕！拜托大佬，一定要拯救世界啊！”
“你们还发什么呆？底下的事情咱们暂时管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把这个空间站尽快弄好，越早完成对世界的帮助就越大。”
“说得对，加把劲继续干吧！”
“柳队，这边的bug修好了，可以继续衔接。我去下一段做准备，一起努力。”
“OJBK！一组二组，轨道确认，三组操控，指挥队就位，都动起来！”
……
空间站上的对话，齐克未曾听到，他只是驾驭着爆裂的崩坏能，暴力撞入了大气之中。
强行控制过量崩坏能以及大气摩擦造成的种种破坏，摧毁了一些相对脆弱的外组织——具体来说就是，他暂时失明失聪了。
所幸航行轨道是确定的，纵使眼前一片黑暗，齐克也知道该往哪里走。
于是，极东地区的天空，黑夜之中有巨大火柱从天而降，轰然降落在荒野之中，山崩地裂，燎原百里。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动静平息之后，巨大深坑之中，银色飞船早已灰飞烟灭，散落四处的几个人影一一爬了起来。
唯独齐克，站在深坑的中心，一动不动，残破的纳米机器衣物正在迅速自我修复着。
“齐克…齐克…齐克！？”
琪亚娜呼唤了几声，却见齐克只是僵在原地，未有反应。
她于是赶忙跑了过去，伸手拍了一下齐克的肩膀。
齐克扭头，几人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有大半的烧焦伤势，眼球已然是枯萎焦黑的可怕模样，但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片刻后，那伤势可怖的眼眸恢复成了往日里冷淡的清澈蓝色，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
“都没事吧？”
齐克淡淡地问道。
“……嗯，都好。”
琪亚娜低声回道，咬起了唇。她只觉心脏猛然缩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抓了一下，疼得她想紧紧抱住齐克，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其余几人，表情也不那么好看。
然后齐克几步走出，没有回头地说道：
“九点钟方向，两个拟似律者反应，符华去解决，然后迅速支援北面的城市。4点钟方向，崩坏兽攻城，布洛妮娅和杏去支援。琪亚娜和我一起去找人，这里崩坏能浓度很不妙，必须提防空之律者暴动。全员保持通讯畅通，随时接受指令。”
“是！”×3
三道人影迅速散开，而琪亚娜，跟着齐克，去往极东之地人口最多、受灾最严重、也是温蒂等人失踪的城市——极东经济政治中心的长空市。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不时有地鸣和山崩现象发生，无数黑色小球从各处地下汹涌如潮地冒出，朝着同一个地方，铺天盖地地呼啸而去。
……
几乎就在齐克着陆的同一时间，长空市的一栋大楼里，某个银发金瞳的少女，做出松了口气的反应。
“大小姐，没事了？”
旁边探出来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耀眼无暇的金色长发拖在空中，宛如流下的黄金。
“嗯，没事了。”
银发少女漠然道，未曾开嘴，清冷声音却在聆听者的心里直接响起。
却见她四肢和脖子上都挂着金色镣铐，各种连着一截沉重粗壮的黑色锁链，垂到了地上，令人怀疑如此瘦弱的女孩，是如何拖动这些金属束缚的。
薇拉哦了一声，摸摸下巴，然后指向前方蜷缩着昏睡在一起的三个小女孩，道：
“那她们怎么办？要一块带走吗？”
“不必了，目的已经达成，不要留下更多的痕迹……他太敏锐了，不能被发现。”
“可是，周围的崩坏能，还有那些崩坏兽……”
“会有人来救的，她们，很安全。”
目光在三个女孩身上停留，大小姐琪亚娜的金色眼眸中，浮现一丝柔和和怀念，然后迅速消退，化作一如既往的冰冷无感。
“那，我们这就要回去了吗？好可惜，我还想见见齐克哥哥和琪亚娜姐姐……”
“嗯？”
“没什么。我是说我想念家里的床，还有我的作业了，我们快点回去吧，大小姐。”
薇拉竖起食指，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小姐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抬起被沉重镣铐和锁链拘束的右手，揉了揉薇拉那软绵绵的发顶，露出满意的浅淡微笑。
第一百八十二章 死刑执行
“刚刚，疼吗？”
一定数量的工蜂在脚下搭建成平台，带着站在其上的齐克和琪亚娜，飞往长空市。而琪亚娜在沉默之中，突然扭头问道。
齐克刚刚结束了一轮情报检索和蜂群布控，抬眼，淡淡地回道：
“有点。”
“抱歉，我会尽快掌握空之律者的权能，下一次，你就不用那样子做了。”
“努力吧，但是不要勉强，安全最重要。”
“嗯。”
琪亚娜点了点头，抿着唇，犹豫片刻后，缓缓地牵住了齐克的手。
因为认真思考而显得十分淡漠的齐克，此时愣了一下。
“你……”
“我心疼。”
琪亚娜果断而直接地说道。
然后齐克沉默了好一阵子，没有甩开手上的柔软，只是一派寻常地呵斥道：
“……不要在正经关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集中注意到正事上。”
“是。”
琪亚娜眨了眨眼，嘴上说是，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知道事情很严重，也十分担心小伙伴们的安危，但，不妨碍她心疼和关心齐克。
齐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轻轻地捏了捏琪亚娜的小手。
往日里他们并非没有牵过手，相反，这种程度的亲昵简直是家常便饭。
但在琪亚娜的告白之前，牵手这种事情，齐克除了手感很好以外不会有任何多的感受。而现在不同，手上握住的温软，令他即使知道局面不乐观，也觉得格外安心。
……
长空市，白色巨兽的嘶吼和破坏声音此起彼伏，昔日彻夜不息的灯火此时已无法继续驱逐黑暗，整座城市笼罩在恐怖的气息之中。
有成千上万的泰坦机甲与女武神，在无处不在的战场上，携手抗衡着仿佛无穷无尽的崩坏兽。而更多的逆熵战斗部队活跃在城市的所有角落，携带各类救援装备，一刻不停地疏散群众前往临近避难点。
城市四角方位，高高竖起的「月光王座」装置，将浓郁的崩坏能源源不断地转化为电能，为遍布四方的无数固定武器提供强大火力，不断地收割着崩坏兽和死士，为附近群众提供很大程度的保护。
“啊！是崩坏兽！快救我！”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呜呜呜……”
“该死！平时交了那么多的税，关键时候为什么救援那么慢啊！？”
“避难所…避难所在那边！还差一点，快一点……”
城市各角，众生百态。有平民在抱怨两个组织的救援不力，也有埋怨为何是这个国度、这座城市出事，但更多的人在专心致志地逃命，除了生存，此刻已经没有更重要的事情了。
瓦尔特就在这时踏入了这座城市。
当第一律者·逆熵至高盟主·钢铁意志·行走人间的圣人·人形军火库·瓦尔特·杨到来时，整座城市人类一侧的武器装备得到了一轮强化升级，火力倍数增强，无数火炮在角落里具现了出来。
高端的权能使用方式，从来都是朴素而实用的。
瓦尔特不需要具现出多么花里胡哨的尖端技术，仅仅是提升和补充了全城区域的装备火力，顷刻之间，混乱的局势就改变了。
肆虐的崩坏兽和死士眨眼之间消灭了七成，夺回优势的人类武装力量，开始有效救援平民，伤亡率在这之后迅速拉低到接近零点的程度。
在这种大规模的、涉及到大量平民的混乱战场上，瓦尔特的作用，比之个人武力超群的符华和幽兰黛尔，可强了一个次元。
眼见局面得到了控制，瓦尔特方刚松了口气，高空之上，齐克与琪亚娜降落，来至他身前。
“那些是什么人？”
齐克指向不远处，一群戴着镣铐的人。
瓦尔特叹了口气。
“投降派，崩坏的信徒，他们在上一个城市试图破坏避难点，为崩坏指路……因为没有人手押送，我就先带着了。”
“以反人类罪论，依照战时特别条例宣判，不需要为他们浪费人类的力量，死刑执行。”
齐克手一挥，燃起的烈焰将这些人完全吞没，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将他们化为了灰烬。
瓦尔特张了张嘴，最终摇头。
原本就是死刑的结局，瓦尔特不过是想在公众面前宣判和执行，以起到震慑作用而已。齐克说得也有道理，关键时候，不值得为这些人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缓和了神色，略显疲劳，同时欣慰地说道：
“那就这样吧。这次事出突然，大崩坏的强度和波及范围都是空前，你能及时赶到，真是太好了……有她们的消息吗？”
再如何大公无私，瓦尔特依然是个人，总部里的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会更加地关心和爱护。
齐克点头。
“希儿、萝莎莉娅和莉莉娅找到了，我想请你走一趟，把她们带走。琪亚娜必须在我身边，周围的崩坏能强度，随时可能让空之律者有可乘之机。其他人的话，我不放心，毕竟奥托那边……”
瓦尔特理解齐克的未尽之意，确实，奥托这些年算是非常安分，但再安分他也是深不可测的阴谋家。瓦尔特不愿意在对抗崩坏的同时与人类内部勾心斗角，可奥托的确不得不防。
然后，他看了眼神色未变的琪亚娜。
能当着琪亚娜的面谈空之律者的事情，这么说来，这孩子是已经明白真相，也坦然接受了吗？
瓦尔特欣慰地笑了笑，点头。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就交给我吧。那么，温蒂呢？”
“她的情况更特殊一点，我自己去。”
“好，那就抓紧时间，我走了。”
“之后再见。”
齐克点头道。
琪亚娜挥手道别，看着瓦尔特远去后，皱眉道：
“温蒂怎么了？”
齐克取出身上的挂饰，魂钢编织的金丝球解开，一枚已经黯淡了许多的蓝色宝石躺在他手心，然后被他径直丢进嘴里。
“咔嘣！”
宝石被嚼碎吞下，为齐克补充了一些崩坏能。
“如你所见，「渴望宝石」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力量，这意味着，取代它的律者核心诞生了。”
“你是说……温蒂，风之律者？”
“这就是我把你带在身边的原因。高强度的崩坏能环境能让温蒂蜕变为律者，对西琳来说自然也是大补，必须提防。”
“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琪亚娜认真地点了点头。西琳暂且被封锁在她的心灵深处，但也并非万无一失，对于律者，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
她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成为齐克的累赘，绝对！
第一百八十三章 开端
时间倒退回两个小时之前，4月17日，极东地区最后一个空白城市完成了「月光王座」装置的建设，成为全球首个在全部城市布置了「月光王座」装置的国家，加上时逢「蚩尤战役」周年纪念日，这是一场盛宴。
在闻名遐迩的长空市体育场，举行全程长达八小时的娱乐演出。
伏特加姐妹作为逆熵推出的偶像，极东政府自然不敢怠慢，早早就发出了邀请。由于是正规且影响力不小的舞台，作为监护人的齐克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萝莎莉娅和莉莉娅来了，希儿是随行的半个保姆和半个家长，温蒂既是导师也是保镖，四人同行。
当时的场面很热闹，她们的心情也很不错，然而，就在萝莎莉娅和莉莉娅方刚登台之际，城市的崩坏能监测系统发出全城警报。
“轰隆隆！”
“达令！你怎么了？”
“死人了！”
“地震，是地震吗？”
“啊！你特么发什么疯……啊！！！”
大地震动，四面观众席上传来暴动和惨叫。
以温蒂的听觉，她甚至听到了来自遥远地方的崩坏兽咆哮，当然，最重要的是骤然出现且迅速飙升到恐怖浓度的崩坏能。
“遭了！”
正在享受希儿提供的红茶的温蒂，猛地起身，杯子砸碎在了地上。
希儿不舒服地按了下胸口，若有所悟地抬头问：
“温蒂，是不是……”
“对，崩坏灾害——这种强度，恐怕是能诞生律者的大崩坏！希儿跟紧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们去接那两个笨蛋。”
“是，我知道了！”
两人迅速冲向舞台方向，在飞奔的途中，温蒂同时向总部发送了警报和求援信号。
来至舞台，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姐妹还在懵逼，茫然地拿着话筒，有些无措。
“大崩坏！走，先去最近的避难点！”
温蒂来不及解释更多，和希儿一人拉着一个，迅速往体育场的出口跑去。
“嘭！”
而后，高达数十上百米的白色巨兽踏破体育场的外墙，带着令人绝望的恐怖气息，冲进了体育场。
“麻烦来了！”
温蒂停下脚步，看了眼观众席上被死士追杀着慌乱逃命的人群，又看向那抬起巨大前肢，即将踩碎无数平民的巨型崩坏兽。
她咬了咬牙，伸手摸进裙子里，抽出大腿上的黑色环带，往希儿的大腿上一扣。
“你带着她们去避难所。黑甲可以为你们提供一定的保护，附近的工蜂可以以此为定位优先支援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
“温蒂！”
“别啰嗦！和布洛妮娅她们不同，我对黑甲的依赖并不高，这对我影响不大。去吧，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会尽快解决，然后去和你们会合！”
温蒂将三人推开，踏碎了地板，如出膛的子弹飞速冲往那抬起前肢的崩坏兽。
希儿的手伸在半空中，来不及挽留，而后腿上的黑色环带一震，纳米机器覆盖全身，完整的黑甲顿时成型。
“哇！变成黑色的了！希儿姐姐好酷……就是有点H。”
慢半拍的萝莎莉娅好似还未察觉到危机，愣愣地说道。
希儿身上的是原始形态的黑甲，没有任何多余的结构，就是纯粹突出了她纤细苗条的身材。
闻言，希儿头盔下的小脸一红，还来不及说什么，熟悉的电子女声在耳边响起。
“检测到陌生访问。”
“识别结果：希儿·芙乐艾。”
“情报检索中……完成。权限开放。”
“希儿小姐，已为您与同伴选取最佳撤离路线，是否开启黑甲接管和自动战斗模式？”
伊卡洛斯的声音做出了询问。
希儿连忙点头。
“开启，拜托你了，带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一起去安全的地方……还有，一定要帮助温蒂，别让她遇到危险。”
“Yes，Lady！”
然后黑甲被伊卡洛斯操控，一手夹着一只伏特加姐妹，直接撞碎墙壁，往体育场外而去。
温蒂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心情略微放松，然后一拳顶上了崩坏兽落下的庞大前肢。
“轰！！！”
掀翻了崩坏兽的身体，温蒂趁势向上，几拳轰碎了那庞大的脑袋，将这只突进的巨型崩坏兽变成倒地不动的尸体。
落地之后，见观众席上活人与死士的混乱和残酷画面，她叹了口气，揉了揉手腕，开始四处击杀死士。
忙碌了二十多分钟后，一支十二台编制的泰坦部队和七人女武神部队姗姗来迟——其实已经很快了，甚至可以说神速，但对于没有等到救援的不幸者而言，晚一秒都是太迟了。
“您是……逆熵的黑甲军温蒂女士？”
“是我。这些平民拜托你们，我还有同伴得去照看。”
“我是A级女武神安娜·沙尼亚特，雪莲小队的队长，这边就交给我们吧！”
“辛苦了，保重！”
温蒂温和地笑了笑，带着祝福道，然后挥了挥手，冲出了体育场。
说不依赖黑甲，是骗人的。
打个比方，黑甲状态的布洛妮娅战斗力两万，无黑甲时一千；黑甲状态的温蒂战斗力两万四，无黑甲时四千——不依赖黑甲时，温蒂的战斗力确实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但和真正的全胜状态相比，依然是天壤之别。
她需要将希儿三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取回黑甲，然后才能真正投入这场战斗。
温蒂沿着黑甲留下了脚步印记，又招来了一只工蜂确认信号，一路追踪而去。
然后，她迷路了。
站在一座已经无人的超市门口，黑色眼眸眨了眨，歪了歪头，头顶一撮呆毛茫然地左右摇动。
“诶？人呢？这里是哪？”
“告知，黑甲信号在此处中断，推测因与高阶死士的战斗以及过量的崩坏能干扰，无法继续追踪。”
“那希儿他们没事吧？”
“告知，依据最后的战斗画面，以及未接收到黑甲破损信号的现状，推测三人应当无恙。建议投放工蜂，进行物理搜索。”
“同意，去做吧。有消息尽快通知……嗯？那是！？”
温蒂猛然扭头，在城市的不同方向里，感受到了几股恐怖的压力。
“警告！警告！拟似律者反应一处…两处…三处！依照当前崩坏能浓度，拟似律者随时可能进化为完整律者，建议申请天基武器打击。”
“否决！城市里还有很多平民，在这里动用那种武器，伤亡太大了。盟主大人能赶来吗？或者有没有预备的黑甲？”
“告知，盟主大人距离此地尚有一千四百公里。预备黑甲已发送，预计五十一分钟抵达。”
“来不及了！把强度最高的拟似律者坐标给我，我去阻止！”
“告知，无黑甲状态，面对拟似律者，您的死亡率将提高3.16%，建议取回黑甲后再采取行动。”
“否决！我必须去战斗，给我指方向。”
“Yes，Lady！预计接触目标时，将有3321匹工蜂与您并肩作战，祝您旗开得胜。”
然后温蒂朝着伊卡洛斯指定的方向冲去，天空中，稀疏的蜂群聚拢而去，奔赴战场。
第一百八十四章 鏖战
“轰！！！”
两道人影的强硬冲突，余波掀开水泥地表，震塌方圆百米的数栋高楼大厦。
而后温蒂被反冲力击飞数百米，撞碎建筑无数。
“轰！轰！轰！”
好不容易撞入一座商店中，温蒂嘴里一甜，随后被倒塌的建筑掩埋。
论个人素质，她是妥妥的S级领域，但S级女武神上场也是要带着特制的女武神装甲和强力武器的——某个开挂的黄金圣斗士，有装甲和无装甲的战斗力也差距很大，何况温蒂这种正常的天才。
此刻的温蒂，除了数千工蜂的辅助外，是赤手空拳。对抗拟似律者，能打，但很不轻松。
温蒂掀开身上压着的水泥板，刚刚爬了起来，对面，一个被黑色纹路缠绕的不详身影，暴力冲破障碍物而来。
“轰！！”
强悍力量冲击下，双手交叉格挡的温蒂，在地面上犁出数十米的痕迹，然后甩了甩发麻的双臂。
“有点麻烦了。”
她皱眉道。
若是全副武装，拟似律者这种存在她可以一拳一个，但是现在的话，很难对付。
“咻！咻！咻！”
天上的蜂群不断发出远程攻击，激光、次声波、球形闪电，各种对于崩坏兽来说摧枯拉朽的力量，对拟似律者而言却微不足道，除了让那黑影烦躁怒吼以外，别无他用。
“伊卡洛斯，告诫周围的支援部队。泰坦无所谓，但是人的话，S级和S级候补以下的不要过来，她们抗不住这种攻击。”
温蒂甩完了手腕，双手握拳道。
A级女武神和拟似律者之间，是天堑。
拟似律者和S级女武神的差距，又是一道鸿沟——当然，是指全副武装的S级女武神。
而S级女武神和完整的律者，这就很难对比了，因为每一个S级和每一个律者都很特殊，且数量稀少，一般没有碰撞之前，很难说清楚谁克谁。
总之，温蒂攻了过去。
虽是赤手空拳，但对于符华的武学，温蒂是同期学员里的优等生，全力施展之下，每一击都有摧山裂地之威，和疑似肉体强化类的拟似律者碰了个五五开。
建筑被不断摧平，电能设备爆破造成的放电和火灾四处遍布，大地的轰鸣相隔数十里依然清晰可闻。
这场博弈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温蒂终于将最接近于完全进化的拟似律者打倒。
虽然在高浓度崩坏能环境下，难以确定这位拟似律者是否会再次苏醒，但总之温蒂提着她的身体，气喘吁吁地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伊卡洛斯，上拘束装备，把她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救——不行就交给齐克解剖吧，虽然我不喜欢，但这是最物尽其用的做法了。”
撩起女孩的发丝，她那失去声息的小脸清秀而安详，仿佛从中透出了一丝解脱之意。
温蒂叹了口气。
律者未必是自愿诞生的，若是自愿，通常也有沉痛的故事——可恨之人，往往也有可怜之处，温蒂觉得这句话用来描述律者，大抵是准确的。
但愿这个女孩的故事没那么悲痛，这样温蒂也会好受一些。
几只工蜂送来了崩坏能拘束装置，然后将不确定是死亡还是昏迷的拟似律者带走。而后温蒂抬头问道：
“希儿她们有消息了吗？我的黑甲什么时候到？”
“告知，尚未查明希儿小姐等人的下落，但未曾发现黑甲损坏信息。您的备用黑甲将在12分钟后抵达。”
“还没找到？该死！不会真出问题了吧？算了，找人这事你效率更高，继续找。把下一个拟似律者的方向，告诉我。”
“告知，您的体力消耗很大，建议暂时休息，等候增援或黑甲的到来。”
“她们随时有可能变成完整的律者，我多拿下一个，后续的风险就减少一分。别啰嗦了，我撑得住，指路！”
“遵从您的意志。”
“唰！！”
在伊卡洛斯尚未来得及指路时，刺耳的风声骤然响起。
温蒂耳朵一动，身体先于意识后撤，几个跟斗避开了迅如闪电的突袭。
“嘭！”
那是一条粗壮的形势藤蔓的物体，从远处延伸而来，在地上抽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力道迅猛且集中，此外，攻击的地方，留下了腐蚀痕迹和刺鼻气味。
“嗯？”
温蒂皱眉，尚未提问，而伊卡洛斯已经做出解答：
“告知，目标为盘踞在附近区域的另一个拟似律者，疑似能操控变异植物进行攻击，物理攻击带有腐蚀性毒素。推测因本区域拟似律者被击溃，前来抹除威胁。警告，空气中检测到神经毒素，成分未明，具体效果未明，危险度无法评估，建议撤离。”
“有毒？”
温蒂迅速捂鼻，屏息，纠结地皱起眉毛。
而后，一个缠绕着绿色藤蔓枝叶的少女，漂浮在半空中，出现在了温蒂眼前。
温蒂其实也想撤离。
但，在她的感知中，眼前这位拟似律者的能量强度，已经积累到了超越先前对手的地步。
撤退固然是安全，但放任下去，新的律者就要在她眼前诞生了。
温蒂心中一沉，已然做出了决断。
“伊卡洛斯，在空气中制造微电流，破坏神经毒素。”
“警告，毒素构成尚未明确，疑似有崩坏能因素，微电流无法确保彻底破坏毒素。”
“总强过没有。我尽量速战速决，全力支援我。”
“Yes，Lady！”
温蒂话不多说，眨眼间已然冲到这位绿色少女的身前，重若泰山的一掌带着撕裂的劲风推出。
“轰！！！”
掌风撕碎了无数的藤蔓，在拟似律者身后推出一片扇形的平地。然而真正发力的手掌，却被无数细小藤蔓缠绕着，堪堪停留在敌人额前分寸之地，再进不能。
温蒂表情不变，手臂轻颤，用寸劲扯开了剧毒的藤蔓束缚，同时击破空气的一脚扫去，踢在了对方身上。
“嘭！”
像黄金右脚踢中了足球一样，拟似律者被踢飞百米，在大地上撞出深坑。
而温蒂看了眼衣袖已经被腐蚀殆尽的手臂，撕开那些已然无用的碎布，皱了下眉。
她感觉到了，在击中之前，拟似律者已用藤蔓做出了防护，这一击恐怕没有建树。
果不其然，从硝烟弥漫的深坑之中，数十道藤蔓如离弦之箭激射而来，直冲温蒂的身体。
‘腐蚀性太强，不宜硬接。’
温蒂心中决断道，落地刹那急速闪躲，一一避开了攻击。
‘和刚才那个不一样，更加的灵巧，而且克制近身攻击。但也说明了她的肉身防御不会太强，或许可以迅速解决。’
温蒂思索着破解之法，一边在地上闪转腾挪，撑过一轮攻击后，迅速找到突进路线，化作疾风冲刺而去。
‘要快，要强，力透藤蔓，一击必杀！’
心中决意着，百米距离眨眼而逝，温蒂出现在被层层藤蔓庇护着的少女身前，一掌，惊雷乍响。
“寸劲·岩破！”
“轰！！”
强悍的力道粉碎了坚韧的藤蔓，力劲更是透过防御，直接轰击到了少女胸前，将她的胸口拍出凹陷伤势。
随后，在拟似律者未及反应的同时，温蒂蓄势已久的另一掌拍落，风雷雨电，囊括着自然天威的恐怖气势横推而来。
“寸劲·山崩！”
寸心拳法，符华的压箱底武功之一，纯粹的物理攻击，牵引崩坏能，将肉身的破坏力做到了极致。
温蒂在太虚剑气上进度一般，可在寸心拳法上的造诣，已得符华的几分真传。
这一掌拍在拟似律者的胸前，首先击溃了她累积已久的庞大崩坏能，而后震碎了她那异常身躯的全部骨骼。
最后，穿胸而过，气劲隔空印在地面上，山摇地动，地陷三尺。
“轰！！！”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也许,是时候了
当震动平息后，温蒂站在倒下的胸前有空洞的少女身前，摇晃了一下，身体往后一倒。
“噗！”
吐出的鲜血，是空气毒素、藤蔓剧毒和拟似律者血液剧毒，三重毒性叠加的效果。
“咳…伊卡洛斯…有没有药？”
温蒂躺在地上，看着灰暗的天空，视线有些模糊。
没有想到，仅仅是几分钟的短暂交战，侵入的毒素便足以击溃S级女武神的强悍身体。
算是她大意了，但也是不得不做。
这么棘手的拟似律者，万一蜕变成完整的律者，鬼知道她是不是能放出覆盖全城甚至更大范围的即死毒素，那时候，遭殃的人可就太多了。
包括下落不明的希儿和萝莎莉娅、莉莉娅姐妹，恐怕都要出事——哦，希儿可能好一点，黑甲能实现内循环呼吸，或许能逃过一劫。
总之，伤得很重，但温蒂觉得还算值。
“告知，毒素解析尚在进行中，未有特效药，已为您注射通用缓解药剂，但效果无法预估。”
“可…可以了，带我们走，现在的状态，我不适合留着这……呃！！”
温蒂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哀鸣。
墨绿色的崩坏能侵蚀纹路，在她的身上蔓延。
周遭的崩坏能强度太高，而温蒂的状态陷入了低谷，她的抵抗力，已经不足以覆盖周围崩坏能的侵蚀。
“即将注射崩坏能抑制剂，另，已通知附近部队增援，请务必坚持住，温蒂长官！”
伊卡洛斯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焦急。
她的智能化水平很高，虽然是本质上还是冰冷的算法程序，但已经足以表达一些浅显的情绪了。
“等等…找到希儿她们没有？”
“还未发现。”
“你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她们几个很难找吗！？”
温蒂额头浮起了青筋，很难说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愤怒和着急。
伊卡洛斯安抚道：
“温蒂长官，未发现黑甲异常信号，故而至少黑甲正在子程序操控下正常工作，基本可以认为希儿小姐她们无恙。失踪原因，恐怕是有外来干扰。盟主大人已经在路上，应当……”
“滋…滋…滋！”
“危险警告！危险警告！有律者反应！有律者反应！”
“什么！？在这个时候！？”
温蒂强撑着站了起来，咳出一口黑红色的异常血液，弄脏了她的下巴和破损的衣物，显得尤为狼狈和可怖。
“温蒂长官，已为您安排撤离程序，请您不要激动，尽量保持平静。”
“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出现律者，会直接波及到希儿她们的！我的黑甲到哪里了！？”
“黑甲已经抵达，是否着装？”
“快点给我！”
天空中降下一团黑影，笼罩在温蒂身体上，瞬间将她完全包裹，化为了一身黑色的紧身甲胄。
穿上黑甲的刹那，周遭的崩坏能影响降到最低，温蒂身体机能缓和了过来。她迅速抓住时机，调息了几秒钟，将毒素也压制了下去，而后，直冲向感受到强烈不详的方向。
“温蒂长官，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建议立即撤离，建议立即撤离！”
几只工蜂尾随着温蒂，传来伊卡洛斯的劝告声。
而温蒂头也不回地回道：
“只能我去顶上了！向总部求援，向齐克求援，情况已经失控，不能让这个国家就此沦陷！”
“……是，长官。已为您尽可能呼叫增援，祝您平安归来。”
“承你吉言，我尽量。”
这次，温蒂没有再限定支援的范围。面对律者，牺牲是必须的，谁也逃不过去。而如果能在这种战斗中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哪怕是作为炮灰而死，对战士而言也已经是死得其所了。
温蒂再次加速，彻底甩开了推进速度不足的工蜂，决然而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了远方。
……
当温蒂赶到不详气息的现场，冰川遍布的残破都市中间，先前见过的女武神安娜跪坐在冰雪之中，怀抱着一位已经失去生命反应的女武神，无声，而压抑且寒冷的气息铺面而来。
‘是……她的队友吧？’
黑甲下的眼眸里出现几分痛惜，温蒂深吸了口气，犹豫了片刻，解开头盔，缓缓走近。
“安娜…安娜小姐，你…你还好吗？”
“我…我害死了她们……”
“战场之上，牺牲在所难免，她们已然死得其所。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到最后，她们一定是没有遗憾的……请节哀！”
“我…要是再强一点…再果断一点…我的…我的……啊…啊！！！”
轰然炸开的崩坏能波动，将猝不及防的温蒂推开十数米，然后跌倒在了地上。
“安娜小姐！请你冷静下来！再这样下去，你会失控的！”
沙尼亚特血统的优秀资质，极端的悲痛情绪，加上仿佛百川汇海一样不断向她身上聚拢的恐怖崩坏能——温蒂已经确定，先前感知到的不详就是安娜·沙尼亚特。
她已经是律者了！
只不过，可能还在迷茫阶段，尚未完全被崩坏控制。
也就是说，可能还有挽救的机会。
如果是在上个纪元，这种状态恐怕没人会觉得可以挽回。但这个纪元，尤其是温蒂在逆熵，有瓦尔特、雷电芽衣甚至包括自己在内的例子，温蒂认为其实还有机会。
“安娜小姐，想想你战斗的初衷，想想你的队友还有一切你所爱的人，他们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子的！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信念啊！”
“已经…已经…我……来不及了……”
安娜僵硬地抬起头来，怀里的女孩，此时因为爆发的寒气而冻结，然后在她怀里崩碎。
“辛西娅！我的辛西娅！不！！！”
这一幕，大概击碎了她最后的薄弱的心防。安娜缩紧双手，却什么也抱不到，然后仰天长啸，在滴落的泪水中，突破界限的崩坏能，裹挟着锐利的冰锥，席卷八方。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中，一座冰山插天而起，直冲漆黑的夜空，满城飘雪，刹那间转入寒冬。
“该死！晚了一步！”
温蒂在远处撑起身子，一锤地面，咬牙自语道。随后已经接近黑色的毒血上涌，从嘴中喷出，无力地软倒在地上。
【喂！毒素开始压制不住了，黑甲毕竟是外物，你这样子的身体，不可能再战斗的。】
“你……有办法吗？拜托了，必须有人阻止她，不然，这座城市都要完。”
【先前侵入的崩坏能，让我吃得很饱呢，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哈？”
【就是说，只有律者才能对付律者的意思。】
“我…我能控制吗？虽然齐克和符华老师一直在帮我锻炼意志，盟主大人也教过我很多，但是……我真的控制得了吗？”
【你怕个鬼啊！不是还有我吗？】
“……说得也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冰封整座城市，希儿、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她们还在这里……要是保护不了她们，我可没脸再回去了。”
【呵！力量这种东西，首先要为了自己才行！你就是成天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也许是时候了吧。”
【决定好了吗？跨过这条线，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没事，我相信你，相信我自己。”
【更相信不管最后如何，你亲爱的齐克哥哥都能拯救一切对吧？】
“才没有…没有！我可以做到，我必须做到！帮帮我吧，另一个我啊！”
【是是是！你就是吃准了我没法拒绝你，狡猾的家伙！来吧，让我们……】
“合为一体！”×2
“嘭！！！”
不甘示弱的另一股崩坏能冲天而起，温蒂的眼眸染上了冰冷的墨绿色，手上拿着收缩成环带形状的黑甲，丢到了地上，以便让更多的崩坏能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里，带来真正的蜕变。
下一刻，狂风撕碎冰川。
两股强悍能量的对撞，彻底断开了周遭的所有远程监控信号。
同一时间，雷电芽衣联系上了月球上的琪亚娜，而齐克腰上的「渴望宝石」挂饰，也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反面教材
其实事情本来不该走到这个方向。
若是希儿三人没有失踪，温蒂解决完体育场的事情，可以迅速与她们会和，将三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带着黑甲返回城市。
紧接着，三个拟似律者在全胜的温蒂面前就是三道菜，她可以很轻松地解决问题。
再然后，纵使安娜化身律者，体力几无消耗、也不曾中毒受伤的温蒂，虽然也难免一场苦战，但足以将她拦截在原地。
而在外，不用考虑长空市的瓦尔特，可以火速支援其他陷入危急的城市。
这样，极东地区的情况会得到很大的控制，足以撑到逆熵和天命大部队的驰援。
那么雷电芽衣就不需要向月球求援，齐克就有可能与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进行接触。
仅仅是截下了三个女孩而已，大小姐琪亚娜就将局面变成了现在的模样，然后她拂衣而去，事后纵使追查，也没人会联系到常年隐蔽的她身上去——她做的事情微不足道，改变的事情却极多，就像已经看过了历史的穿越者，改变一场著名的历史战役一样。
最后，在两位律者交锋之际，在瓦尔特即将找到那三个失踪的女孩，在齐克与琪亚娜前往最危险的战场的时候，大小姐琪亚娜消失无踪，不留下任何痕迹。
“齐克，人我找到了，都没事。还有一个拟似律者，我路上顺带解决了。现在我安排全城撤离，你们尽量把战场范围限制一下，以免波及太多。”
律者战场在侧，很难说什么时候就会殃及全城，瓦尔特的决策是正确的。
远处，即将抵达战场的齐克点头。
“收到。战火不会蔓延，你抓紧时间。”
齐克如是道，夹杂着低温寒气的狂风在脸上拂过，带着几欲凝结成液体的恐怖崩坏能。
他摇了摇头，看了眼身旁脚步沉稳的琪亚娜，抬头，继续向前。
……
温蒂的感受很奇妙。
有一股本能的破坏欲在她脑海里横冲直撞，昔日经历过的一些不堪记忆，带来不断放大的汹涌的负面情绪。
戾气在眼中酝酿，她一度想平了这座城市，然后停了下来。
“这就是……律者？”
带着无边冷意的眼眸，渐渐恢复了一些温度，温蒂翻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小手，低头，见到了一身华丽漂亮的碧绿色长裙。
然后，她的手轻轻一抬。
“咻！”
汇聚成线的理想流体轻易划开了大地，仿佛要将这座城市切割两半，好一阵子后，轰隆隆的破坏回响才返回到温蒂耳中。
大概波及了一些人吧？
温蒂眼底闪过一抹歉意，而后已经无暇考虑那些罪过，不断攀升的力量，不断提高的破坏欲，令她有些把持不住了。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用来发泄的目标。
“理想流体，无摩擦力、不可压缩的超现实物质，意味着绝对的强度和不衰减的动能……试一下，流体炮！”
“轰！”
无形炮弹轰碎了直插云霄的冰山，也将身处其中的冰之律者远远击飞。
而后，在温蒂的感知中，让流体炮弹穿入遥远的云中，直奔天外，直到脱离了她的崩坏能所能影响的范围，才自动消解无踪。
整个过程中不曾感受到大气的摩擦阻力，发射后也不曾耗费多余的力量，一念之间便是惊人的破坏力。
“这就是……律者？”
温蒂重复的呢喃道，突然清晰地明白了，为何律者能被称为文明的大敌。
比方说现在的她，只要愿意，就能轻易将脚下的岛国切碎，或者将它打成蜂窝状，乃至于用流体包裹，然后将之直接捏碎——太容易了，毁灭一个国度，消灭无数的人类，对于律者来说真的是太容易了。
而后天际之上无数巨大冰锥如流星般射来，那是冰之律者的反击。
温蒂抬头，墨绿色长发随风而动，如一幅自由而鲜艳的彩画。不见她有任何动作，一层流体已经包裹在她上方，冰锥降落，砸在那层流体之上，便粉碎成了漫天冰晶。
“我应该是，风之律者？确实，在空气中制造流体，可以轻易推动大气，制造狂风很简单……试试看。”
温蒂自语道，抬手，狂风自身后吹拂而去，裹挟着混入其中的流体刀刃，所过之处遍地伤痕，直奔被无数冰柱层层保护起来的冰之律者。
“轰！轰！轰！”
裹挟利刃的狂风撕碎了冰层守护，第二次将冰之律者轰飞出去。
“啊！！！”
倒飞出去的冰之律者，发出不知是痛还是恨的刺耳尖叫，而后周遭空气急速降温，让温蒂的双手笼罩上了一层冰晶。
“冻结得这么快？”
温蒂吐出一口白气，瞳孔一缩，赶忙用流体包裹了全身。
理想流体杜绝热传导效应，冰之律者的降温，对温蒂失去了效果。
温蒂微微屈膝，脚下浮现一层无形的理想流体，在崩坏能和理想流体的共同作用下，无视空气阻力，宛如瞬间移动一般来到冰之律者身前。
“稍微冷静下来吧，安娜小姐。”
“轰！！！”
‘我好强啊！’
一拳把冰之律者打到地面，温蒂眼中浮现出兴奋之色，然后继续扑了过去，重拳出击。
……
不远处，与琪亚娜并排坐在一处冰柱之上的齐克，看着温蒂先前试手时留下的看不到尽头的大地划痕，叹了口气。
他刚刚才答应瓦尔特，不会让战场扩散，结果温蒂就来了这一手，根本来不及阻拦——但愿瓦尔特不要将这事放心上，不然齐克的脸就丢大了。
然后，齐克看着裹挟理想流体，暴揍冰之律者的温蒂，扭头，对晃悠着纤细双腿的琪亚娜道：
“看到她的战斗方式了吗？”
“看到了！温蒂变得好强啊！”
“不，我的意思是，把这当反面教材记住。”
“诶？”
琪亚娜扭头，愣愣地眨眨眼。
温蒂这不是表现得很不错嘛，非常完美地克制了冰之律者啊。
“律者可怕的地方在于，可以从虚数门户里获取无穷无尽的崩坏能，以及具备抵达物理极限的强大权能——用你能理解的话，除非是纯粹的肉体强化类型，否则每一个律者都是蓝量几乎无限的满级法师号。你看看她，把法师号当战士号用，还很得意的样子，不是很蠢吗？”
琪亚娜对一切吃喝玩乐都很拿手，游戏自然不在话下。然后她看向按着冰之律者的脸乱锤的温蒂……嗯，有一说一，确实有点微妙。
“记住了，我重视你们的体能教育，是为了让你们没有弱点。但律者的战斗方式，绝对不是冲上去肉搏。你见过瓦尔特跟人对拳吗？他从来都是拉出军火库直接火力覆盖，除了智商不够导致武器等级不高之外，他才是你应该学习的方向。”
“嗯！我知道了！”
琪亚娜用力地点点头。
远处，正在吊打冰之律者的温蒂小脸一僵，在尴尬之余，额头上冒出了十字路口。
第一百八十七章 毁灭
“说的那么轻巧，有种你自己来呀！权能哪有那么好控制！？”
温蒂压着身下的冰之律者，对一副看戏模样的二人，远远地吼道。
她当然发现了齐克与琪亚娜的出现，只是正在对付冰之律者，同时也在适应律者的状态和权能，没空去和他们打招呼。
谁能想到，齐克这家伙出现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或者祝贺，而是没良心的风凉话！
然而，其实她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齐克到了的话，说明希儿她们的问题已经不用担心，而自己这边也不需要顾虑失控的后果——他仅仅是出现在了那里，就让温蒂感觉到了安心和依靠。
温蒂嘀嘀咕咕一阵后，没有改变做法，继续用拳脚对付冰之律者。这是最能缓解内心破坏欲的做法，至于权能的事情，之后再去慢慢适应好了。
……
另一边，确定温蒂的状态后，齐克淡淡一笑，而后眼前冒出了一系列数据和视频窗口。
“爱因博士，长空市的情况已经得到控制，大部队的情况如何？”
“共计12万台泰坦，25万对崩坏能特种军团，以及Eins战斗机群，将在11分钟后陆续从沿岸和空中进入。我需要你提供准确的数据，配合制定支援方案。”
“目前有60万工蜂集结在极东地区上空，还在陆续增加，可以提供全面的实时数据，我将伊卡洛斯网络的数据端口连接过去了。远程指挥调度就拜托博士了，我负责清理拟似律者以及大规模的兽群和死士。”
“了解。”
将靠谱的爱因博士的视频窗口推开，齐克拉开了另一个窗口，出现在屏幕中的是佩戴金色眼罩的冰冷美人。
“琥珀，天命的布置如何？”
“德丽莎大人的圣芙蕾雅学园主力已经参战，附近支部已参与战队的女武神数量约3万人。另有18万精锐女武神，将在21分钟后全面登陆，神机部队和配套重火力将同步抵达，听候您的差遣。”
“令人振奋的消息。伊卡洛斯的数据端口也给你一份，和爱因博士协同，全面驱逐崩坏！”
“遵从您的意志。”
“顺便问一下，奥托在干嘛？”
“这……琥珀不知。”
齐克于是推开了同样靠谱的琥珀的视频窗口，微微一叹。
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齐克现在无暇去分辨和思考。
他调开了一系列数据窗口，通过全区域崩坏能能级的大数据，锁定了疑似拟似律者的反应，还有17处。
齐克抬头望天。
如此夸张的数量，到底是他的科技树推进得太快，还是说，冥冥中的崩坏意志，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呢？
齐克摇摇头，甩去杂念，面无表情地说道：
“瓦尔特，你还有12分钟时间配合城市撤离，优先安排距离律者战场最近的人群，剩下的交给城市里的部队。之后，1到3号目标是你的。”
“收到！”
“符华，4到6号归你，分布距离较远，务必快速解决。”
“交给我吧，一定不负所托！”
“布洛妮娅，你带着杏，7到8号是你们的任务。不要分开行动，单独面对拟似律者，你们不一定能及时斩首，在这种崩坏能浓度中，效率很重要。”
“Yes，Sir！”
“幽兰黛尔，我看到你的行进路线了，登陆之后，9到11号是你的首要目标，不要再让新的律者出现。”
“是，齐克大人！”
17减去11，还有6处目标。
齐克思考了一下，给太虚山中的苍玄之书发去通讯。
“苍玄，轩辕剑借用一下。”
“极东地区的事我看到了，姬麟大人已经出发了，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我给你坐标，3个拟似律者。轩辕剑的机能已经得到提升，寄宿其中的姬麟女士应当状态很好，3枚拟似律者的核心，就当是作为后辈给她的礼物好了。”
“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让人干活还不想给钱吗？算了算了，小玄我最近投资的产业大涨，不差你几个亿……记得叫榆木脑袋早点回来吃饭。”
齐克嘴角一扬，点头。
而后，旁边传来琪亚娜摩拳擦掌的声音。
“啪！啪！”
“你在干嘛？”
“热身运动啊！还有3个拟似律者，至少也要分我一两个吧？”
琪亚娜站在旁边，左右扭着腰，一副跃跃欲试的小表情。
齐克叹了口气，抬手，自然地拍了拍那蜜桃软弹的小翘臀。
“……没你什么事。你留在这里，让我观察灵魂资讯干涉技术对崩坏能的抵抗性就好。”
“诶？那剩下3个目标，你自己动手吗？”
“不用，我有一只好用的剑士猎犬……嗯，准确来说应该是狐狸吧？”
在琪亚娜疑惑的表情中，齐克浅浅一笑，不再解释什么。
而后，另一排数据窗口呈现在齐克面前。
这是大规模崩坏灾害，也即崩坏兽群和死士军团的数据信息。
数据反应很多，范围也很广。
齐克摇摇头，双手在屏幕上飞速点击，将陆续赶到的千万蜂群依次分配下去。
就在工作进行到中途的时候，齐克抬头，看向遥远的西边，皱眉。
“16号目标，能级……到达另一个层次了。”
“什么意思？”
“第三个律者，诞生了。”
“什么？一次性，三个律者！？”
琪亚娜骇然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惊愕表情。
“什么鬼？世界末日了吗？”
“不至于，爆发的崩坏能过多而已。抓紧了，我们要赶时间。”
“诶！？”
琪亚娜还没来得及反应，齐克已经起身，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手继续在周边的虚拟窗口上操作着，同时，腾腾升起的火焰融化了方圆百米的寒冰。
“轰！！”
一束火光冲天而起，撕开了夜空，有一瞬间让人仿佛回到了阳光炽热的白天。
温蒂看着那火光远去，扯了扯嘴角。
“就这么把我丢下了？”
这到底是信任她？还是根本不把她的事情当回事啊？
温蒂无端火大了一下，看着身下还在不断挣扎的冰之律者，嘴角缓缓勾起了残忍的角度。
“寸劲·崩山！”
“轰！！！”
……
距离千里之外，以浓厚文化氛围扬名的川柳市，强大的重压覆盖半座城市，将这片土地染成斑驳的血红色——那是无数来不及逃跑的平民或战士，用自身血肉染出的残酷画卷。
事发突然，没有足以阻拦律者的强者来制止，就是这样子的结果。
“轰！”
天际尽头，刺眼的火光烧却层云而至，将暴露出来的天上明月衬得黯淡无光。
火焰几乎在眨眼之间降落，笼罩了立于无边岩刺中间的律者。
轰然巨响震动整座城市，高温融化了大片岩土和建筑，纵使身在城市边缘，也能感受到令汗水染湿衣裳的灼热感。
半分多钟后，当震动停息，硝烟渐渐散去。
却见齐克一手搂着琪亚娜，一手依然安排着工蜂的布局，一只脚抬起，踩在一具焦黑的尸体上。
突而，他的脚下传来抵抗力量，只见那焦黑的律者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复原。
“嗯？”
齐克低眉，脚下再次用劲，接近无色的火焰包裹了那律者的身躯。
片刻后，齐克的脚踩在了地上，那律者的尸身，已然在高温中烧到无影无踪。
一枚黑色晶体快下来，浮现在半空中。
齐克松开了琪亚娜，抓住那枚律者核心——姑且叫它「毁灭宝石」吧，与现在的画面很贴合。然后，齐克将之丢进因为失去「渴望宝石」而空了下来的魂钢金丝球里，挂到了腰上。
“去看看还有没有在攻击中幸存下来的人，及时救助。但是不要离开这座城市，你的状态，也不安全。”
“好！”
琪亚娜吸了吸鼻子，抹去因为悲痛而出现的泪花，冲了出去。
齐克看了眼周围的血色，心里一沉。
“通告全员，加速行动，尽快解决这次事件。”
略显沉重的声音，让负责对付拟似律者的成员齐齐回应。
然后，齐克拉开更多的虚拟屏幕，除了对付兽群和死士群体，也加强了对其余拟似律者崩坏能的监控力度。
大崩坏，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齐克很庆幸，自己将这么多力量整合到了一起，若非如此，极东地区会如何，根本无法想象。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们,赢了
对外界而言，极东地区已经失联几个小时之久，太多人都在焦急地等候消息，哪怕没有身在极东的亲友，这终究是一场随时可能落在自己头上的灾难，谁能无动于衷？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结果。
而这个结果，将再明白不过地昭示出人类的底蕴究竟够不够抗衡崩坏。
爱因斯坦和齐克，都察觉到了这股舆论导向。
“必须尽快解决，而且要拿出漂亮的成绩，否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文明信心和勇气，将遭到重大打击。”
爱因斯坦分析道，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问题在于目前的伤亡已经很惊人了，公布之后，无论如何都会有人不满和惶恐。一时之间，聪慧如她也不知该怎样将这种影响压制到最低。
人类的心灵，有时可以强韧如钢，但有时，却也脆弱如纸。
齐克梳理着战线局势和战力分配规划，沉默一阵后，道：
“直播吧，把大部队登陆作战的画面放出去。”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伤亡已经存在，用战士的奋勇和强大来盖过悲观舆论，有可行性。然而投降派始终是存在的，就怕他们出来捣乱，应该说，他们不抓住机会显示存在感才奇怪。”
“排除弹幕功能，我来挑选画面，要让外界感受到残酷，也看到人类的顽强和力量。投降派……什么时候都不缺拖后腿的，但脑子有病的终究是少数，多清理几次就是了。”
“好，那就发起投票，我会投赞成票。”
爱因斯坦淡淡地说道，将这个提案放到了天命、逆熵高层和部分国家代表组成的决策机构里。
十来分钟后，提案得到了通过。
是时，真正的大部队也正式登上了舞台。
在全世界的注视中，浩浩荡荡的泰坦从海浪中走出，有如无声的神话军团。密密麻麻的无人机在天空呼啸而过，一道道青春靓丽的身影前赴后继地掠过画面。飞船、重炮、电光、火光，无数人们知晓或不知晓的科技武器仿佛隔绝了天空，完全望不到边地开入极东……
没有任何的解释说明，但这拥挤而井然有序的画面，无疑彰显出了人类的力量，令人屏息，而后是自豪和热血在胸膛涌动。
画面再转，残破凌乱的都市中，符华、瓦尔特等人摧枯拉朽地击杀着有如神魔再世的拟似律者，时间短暂，但战斗画面震撼人心。
而后，还有早先已在战场中，正与崩坏殊死搏斗的战士们。伤痕累累的泰坦军团、伤亡惨烈的女武神、时刻都在牺牲的特种部队，让人揪心而感动。
还有一处处横尸遍地的修罗场，血肉横飞的画面，让人胆寒心颤。
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大大方方披露出来的真相，可怖而又可敬。
渐渐的，主力军杀入了战场。
有崩坏兽正在不断冲击防御线，试图跨过那些舍生忘死的战士，去屠杀后方的平民，而后女武神的骑枪大剑撕碎了它们的身体，沉重而沉默的泰坦踩碎那些崩坏兽残肢，无可阻挡地撞碎所有的危险。
有各式各样的武器发射炮火，将遍布崩坏兽和死士的战场化为火海。
有铺天盖地的蜂群同天而降，将密密麻麻的兽海吞没，然后连一块甲壳和一片鳞片都不留下来，或者干脆连环核爆，用白光覆盖了一切。
还有后续的救援部队紧随而来，为幸存的人们提供救治、发放水源食物，留下必要的看护人员后，然后紧紧跟随前头部队，继续深入战场。
刚刚发现不能发布弹幕的网友还有少许微词，然而随着画面的展开，渐渐没人记得弹幕的事情了。他们只是沉默而专注地看着，或屏息，或捏紧拳头，或松了口气，随着画面的切换而不断变化心情。
人们见到了失去双手的女武神，瘫坐在墙角，见到支援的主力部队后，在血泊中露出了带着眼泪的微笑；见到了无数泰坦碾碎兽群，独独留下一小块空白区域，有身上染血的女武神从天而降，抱出被父母尸体保护着的小女孩，温柔如水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还有很多很多……
事态很严重，但，人类的力量，正在将崩坏驱逐出去——在全人类的注视中，他们在拯救世界。
……
一个小时后，温蒂在狂风拱卫中，将拘束装置戴到了倒下不动的冰之律者身上。
两个小时后，符华将战争里出现的第42位，也是最后一位拟似律者击穿，将之轻轻地放到地上，然后抬眼，悲悯地看着已经再无敌人的残破都市，幽幽地叹了口气。
三个小时后，泰坦、女武神、无数空中武器，层层包围住最后一座被崩坏兽和死士占领的都市，集火，一击催城。
最后，画面里出现一个个城市的剪影。
【长空市，崩坏能级降至安全线。】
【川柳市，崩坏能级降至安全线。】
【六都市，崩坏能级降至安全线。】
【抿花市，崩坏能级降至安全线。】
【……安全线】
【……安全线】
最后的最后，一幅显示着危险等级的极东卫星图像上，一个个红色区域陆续转变为绿色，直至整个卫星图像上，再不见任何一丝红色。
画面结束。
至此，人类胜利。
……
齐克的手指，停顿了下来。
身旁，琪亚娜拿着手绢，轻轻为他擦拭着额上的细汗。
论这场战争最忙碌的人，当属齐克无疑。
实时数据分析、大部队宏观调度、一线指挥、外界舆论监督、后勤、工蜂的指令、顶尖战力的合理安排，甚至包括亲自击杀了一位律者和几位其他人来不及处理的拟似律者。
若非齐克，这场仗不可能这么快结束。
若非齐克，也不会有这些齐❤协力、势不可挡的力量。
布洛妮娅递来了水。
杏递来了一些食物。
齐克在不知道从哪里搬过来，脏兮兮的、有些破损的椅子上坐下。
琪亚娜自觉地走到他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
老实说，手艺很生疏，但胜在力道足，以齐克的体质刚好能享受得起来。
他吃了几口东西后，抬头，环顾着周围的人们。
最初也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黑甲三人组，崩坏能还无法有效收敛的温蒂，盟主瓦尔特，背着轩辕剑的符华，一身黄金甲的幽兰黛尔，逆熵的可可利亚、雷电龙马、苏檀等执行者，还有屏幕之中的爱因斯坦、雷电芽衣、琥珀、苍玄之书等人，一一在列。
齐克微微扬起嘴角。
“我们，赢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第一百八十九章 缱绻
战争结束的时候，朝阳也从天边探出。
今日的日出，在很多人看来是分外不同的。
而齐克睡了过去，在临时搭建的战时营帐里。
后续的救治、安抚，有专业团队负责安排，不需要齐克再全盘操持。
直至傍晚时分，夕阳从透明布料的窗口中洒落，照在齐克的脸上，他的眼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Zzz……”
坐起的同时，不出意料听到了熟悉的熟睡呼吸，齐克低头，看到枕在床边，握住自己手的琪亚娜。
那披散在床边的银色长发，令他眼中泛起暖色，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
“嗯……齐克，你醒了！”
女孩似乎睡得不是很深，很快也苏醒了过来，带着灿烂如阳光的笑容，扑到了齐克的身上。
齐克眼里浮现笑意，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在那柔顺的银色长发上抚摸。
“温蒂怎么样？”
“被爱因博士带走了，说是给她做全面的体检，还要测试一下力量什么的。”
“布洛妮娅和杏呢？”
“在旁边的临时医院里，她们参与的战斗也很多，不过伤不是很重，不用太担心。”
“那，希儿、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呢？”
“都没事。希儿说是跑错方向了，然后失去了意识，可能是被过量崩坏能波及到了之类的吧……总之她们没受伤，现在在附近帮忙。”
“嗯……那你呢？”
“我？我当然没事啊！元气满满！”
从齐克的胸膛里仰起头，琪亚娜大大咧咧地笑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显得分外憨傻可爱。
齐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浅浅一笑。
“不会因为没参与战斗而愧疚吧？”
“啊……有点。”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毕竟状态特殊，对自己宽容一点。”
“好，我都听齐克的。”
琪亚娜点点头，抱着齐克的双臂更加紧了紧，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露出眷恋深情的笑容。
这一刻，仰着头的女孩，一张樱桃似的小嘴噙着笑，泛出令齐克感觉有些发渴的美好光泽。
他于是顺着心意，用手指点了一下琪亚娜的嘴唇，是比预想中更加柔软滑嫩的触感，像刚刚做好的上好的鸡蛋羹，但远比那更迷人。
在齐克专注的注视中，琪亚娜的脸红了一下，然后大着胆子道：
“想亲就亲，我不会反抗的哦～”
“人小鬼大！”
齐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惹得女孩可爱无比地吐了吐舌，然后发出娇嫩悦耳的轻笑声。
齐克微笑着，环抱住怀里的女孩，凑在她的秀发上，学着她一样深吸了口气。
一缕甜丝丝的芬芳进入鼻腔里，以前也是这样子，但现在，齐克觉得特别好闻，让人心情无端愉悦了许多。
他好像理解为什么琪亚娜喜欢缠着他了，就像现在的他一样，仅仅是起床之后抱一抱琪亚娜，就觉得分外的安心。
“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再休息一会儿吧，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不要让自己太累。”
琪亚娜抬手，抚摸着齐克的侧脸，温温柔柔地劝说道。
齐克顿了一下，定了定神，然后握住琪亚娜的手，道：
“……也行，大问题都解决了，剩下的，他们不至于处理不了。”
“嗯，我陪着你。”
“你饿不饿？”
“有点……不过呆会儿再说吧，我现在就想和齐克在一起。”
“晚餐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齐克，不要把我想得太娇生惯养……虽然你是一直在惯着我啦。总之，现在大家都很辛苦，有的吃就好。”
琪亚娜眨眨眼，很懂事地说道。
齐克抚摸着她滑腻的背部，感觉心里有点酸酸涩涩的古怪感受。
琪亚娜好像成熟了一点，但齐克又觉得更想看到她缠着自己，无理取闹、无所顾忌地提各种要求的模样。
“这次……看到了这么多惨剧，会不会很难过？”
“……会。我甚至会想，第二次大崩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要是受不了别憋着，记得来找我，倾诉也行，哭也可以，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嗯。有齐克在，我就什么都不怕的。好喜欢你……不对，是好爱你哦，齐克！”
“傻。”
“嘿嘿，我只对齐克傻，反正你不会嫌弃。”
琪亚娜痴痴地笑着，贴着齐克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不曾饮酒，却觉得已经醉得不能动弹了。
齐克不再说什么，只是柔和地微笑着，紧了紧抱住琪亚娜的双手。
……
琪亚娜的心灵世界里，被金色锁链拘束着的西琳，感受到一股又一股强烈的、浓郁的甜蜜情绪在胸膛涌动。
“啊！！！”
“不可能！不可能！”
“啊！！！”
她具现出了一块砖头，猛力往脑袋上一砸——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根本止不住正在上扬的嘴角。
她又具现出一块砖头，循环往复地砸碎了好几次后，最终抱着脑袋往黑暗的地板一下一下地砸去，却始终挡不住来自琪亚娜的强烈情感冲击。
“啊！！！”
“都是愚蠢的人类…愚蠢的人类…愚蠢的人类……”
“我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
“啊啊啊！！！”
“嘭！嘭！嘭！”
……
“啊嚏！”
现实世界，刚刚走出营帐的琪亚娜打了个喷嚏。
齐克挑了挑眉，问道：
“着凉了？”
“没有啊。我从来不感冒，这你是知道的。”
“一般，只有极品笨蛋才和感冒绝缘。”
“哈？你又嘲笑我！肯定是什么人在念叨我啦！我告诉你，像本小姐这样子的极品美少女，外面惦记我的人可多了去了！就算人家再怎么只喜欢你一个，你也要学会珍惜，懂吗！？”
琪亚娜翘了翘脑袋，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
然后，一个小小身影把她撞飞了出去。
“齐克❤～～”
齐克低头一看，杏身上包裹着一些绑带，紧紧搂着他的胳膊，仰着头，眼冒红心❤地看着他。
齐克只手捂脸，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所以这家伙该怎么办呢？
如果告诉杏，自己接受了琪亚娜，接下来她要么对齐克发起更加穷追猛打的追求，要么就是直接和琪亚娜开一局生死斗——也可能都会干。
很快，琪亚娜和杏对掐了起来，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像争夺什么绝世珍宝一样，一副寸步不让的激烈画面。
而齐克的眉心已经隐隐作痛了。
自己这关过去之后，他猛然惊觉，其实需要解决的问题可能还有很多，杏就是一个典型。
第一百九十章 会议
“差不多就分开吧。我说可以了，分开……布洛妮娅。”
“Yes，sir！”
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站在旁边的布洛妮娅，听到齐克的呼唤，有板有眼地敬了个礼，然后手上出现了一把黑色手枪，装备的是强动能橡胶弹。
“咔哒！”
“嘭！嘭！”
“呼～～”
淡粉樱唇吹了一下枪口，布洛妮娅熟练地旋转了一下手枪，塞回腰上的枪套里，然后回身，再次向齐克敬了个礼。
而在她身后，维持着互掐姿势的两个女孩，已然倒在地上，脑袋上各自顶着凸起的肉包，一副走得很安详的模样。
“任务完成，sir！”
“做得不错。”
齐克揉着眉心，抬手拍了拍布洛妮娅的脑袋，稍感欣慰。
算了，这些麻烦的事情之后再想吧。
眼下，收拾极东地区的残局，才是正事。
……
“抚恤、难民安置和区域重建工作的规划及所需资源已经有初稿，稍后会传递给相关机构。同心协力的话，其实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辛苦了，爱因博士。那么，下一个议题，被崩坏能浸染侵蚀的土地难以让生命存续，我想，需要动用之前修复好的第四神之键了。”
肃穆庄严的议事厅，齐克敲了敲桌子，一派严肃地说道，同时看向趴在桌上，一副没有骨头模样的黄金女神。
女神头顶的呆毛动了动，换了个方向，看着齐克，继续趴在桌上，懒散无比地摆摆手道：
“有需要就用呗，反正是你修好的，而且卫星的权限钥匙不也在尊敬的特斯拉博士手上吗？”
“……开会，而且是向世界直播我们的解决方案，能否严肃点？”
“我的挚友哟，虽然都为了大崩坏而忙碌了一夜，可我的体质远远比不上你，加上你还睡了一天，我可是一秒钟都没合过眼……拜托，不是非我不可的事情别叫我，让我睡一下行不行？”
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湿漉漉的大眼睛，赫拉面不改色地说起了瞎话。
外界，不明白赫拉本质的观众，几乎都在无声呐喊——让她睡！！你看把我家女神累的！？
而齐克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你忙碌个鬼！全程就没见你出场过，天命的力量，不都是琥珀在调配的吗！？
然而齐克确实看出了她的疲倦，或许是忙碌于什么实验，或者是又在筹划什么阴谋之类的吧……算了，反正是个凑数的，无视她吧。
唯独琥珀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金色眼罩，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卡莲幻想》……果然还是让它破产吧。’
这时，赫拉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心里猛地一凉，于是振奋精神地坐直了起来，一副开始认真参与会议的表现。
“？？？”×3
与会的齐克、爱因斯坦和符华，有些迷惑地看着这一幕，然而也没人去细究，开始继续讨论。
“那么，就由特斯拉博士操控第四神之键，干预气象同时驱散残留在土地上的崩坏能，为极东地区恢复生机。”
“赞同。”
“附议。”
“我没意见。”
齐克环顾四周后，手上的文件再翻了一页，继续道：
“下面是拟似律者和崩坏兽材料的分配问题，按照贡献，逆熵取六天命取四。务必加强管控，除我们以外的任何机构都没有能力保证不失控，若流传出去，会是难以预料的风险。”
“这个嘛……排除掉仙人的贡献，确实，逆熵因为地理上的优势，付出的力量更多一些。好吧，我勉强认可好友的决定……但是仅限于尸体材料，至于尚且存活的十二位拟似律者，必须五五分。”
“可以。作为回报，冰之律者就由逆熵收容。”
“等会儿！你这个回报有点过分了吧！？”
赫拉拍了拍桌子，不善地眯起了眼睛。
而齐克面不改色地说道：
“收容律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个负担，我们没有占便宜。”
“天命很乐于承担这种负担，就不必让逆熵吃亏了——再说你已经得到一枚律者核心，同时也收获一位律者了，别太贪心！”
赫拉笑眯眯地回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似乎冒出了火花。
“事关律者这种动摇文明的力量，利益方面的因素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更有能力万无一失地收容，乃至教育她。这方面，看看我们的盟主大人，再看看温蒂……天命拿什么和逆熵争？”
齐克慢悠悠地说道，铁一般的事实，着实让人很难反驳。
确实，在调孝夂律者方面，已经有两次成功先例的逆熵才是权威，天命的历史再久，没有可以拿出来比较的案例，很难驳倒齐克。
所以，赫拉果断换了个角度，垂眸，慢条斯理地说道：
“她，姓沙尼亚特。”
“所以？”
“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除非你想承受我的怒火。”
“你在威胁我？”
齐克把文件放到了桌上，翘起腿，冷淡依旧地问道。
而赫拉明媚一笑。
“你知道沙尼亚特的历史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沙尼亚特的始祖，是在黑死病瘟疫中，被奥托大人治愈的实验体少女。她感念奥托大人的恩德，并对夺走她一切的崩坏恨之入骨，所以选择追随奥托大人，毕生与崩坏战斗到底。第一批冠以沙尼亚特名号的少女，都是这样子的存在，一群失去了所有，除了对奥托大人的感恩和对崩坏的痛恨以外，一无所有的孤魂野鬼。”
“你想说什么？”
在赫拉慢悠悠的陈述中，齐克皱眉问道。
而赫拉敛去了笑容，渐渐用冰冷无感的语气，继续陈述道：
“和得天独厚的卡斯兰娜不同，起初的沙尼亚特，根本不存在适应崩坏能的血脉。但是那第一批的孤魂野鬼自请参与了各种人体实验，在毫无保障的变异与死亡中，逐渐淬炼出优秀血统，并将这种做法定义成家族传统代代传承了下来。因此，有了如今的沙尼亚特血脉……”
平淡的陈述中，透露出来的是血淋淋的残酷历史。一代代的忠诚，一代代的实验，才得到了如今的沙尼亚特血脉。每一个沙尼亚特，都代表了牺牲、忠诚、坚守，背负着沉重的家族使命——同时，她们也都是奥托的心血之作。
赫拉想强调的，就是这个。
“沙尼亚特是天命的沙尼亚特，更是奥托大人的沙尼亚特。作为那群孤魂野鬼的领队，我是唯一一个苟活到今天的人，我亲眼看着沙尼亚特从偏激到沉静，从繁荣到血脉凋零……如果说有谁想从我手上夺走那个孩子，就是在向我宣战。”
赫拉轻描淡写地说道，话语间折射出的是令外人信服的决心，同时也分外的义正言辞。
她撒谎了吗？当然没有！
赫拉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然而，除了三无的琥珀和懵懵懂懂的符华以外，齐克和爱因斯坦都抽搐了一下眼角。
明明就是把人家当成工具人家族，偏偏能说成理直气壮的论调，五百年的功底，真不是盖的。
如果齐克继续坚持，在外界看来多少有些理亏，毕竟人类是偏向感性的生物，赫拉都把话说到这程度上了，可谓拉满了同情分和敬佩分。
当然，这不足以让齐克让步。
齐克摸着下巴，他此刻琢磨的是，让赫拉带走安娜，最多就是天命多一个高端战力，影响也不是很大——当然她可能还有什么更深的计划，但不论如何，赫拉难得这么坚持……毕竟这些年都很安分配合，难得提一个要求，从维持友好现状的角度看，齐克感觉不好拒绝。
一个冰之律者重要，还是保持与奥托的高度默契重要——齐克已经有了答案。
“冰之律者归你，十二个尚且存活的拟似律者，我要八个。”
“成交。继续下一个议题。”
“下一个议题是，「月光王座」装置在此次大崩坏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一方面保护了大部分平民不受崩坏能侵蚀影响，另一方面争取到了宝贵的救援时间。它的效果已经得到验证，那么，有必要继续加大推广建设的力度，我需要天命的配合……”
议题不少，但都是与大崩坏息息相关的话题，而在齐克和赫拉都积极参与的情况下，谈论的效率极高。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极东地区的安排和一些后续计划基本明确了下来，并大大方方地同步公之于众——目的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所有别有用心之人，天命和逆熵接下来要这么干了，有种你就拦路试试。
当天命和逆熵决定了一些事情的时候，无论资本、地下团体还是国家，所有的常规社会力量都只能让步乃至无条件遵从。
齐克不会纵容傻子，脱胎换骨的瓦尔特也不会，至于奥托就更不用说了。
也唯有这样子的强权，才有能力引导和改变世界，带来真正的希望。
第一百九十一章 铁腕慈父
“第四神之键是一颗漂浮在太空中已经五万年之久的卫星，装载着前文明风之律者的核心，具备气象干预和聚拢、驱散大区域崩坏能的功能。它曾修复过前文明终结后几乎彻底崩解的地球生态，也修复了第二次崩坏后满目疮痍的西伯利亚，而今，它将继续帮助极东地区恢复生机。”
“可以看到，大地的创伤在温和的风雨治愈下得到了恢复，逆熵改造的特殊植株开始萌芽。当它们成长并最终枯萎后，这片一度被崩坏能腐蚀的土地，将迅速恢复肥力，成为生命可以正常生存繁衍的地方……”
“在大崩坏中，我们失去了很多，从来都是如此。第一次大崩坏时，我的第一位人生导师，逆熵最初理念的源头，伟大的瓦尔特·乔伊斯先生战胜了崩坏的意志，并牺牲了自己。第二次崩坏，我曾与天命的战士屡次经历生死，无数女武神前赴后继地牺牲，符华仙人一度将自己的生命和记忆燃烧殆尽……最终，有了西伯利亚一役的胜利。”
“曾经的蚩尤战役，今天的极东大崩坏，同样是无数的牺牲换来了胜利，保证了文明的存续。我想说的是，崩坏从不是某个人、某个组织势力的事情，它是全人类共同遭遇的灾难，每个人其实都站在前线上，都有义务为此而奋斗。”
“有研究表明，崩坏的强度其实是随着文明的发达程度而变化的。所以有了这样子的声音——我们干脆停滞发展，这样崩坏就会来得慢一些、缓和一些。”
“然而停下脚步，消极等待，真的可以吗？”
“关于崩坏的本质，目前有两种推论，一是自然法则对文明的考验，二是与熵值增加对应的无序的反文明力量。无论是哪种，停滞脚步，都只是在等待消亡而已。唯有奋力向前，不断突破磨难，不断探索未知的领域，文明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出路。这是我们两个组织的共识，也希望世界能理解并支持我们。”
“我想说的是，发达的前文明遭遇了无法想象的灾难，以至于文明消亡。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留下了神之键、魂钢、科技遗迹、融合战士等等馈赠，更用五万年的光阴修复了地球，因而有了现在的我们。我们接受了前文明的馈赠，在前文明力量的帮助下发展和战斗至今，理应比我们的前辈走得更远，直至破解掉崩坏这个难关。”
“这条路需要浴血奋战的战士，需要支持和团结的民众，而我们这些人，将永远冲锋在前，寸步不退。”
“无论如何，请不要忘记，文明是一个共同体，每个人都身在其中，受其庇佑，也理应为其做出贡献。永远不要忘记烈士们的勇气，人类的历史就是勇气的历史，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还有，要记住，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不是科技和都市，而是爱。爱有无限的力量，并流淌在所有人的血液里。愿天下所有人，都能拥抱所爱，享受人世的美好。”
“我是瓦尔特·杨，感谢诸位的收看，再会。”
……
半记录半教育的节目播完，屏幕黯淡了下来。
明亮的大厅里，琪亚娜，还有好些在场的女孩齐齐扭头，看着正在慢腾腾喝着茶的瓦尔特，冒出了星星眼。
“瓦尔特叔叔好厉害，说得太棒啦！”
“有感而发而已，希望可以让忧心畏惧的民众得到一些慰藉。而且也是权宜之计，没想到这次的崩坏规模会如此庞大，甚至一下子诞生了三位律者，总要给全世界的人民鼓鼓气。”
瓦尔特挠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然后，见琪亚娜顶着一头银白长发凑过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十分讨喜的小模样。瓦尔特眼镜下的棕色眼眸浮现出长辈式的笑意，于是不由得抬起手来，在女孩的脑袋上摸了摸。
“啪！”
一只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拍在瓦尔特的手上，令他下意识地缩回抚摸动作，一脸茫然地看向仿佛正在专心审阅公文的齐克。
“那个……”
“她长大了，注意点分寸。说正事吧，这是这次舆论风波里冒出来的角色，投降派，属于完全不干好事的那种，老规矩，去把他们吊路灯上吧，铁腕慈父先生。”
“呃……”
瓦尔特眼前拉开了虚拟屏幕，看着那份名单，一时无言。
铁腕，指他在内部清洗以及清理改革之路的阻碍时的铁血手段。
慈父则来源于那份已经完全公开，甚至在逆熵开办的学校里成为必修课程的思想体系。齐克读过了，与他记忆中的那份伟大思想内核很相似，但具体细节又有许多的不同，是根据世界观、逆熵的能力地位以及崩坏的危机而出现的区别——理想远大又贴近现实，具备美好且可实践的可能性。所以，品读过瓦尔特思想导论的人们，认为他是以慈父的角度，在呵护着全体人类。
瓦尔特只手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道：
“咳！那个，能不要用那个称呼叫我吗？有点尴尬。”
“不挺好的吗？说明你这些年干的事，很令人认可。”
齐克抬头，看向瓦尔特，一副不明白他为何尴尬的样子。
瓦尔特干干地笑了一声，摇头，无奈道：
“……算了，你开心就好。看这名单，得有一两百号人吧，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皈依崩坏，我始终不能理解。”
“很正常，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要么是过于恐惧，所以荒诞地自我欺骗，认为信仰崩坏就能在审判中被忽略过去。要么是纯粹吃饱了没事干，明明都没过吃多少苦，却中二地高呼‘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崩坏’，甚至还有单纯觉得崩坏很酷的……唉，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有正常的理智。”
“不能教育吗？”
“能教育的不在这个名单上。看看他们的行为记录吧，如果你觉得能放过，摘掉一两个名字也可以。”
于是瓦尔特开始翻阅内容，一条条看过去之后，良久，他叹了口气。
“我去处理吧。你就别动手了，在大众眼中你的手还很干净，不要弄脏了。”
“本来我也没打算自己干，毕竟以你这些年的业绩，你出面公开处置，震慑效果更强一些。对了，需要我为你提供适合挂人的路灯吗？”
“能别提这个梗了吗？当时是对那批吃人不吐骨头又冥顽不灵的家伙太生气了，加上群情激奋……我后来也没干过那么激进的事了。”
瓦尔特摸着鼻子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再怎么该死，枪毙就行了，把人挂路灯上什么的——不是非做不可，瓦尔特也不喜欢那样侮辱尸体。
齐克点头。
“你还算拎得清楚，别为了一时痛快而偏激，你是导员，不是光凭热血做事的问题少年。”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对了，前两天我给陈天武颁发了副执行官徽章。”
“嗯？哦……这种事你决定就行了啊。”
瓦尔特挠挠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全然没有身为盟主的自觉。
‘不过，陈天武嘛？那孩子也走到这一步了啊！’
瓦尔特不由得扭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他对陈天武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被齐克指使着四处奔波的疲惫少年身上。但，既然是齐克的学生，又是齐克授予的徽章，就足以说明那个孩子的出色。逆熵能有这样子的后辈，瓦尔特倍感欣慰。
而齐克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和这个缺根筋的家伙多废话，接着道：
“还有一件事。「月光王座」装置的推广要加大力度了，不配合的地方，你多跑一跑吧。拿出你铁腕的气势，这事关乎崩坏发生时的牺牲率，很重要。”
“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
瓦尔特推了下眼镜，有一瞬间，那镜片里折射出来的目光分外寒冷，而后恢复了如沐春风的温和。
时至今日，瓦尔特手上沾染的人命已经数不清楚，但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仍会认为他是善良的人。
将该死之人挂在路灯上，不妨碍瓦尔特可以在泥泞的雨中跪下，小心翼翼地扶起摔倒的小女孩——他就是这样子的人。
而齐克这边，终于解决了杂七杂八的问题，收回全部的数据窗，疲惫地伸了下腰。
极东地区大崩坏，到这里，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靠在椅背上，齐克精神放空，怔怔出神。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君生我未生
就在齐克闭眼休憩的时刻，一双细腻温润的小手放在了他两侧太阳穴上，轻轻按揉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具娇小的软玉温香扑入怀中，熟悉的甜甜气息传入鼻中。
不用睁开眼睛，齐克就知道，前者是琪亚娜，后者是杏，且两人现在定然敌意满满地对视着，稍一不对恐怕就又要闹腾起来了。
“不要闹，有点累。”
拍了拍怀中小女孩那柔软丝滑的背部，齐克淡淡说道。
灾后，琐碎的事情非常多，其中又有很多注定绕不开高层决策。在这个时候，爱因斯坦要处理温蒂的事情，布洛妮娅请了伤假，可可利亚、雷电芽衣等人在一线操劳，瓦尔特的话……大方向的事情他不会出错，但烦琐细致的政务，交给他却很难放心。
所以，只能是齐克自己顶上。而伊卡洛斯的政务辅助系统能帮的忙也不算很多，加上之前的战斗和现场指挥积累下来的疲劳，他是真的有点累了。
“嗯，齐克好好休息。”
杏软绵绵地说道，在齐克怀里蹭了蹭，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对付拟似律者并不简单，布洛妮娅请了伤假，杏其实也强不到哪里去。
琪亚娜专心地维持着按摩的力道，却还是忍不住撅起了小嘴。
‘什么嘛！那明明是我的位置！我可是已经告白了的啊！’
琪亚娜心里嘀咕着，然而见齐克和杏好像都睡了过去的模样，却也不忍打搅，只能继续专心地按摩着。
银色发丝披散而下，从女孩精致如画的侧脸垂下，若隐若现地遮住那白嫩的尖尖下颌。
真好。
虽然发生了很可怕的灾难，有很多很多的人遭遇了不幸。但是，她身边的大家都好好的，齐克也一如既往地在这里……这样，就足够了。
在温暖灯光下，琪亚娜的嘴角扬起弧度，从明亮眼眸里透出如水的温柔和笑意，这一瞬间，褪去了平日的傻气和幼稚。
……
“呼……”
走出大厅的瓦尔特松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在里面有点多余，为了避免尴尬，还是先离开的好。
“哟！这不是逆熵的盟主先生吗？”
软糯糯的萝莉音如是打招呼道。
瓦尔特扭头，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姬子笑眯眯的精致眉眼，然后是那对令人目眩的奇耻大乳，再下面，是被姬子像抱抱枕一样抱着的德丽莎。
而脑垫波的德丽莎，才是发声的人。
瓦尔特微微一笑。
“晚上好，姬子，德丽莎学园长。”
“晚上好。”
“晚……哎呀！姬子你快放开我啦，脑袋上好重哦！”
德丽莎伸手往上推了推，沉重，同时双手仿佛一下子陷进去的极度柔软，令她呆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磨着牙，气呼呼地接着道：
“长那么大，在战斗中就是个累赘！”
“是吗？我也没办法，都是天生的，和一直长不大的学园长不同，我其实也是饱受烦恼呢！”
“本学园长要扣你工资！”
“没事，听说逆熵最近很缺人，我正好跳槽。你会欢迎我吧，盟主大人？”
姬子笑眯眯地说着。
然后瓦尔特点了点头。
“如果是姬子的话，我当然非常欢迎，不对，应该说你能加入真是太好了，齐克肯定也会很赞同的。”
德丽莎愣了一下，然后在姬子的搂抱中踢起了双脚。
“不行！不行！姬子要是离开了，那些麻烦的工作岂不是就只能我自己做了？绝对不可以！”
“是是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德丽莎。”
姬子宠溺地笑着，一只手继续搂着德丽莎，一只手挠了挠她的下巴，像逗弄宠物，也像安抚孩子。
德丽莎于是从挣扎中停了下来，撅着嘴嘀咕道：
“这还差不多……”
然后，她抬头看向瓦尔特。
“对了，我家大侄女在哪？”
“在大厅里边呢。不过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们，从月球一路赶回来，他们经历了不少事情，现在正在休息。”
“这样啊……那，那个，我想去看一下温蒂，可以吗？”
放弃了骚扰自己的大侄女，德丽莎微微低头，犹犹豫豫地问道。
‘去见温蒂吗？’
瓦尔特摸起了下巴。
温蒂曾经的经历，以及德丽莎在其中扮演的接近于推动者的角色，瓦尔特是知道的。
凭心而论，德丽莎是个好人。但在温蒂这件事上，以学园长、支部长以及长辈老师的身份，德丽莎推波助澜的过错不可推卸。
瓦尔特也不太明白德丽莎那时的想法，总觉得，那种做法和德丽莎的性格十分矛盾，也许，存在着什么他不清楚的内因？
“我问一下爱因吧，她正在确认温蒂的身体和精神情况。如果爱因觉得没问题，你可以去见温蒂……不过你也清楚，温蒂在知道你从未关注过她的遭遇之后，对你是有意见的。”
“我…我明白的。”
德丽莎唯唯诺诺地应道。
而姬子叹了口气，紧了紧搂住德丽莎的双手，以示安慰。
不久，瓦尔特得到了爱因斯坦的肯定回复，于是为德丽莎指了路，然后转身离开。
逆熵的高层都在忙碌，责任心很强的瓦尔特自然也不会让自己闲着，投降派的事情，「月光王座」的事情，越早开始处理越好。
……
姬子与德丽莎，目送着瓦尔特的远去。
而后，德丽莎抬头，把头顶的重物稍微挪开了一点点，看着姬子的脸，道：
“你就这么看着他离开？”
“学园长，你想说什么？”
“你喜欢他啊！”
“谁告诉你我喜欢他了？”
姬子低头，笑容不变地问道。
德丽莎狡黠一笑，道：
“我在你房间里看到那张照片了，虽然合照里那个男人脸的部分被撕去了，但是，身形对上了，上面的签名也是瓦尔特。这么宝贝地收藏着人家的照片，你当我瞎啊？”
“……学园长，你不应该这么聪明才对。”
“哈？你这话几个意思？”
德丽莎脑门上浮起了青筋。
虽然她确实是从姬子的一次酒后乱语中知道这个事情的，但，怎么可以因为这个就质疑她的智商？德丽莎大人明明聪明绝顶好吗！？
姬子哈哈一笑，摸摸德丽莎的头发，然后抱着她往瓦尔特指示的方向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喜欢吗？
当然是有的。
初见时，姬子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瓦尔特是博学温柔的大哥哥，朝夕相处之下，沉溺于那份阳光般的温暖也很正常。
可君生我未生，我生……却已经太迟了。
姬子见过爱因斯坦，见过特斯拉，也亲眼见到了瓦尔特在她们面前的模样。虽然都是温柔，但出于善良的温柔，和出于宠溺、眷恋的温柔，是不同的。
姬子明白，她与瓦尔特错过了几十年的光阴。而感情的事情，错过，很多时候比误会之类的更让人无能为力。
再后来，爱因斯坦私底下找过她，将她找寻了多年的无量塔隆介的故事和结局告诉了她——那一夜，姬子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酒醒之后，姬子不怨恨任何人，只是也彻底地看开了那段错失在时间里的情愫——唯一挺让人不爽的，就是瓦尔特这个呆瓜自始至终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也好，这说明这家伙以后的路肯定不会很顺，可以让姬子多看看好戏，从他的不幸中找回点安慰。
现在的姬子，只想照顾好小孩子性情的德丽莎以及学园里的学生，为这个世界尽量做点自己能做的贡献，实现队长拉格纳的梦想。然后，时间差不多了的话，退休去周游世界，想来也很不错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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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冷风，空旷无垠的大地。
机枪重炮、泰坦巨兵、无人战斗机群环绕形成蔚为壮观的环状防御圈。
防御圈之中，温蒂拢着腿，一袭淡绿色飘逸长裙，以淑女姿势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事实上她确实是淑女，至少，不战斗以及不被齐克气到的时候，是的。
周围的火力，都是为她而准备的。
如果律者力量失控，这批火力就是招呼她的开门礼炮——这是齐克的原话，说完后他还警告地拍了拍温蒂的脑袋，告诉她：安分点，不然揍你。
“(｡•ˇ‸ˇ•｡)……”
“干嘛这个表情？又想到齐克的话了？”
“他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他一般不会委婉，是怎样就说怎样。别多想，没恶意的，就是纯粹地告诉你，你要是失控，他就来揍你。”
“……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白白嫩嫩的可爱小脸蛋鼓起，温蒂似嗔似怨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爱因斯坦莞尔一笑，也不纠正她对齐克武力值的误判，道：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有一股想要破坏的冲动，崩坏能用得越多就越强烈，不过还能克制。”
“心境还需要调整啊……别怕，杨也经历过这种阶段，可以克服的。”
“我可没怕。这些年来，我所做的大量准备，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温蒂叹了口气，淡然而温和地笑了笑。
专门为她安排了这么多火力，看似不近人情。然而，这样子的火力对律者而言其实毫无意义。这圈火力，更多的是做给外人看的。
齐克在简短交代后就直接离开，爱因斯坦则近在咫尺地与她接触——他们都信任着自己，温蒂能体会到这一点。
“谢谢。”
温蒂一只手放在初现弧度的胸口上，朝着爱因斯坦，露出明媚温柔的微笑。
虽然年龄方刚踏入青春的门槛，难掩身上的稚嫩，但温柔的本质与律者独有的特殊气质加成，此时那张好看得不似凡人的笑脸，令心境平和的爱因斯坦也有瞬间的失神。
——真不知齐克是怎么做到的，对于这样美好的女孩，动辄一顿暴打或干脆机枪扫射，根本不是男人，不对，根本就不是人能干的事！
“说件事吧，德丽莎要过来看你。齐克那边也同意了，说是正好试试你的情绪控制能力……这样子。”
“不愧是他，一如既往的冷血无情。”
温蒂脸上的温和顿时消散，伸出了一只捏紧的拳头，咬牙切齿的同时还有几分无可奈何。
爱因斯坦一边看着各种数据，一边漫不经心地建议道：
“齐克喜欢乖巧的女孩子，你平时在他身边不要那么犟，他就会对你好很多的。”
“那也要他先对我客气一点啊！整天一副对待狗腿子工具人的样子，我反正忍不了！总有一天，要让那家伙好看！”
忍不了你就走啊，齐克又不会拦着。还让他好看？怕不是最后把自己变成流口水、翻白眼、剪刀手的样子给齐克看吧……嗯，原谅她，活得久了，智商又太高，该接触和不该接触的知识，都不知不觉间积累了很多。偶尔，会跑偏一些的，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爱因斯坦叹了口气，对于气呼呼的温蒂，只能无奈地摇着头。
……
德丽莎到来的时候，爱因斯坦与姬子对视了一下，并肩离去，好像是想谈什么事情一样，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交流过的——算是师生吧？
然后，德丽莎绞着手指，犹犹豫豫地来到温蒂面前。
“那个…你…没事吧？身体还好吗？”
德丽莎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干巴巴地如此说道。
温蒂木着脸，点头。
“还行。”
“额……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律者了？”
“是的。”
“那个…我…大洋洲支部的事情…我……对不起。”
结结巴巴了许久之后，已经在心里留了很久的三个字，终于从德丽莎嘴里说了出来。
她看着温蒂，眼神黯淡了下来，带着歉意和不安。
温蒂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不符合少女年龄地叹了口气。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当年的实验，学园长是知情也好，是不知情也罢，终究是我自己同意了的。现在，我身边有很多关心我的人，也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我过得很好，所以不想再埋怨任何人了……对您，大约只是憧憬和幻想破碎了而已，我没有其他的想法，请不要太在意。”
“我……”
德丽莎急切地想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被混沌的思维驱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抱着脑袋，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我不想的…我…不知道……”
“德丽莎学园长？”
温蒂起身，不明所以，但略带担忧地看着德丽莎。
而后，脚步声传来。
一只如玉素手，轻轻搭在德丽莎的肩膀上，让她痛苦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温蒂见到了符华，背着一柄古朴的黄金古剑，白底红纹的旗袍，飘逸如仙。
“符华老师，她这是怎么了？”
温蒂问道。
符华对齐克周边的女孩们有授艺之恩，不论最后获益如何，这些女孩都愿意叫她一声老师。且这些年来，她们在逆熵总部和太虚山的来往不算少，和符华的关系其实非常好。
符华对温蒂微笑了一下，带着欣慰和祝愿道：
“律者之力，一度被我视为不祥，但其实决定善恶的是人，而非力量本身。我很高兴还能与现在的你这般交谈，但愿你能守住初心，用这份力量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像光明万丈的瓦尔特先生一样。”
“是，谢谢老师！”
温蒂振奋地答道，然后继续转向眼角湿润的德丽莎，皱了皱眉。
符华将手伸向德丽莎的额头，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片刻后，她叹息道：
“如齐克推测的那样，意识干扰，心灵枷锁……大抵是奥托的手笔，痕迹很深，潜移默化地扭曲了你的思维。”
德丽莎抬头，看着符华，轻咬下唇。
“爷爷他……对我做了什么？”
“深刻的心灵暗示，让你不能反抗他，甚至不能恨他。更要命的是，他退化并固定了你的思维能力和性情人格，从意识层面的角度看，现在的你，和真正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德丽莎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分外苍白，透出一种宛如易碎玻璃般的脆弱。
好一会儿后，德丽莎苍白地笑了笑。
“是啊，我早就明白了。若不是如此，塞西莉亚和琪亚娜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按捺下来，不去和爷爷直接抗争，甚至连事后的怨言都不曾和爷爷说过。大概，连我的记忆，都被他动过手脚了吧。”
S级女武神，圣芙蕾雅学园长，极东支部最高长官，拥有阿波卡利斯这个代表着无限权力和荣耀的姓氏——但只有德丽莎清楚，自己只是奥托的玩偶、宠物，随着他的心思而活着，所有自认为的反抗和努力，不过都是奥托放在掌中观赏的戏剧罢了。
当奥托认为故事不该那样发展时，德丽莎就会变成提线木偶，随着奥托的心意而无法反抗地走向另一个方向，直到奥托认为可以稍微松手为止。
“哈……”
德丽莎仰头，看天上的明月，藏在心灵最深处的惶恐和绝望涌现了出来。
所以，她会对「渴望宝石」实验毫无反应，甚至无意识地回避掉相关信息，以至于温蒂曾经陷入痛苦的泥潭，而她根本没有想起这个被自己亲自送走的孩子。
所有的矛盾，用一句话就可以完美解释——这是，奥托的意志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布狼牙在行动
“嗯？”
月光之下，见赫拉一语未发便嗯了一声抬头望天，布洛妮娅不由皱眉，问道：
“怎么了？”
“不，好像隐约觉得有人在念叨我，情绪十分激动的那种……不好意思，意识网络遍布全球之后，我对某些资讯格外敏感，偶尔会有这样子的感应。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惦记我的人这个星球上可多了，不足为奇。”
“齐克说过，这世上真正让他忌惮的存在有两个，一个是崩坏，一个是奥托·阿波卡利斯。正如他所言，你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哦？齐克是这么评价我的吗？真是荣幸之至……那么，这是你要的东西。”
赫拉递过去一个小玻璃瓶，透明的瓶身中，放着一颗颗同样透明的小小药丸一样的东西。
然后，她解释道：
“按照你的要求，无色、无味、无特殊能量反应，可溶于任何液体，对崩坏兽基因有针对效果，药效之强，足以在融合战士的体质基础上发挥作用。应该是完美符合你需求的……烈性椿药。”
赫拉笑眯眯地说着，见布洛妮娅握住了玻璃瓶，笑意更深了几分，像狡猾的小狐狸。
布洛妮娅冷淡的表情变化了一下，眼中透出几分志在必得之意。
赫拉摸着光滑洁白的下巴，又问道：
“话说，你为什么会求到我的身上？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布洛妮娅摇了摇玻璃瓶，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齐克和你是亦敌亦友的关系，然而，他握住了你最要命的把柄。这些年来，你在他面前一退再退，可谓予取予求，有机会小小的报复一下，你不会拒绝。再者说……你是个典型的愉悦犯，如此有趣的事情，我不信你会不掺和。”
小小地算计一下齐克，赫拉几乎百分百会配合，而且，她也是绝对不希望齐克出事的人之一，可以保证安全——布洛妮娅是这样子考虑的。
“嗯，说得非常有道理，不愧是齐克一手调孝夂出来的，我欣赏你。”
赫拉点着头，带着明媚无暇的从容微笑，又道：
“记得注意一下剂量。正常来说一颗就足够了，如果你喜欢激烈一点，两颗三颗也行，但是不要再多了。以齐克的体质，超过了三颗，他倒是没什么，我就怕你会死在审判级崩坏兽的猛烈冲击里……或者，少说也要坏掉之类的。”
布洛妮娅的表情再次变幻——虽然是她提的要求，但本质上，她也是个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女，赫拉这车，她还没法面不改色地登上去。
“……我会注意的。反正，在正式使用之前，我会让他检查一下药性的。”
“嗯？等会儿，这药不就是给齐克用的吗？怎么还能让他知道？”
赫拉讶异地眨眨眼。
布洛妮娅翻了个白眼。
“只是跟你要个样本而已，齐克没确认过安全性之前，我怎么可能轻易给他用？至于齐克知道了……编个好一点的借口就行，我不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我会用在他的身上？”
“呃……也有道理。”
“就这样吧，为了防止泄漏，我不能出来太久。我先回去了，你随意。”
“OK！Byebye～～”
在赫拉抬手，笑眯眯的告别声中，布洛妮娅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所以说，人类可真是有趣，活得久还是有点好处的。真不知道事情发生之后，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有些迫不及待了啊……瞒着我把那只母狐狸弄了回来，这，就当做小小的回礼吧。除此之外，我也真是没什么办法了，齐克啊！”
赫拉那根本延伸不到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最终叹息了一声，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八重樱的事情，齐克藏得很深，若非这次事件太大，他还未必会抖出来。
赫拉也说不明白，自己对八重樱是什么想法。可能说不上恨吧，因为那毕竟是卡莲所爱的人。但讨厌肯定是有的，而且很深——不只是因为她占有了卡莲的爱，更因为，卡莲的死，八重樱就是导火索。
然而真正追溯起来，导致卡莲死在崩坏兽爪下的直接原因，却是将崩坏兽放出的奥托自己。
对奥托来说，这才是他五百年来最深切的痛苦。与之相比，八重樱……只要不拦在复活卡莲的道路上，其实也没那么让奥托在意。
但不管怎么说，齐克瞒着他把八重樱弄回来，这事很伤他的感情，总得表示表示。
所以，布洛妮娅的想法非常正确，奥托几乎是全程带笑地完成这份烈性药丸的，希望，能给齐克带来大大的惊喜。
……
布洛妮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合上门，招来自己的机械小兔，确认没有人来找过她后，松了口气。
只要没人来这个房间，就不会有人发现布洛妮娅的离去。
在黑甲和自己研发的种种技术加持下，布洛妮娅可以将自身的光学信息、心跳呼吸、体表温度、生物磁场、崩坏能等等一切存在迹象隐匿起来。即便是齐克，除非有意查探，否则一般也破解不了她的潜行技术。
就像在月球基地里，布洛妮娅就在门外旁听了齐克与琪亚娜的互诉衷肠，而齐克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她的靠近。
“已经晚了一步……但是，不会一直落后的。琪亚娜，抱歉了。”
布洛妮娅看着手上的玻璃瓶，嘴角渐渐扬起，平时缺乏感情的灰色眼眸里，出现了淡淡的笑意。
论思想的成熟程度，所有女孩加在一起都不如经历复杂、智商极高的布洛妮娅，她的决断和执行能力，和她们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
而这，就是她最大的优势。
……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基地之外，符华对德丽莎道：
“齐克一直说我是意识领域的专家，说来可能狂妄了一些，但我认为基本是正确的。奥托的手法很高明，如果是以前的我，出于立场和身体原因，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现在的话，我能帮你破除掉心灵上的枷锁，让你找回以前的状态。”
“帮我！拜托你！”
德丽莎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请求道，深深地鞠躬。
而符华点了点头。
“我就是为此而留下的。齐克和我都认为，你的潜质其实很高，因为奥托的想法而遏制这份潜质，着实可惜。”
“拜托你了！”
德丽莎再次道，眼里出现了期待之色。
然后，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但是，有个条件。”
沐浴着月光，齐克缓缓走来，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德丽莎看向他。
“什么条件？”
她没有用琪亚娜的关系来推脱商量，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需要让琪亚娜牵连进来。那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德丽莎不希望出现任何可能影响到琪亚娜人际关系的事情。
齐克手上出现了一本厚厚的红皮书籍。
“人类文明共同体导论——瓦尔特思想体系的基础，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很努力地传播和践行。然而，奥托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这份思想的威力，他为此整合出了一份很有迷惑性的理念，用以团结旗下的女武神，同时千方百计地阻挠瓦尔特思想真义在天命之中的传播。”
齐克淡淡地讲述道，心里不得不对奥托点一个赞。
不愧是玩弄人心的老祖宗，对于思想威力的理解和运用，那家伙简直像是开挂玩家——就是不知道这么牛批的段位，当年是为什么没能拿下卡莲。
你看齐克，根本都没用力，随随便便就把琪亚娜给拿下了。
两相对比，奥托显得有点菜。
第一百九十五章 解开,问罪而来
“瓦尔特的……理论？”
德丽莎微微蹙眉，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事德丽莎是知道的。毕竟以姬子和瓦尔特的交情，她没理由不关注瓦尔特大力推行的思想理论。而姬子关注了，德丽莎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只是阐述思想的书通常比较枯燥，对于未曾接触过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德丽莎也曾翻过姬子的藏书，但一来天命内部禁止传播，二来确实无聊。所以，对姬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只眼，就是德丽莎在这份思想上做过的最大的努力了。
“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
德丽莎狐疑地说道问道，更多的是奇怪，而没有抗拒的意思。
她不是很理解奥托禁令的原因，自然也不会明白，一旦被齐克打开了突破口——思想，可是会传染的。
齐克并不掩饰，也不需要掩饰什么，直接解释道：
“为了，将天命的力量收拢到手上。”
“那我干了！”
德丽莎还是没明白多少，但她觉得这肯定是好事。
齐克挑眉，看向符华道：
“条件就这么定了。符华，帮她清除掉意识领域里的枷锁。”
“好，我尽力而为。”
符华抬手，放在德丽莎的额前，掌心飘出一片璀璨的金色羽毛，缓缓融入了德丽莎的脑袋里。
“咕！”
一片肃然中，温蒂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小步来到齐克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喂，德丽莎学园长，真的被控制了思想吗？”
“没那么严重。奥托不会控制德丽莎，他只是让德丽莎保持绝对的天真，同时无意识地回避与他为敌的行为……差不多这样子而已。从他的角度出发，这其实是保护德丽莎的举动。”
“嘶……好恶心！是我的话，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心灵被扭曲！啊！好痛！”
齐克手上抓着一根刚刚拔下来的黑中透绿的发丝，双手展开，观察了一下，满意点头。
“你干嘛！？”
“嘭！”
小小的拳头，带着狂风，打向齐克的脸庞，被他随手接住。
随后，齐克又从温蒂头上揪下来几根头发。
“啊！！”
“别叫唤，拔几根头发而已，又不是割你的肉。”
“对女孩子来说就是在割肉啊！你这个混蛋！”
“魂钢的本质，就是纳米机械技术和律者的身体成分。瓦尔特毕竟不是原生的律者，他现在的身体更是通过权能构造的，没有使用的价值。你不一样，用你的身体组织，一定能做出真正的魂钢。”
“谁问你这个啦！？”
温蒂一个高抬腿踹向齐克的下巴，犀利而狠辣的动作，一方面完全没有管身为律者的力量会对齐克造成的威胁，另一方面，也全然没有顾虑到春光乍泄的问题——反正对面那人是齐克，两个方面，都无所谓了。
“啧！”
齐克啧了一声，挥手抓住了温蒂高抬起来的脚踝，往上一拉。
“呀！！！”
可爱的尖叫声中，温蒂被一只脚倒提在半空，裙子往下翻，盖住了她的上半身和脸。
“安分点，今天拔这么一点就可以了，等我做出样本了，再告诉你以后怎么使用你的身体。”
“混蛋！快把我放下啊！”
“哦。”
齐克松开了手。
温蒂头朝下跌向地面，在即将脸着地的时刻，挥手引来一阵清风，将自己重新撑起。站好，整理了身上的礼裙，然后她一个飞扑，张牙舞爪地朝齐克的脸挠去。
“狗齐克，给我拿命来！”
“啪！”
力道超重的一记手刀，敲在温蒂的脑袋上，把她打得一阵眩晕，踉跄几步后，坐倒在了地上。
律者又如何？呵，终究是战五渣！
齐克撇撇嘴，面对女孩那张仰起来的气到泪汪汪的小脸蛋，俯身，捏了一下。
“别闹，乖一点。”
“嗷呜(￣皿￣///)！”
“你是狗吗？快松口，一点都不卫生。”
“呸！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齐克淡淡地说道，一脸平静地看着温蒂。
原本抱着他的手不依不挠的温蒂，此时瞳孔一缩，脸上的愤怒暴躁顷刻间消失，化作了深深的歉意。
“……抱歉。”
温蒂糯糯地说道，松开了齐克那只还沾着她口水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乖乖站到齐克身旁，犹豫了一下后，自己拔了几根头发下来，一语不发地塞到齐克的手上。
看着多出来的实验材料，齐克嘴角一扬，拍了拍温蒂的脑袋。
“谢谢。”
“不用，有需要再来跟我要吧。还有，不要说那种话了，你身边还有我们，你不是一个人。”
温蒂柔柔地说道，小心翼翼地，牵住齐克的一只手，对他露出温柔笑容。
……
【干得漂亮！就是这样，乘胜追击，今晚就把齐克拿下吧！】
‘……’
【没想到平时这么怂的你，居然也会有如此大胆的时候！】
‘……’
【等会儿？为什么这么安静？是……太害羞了，所以思维放空了？你就这点出息！？】
……
现实世界里，对着笑容僵硬不变的温蒂，齐克琢磨了一下，皱眉：
“你不会……喜欢我吧？”
“哈？这怎么可能？你做梦呢吧？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你这个暴力缺根筋的愣木头！”
温蒂猛地甩开了齐克的手，后退几步，一副傲气满满的表情。
然后，两个人格同时在心里痛骂自己——天噜！这么完美的时机，怎么一个不留神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齐克摸起了下巴，打量着神色僵硬的温蒂，一时间也分不清她是在日常傲娇，还是真的嫌恶他。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隔三差五教训她一顿，又不是抖M，不可能喜欢我吧？’
齐克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最好是多想了啊！
琪亚娜的事情基本定下来了。
所以杏的问题就显得很棘手了，那孩子的世界观不同于常人，以齐克看来，愿意离开他的可能性基本是零。
这样的话，琪亚娜能接受吗？杏又能接受吗？而且杏还未成年……总之，到底该如何妥善处理，毫无头绪啊！
齐克摸了摸额头，觉得这事比起大崩坏还让他头疼。
……
齐克与温蒂的交流，其实很短暂，几分钟的时间过去后，符华突然脸色一变，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德丽莎缓缓睁开眼睛，那晶莹透亮如宝石的蓝色眼眸，呈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平静和淡淡的哀伤。
“呼……这就是，爷爷对我做的事情吗？”
德丽莎单手放在心口，仰头，在月光下，一滴晶莹从眼角滑落。
“塞西莉亚…琪亚娜……”
她低声唤道，带着令人心碎的彻骨悲意。
“学园长？”
温蒂几步向前，看着德丽莎，带着几分担忧。
正如温蒂前面所言，她其实也明白德丽莎不是主观地想害她，所以，对于曾经憧憬的对象，温蒂很难不在意。
德丽莎对温蒂露出了慈祥长辈般的微笑，温柔而泛着柔光的清澈眼眸，流露出深深的歉意与怜惜。
就像月光一样。
温蒂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一红，然后，被拥入了一个柔软香甜的怀抱里。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才让你经历了那些事情。你能走出来，拥有新的人生，真是太好了。”
“学…学园长……”
“抱歉，我现在也不知道能怎么补偿你，但是以后，只要你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要加油，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像阳光一样美好，知道吗？”
“嗯(๑•͈ᴗ•͈)！”
德丽莎松开了温蒂，伸手，捏了捏了她那通红的小脸蛋，柔柔一笑。
然后，德丽莎转向齐克，朝远方的武器放置室抬手。
“咻！”
“轰！！！”
撕裂空气的风声中，金色流光划破夜空而来，是一架黑色底基底、金色镶边的巨大十字架，风驰电掣地来到了德丽莎的手上。
雪一般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荡，衬出几分难以言喻的英武，德丽莎抚摸着手上的「犹大誓约」，低声一叹。
“那份思想导论，我会在学园里推行，毕竟爷爷如此忌惮的话，说明其中肯定隐含着强大的力量。而且，我相信瓦尔特的为人，他的灵魂无比耀眼。除此之外，今后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尽量配合，但是，还要麻烦你再帮我一个忙。”
“「犹大的誓约」？”
“对，她的原型是上纪元的「约束之键」，原本是用来驱散和抑制崩坏能的领域型武器，经历过爷爷的改造后近战能力也大大增强。但是，正因为是爷爷改造过的，当我使用她时，就不可能与爷爷为敌……谁也不知道，爷爷在其中留了多少后手。齐克，我知道你的技术力不在爷爷之下，麻烦你帮我重新塑造犹大。我需要的，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犹大誓约」！”
“有趣的课题，我答应了。”
齐克方刚点头，下一秒，金色光辉照亮夜空，一股庞大力量轰然落地。
“轰！！！”
大地颤动，碎石飞溅，雄沛的崩坏能随着狂风四散而出，将周围壮观的泰坦机甲和火力包围圈冲得四零八散。
“踏！踏！”
硝烟之中，红色高贵礼裙的金发少女，踩着水晶般的唯美高跟鞋，手上托着一枚正在缓缓消散成光点的金色羽毛，俏脸如冰，一步步走入众人的眼中。
赫拉来到场中，目光在德丽莎、齐克、符华、温蒂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而后，将手上的金色羽毛直接捏碎，冷冷地说道：
“齐克，符华，你们……过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会妥协
“齐克，符华，你们……过了！”
赫拉重复了这句冰冷的话语，水晶质感的高跟鞋踩过皲裂的大地，来到齐克和符华的对面。缕缕金色发丝中，渐渐释放出唯美的黄金光辉，那是极高浓度的崩坏能以不可思议的温驯形态在其中流动。
这一刻，身为律者的温蒂，感受到了压力。
符华则有些无言以对的样子。
唯独齐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眠不够的懒散表情，若无其事地问道：
“过在哪里？”
赫拉眯了眯眼睛，冷声道：
“我对世俗权位并不感兴趣，所以这些年来，除了必要的谨慎和自保外，我对你们的所有计划全力配合，任凭天命与逆熵的力量此消彼长。我甚至委婉地向你表示过，可以放弃K423身上的计划。而你呢？先是那只母狐狸，再是德丽莎，一再挑衅我的底线……你是不是忘了，应该对我保持尊重！”
“轰！”
庞大无比的崩坏能从赫拉娇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来，高层次生命的压抑气场笼罩四周，耀眼的金色光辉照亮了大地，衬得那金发少女宛如天神下凡，威风赫赫。
昏暗的夜空，明亮的金色光辉，还有被强烈冲击打碎一地的无数机械残骸，构成一副奇幻图景。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直面赫拉的威压的话，这画面其实很美。
温蒂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
她一个闪身来到齐克身前，墨黑与碧绿交杂的长发在风中飘动，眼眸染上了一层幽深的墨绿色，爆发出律者等级的崩坏能，但在赫拉面前却仍被压制一筹。
齐克拍了拍温蒂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下来，然后看向赫拉，饶有兴趣地问道：
“融合战士？”
虽是提问，却并没有多少惊讶的意思。
意识网络技术，在灰蛇手里也就是个移动数据库和多线程通讯工具。但到了奥托和齐克这样子的人的手上，就是算力的次元突破，以及意识体运用的新天地。
奥托的底蕴本就深不可测，有了这份加持，再加上齐克的专美在前——相关的实验数据和经验，这家伙自然是完全拷贝了一份的。
在齐克看来，奥托弄出一具融合战士的身躯是理所当然的操作，不值得惊讶。
“确实是融合战士，不过，这不重要。”
赫拉冷淡地回道，以同样不以为意的态度评价这具身体。
而齐克点头，接着道：
“你说是出于谨慎和自保，那么，阻碍瓦尔特思想的传播，导致我迟迟不能将女武神这股力量笼络过来，也是因为如此吗？”
“收拢女武神有很多方法，但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最强权发出的一个声音在回响，你觉得是好事？”
赫拉黛眉轻蹙，反问道。
而齐克认可地再次点头。
“诚然，一枝独放不是春，没有争议就是最大的问题。但你也看到这次崩坏的规模了，也许是我们发展太快，崩坏做出反应了吧？危机迫近，时不我待。现在，一个没有争议、可以将所有力量聚拢起来的声音，很有必要。”
齐克以一如既往的理智，如此分析着。
赫拉听在耳里，也认可其中的道理，脸上却不见丝毫笑意，冷漠而稍显不耐烦地说道：
“我可以放开限制，但这也不是重点。现在的问题是，你需要给我一个交待。”
“需要什么交待？八重樱是神之键「地藏御魂」的剑灵，德丽莎的能力也有战略意义。从文明未来的角度，我不需要给你任何交待。”
齐克直视着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眸，缓缓严肃了表情，冰冷气息逐渐散出。
气氛宛如凝结，却又像引线即将烧到尽头的火药桶，一触即发。
“够了！”
就在此时，德丽莎背负着十字架来到两人之间，几道金色锁链从十字架之中射出，定在了赫拉身侧，将她身上释放的崩坏能驱散大半。
“德丽莎……”
赫拉看着面前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孩子，盛怒而来的气场渐渐消失，带着为难，也带着几分无奈，缓缓停止了能量的输出。
德丽莎面对着赫拉，收回了犹大的力场，用平静而坚定的语气道：
“爷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此前，赫拉的身份从未向德丽莎泄露过。但拨开了心灵迷雾的德丽莎，此时神智分外清晰，从之前的印象和当下的局面里，完全可以确认赫拉的真实身份。
“……我只是为了你好。”
“爷爷，告诉我，琪亚娜在哪里？”
爷孙俩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赫拉想解释自己对德丽莎做的事情，而德丽莎，更关注琪亚娜的事情——当然，是指那位境况未明的大小姐琪亚娜。
然后两人同时停顿了下来，直视着彼此，各自无言。
半响，赫拉叹息了一声，缓缓道：
“她不想见你。”
“那，她过得还好吗？”
“很好，没有吃苦，除了自由问题，一直都生活得很好，还有一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帮我照顾好她，在我找到她之前。”
“好。”
“谢谢爷爷。”
德丽莎长出了口气。
她没有怀疑奥托的话语。
奥托有很多事情瞒着她，这是真的，就像此刻，他不愿意吐露琪亚娜的下落一样。可是但凡奥托愿意跟她说的事情，都没有假的。
所以，解除了心灵上的桎梏后，德丽莎对奥托的第一感官不是恨，而是和他同样的为难——那是她爷爷，哪怕做了再多坏事，那也是创造了她、给予她人生、一直疼爱她到今天的爷爷！
在德丽莎看来，谁都可以怨恨奥托，唯独她，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吧？
“爷爷，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不会妥协。”
良久，德丽莎留下了这句话，带着百味交杂的心情，半是逃避半是疲倦，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赫拉直直地看着德丽莎背影，表情恍惚了一下。
……
‘卡莲，我知道这很残酷，但为了天命的事业，为了人类存续的大局……一些牺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你让我怎么视若无睹？奥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维持天命的力量，那么一定是天命错了。我不会妥协，这就是我的选择……你走吧，这事和你没关系。’
……
五百年前，尝试去偷取用来做人体实验的封印状态的「地藏御魂」时，卡莲就是这么和奥托对话的。
“我怎么能走？不是为了你的话，对错与正义，根本毫无意义……”
赫拉低声呢喃道，来时的气势此刻荡然无存，那黯淡失神下来的小脸，显得分外悲伤和脆弱。
曾经，她从德丽莎身上看到了卡莲的影子，一度荒诞地幻想德丽莎身上是否有卡莲的一部分转世灵魂？
或许，那不是荒诞，她们，真的很像。
就是这份不妥协，让赫拉无可奈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揭幕
“淅沥沥……”
淡青色的茶水，倒入纯白的青花纹陶瓷杯里，氤氲着草木香气的淡淡蒸汽，水柱停止倾下后，不留下任何残留的气泡。
好茶艺。
赫拉如是自我评价着，动作优雅地倒完茶，将茶壶轻轻放下，然后双手托举茶杯，一一将茶水送到齐克和符华的手边，举止间顾盼生姿，宛如画卷里走出的侍女精灵。
“天命种植园刚出的新茶。优选种，很新鲜，两位老友，请好好尝尝。”
逆熵总部的密室里，赫拉笑眯眯地对二人说道，柔软的声音宛如清晨林间的百灵鸟，悦耳动人。
符华于是捧起杯子，缓缓送到嘴边。
“呷～～”
“好茶✧(≖◡≖✿)！”
茶水入口后，符华双眼一亮道，显然这中式茶叶和沏茶手法，很得她的心。
赫拉笑眯眯地点头。
“最近一批茶叶已经给太虚山送过去了，如果用完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哟，老朋友。”
“这怎么好意思……”
“咕～咕～咕～～”
两个人客套之际，齐克木着脸，仰头把滚热的茶水全倒进嘴里，一口气喝完，牛饮的姿态让人怀疑他根本不懂茶。然后啪地一声，毫无礼节地把杯子放回桌上。
“喂！你懂不懂欣赏啊？本主教亲自沏茶，全世界有这份待遇的也就那么几个，好歹给我点面子吧？”
晶莹粉嫩的小嘴一撅，赫拉双手抱胸，一副略显不满的灵动少女姿态。
而齐克睁着死鱼眼，斜了她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赫拉于是放下了故作姿态，笑嘻嘻地面对二人，道：
“德丽莎的事情，多谢二位了。承诺的报酬我一定做到，还请两位以后继续上心，我感激不尽！”
符华看了一眼除了打哈欠以外毫无回应的齐克，然后转向赫拉，点了点头。
“应该的。德丽莎学园长是出色的战士，遭人暗算，我没有道理袖手旁观……虽然最早干涉她意识的人是你自己。”
符华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奥托的所作所为。
而赫拉笑容微敛，停顿了片刻后，带着几分叹息道：
“我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靠封锁她的心智，干涉她的心灵？”
“不然呢？以德丽莎的性格，加上她对塞西莉亚的感情，如果我不稍加限制，早在当年她就……不，当年她其实已经进行反抗了，只是被我及时制止了而已。总而言之，我有必须要实现的目标，而这条路上，任何试图阻拦的因素，我都不会留手。”
“也就是说，如果德丽莎挡你的路，即使是身为你的孙女，你也会……”
符华停顿了下来。
而回应她未尽之意的，是赫拉捧着茶杯，恬淡如常的微笑。
茶水的蒸汽在她脸上氤氲，显得那份笑意，有些虚幻。
而符华已经明白了赫拉的答案。不限制德丽莎，德丽莎就会挡奥托的路，然后被奥托狠心清理掉——从这个角度出发，奥托的行为，确实是在保护德丽莎。
虽然扭曲，但爱护的心意，也确实是真的。
符华抿了下唇。
她，大约是能明白这种心理的……入魔必诛，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心理状态也是如此执拗到疯魔，为了某个目标，身边人亦可杀之。直到被齐克修复好了身体的损伤，心境也在苍玄之书的治愈下得到补全，才有了新的领悟。
“不要让自己走到悔之莫及的地步，奥托。”
“是在关心我吗，老朋友？”
“是。无论如何，你对这世界的贡献不可磨灭，若你能走回正途……我愿意与你一起承担那些罪责，尽我所能，帮你获得新生。”
“瞧你这话说的，就像有谁够资格审判我一样？是吧，齐克？”
赫拉不以为然地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看向快要打起盹来的齐克。
齐克虚眼看向她，只手托着下巴，慢悠悠道：
“有什么话赶紧说完，我真的很困……贝纳勒斯的基因很好用，但是从月球一路折腾到这里，消耗很大的。”
“最主要的是，你还要降服这颗新的律者核心，这才是让你困倦的主要原因吧？”
赫拉指了指齐克腰上挂着的宝石，眨了眨眼。
齐克拍开了她的手。
“冰之律者都归你了，再说，这是我自己拿到的宝石……别打坏主意。”
“我哪里敢？人家的梦想可都指望在你身上了，这种时候，哪敢得罪伟大的齐克大人啊？”
赫拉扭捏着身子道。
看起来很美。
但符华和齐克同时不适地扭过头。
“喂！你俩什么意思？”
“你一个大男人，不嫌恶心吗？”
“我都活了500年了，性别亻仑理之类的东西，你觉得我会在乎？”
“……长生种的心理调节问题，果然是需要尽早立项的重要课题。”
齐克精神一振。
没有办法，一想到五百年后的自己，有可能变成奥托现在的模样——还不如提早自杀。
赫拉摊开手，狡黠一笑。
“你慢慢加油……那么，说正事吧。符华，你可有从德丽莎的意识领域中找到什么线索？我必须承认，对德丽莎下手的人手段非常高明。若不是仗着塞西莉亚远方祖宗的身份常常去亲近小德丽莎，就连我也差点没发现，居然有人在我之后，对小德丽莎的心灵进行了干涉！”
赫拉眯了眯眼睛，危险的凉意从那蓝宝石般的眼眸中渗透出来。她自己干涉德丽莎的意识，是为了保护德丽莎，让可爱的小孙女能长久且尽量快乐地活着。
但是其他人，敢对赫拉的宝贝孙女儿下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符华秀眉微蹙。
“要说重要的发现……和你一样，我只是觉得对方的手段格外高明，若非你提前知会过，我可能都会忽略掉其中的异样。”
“连你也这么评价吗？”
赫拉的小脸上出现了一抹惊愕。
齐克亦然。
“连符华都这么认为的话，要么是这个纪元的意识领域的律者，要么是上纪元类似领域的老古董。否则，我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达到这个高度。”
齐克皱着眉，摸着下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老实人
问题很棘手了，已经上升到了齐克也必须重视起来的程度。
在意识领域的手段达到这种高度，意味着对方绝对能干涉到律者的意识，这对齐克身边的律者们——尤其是对状态最为特殊的琪亚娜，有巨大的威胁。
“律者，或者上纪元的遗留，我也是这么猜想的。如果不是这两种，有没有可能……世界之外的力量？但无论是哪一种，对小德丽莎出手又是在图谋什么？”
赫拉带着不解道。
符华思考了一下，说道：
“我无法准确判断幕后之人具体对德丽莎下了怎样的暗示，但从那份痕迹的强度来看，和奥托你一样，对方没有真的伤害德丽莎的意思。”
“这不重要。我会揪住他，然后，送他去地狱。”
赫拉理所当然地说道。
非常霸道，但齐克认可地点点头。
代入一下，要是有谁妄图对琪亚娜做点什么——齐克的眼神冷了下来，像极地深处的冰山。
“无论如何，这是个危险性极高的不稳定因素，必须尽早处理。”
齐克如是总结道。当然，具体的处理措施是收拢还是抹除，那就要等揪出对方的时候再做判断了。
这话让赫拉满意地笑了笑，而符华同样点头。
没有人比符华更清楚干涉意识领域是怎样危险的力量，虽然手握意识之键「羽渡尘」，她却从不深入探索操控人心这方面的应用，就是怕某天控制不住，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惨剧。
这种能力，对抗击崩坏没有什么直接意义，但对人类的观念和文明的秩序却有极高的威胁，不能不防。
“今天的这场戏不会公开出去，但律者级的崩坏能冲击摆在那里，只要我们不刻封锁信息，那只不明来历的小老鼠，有的是办法知道情况。如果他在小德丽莎身上还有什么未尽的图谋，就必然要来确认小德丽莎的状况……接下来一段时间，小德丽莎应该不会来见我了，与此相反，她理应与你们有更多的接触，引蛇出洞的事情就看你们了。”
赫拉慢悠悠地述说着请求，见两人都点头答应后，继续道：
“作为回报，K423的实验我承诺彻底放弃，八重樱的事情，我也不计较了。符华你那边的话，苍玄这次投资的损失，我会为她补上的。”
齐克翻了个白眼。
资讯本源论已然成型，对灵魂的定义和控制，已经是可以实现的技术。再加上他完善了灵魂资讯和生命的链接程序——简称生命方程式。眼下，复活死亡不久的死人，已经是可以实现的技术，只是过程繁琐、消耗极多，不可能大规模复生死者而已。
现在唯一挡在卡莲复生之路上的，是如何跨越时间，不是从同一根枝桠上的平行世界里，而是从当前这个世界的五百年前，截下卡莲已经融入世界大资讯里的完整灵魂。
这是奥托的工作。
但无论如何，卡莲的复活已经尽在眼前，此时此刻别说八重樱，就算齐克真的对德丽莎干了什么，奥托也会微笑着忍下来。
当然齐克不会那么干。奥托对德丽莎做过的事情，齐克早有推论，但他从未因此做过什么。
道理很简单，当前世界能够稳定地发展下去，乃至到未来持续战胜崩坏，其中最关键的因素之一，就是奥托的配合。为了奥托的全力配合，齐克会尽可能不做让他不悦的事情，这并非是畏惧，而是成熟掌权者的大局观。
德丽莎再有潜力，和奥托的底蕴及影响力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至于八重樱，那是个意外。若非齐克发现了「地藏御魂」的重大价值，且那个未完成的神之键需要上纪元侵蚀律者的维持，而那个绯玉丸又只认八重樱——齐克才懒得管八重樱，都是死了五百多年的人物了，再可爱再有人气，在齐克看来也就那样。
总之，奥托的报酬对齐克来说就是个空手套白狼的玩意，简称白嫖。
但符华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小玄的投资，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情。而且据我所知，她因为逆熵在极东地区的大规模建设和投入，对这里的发展极为看好，所以把大部分资金都投到这个国家里了……那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说起来，苍玄之书也是很冤枉。她对世界格局的判断非常正确，有逆熵的建设，加上「月光王座」的全面铺设，安全性有了保障，能源供应几乎无限，很长一段时间里，极东地区的经济将毋庸置疑地繁荣昌盛起来——奈何，崩坏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常规的自然天灾，还有重建和投机资本的眷顾，苍玄之书还有可能挽回一些损失。但大崩坏过后，哪怕第四神之键再如何修补，短期内都会有致命的崩坏能残留，更是随时有可能诞生新的崩坏兽和死士。总之一句话，这里没救了，除了天命和逆熵，没人敢在这片土地上投资了。
符华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声。她已经能想象到，苍玄之书此时在满屋子打滚的画面了。说不得，等她回家的时候，那孩子还要上演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顺势提出让符华出面捞资金的馊主意。
“无妨，小钱而已。”
赫拉不在意地摆摆手。
不要小瞧一个暗中统御世界500年的组织的积累，对赫拉来说，钱这种东西，只要是能过琥珀那一关的正当支出，要多少有多少。而琥珀那一关，其实只要不是用来投入到游戏里，她都不会有什么二话。
符华被这种豪气震慑了一下，又皱了皱眉，接着道：
“有些不对。我们刚刚演了这场冲突的戏，第二天你就为小玄补足资金，会不会让人怀疑？”
赫拉挑眉，还未说话，齐克已经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你想多了。一方面，这家伙在心态上已经不做人很久了；但另一方面，在技巧上，她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做人。所以，今天发生冲突，明天就笑呵呵地送礼，才是她的正常操作。你有这个价值，越是如此，才越是让人觉得正常。”
“我？价值？”
“有一说一，像你这样能力破格的老实人，现在是独一份了。按奥托的人设，死皮赖脸地对你各种施恩是绝对的常规操作，不会被怀疑，反而会更让有心之人觉得一切正常。再者说，他不会吃亏。比方说，我只是把苍玄之书从你太虚山的地下密室里找出来翻修一下，现在你就对我予取予求。所以，多投资一点，他其实是赚的，你坦然接受就好。”
是啊，符华这样的老实人不多见了。就连瓦尔特，现在也有了尖锐和狡猾深沉的一面。而符华，在恢复了往日的无敌力量后，反而更显温和，一副很容易被说服的软和姿态。
“什么叫予取予求啊……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很容易被利用一样？”
符华摇头笑道。
她也不是傻子，谁是真心待她，谁又是别有用心，符华其实能分辨。齐克嘴上不留情，很多时候做事风格彪悍，但本性其实很好，至少比起很多人，底线要高出太多了。至于奥托……坏事做尽是一回事，待她的真心，在转换立场后，符华也能感觉得出来。
否则，她也不会承诺，若奥托回心转意，可以全力为他做保了。
而赫拉，虽然被齐克当面抹黑，但此时只是微笑着，对齐克道：
“既然我这么会做人，是不是应该顺便把这次到手的冰之律者也让给你，以示诚意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
“(*￣3￣)╭等会儿！我开个玩笑而已啦！”
“(˙-˙)不，你没有。”
“我真的是开玩笑的！”
“……那算了。”
齐克撇撇嘴，往桌上一趴，眼皮渐渐沉重到了不能支撑的地步。
奥托给符华投资，是因为那是个老实人，必定能有回报的一天。齐克可不是老实人，今天刚起冲突，明天奥托就让步，会引人怀疑的。
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配合他演出，奥托这人，也真是无聊至极。
脑海中的念头渐渐散去，齐克闭上眼，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天命总部，宏伟壮观的天空之城深处，银发金瞳的少女抬头，仿佛从厚实的金属墙壁外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大小姐？”
“没什么，发现似乎有人在惦记我。层次太高，有时候会过分敏锐，应该不是大事。”
“哦……不知道那几个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安全救出去……大小姐，我们那样做好吗？这次事件，死了好多人……明明，我们可以救很多人的。”
“本来就会死很多人，有没有我们做的事都一样。大崩坏之下，无处可逃。相反，我们促进了两位新时代律者的诞生，对未来的格局有大用。至于我……我不能出手，直到最后一天来临之前，我不能。”
琪亚娜平静如此地说道，传入薇拉心灵的清冷声音，带上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早点睡吧，以后，你会有机会挽救很多生命的。”
“哦……”
薇拉怏怏不乐地哦了一声，在琪亚娜柔软的怀里蹭了蹭，深吸了口气，在淡淡的清甜气息中，渐渐沉入了梦乡。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安慰
次日清晨，赫拉带着一脸的冰冷，从极东临时指挥基地离开。
过往的工作人员无不侧目，却又不约而同地压住了声音，不敢招惹这位天命的实权高层。
但，昨夜的崩坏能爆发和照亮半边夜空的金色光辉，再加上赫拉此刻的神态，以及根本没有逆熵高层人物相送的画面——人总是擅长脑补的，阴谋斗争、暴力冲突的剧情已经在许多人脑海中成型了。
……
同一时间，十几里外的海边。
已经在此驻立一夜的德丽莎，抬头望向赫拉离去的方向，感受着那股熟悉气息的远去，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没事吧？”
旁边忽然探出一个雪团一样的小脑袋，低着头，晶莹剔透的蓝色眼眸里带着担忧，倒映出德丽莎黯然的小脸。
“琪亚娜，你怎么会来这里？”
“齐克说你应该心情不好，所以过来看看……虽然我不是你的大侄女，但我们应该也是朋友，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和我说一说。”
琪亚娜眨眨眼，微微一笑。
德丽莎愣了一下，嘴角扬起，轻轻点了一下琪亚娜近在咫尺的额头。
“小丫头片子，该不会是打扰到人家休息，所以被齐克赶出来的吧？”
“才没有！没有……好吧，是被他一脚踹出房间的。这不重要啦，你看起来真的有点不开心，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琪亚娜对着手指，撅起了小嘴。
虽然一大早就去缠着齐克，是打扰他睡觉了。可是没有办法啊，一觉醒来就想见到齐克，见到了齐克就想抱他，根本忍不住，这不能怪她呀！
德丽莎摇头失笑，历经彻夜的思索，已经平和下来的心情，在琪亚娜的小女儿姿态中轻快了许多。
“看你能过得这么好，我总算是可以放心一些了。”
“……都说了不要对我太好，我承受不了的。”
琪亚娜摇头道，带着几份倔强。
其实，不想占有另一位琪亚娜拥有的关爱，她也有她的小心思。
作为本体的琪亚娜和她这个琪亚娜，想必在长相上会极其相似……可不能让齐克因为这个，就对那个琪亚娜有什么特别的关心。
你看，如果她这边尽量不享用到本体琪亚娜应该拥有的关爱，那么，齐克的关爱，是不是就可以属于她自己，不用分给那个琪亚娜了？
嗯，可是臭老爸对她也挺好的，这份情，怎么说也得还……头疼啊！
琪亚娜揪了揪头发，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小姐，隐约生出了危机感。
“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从培养槽里长出来的实验体。”
德丽莎转头看海，在清凉的海风中，语气平静地说道。
琪亚娜呆萌地眨眨眼，然后，长大了嘴巴。
“诶？”
“我们的出身是相似的，都是爷爷的实验体，所以，我其实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要因为这种身份而拒绝大家的关心，选择关心你的人，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你就是你啊，琪亚娜。”
德丽莎没有回头，背负十字架的修女背影，纤细而忧伤。
但琪亚娜抿了抿唇，感受到了心里的暖意。
“谢谢。”
“你就是我的大侄女，不管你认不认，我都这么认定了。所以，不需要谢谢。”
德丽莎回眸一笑，温柔地说道。
正如当年的塞西莉亚，不管德丽莎是什么样的出身，她只是单纯地关心德丽莎这个人，也单纯地认可德丽莎这个人，仅此而已。
琪亚娜摸着鼻子，扭头，没看德丽莎的笑脸，但是粉嫩饱满的耳垂，带上了些许不自然的红色。
好一会儿后，琪亚娜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道：
“你的心情好像恢复了，一起回去吃饭吧？”
“让我再看一会儿海边的日出吧。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放下了很多悲伤的事情……但那只是自欺欺人的快乐而已。我要接受很多东西，比如我已经失去了最珍惜的人，也没能保住另一个重要的人，还当了十八年的缩头乌龟。可是，我又欠了那个人那么多，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德丽莎抬手，对着遥远的海平线，仿佛想抓住那轮刚刚升起的红日，可这动作自然是毫无意义的，什么也抓不到。
琪亚娜无措地看着这一幕。
德丽莎在说什么，她没能听得很明白。德丽莎经历了什么又在思考什么，琪亚娜更是茫然不知。也许，她应该先回去先找齐克问清楚，才能对症下药地安慰德丽莎。
总之，德丽莎现在的模样，让琪亚娜有点不安。
“极东海畔潮信来，今日方知……”
“我是我啊！”
在某一个瞬间，德丽莎放下对准朝阳的手，嘴角扬起了从容的弧度。
琪亚娜微微一怔，咀嚼着这句话，不由呢喃道：
“这是……佛偈？”
“哦？你还听得懂这个？”
“我又不傻。我学习很好的。你是不知道齐克在学习上有多严厉，课程又多又难就不说了，还常常兴致一来就给我加课……搞得我都记不得自己到底学过多少东西了。”
琪亚娜说着已经委屈了起来，想起那熬夜赶功课的成长岁月，就忍不住想踢齐克一脚……还是算了吧，她舍不得，而且会被齐克吊起来打的。
德丽莎放声大笑。
“哈哈哈！”
她捧着肚子，渐渐笑出了泪花。
“哈哈哈！我能…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不愧是他，干得漂亮！我家大侄女就该这么博学多才！”
“你别笑了……再笑我也要生气的。”
“别抱怨了，齐克这是真的为你好。再说了，他那么好的脑袋，你要是不多学一点，以后怎么和他找共同话题？总不能在一起的时候，他在思考宇宙和真理，你却只能念叨着蛋糕和冰淇淋吧？”
“好像，也有道理。”
琪亚娜琢磨了一下，一锤手心，认可地点点头。
是这样子的！
虽然齐克应该不会嫌弃她笨，但也不能太不争气，起码要在齐克烦恼的时候，能给他提供帮助。不然，她自己都要嫌弃自己。
“回去吧，我没事了。正好有很多事情，要和逆熵的各位商量。”
“我听说昨晚好像发生大事了，不会是你干的吧？所以一大早出来反省？”
“差不多吧，和我有关系。”
“这样啊……出门的时候听芽衣在统计损失，昨晚报废的机甲和无人机，还是挺贵的。你记得要还债哦！”
“喂！你还没嫁出去呢，就想着帮你的小男友，来掏你家大姨妈的钱包了？”
“嘿嘿，实话实说而已，反正我们不当冤大头！”
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去。
而琪亚娜，既没有否认嫁出去和小男友的说辞，也没有再反驳大姨妈这层关系。
晨曦的红色阳光照在一大一小两人的身上，拉出了两条交织在一起的影子，这一幕，让人觉得很温暖的样子。
第两百章 不愧是你,来自齐克的欣慰
“这算是……烈性椿药？”
餐厅，候餐时刻，齐克翻完了手术的药性检验报告，再看向桌上小玻璃瓶里的几粒透明药丸，眼中泛起一丝惊异。
“嗯。”
而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三无的平日作风，成为了此刻完美的面具，将所有内心波澜全部隐藏。
即使是齐克，也没有发现布洛妮娅隐藏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融合了崩坏能成分，有对崩坏兽组织的针对性成分，对一般人来说是剧毒。但这东西用来毒害一般人也太浪费了，用在合适的人身上……即使是融合战士的体质也扛不住身体的本能冲动吧？到底是哪个天才弄出来的发明，我有点想认识他了。”
齐克拿起小药瓶晃了晃，翘起腿，略有兴致地感叹道。
布洛妮娅木着脸，在齐克看不到的地方，微不可查地漂移了一下眼神，道：
“清理倒卖崩坏能物品的罪犯时的意外收获。可惜的是，对方反应很激烈，没能留手，具体来源和信息已无法考证。”
“无证倒卖崩坏能物品属于反人类罪，被逆熵逮到，最低也是个终身监禁，很正常。没有别的线索吗？”
“按照那家伙的经历，说不定是从前文明遗迹的特殊储存装置里弄出来的……应该说，这是最接近于现实的猜测了。布洛妮娅认为，他还没资格接触到高层次研究人员。”
布洛妮娅一本正经地说道，仗着的就是齐克对她的绝对信任。
很明显，她赌对了。
齐克的确没有怀疑布洛妮娅，而是顺着她编的思路思考了下去。
“前文明，生产烈性椿药，还是能作用在融合战士身上的级别……也许，是为了迫使融合战士散播他们的基因，增加人类的战力储备和生存几率？有这个可能性，生存环境被崩坏步步挤压，到了后期，凡是有可能起作用的手段他们应该都不介意使用，包括给融合战士下药。”
齐克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想想看，以符华这种与世无争的淡漠性格，如果不是烈性椿药，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涉及男欢女爱。而融合战士的首要素质就是意志力，这群怪物里，类似的角色肯定不少——所以，莫非上仙在前文明其实已经中过招了？
齐克摸着下巴，嘴角微微扬起，决定把这个问题放在下次见面时提出。虽然符华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且按照苍玄之书的说法其实是个万年铁处女，答案应该很明显——但是，符华到时候的反应，肯定会分外有趣就对了。
布洛妮娅呆了一下下，然后点头。
“……太有道理了。”
齐克放下药性检验报告和小药瓶，看向布洛妮娅。
“所以，把这东西给我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需求吗？”
“第一，药性检测，看看它具体能达到什么效果，有没有什么危害性和后遗症；第二，成分分析，看看能否改良和量产。医药不是布洛妮娅的领域，靠布洛妮娅自己，力有不逮。”
布洛妮娅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而齐克挑了挑眉。
让他研究椿药，是几个意思？
难道，挺萌的一个三无小女孩，不知不觉间已经培养出了不得了的爱好了？
“啪！”
布洛妮娅拍了一下齐克的头。
“不要乱想，布洛妮娅只是想把它列入特殊战略武器清单而已。”
齐克点了点头。
布洛妮娅的特殊清单，他也有所了解，理论上是用来应对突发极端事态的。由于设想的突发情况百种千样，所以布洛妮娅准备的武器自然也是包罗万象——烈性椿药，怪是怪了点，但不是不能理解。
“这玩意儿对正经律者的效果应该不行，毕竟身体结构和成分不同。但是对女武神和融合战士，确实，应该有大用。”
“那对齐克呢？”
“我？如果没有防备，等药性发挥作用的时候，我的理智和战斗意识，应该也会大打折扣……不愧是你！”
齐克忽而眼睛一亮，微笑着摸摸布洛妮娅的脑袋。
布洛妮娅僵硬了一下，又迅速调整了情绪，板着脸道：
“为什么这么说？”
“你已经把我失控的可能性考虑到了，在极端情况下，确实可以用这个药削弱我的战斗力，增大逃离乃至捕获的成功性。所以才要我研究后遗症这一项，你是怕在那种情况下，会对我造成什么不可弥补的损伤是吧？”
“……对，布洛妮娅就是这样考虑的。很抱歉，但是从理智的角度，齐克失控的应对措施，布洛妮娅必须考虑。”
“你做得很好。我会好好帮你检验和改良的，争取让药效达到即使是我也绝对抵抗不住的程度。不用担心后遗症的问题，融合战士的体质……应该说我的体质和恢复能力，比你想象中更强，再厉害的药效，过了之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好，谢谢齐克。”
布洛妮娅点点头，小脑袋主动在齐克的手下蹭了蹭，嘴角扬起浅浅的好看弧度。
齐克欣慰地拍拍她的脑袋。
他刚发现一个有可能足以干涉律者意识的存在，布洛妮娅这边就已经开始准备应对自己失控的措施了。而且，布洛妮娅还是在相关情报完全保密，根本不知道这个情报的时候做到的，足见她出色的战略思维和前瞻思考模式。
齐克倍感欣慰，不枉他这些年的悉心调孝夂，这孩子，已经成长得非常出色了呢！
“齐克～～”
“齐克❤～～”
就在这时，刚刚和德丽莎一块回来的琪亚娜，以及刚刚起床来到餐厅的杏，几乎同时抱住了齐克的两条手臂。
然后，一左一右，两双各具神采的漂亮眼睛，带着火花电弧互相瞪视了起来。
“唉……”
齐克叹了口气。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教育，为什么布洛妮娅现在这么乖巧懂事、理智聪明，而这两个家伙却一如既往地叫他头疼呢！
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德丽莎站在边上，摸起了下巴。
‘杏·玛尔，对琪亚娜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仔细想想，温蒂那孩子估计也陷进去了。好像还有个温温柔柔的希儿，一眼就能看明白，肯定也喜欢……嗯？布洛妮娅这家伙……’
和身高与自己相仿的布洛妮娅对视了一下，德丽莎从她身上，看到了全然的淡定从容。
‘坏了！其她几个就算了，和琪亚娜比起来优势也不明显，但是布洛妮娅的话，深得齐克的信任，加上头脑太好了……这才是琪亚娜的大敌啊！’
德丽莎头上的呆毛翘起了一下，然后又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算了，都是小一辈之间的痴痴怨怨，还是顺其自然吧。大不了，琪亚娜如果真的不争气，到时候她再想办法推一把就是了。
第二百零一章 可爱
眼前的单人餐食，荤素得宜，红绿相衬，精湛刀工和别出心裁的摆放样式，令原本平常的食材，显得分外赏心悦目。
德丽莎拿起蛋挞，轻轻咬了一口，酥脆又滑嫩，甜蜜无比的滋味在嘴里绽放。
“厉害！你的厨艺一次比一次强，快比得上那些声名远播的大厨师了！”
她看向身旁安静用餐的希儿，如此赞道。
希儿的小脸，肉眼可见地浮起红晕，羞怯可爱地糯声道：
“谢谢，您喜欢就好，德丽莎阿姨。”
“阿…阿姨？那个，虽然我年纪上的确不小了，辈分上也是琪亚娜的大姨妈……但你还是叫我学园长之类的吧，阿姨这种，听起来很不习惯。”
德丽莎微笑着，同时僵硬而尴尬地说道。
“噗！”
旁边传来某只小白毛忍不住的偷笑声。
德丽莎眯了眯眼睛，手放到盘边，屈指一弹。
“咻！”
“呃(๑ʘ̅дʘ̅๑)！！！”
琪亚娜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身子开始左摇右晃，好几秒后才涨红着脸将小西红柿吞了下去。
“呼……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噎死了！”
“别担心，卡斯兰娜的生命力强得很，不会死的。”
德丽莎笑眯眯地说道，同时，铮亮的叉子深深扎进盘子里的面包片中，一脸和善地看着琪亚娜。
琪亚娜于是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起了东西，一副饿了三天三夜的模样，把想抱怨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在齐克身边这么久了，察言观色和求生欲这些方面，没几个人比得过她。
德丽莎轻轻哼了一声。
随后，她转向齐克，叹了口气，道：
“我很抱歉，但是关于那本思想导论的事情，希望能让我再考虑几天。”
“反悔？”
齐克抬眼，神色淡漠地看向德丽莎。
而德丽莎摇头。
“不，只是需要慎重一些。爷爷曾经在天命内部公开声明，瓦尔特的思想极具魅力，易地而处他愿意全力配合，但眼下维持天命的稳定对战胜崩坏至关重要。然后，他就光明正大地宣布了对这份思想的禁令。我不了解其中详情，但既然爷爷如此重视，这份思想一定不简单。”
德丽莎徐徐阐述着，见齐克不置可否，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我是圣芙蕾雅的学园长，必须为所有的学生负责，不了解其中真意，我不放心让我的学生去接触。另一个方面，爷爷说的是有道理的，危机当前，维持天命与逆熵的友好合作和发展趋势，至关重要……总之，我需要进一步了解和思考之后，再决定为你们做到哪一步。”
德丽莎的语气中不失歉意，但更多的是慎重的涵义。
心灵枷锁解开，神智彻底恢复到当年手持长枪迎战帕凡提时的清明和果敢，现在的德丽莎，显得尤为理智清醒。
“啪！”
齐克将手中的水煮蛋往桌上一敲，一边剥着蛋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以。在这多留几天吧，相关书籍材料我会送到你房间，看完了，给我一个确切的回复。”
“感谢理解。”
德丽莎这次真的松了口气。
虽然从年龄和辈分上高于齐克，但德丽莎不会忘记齐克的能力和地位，更不会忘记他是压制了奥托一筹的男人。
从现实层面考虑，齐克的想法和行为，有动摇世界格局的分量。
不过，以前的德丽莎瞎胡闹时，虽然经常被齐克各种吊打，但冷静下来好好交谈的话，却又会发现他其实很宽和讲理，并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刁钻性格。
齐克剥完了鸡蛋，想了想，放到了布洛妮娅的盘子里，温和地说道：
“多吃点，你思考多，消耗也大。”
“嗯，谢谢齐克。”
布洛妮娅带着淡淡的微笑，接受了这份好意。
杏没觉得什么，一边是齐克，一边是布洛妮娅，她没有任何不开心。
“当啷～”
然而，琪亚娜手里的刀叉，一下子掉到了桌上。
“@＃*%＆¥♚＃$！！！”
两颊被塞满的食物撑得鼓起，琪亚娜指着齐克和布洛妮娅，含糊不清但异常激动地嚷嚷着什么，跟暴怒却呆萌的小仓鼠一样。
“你有手有脚的，又没有参与战斗受伤，想吃不会自己剥吗？”
“*%＆¥♚！！”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一颗鸡蛋？”
“＆×¥¢♚＃＃！”
“什么叫厚此薄彼、始乱终弃……再唧唧歪歪，嘴里塞着食物指指点点地瞎叫唤，今天就去给我做一天的卷子。”
齐克幽幽地说道，同时看着琪亚娜指向自己的手指，眼中泛起凶光。
然后琪亚娜顿住了，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拿起刀叉继续狼吞虎咽——就是那个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显得分外幽怨罢了。
齐克摇头，翘起腿，欣赏着琪亚娜不甘愿的表情神态，进而微微一笑。
琪亚娜含糊不清的声音，其他人听不出什么，齐克却总能清楚的知道她所说的话——这已经是众人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然而，其余女孩都没有什么反应，布洛妮娅却面无表情地咀嚼着鸡蛋，眼神幽暗了一下。
‘看来，要抓紧时间行动了。’
布洛妮娅如是想道。
……
早餐过后，布洛妮娅和杏去接受身体复查，其余人也各有各的安排，只有无所事事的琪亚娜，理所当然地尾随在了齐克身后。
“嘭！”
一只工蜂，砸在了扒在道路拐角处的琪亚娜的脑袋上。
“疼……”
“想过来就过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这不是在保持距离，给你独立的空间嘛！”
“那一大早来打扰我睡眠的又是谁？”
“那是意外！书上说了，适当地保持一下距离，有助于男女之间感情的升温哦！”
琪亚娜依然保持扒在墙边的姿势，竖起一根食指，头顶的白色呆毛左右摇晃，小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天真笑容。
齐克失笑地摇摇头，她就是这样，总是有很多古灵精怪的奇葩想法和道理。
齐克看了一眼今天的政务，想了想，划拉了三分之一转给应该有一定空闲了的可可利亚，又转了一部分发送给布洛妮娅，剩下的，让雷电芽衣抽空看看就够了。
这样，他的时间就空出来了。
“过来。”
齐克对墙角的女孩招招手，如是道。
琪亚娜顿时眼睛一亮，小步地跑了过来，往齐克身上一扑，紧紧地抱住了他。
“嗅！嗅！”
依偎在齐克的胸膛上，琪亚娜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到那股令她眷恋的气味和温度，露出了无暇的笑容。
“你是有肌肤饥渴症吗？”
“对齐克，有的哦，而且非常非常非常严重。”
“有病要治。”
“多抱抱我，多让我抱抱，就能治好了。”
“调皮！”
轻轻拍了一下女孩的脑袋，齐克轻声呵斥，眼里却掩不住宠溺之意。
然后，他又叹了口气。
“你说杏该怎么办？那孩子可不会轻易接受现在的状况。”
“大不了分她一点点。不过只能是一点点，最喜欢的，必须是我！”
“……胡闹。”
齐克无言了片刻，搂着琪亚娜纤细柔软的腰身，摇头说道。
而琪亚娜吐了吐舌，笑嘻嘻地黏在齐克身上，没再说什么。
怀着同样的依恋，互相争争吵吵了这么些年，琪亚娜对杏的理解很深。她明白独占齐克有多困难，也不敢想象杏崩溃绝望的画面……她的情况太特殊了，齐克也太特殊了，关于未来，琪亚娜只期盼能和齐克一直在一起，拥有尽可能多的幸福，其他的，其实都不难接受。
应该说，大家都能幸福的话，就是琪亚娜最想要的未来了。
齐克没明白琪亚娜的心思，也没想到对杏的妥善安排，良久，暂时放弃了思考。
“琪亚娜，要不要一起去走走？顺带，去清理一下新生的崩坏兽和死士。”
“就我们两个吗？”
“嗯，也就我们两个有空吧。”
“那快走快走！别让讨厌的杏追上来了！”
琪亚娜连忙拉起齐克的手，急忙忙地往外跑去。
齐克顺着她的力道跟上，嘴角带着未曾发觉的柔和笑意，没有抵抗，完美地配合了琪亚娜的步伐。
第二百零二章 重要
远方是废墟，近处是废墟，空无一人的孤城，吹拂着微风，风中夹杂着致命的崩坏能。
“吱！吱！吱！”
天空中，成千上万鸟雀大小的有翼崩坏兽形成群体，发出刺耳的鸣叫声，与宛如黑色云团的群蜂交缠厮杀，大量崩坏兽碎片和工蜂碎片接连不断地从空中掉下。
总体来说，无论数量还是兑子数据方面，蜂群都占据绝对的优势。
然而，这批有翼崩坏兽，已经展现出了针对蜂群的趋势。
“这是，进化？”
齐克站在残楼顶端，看着那群渐渐被黑潮吞噬殆尽的崩坏兽，无声地叹了口气。
蜂群已经能实现自动进化，几乎每天都在更新自身的运作程序，机体结构从最初的半年一换到一季度一换，再到现在，几乎半个月就会由内而外彻底更新一轮。
目下，蜂群集结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
可崩坏兽的进化，时间尺度根本无法估算……很可能下一次大崩坏，更加针对蜂群的崩坏兽就会出现了。
双方都在进化的话，最终的胜负，恐怕还是要放到进化的速度上来。
“嘭！”
齐克思考着，而不远的另一边，身着黑甲、体态无比姣好的少女，正在摧枯拉朽地消灭死士。
拳脚掀起的狂风，撕碎无数嘶吼的活尸死士。
但稀奇的不是这份力量，而是琪亚娜动作之间，偶尔有黑洞在身周浮现，或直接吞没敌影，或将敌人截成两半。无处不在、瞬息发生、防无可防的诡异招式，令人不寒而栗。
她在驱使空之律者的权能。
很不熟练，规模也很小，杀伤效率远远比不上直接动手，但，那确实是空间的权能。
齐克站在高处，注视着琪亚娜的表演，直到蜂群彻底吞噬了天上的兽潮，然后如黑色潮水般从天而降，淹没了那规模庞大的崩坏灾害。
齐克以为琪亚娜会就此停手，不料，得到喘息机会后，琪亚娜却深吸了口气，双臂张开，眼眸染上了璀璨的金色。
“断！”
琪亚娜喝道。
一道巨大的光圈笼罩周边，半径达到10公里之外，浮空约一米。
而后，那光圈在一瞬间缩回到琪亚娜体内，所过之处，一切笼罩在光圈范围内的事事物，全部被切断。
“轰隆隆！”
除了无数被腰斩的死士和被波及的部分工蜂外，各种残破建筑也在缓缓倒下，所有的切口都是无比光滑平整，像什么剑圣剑豪用传说中的宝剑斩出来的一样。
这是空间切割的能力，视一切物理防御为无物的终极利刃——理想流体的防御也挡不住的攻击，这和物理防御力无关，是空间断裂造成的物质消灭现象。
但齐克叹了口气，身影消失在残楼顶端。
“太乱来了……”
风中留下这句低语。
下一刻，齐克跨越了十数公里的距离，出现在琪亚娜身侧，抬手，将她倒下的绵软身体接住。
“齐克……”
“连走都还没学会，就想飞了？”
一手揽着琪亚娜的肩，齐克板着脸说道，而后顺势一个公主抱，将琪亚娜无力的身躯抱了起来。
琪亚娜搂住齐克的肩膀，脸上掩不住虚弱苍白，却微微一笑。
“总要踏出这一步的，多适应一下就好。嘿嘿，没让齐克失望吧？”
“傻子！不要拿瓦尔特和温蒂的例子，来要求自己。”
齐克摇头道。
瓦尔特的核心有初代瓦尔特的驯服，还经历几十年光阴的适应和沉淀，且现在使用的身体结构模型，是齐克亲自推算出来的数据模型。各种有利因素的齐全，造就了他的强大。
至于温蒂，她度过了完整的律者化过程，除了保持人类的心外，从身体到意识体都是完全的律者，驾驭权能自然毫无问题。
琪亚娜有什么呢？
从实验室里长出来的身体，多多少少有人工造成的缺陷隐患，只是被卡斯兰娜和沙尼亚特的血脉弥补了一些，但实质上还是存在的。
而真正掌握律者之力的另一个西琳意识，在琪亚娜动用权能时必然会竭力反抗，制造更大的负担。
看起来，和原本的琪亚娜相比，现在的琪亚娜是强了不少，但这种程度的强大与律者之力相比毫无意义。所以，和原来的历史一样，现在的琪亚娜，是在燃烧生命力和寿命来驱使权能。
齐克低头，看着女孩那苍白的小脸，却又见到了一双满溢着笑意的明亮眼眸。
然后，他深深地皱眉。
“不要乱来，比起力量，你的健康更重要……我在准备你的融合战士素材了，等你的身体缺陷弥补好了，再试着掌握这股力量吧。”
“骗人……”
琪亚娜靠在齐克的胸口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只是看起来像笨蛋，其实智商和许多领域的学识都不低——包括崩坏能和人体实验等科研领域，不敢说当专家，至少也是懂行的。
融合战士的难度，琪亚娜能够理解。
更重要的是，琪亚娜了解齐克。
对齐克来说，这世上的技术只有两种，一种是一眼就能看穿并复制、改良的类型，另一种是基本不可能实现的类型。
对他人进行完美、无风险的融合战士改造，就属于第二种。尤其是对于琪亚娜这种体内还藏着一个律者的存在，不稳定因素超标太多，风险根本无法把握。
否则，齐克早就拿出融合方案来了，何必拖到现在？
齐克不可能把风险极高的技术用在琪亚娜身上，所以，他确实是在骗人。
齐克抱着琪亚娜，走过千疮百孔的战场，淡漠如常地说道：
“本来是想出来休息一下，结果，感觉更累了。”
“抱歉。”
“不是你的错。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不要勉强自己。特别是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情，绝对禁止。”
“好，我知道了。”
琪亚娜在齐克的怀里点头，然后抬起螓首，在齐克的侧脸亲了一下。
齐克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低头看了她一下，然后叹息着说道：
“知道归知道，但是做不做，要视情况而定对吧？你要是能听话，我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嘿嘿！不用太担心，就算是为了齐克，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如果出现了万一中的万一，大不了你把我复活嘛！”
琪亚娜眨眨眼，一副万事OK的乐观表现。
齐克确实实现了复活的技术，只要死亡不超过太久，灵魂体没有被世界大资讯彻底同化掉，就可以。
但齐克还是皱眉。
“……不要考虑复活的事情。死亡就是死亡，那是很痛苦的事情，你不需要经历。”
“哦。”
琪亚娜再次点点头，脸上写着“我很乖”，心里想什么，连齐克也看不清晰。
大约，她是不怕死的。
所以，齐克不得不补充道：
“如果你死了，我就三年不和你说话……不，是三年不和你见面，以作惩罚。”
“诶？太严厉了啦！！！”
“你怕了，所以你还真考虑了必要时候牺牲自己的情况？”
“……我有预感，虽然很没有依据，但是直觉告诉我，我们要面对的威胁很庞大，而且越来越近了。齐克，为了这个世界，有时候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我不选。”
“齐克！我们长大了，不可以太任性。”
“你长大了而已，我从来都没变过，我就是这么任性的人。”
齐克理所当然的态度，让琪亚娜愕然，却又觉得甜滋滋的。
这是不是说明，在齐克心里，她比这个世界还重要呢？
哎呀，好让人害羞！
“人…人家想…想喝奶茶。”
琪亚娜把头埋在齐克的胸膛里，脸上红得像新嫩甜蜜的樱桃，结结巴巴地闷声道。
话题转得有些突然，因为琪亚娜不知道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强烈幸福，继续沉溺下去，她怕……也不知道怕什么，总之，就是很慌啦！
齐克失笑地看了她一眼。
明明告白的时候勇敢得像莽夫一样，还常常没皮没脸地想尽办法撩拨他，然而齐克正经做出回应时，琪亚娜又一点儿都招架不住的样子。
如果不是在战场上，如果不是她的呼吸里带出了几分淡淡的血腥味，述说着她体内不寻常的状况，倒真像是个普通的怀春少女。
齐克希望这份像，变成真的。为此，首先需要拯救这个糟糕的世界。
“温牛奶吧，对身体好点。”
“也可以……”
“身体疼不疼？”
“……好难受QAQ！”
“回去疗伤吧。”
“不要！再走走，难得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快回去太浪费了！”
“驳回，身体更重要。”
“呜……”
第二百零三章 人偶
“嘭！”
琥珀看着赫拉气冲冲地回到自己房间，轰的一声紧闭了大门。她站在门外，不见丝毫情绪变化，只是慢半拍地歪了下头。
奥托大人又生气了——当然，这只是假象，琥珀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也许是有什么重要计划吧，大概层次太高，涉及的秘密太大，所以琥珀也不了解内情。
但这对琥珀而言无所谓，她只要遵照着奥托大人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
就像人偶一样，按照奥托大人的意志行动，就是琥珀存在的唯一意义。
……
“安娜·沙尼亚特大人以及拟似律者身体的事情，牵扯太大，为防止不测，有劳幽兰黛尔大人亲自护送一趟。”
“是，就交给我吧！”
“德丽莎大人那边，因为种种因素可能不方便独自支撑。所以，极东支部的重建工作，就麻烦丽塔大人暂且留守督导。”
“丽塔明白了。”
“还有，关于瓦尔特思想的禁令，昨日大主教大人已下令解除。”
“什么？那不是……”
“奥托大人自有他的考虑，我们只要照做就好。”
“您说的是。”
“接下来是关于后续资源供给和舆论导向的事情，我的计划是……”
一个个投影屏幕拉开又关闭，各种视频连线和电子文书接连不断地被琥珀处理掉，从日出到日落，她不曾从办公桌上起身过。
当最后一条事项安排妥当后，灯光已经亮起的办公室里，琥珀抬头，扶了扶脸上的金色眼罩，精致如画的尖尖下颌，白皙如雪。
然后，她抬眼看了一下眼罩的电子视窗里的时间，抿了抿唇。
“奥托大人的茶点，得尽快送过去。”
清冷如常的自语声中，琥珀站了起来，离开办公室，走向奥托专属的小厨房。
洗手，烧水，净杯，泡茶，再从保温设施里取出早已烘焙好的点心。
琥珀呢喃道：
“今天只能用提前准备的点心了，希望奥托大人不会介意。”
端起方形大托盘，带着完整的茶点，琥珀穿过长长走廊，进入了奥托的房间。
“奥…赫拉大人，您的茶。今天是大吉岭，搭配牛奶杏仁曲奇。”
“哦！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你等等，我快要刷新纪录了！”
双手在平板电脑上飞速按动，怀里塞着柔软的黄色抱枕，赫拉就这么窝在沙发上，一脸兴奋地冲击着她的游戏记录。
‘又是0475号身体吗？’
琥珀将托盘放下，摆好茶杯和点心，在心里自语着。
0475，是代号“赫拉”的这具身体的编号。
奥托现在越来越习惯用这具身体行动了，即使是在总部基地里，原来的那副男性身体也是泡在营养舱里冷藏的时间更多。除了必须的露面外，琥珀已经很难看到奥托以俊朗男性的外表出现了。
这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喜好，而是0475号身体融合了沙尼亚特和卡斯兰娜的血脉，完成了融合战士实验，是奥托所有身体中最强同时也最具外貌优势的一具——用起来太方便了，这就是唯一的原因。
对此，琥珀想说的话只有一句：
“赫拉大人，最近天命的资金消耗较多，为了资金链的健康稳定，我建议……还是缩减一些不必要支出，比如对某些游戏公司的无条件支援。”
“……咳！先喝茶，现在是下班时间，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谈。”
赫拉按掉了平板电脑的游戏程序，把抱枕丢下，然后淑女般地坐正了起来，一副等待喂食的小模样。
她眨了眨眼，樱桃般水润粉嫩的小嘴，在灯光下呈现出诱人无比的色泽。
琥珀的眼罩反射了一下灯光，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沏好了茶。
然后，赫拉动作优雅地享用起了琥珀的手艺。
骤然望去，这画面像极了娇贵的小公主与大方得体、体态颀长的清冷女仆的组合，唯美而和谐，值得被艺术家记录在唯美的画卷里供后人珍藏欣赏。
……
“那么，琥珀就先告辞了，请您好好休息。”
半个小时后，琥珀端着托盘来到门口。
那托盘上，除了空掉的茶具和盘子外，还放着赫拉的游戏平板。
“那个，我的游……”
“晚安，赫拉大人。”
在赫拉望眼欲穿的渴望眼神下，琥珀从金色眼罩下露出的半张小脸，不见丝毫动容，缓缓地关上了房门。
“呼……”
站在门外，琥珀轻吐了口气，这才有种一天要结束了的轻松感。
“所以说，干脆跳槽来我这边吧。他给你多少，我付十倍。”
托盘上的游戏平板突然亮起，浮现出一张银发蓝瞳的冷峻面容。
琥珀被吓了一跳。
虽然表情上看不到丝毫变化，托盘也没有任何的颤抖，但琥珀确实被吓到了。
“齐克大人，您什么时候在的？”
“她打游戏的时候，就在一边和我谈事情，基本上，从头到尾我都在。”
“琥珀可有打扰到两位大人？”
“并没有。说正事，真的不考虑跳槽吗？我很需要你。”
齐克再次强调道。
一个琥珀，顶得上可可利亚加布洛妮娅再加雷电芽衣的工作效率，她实在是太强了——指信息处理和生活打理能力。
琥珀摇摇头，樱唇轻启，恭敬地答道：
“齐克大人的好意，琥珀惶恐，但只能拒绝。”
“啧！还是老样子，一副跟着那家伙一条道走到底的顽固模样，算了，那就这样吧。”
屏幕熄灭。
琥珀站在原地，想了想，只手托着托盘，另一手把平板电脑翻了过去，又盖了条白布，把前置和后置摄像头都彻底封住。
然后，她才再次松了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命的系统像不设防的庭院，经常被齐克毫无阻碍地自由进出。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有这种能力，只是早期还需要顾虑奥托大人的态度，所以很收敛。但现在的话，别说是入侵系统，就算齐克大人把天空基地拆了，奥托大人想必也只会拍拍手，说干得漂亮吧？
琥珀失神了一下。
以前的她，从未设想过这世上还有人能让奥托如此妥协的，而现在真的出现了。
然后她摇摇头，端着托盘，一步步走到走廊尽头，消失在了拐角处。
第二百零四章 礼物
琥珀，是一种透明美丽的生物化石，最初是柔软脆弱的树脂，后来成为坚硬的宝石——它可以代表成长与蜕变，也代表美。
……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天，天气，不知道。
琥珀在人体培养舱中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实验室的天花板，也是第一次看到了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
没有德丽莎大人那得天独厚的战斗天赋，更没有她的聪慧和善良——当时的她，就是一具毫无价值的人造躯体，平平无奇，一文不值，甚至因为基因缺陷的问题即将死去。
但就是这么卑微的存在，却诞生了更加卑微可耻的情绪——恐惧。
恐惧于身体的虚弱，恐惧于正在走向死亡的感受。
彼时的她还不具备常识，不懂文字，同样不懂说话。
所以，刚刚看见这个世界的琥珀，发出了无意义的虚弱呓语，对着站在培养舱前俯视自己的金发男人，本能地伸出了手。
那尊贵无比的男人就这么静静地俯视着她，看着她抬手却抓不到任何东西的滑稽动作，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和眼泪。
然后，在某一个瞬间，他的脸上出现了波动。
琥珀至今说不明白，奥托彼时脸上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和想法，但她永远记得那个画面。
后来，奥托把她从培养舱里抱了出来，放到了实验台上。
他开始给琥珀的身体注入很多很多的液体。
琥珀间歇地感觉到心跳力量在加强，又很快失去了那种活下来的力量。
很明显，一种又一种放在外头千金不换的珍贵药剂，对她这个残缺的人造人没有起效。
而这种结果似乎触怒了奥托，令他的脸色变得分外阴沉。
“五百年过去了，我不信我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开始换方法，从千奇百怪的种种科研器材，到携带崩坏能的道具，再到从金色涟漪中显现出来的各种装备。
奥托做了很多尝试，有的毫无效果，但大部分都起到了一点点作用，令琥珀的生命得以一直延续。
但，也只是单纯的延续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他那打理得极其柔顺的金色发丝开始分叉，脸上有操作仪器时留下的一些污渍，精致的衣服领带被他胡乱地扯开。
从精致好看得像精美画作一样的尊贵者，变成狼狈颓丧的模样，琥珀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她只知道，那时的她渐渐忘了恐惧，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奥托，从他急躁的动作和狼狈的模样中，仿佛看见了整个世界。
“为什么不行……基因的缺陷，导致身体机能无法正常运作……身体……内脏器官……”
“对！人体机能不能运作，那就干脆放弃生物结构，用更高效的机器来取代就好了！最重要的是活着啊！”
“我能做到！我一定能做到！”
奥托只手捂脸，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那一刻，他的情绪很不对劲，像是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赌徒，突然再次得到了一点点赌资，所以拼命想要赢回一切。
奥托开始对琥珀的身体动刀子。
也不知是否突然的良心发现，他为琥珀注射了疑似麻醉剂的药剂，令琥珀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单纯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割开，一个个血淋淋的脏器被摘了出来。
然后，冰冷的机器开始填充她的身体。
“心脏…换掉……”
“肺泡和左肝也不能用……”
“手……更换了吧，这样机械结构更稳定。”
“不对！如果细胞老化，这些仪器迟早会无法适配……反正基因已经那样缺陷了，干脆，把你的衰老机制也破坏掉！”
“取代生命力的机制……崩坏…崩坏能是无所不能的！”
鲜血弄脏了精致的主教袍，也弄脏了奥托的脸，加上那副几近癫狂的笑容——换个人来可能要吓到失禁。
但琥珀只是躺在实验台上，用无机质的懵懂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奥托，一股安全感以及无法言喻的满足，在人偶的心灵里出现了。
她的生命，就是这么开始的。
……
“嗯——”
淡粉色的小巧嘴唇中，发出一声轻缓妩媚的呓语，琥珀在窗外的光照中苏醒。
一双冰蓝色的眼眸，空洞地注视着天花板。琥珀的脸上不见表情变化，但确实在发呆。
“在想什么？”
“琥珀，好像做了个梦。”
“哦？难道是梦到我了？”
“琥珀会梦到的人，确实只有奥…赫拉大人。”
琥珀起身，睡衣下惊心动魄的雪白色一闪而逝，有柔软的波涛涌动，蔚为壮观。
然后，她转向坐在床边，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精致美人，问道：
“赫拉大人，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任务吗？”
“倒是没有。不过早上采到了一朵很漂亮的花，送你了。”
一朵雪白色的百合出现在赫拉手上，洁白如雪，娇艳欲滴。
琥珀的小嘴微微张开，愣了一下，然后回忆起了今天的日期。
原来如此，一年一次，又是自己的生日了。
奥托五百年的寿命里遇见的人不胜枚举，但能被他专门记住生日的，寥寥无几。
德丽莎是一个，琥珀是另一个，现在的齐克应该是又一个——当然最重要的是卡莲，她的事情，奥托就没有不记得的。
总之，每年生日的时候，德丽莎都会收到奥托精心准备的名贵礼物。
琥珀享有类似的待遇，但一般不会是什么宝贵的东西。有时是改进好的机械臂，有时是一盒街边买的点心，有时是好玩的道具或好用的武器，甚至有时就像现在一样，是一朵奥托随手从路边摘下来的鲜花。
但无论种类和价值，只要是这一天，奥托就会给琥珀礼物，年年如此，不曾中断。
“谢谢，赫拉大人。”
“不客气。你可是我的人，就像你最初承诺的那样，永远地看着我，永远为我服务下去吧。”
赫拉只手捏住琥珀小巧的下巴，抬起她的头，笑靥如花地看着她，专注而深情的模样。
望着那双如宝石般晶莹耀眼的碧绿眼眸，琥珀的嘴角，呈现出了不常见的微笑弧度。
琥珀缓缓道：
“我的荣幸。”
自己的生命始终一文不值，哪怕消失掉，也不会让奥托大人有什么不方便——但这就是最好的。因为没有太大的价值，所以只要奥托大人有需要她就随时能奉献一切，不必担心他会难过，不必担心影响到他的计划。
于琥珀而言，这样的自己，就是完美的。
“哈哈，那我先走了，待会儿见。”
赫拉起身，径直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依稀残留着赫拉留下的甜美气息。
琥珀深深吸了口气。
无论奥托还是赫拉，奥托大人的形象都是能让常人无限向往的美好。但琥珀对颜值这种事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因为这是奥托留下的气息，所以，能让她格外安心。
那张精致如画，与此时的琪亚娜已经九成相似的小脸，绽开了娇艳胜过花朵的美好笑容。
琥珀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这朵百合花做成了永久的晶体标本，然后在床下拉开一个放着许多小东西的保密盒，将之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鲜花，也挺好的……”
“不知道明年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蹲在保密盒边上，指尖在各种小物件上轻轻抚过，琥珀呢喃着，感觉今天的阳光比昨天的要舒服很多很多。
第二百零五章 请不要恨她
德丽莎在极东临时指挥中心基地呆了四天，然后乘坐豪华空天客机，回返圣芙蕾雅学园——那是极东地区仅余的净土，由于守备的火力充足，学园的女武神预备役都能抵御一定的崩坏能，加上地处人群之外，受到崩坏兽关注较小，得以保存完好。
客舱之中，德丽莎拿着齐克给予的一份卧底名单，挨个读过上面的名字，然后斜眼，不带好气地瞪了姬子一下。
“好你个无量塔姬子！其她人就算了，都是学生，愿意接受瓦尔特的思想，身为学园长的我无话可说。可本学园长自认从没有亏待过你，你居然敢暗中通敌，你对得起我吗？”
德丽莎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姬子施施然给自己倒了杯酒，翘起大长腿，风情万种地回顾德丽莎，道：
“没办法，你知道的，拉格纳队长的梦想就是打造一个和平的、孩子们能快快乐乐长大的世界……这个理想天命做不到，而逆熵已经在一步步实现了。再说了，我这不是还没做什么吗？”
姬子显得格外坦然，提起牺牲的队长拉格纳，嘴角带着怀念又释然的淡淡笑意。
而德丽莎翻了个白眼。
“感情我要是不接受齐克的条件，你就要在学园里掀起反旗，把本学园长吊在路灯上了？”
“不敢。最多把小德丽莎变成我的私人抱枕，锁在我的卧室里就好。”
“鬼才要去你的卧室，乱得和垃圾场一样，什么东西都往地上堆！还有，要叫我学园长大人！”
德丽莎拍打着桌子，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好半天后，她敲了敲桌子，正色道：
“我原谅你了，所以……能不能给琪亚娜一个机会？”
德丽莎的话，三分是玩笑，七分是请求。
“嘣！”
姬子捏碎了酒杯，酒水湿润了她的红色礼裙，将惊心动魄的身材弧度凸显出来。
德丽莎所指的事情，姬子一瞬间都明白了。
姬子曾经的队伍，包括她所敬爱的队长拉格纳都死在空之律者的爆发中，姬子是唯一的幸存者，而空之律者就是琪亚娜的另一面。
这事德丽莎早已知情，至于姬子知情与否，德丽莎之前也不清楚。可现在，看姬子的反应，德丽莎知道答案了。
“你已经知道了？”
德丽莎怜惜而愧疚地看着姬子，握住了她的手，给予安慰。
姬子沉默了片刻，道：
“在我表明立场的那一天，齐克，已经找我聊过了。”
“那看来，他很认可和信任你。不是如此，以他对琪亚娜的重视，不会对你说明真相。”
“是啊，齐克很坦诚，能被信任我也很荣幸。”
“对不起……”
“与你无关。”
姬子拿出手绢，擦拭着身上的酒水，表情淡淡。
德丽莎叹了口气，随即将手上的名单撕碎，道：
“所以，你现在怎么想？”
“……不知道。要说恨，对琪亚娜恨不起来，要说原谅，好像也做不到。我很久没和她说话了。就这样吧，队长她，想必也不愿意把怨恨放到一个孩子身上的。”
“对不起。”
“都说了和德丽莎没关系，不需要道歉。”
“她是我大侄女，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答应你，我会拼尽一切去实现你和拉格纳女士所期望的世界，我也答应你，如果琪亚娜有一天失控……我会背负一切觉悟，亲自处决她。所以，请不要在琪亚娜面前表露怨恨。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是，真的拜托你了。那孩子看起来乐观，心里的痛苦和压力恐怕比谁都大，如果连她熟知的人都开始恨她……我不敢想象，她会不会崩溃。”
德丽莎握住了姬子的手，一双纯净无瑕的眼眸，专注无比地看着她。
姬子在这样子的眼神下，不自在地别过脸。
“你……好像不太一样，是在那边经历了什么吗？”
“嗯，勘破了一些迷障吧，具体的就不说了，知道得太多了也没有好处。”
就像现在的德丽莎一样，理解了姬子的困境，理解了自己的两难，甚至还看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她的圣芙蕾雅学园如此顺风顺水。
奥托的放任，肯定是原因之一。
但另一个关键因素，是德丽莎在与奥托的政策对着干的时候，有许多天命内部的高层默默支持着她——倒不是那些人同样有什么崇高的理想，而是他们需要一个与奥托对抗的旗帜，从而调动本该全部属于奥托的资源，然后浑水摸鱼截取利益。
而他们的做法，却也是奥托的放任，用来牵制一些不听话的势力，必要时可以快速筛选和剔除不需要的杂质——顺带的，也是变相在支持德丽莎这个孙女。
其中的弯弯绕绕，若非跳出了奥托的牵线木偶剧，德丽莎大概一辈子也看不明白。
“唉……”
德丽莎深深地叹了口气，为很多的过往，也为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奥托。
亲恩最难报。
而奥托对德丽莎何止是亲恩？
她的生命是奥托创造，她的姓名、身份是奥托赐予，甚至她的整个人生，都是奥托一手安排下来的。
最重要的是，若奥托对她是全心利用倒还好，可那份无微不至的关爱，却又从来都不是作假的。
还不了，报不完，哪怕再如何厌恶奥托的所作所为，若有机会短兵相接，德丽莎自认也很难狠得下心。当年若非被塞西莉亚的牺牲冲散了全部理智，她也做不到当面反抗奥托，以至于被蒙上了长达十余年的迷障。
姬子看得出来德丽莎心情的低落和沉重，而她自己，同样对琪亚娜身上的血仇无可奈何，所以，她果断切换了话题道：
“话说回来，就这么认可了思想导论在学园里的推广，不会有问题吗？大主教大人可是明文禁令的。”
“不，他已经表态解除禁令了。毋庸置疑，这份美好且踏实的思想，会动摇相当一部分追求美好的女武神。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瓦尔特他们不断努力改变这个世界，动摇乃至转换立场的女武神会越来越多。但这不是什么坏事，因为理念是好的，遵从它是正确的。
而了解这份理念的女武神越多，接下来逆熵能聚拢的力量就越强，对于抗击崩坏，同样是一件好事——说起来可能有点微妙，但如果要选择出统帅文明力量的人，比起爷爷，齐克和瓦尔特更让我放心。”
德丽莎感慨万分地说道，手在桌上那边思想导论书籍上抚摸了一下，眼底流露笑意。
她从未想过，世上会有人能站在如此普罗大众的立场，构建出一个如此恢宏却又朴实的梦想。
不愧是瓦尔特，让人心服口服。
姬子点了点头，微笑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就怕局势会混乱起来。瓦尔特的理念再美好，战胜崩坏，才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挑战。”
“不会的，我会谨慎行事，齐克他们也会帮我们，总之，一切为了更好的未来。我们会胜利的，人人平等、消除剥削、公正自由的世界也必然会到来。我坚信这一点，因为正在为此而努力的，可全都是坚强而温柔的人们啊。”
德丽莎扭头，看向窗外的云层，扬起了坚定而自信的微笑。
‘塞西莉亚，如果你能看到现在的世界，想必会很欣慰吧？热爱人类的好人，原来有那么多，我们从不孤单。’
‘琪亚娜，等等我，我会来找你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姨妈向你发誓……’
德丽莎闭眼，四天四夜的苦读深思，耗费了很多的精力，令她在此时终于感觉到了无法抵御的疲惫。
而客机在云层中乘风破浪，渐渐的，靠近了和谐安宁的圣芙蕾雅学园。
第二百零六章 他笑了,她也笑了
齐克在极东临时指挥中心，逗留了一个多月。
其实残余崩坏灾害的肃清，倒不是什么问题，主要问题在于上亿难民的安置。
如此多不得不离开故土的难民，新大陆上倒是有足够的土地，但生活区域的建设成本与物资供给，纵使是天命和逆熵这两个庞然大物，也不可能轻易解决。
所以，需要协调各国进行分配安置。
这个过程中，分配难民的数量、年龄段、受教育水平以及安置条件等等因素，需要和政客们扯皮的地方可太多了。而在完全分配妥当之前，庞大难民群体的生活、治安同样是个难题，必须防止民变。
爱因斯坦能力够了，但说句实在话，敢在她面前耍小心思的人也不少，终究是科研人员的本质，缺了一些威望和手腕。
要稳妥无错地度过这个阶段，要么是把无数寡头吊路灯上的铁腕瓦尔特来坐镇，要么，就只有齐克能办到了。
当他驻着天火大剑，站在基地高塔上时，所有的小心思、小伎俩都会消失不见——这是多年来的恐怖战力表现，以及一言不合就杀人还让外界无话可说的智慧手段，综合堆积起来的威严。
他在这里的作用，除了同样让高位者畏之如虎的瓦尔特以外，基本无人可以取代。
奥托也不行，他本体的人设是神秘、高深莫测，对外形象赫拉则是聪慧、接地气、有故事等，在直接威慑力上不足，仍会有人尝试和他扯皮，拖延问题解决的时间——游离于人世之外的人，也必为世人所忽视或误解，就是这个道理。
……
当所有问题尘埃落定，齐克回到新大陆的逆熵总部，身边却只有亲卫队的黑甲三人组，外加希儿、萝莎莉娅、莉莉娅三只小拖油瓶。
“我亲爱的芽衣居然不能回来，好失落。”
隔着数百米距离径直跳下飞机后，琪亚娜拍拍衣服，站在基地内城的大门前，煞有其事地叹息道。
“咚！”
天上落下一个娇小身影，那细小可爱的双足，踩在琪亚娜的白色脑袋上，让她狠狠地低下头，脚步踉跄了一下。
然后琪亚娜太瘦，猛地往头上抓去。
“你给我下来，臭矮子！”
布洛妮娅轻轻顿足，从琪亚娜的头顶一个后空翻，灵活潇洒地落到地上，避开了琪亚娜的反击，然后道：
“琪亚娜，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是很危险的。”
“你也跳了！不止跳了，而且还往我的头顶跳，不是更危险吗！？”
“第一，我是飞机差不多降落到安全距离才跳下来的；第二，这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教导。”
布洛妮娅竖起两根洁白纤细的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道。
琪亚娜双手成爪，扑了过去。
“净和我扯淡！”
“咻！”
“滋滋滋！！”
半分钟后，白毛少女浑身抽搐地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嘴角控制不住地垂下涎水。
而布洛妮娅淡定地拔掉琪亚娜身上的银色长筒装置，将之装回科幻质感的蓝色手枪里，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对琪亚娜特制型号电击枪——高强瞬间电流，清洁能源，环保无公害，建议扩大生产，申请专用生产线。”
最后的话，布洛妮娅是对着齐克说的。
齐克来到布洛妮娅面前，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既没有否决，也没有答应。
然后，他来到渐渐恢复的琪亚娜身前，俯身，伸出了手。
琪亚娜站了起来，顺势缠上了齐克的胳膊，然后指向布洛妮娅，一脸控诉地说道：
“齐克，她欺负人家啦～～”
“别闹，正经点。手段虽然粗暴了点，但道理是对的，你也要少做一些头脑一热的事情了。”
某个动不动就把女孩子吊起来打的家伙，毫无自觉地点评了布洛妮娅的手段，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齐克～～”
“还痛吗？”
“倒是已经不痛了……”
“那就好。”
齐克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宽慰式的举动，很快让琪亚娜忘记了不愉快，笑容发甜地贴在他身上，一副心满意足的傻乎乎的模样。
“啧！”
布洛妮娅微不可查地撇撇嘴，看到了身旁晚到一步、一脸嫉恨的杏，于是推了一下她的后背。
“布洛妮娅？”
杏扭头，却见布洛妮娅抬了抬下巴，虚指向琪亚娜的方向，做出了鼓励的暗示。
杏顿时眼睛一亮，撩了撩袖子，斗志昂扬地冲了过去。
很快，司空见惯的，杏与琪亚娜互相挤着对方的身体，争夺起了齐克身边的位置。
几分钟后，被闹得眉心发疼、表情发黑的齐克抬手，一拳一个女孩，把两人同时打趴下，用无可辩驳的真理解决了争端。
同时，他的身边终于清静了下来。
这一幕，让布洛妮娅嘴角微微扬起。
来到布洛妮娅身侧的希儿，见到了这份笑容，有些不安的抓了抓衣角。
“布洛妮娅姐姐，你好像，笑得有点可怕的样子……”
“有吗，希儿？”
“那个……”
“我想吃希儿做的点心了。”
“我马上去做，布洛妮娅姐姐你稍等！”
热爱家务，热爱服务大家的希儿，连忙往基地内跑去。
而布洛妮娅摇了摇头。
‘希儿太没有争夺欲了，这样下去，她永远也得不到进展……算了，还是布洛妮娅自己的事情先解决吧，希儿还小，以后会怎样还说不一定。’
布洛妮娅摸了一下兜里的小药瓶，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齐克，淡漠如常的脸上不露丝毫破绽。
“温蒂黑甲失灵的事情，有调查到什么吗？”
“布洛妮娅调取了黑甲和蜂巢系统的视频数据，同时尽可能提取了相关区域的网络遗留数据……总的来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难道真是崩坏能过强导致的数据过载？”
“未发现人为因素的证据，以普遍理性而言，只有这个解释了。”
跟随在齐克的身旁，布洛妮娅一边走向基地大门，一边说道。
而齐克摸着下巴，皱起了眉。
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黑甲经过了极为严谨的设计和检验环节，更在实战中经历了千锤百炼，各方面细节都调整到了完美程度——说因为崩坏能过强而宕机，还是有些牵强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德丽莎那边的幕后黑手。
记忆里的剧情，并不能完全套用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比方说那个意识领域造诣极深的未知人物，就很难对应到齐克所知的剧情人物里。
符华可以做到，但她不会那样做。
前文明的苏应该也有这份能力，可那家伙更没有道理偷偷摸摸对德丽莎下手。
“说不定，看似由逆熵和天命平分权柄的世界，还潜藏着未知的阴影……”
齐克自语着，稍感无奈。
崩坏当前，终焉将至，不管对方是什么势力，站出来一起出力不好吗？
难道他，或者他们，还能比天命和逆熵更有能耐对付终焉不成？
“我会继续深入追查，别担心。”
布洛妮娅察觉到了齐克的心烦，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可靠而坚定地说道。
齐克捏了捏手上的柔软，感受到分外令人舒适的滑嫩触感，脸色稍缓。
“那就交给你吧，我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对了，那个药我改良好了，增强了药效和持续时间，同时，除了口服以外增加了气雾式、注射式、外涂式等变种形态，用以应付多种可能的极端情况。”
“……那真是太好了。不愧是齐克，效率真高，谢谢。”
“应该的，你能考虑得这么周全，没有道理不支持你。”
齐克淡淡地笑了一下，欣慰地说道。
布洛妮娅也笑了，同样很欣慰的样子。
第二百零七章 布洛妮娅在观察
【药物完全生效时间，约十分钟，而正式的三餐都是聚餐，干扰因素太多，可以排除这三个选项。】
晚餐的时候，布洛妮娅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如此记载。
饭后是一段休闲时光，然后是洗澡睡觉。
齐克动用了暴力手段，才将缠着他共浴同睡的琪亚娜和杏摆平。
而布洛妮娅，就靠在走廊的拐角墙壁上，悄无声息地聆听着这些动静，在心里记载道：
【没有意外情况的话，齐克的正常作息时间是夜晚11:00，在那之后去找他是反常事态，他会打起精神、集中注意……这个时间段风险较高，同样排除。】
然后布洛妮娅起步离去，睡眠六个小时，于次日凌晨五点，再次回到隐蔽角落蹲守。
黑暗之中，那双琥珀色的清冷眼眸，明亮而清醒。
琪亚娜在不久之后过来砸门，杏也不甘示弱地闯入。
一阵女孩之间的吵吵闹闹后，两人被一股力量打了出来，各自嵌入到金属墙壁上，留下两个人形坑洞。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
【齐克的正常起床时间是早上6：00，通常都十分规律。但琪亚娜和杏往往会提前过来，尤其是最近，琪亚娜早早过来打搅齐克睡眠的频率越来越高，导致杏也把时间提前了。总之齐克有起床气，而且这两个人也是个大问题，但是，这个阶段的齐克应该是防备较低的……暂且放入候补选项。】
……
【早饭后的工作时间，齐克通常很专注，这个时间段不好下手，挪到后排选项。】
……
【齐克不常喝上午茶，规律不稳定，视情况做决策吧。】
……
【齐克通常不午睡，而是把午饭后的时间用来调试一些程序问题，贸然过去打扰，同样容易被关注，可以放弃这个时间点。】
……
【下午茶是比较稳定的环节，通常，这是我和他一起沟通问题或单纯聊天的时间，由我带着茶水点心过去是常有的行为，自然无比，不会引起任何警惕——最完美的时机，但是，琪亚娜和杏同样不会错过这个时间段。得想个办法。】
……
【晚饭之后，齐克喜欢待在房间里，可能做点什么研究和思考，也可能单纯看书放松，这个时间段喝点茶也很正常……我通常会在，但同样的，琪亚娜和杏也会在。】
……
结束了一天，回到房间后，布洛妮娅躺在床上，抱着心爱的吼姆玩偶，精致如人偶的小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只是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她脑海中回忆着这一整天的记录，并与之前的记录进行了重合比对。
一番严谨的考虑和计算后，最终结论是：
【下午茶时间，最完美的时机。】
【但是需要先把琪亚娜和杏支开。】
【应该说，只要她们俩还在基地里，不论哪个时间段，我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咚咚！”
此时，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布洛妮娅还没睡。”
于是房门被推开，穿着白色睡裙、抱着枕头的希儿，怯生生地挪动着小脚丫子，走了进来。
“希儿，怎么了，睡不着吗？”
布洛妮娅坐了起来，面对希儿，那缺乏波动的脸上浮现出了柔和之色，目光融融地看着她。
希儿抱紧枕头，遮住了雪白的尖尖下颌，用柔软的声音，扭扭捏捏地说道：
“布洛妮娅姐姐，希儿…希儿想和你一起睡。”
“上来吧。”
布洛妮娅干脆地说道，同时在床上挪了一下身位，撩开被子，拍了拍为希儿腾出来的地方，示意她上来。
希儿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欢欣笑容，纯洁又可爱无比，就像误入人间的小天使一样。
她爬上了床，摆好枕头，躺了下去，然后轻呼了口气。
“呼(╯^╰)……”
布洛妮娅歪歪头，顺势也侧躺了下来，与希儿几乎鼻尖相碰，温柔地问道：
“怎么了，看起来有什么烦心事吗？”
“倒也……其实是最近另一个我一直不搭理我啦。虽然以前也经常这样，但最近，她特别安静，连做梦的时候都不见人影，我有点担心。布洛妮娅姐姐，她会不会心情不好啊？”
“……”
布洛妮娅无言以对。
这个问题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希儿身具双重人格，携带死之圣痕，有律者之姿——齐克差不多这么评价过她。
但希儿是大家的小天使，对齐克来说也是贴心小棉袄，即使是齐克，也没有把她发展成工具人的意思。
所以，对于希儿的状态，在确认过不会影响到她的安全，甚至另一个人格还是一种强有力的保障后，齐克选择了放任希儿的成长。
而布洛妮娅，在希儿多次保证没问题后，也没有理由去干涉。
时至今日，布洛妮娅除了知道希儿体内有另一个人格外，对于那个人格的性格、能力、状态，知之甚少。
“是不是，她进入叛逆期了？毕竟希儿也到这个年龄段了嘛。”
布洛妮娅猜测着，有些无厘头，但又是挺符合现实状况的猜想。
“叛逆期？”
希儿呆了一下。
她回忆着另一个她，那每次见面都酷炫狂拽的姿态——叛逆期什么的，有点想象不能。
“不会吧……”
希儿自语道。
布洛妮娅皱了皱眉，伸手摸了一下希儿光洁如玉的额头，没有发现体温的异常，接着问道：
“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有找过齐克没有？”
“都没有，我感觉挺好的，而齐克哥哥那边最近都很忙，他在做重要的事情，不能打扰他。”
“不只是齐克吧？如果不是事情告一段落了，恐怕你连我都不会来打扰。希儿很懂事，布洛妮娅很高兴。但是希儿，你知道我们都非常关心你，下次，有什么不对劲直接和我们说，这不是打扰，你一个人憋着问题才会让我们困扰。”
布洛妮娅点了点希儿的额头，柔和但十分认真地说道。
希儿微微一笑。
“好，我知道了，布洛妮娅姐姐。”
“不是知道了就好，一定要照做才行。你的情况我也把握不准，明天一起去问齐克吧。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否则齐克应该察觉出来了，所以不要太担心。”
“嗯！”
希儿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往布洛妮娅的身上靠近了一些，搂着她的腰，感受到一股舒适的温暖和浓浓的安全感，不由得露出甜美笑容。
布洛妮娅摸了摸怀中女孩柔软的发丝，微笑着表情。
“早点睡吧……对了，希儿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有啊！”
“哦！是谁？”
“希儿喜欢布洛妮娅姐姐哦！”
布洛妮娅手一顿。
这个答案，无疑令布洛妮娅心里一软，感受到温暖和欣慰，但却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那齐克呢？”
布洛妮娅追问道。
然后，她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僵硬了一下。
“我…我当然也喜欢齐克哥哥啊！还有大家，希儿都最喜欢了！”
“行，那睡觉吧，晚安。”
布洛妮娅结束了谈话，心中无奈地叹气。
希儿的反应，其实已经说明了她的答案。
布洛妮娅并不觉得奇怪，这些年来，齐克给予了所有人以绝对的安全感。
别看那个呆瓜手段粗暴，即使是可爱的女孩子，在他面前瞎跳也会被吊打一顿，一副莫得感情的模样。事实上他非常细心，无声无息地照顾着大家的方方面面，像个傲娇的老父亲一样。
嗯，这个比喻有点微妙。
总之，齐克是一个发着光的人，毫无自觉的温暖着身边的女孩——这是很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对心里存在着创伤和阴影的女孩而言，根本无法抵御。
希儿的沦陷，很早之前就在布洛妮娅的预料之中了。
虽说一夫一妻才是现代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但是，别忘了布洛妮娅的童年环境——一个幼女阶段就用色讠秀手段暗杀目标的童子兵，同性、雏妓、滥交，突破常规道德理念的事情见多了，别指望她能多在乎所谓的主流价值。
只要希儿能开心，希儿能健康的活下去，其余的，布洛妮娅并没有多少在乎。
【以后再说吧。】
【终究希儿还小，为了身体和心理的健康，还远不到做决定的时候。】
【没关系的，希儿，无论如何，布洛妮娅姐姐会永远保护好你。】
【晚安，我的小天使。】
在睡去的希儿的额头上，布洛妮娅轻轻落下一个吻，绽开柔情万分的恬淡笑容。
第二百零八章 她在保护希儿
“里希儿不搭理你了？”
次日，布洛妮娅拉着希儿，找上了齐克。
布洛妮娅自己的计划，没有那么从容，但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总之希儿的问题要更加优先一点。
对于齐克说出来的称呼，希儿呆萌地眨眨眼。
“里…希儿？”
“就是另一个你的意思。”
“哦……差不多，就是齐克哥哥说的那样，她最近一直都不和希儿说话，希儿有点担心。”
齐克伸出手，用手指撑开了希儿的眼睛，观察她那因为受惊而微微颤抖的深蓝色眼瞳。
“生命特征稳定，崩坏能也很安分，死之圣痕没有什么异样……不像是出什么问题，她会不会是叛逆期到了？”
齐克做出了和布洛妮娅同样的推测。
而布洛妮娅眨眨眼，稍感自得。
看到没有，这就叫心有灵犀！
希儿的小嘴微微张开，然后糯糯地回道：
“布洛妮娅姐姐也这么想。但是，希儿觉得，应该不是……吧？”
希儿有些不确定。
虽然她觉得那个冷傲自负的自己，不像是会被叛逆期影响到的人，但是布洛妮娅和齐克都这么说，希儿不免有些动摇了。
“那就去看看。”
齐克如是道，张开手，手心位置缓缓浮现出一片金色羽毛。
羽渡尘的部分力量，和符华讨要的，做不到像符华一样在意识领域发动牛B的攻击，但在齐克的控制下，涉足意识领域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等，布洛妮娅也要一起。”
布洛妮娅拉住齐克的手腕，木木地要求道。
齐克看向了她。
“不是绝对安全的技术，所以，有什么理由吗？”
“布洛妮娅没见过她，事关希儿，有必要亲自去了解一下。”
“简而言之，就是不放心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
布洛妮娅点了点头。
齐克想了想，道：
“也行，正好你可以了解一下意识领域的情况。以后，未必不会碰到这种类型的敌人，提前了解也是好事。”
“嗯。”
齐克和布洛妮娅协商完毕，让本想开口阻止布洛妮娅冒险的希儿欲言又止——既然齐克说可以，那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去我的卧室吧，现实层面会失去意识，我的床大一点，比较方便。”
齐克建议道。
希儿的小脸，顿时通红了起来——齐克哥哥的床，这情况有点突破小女孩的羞耻心了。
布洛妮娅却是面不改色，就像听到了晚餐吃鱼这样稀松平常的话一样。
而这种反应，让偷瞄布洛妮娅的希儿更加感到羞耻。
【果然，布洛妮娅姐姐就完全没有想歪，希儿真是太不纯洁了！】
希儿这样检讨着自己，甚至想把脸捂起脸。
殊不知，此刻，布洛妮娅内心的小人已经拿出了用来记录详细情报的笔和本子：
【齐克的床，仔细想想布洛妮娅居然没有睡过，有必要提前勘察一下作战环境！】
然后几人一起来到齐克的床边，一个羞羞答答，一个暗藏着期待和算计，一个全然没有多余的想法，并排躺了下去。
很快，他们陷入了类似熟睡的状态。
床边，琪亚娜反向坐在椅子上，扒拉着椅背，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
“真是的，他们倒是睡得舒服了，结果把守卫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没良心。你说是吧，杏？”
“……不想和草履虫说话。”
“话说，我都很久没有叫错你的名字了，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
“不要！略～～”
杏只手叉在腰上，另一手扯了下眼皮，对琪亚娜做了个鬼脸，露出一排并不可爱的锯齿状的锋利牙齿——有点可爱，但是也有点吓人，又萌又怪异的样子。
琪亚娜撇撇嘴。
“幼稚，你以为我还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吗？”
人家可是已经和齐克确定身份了的成年人了，区区一只杏，这辈子也别想追上她。
心里有底气，此时的琪亚娜显得分外淡定。
“哼！”
杏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别过脸，不想再搭理琪亚娜。
凡是缠着齐克或布洛妮娅的狐狸精，她都会坚决讨厌到底。
……
意识领域，希儿茫然地睁开眼睛，左右四望，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除她之外并无旁人。
“齐克哥哥？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不安地喊着这两个名字。
然后两个身影在她身后显现出来，给她带来了安定感。
“这里就是……意识领域？”
布洛妮娅打量着周遭空荡荡的环境，心里却感到些许遗憾。
【过来得太快了，还没来得及记住那里的柔软度和弹性，可惜了。】
齐克和希儿同时看向了布洛妮娅。
“怎么了？布洛妮娅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不，只是察觉到了你的情绪波动，在意识领域，我们之间的联系会比现实世界紧密许多。”
“什么？”
布洛妮娅的表情变幻了一下。
还有这情况？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不对，赶紧想起心理课程的情绪控制技能，还有符华老师的心境控制的教导！
几秒钟……嗯，以布洛妮娅的感知是几秒钟的时间后，她恢复了平静，心湖和脸上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啊！感觉不到了！”
希儿惊叹地说道。
而齐克满意地点点头。
“做得不错，在意识领域克制自我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能做到这一点，至少常规的意识干涉手段对你不会起什么大作用了。”
“……微不足道的小技巧而已，还是先做正事吧。”
布洛妮娅一脸平静地说道。
齐克抬手，放在希儿的肩膀上，道：
“在心里想另一个你，用力地想，用力的回忆和她相关的所有事情。”
“我知道了，齐克哥哥。”
希儿双手放在胸口，轻吐了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地想另一个自己。
片刻后，齐克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下一秒，整个世界的色调切换成了漆黑颜色。
一个黑色礼裙、黑色丝袜和手套的希儿，蜷缩着睡熟在红色光雾之中，被一团缓缓挪动的漆黑锁链包裹着。
“这是……另一个我！她怎么了？”
“别动。”
齐克按住希儿的肩膀，淡淡地说道。
与此同时，布洛妮娅身上浮现出了黑甲，一台台无人机具现在空中，强大火力蓄势待发。
布洛妮娅也皱了眉。
“这是……律者的感觉，很浓厚。”
“死之律者，大概是这个称号吧，没想到希儿的情况会是这样子。”
“你看出什么了吗，齐克？”
“极东地区的大崩坏，恐怕让希儿吸收到了过量的崩坏能，而她之所以能全然无恙地继续维持原来的状态，是因为这里的希儿把所有的崩坏能都聚集到自己身上了。”
“所以呢？”
“资质足够，崩坏能也足够，接下来的答案就很明显了——她在经历律者化的过程。可能是想保证希儿的绝对安全，所以她把一切的变化都约束在了自己这边，那些锁链，就是约束的象征。连我也没发现异样，这种保护，简直太过头了。”
齐克不无惊讶地解释道。
布洛妮娅无言。
而希儿，表情怔然，泪水滑过了眼角。
第二百零九章 闹别扭,要有个度
“齐克哥哥，她会不会有危险？”
“会。”
对于希儿焦急不安的提问，齐克实话实说地答道。
别看逆熵现在有了瓦尔特和温蒂这两个先例，可事实上律者之力的控制从来都是难过登天，否则前文明何苦造那么多神之键，把律者核心丢给融合战士使用岂不更好？
里希儿，从前文明死之律者身上开发出来的死之圣痕，历经五万年后，在希儿身上成型的第二人格。掌握的力量不俗，但本质上，抛开希儿，里希儿连完整的生命形态都没有。
想绕过希儿独自承受律者化的过程，齐克认可这份心，但成功率他并不看好。
“齐克哥哥，求求你帮帮她。”
希儿不清楚详情，但她没有怀疑齐克的判断，急得眼眶发红。
齐克看着她，点头。
“往后靠一点，布洛妮娅，护好她。”
“收到！”
布洛妮娅将泪眼汪汪的希儿拉到身后，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目送着齐克一步步走向那被锁链包围起来的黑色希儿，直至彻底融入弥漫在黑色希儿身边的红色血雾之中，消失不见。
……
死之律者，凋零与创生的律者，从分子层面分解或构造生命的力量，针对血肉之身，在意识领域展现出来的威力有限。
但，无论如何，里希儿的意识领域里涌动着的都是律者等级的能量。漆黑的空间里，随便刮来一阵稀薄的红雾，都能将千百人的意识泯灭于无。
齐克行走在这样子的环境里，脚步轻缓，气定神闲。
在某一个瞬间，齐克踏出一步，眼前空间骤然变化，走进了一个黑白网格地板的冷肃风格房间里。
“咻！”
方刚步入这个房间，一只暗红色的金属巨爪朝着齐克迎面而来，给了他一份别开生面的见面礼。
齐克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逼近的危险。
“嘭！！！”
金属巨爪在一声巨响中轰然粉碎，传递过去的强大力量，顺着金属爪上的黑色锁链，延伸到发出攻击的黑裙少女身上，将她震得后退了几步，并无意识地甩甩手以缓解刺骨的疼痛感。
“切！果然很难缠！”
那张与外面希儿一模一样的稚嫩脸蛋，黑着表情，满是不爽地说道。
下一刻，黑希儿眼前一闪，一道白色风衣的身影闯入眼帘。
然后，她的脸被一只手捏住，强行抬了起来。
“说起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见面吧，希儿？”
齐克只手捏着那柔滑的小脸蛋，将里希儿的脸掐成一个略显滑稽的模样，俯首，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毫无波动的语气，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胖凯窝……”
“别动，机会难得，让我好好观察一下。”
“泥特么……”
“啪！”
一个屈指脑瓜蹦，把试图口吐芬芳的里希儿打出了短暂眩晕，身体往后一倒。
而后，里希儿发现自己跌进了柔软的沙发椅里，对面是同样坐在沙发椅上的齐克，两人中间，一壶清茶散发着淡淡清香。
阴暗的房间，也在刹那间变作春暖花开的午后花园。
希儿僵硬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
“哼！像你这种人，居然也会有这么柔弱无力的心象空间，真是人不可貌相！”
“唉……别逼我教育你，你知道的，我对付熊孩子很有一手。”
齐克揉了揉眉心，木然道。
毕竟是另一个希儿，会让齐克联想到一直以来熟知的希儿，不太忍心动手。
而里希儿嗤笑了一声，翘起腿，双手抱胸，冷傲地抬起头道：
“你当这里是哪里？老娘还会怕你！？”
“啪！”
“你他玛……”
“啪！”
“我囸……”
“啪！啪！”
“我今天就要弄死你！”
“啪！啪！啪！”
5分钟后，各种破碎的武器碎片中间，里希儿捧着高高肿起的双颊，泪汪汪地瞪着齐克。
齐克端起茶杯，施施然呷了一口。
“好了，别闹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一直没来看过你，是我疏忽了，向你道歉。”
齐克抬起手，在里希儿脑袋上揉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致歉道。
一方面是这些年确实很忙，升级自己、升级文明、辅助瓦尔特改造社会、和奥托斗智斗勇，基本上没什么闲暇时间；另一方面，齐克没打算让希儿去战斗什么的，那妮子就乐意每天给大家做做家务，所以齐克选择放任她平静地过下去，没有和里希儿沟通的迫切需要。
但不管怎么说，几年的时间都没来和里希儿谈过话，作为家长，齐克发现自己在这一点上很失职。
“鬼需要你道歉啊！你这混……人，为什么在我的意识空间里也可以这么强的？”
“这个问题，涉及到的技术就比较多了。简而言之，对于今时今日的我，你要想在意识领域取得主动权，至少也该有识之律者的水准。”
“……那你可真行啊！”
“嗯，我一向很行。不讨论这些事情了，说一说吧，你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要隐瞒，这对你和外面的希儿都没有好处。”
齐克淡淡地问道。
提到自己，里希儿可以无动于衷。但涉及到了另一个希儿……她沉默了一下，撇撇嘴道：
“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力量，我承受得住，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把那个笨蛋带走，我的力量，可不会让那种软弱的家伙染指！”
“我要是原话告诉她，信不信之后她每天都在梦里哭给你看？”
“你敢！？”
里希儿拍碎了桌子。
不知道让她激动的是齐克告状的事情，还是希儿可能会找她哭的事情。
齐克摇摇头，挥手恢复了桌子，接着道：
“这已经不是我们不想她掺和进来，就能置身事外的情况了。律者的力量你现在正在切身体会，应该能明白，现在强行保护她，以后很容易出问题的。”
“你敢小瞧我？”
“不否认你的能力，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隐患当然是越少越好。我想，保护希儿的心情我们是一样的，考虑一下。”
“谁想保护那个……家伙了……”
里希儿本想理直气壮地驳斥，声音却不由得越来越小。
而后，里希儿冷冷地盯着齐克的脸。
“我看，你分明是巴不得她成为律者，然后才好利用她的力量吧？给她灌了那么多迷魂汤，把她培养成对你言听计从的样子，就是为了今天吧！”
“轰！！！”
里希儿的身体倒飞出去，撞出了花园之外，整个世界再度恢复成那个阴冷房间的布局。
“闹别扭也要有个度，差不多就可以了，别把关心你们的人都拒之门外。”
齐克来到躺地的里希儿面前，蹲下，在她发红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不见喜怒地说道。
里希儿沉默了一下，不再说什么。
第二百一十章 决议
“死之律者的权能是创生与凋零，某种程度上可以一分为二，由你们两个分摊，负担和风险都会小很多。这是我的建议，你们可以商量一下。”
“不需要……”
“我可以！我可以的！”
幽暗的房间里，里希儿抗拒的态度才开了个头，希儿已经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布洛妮娅看了看希儿，又看了看咬着牙的里希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劝还是不该劝。
虽然和里希儿素未谋面，但她们都是希儿，布洛妮娅无法做出决断。
“我不需要你这种没用软弱的爱哭鬼，给我滚出去当你的哭包就好！”
里希儿伸出食指，接连不断地戳着希儿的额头，逼得希儿接连往旁边斜身。
好一阵之后，希儿才伸出双手，抓住了里希儿的手指，眼眸湿润地说道：
“可是你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我见面了，如果不是齐克哥哥带我们进来，我还不知道你在经历这些。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要一起面对，我不会让你一人承受的！”
“我才……别在我面前哭啊！”
气势汹汹的里希儿，在希儿泪汪汪的目光中，渐渐表现出了恼怒的反应，显得更加凶恶了几分。
然后希儿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你……我……”
里希儿僵在原地，好半天过去了，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终，她的表情软了下来，回抱住希儿，闭上了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差不多……就放开吧，有点热。”
意识领域里哪有什么正常的冷热感应，里希儿的热，指的是她自己感觉到的自己脸上的温度。
“抱歉，因为很久没见了，我很想你的。”
希儿抬头，破涕为笑地说道，同时揉着眼角的泪水。
这副模样，让里希儿顿了一下，然后双手抱胸，扭开了脸。
片刻后，里希儿恢复了那副冷漠尖锐的气势，道：
“总之不需要你，你滚出去就行。”
“我不要。”
“你是反了天了吗，居然敢反抗我？”
“我…我…我就是不要！”
希儿很难得地硬气了一回，不只是对齐克和布洛妮娅来说难得，即使是一体同生的里希儿，也难得一见。
然后，里希儿开始扯希儿的脸蛋。
希儿逃跑了，抱着脑袋，弱气无比的样子。
里希儿一脸凶恶地追逐。
原本严肃的探讨会，变成了小孩子打闹的过家家氛围。
布洛妮娅：“(˘ω˘)！”
两个希儿，好像也不错的样子呢！
她如是想着。
“咚！咚！”
此时，齐克抬手，敲了敲桌子。
“回到正题吧，虽说意识领域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但死之律者的力量现在被全部拘束在意识领域里，我们此刻经历的每分每秒，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同样在经历，没有那么多的余裕。”
希儿停下了脚步。
里希儿追到了她，捏了捏希儿的脸蛋，然后哼了一声，和她一起回到了座位上。
“坦诚地说，我希望你们接受我的提议，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能最大程度保证双方的安全。”
“希儿可以的！别看我这样，战斗…战斗训练，希儿也有做的。符华老师的武功，希儿也一直在努力地学。我可以的！”
希儿坚定地说道，脸是朝着里希儿那边的方向，让她清楚看到了那份坚持和勇气。
“啧！”
里希儿牙疼地给了希儿一个手刀。
就因为知道会是这种局面，里希儿才什么话都不说，把事情自己扛了下来。
希儿是个爱哭鬼，胆小、怕生、一只小虫子都能吓得她眼泪汪汪——但是，她也有勇敢和执拗的一面，正如此时此刻一样。
“很危险的！”
“就是很危险，才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啊！”
“别把我和你画等号，我可是很强的！”
“和那个没有关系！希儿必须和你一起面对！”
“你……和你说不通了是吧！？”
“总之不可以，只有这个，我绝对不能答应！”
希儿握住了里希儿的双手，很可能是人生以来第一次，表现得那么执着。
里希儿一时之间又气又恼，却又拿希儿没有办法。
齐克于是做出了决议：
“那就这么决定了。”
里希儿瞬间扭头，气急败坏地吼道：
“等等，我还没同意呢！”
“这事的决定权在这个希儿身上，不在你那边。我没有理由，拒绝希儿去承担她应该承担的责任，更不能阻止她帮助她的朋友。”
“你们是不是都听不懂人话！”
“我会帮你们控制能量的输出，你们天生携带死之圣痕，彼此的存在都是奇迹，对权能的适应性远远高于目前已知的任何一个律者，可以顺利完成蜕变。布洛妮娅，你需要先离开，接下来无法顾及你的安全。”
齐克无视了里希儿的抗拒，反正只要开始了，她绝对会拼尽全力照顾希儿，剩下的事情自然可以完成。
在挥手送出布洛妮娅的意识后，齐克抬手，抓住了一根黑色锁链，用力一捏，金属破碎声中，无穷无尽的崩坏能，化作无边血雾吞没了世界。
……
现实世界，刚刚吃掉第三个苹果的琪亚娜，突然呆毛一竖。
旁边的杏同样摆出了战斗架势。
两人对视了一眼。
“杏，你也感觉到了？”
“不详的压抑感……是律者的感觉，从那个爱哭包身上传出来的！”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他们三个可都在里边呢！”
“呸！不要乌鸦嘴！齐克和布洛妮娅才不会出事！”
杏恶狠狠地斥道，同时黑甲着身，一柄漆黑无光的长矛落入手中，开始衡量起了先对希儿的哪个部位下手合适——总之，如果失控的话，把律者解决，齐克和布洛妮娅应该就安全了。
然后布洛妮娅睁开了眼睛。
“开启卧室的反崩坏能封锁装置，切断物理通讯，黑甲着装……在那之前，通知符华老师过来一趟！”
“是！”×2
得到了命令，慌神的二人迅速找回章法，各自行动了起来。
布洛妮娅的身上覆盖了黑甲，站在床边，在弹出的信息窗口中一阵敲击后，深蓝色的金字塔光罩包裹住了齐克和希儿，将外泄的巨量崩坏能封住。
很快，封锁的光罩上出现不规则的涟漪和波动。
布洛妮娅凝眉。
“连通「月光王座」装置，将这些崩坏能消化掉。各自开启防御模式，疏散区域内的活人，随时准备迎接冲击。”
杏和琪亚娜依言行事，闪出房间，各自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布洛妮娅留着原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光罩中的两人。
“一定要，平安无事。”
布洛妮娅低语道。
意识领域的时间不好判断，但外界的时间，在布洛妮娅数过87秒后，来不及接入「月光王座」装置的光罩破碎。
“轰！！！”
震天动地的冲击猛然爆发，撼动了整座总部内城。
第二百一十一章 骑士与公主
“什么情况？雷达捕捉到一股巨大的崩坏能反应，是能诞生律者的等级，地点在……在总部内城？”
“什么？极东大崩坏不是才过一个多月吗？还来？”
“靠！没完没了了是吧？知道逆熵是干嘛的吗？来这里撒野，干他丫的！”
“机甲军团、机动部队、异能体部队、空军全体动员，把灾害给我封死在总部，一只崩坏兽都不准放出去！！”
“齐克大人正在内城，联络处正在紧急联络！另外，已向盟主大人和各位执行者大人汇报求援，必要时，咱们可以拉下脸叫女武神部队过来增援！”
“屁话！都给老子行动起来！这里可是总部，咱们要是顶不住，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律者是吧？又不是没做过预演，来吧！”
总部外环城，一系列武装力量已经快速动作了起来。
一挺挺机枪、一门门巨炮，星罗棋布、漫山遍野地出现，瞄准向同一个方位，蓄势待发。顶天立地的机甲，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出现，整整齐齐，迈动着沉重而让人心颤的步伐。飞驰的空中力量遮天蔽日，轰鸣声震动云霄。
这一日，逆熵向世界展示自己真正的獠牙，所谓文明的力量，宛如宣判诸神黄昏一样惶惶不可阻挡。
“联系上齐克大人了，或者其他身在内城的人员了吗？”
临时军事指挥官向部下询问道。
说到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逆熵总部的布局。
中心是由一系列高耸建筑构成的内城，是逆熵的最高科研中心和最终决策机构。高度机密，除了逆熵高层和诸如符华、赫拉等少数特殊存在外，旁人寸步不能进。
其实泄密之类的倒是其次，时至今日，齐克在人类世界已没有什么需要用心提防的敌人了，一些机密露出去也无妨。主要是许多尖端研究具备极大的危险性，在时机合适之前，不宜让太多人接触。
所以，内城基本上是齐克的后花园，平日里只有他和那些女孩，同时也是成千上万的塞西莉亚克隆体的生活区，除此以外不会有外人涉足。
内城之外的环形外城，才是科技变现、武器生产、部队训练和外交的场合，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逆熵的精英，他们加起来就是全文明底蕴的一个大头。
一个律者而已，他们行动起来，还真的有得打，而且是胜算不低的那种——当然，牺牲率是另一回事。
“报告！先锋部队被内城守卫拦着了！”
“什么？”
“是那群神秘的内城守卫军，穿着银白色外骨骼机甲，和以前一样不知道长什么样——重要的是，有近卫军统帅布洛妮娅军团长的直接命令，她说齐克大人正在处理之中，要求外城部队继续完善阵型，等候指令。”
前线向指挥中心传来讯息。
指挥官和智囊团面面相觑了一阵，下达了待命指令。
“果然，发生在内城，我就知道齐克大人不可能没有应对措施。”
“我琢磨着，不会是内城基地哪个重要实验翻车了吧？说不定就是齐克大人自己的实验出问题了呢，啊哈哈哈！”
“……这话是你说的，和我们没关系。”
“喂！！！”
……
内城，崩塌的建筑边上，布洛妮娅布置完周边建筑的防御措施，长出了口气。
已然崩塌的建筑废墟之上，一团暗红色光团正在向外释放不详的黑红色雾气，但被高逾百米的庞大方形光罩笼罩，实际的崩坏能未曾泄露出来。
齐克与希儿，就在那团黑红雾气的中间，具体情况无法知悉。
“怎么办，就这么等着吗？”
琪亚娜解开头盔，咬着大拇指，仰望着前方的画面，急躁而无奈。
杏沉默地看着那一幕，手上紧握着标枪，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地面，在结实的合金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洞。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看向二人，说道：
“要相信齐克，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尤其是希儿还在那里，齐克不会让情况失控的。对了，莉莉娅和萝莎莉娅安排好了吗，琪亚娜？”
“嗯，把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了。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希儿身上会发生这种变化？”
“具体的结束之后再细谈，总之，希儿正在成为律者。”
“哦……诶！？”
琪亚娜瞪大了眼睛，呆萌地眨眨眼。
先是温蒂，还有天命的安娜·沙尼亚特，自家盟主也是，之前齐克还亲脚踩死了一个，再加上琪亚娜自己……现在的律者，这么不值钱的吗？
杏也看向了布洛妮娅，呆滞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除了没想到那个爱哭包也有这种资质潜能以外，她没有什么想法。区区希儿，掌握律者之力又如何，肯定和原来一样，随便被人凶一下就吓哭了，在战斗力和用场方面没什么好期待的。
原谅她的无知，由于齐克和布洛妮娅的照顾得力，里希儿没有出来替希儿出头的需要，至今没有人知道她的威力。即使是一度被希儿视为阴影的杏，毕竟没有真的对希儿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同样不曾见过里希儿露面。
眼下，除了齐克，恐怕没人知道希儿其实也有攻击性的一面，而且真的发威，恐怕会很可怕。
就在三人无法插足的等待之中，被反崩坏能力场笼罩的红雾，最终缓缓向中心聚拢了回去。
光罩在颤动。
一股稳定、集中、超越界限的气息，透过力场的封锁，弥漫在周围。
“来了。”
布洛妮娅做了个手势，一台台无人机在空中显现出来，驾驶着巨大银白装甲的塞西莉亚作战部队聚拢而至，琪亚娜和杏也各自完整地着上黑甲，做戒备状。
无论如何，先做好最坏的准备，肯定是错不了的。
“轰！！！”
黑白相交的光柱突破了力场束缚，直冲天际，千里之外也能清晰看到。
一阵狂风袭击周遭，裹挟着令草木凋零、金属老化的奇异崩坏能。
一切风平浪静后，万里无云的澄澈天空背景中，一袭白衣的银发青年，只手负在身后，另一手钱牵着白色短裙的小小少女，一步步从天空中走了下来。
前者神色淡然、波澜不惊，后者俏脸含羞、清丽绝俗。
像俊朗无俦的骑士，与纯洁可爱的小公主。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令人欣慰的乖巧典范
“希儿，你还好吧？”
“希儿没事，让大家担心了，不好意思。不过，从今天开始，希儿应该也能帮上大家的忙了呢！”
落地之后，面对布洛妮娅的关心，希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然后，羞羞答答地松开了齐克的手。
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很害羞的。
齐克抬手，按在希儿的小脑袋上，稍微用力的搓了几下，把那柔顺的黑色妹妹头发型搅乱了一点点，引得希儿发出一阵娇笑声。
然后，他嘴角扬起，道：
“和我预计的一样顺利，但是记得和心里的你多沟通，对于力量，她和你的理解可不在一个次元上。”
“是！齐克哥哥！”
“行了，先去旁边休息吧。布洛妮娅，事情解决了，把外面的军团撤掉，对外发布消息，说逆熵又增加了一位律者级战力就行了。剩下的，让爱猜的人都去猜吧。”
“是！”
布洛妮娅依言退下，消失在了原地，希儿走向旁边的空地，有女仆装束的塞西莉亚个体迎了上来，为她准备座位和饮料点心之类的东西。
琪亚娜和杏面面相觑一阵，想去到齐克身边，却被他挥挥手道：
“都走开一点，我还有事情要做。”
两人齐齐鼓起了脸，又没敢说什么，默默往希儿那边过去。
齐克转身，面对一地的建筑废墟，摇了摇头。
“哒！”
一声响指，地面、建筑角落、四方的天空中，黑色蜂群聚拢而至，将各种建筑碎片或原地蒸发，或搬动到中间，熔铸钢铁的激光四处放射，也有很多工蜂旋转着刀锋，打磨不平整的碎片。
很快，一地的废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重新搭建成原来的大楼。
……
希儿这边，琪亚娜绕着她左右观察了一阵，然后伸出洁白的手指，戳了戳希儿的脸蛋。
“琪…琪亚娜姐姐？”
“不是，就有点好奇，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吗？”
“那个，各种感觉好像敏锐了很多，看到和听到的东西有点不一样，身体也感觉到很多的力量……我也不太明白。总之，应该是变强了。”
“这样啊……不管怎么说，变强都是好事，总之恭喜就对了！”
琪亚娜竖起大拇指，爽朗地笑了。
希儿柔柔弱弱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杏这时抓起茶壶，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然后不屑地说道：
“别对她有什么期望，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这份力量给她纯粹是浪费，别指望能在战场上有什么作用。”
“别这么说嘛！不战斗也无所谓，咱们又不缺这点力量，希儿的话，只要健健康康的就OK啦！”
琪亚娜拍了拍杏的肩膀，对希儿依然是爽朗无比的笑容。
希儿的手，捏紧了茶杯把柄，一个不小心，捏碎了陶瓷杯柄，然后慌慌张张地把杯子放下，差点没把自己的群裙子打湿。
“呼……”
希儿长出了口气，摸了摸脸，然后鼓起勇气道：
“希儿…希儿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是，会努力的！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大家都能一直在一起，希儿会用好这股力量，一定能帮上大家的忙！”
希儿伸出了一双小拳头，为自己打着气。
杏定定地看了希儿一会，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她其实很希望拥有这种力量的人是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大，可杏的能力增长却并不理想，面对拟似律者都不能轻易秒杀，对抗律者就更是无能为力，这让杏暗自着急。
不能变强，就不能成为齐克和布洛妮娅不可或缺的存在，唯独这一点，让杏无法忍耐，危机感极为迫切。
杏盯着桌面，表情越来越阴沉。
琪亚娜怪异地看了杏一阵，然后耸耸肩，转向希儿，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像逗弄小宠物一样把玩着希儿娇小的身体。
“好乖好乖好乖！希儿这么懂事，真是让琪亚娜姐姐好开心哦，但是不要勉强哦，希儿最重要的事情是开心和健康，知道了吗？”
某个向来不懂得爱惜自己的笨蛋，如此劝说着希儿。
“琪亚娜姐姐……谢谢你。”
希儿忍受着琪亚娜的咸猪手，有点不习惯，但又非常享受这种宠爱和温暖，露出娇艳欲滴的羞怯微笑。
两张交相映衬的美好笑脸，形成一副美不胜收的画面。
一时之间，宛如百合花开。
不久，齐克和布洛妮娅并肩走了过来。
齐克抬手，将笑容荡漾的琪亚娜伶起来，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
“玩得很开心？”
“不要吃醋嘛，最喜欢的当然是齐克啦！来，抱抱！”
琪亚娜张开双臂，朝齐克露出开心灿烂的笑容。
齐克抬起另一只手，屈指，弹了一下琪亚娜的额头，然后将她甩到一边去，在希儿身侧坐了下来。
布洛妮娅坐在了希儿的另一边，握住她的手，表达无声的关心。
齐克喝了口茶，看了眼旁边一切顺利的重建进程，然后转向希儿，抬手，撑开了她的眼皮。
“嗯……不错，各项体征都很平稳。把手给我。”
齐克要求道。
希儿嗯了一声，将纤细白皙的手腕交给齐克。
齐克按着脉搏，实际上是感受着其中流动的崩坏能，查看一阵后，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高科技质感的针管，插入希儿的手腕之中。
在希儿瑟缩忍耐的表情中，齐克抽出了一管血，拿在手上观察了几秒，最终重新放回了口袋里。
“不知道该不该说恭喜，律者，本来没打算让你和这种危险的力量挂钩的。总之，好好和另一个你沟通，让她帮你和教你，重要的是别伤害到自己。”
齐克拍了拍希儿的肩膀，叹气道。
希儿按着抽完血的手腕，用力点头。
“是，齐克哥哥，希儿会加油的。”
然后，齐克转向正在闷闷不乐的杏，一个手刀轻轻打了下去。
“在想什么？”
“……齐克，我能成为律者吗？不然融合战士也可以！”
“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怎么，觉得力量不够用？”
“嗯，关键时候，帮不上大忙。”
杏失落地说道。
齐克摸了摸下巴。
“确实，面对律者是起不了什么大用。”
“对吧，齐克也会这么觉得吧！”
“很在意？”
“不想…不想被齐克抛下……”
杏对着手指，眼里闪烁起了泪光。
然后齐克伸手，将女孩娇小的身体抱了过来，放在腿上，揉摸着粉色的碎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同时都是不可取代的，不要过分重视自己，但是也别认为自己无足轻重。安心，杏就是杏，除非你自己想离开，否则不会丢下你的。”
“齐克QAQ！”
“开心了？”
“好开心，齐克最好了！当然，布洛妮娅也是最好的！”
杏贴在齐克的身上，露出了陶醉的幸福笑容。
旁边的布洛妮娅挠挠脸，嗯了一声，对于杏的夸赞已经很习惯了。
“齐克~(≧▽≦)/~我也要抱抱啦～～”
琪亚娜挤了过来，环住了齐克的腰。
胸膛上依偎着一只正在冒粉红泡泡的杏，腰身上贴着一只痴笑的琪亚娜，齐克仰头望天，叹了口气。
“唉……”
“齐克❤～～孩子…孩子要生十八个……”
不是，你还没成年呢，就算成年了，也考虑得太超前了吧！
“齐克(～﹃～)！好好闻，啊，好棒！”
琪亚娜，一如既往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搞，以前是对可爱的女孩子痴女，现在是明晃晃地对齐克，经年的教育好像完全没有起到矫正效果。
“唉！”
然后，齐克又叹了口气，感觉更疲惫了。
好烦啊，还是搞研究好，只要专心注意进展就好——幸好麻烦的就这两个，看看旁边的脸红红的希儿和一脸平静的布洛妮娅，这两个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真是太好了。
希儿红着脸，低下头，心底里泛着说不明白的酸涩，同时另一个希儿正在一本正经地教授着某些颜色不可描述的事情。
而布洛妮娅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口袋里的小药瓶，一些计划，已经缓缓成型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万事俱备
善猎者，必善等待。
不世之功，绝非一日而成。
布洛妮娅是很有耐心的人。
她清楚地知道，哪怕已经挑明了关系，琪亚娜毕竟是天性跳脱，孩童心性浓重，她的告白对齐克而言终究是存在着许多不确定性的。
以齐克的性格，除非确定了琪亚娜的决议和真心，同时也明确了自身的想法，否则，绝不会动琪亚娜——这不是什么草食性，而是琪亚娜过于重要，关于她的事情，不论大小齐克都会慎之又慎。
而齐克决定等待观望的话，别说现在这个思想和手段都偏向稚嫩的琪亚娜，哪怕琪亚娜从可可利亚那里学到了《让男人无法抵御的一百零八个技巧》，她也绝对走不出那重要的一步。
布洛妮娅很有底气，自然也可以从容地等待。
她等了三天。
三天时间，是用来观望希儿身上的变化，确认她的安全。
直到齐克做出判断，认为希儿的情况完全稳定下来后，布洛妮娅的心思才开始活络起来。
“希儿，去极东找爱因斯坦博士吧。对于律者的锻炼，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有发言权。”
这一日，晚餐的时候，布洛妮娅如此说道。
希儿抓着筷子，叼在嘴里，慢半拍地歪了下头。
“诶？”
不只是她，其余女孩也或多或少有点懵逼，因为话题来得有点突然。
唯独齐克，缓缓点了下头。
“很好的提议，芽衣和温蒂也在那边，你们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交流。”
齐克对希儿说道，无疑认同了布洛妮娅的提议。
话语权最高的齐克和布洛妮娅态度一致，这事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因为没有人会拒绝，包括身为当事人的希儿。
果不其然，希儿在思考了片刻后，露出温顺乖巧的笑容，点头道：
“好，希儿会好好努力的。”
她感受到了布洛妮娅和齐克的关心，觉得暖暖的，很开心。
琪亚娜挠挠头，不情不愿地说道：
“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吃不到希儿做的饭了？”
“琪亚娜姐姐，没关系，希儿会尽快回来的，只能拜托你稍微忍耐一下了。”
“好吧，毕竟是为了希儿好。”
琪亚娜叹了口气，戳起一大块肉，塞进了嘴里，香浓肉汁在嘴中绽开的感觉，令她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然后，布洛妮娅不动声色地说道：
“建议琪亚娜也跟着过去，一来照顾一下希儿，二来……她的情况也很相似，不是吗？”
最后的问句，带着意味深长之色。
显然，她已经窥探到了一些齐克和琪亚娜都没有表露出来的真相——空之律者的身份。
齐克没有什么惊讶，这事他未曾宣传，可也没有做什么完全保密的措施，以布洛妮娅的智慧和手段，从各种细节中发现琪亚娜的身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琪亚娜被噎住了，捂着嘴呜咽了一阵才将食物咽下，然后弱弱地缩了缩脖子。
“那个……布洛妮娅，已经知道了？”
“如果指你是空之律者那件事，对，布洛妮娅早就知道了。”
“对不起……”
“没关系，布洛妮娅对自己的父母没什么印象，而且，也不至于分不清琪亚娜和律者的区别。”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说道，全程没有出现过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
这话基本是事实。
说起来可能令人不适，但布洛妮娅的童年是被冷血和残酷填满的，在那份厚重的经历之下，最初对父母的孺慕之情，的确早就不复存在了。
当然，如果造成那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其他人，布洛妮娅少不了赏他几粒好吃的花生米——很烫很硬，超音速且夹带崩坏能，而且会爆炸的那种。
不过是琪亚娜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布洛妮娅QAQ！”
豆大的泪珠从琪亚娜眼角滴落。能和布洛妮娅成为朋友，真的是太好了！她如是想着。
布洛妮娅瞥了她一眼，然后默默地继续进食。该说的话就到这里，她不用再添加多余的劝告了。
齐克看了布洛妮娅一会儿，表情柔和了几分。
他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布洛妮娅不至于迁怒琪亚娜，但和他不一样，在西伯利亚大崩坏中牺牲的毕竟确确实实是布洛妮娅的亲生父母——这笔债最终如何清算，布洛妮娅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现在这个局面，是最好的。
在欣慰的同时，对布洛妮娅，齐克也不免有了几分亏欠。
最终，齐克附和道：
“就按你说的做吧，琪亚娜，确实也需要系统性地学一下律者之力的知识了。在这方面，爱因博士的经验和权威毋庸置疑。”
琪亚娜看向了齐克，又看向布洛妮娅，只能乖乖地点头。
现在的她，愧疚和感动在心里交织，全然没有半点儿反抗的欲望。
之后，晚餐在微妙的氛围中结束。
然后，布洛妮娅摸着下巴，一副思索的神色，转向杏，道：
“杏，你也一起过去吧，替我看好希儿和琪亚娜。”
“诶？为什么？”
“仔细想想，以琪亚娜的性格，她连自己都顾不好，更别说照顾希儿了。布洛妮娅本来打算自己过去，可是这些天在升级武器库，一时间走不开。想来想去，只有杏能让布洛妮娅放心了，拜托你了。”
布洛妮娅牵起了杏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那精致绝伦的脸对着自己，那纯净无瑕的眼眸看着自己，还有那一句淡然的“拜托你了”——对杏来说，这根本不可能拒绝。
“是！交给我吧，布洛妮娅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我！”
杏激动无比地承诺道，那一金一蓝的异色瞳仿佛在发着光。
齐克顿了一下，本想说不急于一时，等两天也一样。
不过，毕竟是在布洛妮娅刚刚对琪亚娜释放了谅解意思的当下，对于布洛妮娅的想法，齐克不想提什么异议。
左右，也没什么毛病，就随她吧。
“那就这么决定吧。如果武器升级中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齐克摸了摸布洛妮娅的头，难得的，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布洛妮娅抬头，理所当然地回道：
“布洛妮娅知道，本来就打算找齐克帮忙的。”
“有什么方向吗？”
“布洛妮娅本身的战斗力有限，所以打算放弃对单个强敌攻坚的思路，干脆最大限度发挥战场压制优势，协同大部队，走军团战路线。”
“很不错的想法，我会尽力帮忙的。”
两人对视着，同时露出默契同心的微笑，气氛显得分外和谐。
……
第二天，逆熵的空天客机，带着希儿、琪亚娜、杏，以及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着去的伏特加姐妹，离开了总部基地。
目送她们的离去后，留守的齐克和布洛妮娅并肩往回走。
“前段时间刚进了一批高级红茶，布洛妮娅还没尝过，有兴趣试试吗？正好可以搭配希儿刚做的点心。”
“嗯……可以，难得那些让人头疼的家伙都不在，放松一下也不错。”
“是啊，布洛妮娅也这么觉得。要不要试试布洛妮娅的茶艺，我可是专门找专家学过的。”
布洛妮娅挺了挺胸，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
齐克嘴角一扬，对于布洛妮娅难得的活泼，他觉得挺可爱的。
“那我就期待你的手艺了。”
“放心吧，绝对不会让齐克失望的。”
布洛妮娅拍了拍胸口，大约是心情不错的原因，嘴角翘起了非常可爱的弧度。
不行，要忍住，不能笑出声——面对齐克，布洛妮娅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第二百一十四章 打一波直球与再喝点
这里是高耸入云的观景塔顶端，稳定的空气立场将高空的狂风抚平，化作令人心旷神怡的微微清风。
抬眼望去，居高临下的大地图景蔚为壮观，稍远一些便是无垠的大海，在白云朵朵的天空笼罩下，和谐而唯美。
宽阔平台，红木软椅，雪白圆桌，布洛妮娅一袭清凉的白色吊带连衣裙，踩着红色的小凉拖，露出一双洁白无瑕的小脚丫以及那圆润如玉的小巧脚指，正在缓缓地倾倒茶水。
此时的她，没有了平日的过分清冷，也不见任何的攻击性，有种邻家女孩的柔和气质。
而此时此刻，能在这个宽阔平台上，能见到这赏心悦目画面的，只有齐克一人。
风调皮地撩动着布洛尼亚的银灰长发，也轻轻吹动着那轻巧飘逸的裙角，搭配女孩那浅淡柔和的轻微笑意，画面显得分外闲适安宁。
“咳！”
齐克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移到风景上。
“裙子，短了点。”
齐克提醒道。
布洛妮娅看了他一下，眨眨眼。
“会吗？布洛妮娅是按照自己的身高尺寸买的。”
“不是尺寸的问题……你长大了，多注意点。”
“因为是在家里才这样，布洛妮娅不会在外面穿的。”
“那没事了，你有分寸就好。”
齐克淡淡地说道。
然后，布洛妮娅把茶水推了过去。
“尝尝？”
她的脚趾，这时候微微缩了一下，白嫩冰肌的模样犹如初生的嫩藕芽儿，煞是可爱——大约是期待被夸奖吧，注意到这个细节的齐克如是想着。
他于是浅浅地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好喝。”
齐克如是评价道。
他不是什么专业的品茶人，对于茶水的好坏，齐克的评价通常只有“好喝”和“一般”两种，而布洛妮娅达到了好喝的水准。
不过茶的好坏，很大程度也和心情有关。
昨夜布洛妮娅将琪亚娜的律者身份挑明，把这事情翻到了明面上。经过了一夜的酝酿，女孩们之间具体的交流齐克不清楚，但今早出发的时候，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罅隙。
这事，基本上算翻篇过去了。
一度让齐克头疼的问题得到了圆满解决，现在的他，心情自然很轻快。
心情好，茶就香，所以布洛妮娅的茶艺水平，依然是个不好评判的问题。
所幸布洛妮娅似乎也不在意这个问题，只是坐了下来，自己也喝起了茶。
“齐克，布洛妮娅有个问题。”
“说。”
“你是不是和琪亚娜确定关系了？”
布洛妮娅平静地问道，端着茶杯，云淡风轻。
齐克动作一顿，抬头，略带诧异地看向布洛妮娅。
琪亚娜的身份，毕竟有很多线索可考，被察觉到也不奇怪。但连这种问题都问出来了，恐怕不是聪慧这两个字就能解释的吧？
齐克心思电转，片刻后，捕捉到了大致的真相。
“潜伏技术，又升级了？”
“科技设备的功能而已，布洛妮娅本身没那么厉害。”
“所以，你偷听？”
“让齐克生气了吗？”
布洛妮娅捧着茶杯，漠然而呆萌地眨眨眼。
齐克摇头。
“倒还不至于……不过少做，我不喜欢。”
“好的，布洛妮娅以后不偷听就是了。”
“嗯，乖。”
齐克惯例使出摸头杀，在布洛妮娅发顶上轻轻抚摸，欣慰地点点头。
看，这妮子做了坏事就承认，说过了就愿意改，真是太让人省心了。
然后，布洛妮娅抬头，继续道：
“齐克还没有回答布洛妮娅的问题。”
“这个嘛，算是吧。她告白了，我接受了，就是这样。”
齐克坦然地回道。
和琪亚娜的关系突然切换成了恋情，这事多少有点尴尬，齐克至今还有点不习惯。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齐克不觉得需要掩饰，对布洛妮娅如此，对任何提及这个问题的人，都是如此。
因为，如果连他都不能坦荡承认这份关系，琪亚娜又该怎样的失落？齐克不想见到琪亚娜伤心，一丁点儿都不想。
这份坦然，令布洛妮娅抿着唇，像是憋着什么气一样，好一阵子后，才慢慢地说道：
“如果，布洛妮娅也告白，齐克会答应吗？”
平淡的语气，平地惊雷的内容。
齐克表情僵硬了一下。
“这是……今天份的玩笑吗？”
“不是，布洛妮娅很认真。”
“不要冲动。”
“不是冲动，布洛妮娅考虑了很久的。齐克，布洛妮娅和琪亚娜不一样，从来都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女孩直直地看着齐克，那双一眨也不眨的灰色眼眸里，写着全然的认真。
齐克承认，这一刻他慌了，心跳都在不正常地加速。
“咳！我想……”
“齐克想转移话题吗？”
齐克推脱的话语，甚至还没在心里成型，布洛妮娅便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
布洛妮娅定定地看着无言的齐克，半响，叹了口气，一边给齐克添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布洛妮娅知道，对齐克来说，只有琪亚娜是不同的。我没想过取代琪亚娜，更没想过让齐克放弃琪亚娜……布洛妮娅要的东西很少，接受我就可以了。然后，即使是地下关系，布洛妮娅也会欣然接受的……喝茶。”
“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
齐克喝了口茶，不知是否是错觉，越喝越觉得有些发渴。不过布洛妮娅突如其来的表露心迹，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齐克也顾不得注意这些小细节。
布洛妮娅缓缓地笑了，解除了所有的冰冷，暖如春日阳光。
“齐克很聪明，可惜在感情上不是如此。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意琪亚娜？”
“当然是因为……”
齐克一怔。
是啊，因为什么呢？
因为她笨？因为她傻？因为她没人照顾着就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好像，都构不成真正的原因。
思索一阵后，齐克恍然地自语道：
“也许，是因为她就是琪亚娜吧。”
“那，布洛妮娅也一样。再喝点。”
布洛妮娅微笑着，继续给齐克添茶。
齐克有些茫然地端起茶杯，仰头，满满一杯茶水，尽数灌了下去，用以缓解不知道为什么明显起来的干渴感。
第二百一十六章 麻吉哑巴库内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传道书》，所罗门。
布洛妮娅深埋数年的深情，得到了应有的回应。而在这段关系中，齐克也踏出了转变的一步，换了一个视角，这个女孩于他而言，已经显得格外不同。
此时，他们坐在仿佛悬浮与天地之间的观景台上，布洛妮娅靠着齐克的肩膀，一同翻阅着闲来翻出的《传道书》。
周围的阳光，显得格外明媚。
“齐克，表情怪怪的，想到什么了？”
“在想，和你一样心思叵测，敢于利用我的信任的家伙的，还会有几个——毕竟日光之下无新事，提前防备一点比较好。”
捏了一下女孩丝滑温润的小手，齐克睁着死鱼眼，煞有其事地感慨道。
布洛妮娅抬头，鼓起了脸，嫩白无暇的小巧脸蛋上，流露出不满。
“布洛妮娅没有干坏事。”
“你再说一次？”
齐克淡淡地说道，掐住了布洛妮娅嫩滑的小脸蛋。
结实高挑的俊朗青年，微微俯首，注视着娇小玲珑的女孩。
布洛妮娅鼓着脸，锤了一下齐克的肩膀，然后翻了个白眼道：
“布洛妮娅不开心！”
“那，请你吃蛋糕？”
“布洛妮娅又不是琪亚娜！”
“那就不请了。”
齐克嘴角扬起了微笑。
布洛妮娅心里憋了气，然后，发现了齐克微笑中的兴趣盎然——早该知道的，齐克就是喜欢搞小恶作剧欺负人。但是，刚刚才告白过，就不能让让她吗？布洛妮娅不甘心地咬着唇，突然眼珠子一转，一个仰头，将粉润透亮的嘴唇印了上去。
深情拥吻，滋味自然是异常的甜美。
“这是布洛妮娅自己要的补偿，现在，不生气了。”
半分多钟后，微微喘息的布洛妮娅板着脸，却难掩眉目间的柔情。
齐克挑眉，把布洛妮娅按在了胸膛上，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继续翻动书页，漫不经心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时光，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安宁美好。
其实很奇妙，明明几天之前他们还是纯纯的上下属关系，而现在，却已然能从彼此身上汲取到不可思议的温暖。
……
甜蜜归甜蜜，正事也还是要做的。
一段二人时光之后，齐克牵着布洛妮娅的手，往武器测试场的楼层走去。
路上，时不时有日常巡视的塞西莉亚个体经过，依次向两人问好。
布洛妮娅忽而皱了下眉。
“路上的监控会记录下画面，而且，琪亚娜和所有的塞西莉亚个体关系都不错。我们这样子，很容易被她知道的吧？”
“找个时间，我会和她聊聊的。”
齐克揉捏了一下被他裹在手掌中的小手，镇定自若地答道。
布洛妮娅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琪亚娜一定会暴跳如雷的。”
“别说了，已经想象到那家伙满地撒泼打滚，然后泪汪汪地控诉我，满嘴儒雅随和、甜言蜜语的画面了。”
齐克捂脸，单单是想象那个场景，便已经疲惫地叹了口气。
布洛妮娅却犹豫了，迟疑片刻后，缓缓道：
“其实，布洛妮娅真的可以接受地下关系……如果齐克会为难的话。”
“不用。”
齐克简短地回道。
这段关系，布洛妮娅已经为齐克走出了九十九步，做到了一个女孩子能做和不能做的一切。
而这最后一步，是齐克自己选择踏出的。
那么，随之而来的问题，齐克自然有面对并解决的觉悟。
布洛妮娅扭头看向齐克的侧脸，精致而气质清冷的小脸上，渐渐浮现出柔和与依恋的浅笑。
“好，都听齐克的。”
两人来到了宽阔而结实的武器实验楼层，那里，布洛妮娅的各式重武器琳琅满目，排满了百米来长的陈列墙。
“火力配置还不错，但是输出效率和自动化水平，还可以大幅度提升，搭配你的小兔系列无人机，一人成军不是问题——你应该是这种思路吧？”
单身提起一把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萨，齐克抚摸着其中一根结实粗壮的枪管，问道。
布洛妮娅点了点头。
“除此以外，布洛妮娅希望添加激光武器和控场装备的比例，用以减轻负荷、提高战术灵活度。”
“然后，装备黑甲的你，专门控制大威力的实弹类重型武器，做定点突破？”
“是的，大致思路是这样子。但是整体配置的安排，需要齐克为我规划，实现效益最大化。另外，升级工作量庞大，所以申请蜂群辅助作业。”
“可以，一旦完成，你的战场压制力就能彻底解放，下次成规模作战说不定可以发挥战略级别的效果。”
齐克拍了拍布洛妮娅的小脑袋，以示鼓励。
随后两人开始了作业。
齐克花了几个小时，为布洛妮娅完成了整体的升级规划，然后离开了房间。
剩下的事情，需要布洛妮娅亲自操刀，加上蜂群的辅助，齐克能动手的地方不多，不如先去做其他的事情。
……
当齐克忙完一些实验工作，再次回到楼层中时，一只娇小的拳头朝他打了过来。
“轰！”
齐克只手接住了布洛妮娅的拳头，狂风吹拂着他的碎发，令他挑了挑眉。
“实战训练？”
“是的，布洛妮娅很久没有在体术上面得到突破了，正好放松一下大脑。”
身披宛如紧身衣的黑甲，布洛妮娅纤细的体型以及玲珑有致的曲线，完全呈现在了齐克眼中。
齐克下腹一热。
然后，他甩去了杂念——布洛妮娅正忙正事，他却开始胡思乱想，真是失格。
齐克心中摇头，正色道：
“明白了，继续攻过来吧。”
“哈！”
鞭腿，刚拳，惊鸿艳影般的黑色少女，围绕着齐克开始舞动，犀利的拳脚招式次次带起破空声，接连不断地往齐克身上招呼。
齐克一来身体素质非人，二来有居高临下的知性破解招式，轻易地招架拆解了所有攻击，同时做出评价：
“力道尚可，速度不差，能精准控制准度。不过连贯性差了点，如果是面对体术类的强敌，很容易被打乱节奏，需要加强收力的技巧。”
“相较于拳，踢腿攻击的熟练度差了一个档次，容易成为破绽，需要格外注意。”
“战略素养不错，深谙狠辣二字，可惜还是急躁了一点，大概和你习惯用大规模火力强攻有关……如果碰到必须近身交接的情况，记得注意保留体力。”
“等等……为什么专挑下盘攻击了？”
抬手，捏住踢向下腹位置的小小嫩足，齐克黑线了一下。
布洛妮娅解开了面部的黑甲，一脸无辜地眨眨眼。
“正常的战术选择而已。”
“……就是想恶作剧吧？”
“被看穿了。”
“还敢承认？”
齐克抓着布洛妮娅的脚丫，往身边一拉，然后屈指，在女孩靠过来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布洛妮娅维持着无波动的表情，然后，吐了下舌头。
“调皮。”
齐克微笑着，捏了捏布洛妮娅的鼻子。
而后，布洛妮娅顺势跳了起来，环住了齐克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带着温热的吐息低语道：
“齐克，布洛妮娅想你了。就算只是一会儿，也忍受不了。”
“……”
和光凭傻大胆在撩拨齐克的琪亚娜不同，布洛妮娅的情绪把控能力在另一个层次，说起情话来，是不一样的威力。
齐克承认，布洛妮娅深情缱绻的样子，很可爱，很迷人。
然而，他突然觉得，一袭贴身黑甲的布洛妮娅，不应该被除他以外的人见到——占有欲，在关系转变后，被齐克清晰地意识到了。
第二天，齐克翻修了布洛妮娅的黑甲。
他终于在灵活性的极致要求上做了妥协，在黑甲上增加了披挂、甲胄之类的缀饰物，避免了布洛妮娅身体线条在外人面前展现——当然，在他面前的话，是无所谓的。这也不是弱化，灵活度的些许削弱，可以通过外缀成分的防御力加成以及火力推进来弥补，综合来说，并未削弱黑甲的性能。
之后，齐克又将改造数据包同步给了外面的几套黑甲，把琪亚娜、杏、温蒂、雷电芽衣等等女孩的黑甲造型也进行了改变。倒不是说所有的女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只是，未来的事情很难说，总之，先避免以后可能出现的无谓的不爽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成渣男了?
【和布洛妮娅在一起的第五天，开始写日记。天气，晴。和布洛妮娅去了海边，泳装真可爱……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
【和布洛妮娅在一起的第六天。天气，晴。今天给我表演了换装秀。女孩子的衣服设计出那么多花样，果然是有道理的，很好看。主要是布洛妮娅很可爱的原因吧？】
【和布洛妮娅的第七天。天气阴，因为布洛妮娅想晒太阳，所以把它变晴了。观景台，老地方，老故事。】
【和布洛妮娅的第八天。天气阴……齐克啊齐克，你怎么能这么经不起考验？忘了拯救世界的目标了吗？再这样下去，效率就彻底减半了啊！明天开始，专注工作！顺便，布洛妮娅的厨艺也很不错啊，而且手真是太软了。】
【和布洛妮娅的第九天。浴室。】
【和布洛妮娅的第十天。看电影。】
【和布洛妮娅的第十一天。她把琪亚娜的照片挂在了床头……】
【第十二天。听布洛妮娅唱歌，三无音线的喀秋莎，还怪好听的。不知道她跳舞怎么样？身材这么纤细，韧性也极好，应该会很赏心悦目吧。】
……
“哧啦！”
齐克把棕色封皮的厚实笔记本，一把撕碎，焚烧成了灰烬。
“不是写得很认真吗？为什么撕掉？”
“……没有意义。”
齐克露出一如既往的死鱼眼，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虽然不太可能泄露，但这种日记如果被什么人看到了，只会把他的人设彻底崩掉吧？
只能说，布洛妮娅真的很香，各种意义上。
布洛妮娅仰靠在齐克结实的胸膛上，在他的腹肌上画着圈圈，嘴角挂着不良少女气质的坏坏弧度。
“不开心吗？”
“不，很开心。”
“布洛妮娅也是哦。”
“但是要适可而止。明天，要去一趟极东。关于极东地区的重建规划已经出台了，爱因博士计划将这片几乎无人的土地，建造成超规格「月光王座」主炮的基架，同时完全改造成兵工厂、训练场和试验场。这是一个大工程，我要去看一下。”
抚摸怀中女孩那柔顺如丝的长发，齐克淡淡地说道，深感爱不释手。
明明之前只是单纯觉得可爱而已，但现在，这娇小女孩的每一次顾盼生姿，都让齐克感觉喜爱到了骨子里。
但诚如他所言，人生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为了更长久的未来，也不能一直沉浸在布洛妮娅的柔软之中。
布洛妮娅停止了漫不经心的撩拨动作，抬头，看了齐克的脸庞一阵，点头。
“明白了，一起吧，正好布洛妮娅的武器库升级完成，可以找一些崩坏兽做点实战演练。”
“好想法。”
“还有……是不是，要开始保持距离了？”
“在我和琪亚娜坦白之前，最好是这样子。”
齐克做出了渣男性质的发言。
然后，又怕布洛妮娅伤心，齐克补充道：
“抱歉。”
这句话很但单薄，此情此景，其他人来说会显得很敷衍，也不可能让女孩子满意。
但布洛妮娅展露出顺从的微笑。
“感觉到了哦，齐克的关心。”
“……谢谢。”
除了这句话，齐克好像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什么——一直以来都强调伴侣条件是省心乖巧，这话不是胡说的。然而，真的体会到布洛妮娅的贴心后，齐克却反而希望她能稍稍任性一点，这样，他才会知道怎样对她更好一点。
“不过，真的没问题吗？琪亚娜那边……”
布洛妮娅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安。
琪亚娜的性格，他们都很了解，敢爱敢恨，而且大多时候称得上暴烈如火。以那丫头对齐克的重视，这种突然插足的事情，她肯定会有很大的反应，只是很难说会大到什么样的程度而已。
齐克低头，略带好笑地看着她。
“现在知道怕了？”
“……毕竟已经得偿所愿，后果，也需要详细考虑了。”
“安心吧，她离不开我。”
齐克淡然地说道。
其实对待这件事的心情，自然远没有这么淡定。
只是他的底气，正如他所言，是琪亚娜根本不可能离开他，而他也不会允许琪亚娜离开。在这个前提下，其他的矛盾都可以解决。
先是接受了琪亚娜的告白，然后和布洛妮娅走到了这一步，接着要利用琪亚娜的依赖让她接受这种现状。而且，杏那丫头不出意外也是不会改变心意的，这事连琪亚娜都心知肚明……
“我成渣男了。”
齐克摸着下巴，后知后觉地自语道。
“噗！”
布洛妮娅大致猜到了齐克在考虑什么，对于他的窘迫，只觉格外好笑。
“还敢笑？罪魁祸首就是你。”
齐克扯开了布洛妮娅的脸蛋，面无表情地恐吓道。
片刻后，他松开了手，无所谓地说道：
“算了，渣男就渣男吧。”
“齐克看开了？”
“现状就是如此，我不做任何辩解。何况，我也挺满意的。”
“齐克，果然是渣男呢。”
布洛妮娅斜眼，捂嘴，做滑稽笑表情。
而对于她开创了先河，导致局面演变成这副模样，事后还幸灾乐祸的表现——齐克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这妮子最近几天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根本不把齐克的威严放在眼里，然而她貌似又没有什么明显的弱点，不好控制。
看来，得想想办法了。
齐克幽幽地注视着布洛妮娅，直到她慢慢收敛了搞怪表情，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齐克……在想不好的事情。”
“你知道的吧，吼姆系列原创者是瓦尔特，他开始革新事业后，这个IP交到我手上继续安排运营。所以，只要我愿意，吼姆系列的所有漫画、动画、游戏、电影作品，随时会停止更新，甚至彻底下架。”
“对不起，是布洛妮娅太放肆了。”
布洛妮娅站了起来，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长裙，然后乖巧地低下了脑袋。
以前喜欢吼姆系列，是因为一些回忆的重量，也是因为那是布洛妮娅灰暗人生中少有的几抹亮色之一，能让她稍微体会到一点不曾拥有的童真和幻想。到现在，随着齐克接手这个系列，各类大触、大佬加盟，吼姆系列的作画水平、故事性、思想深度、趣味性等等都有质的飞跃，堪称现象级二次元IP——这要是停更了，布洛妮娅会难受到整宿整宿睡不着的。
在齐克意味不明的幽幽注视中，布洛妮娅的额头开始冒出细汗。
她差点在齐克这段时间的纵容中忘记了，自己之所以能在齐克身边独得恩宠，过得比任何人都滋润，就是因为自己乖巧、贴心、能干。
如果有一天，布洛妮娅忘记了这一点，开始仗着齐克的宠爱瞎搞事——琪亚娜的日常，就是她的下场。
千万别认为关系改变了，齐克就会怎样的纵容她。君不见，琪亚娜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告白成功，可在那之后，也不见齐克下手的时候会手下留情啊！
齐克伸手，抬起女孩的下巴，然后指尖在她的脸上轻轻抚过。
“没事，我是不会对布洛妮娅生气的，毕竟，你这么可爱。”
“……”
如果齐克的声音不是那么阴森，布洛妮娅差点就信了。
唉，伴君如伴虎，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但是没有办法，谁让她已经认定了呢，再可怜无助，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偷瞄了一下齐克深邃的蓝色眼眸，布洛妮娅扬起了嘴角——说来可能有点羞耻，但是，心慌慌的同时，她觉得这样子霸道的齐克，好帅哦！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逆熵的新生代
第二天，布洛妮娅早早就候在高层停机坪上，做好了出行的一切准备。
见齐克到来，布洛妮娅干脆利落地敬了个军礼。
“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Sir！”
看着女孩飒爽的灰蓝军装，以及随时可以起飞的银色飞梭，齐克点点头，拍了拍女孩的脑袋。
“做得不错，这才是我的女孩。”
布洛妮娅眼睛一亮。
“齐克，布洛妮娅想要更多的嘉奖！”
任性妄为是不行的，但是时机合适的撒娇，却可以增近距离，提高亲密度。
齐克想了想，俯身，撩开女孩额上的发丝，在那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布洛妮娅欣喜地笑了，闪闪发亮的眼眸，像承载着璀璨的星光。
“满意了？”
“暂时满意了。”
“那就出发吧。”
“Yes，sir！”
……
和追求舒适与排场的空天客机不同，飞梭是纯速度型的设计，适应高空乃至太空环境，过于强大的推进力，甚至导致它不适合普通人乘坐。
所以，升空后不过一二十分钟，飞梭已经横跨万里，粗暴地撞进专用的缓冲堆积物里。
“轰！！”
冲击巨响中，飘起了尘土。
随即，四面八方飞来的蜂群将飘散的烟尘尽数吸收，很快恢复了空气的清新。
而后，拍打着袖子的齐克，与一身帅气漆黑装甲的布洛妮娅，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齐克！！”
“齐克❤～～”
“嘭！嘭！”
老故事，老结局。
对于热情飞扑过来的琪亚娜和杏，不想被缠住无法干正事的齐克，选择了最便利的处理方式——全部打趴下，让她们顶着脑袋上的肉包，趴在地上冷却热情。
而无数次的事实已经证明，这是最高效的手段。
所以，几秒钟后，齐克和前来迎接的爱因斯坦并肩走向停机场外，并开始了交谈。
“关于总体设计方案的改进意见，昨天已经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肯定看过了。所以设计上的事先不用谈，直接去实地踏勘吧，我需要亲眼看看现场情况。”
“工蜂捕捉的信息不够用吗？”
“我觉得不够全面。爱因博士的规划我很看好，如果能顺利完成，将会成为文明的杀手锏之一，值得十二分的重视。”
“好……那就让芽衣带你去最先动工的区域吧，我手头上还有其他的事务，就不陪你了。”
爱因斯坦双手抱胸，将话题转向了陪在旁边不远处的雷电芽衣。
齐克于是看了过去。
雷电芽衣：抖～抖～抖～～
‘老师，您想我死就直接说。’
‘这是为了你好，再这样下去，你怕齐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问题是我不想治啊！’
‘少废话，还是说你想全程招待齐克？’
齐克没有关注师生俩的眼神交流，走向雷电芽衣，抓起她的一撮黑色顺直长发，往上提了提。
“嗯，头发变长了一点，身高也长了一点点。发育得很健康，不错。”
“感…感谢您的关心！”
雷电芽衣挺直了背，有点结巴，但异常大声地说道。
要说她为什么这么怕？
首先，在性格最为弱质可怜的时期认识了齐克，因为他冷酷无情的表面作风和习惯性的凶厉死鱼眼，蒙上了第一层阴影。
然后，齐克对待身边的女孩子——特指琪亚娜、温蒂、杏之流，其中的佼佼者是琪亚娜，有着一种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的心狠手辣。对于年幼的雷电芽衣而言，那恐怖的画面一度让她做了几年的噩梦。这是第二层阴影。
再然后，不知何时察觉到这份恐惧的齐克，对此认为很有趣，兴致来了的时候，时不时会当着雷电芽衣的面表演——就是那种能让小儿止啼的场景，比如徒手解剖崩坏兽，比如一边烧死死士一边发出阴冷的笑声，比如在阴影里述说一些很吓人很吓人的阴谋诡计之类的。
如是经年后，长大了的雷电芽衣，面对任何人都能表现出大和抚子般的从容温和，唯独站在齐克面前，本能地毛骨悚然。
“你好像很怕我？”
齐克扯了扯雷电芽衣的头发，靠近她，明知故问、不带感情地说道。
雷电芽衣抖了一下，额头冒汗。
“绝对没有！只是对齐克先生充满了敬意而已！”
“是吗？那就好。”
齐克话音刚落，一只手如电光极影般地劈了过来，对准了他抓着雷电芽衣头发的那只手。
齐克及时松手，避开了这次手刀攻击，低头，看向突然插入、表情不爽的温蒂。
“半个月不见了，还挺精神的，温蒂。”
“半个月不见，你还是这么粗鲁！不要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没看到芽衣姐姐很不习惯吗？你个白痴、呆瓜、愣木头！”
温蒂怒斥道，伸着食指，快节奏地敲打着齐克的胸膛，见他无动于衷，又起脚试图踹他的膝盖。
然后，被齐克抓住了脚腕，倒提了起来。
“呜哇！！”
温蒂的惊呼声中，倒垂下来的裙子遮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她听到了头顶方向传来利刃挥动的声音。
下一秒，温蒂被齐克随手甩了出去。
温蒂急急忙忙地按下裙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黑着脸往齐克的方向看。
却见齐克面无表情，一手握着一柄小刀，另一手抓着一把黑中带绿的头发。
温蒂脸色一变，往脑后一抓。
果然，今天专门打理得蓬松软和的精致短发，此时少了一大截，变成了狗啃般的杂乱模样。
“多养养，再长一些头发吧，有点不够用了。”
齐克把头发放到布洛妮娅撑开的收纳袋里，对着温蒂，神色淡淡地说道。
“拿狗命来！混蛋齐克！”
“噼里啪啦！！！”
半分钟后，齐克一手伶着鼻青脸肿的温蒂，另一手替她整理凌乱的衣裙。
“私密马赛，齐克大人。”
“没事，半个月过去了，你可能有点忘了我的威严，我原谅你了。”
“感谢齐克大人的宽宏大量。”
“嗯。要记住，就算成为了律者，也要对我保持尊重，知道吗？”
齐克平和地说道，在得到温蒂的乖巧点头后，满意地放开了她的衣领。
这丫头，会让齐克有种看到琪亚娜的即视感，总是记吃不记打，明明每次都会被胖揍一顿，但就是一次次地挑衅他的威严。
齐克觉得，这毛病大概治不好了，不过也不费事，犯病了就治，很快也就消停了。
“希儿，过来给她上药。”
对着一直在旁边乖乖等候的希儿，齐克露出了温和神色……然后像招呼小狗狗一样把她招了过来。
“是！齐克哥哥！”
而希儿眼睛一亮，一脸开心地小跑了过来，全身上下都写满了雀跃的模样，似乎光是被齐克注意到了，就会很开心的样子。
然后齐克环顾四周。
不远处，被他一人一拳打趴下的琪亚娜与杏，还在地上没爬起来。
雷电芽衣战战兢兢地立在旁边，扫她一眼就会抖起来。
温蒂泪汪汪地站在旁边，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
笑容满面的希儿，正在细心地为温蒂上药，当齐克看过去的时候，仿佛能看到她身后正在欢快摇动的尾巴。
还有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实则早已用非常手段和齐克跨过了微妙的距离。
啊！这就是我逆熵的新生代核心力量，真是充满了希望……咦？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齐克摸着下巴，后知后觉地发现，被他寄予厚望的精英们，是不是都有点奇奇怪怪的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巡视
“土壤，还是有些许崩坏能残留。不过影响不大，把施工主力换成机械部队和具备抗性的人员，配置一定的崩坏能抑制剂就可以了。「月光王座」装置完工后，这些崩坏能还能成为启动预热的能量……”
黄褐色土壤，顺着指缝滑落，齐克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然后，他低头，轻轻跺了一下地面。
“表面上看，地基还算稳固……爱因博士应该做过地下环境调查了吧？”
齐克朝雷电芽衣问道。
拿着平板记录齐克意见的雷电芽衣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着脸，强自镇定道：
“是！已经用地震波、电磁信号和精密重力场做过综合勘探了，未发现软弱地质结构。另外，地下十八米深区域发现有厚实的花岗岩基底，是有利的支撑结构！”
“嗯……终究都是间接手段，我相信爱因博士的技术，不过，没试过崩坏能吗？”
“崩坏能？”
雷电芽衣愣愣地眨眨眼。
齐克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唉！和崩坏打交道这么些年了，随着「月光王座」的全面铺设，人类早已开始受益于崩坏能。但是，不论是逆熵还是天命，依然下意识把崩坏能当成战争和威胁性的能量……思想，还是不够开放啊。”
“啊？”
雷电芽衣似懂非懂地看着齐克，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齐克不做解释，而是随手招来一片蜂群，一只只工蜂降落在地面上，埋入泥沙之中。
而后，大量崩坏能从他脚下蔓延开来，在遍布地面的点点金色光辉中，一只只工蜂化作能量引导装置，将齐克散发的崩坏能注入地下。
齐克放开了感知，以灌入地下的崩坏能为基础，在脑海中构建起了完整的地下模型。
“无论电磁、重力或者震动波，反映的都是单一的物理性质。崩坏能不同，只要利用得当，它所反馈的，就是绝对贴近真实的完整信息……学会了吗？”
一边将感知到的模型记录到工蜂投射的虚拟屏幕里，齐克一边问道。
雷电芽衣把这段实践记录在了自己的平板电脑里，然后心悦诚服地敬了个礼。
“是！感谢齐克先生的教导，我会铭记这次经验，用更加灵活的思路应用崩坏能。”
“那就是没学会？”
齐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雷电芽衣：“……”
有些事情，看破就行了，没必要强调出来。
别把人家和您这位大魔王相提并论好嘛！就算有了新思路，也需要适应和推演的过程，怎么可能立马就学会？
雷电芽衣心里吐槽着，面上，只能低下头以表羞愧。
“算了，就是想告诉你们要开放思想，我们的敌人是与文明共同强大的崩坏，万众一心的同时必须竭尽才智，才可能拥有胜算。尤其是在科研领域，一切狭隘、固步自封的思路，都要不得。”
“……是，感谢您的指导。”
雷电芽衣再次致谢，领悟到了齐克的深远用意，这次，露出了温婉可人的诚挚微笑。
‘不愧是引领大局的男人，齐克先生的格局就是不一样。’
然后，齐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下一秒，雷电芽衣僵在原地，生理性的，大脑空白、冷汗直冒、打了个寒颤。
“年少时受荷尔蒙影响，玩心比较重，貌似给你造成一些困扰了，我向你道歉。尽早克服吧，你以后也会是文明的重要战略力量，最好不要有太明显的心理弱点。”
一般是致歉，一半是要求，齐克如是说道。
雷电芽衣僵硬地点点头。
万万没想到，齐克居然也会有向她道歉的一天——不对，重点是“玩心重”是什么意思？她的困扰，难道还有齐克的主动作为成分吗？
雷电芽衣尚来不及细想，又听齐克继续询问道：
“设施临海，关于台风和海啸的抵御设计应该也有吧？”
“是！已经做了抵御高强度台风和海啸的准备。”
“海岸方向，加一圈防御反击工事吧。极端情况下，要考虑到崩坏兽从海中爬出的威胁。”
“这……的确，这方面的问题我没有考虑到，要不要把工区往内陆方向迁移一下，以策万全？”
“不用，爱因博士的布局规划很合理，放在这里是最合适的。即使有极端情况，这里也是辅助性质的设施，对整套系统的运作影响不大。完善防御措施就好，没有迁移的必要。”
齐克一边往前走，一边对雷电芽衣讲述自己的判断。
忽而，他耳朵一动，因为一些动静而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的不远处，惯例跟随他而来的琪亚娜和杏，正在互相扯着对方的脸颊，小小声地彼此骂骂咧咧着什么，日常性地发生着矛盾。
“十一点钟方向，距离大约六十七公里，有崩坏兽活动迹象……琪亚娜，杏，去解决一下，不要让它们成规模地群聚。”
“是！”×2
两人同时直起腰身，敬了个礼，然后黑甲着身，拖着浅蓝色焰尾，眨眼间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唉——”
齐克叹了口气。
要是哪天这两个人能像布洛妮娅那样让人省心，他的生活质量应该可以提一个档次的……看向了身侧安安静静的布洛妮娅，齐克深吸了口气，又默默地摇头。
还是算了，闹腾就闹腾吧，布洛妮娅这样手段高明还胆大妄为的小狐狸精，一个就够了。
“走吧，去看看实际的工事进度，听爱因博士说这套系统有很多实施工作都是你安排的，正好，也看一看你的进步。”
“是，齐克先生。”
雷电芽衣咽了口口水，勉强压制了双腿的颤抖，落后几步地跟了上去。
……
一天的巡视下来，齐克基本摸清了极东地区「月光王座」大系统的细节，让雷电芽衣整理出了一长串改进意见。
回到基地后，雷电芽衣第一时间去找爱因斯坦汇报情况——看那轻快的脚步，恐怕也有终于解脱了的迫不及待。
布洛妮娅得以下班，打了个招呼后，去找希儿交流大半个月不见的思念之情。
琪亚娜和杏，则被齐克随口打发了出去。
然后，久违的，他终于可以一个人清静清静了。
第二百二十章 心声
“苟齐克，居然对女孩子重要的头发下手，迟早有一天要你好看……气死我了！”
无人的阳台广场，温蒂坐在角落，沐浴着夕阳，抓着头发，看到了完全不齐整的凌乱发梢，欲哭无泪地嘀咕着。
【嘴上这么说，你要是能拿出这样子的气势，干脆利落地把他拿下就更好了。】
从温蒂的视角，能看到一个漂浮在眼前、侧躺姿势的黑裙少女，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百无聊赖的懒散表情，眼眸是散发着荧光的幽绿颜色，透出几分神秘和阴暗的色彩。
“你闭嘴啦！”
【你朝我吼有什么用？这么些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你就会像高三老师带过的女高中生一样，过了这个阶段，就彻底成为对方人生中的过客了。】
里温蒂拿着薯条，指着温蒂的鼻子，然后反手丢进了嘴里，咔嚓咔嚓地咀嚼了起来。
“……为什么你在吃薯条？”
【心象世界嘛，什么都有的啦。有需要可以和我说一声，晚上帮你做一个齐克对你言听计从的好梦……你想干什么都可以的那种哦！】
“不用了，虚幻的东西，没有意义。”
【你这不是很清楚嘛，现实里的才是真的，躲在这里一个人瞎想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说，干脆点去攻略他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不坦率啊？】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温蒂抱着头，委屈地瘪嘴。
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一方面要矜持，另一方面……齐克那种油盐不进的愣木头，一般来说哪有什么办法能攻略啊？完全想不出来好嘛！？
而这，就是傲娇与实践主义者的差距了。
【那你继续自暴自弃吧，我就不陪你了……顺带一提，这新发型丑萌丑萌的，唯独这一次，我觉得齐克干得是真的漂亮！👍】
“你说什么！？”
被戳中了伤口，温蒂陡然暴怒，奈何另一个自己已经消失在眼前，再怎么呼喊也没了回应。
温蒂盯着空气，烦躁地狂吼了一声：
“啊！！！”
……
另一厢，齐克走在路上，一边和时不时经过朝他敬礼的逆熵成员点头回礼，一边漫不经心地在一块虚拟屏幕上敲击，远程控制工蜂编织着什么。
“啪嗒！啪嗒！”
两道默契同步的轻盈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猜猜我是谁？”×2
两只手从后方伸出，遮住了齐克的双眼，一个冷淡三无和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同时说道。
齐克脚步一顿，嘴角扬起了一下。
“是……希儿和温蒂吧？不要恶作剧哦。”
“猜错了！”×2
“那，是琪亚娜和杏？不要调皮了，小心再被我吊起来。”
“也不是啦！！”×2
“那是……芽衣？爱丽莎？佛伦丝丝？小丽莎？还是娜娜莉？”
“……”×2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同时收回了手，从齐克身后，一粉一蓝两个小脑袋一左一右地探出来，仰头望着他。
萝莎莉娅鼓着那张本就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
莉莉娅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从眼神里，也能看出她的不满。
“不玩了？”
“齐克哥哥坏心眼，明明知道是我们的！”
莉莉娅木木地说道。
而萝莎莉娅接连点头，指向齐克，气呼呼地说道：
“就是就是！而且前面那些名字就算了，什么丽莎、丝丝、娜娜的都是谁啊？齐克哥哥什么时候瞒着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女孩子的！？”
“不知道，随口编的名字而已。”
齐克淡淡地说道，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放在两个女孩头上，稍稍用力地揉搓了起来。
“诶嘿嘿！”
“先别笑了，萝莎莉娅，我们的发型要乱了。”
果不其然，当齐克放开手的时候，两人精致的长发已经肉眼可见地凌乱了一些，却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感，从精心打理的荧幕派，换成了亲切的可爱风。
“话说，你们在这边这么久，是在做什么？”
齐克对两人问道。
其她女孩过来都有正经事，唯独这两个走偶像路子的，至今还是吃干饭成分更多，也不知布洛妮娅是用什么借口把她们忽悠过来的，齐克也没问过。
“嘿嘿！我们在慰问战士和受灾的人民哦！”
“没错，莉莉娅和萝莎莉娅已经在这边举办了十七场伏特加姐妹演唱会，为辛苦的大家献上了祝福，这是正义的偶像事业。”
萝莎莉娅憨笑着，而莉莉娅竖着食指，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从两人身上可见骄傲之意。
齐克再次拍拍她们的脑袋。
“那很不错，你们做了有意义的事情。”
对那些灾民和战士来说，物质方面并不是什么问题，所以精神上的安慰、压力的舒缓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的演唱，水平其实已经不低了，最重要的是能在这片大灾过后的土地，增添一抹不一样的亮色。对受灾的和驻守这里的人们而言，这无疑是一种难得的惊喜。
不愧是布洛妮娅，即使这份安排是别有目的，但也确实在做正事。
然后，齐克注意到了两人身上的舞台衣裙，以及神色间流露出的疲惫。
“刚刚结束表演吗？”
萝莎莉娅：“嗯呐！”
莉莉娅：“是的。”
“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待会儿大家一起吃晚饭。”
“是～～”×2
齐克又一次摸摸头后，两姐妹蹦蹦跳跳地离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齐克摇头失笑。
半个月，十七场演唱会，一天一场多的频率——其实劳动强度是非常大的，可她们在今天之前完全没有联络齐克去炫耀过，也没对他说过一声苦，恐怕是完完全全把精力都放在了演出上。
这份心，绝不只是出于对偶像事业的热爱，一定也有想尽力帮助他人的赤诚之心。
而这份心意和坚持，令齐克倍感宽慰。
……
默默注视两姐妹消失在道路尽头后，齐克抬头，看向了高处，然后转了一个方向。
无人阳台上，温蒂还蹲在角落里自暴自弃，甚至在地上怨念地画起了圈圈。
突然，黑影从头顶罩下。
“哇！”
温蒂猛地一惊，往旁边跌坐了下去。
片刻后反映过来，伸手摸向头顶，却碰到了一顶触感舒适的宽大贝雷帽。
“浅蓝色的，和你的律者裙装很搭，平时戴着也很不错，可以遮住现在的发型。特殊材质，不怕崩坏能侵蚀，还可以提高一点头部的防御力。”
熟悉到梦里都偶尔能听到的清朗声线，带着几分悠然和淡漠，从身侧传来。
温蒂抬头一看。
一张沐浴着黯淡夕照的侧脸，线条立体清俊，微风吹拂那飘逸的银色短发和白色风衣。
他双手搭在栏杆上，俯视着下方的景观，有着独一份的强势气场，如一曲气势磅礴的钢琴曲在寂静殿堂骤然响起，也如诗如画。
第二百二十一章 温蒂
“什么叫那是我的心声啊！你给我等着！！！”
心象世界里，里温蒂斜躺在沙发上，支着脑袋，看着电视吃着薯片，用右脚的脚指头挠了挠左腿的小腿，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
“有空在心象世界里咆哮，不如多干点正事啊，我亲爱的温蒂小姐。”
“就你这种外硬内软的小绵羊，能吓得到我就有鬼了！”
“唉，还是专心看戏吧，我和你们赌一张月票，没有到大结局，那个怂货什么进展都不会有！”
里温蒂拿着薯条，往嘴里一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
现实世界，温蒂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拉了拉裙子，犹豫了一下，挪了一小步，然后又一小步，最终靠近了齐克。
齐克的融合战士实验是完美的，令他成长到了应有的高度。
而温蒂，与齐克长达四岁的年龄差距，加上本身也是娇小类的体型，和他站在一块，完全是最萌身高差的模样。
“好高……”
温蒂仰着头，无意识地嘀咕道。
齐克抬起了手。
而温蒂下意识压紧了刚刚到手的贝雷帽。
“你干嘛？别乱来，没有了，你等下次吧！”
再剪下去，她这头发就真的不能看了。
温蒂用一双水灵的黑色眼睛，警惕地看着齐克。
然后，齐克只是拍了拍她戴着帽子的头顶，并没有粗暴地薅她的头发。
“？？？”
温蒂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其妙。
齐克无语地看着这小妮子古里古怪的表现。
“被迫害妄想症发了？”
“谁被迫害妄想症了？你也不想想是谁的错！？”
“我的。”
“这不是很懂吗！？”
温蒂咬牙切齿，最终又化作了无奈。
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嘛，这家伙就是这种人，带着万丈光芒行走在大道之上，哪怕在嘴上不留情，却也让人情不自禁地跟随——因为站在他的身边，能看到希望。
“……有需要再和我说，我明白的，律者的研究价值和战略意义重大，对这个世界，很重要。”
趴在栏杆上，温蒂闷闷地说道，把帽子摘了下来，拿在手上摩挲，任由那别扭的发型暴露在齐克眼前。
笑话就笑话吧，温蒂，也不是那么在乎。这是对反崩坏大业有益的牺牲，一点头发而已，荣幸之至。
“谢谢。”
齐克平静地说道。
别看温蒂在他面前总是骂骂咧咧，而他对温蒂也一贯残暴不仁。
事实上，论起与齐克的思想的契合，温蒂才是身边这些女孩中最高的。
不论是琪亚娜、杏还是布洛妮娅，她们有的确实有正义的追求，有的根本对拯救世界之类的毫无兴趣，但无论如何，追随齐克都是感情上的因素更多。
唯独温蒂，她是确确实实抱着拯救世界的宏愿，在主动地思考和行动。她跟随齐克，不是单纯的情感俘虏，而是在对比了各方理念和能力后，最终认可了齐克的道路。
如果有一天发现天命那边更加正确，温蒂会和齐克道别，哪怕流着泪，也不会停留。
只有温蒂会去思考齐克的想法，会考虑他所遇到的问题、采取行动的目的、对世界的意义等等，从而完全地理解齐克这一整个人。
所以，温蒂不会因为齐克的粗暴行为而真的生气，她明白，这都是有意义，也是必要的事情。
回归正题，得到齐克的道谢后，温蒂捏着帽子，徐徐地别过脸去，不让齐克看到烧上双颊的红晕。
“突…突然说这种话干嘛……”
怪让她难为情的！
“最近，关于律者的质疑，声音变大了。”
齐克忽而话题一转。
温蒂愣了一下，凝眉。
“确实，齐克能相信我们，不意味着外人就能毫无疑虑地接受。站在人类一侧的律者变多，可以是好事，也同时是让人不安的地雷。”
“不，我也对律者的本质存疑。你们每一个人的身边，都有数量不少的工蜂在监视着。”
“不只是监视，也是保护吧？少在那里刀子嘴豆腐心了，我还能不了解你？”
用手肘动了动齐克的腰，温蒂趴在栏杆上，扭头，笑容如初放的花蕾，健康、活力、水灵，又带着不自知的诱人。
齐克嘴角微扬。
“这股浪潮我会处理，但它不会消失，相当一段时间里都会一直存在。别被影响了心态，另外，也帮忙顾着一下希儿，那孩子远没有你成熟。”
“嗯，我知道了，会注意的……咦？这么一想，为什么你就光薅我的头发，希儿的头发为什么就那么好好的？”
“因为……她很乖，我不忍心。”
“感情我就是活该的了！？”
温蒂指着自己，跳脚，一脸的不可思议，像是不敢相信齐克能偏心到这种程度一样。
“顺带一提，琪亚娜现在也算你们的一员了。”
“什么？”
“具体的故事，还挺复杂的，要从第二次崩坏讲起……”
齐克缓缓地讲述着，并不带什么主观情绪，只是像叙述历史一样完整、有逻辑地讲述实情。
但正是如此，才让温蒂清晰地理解其中的沉重。
“嘶——要不是有你，琪亚娜姐姐现在会怎么样，真是不敢想象。奥托·阿波卡利斯，真是越了解就让人越想把他大卸八块，却又越觉得毛骨悚然。”
温蒂感慨万分地说着，为琪亚娜的经历揪心不已。
而齐克看向了她，无情地说道：
“如果没有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像也是。”
对于齐克的话，温蒂挠挠脸，老老实实地认了。
没有齐克，她现在可能还陷在大洋洲支部的深渊里，残着腿，被一群带着恶意的家伙包围，甚至说不定早就在「渴望宝石」的侵蚀下没命了。
“都过去了，不管是琪亚娜姐姐还是我，总之，谢谢你了。你也不容易，从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开始和奥托虚与委蛇，然后进入逆熵，启迪了瓦尔特的思想，不断精进科学研究，治理着逆熵这个庞大组织的方方面面，不断充实人类的底蕴，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经背负起了外人根本不能想象的沉重责任……会累吗？”
温蒂带着浅笑，笑意盈盈地看着齐克，眼里似乎有光。
齐克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屈指敲了一下女孩的头顶。
“小丫头片子，想安慰我？先多喝牛奶长长身高再说吧。”
“啊！！！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讨人厌！就不能老老实实接受人家的好心吗！？”
“其实有时候也觉得挺麻烦的。我就想平平静静，没那么多烦心事地活着。可时代如此，我也在这里，那就只能站出来了。崩坏如影随形，但人类终将胜利，我说的。”
平淡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激昂，却令温蒂消去了被提及身高的不高兴，神色柔和地牵住了齐克的手，道：
“我知道，我们都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行，也到点了，那就去吃饭吧。”
“好！”
两人一同走向室内，下了楼梯，向餐厅方向走。
一路上，还时不时传来杂七杂八的对话声音。
“话说，帽子不戴的话就还我，材料还挺贵的，可以用在别的地方。”
“想都别想，这是我的东西了！”
“可你又不戴。”
“那也是我的东西，就是不给你，略～”
“唉，算了。不戴也行，不丑，你秃了头也不丑。谁要说丑，直接揍他。”
“你才秃头呢！温蒂小姐永远都是最可爱的，什么发型都一样！”
“……臭不要脸。”
“你说什么！？等会儿，你这话的意思，不会是告诉我下一回就要薅秃我的头发了吧？”
“倒没这个意思，不过你这么主动，也不是不可以。”
“想都别想，混蛋齐克！！！”
第二百二十二章 糖果
这顿晚饭，对齐克来说是隔了半个多月的热闹。
先前一直是与布洛妮娅度过的，与她的温存虽好，可终究是清冷了一点点，再次与这些或乖顺或活泼的女孩们相聚，齐克才有了回到日常的熟悉感觉。
之后，萝莎莉娅与莉莉娅还想缠着齐克，但估摸着这段时间累坏了，和他乱七八糟地聊一阵后，在宽大的沙发上，各自枕着齐克的一边大腿，蜷着身子熟睡了过去。
“今天这么安分，不像你哦。”
齐克转头，朝着旁边椅子上的琪亚娜道。
旁边已经没有其她女孩的身影，大概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很难说，这里面没有布洛妮娅的安排。
真不知该说她贴心，还是——急着让齐克和琪亚娜摊牌，以便光明正大宣告自己与齐克的新关系呢？
齐克无声地叹了口气，到了现在，其实并不慌，已经是必须要做的事了，找个独处的时间，告诉琪亚娜，安慰可能嚎啕大哭的琪亚娜，无非是这样子的事情罢了——好吧，其实真的很头疼。
琪亚娜此时翻了个白眼，手指放在水润的唇边，小声道：
“嘘！小点声，她俩最近都累坏了，让她们好好休息。”
“那你呢，有没有学到新东西？”
“嘿嘿！没有！”
琪亚娜反着坐在椅子上，扒着椅背，摇头晃脑地回道，没个正形。
齐克看着她，皱眉。
“没有收获吗？”
“有什么办法嘛，温蒂、希儿和芽衣，她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律者，和自己的另一面都达成了和解，可以直接开始律者权能的锻炼。我这边……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一样的。”
琪亚娜双臂抱在椅背上，下巴抵在白皙的手臂上，一脸无所谓地解释道。
但齐克看出了她的失落。
“她，不肯妥协吗？”
“当然不肯了，从她那里，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怨恨和怒火，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善意，一点儿也没有……大概。”
琪亚娜有些失神地说着，然后，满脸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琪亚娜没有说的是，即使灵魂深处那个她能与世界和解，琪亚娜自己也接受不了对方。这是双方之间的矛盾，怎么看，都已经无解了。
“那就不勉强了，空之律者的力量，你能抢过来多少就用多少，抢不过来就姑且放弃。我会想办法，把那家伙从你的灵魂里剔除，或者，至少封印起来。”
“嗯，那就拜托齐克了……哎呀，仔细一想，这句话好像贯穿了我的人生了呢，每次都这么说，可不要嫌弃我麻烦哦！”
“甩不掉，我也很无奈。”
“喂！好歹给我点面子啊，笨蛋。”
琪亚娜压低了声音，脸上是不满和害羞的红晕。
而齐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此时此刻，无言，却已经代表了很多很多的话语。
他们就这样近在咫尺，没有接触，但静静地陪伴着对方，直到夜深了，枕着齐克大腿的两个女孩也确定熟睡了过去。
然后，两人各自抱起一个女孩，把姐妹俩送回了她们的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琪亚娜第一时间跳到了齐克的背上，凑在他的后颈位置，深深地吸了口气。
“齐克的味道，好想念。”
“这话听起来像个变态。”
“表达我的思念啦，你有没有想我呀，齐克？”
“……”
齐克下意识用双手托住的女孩的身体，担心她抓不稳摔下去，嘴上没有回应，脑海中却闪过了一个念头——的确，很润。
至于想念，倒是有想，不过，又几乎一直和布洛妮娅在一块，所以在想念的程度上，齐克不确定有没有达到琪亚娜那么深的地步。
而齐克的沉默，让琪亚娜不高兴地碰了碰他的头。
“喂，这种时候就要说很想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我，知道了吗？”
“下次再说吧。”
“行吧，齐克还不是很懂的样子，以后我慢慢教你。”
“……也好。”
齐克妥协道。
谈恋爱，确实是他的知识盲区，以后确实是要找个时间进修一下。毕竟要为琪亚娜的感受负责……哦，现在还要对布洛妮娅也负责的。
齐克背着琪亚娜，缓缓往外走去，又问道：
“要不要去天台走走？”
“去！和齐克的话，哪里我都去，诶嘿！”
琪亚娜元气满满地回道。
齐克于是背着她来到了天台。
夜空中高挂一轮上弦月，散发着皎洁的银白光辉，海风自远方吹来，在繁星点点下，令人倍感惬意。
“下来。”
齐克拍了拍女孩的臀，松开了手。
岂料琪亚娜双腿夹在齐克的身上，不依不挠，用软绵绵的声音撒娇道：
“不要～～”
琪亚娜当然不愿意下来。
好不容易渡过心结，和齐克表白了心迹，之后就是极东大崩坏。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崩坏的事情，她又与齐克分别，来到这边继续研究律者之力的掌控。
这一番折腾下来，不是跟没告白之前一样了吗？
现在终于有机会和齐克独处，琪亚娜恨不得能有一瓶强力胶水，把自己和齐克牢牢地粘在一起，怎么可能轻易满足放手？
然而，在心里泛甜地与齐克贴贴的同时，琪亚娜还是不由得，狐疑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怪了，杏今天怎么这么安分？不像她的作风啊！”
“……大概，在布洛妮娅那边吧。”
“嗯，有可能。那家伙三心二意惯了，不像我，一心一意喜欢齐克——这句话很加分哦，要记得给我加好感度哦！”
琪亚娜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扒在齐克的背上，没能发现他有一瞬间的微妙表情变化。
然后，齐克认命地再次托住她的小翘臀，叹息道：
“你当是攻略游戏吗？”
“嘿嘿，是攻略游戏就好了！起码我能看到进度条，不像现在，你这个大木头，都这么久了也没和我说过喜欢……其实我可以等，但是，还是很不安。”
琪亚娜的话音渐渐有些失落，然后更加用力地搂住了齐克，好像在以此缓解不安心情。
齐克沉默了。
怎么办？谁有现成的肉麻话可以教教他？
迟疑了一阵后，齐克再次松手，道：
“下来，给你糖吃。”
“不要！你现在也可以给我，啊～”
琪亚娜从齐克肩膀上探出头来，张大了嘴巴。
然后被齐克敲了一下脑袋。
琪亚娜吐了吐舌，终于松手，跳步来到齐克前面，伸出双手，期待地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齐克放了一颗透明的糖丸，在琪亚娜的双手上。
琪亚娜于是往嘴里一丢。
“嗯？苦的！”
就在这时，齐克猛地伸出手，捂住了琪亚娜的嘴巴。
“咽下去。”
“嗯！？”
几秒钟后，入口即化的药物，进入了琪亚娜的胃里。
在齐克放开她的嘴巴的同时，琪亚娜捂着喉咙，苦哈哈地原地转了几圈，然后在齐克面前跳脚。
“你骗我！不是糖果！”
“活性成分补充，可以有效弥补律者之力对身体的损害。平时一周一次，但每次使用空之律者权能后也要吃一次，记得按时吃药。”
齐克手上出现了一个透明药品，在琪亚娜面前晃了晃，然后放进了她的上衣口袋里。
琪亚娜鼓起了脸。
“骗我就算了，为什么这么苦，不能加糖吗？”
“做成甜的，我怕你为了能多吃而频繁驱动权能。”
“我像是那种人吗！？”
“……”
齐克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接着道：
“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等会儿！你为什么沉默了啊！？”
“在……试着照顾你的颜面和心情？”
齐克犹豫着说道。
“啊呜！”
琪亚娜扑了上去，在齐克的脖子边上张嘴就咬。
然后，又没舍得用力，最后就沾了点晶莹的口水，没有在齐克的脖子上留下牙印。
“坏蛋！”
“是，我是坏蛋。”
“欺负人！”
“那，给你真的糖果？”
“好耶！”
琪亚娜最终得到了真正的糖果，牛奶味的，香浓甜滑，让她在月光之下，笑若桃花。
第二百二十三章 独一无二,与最特别的
糖果真的很甜。
刚刚从琪亚娜小嘴中亲口品尝过的齐克，如是回味着。
“呜——”
而红着脸的琪亚娜已经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发出意味不明的哀鸣声。
片刻后，琪亚娜稍稍放开捂脸的手，侧头，狐疑地看着齐克：
“为什么，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
齐克沉默着，抬头望天。
这话他没法接。
难道告诉她是和布洛妮娅练习出来的吗？
然后琪亚娜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揶揄道：
“我知道了，肯定是为了今天，自己偷偷去看教材学习了吧？嘿嘿，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嫌弃，下次直接来找我实战演练就可以了！”
琪亚娜蹲在地上，仰着头，露出坏坏的促狭笑容。
齐克低头看她，见到一双装满甜蜜和喜悦的单纯明眸，更是无言——怎么办，罪恶感，涌现出来了。
见齐克没有反应，琪亚娜只当他是被说破了真相，面子上放不开，于是站了起来，拍拍裙子，收拾了心情，干咳一声道：
“咳咳！那么……回去休息吧，确实是很晚了。”
刚刚尝试偷袭齐克，岂料他的反击出乎意料的迅速、热烈而深入——实话实说，琪亚娜现在还没按住砰砰作响的小心脏。
所以，琪亚娜没有再缠着要和齐克同睡之类，而是绕过了他，脚步轻轻，试图装作镇定的样子离开。
然而，与齐克擦肩而过的刹那，她的手腕被牵住了。
“我会在这里逗留三天。”
齐克突然这么说道。
琪亚娜有些懵懂地眨眨眼。
“嗯？”
“极东地区的大规划，需要和爱因博士详细确认清楚。征用了整个极东，这事也要给天命一个交待，恐怕只有我有这个面子。另外，还有点其他的事情，需要去一趟圣芙蕾雅……这些事情，大概要三天的时间来处理。”
“哦……那就是说又没时间约会了？好吧，忙正事，我理解的。”
琪亚娜不高兴地嘟着嘴，话里说着理解，脸上全是不开心的表情。可终究，她没有再不依不挠地纠缠些什么，认同了齐克的日程安排。
真的懂事了啊——齐克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百味陈杂地叹息了一声，又有一份怪怪的感觉，好像是高兴，又像是惆怅的样子。
齐克压下了这些情绪，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琪亚娜的脸上，指腹在那洁白可爱的小脸蛋上轻轻摩挲，感受到毫无瑕疵的温软触感。
他扬起了嘴角。
“三天之后，我应该能给自己放个假。要不要，一起回蒙德走一走？”
琪亚娜愣在原地，缓缓瞪大了眼睛。
蒙德小镇，她与齐克初次相逢的地方，一切缘分的起源。对琪亚娜来说，那也是她新的人生阶段的起始点。
琪亚娜的指尖颤了一下，眸光盈盈地看着齐克，渐渐的，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那是一个每每想起来，都让琪亚娜无比温暖也无比感激的所在。
她深刻地明白，那个小镇意味着什么。
“好啊，一起回去吧！”
琪亚娜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道。
对于这突来的邀请，琪亚娜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东西，不是很清晰，但她觉得，这或许是另一个新的起始点——令人期待的起始点！
“嗯，那……晚安。”
齐克松开了手，湛蓝眼眸中透出柔和的笑意。
琪亚娜绞着手指，眼珠子在四处乱转，好一阵子后，通红着小脸，踮起脚尖，嘴唇在齐克脸上碰了一下。
“晚安！”
琪亚娜大声说道，回身，银白色单马尾在月光下甩出一道轻快的弧度，快步地走下了楼梯。
……
齐克站在原地，看着琪亚娜离去的方向，任由微风吹拂脸庞和碎发，恍惚间，好像是琪亚娜还在那里，正在触碰着他的脸庞。
他做出了决定。
实际跨过了这个抉择后，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受，相反，他发现自己竟也在雀跃——是占有欲得到了满足？又或者，其实，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就在这时，另一个和他羁绊极深的娇小少女，从旁边阴影中缓缓走出。
兔子图案的米黄色睡衣，小黄鸭卡通拖鞋，抱着黄色的吼姆玩偶，银灰色卷发披散在身后，随风飘动。
齐克看向布洛妮娅，缓缓露出了微笑。
“杏呢？”
“睡着了。”
“看了多久？”
“琪亚娜走的时候，我才上来的。”
布洛妮娅抱着玩偶，木然的表情，然后打了个哈欠——清冷声音里透着一如既往的浓郁奶味，很特别，也很好听。
但，齐克低头从女孩那毫无波澜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些许低落。
“在吃醋？”
对于齐克的猜测，布洛妮娅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布洛妮娅缓缓走到齐克身前，伸手一抱，用力踮起了脚，才勉强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听到了那熟悉而沉稳的心跳声。
“果然，琪亚娜是不一样的，对吧？”
布洛妮娅的声音里不见悲喜，只是平静如常地问道。
齐克把手按在女孩柔软的发丝上，轻轻抚摸着，道：
“……大概吧。”
布洛妮娅抿唇。
这不是直接的肯定，但也绝不是否认的意思。
对齐克来说，琪亚娜确实是特别的，在很早以前，布洛妮娅就明白这一点了。
“布洛妮娅比她晚了一年。但是，布洛妮娅会用接下来的十年、一百年、一千年来弥补，总有一天，会让齐克亲口说出来——只有布洛妮娅才是最特别的！”
布洛妮娅慢慢地说道，带着齐克未曾从她身上见到过的坚定决心。
齐克哑然，最终由衷一叹，道：
“你已经，是独一无二了。”
布洛妮娅在齐克的胸膛里抿了抿唇，无声地叹了口气。
独一无二，是因为她是布洛妮娅，布洛妮娅这个存在自然别无二人，不可取代。但最特别的，那是在齐克心中的位置，这是不一样的概念。
布洛妮娅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只是表明自己的决心而已，齐克现在能理解多少并不重要。她不着急，因为正如她所言，他们还有十年、百年、千年，她有足够的时间让齐克理解。
“今天肯定也很累了，齐克早点回去休息。”
“你也是，走吧。”
言罢，布洛妮娅松开了手，然后两人并肩着，离开了天台。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很美
正如齐克所计划的那样，极东地区的各种事项，花了他三天的时间。
三天里，琪亚娜一直很安分，除了齐克闲下来时会一如既往地缠着他外，连粘人精的程度都减轻了许多——大约是在期待着蒙德小镇的约会，同时也因此而羞涩着什么。
雷电芽衣取代布洛妮娅，暂时充当齐克的临时助手——这是为了治疗她深度的齐克恐惧症，疗效如何不知道，反正每天工作结束的时候，她跑路的速度明显日益提升了。
布洛妮娅更多地在照看希儿，同时，没有再刻意拘着杏了。
毕竟杏的忍耐度是很有限度的，如果这几天一直压住她，思念的瘾会不断累积，等齐克和琪亚娜一起出去的时候就未必能压住了。只有这几天让杏吸够了齐克因子，三天之后，布洛妮娅才能确保能将瘾性不强的她留下，控制在极东，不跑去打搅齐克与琪亚娜的相处。
总之，布洛妮娅是真的很聪明，各种意义上的。
……
三天之后，趁着晨曦初明，齐克与琪亚娜离开基地，乘上了准备好的游船。
“芜湖！出发了！哈哈哈！”
元气满满的声音，透出女孩的无忧无虑，却也展现出了几分明显的傻气。
明明是很好看的一个女孩，白色系带比基尼，青春靓丽的身影，白如霜雪的无瑕肌肤，随风起舞的银色长发应是优雅高贵的象征——可惜，是只草履虫。
齐克在桌上摆好了早餐，拉开一张椅子，看向那迎着朝阳高举双臂的背影，叹了口气。她什么都好——可惜，是只草履虫。
“吃饭了。”
“来了来了！”
琪亚娜连忙转身，背对着初日阳光，完美的身材曲线有刹那让齐克心跳一顿——然后这个滤镜在她露出憨憨傻笑，乐颠颠地跑过来的时候破碎了。
“嗯姆～～”
“好吃ヾ(❀╹◡╹)ﾉ！！！”
手上拿着烤吐司片，琪亚娜一边咀嚼着，一边坐了下来。
齐克摇头叹气，抬手把女孩额间几缕发丝撩到她的耳后，顺势在那粉润柔软的耳朵上捏了两下。
亲昵的举动，以及齐克眼中流露的宠溺笑意，令琪亚娜的脸红了一下。
“干…干嘛啦！”
“因为可爱。”
一般情况下齐克不说谎，有什么就说什么，是很直率坦白的作风，憨憨归憨憨，但可爱也并不打什么折扣。
而正因为如此，这话的杀伤力很强。
琪亚娜挠着脸，扭捏了一下，傻笑了起来。
“诶嘿嘿～～”
“可惜是个笨蛋。”
“喂！”
琪亚娜娇嗔着，拍了一下齐克的手，然后一边嚼着早餐，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
“我哪里笨了？明明学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就算到学校里考试也是妥妥的优等生好嘛……”
“学得多但不用，和没学是一样的，你需要的是把聪明的脑子用起来啊。”
齐克点了点琪亚娜的额头，叹息着说道，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悯之意。
琪亚娜鼓起了脸，柔软的小脸蛋显得浑圆而讨喜，自以为是威慑的表情，实则每回都让齐克想戳下去，然后看她生气变脸的生动画面。
因为四下无人，只有彼此，所以齐克真的伸手戳了下去。
“噗！”
琪亚娜憋不住气，最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欢畅的笑脸，没有因为沉重的过往而染上丝毫阴霾，如海平线上慢慢爬出的朝阳，充满了希望和活力。
这和齐克预料中的反应不一样，但他还是微笑了起来。
笑没什么不好的，可以的话，他希望琪亚娜每天都能这样子笑着——一直以来的努力，除去各种杂七杂八的因素后，最终支持着齐克的，无非就是这份简单的希望而已。
琪亚娜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将齐克精心准备的食物一扫而光，然后拍了拍微微鼓起来的雪白肚子，露出了满足的憨笑。
“嗝！”
“喝水，深呼吸。”
齐克递了一杯水过去，教琪亚娜压住气息，缓解打嗝现象。
琪亚娜咕嘟咕嘟地喝完了水，然后捧着杯子，眨动着明亮的眼眸，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我好像吃得太快了，没有给齐克留多少呢。”
“我已经不依赖食物提供的能量了，无所谓，你吃饱了就行。”
“那就好……话说为什么这么早就走啊？还没和大家打过招呼呢！”
“为了避免杏和萝莎莉娅她们跟过来，再者说，难得的旅行，你不想早点出发吗？”
齐克收拾着餐具，淡淡地答道。
琪亚娜认同地点点头。
“说得对！确实，要是让那几个家伙知道了……尤其是杏，她可没那么容易摆平！还好我们走得早，还是齐克聪明！”
琪亚娜后怕地拍拍胸口。
那荡漾的白色波澜，让齐克侧目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但两人近在咫尺，琪亚娜的注意又几乎全在齐克身上，岂能发现不了这份动作？
琪亚娜斜眼，微笑，得意地挺了挺胸。
“好看吗？手感比看起来更好哦！”
“啪！”
齐克干脆放弃了收拾，让几只工蜂显现出来整理桌面，然后给了琪亚娜一记不轻不重的手刀。
琪亚娜吐舌，然后干脆抱上了齐克的手臂，把挤压感清清楚楚地传递到他的感觉系统之中，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们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齐克就不要这么矜持了嘛！”
“……知道什么叫玩火自（和谐）焚吗？”
“诶嘿！本小姐的身体，没有任何一处是值得羞耻的！”
“不要抄游戏里的台词，而且，语意也没有对上啊。”
搓了搓琪亚娜的小脑袋，在她甜蜜的笑容中，齐克已经摆不出平时的冷漠，蓝宝石一样的深邃眼眸里只余柔光。
琪亚娜感觉自己快要醉了。
轻飘飘的感觉，身体和心灵都像泡在温泉里一样，忘记了所有的不开心。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和心里只有齐克，只有这个让她感到无限美好的人。
“游船的速度不是非常快，所以旅途还有好几天吧？接下来做什么呢，齐克？”
琪亚娜轻言细语地说道，缱绻的目光中少了几分憨傻，添了几分温柔情深。
齐克的心跳漏了一拍。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在桌面上一点，浮现出一个虚拟控制平台。
“游船的功能，还是很全面的……想游泳吗？有泳池功能。”
“好啊！”
齐克于是开启了一个选项。
甲板变形延伸，向两侧和前方铺展，很快形成了一个宽阔的透明泳池。泳池与大海相连，将过滤净化后的流动性的纯净活水灌入池中。
早已穿着白色比基尼的琪亚娜，很快欢呼着跳了进去。
修长浑圆的双腿，婀娜多姿的体态，她摆动着洁白如玉的手脚，在水中畅游，如一个诱人而不自知的美人鱼。
齐克坐在岸边，微笑地看着她，不觉得大海和朝阳如何美好，只是觉得琪亚娜，让他移不开目光。
时光很美，正如琪亚娜一样，很美——齐克如是想道。
睡不着,说说书名和群的事情
茶喝多了，睡不着，来说说一些事情。
书名和简介改了，现在还在逐章地修改一些东西，工作量蛮大。原因还是举报的问题。养是女儿，贴贴是老婆，这两个混在一起，出事了就是死路，不得不避。最近网站环境还有崩坏题材都很不妙，容易中枪，我几个月都不敢找推荐位，怕枪打出头鸟……就这还下架了好多次章节，头疼得很。当时情况比较急，在编辑指引下仓促换了个很素的书名，现在也在思考换什么名好，不过因为刚换，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再改了。好像一直忘了说明，导致评论里蛮多人在疑惑，不好意思了。
关于群，群号和入群答案放简介了。群是我建的，但因为一面工作一面码字，没有精力管，连冒泡都少，所以很早就让出去，让管理员自治。群主把控比较严，怕翻车，也怕损害群友的信息安全。所以现在一个是看入群答案对不对，一个是看加群的账号有没有风险警告，来决定通过。之前因为这个，有书友发生过不愉快，我也是隔了一天才发现事情的……总之加群的朋友请输入答案，一般不会有问题。如果不行，找我私信，帮忙解决。我只能做到这样了，万万没想到书友群还会闹出问题来，也是很无奈。
最后，感谢所有人的支持，会继续努力推进，把我的全套大纲都描写完整，希望给你们一个能弥补一些东西的好故事。就这样，回音拜谢！
补充：简介在审核，还没放出来。直接说吧，群号：976604542，答案：奶够翘。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武器
天空黯淡了下来，高挂的弯弯月亮和点点繁星，取代了灼热耀眼的太阳，勾勒出一幅唯美的天空幕布。
海浪涛涛，风声簌簌。
“嘶噜噜——”
琪亚娜喝着热水，对面，齐克正在将一颗鲜红水灵的草莓，轻轻放在高高叠起的水果堆上。
“完成了，缤纷水果蛋糕……慢点吃，不要噎到。”
齐克淡淡地说道，将各类新鲜水果堆积而成的精致塔型蛋糕，推了过去。
琪亚娜手上出现了刀叉。
“(๑´ڡ`๑)太好了！该从哪边开始吃起好呢！”
过于漂亮的形状和颜色搭配，令琪亚娜有些为难，加上是齐克亲手摆了好一会儿的作品，她迟迟未能下手。
“唉！”
齐克摇头叹气，抓住了琪亚娜握刀的手，几道刀光后，将堆着水果塔的蛋糕切成了八份。
“啊！切开了！齐克好残忍！”
“残忍你个头，堆着好玩而已，最后都是要吃的。”
轻轻敲了一下琪亚娜的脑袋，齐克木木地说道。
琪亚娜狡黠地吐了下舌。
“嘿嘿！那我开始分了！齐克一块……琪亚娜一块……齐克没有了……剩下都是琪亚娜的！”
一番煞有其事的分蛋糕动作后，齐克面前放着一块孤零零的蛋糕，而剩下的，全被琪亚娜伸出双臂包了起来，宣告了所有权。
齐克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蛋糕，然后伸出双手，掐住了琪亚娜的脸颊。
“你倒是很公平啊。”
齐克不咸不淡地说着，双手向外扯了扯。
“呀～痛痛～～”
“……幼稚。”
齐克松开了手。
而琪亚娜一副逃过一劫的庆幸表情，然后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谢谢齐克。”
“下不为例。晚上，不要吃太多的甜食。”
“是～～”
琪亚娜开开心心地答道，舔了舔唇，然后不客气大快朵颐了起来。
白天游泳、看海、钓鱼、下棋，各种活动下来，琪亚娜的心情指数显然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但更重要的原因，果然还是因为在齐克的身边吧。
齐克看着她的眼睛在闪闪发亮，渐渐也勾起了嘴角，然后叉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
香浓软滑，带着搭配比例极为合适的各类水果清香，甜而不腻，是极品。
毕竟是他亲手做的，从选料比例到时间把控都极为精准，是数据流厨艺的巅峰之作。
眼见着琪亚娜的嘴角布满了奶油，甚至还有些许白点出现在了她饱满讨喜的小脸蛋上，齐克不由得放下了叉子。
“慢一点吃，没有人和你抢。”
齐克略显无奈地劝道，伸出食指，将琪亚娜脸上的一处白色奶油抹下。
琪亚娜抬头，迷惑地眨眨眼，一鼓一鼓的脸颊说明她依然在咀嚼着美味。
那沉迷美食的单纯模样，分外的可爱。
齐克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将从琪亚娜脸上抹下的奶油，放进了嘴里。
“很甜。”
齐克若无其事地评价道，不知是指奶油更多，还是指琪亚娜更多。
女孩一下子通红了脸。
“不…不…不要搞突然偷袭啦！！”
琪亚娜举着刀叉，双臂交叉放在身前，脸往旁边偏转了过去，一副抵挡不住的防御姿势。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抵挡住，嘴里的蛋糕好像已经完全比不上心里涌出来的甜蜜了。
“吃吧，慢一点，别呛到自己。”
齐克如是道，莞尔一笑，同时将自己只吃了一口的那块蛋糕推了过去。
宠溺的微笑，柔和的眼神，这是即便是琪亚娜也不常在齐克脸上见到的柔情。
所以，小心脏不争气地乱蹦了起来。
琪亚娜低下头，用稍慢一点的速度，继续专心致志地吃蛋糕——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着迷和无措。
……
半个小时后，游船甲板上，两人并排躺在软乎乎的绵毯上，望着天上的月亮与星空。
琪亚娜轻轻拍了拍肚子，一脸笑容地轻叹了口气。
“啊！海鲜大餐，还有水果蛋糕，今天已经满足了，什么都吃不下了。”
“吃饱了不要拍肚子，不是好习惯。”
齐克习惯性地教导了一声，将琪亚娜的手握住，拉到了地上，然后，十指交叉在了一起。
琪亚娜嘿嘿一笑，侧头，看着齐克如大海般蔚蓝深邃的眼眸，问道：
“齐克开心吗？”
“开心。”
“那就好，我也很开心哦！能和齐克一起出来，真是太好了。”
“时间很长，还有很多机会的。”
“嗯！我会一直期待的！”
琪亚娜元气满满地说着，看向夜空，再次叹了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拂面的海风——也享受着与齐克牵着手的美妙心情。
直到夜渐渐深了，月亮也渐渐挂到了夜空的最高处。
然后，一直没有出声，仿佛睡了过去的琪亚娜，睁开了眼睛。
“齐克，有心事吧？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吧？”
琪亚娜侧头，笑靥如花，风铃轻响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沉静柔和。
齐克紧了紧她的手，同样侧着头，道：
“察觉到了？”
“那当然，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齐克。”
琪亚娜轻笑一声，看着齐克的眼睛灿若星河，深情缱绻。
齐克长长地叹了口气。
“确定要现在说？”
“蒙德对我们来说是非常特殊的地方，我希望，去到那里的只有齐克和我，也希望在那里要做的事、要说的话里，只有齐克和我。所以，现在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齐克这几天有点烦恼的样子？”
琪亚娜柔情似水地说道，带着宽慰与包容之意，不见先前的呆萌，而是带上了成熟与温柔。
齐克沉默片刻，一只手与琪亚娜十指交叉，缓缓道：
“怎么说呢，你离开的这半个多月里……”
“嗯？”
“和布洛妮娅确定关系了。”
“什么叫……确定关系了？”
琪亚娜呆呆地问道，渐渐瞪大了眼睛，然后把视线转向了星空，沉默了。
两人默不出声，但不约而同地紧握了对方的手。
良久，琪亚娜一副无波无澜的平静语气，道：
“这样吗？没想到布洛妮娅那家伙也有这种心思，还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呢。”
过分平静的反应，让齐克愣了一下。
然后，齐克见到了，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沾湿了地上的毛毯。
……
“琪亚娜。”
“嗯？什么事，布洛妮娅？”
“……抱歉。”
“(°ー°〃)？？？”
“有件事情，布洛妮娅需要和你说一声抱歉。但布洛妮娅能给你的只有这句抱歉，除此之外，没有后悔，也不会让步。”
“（⊙▽⊙）？？？”
“总之，好好享受你的假期，有什么话，我们之后再慢慢谈吧。”
“┐(´-｀)┌……”
……
昨日，出发前的夜晚，布洛妮娅找琪亚娜说了些奇怪的话，让当时的琪亚娜一头雾水。
而现在，她终于理解是什么意思了。
“过分……”
“太过分……”
“就是知道我离不开齐克，也知道我不可能恨她，对吧？”
“欺负人……”
“你们欺负人！！！”
抱着无限的委屈，终于维持不住的琪亚娜，松开了齐克的手，双手捂脸，进而嚎啕大哭。
齐克起身，伸出手，为琪亚娜擦拭从指缝渗出，蔓延到脸上的泪水。
明明决定好了要一直保护她，结果，又让她伤心了。
“琪亚娜，对不起。”
“不要道歉！”
琪亚娜拍开了齐克的手，带着哭腔，大声反驳道。
齐克为她做过多少，即使是琪亚娜自己都完全数不清楚了，所以，他不需要道歉，不论什么时候都不需要。
然后，琪亚娜侧身，蜷缩着，身躯发颤地抽泣不已。
齐克张了张嘴，昔日灵感无限的大脑此刻竟是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原来这个世界上最让他毫无办法、没有能力招架的武器——是琪亚娜的眼泪，尤其，是因为他而造成的眼泪。
第二百二十六章 齐克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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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亚娜的心，动摇了。
而对律者西琳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纯白的梦境里，黑暗从某处涌现，侵入了纯洁的白色空间，一点一点将世界化作黑白分明的两极。
一袭黑白色精致裙甲，亚空之矛悬浮身后，金色眼眸的少女，从黑暗中缓缓浮现，朝着角落里抱膝啜泣的银发女孩，伸出了手。
“你看，信誓旦旦地要守护那些家伙，最后还不是伤心落寞了？根本没必要沉浸在那些虚伪的假象之中，来，我带你——摧毁那个丑陋的世界……”
“啪！”
西琳伸出的手，被一只缠绕黑甲的手，握住了手腕。
蹲在地上啜泣的琪亚娜缓缓消失，从那渐渐虚幻的身影中，一袭黑甲的女孩钻了出来。
“你没看到……我正在难过吗！？”
“轰！！！”
狠狠挥出的黑色拳头，与亚空之矛的尖端相碰，无形波纹向外扩散，将黑色和白色的两边世界都震得摇摇欲碎。
狂风吹起了西琳的银色长发，她不在意地撩了一下额头，然后闲暇万分地打量着自己粉红有光泽的完美指甲，慢悠悠道：
“原来你没崩溃啊，真是太可惜了。”
“哼！想从我的心灵世界里逃出去，做梦！”
琪亚娜收回了拳头，对面的亚空之矛也缓缓回到西琳的身后。
琪亚娜凝视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西琳依然欣赏把玩着自己好看的指甲，姿态优雅而闲适，气氛却渐渐冷然。
良久，西琳停止了欣赏指甲的动作，抬眼，璀璨的金色眼眸不带感情地看向琪亚娜，道：
“人类的感情只是可笑的伪物，你的坚强，并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好好享受你那虚假而短暂的人生吧，在不久的将来，我终将取回这副身体与全部的力量，然后，撕碎那虚伪的天空，对人类宣告审判！”
“有胆就来试试，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把你打回去！”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走着瞧！”
琪亚娜淡淡地说道，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畏惧。
黑暗渐渐退去，然而西琳却留了下来，坐在不知何时具现出来的金色椅子上，翘着腿，好整以暇地看着褪去黑甲的琪亚娜。
琪亚娜擦了擦梦境世界里依然止不住的泪水，吸了吸鼻子，不再管西琳的动作。
终究，这是她们二人共同的心灵世界，琪亚娜能压制西琳，但要驱逐她，难如登天。
……
一夜的梦境破碎，琪亚娜在晨曦照射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靠在齐克的怀里，前方，金属支架上斜放着一柄燃烧的红色大剑。
是「天火圣裁」·大剑模式。
齐克又一次将它当作暖炉使用了。
不过应该不只是暖炉，更重要的，是告诫琪亚娜体内的律者人格——齐克还在外边，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醒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琪亚娜抬头，看见了一双柔和而深邃的蓝色眼睛。
“嗯……”
琪亚娜闷闷地应道，低头，贴在齐克的胸口上，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心情平静了下来。
“坏人……”
半响，在齐克沉默的时候，琪亚娜怏怏不乐地开口道。
齐克叹息了一声。
“嗯，我是坏人。”
“……我要去游乐园。”
“好，陪你去。”
“要吃乌鲁小镇的特色黑森林蛋糕。”
那是琪亚娜曾经一度偷齐克的手机去订购，让她一直念念不忘的美味。
而齐克还是顺从地说道：
“好，带你去买乌鲁小镇的蛋糕。”
“要吃到饱。”
“可以，吃到饱。”
“要每天都吃蛋糕吃到饱。”
“……否决。”
渐渐温馨起来的氛围，在齐克果断的两个字中，骤然破碎。
琪亚娜抬头，红着眼圈，在齐克的胸膛上轻轻捶了一下。
“坏人！人家都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那不健康。”
“现在是健康不健康的问题吗！？”
“游乐园可以，特色蛋糕吃到饱也可以，但每天都吃蛋糕到饱……不可以。”
齐克带着几分无奈，却又分外认真地总结道。
“喂！！”
琪亚娜气鼓鼓地锤着齐克的胸口，好一会儿后，噗嗤一笑，笑中带泪地说道：
“哈哈！肯定…肯定是那家伙主动的吧？”
齐克知道，这是指他与布洛妮娅之间的事情。
他抬手，为琪亚娜擦着眼泪，一边道：
“确实，是她先主动的，但我也没能拒绝。”
“我就知道，以齐克的性格怎么可能去招惹别人？”
“……你是不是在骂我？”
“对！就骂你怎么了？笨蛋！木头！傻瓜！没良心！三心二意……嗯！！？”
琪亚娜的叫骂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嘴里的入侵以及呼吸被夺走的滋味。
许久之后，嘴唇发红，喘着气的琪亚娜，无力地靠在齐克身上，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算是补偿？还是……”
“不是补偿，就是想这么做而已。”
“……我还没刷牙。”
“没事，很甜。”
齐克淡淡地说道，手指在琪亚娜红润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眼神幽暗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琪亚娜已经红了脸，连圆润可爱的一双耳垂，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
“好吧，原谅你们了。”
“嗯，谢谢。”
齐克的声音维持平静，心中却终于松了口气。
过关了。
虽然，真的对琪亚娜很亏欠。
琪亚娜幽幽地叹了口气，手指在齐克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无奈地说道：
“唉……我以为，只有杏而已的。”
“我也是，一直以为只有杏而已。”
“没有别的事情了吧？接下来，就是只有我们的旅途了吧？”
“嗯，没有了，接下来就只有你和我。”
齐克的回复，让琪亚娜终于放松了下来——布洛妮娅的事情已经够挑战她的理性了，要是再来点什么劲爆消息，这次难得的约会就真的要全毁了。
“那，从现在开始，不准提她的名字，只能看着我，心里也只能想着我，知道吗？”
琪亚娜捧着齐克的脸，认认真真地说道。
那执拗而专注的眼神，那哭泣了大半夜，到现在还带着娇弱可怜的清纯面容，让齐克做出了无声的回复。
代价是，琪亚娜的呼吸再次被强势夺走，最后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红润，失去了浑身的力量，柔若无骨地靠在齐克身上，微微喘息，吐气如兰。
“齐克学坏了，跟那个家伙！”
琪亚娜再次敲打了一下齐克的胸膛，这次是真的绵软无力。
齐克轻笑了一声，道：
“不是你说不提她的吗？”
“我收回，当没听到！”
“好的。”
除了否决了无限蛋糕的不合理申请外，今日的齐克显得格外顺从，格外地放纵琪亚娜。
这份顺从自然令琪亚娜惊喜，却又觉得憋屈——为什么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温柔起来的啊！？让她没办法完全地高兴起来。
“琪亚娜。”
“嗯？”
“本来想到了蒙德再说，但想想，这里只有你和我，在哪里说好像都一样。”
“齐克，想说什么？”
琪亚娜抬头，懵懂呆萌地看着齐克。
齐克扬起微笑的弧度，一派自然地说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恋爱这回事，不能明确地和你说爱。但是，不管十年百年，还是千年万年，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我是不会对你放手的。”
齐克确实没学过怎么讲情话，他只是吐露最真实的欲望而已——是的，对琪亚娜，他有着强烈无比的占有欲。从何时开始？又是基于哪一种感情？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有这个女孩必须在他的身边，少一天，少一刻，对齐克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而对琪亚娜而言，这样子的话语，已经是世界上最动人、最好听的声音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当然要……永远地在一起啊！”
迎着朝阳，琪亚娜搂着齐克的腰，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笑容毫无阴霾。
第二百二十七章 他们之外的故事
这是放下职责，跑去摸鱼的齐克与琪亚娜，在享受二人约会之际，其他地方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
天命总部，天空之城——或者也不应该这么说，这个白色主调、存在着无数金色锁链的房间，事实上仅有一个门户存在于空中城池的深处，而房间本身，存在于即使是奥托也已经无法准确定位的虚数空间里。
薇拉正在做作业。
十五六的年华，亭亭玉立而又尚存几分稚嫩，黄金般璀璨夺目的长发垂到了纤细袅娜的腰间，白皙胜雪的肌肤，清纯动人的小巧瓜子脸，樱桃小嘴边上习惯性地噙着一抹浅浅微笑。
她长得很漂亮了，看起来也很健康，由内而外散发着活力和向上感。
而这种成长，要归功于端庄坐在床边，金瞳银发的圣洁少女。
突而，正在巩固今日学习成果的薇拉，碧绿色的眼眸中泛起了水光，一滴晶莹泪珠，在猝不及防间滴落在了洁白的试卷纸面上。
“嗯？”
薇拉愣了一下。
没由来的彻骨悲伤，在她的内心蔓延。
但薇拉知道，那不是她自己的情绪，而是来自于同处一室的大小姐。
大小姐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即使她从未刻意干涉现实，但只要她情绪上有所波动，就很容易将情感具现到周围人的心里。
好比天上的太阳，只要稍微有一点点表面的动荡，无时无刻都在传递出去的光与热，就会在周边的渺小星球上掀起天翻地覆的变化。
“姐姐，你……没事吧？”
薇拉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转头，看向如雕塑般静坐在原地、面容精致恬淡、毫无神色变化的大小姐。
最近，大小姐的情绪一直都有些不对劲。
之前的半个月是一直有恼怒、低落、丧气、不甘等等的复杂情绪。甚至于，薇拉偶尔会瞥见，大小姐抓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灰色双螺旋卷发的小小人偶——看起来像是要在上面扎针的样子。
而现在，薇拉感受到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令一向积极乐观的她，都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感，想要趴在地上放声痛哭。
“我……没事。”
大小姐精致小巧的嘴唇未动，清冷如许的声音却在薇拉心中响起。
薇拉继续擦着泪，来自大小姐身前，握住她的双手，焦急道：
“怎么可能没事？你看，我的眼泪都擦不完了！”
“……没事，继续写你的作业。”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不要难过，好吗？”
薇拉无视了大小姐的反驳，伸手，绕过了那已经遍布大小姐的四肢身体的锁链，轻轻环抱住了她，尽力给予安慰。
大小姐的眼中终于出现波动，看向了薇拉，却没有更多的动作和反应。
“谢谢。”
沉默许久之后，这位与琪亚娜几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事实上也称之为“琪亚娜·卡斯兰娜”的大姐头，说出了这两个字。
还有一句话，未曾吐露，只在她心底里响起：
“是的，会好起来的。一定要幸福啊，齐克，还有……我。”
……
拉美，初星城。
佩罗斯大家长发起聚会，家族权威者和同盟家族领袖纷纷应邀，齐聚一堂。
乍一看朴实低调，实则连木椅坐垫和墙角花盆都诠释着奢华与尊贵的会议室里，绅士贵妇们陆续就位，有专业侍者逐一送上了一口千金的名贵小食与美酒。
然而与会的权力者和财富者们，无心关注那些平民可能想都想不到的名贵食物，他们只是齐齐将目光投向前方，那长长会议桌的主座位置。
那里，一头白发梳得整洁发亮的老人，正闭着眼睛端坐在上边，沉默而无形之中释放着独断专行的上位者气势。
“呼——”
坐在老者手边位置的男人，吐出一口白烟，然后按灭了手上的雪茄，道：
“父亲，该来的都已经来了，没来的……我想他们也不会来了。我们开始吧。”
老人抬头，鹰隼一般的锐利目光在场中一扫而过，然后点头。
自称儿子，实际上与老人只有远房血缘关系的男人长叹了一声，带着几分疲倦和沧桑，道：
“首先，代表佩罗斯家族欢迎所有到来的家人和朋友。我们直入正题，逆熵的清扫来了，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落下，这是此次聚会的原因。诸位有什么想法，不妨畅所欲言。”
“窸窸窣窣……”
“叽叽喳喳……”
现场嘈杂了一小会儿，面面相觑和窃窃私语中，某个臃肿肥大的男人扯了扯领带，迟疑着道：
“逆熵……不是只扫除没有底线的黑恶势力吗？我们一向很讲道德……”
“侥幸话就不要提了，你们骗不了任何人。逆熵与天命常年打擂台，各方面的竞争就没有少过，还有包括极东大崩坏在内的屡次战争……我知道，你们所有人也知道，大家都因此而发了很多财的。罗曼罗夫先生，需要我提醒您吗，极东大崩坏后的亚洲金融圈动荡，您赚了不少吧？”
“……”
将试图退缩的金融大鳄说退，男人环顾四周，接着道：
“我们都很清楚，那位瓦尔特盟主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疯子，他迟早会来找我们，现在只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今天之前，佩罗斯家族尝试和逆熵交朋友，可惜，唯独只有可可利亚执行官收下了我们的礼物——但是她最终什么都没做。我们还尝试和天命交涉，但那位乾纲独断的大主教显然对我们的友谊不屑一顾……总之，我们如今只能依靠自己。开这个会的目的，是希望诸位的力量能汇聚在一起，这样，或许能有一些希望。”
话语间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忧虑。
但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毕竟要面对的是逆熵，是那位已经不知道杀过多少大佬级人物的瓦尔特。凭世俗界的力量，光是自保就已经是艰难无比了。
你问为什么他们明知道有这样子的危险，还坚持搞小动作以截取利益？
贪婪和侥幸心理，可以解释一切。
懂得放弃的聪明人自然也有，但那份权力，只属于那些以前就不曾做得太过分的人。至于在场的各位——没人有改过自新的权力，同时也没人愿意主动放弃一切，跌落云端，与那些贫贱的蝼蚁过一样的生活。
“我觉得……”
“我觉得这场会议就到这里吧。非常感谢您的配合，佩罗斯先生。”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家长，手边另一侧的座位上，一个众人都很熟悉的高瘦男人突然开口，将刚刚开始进入正题的会议打断。
但是，这个声音，却不是在场众人所熟悉的嗓音。
而这副嗓音，让主持会议的小佩罗斯先生瞳孔一缩。
随后，一阵光影闪烁，却见发声的男人，这位众人都很熟悉的盟友，在他们眼前完全变了模样。
“瓦…瓦…尔特！！？”
“佩罗斯的老不死，你是故意的，你敢背叛我们！？”
“遭了！这是陷阱！”
离门口最近的人拉开了大门，试图逃离，然后，在抵着额头的枪管威胁下，一步步后退回了房间里。
“踏！踏！踏！”
整齐的脚步声中，一支手握枪械、全副金属装甲的部队进入房间，陈列在与会者的座位之后，宣告了可预见的结局。
“跟他们走吧，结局未必会是最糟糕的，我很讲道理，逆熵更是自有律法，你们会得到最公正的判决。”
瓦尔特敲了敲桌面，在一片冷肃之中，无波无澜地说道。
这些西装革履的人们，脸色难看地起身，在战士的看守下，依次退出了房间。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出大事了
最终，宽阔明亮的会议室里，除了瓦尔特只剩下了两个人——身为大家长的老佩罗斯先生，以及以父子关系相称和相处的小佩罗斯先生。
“唉——”
小佩罗斯先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拿起刚刚按灭不久的雪茄，点燃，吞吐起了烟雾。
片刻后，他看向老佩罗斯。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么，小洛娜和小罗杰可以平安无事，对吧？”
“瓦尔特先生承诺过，身为孩子的他们不会遭遇厄运。他们将去到遥远的地方，不再享受佩罗斯的财富，也不必承担任何佩罗斯的污点。他们可以与所有正常的孩子一样，接受逆熵的照顾，上学、成长并选择自己的人生。”
“这样啊……那我没什么话好说了，瓦尔特先生今日的手段，真是格外温柔。”
小佩罗斯看向瓦尔特，平和地笑了笑。
与那些被挂在路灯上承受平民怒火的前辈相比，他们今天的待遇，真的已经非常温柔了。
而瓦尔特只是拿着桌上的一只叉子，在手上细细打量。
“纯银的？”
瓦尔特用它敲了敲盘子，听到非常清脆悦耳的声音，于是略显惊奇地问道。
他当然惊奇，因为自己就没用过这么高级的餐具。以前的行动里，各种宝物他倒是也见过不少，只是像这样子的名贵餐具，瓦尔特确实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老佩罗斯和小佩罗斯对视一眼，然后小佩罗斯摇头失笑。
“是的，纯银的，顶端和中部镶嵌的是黄金以及上好的宝石。实话实说，光是您手上的叉子，就是很多平民一辈子的收入。喜欢的话，您完全可以收下，应该不会有人有异议的。”
“不了，还是充公吧，太贵的东西我用得不习惯，而且金和银，在很多精密仪器中都能用到。”
瓦尔特将叉子放下，毫无留恋地说道。
而小佩罗斯此时才有心思打量瓦尔特的穿着——朴素的风衣，深蓝色的围巾，不见任何多余的挂饰，即使是手腕上露出的手表，也是逆熵里通用的电子设备。
毫不客气地说，小佩罗斯身上随便扯一小块布片下来，可能都比瓦尔特一身的衣物值钱。
但现在，他们坐在这里，小佩罗斯的千言万语都已经一文不值，而瓦尔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决定小佩罗斯与老佩罗斯的命运。
小佩罗斯再次叹息，良久，带着几分复杂心情道：
“瓦尔特先生，我其实见过您。”
“是吗？什么时候？我好像没有印象。”
“一年前，新西兰的一次崩坏事件，因为有一处种植园在那边，我在战争平息后过去了一趟，在偏远的小路上远远见到了您。当然，就跟老鼠见到了猫一样，我很快就离开了，没敢去和您打招呼。”
“这样啊，没事，我现在认识你了。”
瓦尔特温和地笑着，面对佩罗斯父子，冷淡且犀利的眼眸里却不见丝毫笑意。
小佩罗斯苦笑了一声。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永远不认识比较好。
“瓦尔特先生，其实您应该也知道，凭您的能力和地位，只要愿意稍微让步，我们所有人都会屈膝跪地地将您捧上神坛，高呼帝皇万岁，虔诚地向您献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最珍稀贵重的宝物。”
“不感兴趣。”
瓦尔特淡淡地说道。
小佩罗斯感慨地说道：
“是啊，在那一天，我见到您跪在浸泡着牲畜粪便的泥泞之中，抱着一个孩童，一边与他对话，一边流下眼泪……然后我知道了，您和我们这些人是不同的，从根本上的不同。在那之后，我就积极尝试寻找新的出路，可惜，还是来不及了。”
“原来你是那时候见到我的吗？哈哈，那孩子叫贝尔伯特，后来治好了，现在在新西兰的逆熵学校里读书，前些天还写信告诉我，他获得了学校的一等奖学金呢！真是个厉害的小家伙！”
瓦尔特轻笑了一声，说起贝尔伯特，脸上终于不再是习惯性的儒雅随和，而是真正带上了温暖的笑意。
至于小佩罗说的那个可能性什么的……不好意思，瓦尔特真心一点兴趣都没有。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吧。出于对老佩罗斯先生的感谢，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们自己，好好道别吧。对了，这是老佩罗斯先生之前要求的手枪，想怎么用，您自己决定就好。”
瓦尔特放了一把手枪在桌上，起身，随手抓了一把零食盘里的坚果，离开了房间。
……
偌大的会议室已经是空荡荡的模样。
小佩罗斯将雪茄按在了桌上，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父亲，我理解您，这是最好的选择，可以为小洛娜和小罗杰争取一点优待，已经赚了。”
“不，你不理解。”
“父亲？”
小佩罗斯愣了一下，然后，见老佩罗斯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鲜红色的宝石碎片。
“拿着它，藏好一点，避开瓦尔特以及一切你知晓的大人物，等逆熵的执法人员检查到的时候，就说是我的遗物，你打算一直保留到处刑之前。逆熵，会接受这种要求的。”
“父亲，您到底是……”
“哈！我早该下定决心的，可终究是晚了一步，连累了你。拿着它，等待时机，你会有重获自由的那一天，到时候再去开创新的事业。小洛娜和小罗杰要去的地方是美洲，自己去找他们，尽一个父亲的责任。至于我嘛……帮你铺这条生路，就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了。”
“父亲，你……”
“嘭！”
鲜血和脑浆之类的物体，溅在了小佩罗斯的脸上。
他愣愣地看着面目全非的老者，一点点捏紧了手上的宝石碎片，良久，将宝石放进了衣服内部的衣兜里，转身走向门口。
……
瓦尔特走出房间的时候，门口守着两位黑色装甲的逆熵士兵。
两个战士第一时间并腿敬礼，而瓦尔特伸出了两个抓着坚果的拳头。
“尝尝吧，有钱人的坚果，肯定味道不错。”
对着两名战士，瓦尔特笑眯眯地摊开双手，上面躺着一些颗粒饱满的坚果。
两人对视了一下，然后齐齐摇头。
“盟主，我们在执行任务！”
“任务快结束了，别那么死板，这里又没有别的人。”
瓦尔特微笑着。
两人迟疑了一下，各自伸手，接过了瓦尔特给的坚果。
瓦尔特欣慰地笑了笑，拍拍两人的肩膀，道：
“这就对了，一个刚刚十九岁生日，一个十九岁半，都是半大的孩子，别成天板着个脸，逆熵又不是什么苦大仇深的黑暗组织。行了，我去做别的事情，待会儿应该只会出来一个人，不过不管是几个，把他们带回去审判就是了。早点吃完，下次再见。”
“是！”×2
瓦尔特径直离去。
而留着门口的两人，一边嚼着坚果，一边对话。
“诶？你说盟主怎么知道我昨天刚过生日的？”
“废话！盟主几乎认识逆熵所有的基层人员，别说生日，估计你从哪里来的、入职笔试成绩他都一清二楚。”
“厉害了，记忆力超强啊！”
“不然怎么记住那些复杂的机械结构，使用律者权能啊？”
“嘶……真好吃。”
“有一说一，确实……香得一批！有钱人真能享受。”
“啧！都是吸血吸来的，要不是盟主给我的，我碰都不想碰，怕上面有什么人的血。”
“说得倒也是……黑帮和资本家的联盟，听到是做得过分了，连齐克大人都惊动了。这次的审判，有看头了。”
“嘭！”
门内突然传来枪响。
二人迅速咽下食物，站得笔直。
不久，他们押送着面无表情的小佩罗斯离开了庄园，与外面的大部队汇合，一同开往最近的逆熵基地。
偌大的庄园很快空荡荡一片，仆人保镖等也被安排到专门的安置点，等待调查结果。至于庄园本身，自然有专门处理的队伍会过来，对其中的财富进行清点和安排。
灯光，最终也彻底黯淡了下来。
瓦尔特来到庄园楼顶，打开了一个通讯频道。
“在做了在做了，别她娘的天天催啊……啊？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齐克那个小王八蛋呢！”
“噗！特斯拉，看样子你那边也够呛？”
“别说风凉话！要知道天才也是需要休息的，可那混蛋根本不管这个，一个课题接着一个课题。靠！我是天才，又不是机器人！”
“哈哈，累归累，不过你不也乐在其中的样子？在笑着哦，特斯拉。”
瓦尔特微笑着，声音里带着自己也未曾发现的宠溺。
屏幕里的特斯拉脸红了一下，然后暴躁地整个脸贴近屏幕，道：
“你管我笑不笑！说吧，有什么事？”
“怎么说呢，这次行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瓦尔特指间捏着一颗鲜红色的宝石碎块——是的，正是老佩罗斯想要交给小佩罗斯的那块，在他们交接之前，正品就被瓦尔特无声无息地拿走了。
老佩罗斯最终掏出来交给小佩罗斯的，是瓦尔特随手具现出来的普通红宝石，用以引蛇出洞，看看老佩罗斯倚仗的后手能牵扯出什么秘密来。
“有崩坏能的反应，我的核心甚至隐隐与之共鸣，感觉不简单。齐克在休假，所以想先和你们商量……”
瓦尔特的话语戛然而止。
从特斯拉的视角看，瓦尔特原地消失了。
“喂？杨？你是在和我恶作剧吗？别闹了！不好玩啊！”
“杨？”
“杨？”
“不得了了！鸡窝头，出大事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火大剑的用途
琪亚娜与齐克抵达了约德尔城，也就是当年齐克初始的发家之地，他们的第一个长期栖息的城市。
他们去到了曾经的庄园故址，祭奠了薇拉的父亲，之后，依琪亚娜的要求，齐克带她去了游乐园。
然而，再次回忆起当年的牺牲，又临近相遇之地蒙德，复杂的情绪之下，琪亚娜并不对这些吃喝玩乐有多少欲望。
约德尔城游乐园只是匆匆逛了一下，坐了摩天轮，在顶端完成了一次契约般的接吻。乌鲁小镇的特色蛋糕，琪亚娜也只是囫囵吞枣地吃了一点，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齐克，踏入雪山，往昔日的蒙德小镇而去。
……
极东之地现在是温暖的初夏，而在星球的另一侧，蒙德小镇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景——不只是地理位置导致的气候差异，也是崩坏肆虐，间接造成了全球气候的异常，而且这种异常，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文明的危机，体现在方方面面，气候失衡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咦？我看约德尔城和乌鲁小镇都发展得很好，街道整洁，行人的气色面貌也很不错……怎么蒙德小镇就荒废了呢？”
琪亚娜手掌抵在眉心位置，做张望状，见到的是一片覆盖着积雪的残垣断壁，寂静无声的废墟中，不见人类活动的迹象。
齐克回道：
“约德尔城和乌鲁小镇现在是逆熵的直接辖区，民生自然很好。蒙德小镇的地理位置跟不上新时代的发展需要，在之前的崩坏灾害后，寥寥无几的村民也彻底放弃了继续困死山中的生活，全部迁移了出去。再之后，我没有花心思重建这里，虽然可以做到，但不想为了私心而干涉区域的整体规划……抱歉。”
齐克的考虑是理性的，但从感性的角度看，显得他不重视这个相遇之地。
琪亚娜扭头，微笑着眨眨眼。
“道什么歉啊？这不是很正确的事情吗？回忆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但建设和发展却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活，当然要以大家的需要优先啊！”
“嗯，我知道你会理解的。”
“嘿嘿！其实这样也好，没有人在这，才能勉强保留住我们记忆里的模样。要是像约德尔城那样，这里应该就面目全非了吧？”
琪亚娜踩着白雪，在齐克身边蹦蹦跳跳地绕了几圈，如跳舞一样旋转着那前凸后翘的动人身姿，带着欢快的笑声，黑色裙摆在空中轻灵飘动。
最终，舞步停留在了齐克的面前，琪亚娜搓了搓胳膊，用缺乏真实感的浮夸表情道：
“呀～在下雪呢，人家好冷，想找点什么东西来烧呢～～”
齐克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孩的身上，带着自己不曾发现的柔情，直到她目光游离地说出了这段话。
齐克翻了个白眼。
骗谁呢！就她现在的体质，加上黑甲即使是在腿环状态下也有一定的温度调节能力，别说蒙德，在北极琪亚娜也不需要搓胳膊。
然后，齐克手一抬，空中落下了早已准备好的铁锹。
“知道你想干嘛，自己去挖。”
当年埋下的那窝炭，他们至今没有来挖掘，以琪亚娜的性格，回来之后肯定不会忘了挖出来玩。
琪亚娜接过铁锹，眨眨眼。
“齐克不去吗？”
“……无聊，懒得去。”
“诶？别这样说嘛！那可是回忆，珍贵的回忆啊！一起吧，走啦走啦～～”
琪亚娜笑着，抓住齐克的手，拖着他一块往前走。
“你……是不是忘记埋在哪里了？”
齐克没有抵抗，一边配合地迈动脚步，一边以陈述语气推测道。
琪亚娜笑脸一僵——时间太久了，她确实不认识路了，没有齐克，恐怕不好找到当初的位置。
琪亚娜本想狡辩两句，奈何对上了齐克古井不波的死鱼眼，顿时没了底气。
“好啦，人家确实是忘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嘛？非要拆穿干嘛！？”
齐克直勾勾地看着她。
直到琪亚娜最终红了脸，抓着铁锹，站在原地，不好意思地扭着身子。
“哎呦，齐克就配合一下嘛，人家…人家会给你奖励的啦！”
琪亚娜拽了拽齐克的衣袖，娇滴滴地撒娇道，嘴角带着笑，头顶的呆毛活泼地一晃一晃，展现出一种心有所依才能保持的天真与任性——而这，正是齐克想一直保护住的东西。
“走吧。”
齐克起步，走在了前方，为琪亚娜领路。
“好耶！”
琪亚娜原地跳了一下，然后举着铁锹，小跑着跟上了。
……
“嘿咻！嘿咻！嘿咻！”
寂静的雪白山林，琪亚娜站在一个小山洞里，铁锹一下又一下地铲开泥土。
其实，她稍微用力，就能将铁锹直接插到底，然后把一大片土块直接掀飞，根本不需要这副辛勤劳动的姿态。
“童心……未泯？”
“说什么呢！这叫情调！情调啊！大呆瓜！”
琪亚娜踩着铁锹，抬头，对一副思量表情的齐克翻了个白眼。
齐克微微一笑。
“那你继续加油。”
“你就光在旁边看着呀，齐克？”
“不然呢？拿天火大剑帮你挖坑吗？”
“……也是，你再等等，马上就有木炭取暖了！”
琪亚娜竖起大拇指，露出了闪闪发亮的洁白牙齿——她有种身为丈夫，正在为了照顾娇滴滴的妻子而努力的成就感。
虽然更像是过家家的感觉，但这也是情调，情调啊！
琪亚娜继续“努力”地挥动铲子，不久之后挖到了足够的深度，见到了深埋已久的木炭。
“哇！挖到了！我挖到了！好完整的木炭，不愧是本小姐埋的！”
“沾染了泥土的水分，点不着了。”
“齐克用天火大剑烘干一下不就行了？”
“……那不如直接使用大剑上的火焰。”
齐克颇为无语地说道。
而琪亚娜，果不其然不高兴地鼓起了脸。
齐克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怕了你了。”
齐克如是道，手上出现了燃烧的大剑，往地上一插，通入地下的热量烘干了水分，激出一片白色蒸汽。
很快，齐克收回了大剑。
琪亚娜蹲下，触摸露出的大块木炭，果然，已没有了潮湿的感觉。
“干得漂亮，齐克！”
琪亚娜竖起大拇指，呲牙笑道。
而齐克摇头叹息，感觉自己的正经也消失不见了——真是的，为什么连详细考虑都没有，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呢？天火大剑，可不是拿来玩，也不是拿来逗琪亚娜开心的啊。
第二百三十章 定情信物,这是契约
在琪亚娜孜孜不倦的劳动下，数量不少的大块木炭堆积在了地上，而她的手已经漆黑一片，脸上也出现了灰猫一样的黑色痕迹，但笑容却更加纯净无瑕。
“厉害了，没想到量有那么多。”
琪亚娜惊叹地看着堆积起来的炭块，感慨道。
是啊，量还真不少，即使被谁悄悄拿走了一点点，恐怕也看不出来吧——齐克突然闪过这个念头，然后摇摇头，把这种无意义的思考甩出脑海。
“挑几块体积大、质量好的，赶紧下山吧，天色已经黑了。”
“诶？就带走几块吗？”
“不然呢？两个人能烧多少？”
“那剩下的怎么办？都丢在这里吗？太浪费了吧……”
琪亚娜一脸可惜，但终究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依言从中挑出了一部分，然后走向齐克，想和他要个袋子之类的。
琪亚娜靠近的时候，齐克后退了一步。
“诶？”
琪亚娜愣了一下。
她低头，看到了自己乌漆麻黑的双手，也看到了原本干干净净的衣裙和身体，此时变得脏兮兮的，有很多黑炭粉末留下的痕迹。
再看齐克那边，面无表情的脸，浑身上下都是干净整洁的模样，那酷酷的白色风衣如果沾上木炭的痕迹，一定非常明显吧？
琪亚娜：“(ಡωಡ)！！！”
她笑了，双手在空气中抓了抓，笑容灿烂地走向齐克。
“我们都什么关系了？不要害羞嘛！快过来让我抱一抱啊，齐克～～”
“……当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吗？”
“诶嘿！齐克说什么呢？我可是完全听不懂哦，就是想和齐克亲近一下哦～～”
“爪巴。”
齐克面无表情，但显然十分嫌弃地吐出了这个音节。
而琪亚娜根本听不进去，直接飞扑了过去。
齐克身体一转，避开了琪亚娜的飞扑，让她直接往山洞壁上撞了过去，脸着土壁，看起来就非常疼的样子。
“嘶——疼疼疼！人家的鼻子啊！齐克，过分了啊！”
琪亚娜泪汪汪地控诉道，与此同时，脸上也更脏了。
齐克露出了明显的嫌弃眼神。
琪亚娜哼了一声，咬咬牙，决定和齐克杠上了。
“啊！”
琪亚娜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齐克淡淡地看着她，脚步轻移，在琪亚娜千方百计的触碰动作中闪转腾挪，明明近在咫尺，却硬是让琪亚娜碰都碰不到。
持续了几十分钟后，韧性极强的琪亚娜也不由得双手按在膝盖上，一副气喘吁吁的疲惫模样，道：
“停……我们停一下。”
“好啊。”
脸不红气不喘的齐克，若无其事地答道。
然后琪亚娜咬了咬牙。
“气死我了！为什么你那么灵活啊？明明战斗的时候要么是靠蜂群，要么是天火大剑的大规模焚烧，没见你用过体术啊？”
“多练练吧，你也就是仗着体质强，还有一股没由来的莽劲而已。若非如此，布……咳，总之放弃吧，在好好洗完澡之前你碰不到我的。”
齐克本想说布洛妮娅的体术技巧其实还在琪亚娜之上，但琪亚娜之前要求了不提布洛妮娅的事情，所以，齐克只好改了话题。
琪亚娜没注意到齐克言语中的变化，只是不甘心地碰了一下鼻子。
“本小姐还就不信了！今天一定要碰到齐克！”
琪亚娜重整斗志，再次飞扑了过去。
齐克定定地看着她，在高速转动的思维下，女孩脏兮兮的外表，破绽百出、毫无章法的动作，以及闪闪发光的眼眸里，那纯粹的快乐与笑意，全都一清二楚。
‘傻妞。’
心里如此念叨着，齐克嘴角微扬，没有了动作。
“嘭！”
琪亚娜撞到了齐克结实的胸膛，双手自然地环抱住了他，抬头，灰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咦？抓住了？齐克怎么不躲了？”
“满意了吗？”
“嗯……满意了，又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不是我努力做到的，而是齐克在让我。”
“如果，你的双手不在我的衣服上乱擦，我还真信了你的话。”
齐克无语地摇摇头，张开双臂，没有在意琪亚娜身上的各种脏乱痕迹，轻轻抱住了她。
琪亚娜得意地笑着。
她知道齐克其实有轻微的洁癖，而现在的拥抱再次证明了——她琪亚娜的重要性，在齐克的洁癖之上。
……
蒙德小镇，初次见面时的桥洞。
这个小小桥洞已经彻底崩塌，齐克没有专门修复，琪亚娜也没在意什么。重要的是他们两人回到了这里，是他们之间的记忆和感情，而不是这个桥洞本身。
所以，桥洞旁边，立起了一间朴素但结实的土砖房。
房屋之中，已经清洗干净的琪亚娜，裹着简单的白色浴巾，坐在碳炉边的小板凳上，喝了口热水，露出享受表情。
“好暖，真舒服！”
“好好穿上衣服啊！”
齐克轻轻敲了一下女孩的脑袋，无奈地说道。
琪亚娜吐舌，狡黠一笑。
“不要！就是要诱惑齐克！”
“……”
“别不说话呀！本小姐身材那么好，皮肤也那么好，你没道理不心动啊！”
“……这和外貌无关。”
主要是你这种马大哈的性格表现，就让人索然无味——齐克用死鱼眼看着琪亚娜，捏了捏她的鼻子，面无表情地想道。
琪亚娜目光灼灼地看着齐克，好一阵子后，见他除了在碳炉上做食物以外毫无反应，最终哼了一声，高高撅起了嘴。
“齐克大笨蛋！难道真要人家脱光光吗？人家也是女孩子，要矜持的！”
“……你能不能少想一点乱七八糟的？”
“不可以！那家伙已经抢先一步了，不趁现在，在这个这么有意义的地方……万一再冒出什么狐狸精怎么办！？”
“吃饭了。”
齐克话题突转，煮得香浓软滑的肉粥，端到了琪亚娜面前。
“为什么是粥啊？这么好的炭炉，我想吃烧烤。”
“不行，上火。”
“我可是崩坏战士，能怕这个？”
“在彻底解决你的身体缺陷之前，健康饮食的重要性不可忽略。别看只是一点点的危害，很多的一点点加起来就可能变成严重的问题。再者说，关键时刻，一点点……也许就是生与死的差距。总之，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将一碗肉粥放到琪亚娜的手上，齐克轻轻环住女孩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道。
并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可话语间的怜惜，琪亚娜领会到了。
“嗯。”
琪亚娜温顺地点点头，喝了口粥，眼睛登时一亮。
齐克出手，从来不让她失望。
即使是琪亚娜不想要的肉粥，口中品尝到的味道也是极致的鲜美香浓，丝滑得让她仿佛连舌头都想一块咽下去了。
“郝瓷～～”
琪亚娜陶醉地说道，声音有点变形，让齐克担心会不会太烫了。
“慢一点，别烫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嗯姆嗯姆，太好吃了！”
满满一锅粥，被琪亚娜喝到了几乎见底。
最后，她心满意足地靠在齐克的怀抱里，打了个饱嗝。
“嗝——”
齐克拿着纸巾，为懒洋洋的琪亚娜擦拭干净了嘴角，然后抱着她，道：
“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好……等等，有东西要给齐克。”
琪亚娜突然想到了什么，居然把手从胸口里伸了进去，掏出来两个小小的白色布袋。
“嗯？”
齐克拿到了带着暖意的布袋，又看向琪亚娜那幽深的沟壑，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无奈道：
“这又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嘛！”
琪亚娜得意地笑了笑。
齐克依言扯开小布袋的口中，里面，是几块漆黑的——木炭！
“这是……”
“纪念品，还有，定情信物！拿着它，就要永远记得，琪亚娜最最最喜欢齐克了，所以，齐克也要最最最喜欢琪亚娜才行！这是契约！”
琪亚娜高举着自己的小布袋，发出欢畅快乐的笑声。
“契约……吗？”
齐克呢喃道，扎紧了袋子，放在手上，然后缓缓握住了它，像握住了什么奇妙的宝物一样，心里好似有股无名的悸动。
良久，齐克将之放入衣服的口袋里，看向琪亚娜，从她脸上看到了期待。
“我记住了，会好好保存的。”
“嗯！这就对了！”
琪亚娜满意地点点头，把自己的小布袋重新塞回老地方——不可描述的温暖深渊。
这一幕，让齐克眼神波动了一下。
傻大胆的琪亚娜，让人提不起兴趣。但深情款款的琪亚娜，就是另一回事了——至少在眼下，齐克感觉，怀中的女孩身上，传来了异样的甜美气味。
而琪亚娜也感觉到了什么，对上了齐克专注的目光，心跳开始脱离平稳节奏。
“你看…看什么？”
“没什么，早点睡吧。”
“喂！气氛都这么好了，你就不能再主动一点吗！？”
“以后再说。”
齐克最终没有做什么。
而琪亚娜嘟着嘴，没了办法——可能是气氛确实还没到位吧，下次，下次一定要让齐克兽性大发！
琪亚娜为自己打了打气，坚定地想着。
就在两人打算起身，回卧室睡觉的时候，一台工蜂在眼前显现出来，放出了爱因斯坦的三维立体投影。
“齐克，我们需要你的……”
爱因斯坦的话语戛然而止，投影形象中清冷表情，也明显地迟疑了一下。
看看眼前的画面，琪亚娜只披着浴巾，齐克亲昵地搂着她，此情此景，接下来的画面应该是少儿不宜的等级了。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在两人的注视中，爱因斯坦歉意地说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初遇
与特斯拉通话的时候，瓦尔特同时正在研究着手上的古怪宝石。
为了一探究竟，他尝试着注入了一些崩坏能，然后疑似打开了某种开关，周边的事物一下子模糊了起来，有种空间置换的眩晕感。
瓦尔特再看清周边事物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高塔上。
“特斯拉……也是，通讯装置没跟进来，肯定断线了。”
瓦尔特摇摇头，提起了警惕。
天空灰蒙蒙一片，脚下踩着青灰石板，左右四方是无数咬合紧密的齿轮所构成的奇特建筑，看起来精巧而神秘。
“这里是……哪儿？宝石是空间传送装置？又或者，这是意识领域的干涉？”
瓦尔特皱眉，看向指尖捏着的红色宝石碎块，却见它骤然粉碎，化作细沙从指间滑落。
“约阿希姆……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熟悉的，几乎时常在梦中能听到的声音，在瓦尔特耳边响起。
瓦尔特扭头，然后瞳孔一缩。
那是一个深蓝发色的熟悉面孔，腹部被贯穿，躺靠在破碎的石壁上，也在刺目的鲜红血泊之中。
下一刻景色变幻，满脸憎恶的特斯拉和爱因斯坦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死掉的人是乔伊斯，而不是你这个废物？”
“乔伊斯……才是最重要的。杨，用你的生命把他换回来吧，与他相比，你实在太卑微了。”
“说得对！给我去死啊，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两位熟悉的女性，态度一致，恶意满满地指责着瓦尔特。
瓦尔特神色平静。
‘幻术吗？连我都能影响到……新的律者？’
心中分析着，瓦尔特并无动摇。
如果乔伊斯再世，他只会拍着瓦尔特的肩膀，笑道干得漂亮。
至于特斯拉和爱因斯坦——瓦尔特知道，她们永远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再下一刻，场景又切换成了焚烧的大地，死去的孩童，悲惨无比的人间炼狱。
瓦尔特依然看着，不动，也不动摇。
画面依然在变化，每一次都是戳中他软肋的场景与人物，令瓦尔特流露思索之色。
‘都是针对我的弱点而来，是希望我露出心灵破绽？难道是利用心理脆弱面的招式？又或者，纯粹是力量不足，希望让我自己乱了阵脚？’
欺凌、战争、屠杀、堕落，一幅幅惨绝人寰的画面接连而来，即使以瓦尔特坚硬如铁的心志，也不由得皱了下眉。
“世人皆苦，所以，才需要以更多的智慧和决心去改变。道路是正确的，但，我做得还不够啊。”
瓦尔特慨然一叹。
而后，他平和深邃的棕色眼眸，染上了危险的赤红色。
并未动用理之律者的权能，但身为一位全胜状态的律者，瓦尔特仅仅是释放了一点体内的崩坏能，便已经是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一切画面，在类似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音中，完全瓦解了。
瓦尔特往前一步，天地忽转，踏入了一座广阔恢宏的环形广场。
广场中央，伫立一座高台，台上站着一个苗条小巧的少女身影。
金色发丝，黑色眼罩，玲珑有致的娇小身材，还有黑色的紧身衣，稚气未脱而更显出几分诱惑魅力。
瓦尔特凝眉，他并未感觉少女身上有生命的气息，仔细打量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具精致的人偶啊！
再看周围，环形的一排排观赏席上，就坐的人影，分明与台上人偶一模一样。
“瞧，那就是瓦尔特，逆熵盟主，算起来是我们的老大哥呢！”
“真是的，我就知道爱德华那蠢货不靠谱，拉新人……结果把大Boss拉进来了！”
“爱德华那蠢货在哪？是不是你？”
“白痴，爱德华在对面啦！”
“你也是白痴，爱德华死了好几天了，被泰坦部队踩成了渣渣，核心都给新人顶替了！”
“这样啊，这真是让人伤心落泪的消息，啜泣～啜泣～～骗你哒！死得好，我早看那个满嘴大话的白痴不顺眼了！”
“叽叽喳喳……”
观赏席上传来一阵阵嘈杂声。
瓦尔特听着这些古怪的对话，试图梳理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后，只见高台上的金发人偶举起了木槌，敲出响亮的声音。
“啪！啪！啪！”
“肃静！没看到来了贵客了吗？现在可是招待时间啊！”
周围安静了片刻，然后更多的喧闹声传来。
“你这家伙谁呀？这么嚣张的吗？我要发起投票，把你这个白痴从主持人席位上投下去！”
“就是就是，我早看这家伙不顺眼了！弄他！”
“别闹，虽然态度让人不爽，但这话是对的，哪个擅长接客的，出来表演一下啊！这可是瓦尔特啊！”
“你行你上，不行别BB！”
“哎呀，谁打我？头都掉了！”
“嗯？要打架了吗？”
“打起来打起来，什么都好，快打起来呀！我就好这口了！”
“哪儿？哪打架了？我也要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带我一个！”
“叽叽喳喳……”
瓦尔特扫视了一下喧闹且隐隐有些混乱起来的周围，抬头，神色淡然地看着高台上的主持人。
主持人没有表情和动作的变化，但，从她的沉默之中，瓦尔特好像看出了一些尴尬。
“咳咳！总之，欢迎您的到来，瓦尔特先生。”
主持人放弃了周围那些白痴的沟通，直接开始与瓦尔特对话。
瓦尔特倒也乐意交流，以尽可能地套取一些情报。
“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是支配剧场，我等是千人律者，当然，你也可以叫我们——「乌合之众」！”
瓦尔特挑眉。
律者，这个身份倒是符合将他拉入这片奇妙空间以及对他施展幻术的能力，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看向周围那些各做各事，毫无秩序可言的人偶们，然后摇了摇头，道：
“乌合之众吗？这称呼挺适合你们的。那么，你们想对老佩罗斯做什么？把我拉进来，也是你们的计划吗？”
“这个嘛……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们还有更多的计划哟～～”
“看来不在你们的计划之中，我的意外闯入，应该打乱你们的步调了。至少，我发现了你们的存在，而你们之前藏得很好，应该没想过这么快暴露自己才对。”
“……瓦尔特·杨，占据了你尊敬之人的核心，阻断了他复苏的可能性，这事让你很得意吗？一次次舍命拯救世界，又一次次无可奈何地看着惨剧的发生？那感觉，是不是格外美妙呢？”
“你确实急了。这里是虚数空间吧？律者都能干涉到虚数世界，或多或少的问题罢了。我发现这片空间好像也就那么回事，我随时能脱离，而你们……以律者的角度看，弱得有些不可思议。”
“……”
主持人沉默了。
她本来有千言万语可以用来攻讦瓦尔特，但，面对一个钢铁意志、毫无破绽的理之律者，说得越多，也只会越暴露她们的底气不足罢了。
而瓦尔特这边，感受到了空间的拉扯力量。
他抬手，放到眼前，如意料之中的那样，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渐渐虚化。
千人律者在排斥他，要将他踢出这片虚数空间。
瓦尔特抬手，一枚深蓝色球体在掌心浮现。
“拟似黑洞。”
瓦尔特轻声道。
奇点在空中构造，支配剧场中的事物，包括一个个人偶，被强大的重力吸取过去，扭曲粉碎。
“啊！！剧场！我们的剧场！”
“不要！不要！我还不想消失啊！”
“该死！爱德华就应该被我们亲手撕碎才对！”
“快拉我一把，要被吸进去了啊！”
世界在崩坏毁灭，而瓦尔特深深地看了一眼残破的剧场景象，最终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瓦——尔——特——”
脱离这片空间之前，瓦尔特听到了来自一些人偶的怒吼声，清澈的少女嗓音，奈何带着凄厉与怨恨，令人不适。
第二百三十二章 险之又险,大意失爹
瓦尔特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自我感觉，应该是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吧。
主要是一个又一个的幻境有点长，而他出于谨慎，以观察和思考为先，浪费了比较多的时间。
当在现实世界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漆黑下来的华贵庄园已经明亮一片。齐克的蜂群在空中环绕，爱因斯坦的Eins战斗机群也在天空呼啸，层层叠叠的泰坦部队包围了四周——但，到来的只有机器，没有真人。
逆熵盟主失踪是一件大事，显然，无论齐克还是爱因斯坦都考虑到了保密问题。
瓦尔特忽而抬头，却见一团灿若烈阳的火光划破夜空，降临在头顶，散发着令人仿佛置身火炉的热量。
瓦尔特不由得抬手遮挡光芒，仰望着这仿佛夜空中升起的灼热太阳。
然后火焰褪去，只手搂着少女的银发青年，缓缓从空中降下。
“有碰到危险吗？可有受伤？”
齐克落地的同时，观察着瓦尔特的状态，问道。
瓦尔特摇头。
“都没有。”
“那就好。爱因博士，撤走紧急响应部队，我们马上回去。”
齐克对着通讯彼端的爱因斯坦说道，很快，让庄园恢复了漆黑和宁静。
“所以，遇见了什么？”
“千人律者，能把人拉进一片虚数空间里，有制造幻境的能力——针对了我的一些心理破绽，有可能情报能力很强，也可能可以直接洞察他人的心理弱点。个体很多，都是金发少女模样的人偶，疑似都有独立的人格和姓名，但整体力量很弱，也不排除在我面前隐藏实力的可能。恐怕在人类世界隐藏了一段时间，应该已经构建起了一定的势力，至于具体想做什么，我没来得及摸清楚。”
“明白了，详细的回去再说吧……听说特斯拉博士急哭了。”
“特斯拉吗？这……”
瓦尔特挠挠脸，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围巾，然后，表情僵硬了。
那深青色的朴素围巾上，有一个刀子切口一样的小缺口。
很可能是千人律者排斥他的时候太过急切，以致于空间发生了混乱，虽然没能对他这个律者造成伤害，却破坏了贴身的围巾——当然，也不排除拟似黑洞造成破坏的可能性。
总之，瓦尔特触摸着围巾上的缺口，沉默了一下。
“坏掉了吗？千人律者……好一个千人律者。”
围巾的事，只是个引线罢了。
继承乔伊斯核心后的自我怀疑，未能拯救诸多生命的屡次遗憾，这些都是瓦尔特一直在意的心结。
想开了是一回事，但，利用这些心结对付他是另一回事。
瓦尔特没有动摇，是因为他走了出来，但利用那些念头，污蔑他所珍视的人们——这些账，加上围巾的破坏，终于是将瓦尔特的怒气引动了。
齐克放开了琪亚娜柔软细腻的腰肢，来到瓦尔特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换过围巾，这一条……貌似是特斯拉博士和爱因博士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
“别放在心上，让她们给你补一补不就行了。”
“一码归一码，这事，我记住了。”
瓦尔特心平气和地说道——如果没有眼眸中泛起的赤红色，确实挺心平气和的。
琪亚娜看着两人，无言地摸摸下巴。
‘不得了！连瓦尔特叔叔都生气了，那个千人律者，牛逼啊！’
……
三人在几个小时后，跨越了半个星球表面的距离，回到了逆熵总部基地。
那里，等候已久的爱因斯坦与特斯拉出来迎接。
特斯拉绕着瓦尔特走了一圈，仔细看了一下他的状态，这才明显地松了口气，然后双手叉腰，明艳的火红色长发正好表示了她的小暴脾气：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这笨蛋出事了呢！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人？做事就不能稳重一点吗？笨蛋！傻瓜！！”
特斯拉用纤细葱白的食指，敲打着瓦尔特结实的胸膛，一副气势汹汹的质问模样。
然而，瓦尔特又怎能不知这是别扭的关心，同样，他也不会遗漏那明艳眼眸中尚未褪去的泪水痕迹。
“抱歉，是我大意了。”
瓦尔特由着特斯拉在闹腾，挠挠头，非常好脾气地微笑着。
同样上前的爱因斯坦，见瓦尔特神色如常地应对着特斯拉，淡漠表情也柔和了下来，然后轻描淡写地对特斯拉提议道：
“特斯拉博士，如果能提前把眼泪擦干净，你应该会显得更有气势一点。”
“什么眼泪？大半夜的，我困了还不行吗！？”
“……特斯拉博士高兴就好。”
爱因斯坦叹了口气。
虽然是相识六十多年的老朋友，确实是科研和发明上的天才，但——特斯拉这一款，爱因斯坦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带不动了。
而对面那一个，同样是带不动的类型。
若非大家的寿命都很长，耗得起，爱因斯坦对他们的未来将毫无期待。
看着憨笑的瓦尔特，爱因斯坦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考虑过药物治疗吗？”
旁边的齐克突然如此问道。
爱因斯坦自然理解了其中深意，然后摸着下巴琢磨道：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思路。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爱因斯坦不怀疑齐克的洞察力——何况，就特斯拉和瓦尔特那种不懂隐藏的懵懂段位，除了他们自己，外人基本上都能轻易看出苗头。
令她诧异的是，平日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的齐克，怎么会突然提出如此劲爆的方案来。
“经验之谈。”
“(๑•.•๑)这样啊——嗯！？？”
爱因斯坦彻底愣在了原地，头顶依稀可见一连串的问号。
“打情骂俏就到此为止吧，事关新的律者，有必要好好探讨研究一下了。”
齐克拍拍手，朝着前方的大龄处男处女组合，淡漠如常地说道。
这话，自然引来了特斯拉恼羞成怒的咆哮：
“谁特么打情骂俏了？你才是吧，不声不响带着琪亚娜去休假，该不会是去搞二人约会了吧？”
“是。”
“哼！我就知——嗯！？？”
特斯拉同样愣在了原地，同款表情的还有原本憨笑的瓦尔特。
两人齐齐歪头，各自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而琪亚娜捧着发红的小脸蛋，站在齐克身侧，扭捏着身子。
“哎呦，羞死人家了，齐克好大胆～～”
“本来就是，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齐克平静地说道，牵起了琪亚娜的一只手，大大方方地展现在三元老面前。
特斯拉涨红了脸，颤抖的食指，在齐克与琪亚娜两人间来回，最终指在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
“你们才十九岁啊！太不知廉耻了！”
“十九岁，不是刚刚好吗？琪亚娜喜欢我，我……大概也喜欢她，就是这样。”
“可是…可是……齐格飞呢？你们还没告诉齐格飞吧？”
“无妨。他会同意的。”
齐克淡定地回道。
早在他们俩还是小不点的时候，那家伙就把琪亚娜托付给他了。
哪怕齐格飞如今突然后悔了……
齐克摸了一下腰间挂着的律者核心挂饰，又看了眼身侧的手枪以及指间的一枚戒指——完美融合战士+居高临下的知性+岩之律者核心+天火圣裁+裁决之键，再加上尚未展示的底牌若干，想必足够让齐格飞“心悦诚服”地同意了。
“是的，他会祝福我们的。”
齐克捏了捏琪亚娜柔软的小手，笑了，一副十足阳光善良的模样。
而逆熵三元老齐齐打了个寒颤。
他们清楚地记得，上一回齐克露出这样子的笑容，全球范围内，一夜之间有十数位大国高官和跨国财阀高管“病逝”，同日，逆熵的收入有了一次来源不明的巨额上升。
特斯拉：“等等！冷静一点！他好歹是琪亚娜的老爸啊！”
瓦尔特：“我一定会说服他同意的！”
爱因斯坦：“要考虑琪亚娜的心情，千万记得克制一下手段。”
三人同时对齐克劝说道，各自对视一眼，齐齐发现了彼此脸上的冷汗。
只有琪亚娜纳闷地看着几人，歪歪小脑袋，满脸不解。对齐克抱有全然信任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刚刚，某位久未出场的大叔身上，差点就写满了“死”字。
第二百三十三章 会议
“你要冷静一点。就算是关于琪亚娜的事情，也不要冲动，心平气和才能解决问题。知道吗，齐克？”
坐在机密会议室里，瓦尔特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语重心长地对齐克劝说道。
齐克点头。
“放心，我有分寸。你什么时候见我乱来过？”
齐克很有底气地说道。
是啊，就算齐格飞那货脑子抽抽了非要拦着琪亚娜，齐克也会在琪亚娜发现不了的地方，偷偷把齐格飞……咳咳，把问题解决掉的。
总之，绝对不会让琪亚娜为难的。
看，他考虑得明明很周全，不可能让琪亚娜难过的！哪里有乱来了？
对于齐克的自信，瓦尔特还是略感不对劲，又没看出什么问题，只好把这事先压下。
“那么，我先说说我这次的经历吧。”
瓦尔特叹了口气，从发现老佩罗斯的态度异常，到替换掉那颗红色宝石碎片，再到进入千人律者的支配剧场，以及其中的全部见闻，全都一一详细述说了一遍。
叙述的话音落下后，场中的另外两个元老，以及齐克，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齐克敲了敲桌面，分析道：
“和前文明出现的千人律者有相似之处，分身多，相对独立，个体能力不强，更擅长于暗面处的一些手段。听你的讲述，她们似乎已经在现实中有过牺牲了，然而即使如此，依然没有暴露出她们的能力和存在，可见图谋不小。”
爱因斯坦认可地点点头，道：
“计划拉拢佩罗斯家族，还牵涉到逆熵之前的清洗行动中，从这些事件来看，她们恐怕确实在暗中经营了不小的势力。往大了想，也许，她们的计划是聚集站在我们对立面的资本家和野心家，以人类自身的力量，来瓦解人类的文明。”
这个猜测，切合了齐克与瓦尔特的想法，也是他们真正担忧的事情。
强力的单个律者，以人类一侧目前的高端战力，想怎么拿捏都可以。
但如果玩的是文明内讧的套路，千人律者在暗，而他们在明，形势就有些不妙了。以这个千人律者隐藏了不知道多久的积累，若是骤然爆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无疑会很被动。
齐克只手成了拳，托着侧脸，斜看向瓦尔特，道：
“瓦尔特算是歪打正着，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她们的存在，也就可以做出一些安排了。”
齐克沉吟片刻，梳理了思路，接着道：
“第一，对方有连律者都不能幸免的空间类和幻术类能力，瓦尔特能靠成熟的心智和能力从容应对，其他人可未必。所以我方律者和律者候选全部调回总部内城，避免被趁虚而入。”
其余三人尽皆点头，不论是出于维护战略力量的考虑，还是从个人情感出发，确保那几个女孩的安全，都是必须的。
“第二，重点排查红色宝石媒介以及与之相关联的人物和事件，寻找她们的痕迹。同时要关注近期所有影响较大的反逆熵或反天命事件，很可能就有她们的手笔。
第三，和天命同步相关信息吧。如果我是千人律者，在拉拢普通人势力的同时，肯定会在天命与逆熵之间做手脚。若是天命与逆熵的合作关系，在猝不及防时遭受破坏，后果会很严重。”
这两条也是正确的思路，首先要想办法知己知彼，同时要保护好逆熵与天命这两个主宰世界格局的庞然大物的关系——毫不夸张地说，在彼此都将触角延伸到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当下，若是逆熵与天命再次决裂，或许毁灭世界就轮不到崩坏来干了。
“大方向就是这样，以维护文明重要力量的完好团结，以及探索敌情为先，剩下的就交给底下的人去细化研究吧。近期采取保守行动，以不变应万变。”
瓦尔特缓缓点头，认可了齐克的决断。
千人律者本身不可怕，需要提防的是她们在人类世界里酝酿了不知多久的阴谋计划。
文明的力量越是强盛，内乱的可怕程度也就越无法想象，以当前人类文明的底蕴，真心承受不起大的内部动荡。
而这其中的关键，就是他们这些组织的高层必须保持冷静，只要稳打稳扎，千人律者的计划再多，也终究会被揪出来的。
爱因斯坦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齐克，道：
“还有一件事，这次事件有必要和太虚山交流一下。千人律者应该不会蠢到直接挑衅赤鸢仙人，但……那一位的弱点还是太过明显了，若是苍玄之书出现意外，也很难办。而且，符华小姐在意识领域的造诣，应该正好天克千人律者。”
齐克眼眸一闪，对爱因斯坦投去认可的眼神。
“爱因博士说的对，符华那边确实应该关注一下。那就这么决定吧，我去找赫拉聊天，瓦尔特联系一下符华，其余细节，请爱因博士多费心了。”
“信息周知和战略传达的话，我没问题。”
“那就到这里吧……特斯拉博士有什么想说的吗？”
齐克说完，三道目光，齐齐投向正在把玩着自己深红色发梢的特斯拉。
特斯拉僵硬了一下，半响，结结巴巴道：
“我…那个…对了！我的毁灭机器人Tsela-10086已经完成了，那可是机器人的巅峰之作，如果那个什么千人律者敢来，我就把她拆成万人律者！没错，相信我吧！你们永远可以信任Tesla机器人的威力！”
红宝石一样的眼珠子在四处乱转，特斯拉强自镇定，一副信心满满的小表情。
“唉——”×3
其余三人同时叹了口气。
特斯拉登时暴怒。
“╰（‵□′）╯喂！你们那是什么反应啊！？”
然后，齐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
“特斯拉博士，正好最近还有几个课题，您还是好好待在实验室里，为人类的科技研发事业做贡献吧。”
“我赞同，特斯拉博士的天赋，只有在实验室里才能完美展现——在这方面，没有人比您更强了，特斯拉博士。”
爱因斯坦熟练地给出了奉承之语。
这话让本来暴怒的特斯拉，犹豫着按下了火气，然后挺胸道：
“算你们有眼光！多少个课题都行，来见证本天才无与伦比的创造能力吧！”
特斯拉勉强满意了。
于是会议顺利结束。
第二百三十四章 梳理桃花
“盯——”
会议期间，明亮舒适的客厅之中，琪亚娜坐在布洛妮娅的对面，看着她拆卸保养枪械的动作，也看着她毫无波动的淡然表情。
“眨眼是眼部自然具有的神经反射功能，用以保持角膜和结膜的湿润。正常的眨眼频率是约三秒钟一次，而琪亚娜已经一分钟没有眨眼了，如果是眨眼功能出现异常，布洛妮娅建议你去看眼科医生。”
布洛妮娅双手持着一块白布，包裹着一些细小零件，一边细细摩擦着，一边头也不抬地对琪亚娜道。
“嘭！”
琪亚娜拍了一下桌子。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布洛妮娅，不要给本小姐装糊涂！你这只狡猾无耻的偷腥猫！”
“不准凶布洛妮娅！”
“……这事和你没关系，杏！”
“布洛妮娅的事情，就是杏的事情！”
杏半个身子撑在了桌上，凑到两人中间，隔绝了琪亚娜对布洛妮娅的质问。
琪亚娜看着一脸阴沉的杏，心累地叹了口气——这家伙，真的一点儿都不可爱，而且完全不会看形势的！
“一边去。”
琪亚娜伸手推开杏的脸，然后，被那一口犀利的鲨齿咬住了手边。
“……你属狗的吗？很疼的，松嘴！”
“嘎呜嘎呜！”
“信不信我揍你！？”
“嘎呜嘎呜！！”
“(▼ヘ▼＃)！！！”
“(▼皿▼＃)！！！”
三秒钟后，两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薅头发、撕衣服无所不用其极，非常的滑稽。
布洛妮娅擦拭完了零件，熟练利落地重新组装，手上顿时出现了一把红黄渐变颜色的厚实短机枪，过于艳丽可爱的色彩，却搭载着容量极高、威力极强的强力崩坏能子弹弹夹。
布洛妮娅移动枪口，对准了正用关节技、牙齿等等手段将彼此压制在地上的琪亚娜与杏，面无表情之中，手指缓缓移向了扳机位置。
“啪！”
一只手突然按在布洛妮娅的脑袋上。
“在劝架？”
“嗯。布洛妮娅认为，充足的火力打击是平息争端的最快手段。”
“思路是正确的，不过客厅的建材也不便宜，这种方法，比较适合在野外使用。”
“受教，布洛妮娅明白了……还有，欢迎回家，齐克。”
布洛妮娅放下了枪，伸手，将齐克的手掌更加贴在在自己的头顶，然后柔柔地望向他，带着再也无需隐藏的深情和欢喜。
这也让齐克露出了微笑。
“我们回来了。虽然，一回来就出现这种让人不愉快的画面就是了。”
齐克转向了地上的两人，哪怕一个是除了最后一步以外完全确定关系的琪亚娜，另一个是基本注定了终生牵连的杏，但那冷淡下来的冰冷眼眸中，并不带什么慈悲。
“杏没有打架！”
“对，我们很友好的，齐克！”
两人在短短一瞬间，从惨烈的扭打中，切换成了并排的端正跪坐姿势。
仔细看的话，那两张写满了乖巧的白嫩小脸上，有冷汗冒出的迹象。
齐克摇摇头，散去了眼底的凶光，到旁边的沙发中间坐下，道：
“过来吧。”
小半分钟后，琪亚娜与杏一左一右躺在齐克两边，各自枕着他的一边大腿，暂时地达成了融洽。
齐克抚摸着两个女孩柔顺的发丝，看向并一脸自然，并没有露出不愉快的布洛妮娅，道：
“瓦尔特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消息？”
“千人律者，一群应该不强，但某种意义上很麻烦的家伙。”
“怎么应对？”
“调查，还有等待，目前是这样子的思路。这段时间里，你的小伙伴们，尤其是涉及律者的几个，都会呆着总部内城里，你加强一下警惕吧……我倒是希望那些家伙能送货上门。”
“明白了，布洛妮娅会好好注意的。”
布洛妮娅抚摸着自己的轻机枪，一本正经地说道。
齐克宽慰地点了下头。
布洛妮娅办事，他是很放心的，这么些年下来，能让他用得最顺手的工具……咳咳，最可靠的部下就是布洛妮娅了。
尽管，这女孩前些日子还利用这份信任做成了一些微妙的事情，但事实还是不会改变的。
然后，齐克低头，看到了两双闪闪发亮的，写满了愉悦和甜蜜的眼睛。
“唉——”
轻叹了口气，齐克再次承认了自己成为渣男的事实。
“和你们通知一件事情，我和琪亚娜，也和布洛妮娅，目前已经是正式的恋爱关系了。杏大概是最后一个知情的……有考虑离开我吗？”
“……不要！”
意料之中的答案。
杏的世界是扭曲的，但与此同时，也是无比纯粹的。
扭曲的人生中仅有的两束光芒就是布洛妮娅与齐克，加上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感情，设身处地地想想，谁能放弃呢？
更何况，杏本身也是执拗到病态的性格啊，更不可能从目前的环境里脱身。
如果强制甩掉她，齐克毫不怀疑，这女孩要么就是在茫然和绝望中彻底走向疯狂，要么……就是在某个角落里自杀。
恐怕，没有第三种结局了。
杏紧紧地拽住了齐克的手。虽然消息来得很突然，突然到她一度大脑空白；虽然琪亚娜的参与令她很愤怒，但——齐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她都可以无视。
齐克用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放在杏的额头上，道：
“那就这样吧。我等你四年，四年后，如果你还是找不到其他的心灵支柱，又或者找到了，还是决心留下……我就一直照顾你。在那之前，尝试去接纳更多的羁绊吧，你的人格是有缺陷的，我不讨厌这样的杏，但也希望你能有真正长大的那天。”
仅仅将两个人作为生命的全部依靠，而这两份依靠相比，更大程度上几乎为了齐克的注视而活着，这样子的生命，未免太过可怜了。
“好……”
那一金一蓝的异色瞳，专注无比地看着齐克，宛如看着她的全世界，绽开的笑脸里不见任何攻击性，只有柔软的情绪在流淌，然后，晶莹泪水在她眼角滑落。
她大抵是难过的吧，毕竟如此重视齐克，结果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有人抢先触碰到了她一直渴求的珍宝——齐克的爱。
一只手伸了过来，为杏擦去了泪水。
不是齐克，也不是布洛妮娅，而是琪亚娜捏了捏杏的小脸蛋，只手撑着脑袋，无奈地对她道：
“差不多就行了，我也是拿你这个小疯子没办法了。以后好好相处吧，因为，我们要成为家人的，不是吗？”
家……人？
杏的表情**现了一丝迷茫。
同样有所动容的还有布洛妮娅，也有齐克。
虽然逆熵里的大家，按感情来说，其实也算是一家人了。
但琪亚娜说的家人，明显是更加亲昵、亲近、亲密无间，也更加特别的关系，让人不由得生出了遐想和憧憬。
齐克的目光在三个女孩身上一一看过，最终长出了口气。感情的事果真错综复杂，即使是他也为此踌躇了许久，但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接下来会如何，就交给时间来安排吧。
不管怎么说，在千人律者来袭之前，把自己身上的桃花梳理清楚了，齐克精神一振——千人律者是吧？再无顾虑的他，倒还真想看看那些家伙，能带来多大的惊喜呢！
……
“啊嚏！”
“你感冒了？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律者还会感冒的？”
“肃静！肃静！我们已经暴露了，接下来只能正式开始行动，必须趁那些家伙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掀起我们酝酿已久的浪潮！这是唯一的胜算！我想，应该没有人会认为，我们能正面对付那些恐怖的怪物吧？”
“赞同！事已至此，只能开始了！”
“其实，该做的准备也都差不多了，也不算很仓促吧？”
“戏剧开幕了！让我们，给这个世界来一场盛大的惊喜吧！”
“哦！！！”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哔——
“三小时前，默汉城出现不明武装军队组织，强行攻破管理该城市的天命分部机关，打出‘城市独立’、‘权力归于市民’、‘反对天命独裁’的宣言。”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白光城遭遇了同样的暴动，城内的逆熵分部遭遇冲击。当地守备力量还算可观，没有被直接占领，但为避免更大损伤，目前我方力量也已退守基地之内，暂时无法平息乱局。”
“与白光城最近的童谣市分部，因为市区内的逆熵大学和几座逆熵中学出现大规模食物中毒事件，学生家长集体抗议，目前该支部工作人员正忙于救援学生和应对家长，无瑕分身支援。”
“美洲大陆的大片城市中，出现了一个崩坏神教，自称其教主为崩坏之神选定的律者，并宣扬崩坏是神的考验、崩坏兽是审判的使者、死士化是对罪人的惩罚等等，所以唯有信仰崩坏，才能在审判中洗清罪孽，得以存续……”
“与此同时，北欧冒出了一个崩坏研究机构，旗帜鲜明地抨击崩坏神教，用理智客观的口吻提出——崩坏与太阳风暴类似，不过是自然现象，不能利用起来就是天灾，能研究透彻，就是推动文明发展的宇宙馈赠。然后，宣称崩坏兽和死士都是律者的弱化版变异生物，可以被引导和驯服，还展示了一些驯服崩坏兽的视频画面，目前得到了大量关注和支持。”
“到目前为止，一日之间，全球范围内有一百二十七座城市发生武装暴动，多数军队组织以独立、民主为口号；有三百多座城市发生规模不一的各类异常事件，几乎瘫痪了我们一半的基层和中层人力。同时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也在冒头，往往以逆熵、天命都拥有律者这一点为依据前提来发声……巧妙地借用了天命与逆熵的权威，且我们还很难完全义正言辞地驳斥。”
“而争议的话题隐隐是一致的，那就是与崩坏和谐共处的方式。这个千人律者，是打算在观念层面上，直接动摇我们的抗崩坏大业啊。”
现在这局面，军事政权百花齐放，崩坏理论百家争鸣，喧喧扰扰的同时更是一环扣一环，让人不知该如何下手。
“唉……”
爱因斯坦扶额，点缀着淡红色双唇的白皙小脸上写着疲惫和头疼，闭上了眼睛。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了。
先前的会议结束后，爱因斯坦只来得及和各地负责人召开了临时远程会议，将千人律者的信息周知了下去。还不等她和负责人们商讨出一份整体的计划，各种各样的突然事件就接踵而至，完全打乱了她的步调。
爱因斯坦本来以为，千人律者会纠结一群掌握大量资源的人物，浩浩荡荡地掀起反旗。现在反旗确实有了，但问题是东边一支西边一支，加上发出各种迷惑性言论的古怪组织，这让人完全摸不到重点。
爱因斯坦倒是想过采取直接的斩首行动，却不知该从哪边下手合适。
总不能，让齐克和瓦尔特这两个没有弱点的杀手锏，跑出去挨个处理吧？万一千人律者还有更深的隐藏手段，是在引虎出山，好来个趁虚而入呢？
“别着急，这不是预料之中的局面吗？”
瓦尔特拍了拍爱因斯坦的肩膀，沉稳如常地说道。
他的眼里同样闪过着冰冷之色，毕竟闹得那么大，死伤不知凡几，连无辜的学生都被牵连了进来，瓦尔特不怒才奇怪。
只是瓦尔特更明白，单纯愤怒与焦急无济于事，眼下，更重要的是拿出实际而周全的应对措施。
“齐克，你那边如何？”
“工蜂捕捉到了许多信息，正在整合分析……来了，疑似千人律者的个体，标记了二百零一个。嗯？倒了一个，捕获她的人是……幽兰黛尔？”
齐克收掉了眼前的一系列数据窗口，眼睑微敛，没有联系幽兰黛尔，而是直接连通了赫拉的通讯频道。
“幽兰黛尔，你安排的？”
“你当我是神，能预知未来吗？巧合而已。幽兰黛尔正好在休假，撞见就拿下了，运气还算不错。”
“我标注了一些疑似目标，数据同步给你了，让女武神配合抓捕或绞杀吧。有补充信息吗？”
“和我这边的数据差不多，没什么好补充的，就这样安排下去吧。”
“我的通讯频道，千人律者没能耐攻破，审讯的时候，和我同步一下。”
“OK。”
话到这里，因为对齐克注重效率的性格极为了解，所以屏幕里的赫拉，笑眯眯地提了一下茶杯，以示道别。
齐克点头示意，掐断了通讯。
“爱因博士，瓦尔特，基层力量越是困顿，指挥和沟通的重要性就越是关键。你们继续稳住局面，尽可能地降低冲突和损失，千人律者的捕获——我来。”
“了解。”
“我知道了。”
爱因斯坦和瓦尔特齐声应道。
齐克看了他们一下，然后扭了扭略微僵硬的脖子。
“咔嘣！”
骨骼动作的声音中，神色淡漠的齐克双手一展，大量虚拟窗口在他四周浮现了出来。
……
美洲合众国，刚刚结束了教义宣告、得到了半数州政府官方声援的崩坏神教教皇小姐，回到了自己华贵讲究的房间，金丝玉缕般的华丽教袍一撕，露出一张冷漠且恶意满满的稚嫩面孔。
“哈！我这边的任务完成了，你们呢……等等，这么快就出事了？”
个体不高的红发少女来到窗边，望向远方，表情阴沉。
【是幽兰黛尔亲自出手，看来跑不了了，真可怜呢～～】
【无妨，我们的计划是推动大势，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的，少数个体被俘，影响不到大局。】
【问题不是这个啊！瓦尔特的意外事件里，我们分明没有透露什么信息，可他们还是这么快就抓到了我们的个体，该不会是早就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吧？】
【……应该是巧合吧？】
【不要心存侥幸。我们要对付的，是统御着文明的大部分力量，将律者之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怪物，再如何谨慎都是应该的。】
【别BB了，加快动作就是了。还有，我发起投票，不要耗费力量保留那个倒霉蛋的意识了。她既然落网，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同意，我们的每一分力量都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失败者身上。】
【靠！！！我哔——你们哔——的哔——哔——】
最后一声咒骂，来自被幽兰黛尔提在手上的某位倒霉蛋。
然而，教皇小姐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恶劣地扬起幸灾乐祸的笑容。
下一秒，教皇小姐，以及一百多位正在全球各地搞事的同伙们，看到了头顶天空中浮现的黑色云潮，不约而同的——
【我哔——】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追逃
【教皇，你脱身了吗？】
“淦！你哪位啊！？”
拥挤混乱的人群之中，精致长裙已然被划破几道口子的娇小少女，依靠体型和运动能力的优势，在不停地往前穿行，同时破口大骂道。
而在她的身后，宛如黑色云团一样的蜂群尾随而至。一旦少女身边出现些许破绽，激光炮或者是旋转着无数细小刀刃的工蜂，就会降落到她身上，带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而在教皇身边的人群，不断被她所催眠，全都忽略了逃亡与追杀的画面，而且纷纷无意识地用身体为教皇提供庇护。
【我是研究院院长。】
“知道了。我还在逃，你呢？”
【一样在逃。应该说是预料之中的状况，那位逆熵的第一执行官，果然一下子就抓住重点。那些武装政变根本不重要，一旦逆熵和天命的战争机器开动起来，全都是螳臂当车，一击即溃。真正重要的是我们这些负责引导舆论、分化社会的个体，所以放在我们这支分队身上的力量明显更强……算了，直接说重点吧，不要回支配剧场。】
“为什么？那不是要我死？”
【刚刚表决通过了，我们这些被瞄准的个体都具备可观的情报价值，可以借集体的力量保住意识。寄宿的肉身，反正是可以更换的，没有办法就舍弃掉吧。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三分钟前，一个个体逃入支配剧场，然后，剧场的虚数坐标被计算了出来……总之，那里现在全是高温和辐射。】
“……了解了。祝你死无全尸。”
【谢谢，你也一样，鹅鹅鹅！】
院长小姐切断了意识通话，还留下一段调皮的笑声。
随即，教皇在高速动作中一个失误，露出了可供打击的间隙，小腿顿时被一道激光束洞穿。
“咻！”
“一种植物！！！”
教皇一下子白了脸，趁势往地上一滚，同时拉过来几个路人，挡在了自己身周。
“嘶——”
教皇缩在人墙之中，看了一眼小腿上贯穿过去的焦黑洞口，深吸了口气，从缝隙中看向外边的黑云，伸出了手指。
“(｀0´)凸！！！”
“咻！”
她的手指被激光齐根截断，焦黑的断口处，鲜血往上飚。
“我——”
“咻！”
“噗！”
另一道从侧面而来的激光，贯穿了教皇的喉咙，也中断了她的优美问候语。
借助人群的遮挡，终究也拦不住齐克亲自操纵的蜂群，教皇对此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自己坚持的时间比想象中的更加短暂。
“凸(◣д◢)！”
教皇倒在人墙之中，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另一根中指。
“咻！”
第二根中指应声而断，与此同时，伸展出纤细机械肢体的工蜂，小心地分开被教皇控制住意识的路人，渐渐逼近了失去保护的她。
教皇躺在地上，发不出声音，做不了任何抵抗。
她怨毒地瞪着天上的无人机群，然后，崩坏能运作，两眼顿时爆满血丝，将自己的大脑直接爆破了。
“嘭！！！”
教皇的脑袋位置，变成了一滩红白相间的碎肉，飞溅出去的各种碎沫，延伸到数米之远的路人身上。
随后，她在人群中种下的心理暗示破除，血腥的画面以及漫天的黑色球形机器人，完全展现在群众的眼中。
一位青年摸了一下脸上的异样区域，从发颤的指尖上，见了一些让人作呕的红白物体。
“啊！！！”
凄惨的尖叫声中，拥堵得不可思议的人群里，动乱即将爆发。
下一秒，蜂群中射出无数有麻醉药效的细针。
……
“又失败了。她们很果断，显然不怕牺牲，基本可以确定千人律者具有类似集体不灭则个体不灭的能力。这次的地点是洛圣都，安排人去收尾吧，瓦尔特。”
“又来？我们的人手，真的很匮乏了啊……”
“那就招呼你的朋友，向曾经被你帮助过的人们求助。他们，才是真正的大多数。”
“……你是对的，我会尝试的。”
瓦尔特拿下黑框眼镜，擦拭了一下，然后重新振奋了精神，继续投入指挥工作之中。
爱因斯坦这时走进作战指挥室，给齐克递了一份全是数据的简洁报告。
“测试过了，千人律者的虚数空间坐标确实变了，现在已经找不到入口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两天之内先后收到瓦尔特和我的礼物，加上现实世界里的损失，想来至少也元气大伤了。”
齐克看了一眼报告里的数据，然后随手将之丢到了桌上。
爱因斯坦从某个虚拟屏幕里，看到了教皇无头尸体被工蜂带走的画面，皱眉道：
“还是没抓到活的？”
“这些个体都很狡猾，会利用人群来掩护，而且基本上都会主动自杀……麻烦！”
齐克无语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开始怀念正常的律者了，那种站在原地让他烧的铁憨憨多好啊！
爱因斯坦思索着，建议道：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人群昏迷？那样抓人不是更有把握吗？”
“不能在一开始就让她们认为无路可退，否则，那种反人类的存在，狗急跳墙之下极有可能会拉上一大群垫背。必须引导她们，让每一个个体都把注意力完全放到逃命，而不是找陪葬者上面，让她们左支右绌、陷入疲惫，心无旁骛地走到绝路，才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受教了，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只是权衡而已。为了她们而留下话柄，损害逆熵一直以来塑造的亲民形象，得不偿失。”
齐克在投影屏幕上处理着各种数据，用冷淡的声线说道。微弱的屏幕光芒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机械冰冷，也可以说是——冷漠无情。
爱因斯坦沉默了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为作战提供各方面辅助。
瓦尔特看了齐克一眼，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齐克的话听起来像个大反派，但瓦尔特早已明白，看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齐克一直在保护平民，即使千人律者闹腾得这么过分，也没有急躁地将胜利置于生命之上，这就够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识破你了,赫拉!
“两百多个个体，除了前期有一位好心人给我指了虚数空间的方向，让我能送上一些薄礼之外，其她的全都不配合，带回来的只有尸体……真是让人头疼。”
星夜，阳台，各种杂乱事务暂歇，齐克几人来到这里，喝点茶，休息一下下。
同时，这也是赫拉的直播时刻，要审讯目前唯一捕获的千人律者个体，自然需要额外关注。
“咳咳！听得到吗？画面够清晰了没有？”
“音频信号是量子通讯，画面是拟真的三维投影，除了摸不到以外，基本上身临其境——别耍这些没用的活宝，干点正事吧，赫拉。”
“收到～～”
“我开始怀念男身的你了，找个时间，弄一具强力的男性身体吧。你再这样子，迟早会回不去的。”
“ʅ(･´‸･｀)ʃ怪我喽？”
赫拉一脸无辜，甚至能看出一点小委屈的意味。
身为一个苟了五百多年的大主教，他重视实用性，忽视不方便的凡人心理，这有什么问题吗？
而对于赫拉的不以为意，齐克也不再说什么。有一说一，除了对刻意卖萌的恶心以外，齐克也不觉得这种实用主义风格有什么毛病。
齐克摇头，将这些不重要的事情甩出脑海，看向旁边空间里一点点显露出来，宛如就是真实存在于眼前的金发少女。
她的四肢被拘束着，悬吊在半空中，正面对着端坐喝茶的赫拉，一袭黑色军装的幽兰黛尔负手跨立，守在一侧，正是堂堂的千人律者之一。
“嗯……好茶。”
“可以给我来一杯吗？你家的看门犬太粗鲁了，我都大半天没喝水了，快渴死了。”
悬吊在半空中的金发少女，抬头，有恃无恐地说道。
她有着不是瓦尔特所知的另一番模样，看样子是以这个身份和样貌在现实中行动的，脸蛋长得不差，奈何是属于阴沉乖戾的类型，让人没有好印象。
被比喻成“看门犬”的幽兰黛尔不气不恼，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宛如静止的雕塑。
而赫拉翘起了腿，笑眯眯地放下茶杯。
“茶水有的是，可惜不想给你，反正你是律者，渴不死。”
“啧！可真是冷漠无情啊，赫拉·沙尼亚特大人……或者，我该叫您，埃莉诺·沙尼亚特大人？”
千人律者微笑着说道。
而赫拉的笑容，消失了。
“你们从哪里得知这个名字的？”
“但凡存在，皆有印记。埃莉诺·沙尼亚特，奥托大主教的义妹，五百年前也是天命里有名的角色，却在奥托登上大主教大宝座前夕销声匿迹，乃至连这个名字被有意地抹除——除了奥托大主教，我想没人有能力抹除这段历史。”
千人律者侃侃而谈，讲述着她们搜集到的历史，也讲述着她们的推论。
赫拉神色肃然地听着，并不打断。
于是千人律者继续道：
“而奥托那么做的原因可能有两个：第一，埃莉诺的消失与天命的权力斗争，或者与奥托本人有关，他不想再提及伤心事；第二，埃莉诺根本没死，只是出于某些更大的计划，需要她隐姓埋名。
同时，我们也发现了，赫拉·沙尼亚特这个名字，在历史上的存在极为隐蔽和含糊，没有具体可考的源头，但屈指可数的几次碎片式记载中，一直都是出现在奥托的身侧，隐隐与他地位并肩。
纵观天命五百年，有这种地位的沙尼亚特只有埃莉诺和你。埃莉诺神秘消失，你神秘出现，同样的记录稀少，同样的地位特殊，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吧？”
“嘶——”
赫拉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战术后仰。
天才的想法！
赫拉对自己这个身份的塑造是花了心思的，越是稀少且模糊，就越是能让外人去猜、去脑补，最终演变出合情合理的“真相”。
然而没想到千人律者居然连当年埃莉诺的存在都挖了出来，还把赫拉与之画了等号——再强调一次，这是天才的想法！
不过也怪不得她们，毕竟赫拉的真实身份，知晓的人寥寥无几，而那少数几个存在，绝不是千人律者能够染指去挖掘情报的。
通过稀少的历史信息，最终挖掘出这么一个联想，已经是非常认真且富有逻辑的调研结论了。
‘埃莉诺啊……傻丫头。’
赫拉轻轻往后一靠，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次，不是做戏。
刻意不去记录那个孩子的存在，确实是因为……心中有愧。每每回想，都有遗憾和伤感，所以，他记住就好了，想来那孩子也不希望被他以外的人去评判什么吧？
然后，赫拉放松了姿态，露出一如既往的玩味笑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毕竟人家都这么脑补了，否认也不会让她们放弃这个猜想。她道：
“如此认真地调查我，说明你们对我有图谋。所以，这就是你没有半途自杀的原因，你本身就想来见我？”
赫拉笑眯眯地看着千人律者，心里的一个疑问算是解开了。
毕竟齐克不缺乏限制和拘束律者的手段，即使如此，也没能抓到活的个体。
幽兰黛尔凭什么将人好好地带回来？
难道是这个个体分外怕疼不成？
如赫拉所料，这个律者个体点头，无奈地叹气道：
“是啊，我确实是来找你的。逆熵那边，瓦尔特太难搞了，那个齐克·卡斯兰娜则更加神秘，居然搞了一份几乎完全真实的假履历，真正的来历根本查不到，虽然从银发蓝瞳的外表及掌握天火圣裁的能力看，肯定是古老的卡斯兰娜成员就是了……总之那边找不到破绽，只能先来试试你了。不过我来到这里也只是巧合而已，本来应该是有更专业的人选才对，谁能想到，你的家犬居然就这么巧地在我旁边呢？”
“哦？那……我的弱点是什么？”
“安娜·沙尼亚特，你的后辈，现在的冰之律者。她的情况并不稳定吧？你能护住她一时，可等她下次失控又该怎么办？为了人类的大局，你最终只能放弃她，那不是很可怜吗？”
千人律者向前伸了一下脖子，一副怜悯和质问的语气。
而赫拉，已经再次收敛了笑容。
千人律者个体继续循循善诱道：
“安娜没有做错什么啊！被神选中，只是恰好证明了她的优秀而已，就因为这样要被处置——被处死然后解剖甚至都不是最坏的，最糟糕的情况，说不定要像活畜一样清醒地看着人们研究她的身体。赫拉小姐，作为古老的沙尼亚特一员，见证了一代代沙尼亚特的惨烈结局后，对这个善良无辜的孩子，您，真的忍心吗？”
“……闭嘴！说出你们的情报和计划，或者，我自己来搜索你的意识。”
赫拉换了翘腿的方向，不见喜怒地说道。
而千人律者仿佛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哈哈大笑道：
“对话就到这里吧！我的大脑很重要，可不能让你们随便乱看，我们……下次再聊。哈哈哈！”
笑声在短短片刻后戛然而止，然后千人律者垂下了脑袋，被吊在半空的身体也呈现一种脱力的变化，浑身无力地下垂。
幽兰黛尔早一步来到她身前，抬起她的下巴，见到了那双没有闭起，却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睛。
“呼吸心跳停止了，体内崩坏能在溃散，其余生命体征也在……嗯？这是？”
幽兰黛尔见到了对方的鼻腔中，流出沾染着些许浊白碎末的血液。
“那是脑浆。和齐克那边的情况一样，她们死前会把大脑毁掉，然后意识体彻底脱离，完全不留下挖掘信息的机会。”
赫拉轻描淡写地说道。
幽兰黛尔表情僵硬了一下，因为，她早一步用白嫩的指尖，将那怪异的血液抹了下来，就差放到鼻尖嗅了——她以为那是什么特殊手段的残留痕迹，并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大脑碎块上去。
不能怪她，惨烈战场她也经历过不少了，但对手都是崩坏兽和死士，谁没事会专门去研究人的脑浆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立国之论
“非…非常抱歉！是幽兰黛尔大意了，没能及时阻止她自杀！”
虽然恶心，但短暂的愣神后，幽兰黛尔甩去了指尖的不妙物质，端正地敬了个军礼。
赫拉摇头，不在意地说道：
“不怪你，接触时间太短，即使是我和齐克也没能拿出有效的预防手段。就这样吧，把尸体带下去，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不能预防自杀以外，最重要的是她们的警惕性很高，以至于赫拉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拟态羽渡尘来……现在看来是正确的，拿出那种手段，恐怕这家伙会第一时间自杀，连这样子信息量极少的对话都得不到。
“是！”
幽兰黛尔再次敬礼，然后手掌成刀，轻松切碎了几道强材质的反崩坏能锁链，将千人律者的尸身带走了。
房间只余一人后，赫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挑眉道：
“所以，你们怎么看？”
下一秒，空荡的房间里出现了三个坐着的人影——齐克、瓦尔特与爱因斯坦的三维立体投影。
齐克双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交叉，淡然如常地说道：
“和预料中的一样，她们把算盘打到了你这个身份的头上，所以才放任那个个体来到你面前。没有得到具体的情报信息，但，突破口算是有了。”
“就是说要把诱捕千人律者的事情交给我喽？”
“阴谋算计和千层饼，你最擅长这个。”
“喂！人身攻击过分了啊！再说了，我是这种的，那一直把我克得死死的好朋友你……又算什么呢？”
“智慧过人。”
“哇！瞧瞧这人多不要脸！好话全是自己的，坏话全是我的吗！？”
赫拉用两根素白洁净的食指指着齐克，笑容和煦。
齐克看着她，同样微微扬起了笑容。
然而，气氛绝对不是友好和谐的感觉，现场——嗯，投影现场的另外两位，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些微妙的火药味。
“啪！啪！”
爱因斯坦拍了下手，淡淡地说道：
“打情骂俏就到这里吧，谈正事。”
不是打情骂俏——面无表情的齐克看向爱因斯坦，无声地表达了这个意思。
然而赫拉笑眯眯地比了个剪刀手：
“总之，友谊万岁！”
她把自己与齐克这种互相明嘲暗讽、互相拆台交锋的关系，称之为友谊，并真心享受这种争执的乐趣。
齐克黑线了一下。
与此同时，瓦尔特一副从沉思中脱离的姿态，脱下眼镜，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千人律者的事情，确实要拜托你了。我们这边的话，我想，有更需要齐克的地方。”
突来的话语，让几人对他投去疑问目光。
尤其是齐克与爱因斯坦，在此之前，可没听说瓦尔特有什么想法啊。
瓦尔特擦拭着眼镜，好一会儿后，慢慢地说道：
“千人律者的事件，将一个问题摆上了台面。这些年来，逆熵一直在致力于改造这个世界，权力的辐射区域已达到六分之一的人类居住区，以极度贫困区域为主，靠「月光王座」装置的无限能源和其余先进技术、管理手段，让世界的八分之一人口过上了人应有的生活，基本消灭了饥寒，同时消灭掉的剥削力量也极为可观……然而走到这一步，我们与种种畸形结构的矛盾，也终于来到了完全爆发的临界点。千人律者抓住的，正是这一点，这是问题的本质。”
这个看待问题的角度，深入而透彻，是齐克等人先前没有抓住的根本症结所在。
三人思索一阵，点头，认可了这个别开生面的结论。
然后，瓦尔特接着道：
“当前世界的主要矛盾有两个，其一是文明与崩坏之间的矛盾，其二是共和理念和种种腐朽制度之间的矛盾。要解决这两个矛盾，从根本上讲，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核心，用强大的力量去做正确的事情。”
瓦尔特点出了一个宏观而正确的方向，同样让聆听的几人认可。
齐克问道：
“所以，你想怎么做？”
“立国。不是以领土为界限的国度，而是以文明为界限的国家——一个无论肤色人种，无论天命逆熵，都包含在其中的大一统政体。”
瓦尔特吐出了惊人之语。
然而在场的就没有一般人，几个智慧通透的聆听者短暂思考后，都承认这是个好办法。
废除原有的国家、组织之分，统一全文明，然后用集权政府的力量，名正言顺、干脆利落地粉碎掉一切不和谐因素，彻底地将全世界的力量团结在对抗崩坏的旗帜下，也方便彻底地铺开瓦尔特的思想体系。
与此同时，也可以给天命、逆熵这两个庞然大物间的竞争和矛盾盖棺定论——没有谁更高明，大家协力去塑造更好的未来，这是能同时安抚女武神群体和逆熵成员的办法。
至于能不能做到……实话实说，只要在场四人齐齐敲定了，在这颗星球上，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了。即使是废除数百个大小国家，彻底统一全文明，也是一样的。
问题是，这个大计划中，赫拉处在了一个不利的地位。
现在，赫拉是天命的领袖，为了大局，即使瓦尔特、齐克和爱因斯坦都想爆了她的头，也依然要和她和谐共处。
可一旦大一统政府形成，那赫拉的重要性就……
也不对，她的强，除了天命的拱卫以外，最重要的还是深不可测的积累和谁也摸不透的底牌，这些东西的力量和重要性，不会因为体制的变化而改变。
总的来说，她的情况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至少在胜利度过崩坏之前是这样的。
而赫拉要的也就这么点时间而已，她没想过自己还能活多么久，只要顺利复活卡莲就足够了。
再者说，齐克的进步越来越恐怖了，她的结局早就是可预见的了，立不立国又有什么所谓呢？
想明白了这些，赫拉宛如置身事外一样，无所谓地问道：
“那，你想采用哪个国家的政体呢？大一统政府，这个问题也很重要吧？”
“我想，最适合的是帝制。”
“喂！等等，你要的不是天下大同吗？帝制可是在往回走啊！”
赫拉愕然，有点搞不明白瓦尔特古怪的思路。
同样，齐克与爱因斯坦也没有第一时间理解，看向了瓦尔特，等待他的解释。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人选
“我们要从辩证的角度看待问题。帝制是封建糟粕，但根本的问题是统治阶级的利益与民众对立，直接的缺陷是统治者的能力不稳定，对权力的把握不能一直强力有效。刨除这些，它的优点是——真正的集权，一言既出，无人可挡。”
“我不是要恢复那种古老封建的制度。首先，需要一位立场坚定、能力出色的帝皇，在高处压制一切不和谐因素。同时，以现代体制为基础改进执政机关，运行一套高效可行的施政体系。”
“最后，帝制也只是解决当前两大矛盾的权宜之计而已。当崩坏结束，旧有的腐朽势力也清扫完毕后，还是要过度到我所设想的共和体制，真正推进大同社会的。”
瓦尔特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他的构想。
其余三人渐渐露出了然之色。
政权和体制，终究都只是手段，而非最终目的。
瓦尔特的意思很简单，集中力量做事情而已。至于人治需要担心的才能不稳、腐化堕落等缺陷——反正只有一届，挑个可以的人顶上不就是了？再者说，其他人也还在辅助着呢，出不了毛病。
也就是说，这个方案的重点，在皇帝的人选上。
首先他要集智慧、手腕、威望和最根本的思想正确于一身，足够驾驭这股前所未有的权力，集全文明之力，解决当前人类的两大矛盾。而后，他也必须不留恋权力，在事情结束后，放下至高无上的权位和必然如日中天的声望，配合着将体制调整过去。
这大约是人类前所未有的，也是最后一任的伟大帝皇了。
当然，同时也是个非常麻烦的工作。
“（ㅍ_ㅍ）……”
齐克梳理了思绪后，露出了死鱼眼。
听起来瓦尔特就很适合接这个锅……咳咳，是接受这份荣耀。
所以，在会议沉默的时候，齐克开口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无论是崩坏，还是你想要的彻底变革，的确都需要一股无比庞大的权力来支撑。那，这个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
“很遗憾，我不行。”
齐克话音未落，瓦尔特已经摇头了。不是单纯的谦虚，而是认真地表明他的观点。
于是，齐克、赫拉和爱因斯坦全都诧异看向了瓦尔特——按理说，这话题是你提的，你不接锅，谁来？
面对三人的注目，瓦尔特叹了口气。
“我刚刚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结论是——我不行。在思想立场和不恋权上，我是合格的。但是，和你们相比，在智慧上我差了一截，要统御全球，很多细节我可能考虑不到位，有混乱的风险。在声望上……我始终是一名律者，这是天然的弱点。再者说，你也不会屈服于我的统治吧，奥托？”
瓦尔特指出了一些不能忽视的问题，哪一条都有可能是一个大雷，在关键时刻，容易出现大问题。
特别是赫拉居然笑容灿烂地点了下头。
是的，她敬佩如今的瓦尔特，愿意将英雄、勇者、贤者、圣人这些称呼为他冠上，也承认他是值得托付性命的男人——但，这不是赫拉可以放下骄傲，屈居于瓦尔特之下的理由。
而齐克摸着下巴，带着不详的预感，呢喃道：
“爱因博士也不可能，终究是柔弱的科研人员，各方面都差了些意思。奥托……这是最糟糕的选项，失心疯了也不可能选他。难道……是我！？”
齐克指着自己，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愣愣地看向瓦尔特。
这次，轮到瓦尔特笑容灿烂地点头了。
齐克脸一黑。
“不干！听起来就很麻烦！”
“这真是极好的！要的就是这份不恋权，这样时机到了你才会配合退位。”
“奥托也不会服我……的吧？”
齐克本想坚定地说出这个理由，但，他还是迟疑地看向了赫拉。
“（*＾ワ＾*）会哦～～”
赫拉的笑容，纯洁美好得宛如盛开的纯白百合花。
是的，瓦尔特再怎么有思想和魄力，在赫拉看来也就是那样，终究无法令她有折服的念头。
齐克不同，他是带来复活技术的救世主，是智慧、力量等各方面都无比强大，几乎完全超越奥托·阿波卡利斯这个存在的究极生物。
在奥托看来，如果大家都活五百年，瓦尔特依然不可能超越他，可齐克——大约已经到了另一个根本触摸不到的次元了吧？
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在打交道，有深厚的友谊做基础，向齐克低头，赫拉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主要的是，看齐克这副吃到了恶心食物的难受表情，赫拉感觉很愉悦。等真正坐上那个麻烦的位置时，想必他的表情，会经常变得更加让人愉悦吧？
总之，帝皇齐克，赫拉感觉完全OK！
而赫拉纯洁如花的美好笑容，让齐克的后槽牙一阵发凉，然后迅速摇头：
“我不干，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齐克，我知道这份权力对你来说就是单纯的麻烦，可总要有一个人来扛起这份责任，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你难道不想给琪亚娜她们创造一个安全而美好的世界吗？你难道放心把这份连她们都囊括在内的权力，交给别的人去执掌吗？”
瓦尔特把手搭在齐克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劝道。
牛顿第三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在齐克将瓦尔特琢磨到位，自认可以随时掌握这个男人的同时，瓦尔特也对齐克有了深刻的了解。
所以，瓦尔特很明白怎么规劝齐克。
而正如瓦尔特所料，齐克因为这话而沉默了，开始思考一些可能性——假设，假设将来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某人，要求琪亚娜去执行一个必死的任务，理由是为了拯救人类。
齐克倒是有信心，无论上面坐着的是什么人，他都能把对方的脸踩在地上，儒雅随和地告诉他——fnmdp！
但是，如果琪亚娜点头了呢？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不，应该说，在危机关头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齐克动摇了。
第二百四十章 那就我来
“已经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论武力，除了深不可测的符华，当今世界根本没人能和你过两招。”
“论智慧，奥托的认可和赞誉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论威望，逆熵第一执行官，无冕的独裁者，苍穹落尽的劫火，堂堂正正的阴谋家，冷血刽子手……友方和敌方对你的敬畏，我想不需要全部列举出来了吧？”
“论政治手腕，实话实说，这些年我只是在前方斗争，爱因能帮得上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其余执行官也远远够不上把握大局。经年以来，各种改变世界的关键政策和细致操盘，几乎尽出你手，谁能说你配不上？”
“论贡献，我们都知道，思想导论的真正起源在你；逆熵的真正变革，由你一手操持至今；两大组织的和解与全面发展，依然是你起到关键作用；人类当前的科技底蕴和军事积累，同样是你主导演变起来的……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人，比你更加居功至伟了。”
“齐克，我不是在推卸责任，更不是出于一时冲动。从现实层面出发，为了未来的大计，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瓦尔特一句一句地阐述着，饱含钦佩与感激。
逆熵里有无数人说过，愿意为瓦尔特赴汤蹈火。而瓦尔特认为，如果是齐克有需要，他愿意为齐克而死，因为齐克值得。
没有人比齐克更适合统帅人类，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和能力去引导、规范、主宰整个文明。
因为这段阐述，爱因斯坦和赫拉眼中，都出现了波动。
她们身处于这段风云变幻的历史之中，未曾仔细盘点过齐克做过的事情。
但正如瓦尔特所言，当前的世界格局，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文明画卷，真的是由齐克执笔绘制而成的。
而同样身在其中，莫说爱因斯坦和赫拉，即使是一直在践行变革的瓦尔特，也更多的像是颜料中的一部分而已。
他们都举足轻重，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离开，画卷也依然能绘制下去，只要齐克还站在那里，就能做到。
“唉……”
赫拉叹了口气，以一副几乎柔弱无骨的模样靠在椅子上，感慨而真诚地说道：
“齐克，这一次，我完全认可瓦尔特的话。是的，任何人想坐上那种位置，我都会嗤笑一声——凭什么？唯独你，如果你拒绝了，我会觉得是人类的损失，而不是你的问题。”
爱因斯坦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无言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而后，赫拉再度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忧伤，道：
“齐克，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可当我实现后，我总要为她留下一个看得过去的世界……我希望，那是你的世界。如果你点头，我将全力帮助你，因为这将是我愿望的延伸，或许……也是一点点的赎罪吧？”
赫拉做着让瓦尔特及爱因斯坦都有些迷糊的谜语人，但齐克听得明白她的意思。
齐克从自己的思索中脱离了出来，抬头，看见了瓦尔特期待而诚恳的目光，看到了爱因斯坦的微笑，也看到了赫拉带着鼓励的神情。
但这些不足以改变什么，真正能让齐克做出决定的，是理智。
是的，已经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更何况，他与赫拉其实是类似的，换任何一个人坐上去，齐克也要嗤笑一句——就你？对我发号施令？想桃子呢！
即使是瓦尔特在那个位置，齐克顶多就是需要时适当配合一下，大部分时候，他肯定还是用关爱的目光看待帝皇瓦尔特的——一个连齐克和赫拉都不能心悦诚服的帝皇，坐上去了，也很难干成真正的大事。
“你们知道的，我不喜欢麻烦。”
齐克硬邦邦地说道。
瓦尔特苦笑着挠挠脸。
“是啊。很抱歉，明明之前就一直在麻烦你了，而这个重任，还是只有交给你。”
齐克放下十指交叉的双手，身体往前一倾，染上金色光辉的眼眸，带着即使是三维投影也依然能呈现几分的强大压迫感，冷漠的声线，一字一顿道：
“但，既然这是最好的选择，那就这么做吧。我没做过皇帝，我也是个任性的人，所以，如果以后有什么让你们不高兴的事情——记住了，既然是我坐这个位置，我的意志就要贯彻到底。”
“崩坏，我带你们打。”
“新的世界，我带你们去创造。”
“还有什么意见吗？”
齐克向来是强势霸道的人，即使是面对未曾设想过的感情，他也会站在主导的地位，用自己的方式，给予琪亚娜她们回应。
而现在，也是如此。
既然是他来当这个皇帝，那么，这份霸道就将扩散到整个文明，直到最终打败崩坏，直到新的世界达到了令他满意的程度。在此之前，谁也不能阻挡这份意志。
或许原来世界里的他就有这种潜质，或许是在这个世界里经历了许多，天性被解放。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齐克认真同意接下这份责任的时候，他就必须要有这样子的霸道。
参会的几人，尽皆沉默了片刻。
而后，瓦尔特扶了下眼镜，谦和如许地微笑着：
“那是当然的，齐克……不，未来的陛下。”
赫拉微笑，甚至有些兴奋地鼓着掌。
“我还是那么说，没有人比您更合适了，我的……陛下！”
爱因斯坦难得流露出温婉动人的笑意。
“我不是一直在为你效力吗？从今往后，一如既往，齐克陛下。”
齐克眼中的金色渐渐散去，往后一靠，轻描淡写地挥挥手，道：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瓦尔特，赫拉，爱因博士，你们负责解体那些乱七八糟的国度，建立统一政权……时间就半年吧，对于拒不接受的，粗暴一些也无妨，终究是会有冲突的，手段太软只会让有心人心存侥幸。半年后，立国，登基。”
“是。”×2
瓦尔特和爱因斯坦迅速接受了新角色，同时，这也是他们已经很擅长的事情——摧毁腐朽势力，辐射逆熵的统治。
而赫拉挠着下巴，道：
“我很愿意配合，但，千人律者的事情怎么办？是要我一并兼顾吗？”
“不需要。”
“你……咳咳，尊敬的陛下有何高见？”
“……又不是真的传统帝制，不需要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对话称呼之类的，一般情况下按正常的来就可以。总之，千人律者的事情，由我们的律者队伍去解决。”
齐克淡淡地说道。
而这，让三人同时流露迟疑之色。
因为听起来不是很靠谱的样子，会不会太危险了？
齐克摇头，道：
“连你们也质疑她们的能力，不是吗？人类侧的律者是战略力量，而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切换了角度后，回头再看，我发现……我还是保护过头了。她们需要真正的磨砺和成长，而千人律者，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没有很高的生命危险，但稀奇古怪的能力以及狡诈多样的心计，对她们来说，正是积累经验的机会。”
这话，让人止不住地点头。
眼下人类一侧的律者，除了瓦尔特还能看，剩下几个女孩，确实还是太过稚嫩了。
以致于千人律者刚刚曝光的时候，齐克、瓦尔特和爱因斯坦都下意识认为需要把她们保护起来，而不是派出这些理论上的战略单位，对千人律者进行绞杀。
崩坏随时会爆发，而律者这种战略力量，却需要被保护起来，这难道不荒谬吗？
与此同时，正因为己方的律者只是被保护着，并未真正在人前做出足够的功绩，才会那么容易受到质疑。假设每一个律者女孩，都像瓦尔特一样在努力地做出贡献，质疑的声音无疑会微小很多很多——至少，逆熵能真正站在制高点，将那些质疑者反驳得无话可说。
齐克的决定是有道理的，所以这个话题结束了。
“爱因博士，我需要量子之海的通道。赫拉，我需要苏的坐标。”
“好的。”
“可以是可以，可你想做什么？去量子世界吗？”
爱因斯坦和赫拉先后回道。
齐克点头。
“三年前与苏建立联系后，我们送过去了治疗和延寿的技术，在我的要求下，他继续坚持观测平行世界，寻找崩坏相关的更多情报。现在，我想借助他的手段……总之，我没做过皇帝，我需要一些思考和实验。除此之外，既然是统御全文明的力量，那某位在量子世界游荡已久的强悍战力，我也需要和他好好谈谈了。”
“明白了，我相信你的能力，早去早回。至于现实世界的事情……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不会失控。”
“别骄傲，别大意，尽心尽力为我看好这片世界。另外，也别搞什么小心思。你要记住，无论是你的生命，还是比你的生命更加重要的生命方程式，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齐克身体前倾，看着赫拉，无波无澜地说道。
赫拉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然后幽幽一叹。
“我的好朋友，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相信我吗？用得着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
“我信你……所以把信你的前提先强调一下。”
“明白，我的陛下～～”
赫拉笑语嫣然，起身，乖巧万分地提裙行礼。
齐克满意地点点头。
“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的事情，明天再谈了。外面的乱局……加一点军力，也加一些关注，不要造成太多伤亡，但是尽量记录一下，看看哪些人更不安分，对你们接下来半年的行动有帮助。”
以领袖的口吻做了结语，齐克手一挥，结束了这场人员很少，但即将改天换地的会议。
应酬,请假.
同事聚餐，被迫饮酒。酒桌文化，是糟粕。无法理解，那么喜欢喝酒，自己想吹几瓶吹几瓶啊，非要逼着不想喝的人喝是什么德性？可全是朝夕相处的同僚，以及领导，告诉他们我开小电动上下的，不能酒驾，叫我喝完把小电动推回单位，然后打的……呵，又不可能给我报销车费，而且住的偏，公交根本够不上，明天我还要再打一次。
开始认真考虑全职码字的可能性。
家在南方，从小到大滴酒未沾，第一次是给大学室友庆生，可也从未强迫，浅尝辄止。出来之后，隔三差五一顿，若非疫情原因，恐怕早就受不了了。早两年就酒精过敏体质了，碰一点酒，就浑身起疹子，没人会在乎这个。
每回都笑呵呵地说什么给锻炼的机会，帮我要把酒量酒胆练起来……我读过书，我知道把酒量练起来的，都是解酒系统崩溃了的，越喝越短命，越喝越容易猝死。面上和他们一起笑，心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讨厌酒，再怎么喝也是讨厌，就像长大后面对蟑螂蜘蛛，可以鼓起勇气把它们踩死，但骤然见到时心里的惊悚是绝对不会消失的。十一点回的屋，现在头脑发胀，也不敢太快洗澡……讨厌酒，讨厌酒桌文化，这辈子都喜欢不起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早餐
浅灰色双螺旋卷发倒着垂下，浅蓝色睡衣，双手抱胸，眼前这个倒立在半空中、皮肤白皙无暇、脸蛋精致得像人偶一样的酷萌女孩是谁呢？
是我们的布洛妮娅小可爱！
“你在做什么？”
“倒立。”
“为什么倒立？”
“保持清醒。”
简短的对话中，布洛妮娅晶莹透彻的大眼睛眨了眨，可爱得让齐克想抱住她狠狠rua一把。
齐克顺从了这种愿望，抬起了双臂。
善解人意如布洛妮娅，自然是解除了小兔无人机的拘束，在空中一个灵活转身，正正躺到了齐克的双臂上，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
“事情忙完了？有什么布洛妮娅能帮上忙的吗？”
女孩搂着齐克的脖子，用带着奶味的三无声调，乖巧地问道。一双眼睛专注无比地看着齐克，仿佛在那两潭秋水映照的世界里，仅仅只有齐克这一个存在一样。
齐克嘴角扬起，托着这具轻巧而无比柔软的身躯，一只手不由得捏了一下。
小巧到好似只手能掌控，但圆润的弧度与美妙的弹性完全称得上完美——板鸭的屁股是块宝，让人欲罢不能，间贴书友诚不欺我。
“事情挺多，呆会儿再聊吧。”
齐克面不改色地说道，就像正在用手掌揉捏着什么东西的人不是他一样。
“……”
布洛妮娅木木地看着齐克，脸红了。
害羞肯定是有的，但同时也有点小小的甜蜜和得意。毕竟，这说明齐克喜欢她的身体。
齐克抬头，看向房间里的大床，见到了抱在一起睡觉的琪亚娜和杏。
确切来说，杏的睡姿是乖巧安分的类型，直直地躺在那里，然而难受地拧着细眉，小巧嘴唇时不时不安分地蠕动一下，仿佛正在做着什么噩梦。
原因在于，某草履虫正用铁钳一样的双臂紧紧搂着杏的身体，像抱着睡眠用的等身玩偶一样，口水从嘴角滴下，那享受无比的沉浸式睡颜，与杏形成了鲜明对比。
所以，不是抱在一起，是琪亚娜单方面把杏当毛绒玩偶用了。
“为什么你们三个会在一个房间？”
“因为关系挑明了，所以有很多事情要聊。”
“好吧。聊了什么？”
“不告诉齐克，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除非收买布洛妮——呀！！”
布洛妮娅刚刚想冒头的小恶魔式尖角和黑色尾巴，在某人坏心眼的力道下，骤然缩了回去。
布洛妮娅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把脸贴在齐克的胸膛上，好一会儿后，脸红红地抬起头，对上了齐克似笑非笑的眼睛。
“……主要是琪亚娜在控诉，还想趁机威胁布洛妮娅，但是没有得逞。杏基本上发花痴比较多。后来她们就吵起来了，吵累了就睡着了，差不多就是这样。”
布洛妮娅乖乖地回道，用小鸟依人的温顺姿态，让齐克放了她一马，将她放回来地上。
他们的对话声音并不大，可也没有刻意压低。
此时，床上的杏，大约是睡眠质量不好，耳朵动了动，然后眼皮轻轻颤动了起来。
“齐…克……”
迷迷糊糊间，朦胧的视线捕捉到了两个几乎刻在心里的身影。
再然后，杏的意识清晰了起来，终于感受到了来自琪亚娜的火热温度，以及强力挤压导致的呼吸不畅。
“嘎呜！！！”
此时，单纯的挣脱开来只是赔本，杏几乎毫不犹豫，对着就在嘴边的一只雪白手臂，用尖利的牙齿咬了下去。
睡眠质量极佳的琪亚娜顿时皱眉，不一会儿同样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别闹，天还没亮，快松口。”
“嘎呜！”
“……是你逼我的！”
被子被撑起，却是琪亚娜倚仗着无与伦比的柔韧度，将一只脚往上抬了起来，圆润白嫩的脚趾直接摁到了杏的鼻子上。
“！！！”
杏茫然了一下下，然后惊恐地瞪大眼睛，一个用劲把琪亚娜推飞了出去，随后使劲地擦起了鼻子。
“喂！过分了啊！明明是你这家伙先咬人的！想打架吗！？”
“你这只……草履虫！！”
琪亚娜和杏扑向了彼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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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ε(＃￣)☆╰╮o(￣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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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难得被一同忽视了的齐克和布洛妮娅，齐齐扶额，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唉……”×2
齐克：“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Yes，si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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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钟后，齐克拿起床头柜上那嵌着子弹的电子闹钟，看了一眼正在闪烁的时间读数，又拉开千疮百孔的窗帘，看向刚刚发白的天空。
“离日出还有48分钟，收拾好房间，我在观景台等你们。”
齐克踩过布满弹壳的地板，离开了房间。
布洛妮娅收回火力，板板正正地敬了个礼。
而抱在一起的琪亚娜和杏，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墙上和地面的弹痕，精准无比地刻画出了两人的身体轮廓，颤巍巍地齐声道：
“是！”×2
……
观景台，穿过精心修剪的草坪和花丛，一处精致的小亭子立在从高楼边缘延伸出去的平台上，乍一看，宛如浮空的楼阁。
“唰！”
一米来高的草块中，骤然钻出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脑袋。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发现齐克正在摆放早餐，没有生气的样子，基本安全！重复，基本安全，Over！”
琪亚娜趴在草地上，一本正经地说道。
杏也趴在旁边——虽然从两人的姿势看，被琪亚娜强行按在地上的成分应该多一点。
然后，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从两人身边经过了。
“(ㅍ_ㅍ)……”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布洛妮娅并不想说什么（mdzz）。”
“……开个玩笑嘛！”
琪亚娜翻了个白眼，嘀咕着“不懂幽默”之类的话语，松开了杏，并快速跳开，避过了杏的飞踹。
杏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见齐克已经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只能哼了一声，然后快步跟上了布洛妮娅的脚步。
很快，三人一一就坐，在她们面前是摆得精准整齐的餐具，以及一盘盘高高叠起、散发着热气的各类包子。
“醋、酱油和辣椒，挑自己喜欢的蘸。吃饭吧。”
齐克拿起了筷子，环顾了一下三个女孩，淡淡地说道。
“好。”
“是！齐克❤～～”
“好耶！是齐克做的包子！大肉包、小笼包、灌汤包、奶黄包、豆沙包还有烤包子，赚到了！”
三道风格截然不同的回应，代表了三个女孩不同的性格特点，但都是十足的可爱讨喜。
齐克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期待
“纳尼！？齐克要当皇帝了？那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开后宫了？不行！本小姐不同意！！”
微风习习的凉亭，琪亚娜站了起来，左手食指指着齐克，气势汹汹地说道——随后，右手筷子上夹着的小笼包往嘴里一丢，她倔强的表情，化作了享受美味的陶醉。
“嚼嚼爵……”
“嗯姆，皮薄馅多，肉汁香浓，好吃～～”
琪亚娜舔着唇，举着筷子，再次伸向桌上的包子。
此时，齐克放下筷子，不带丝毫玩笑意味地说道：
“手指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做摘除手术。”
琪亚娜于是把双手背到了身后，浑然无惧地挺了挺胸。
“吓不到本小姐的！”
“嘴巴不会用，我也可以帮你缝起来。”
齐克幽幽地说道，手指缓缓做着抓握的动作，发出咔嘣咔嘣的轻响。
“对不起！是我放肆了！”
琪亚娜一个九十度鞠躬，诚恳万分地说道，因为这番动作，白色上衣激起了荡人心魄的波浪。
丰盈而协调，琪亚娜并不是那种以浮夸夺人眼球的类型，然而，她的身材是完美的，无处不彰显着女性应有的优美。
总的来说，发育得很好，重要的是看起来很健康——齐克的目光停留了约一秒钟之久，满意地想道。
“咔！”×2
杏和布洛妮娅的眼眸一暗，同时捏碎了筷子。
杏低头，完整地看到了自己的上衣和大腿。毕竟年龄上有差距，小荷才露，小小的杯伤不可避免。
布洛妮娅同样低头看了一下——她并没有年龄上的充分理由，这是真正的悲伤。
“嗯？”
齐克驱使工蜂，为她们换了筷子，可惜，没能洞察到两人的小心思。
他只是抬手，在琪亚娜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别闹。”
“略～”
琪亚娜嘿嘿一笑，抬起淘气的笑脸，俏皮地吐了下舌。
纵使有着不堪回忆的身世，也背负着沉重的罪过，同时时时刻刻在与心里的另一个人格进行着斗争，但，琪亚娜的笑容一如既往地不见任何阴霾。
琪亚娜最大的倚仗，无非是无论发生什么，都有齐克的照顾和关心，都有齐克管着她、惯着她，仅此而已。
她重新坐了下来，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一边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齐克，等待他继续讲述。
齐克轻叹了口气，接着道：
“第二件事情，千人律者将由包括琪亚娜在内的人类侧律者解决。这是任务，也是对你们的磨练。我方律者是文明的重要战力，而不是被保护的吉祥物……琪亚娜，只有这次，我不会提供任何帮助，这是你们必须靠自身的智慧和能力去完成的考验。”
齐克看着琪亚娜快速地解决桌上的包子，话说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催她也不再补充些什么。
齐克知道，琪亚娜能听懂他要表达的意思。
琪亚娜沉默了一下，然后拾起筷子，继续欢快地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后，她将桌上的最后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一边鼓着腮咀嚼，一边放下了筷子。
咽下食物后，琪亚娜对着齐克竖起了大拇指，灿然一笑。
“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好，我相信你。”
齐克看着她，渐渐露出了微笑。
琪亚娜很优秀。
哪怕嘴上一直在嫌弃，但齐克很清楚，琪亚娜无论是头脑还是能力都很优秀。尤其是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以及百折不挠的韧性，令她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也许，一直以来限制着琪亚娜成长的，其实是齐克的过分保护吧？
齐克拿着干净的手绢，为琪亚娜擦拭嘴上的油光，道：
“我不想看你勉强自己，也不希望你受伤，但是，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好好加油，你可以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当然，前提是照顾好自己的小命。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齐克叹息着说道，话语间多少有些矛盾。
既要琪亚娜如她所愿地去当大英雄，又要她保护好自己，不让齐克担心，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如果可以，齐克是真的想把琪亚娜关在精心打造的笼子里，等战胜了崩坏，再让她出来折腾——可惜，琪亚娜不会接受这种形式的保护，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
琪亚娜等齐克擦完了嘴，然后笑着，明亮的眼眸中荡漾着温柔的光芒，道：
“我答应齐克，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因为我还想和齐克在一起度过很多很多的时间，只要齐克还在等我，我就绝对不会被打倒！”
爱是软肋，也让人披上了铠甲。
琪亚娜的承诺，映照出了她心中无限的力量。
齐克定定地看着她，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能感受到那小脸的柔软，也感受到其中的温暖。
都是他很熟悉的感觉，却让人无法放手。
“我知道了。”
齐克最终只是这么回道。
他收回了手，面对三个风情各异却同样精致漂亮的女孩，接着道：
“第三件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哦。去哪里？多久回来啊？”
晃悠着细削光滑的小腿，琪亚娜头顶的银白色呆毛同样晃来晃去，脸上是一副并不惊讶的呆萌表情。
齐克本来就身居高位，用一句日理万机形容完全不为过，有事外出自然不稀奇。
然后，琪亚娜后知后觉地想到了更重要的问题：
“能带上我吗？”
“杏也要去！”
“布洛妮娅觉得，在综合事务上，布洛妮娅应该更能帮上忙。”
琪亚娜各自看了两人一下，呆毛猛地竖直。
“等会儿！明明是我先提的好不好？你们两个讲不讲道理啊！”
“布洛妮娅就是在讲道理。讲道理，布洛妮娅的智慧在你之上，杏也比你安分听话……如果是处理正事，我们当然比琪亚娜适合随行。另外，你不是要想办法对付千人律者吗？那才是琪亚娜的任务吧。”
布洛妮娅有板有眼地说道，把琪亚娜气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没能做出反驳。
杏的回应就简单干脆了，她只是斜了琪亚娜一眼，扭头。
“哼！！”
一个字，道尽了所有的敌意和不屑。
齐克静静地看着她们，不由得摸起了下巴。
这波，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修罗场？”
齐克问道，像是在自语，也像是在问她们。
琪亚娜愣愣地眨眨眼，然后一锤手心，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这就是修罗场啊！”
齐克与琪亚娜对视，同步地点头，有种长见识了的感觉。
而布洛妮娅张了张嘴，犹豫一阵后，干巴巴地说道：
“布洛妮娅觉得……不是修罗场。”
顶多就是有点争宠的意思罢了，还算不上什么修罗场。应该说，布洛妮娅就想象不到齐克身边能出现修罗场。
根据布洛妮娅通读各类情感文艺作品的研究经验，修罗场的出现，首先是感情不够稳定，多条恋爱线未彻底明确，同时男方在感情立场或性格上的弱势所致。
而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开诚布公了，至于齐克的性格……谁要是敢在他身边搞什么修罗场，齐克只会当成调皮和不听话，然后当场把她们都吊起来，再慢慢调孝夂到彻底听话为止。
别怀疑，他就是这种迟钝到堪称鬼畜的男人。
齐克看了布洛妮娅一眼，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知识，所以也懒得深究，道：
“我去量子世界走一趟。没当过皇帝，需要一些思考，另外这些年一直在粗暴地叠加能力，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梳理调整一下。此外，也是去会见两个前文明的融合战士，文明的大局，需要他们的力量……总之，我自己去就行。”
齐克做出了定论，让三个女孩流露出不同程度的失落。
“至于时间，短则三两个月，最长是半年。这段时间，千人律者、世界格局的动荡，还有顾好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自己决断。你们都要学习和适应真正的独立，尝试在没有我的情况下处理好各种各样的事情。毕竟，我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看着你们的。”
齐克如此说着，同时收拾好了桌子，看向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的柔和目光中，既是鼓励也是期待。
但愿，再次回归时，他见到的不只是一个新的世界，也有真正成长起来的她们。
第二百四十三章 你怕强光吗?
量子世界，一个温度、色彩、触觉都虚幻无序，乃至连时间和空间感都变得模糊的地方，微观与宏观的界限仿佛消失无踪，存在与不存在的界限同样暧昧不清。
齐克与三个女孩道完别，在现实世界又留了一些后手，之后，没有再浪费时间逐一与其她女孩交代，嘱咐布洛妮娅顾好家里的大小事情后，直接进入了量子之海的领域。
随后，量子之海用截然不同的混乱的物理规律迎接了齐克——他见到了一阵五彩斑斓的黑，大概可以这么形容。
再然后，齐克就身在了一片白色殿堂之中，外界有一圈一圈的巨大环带在上下旋转。环带之上，趴伏着无数蠢蠢欲动的雪白巨兽，齐齐用机械般冰冷摄人的目光看着站在阶梯之下的齐克。
“这……倒是不在我预设的剧本之中。”
齐克抬起修长的手掌，在眼前左右翻动了一下，感受着量子世界奇妙的虚幻感。
但那些怪异的感官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在齐克的感知中，他所支配的崩坏能依然庞大和清晰，乃至变得更加活跃而易于调动了。
崩坏，不愧是来自究极世界规律的机制，果然是无所不能。
齐克适应了一下这种环境，起步，一步步踏上了阶梯，沉闷的脚步声在寂静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响亮。
片刻之后，只有白色支柱而不见屋檐的殿堂空间里，齐克见到了背对着他的高大人影。
银白碎发，利落有型的修长风衣，一语不发，但从背影中就透出来的强悍生物场，已经揭示了那人影恐怖力量的冰山一角。
“量子之海的时间概念很模糊，按现实世界的情况计算，我们应该有五年未见了，凯文·卡斯兰娜先生。”
“你……名字？”
凯文没有回身，简短地提出了问题，同时仰望着这片他自己捏造出来的灰白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克来到了与他并肩的位置，侧头一看，发现不只是银发蓝瞳的形象以及修长的白色风衣十分神似，甚至连身高，他们也都相差无几。
“齐克，这么称呼我就好。”
“齐克吗……现实世界如何？崩坏的危害达到什么程度了？”
凯文的声音很清冷，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但比起当年的短暂交流，此时他的语速流畅了许多。
看样子，凯文已经把言语能力拿回来了。他使用的是类似汉语的语言，让齐克不由得想起了五年前产生过的猜测——莫不是以前胡狼和灰蛇还会想办法给凯文传送最新的语言知识，以免他回归的时候与现实世界语言不通？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回去之后再拷问一下胡狼吧，这些年居然忘了问。’
齐克把这个事情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道：
“还算可以，我们这个纪元把一部分律者发展成了己方战力，目前局面还很平稳，几次规模较大的崩坏都被镇压了下去。眼下，我们正在筹备建国，打算将整个文明纳入集权统治之中，以免出现前纪元里多方钳制和内耗的情况。”
这番话，仿佛触动了凯文的一些回忆，他转身，郑重其事……大约是这种感觉吧，毕竟表情始终很冷漠，没看出太多的变化。总之，他用冷淡低沉的声音道：
“很正确的想法，理论上，是应该这么做。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你们的律者，确定可信吗？”
凯文要执行的圣痕计划，是利用高浓度崩坏能，孕育出极少数的兼容圣痕的个体，同时让其余大部分人类消亡，用以降低崩坏对文明的评估，拉低最终考验的难度。
这个计划不需要考虑内部斗争的问题，毕竟大部分人都会死，他们在死前有怎样的利益纠葛、施行怎样的政体，都是无所谓的。
但律者是肯定能安然通过崩坏能的筛选的，而他们的战力又绝对不容忽视。所以，这些律者的立场问题，对凯文来说就非常重要了。
凯文能接受人类侧律者的存在，但绝不可能轻易付出信任，毕竟，在前文明里可都是相互厮杀的敌人啊！
齐克看向了凯文，直视他冷如极地冰川的眼眸，无所谓地说道：
“我不想浪费力气说服你，你可以去问你的两个老朋友，同时，之后你也有机会亲眼见证。相不相信，自己慢慢决定吧。”
“老朋友？两个？”
“「Hua」，还有「Su」。”
“苏一直都在量子之海，虽然他不曾来见过我，但也不曾离开过，大概是以此表达对我的歉意吧。但是华……她现在也还活着吗？还在守护神州吗？”
凯文追问道，轻声地叹了口气。
前文明十三英桀，昔日的战友们，在前文明终结后大多走向了各自的终末，除了个别以特殊形式残留着些许痕迹外，真正意义上还活着的也就只有他们三人了。
凯文，没有办法不在意符华的消息。
“符华经历了不少事情，不过，现在大概还算不错，你有机会和她叙旧的。”
“好，我会去找她。你来时留下的轨迹还可以指引方向，我要回现实世界了，这一次，你还打算阻止我吗？”
“不会。我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带你回现实世界。不过在那之前，有兴趣陪我绕个路吗？”
“……你想去见苏？你有他的坐标？”
凯文淡漠至极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
当年须弥芥子一战，苏一败涂地，但他利用了凯文对他的关心，最终将凯文放逐到了无尽的量子之海中。在那之后，苏就藏身在第二神之键「千界一乘」中持续执行恒沙计划。他不愿来见凯文，凯文也无从寻找他的坐标。
齐克手上出现了一片散发着发光微粒的绿叶，道：
“我确实有坐标，所以，有兴趣一起去吗？”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联合苏再次将我放逐？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等待数千年，否则，一切都会太迟。”
“理解。那么我就不客套了，你是直接跟我去见苏，还是和我对峙到残留的轨迹消失，再别无选择地跟我去见苏？”
齐克不可能放任凯文独自回归现实世界。
这家伙的战力深不可测，巅峰状态一拳一个律者说不定都不在话下，同时思想也处于偏激状态——总之，齐克不在的情况下，凯文回归，对那些女孩的威胁太高了，齐克不会冒险。
你问瓦尔特？那家伙姑且不用愁，力量和理智都很过关，至少，从凯文手下逃命还是很轻松的。
“……”
对于齐克好似很讲道理的胁迫，凯文不语，无数巨大量子怪兽却爬上了宫殿，如千山拱卫一般地聚拢了过来。
齐克左右仰望着看了一下，略感兴趣地问道：
“量子世界的怪兽？你组建的军队？”
“从你第一次阻止我时开始，我就知道灰蛇和胡狼挡不住你，蛇的力量很可能要蛰伏起来。为了避免回归现实后无人可用，我，做了一些准备。”
“它们有多强？”
“帝王级崩坏兽的平均水准，数量接近三千匹，我想，应该是比较可观的战力了。”
凯文迟疑了一下。
他也拿不准现实世界人类文明的战力储备，常理来说，三千匹帝王级崩坏兽，荡平人类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但，对凯文这样子的人来说，这就是三千头随便斩杀的肉猪。
所以，还是要看当下纪元高端战力的数量和质量，才能判断这股力量的威慑力有多少。
“哒！”
齐克打了个响指，无数黑色小球体出现在这片空间之中，纷纷开始不稳定地颤动起来。
齐克问道：
“你应该很耐高温，融合战士的体质也可以无视冲击和辐射。最后问一句，你怕强光吗？”
“……不怕。”
凯文答道，眼底浮现一丝无奈。
量子机械造物，上纪元也不多见的尖端科技，看这里铺天盖地的数量，再看齐克底气十足的平静神色，凯文知道，自己的准备应该没用了。
下一秒，白光和轰鸣覆盖了整个世界。
第二百四十四章 谢谢啊
“你不该那么冲动。量子巨兽的能力虽然在现实世界会有限制，但也是可以利用的。而你的机器威力很强，不应该浪费在和我对峙上。”
空荡荡的破碎殿堂里，毫发无损的凯文微微皱眉，不赞同地对齐克说道。
齐克手上捏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工蜂，漫不经心地揉捏观察着，道：
“我不希望你回归之后，手上再多一股不在我掌控之中的力量，哪怕这支力量微不足道。至于我的消耗……不用操心，它们正在适应量子世界的能量和物质结构，很快，就可以繁衍开来了。”
齐克随手将工蜂弹到了天上去，而后，它在一阵闪烁中隐去了身形。
这也是齐克进入量子世界的目的之一，在量子领域的研究储备足够后，让蜂群完成量子形态的进化，需要齐克亲自站在这里监控和实时微调。
而凯文再次皱眉，在他的感知中，现实世界残留的气息，终于是消失殆尽了。
“……那我就和你走一趟吧，确实，也很久没有见到苏了。希望你考虑清楚，圣痕计划势在必行，这是战胜崩坏的唯一和最优解。”
“或许吧，mei博士的大名我神往已久了。但是，在别无选择之前，我不会接受这种未曾伤敌先自损八百的计划。不过你也可以安心，我确实是打算带你一块回去的，没有和你耍心计。走吧，一起去见你的老朋友，我也有很多事情想和他交流……对了，在此之前，这是见面礼，收下吧。”
齐克递过去一块深红色的结晶。
凯文接过，脸上微微色变。
“这是……”
“能量加强的拟似律者核心，应该足以让你恢复状态。”
齐克淡淡地说道。
嗯，说起来凯文算是卡斯兰娜家族真正的老祖宗，而琪亚娜体内流淌的也有卡斯兰娜的血液——一定程度上，这是琪亚娜的长辈，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比如准备一份称心的见面礼。
再者说，只要凯文点头，琪亚娜的姓氏就可以真正名正言顺了。
这样，她应该能更加坦然地接受「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她早已习惯，也一直十分珍惜的姓和名了。
凯文握住了核心，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微光。
片刻后，那深红色的宝石破碎消失，凯文的气息也彻底稳定了下来，达到了另一个不同的层次。
“谢谢。”
凯文平静依旧地说道，心里却松了口气。
能主动帮他恢复状态，这样看来，齐克承诺的可信度就提高了。毕竟，如果是打算和苏合力放逐他的话，虚弱状态当然比完好状态更加合适。
齐克点点头，又递过去两把白色手枪。
“你的剑。”
“……就这么还给我，你真的放心？”
“迟早要给你的。我不可能同时动用太多的神之键和律者核心，你的剑很好用，但少了它，对我来说也影响不大。相对而言，你使用它，对我们的战力加成更加巨大。”
“谢谢。”
凯文再次道了声谢，算是安心了大半，看待齐克的目光，也从冷漠变成了些许的认可和赞赏。
又是个老实人啊！看，用完他的剑，他还得谢谢人家呢！
齐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再次拿出能指引坐标的绿叶，踏出了这个世界泡。
……
在混乱无序的、无法用文字准确形容的混沌之中，齐克与凯文无声地往前行进。
由于时空间概念的模糊，连齐克也把握不准他们到底走了多久多远，只是在某一个瞬间，终于抵达了一片蓝天白云的广袤草原。
离离草原的中心，一株撑起天幕、枝叶无比繁茂的巨树，无比明显地彰示着它的存在。
两人对视了一眼。
“我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了。”
“坐标也确实在这里，走吧，他应该在树下等我们。”
……
宛如奇幻世界里才存在的瑰丽奇树之下，一袭深绿短袖、气质无比干净与柔和的俊美青年，正在一张白色圆桌上沏茶。
“凯文……”
苏长叹了口气，心里有几分迫不及待，也有许多的忐忑。对于这位在最后关头依然将他的性命放在前位的老友，苏有着深厚的愧疚感。
“唉……”
倒完了茶水，苏抚摸着光滑的白瓷茶壶，再度叹了口气。
这里是千界一乘的内部空间，也是苏所创造和控制的稳定世界泡，当齐克与凯文踏进这片空间的时候，苏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
不久，在茶温几乎没有降低的短暂时间后，两道人影齐齐来到他的视线之中。
苏愣了一下。
在他眼中，到来的是两个同款银发蓝瞳和白色风衣的俊朗青年，相似的体型身高，几乎如出一辙的冷漠孤傲，像天空下两座高耸的无瑕冰山。
‘他真的不姓卡斯兰娜吗？’
苏当然能清晰地辨认出凯文的面容，但他同时看着齐克，一阵纳闷与狐疑。
“好久不见，很高兴你还活着，苏。”
来到站立相迎的苏面前，凯文说着问好的话语。虽然冷漠无感的表情里，完全看不出有高兴或友好的成分就是了。
苏望着他，似乎在出神，足足三秒钟后，才缓缓展开了如沐春风的柔和微笑：
“好久不见了，凯文。”
凯文没有追究当年的事情，苏也没有道歉。
那次以凯文放逐为结局的冲突，不包含任何个人私怨，仅仅是理念和立场的不同罢了。
千年后再聚，苏只有愧疚，没有后悔，而凯文同样不会因此怨恨苏。他们依然是朋友，如果有需要，苏随时可以不惜性命为凯文挡剑，凯文也同样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拯救陷入危险的苏。
他们还是挚友，什么都没变。
凯文和齐克都坐了下来，然后，凯文的面前，苏端过去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面。
“葱花鸡蛋面，你当年很喜欢的。”
“谢谢。你做的？”
“是啊，希望我的手艺没变化。”
“那我不客气了。”
凯文端起面，确确实实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片刻后，他眼睛一亮，神色中总算是多了几分生动和人情味，道：
“味道不错。”
“那就好……这些年都在量子之海流浪，想来你应该很久很久没有进食了。”
苏微笑地看着凯文，眼里却带着深深的愧疚。
当年他算计了凯文，而凯文却为了保护他而被打入量子之海。
之后，苏不曾去看凯文，一方面是怕凯文借机利用千界一乘的力量返回现实世界，另一方面，也是被深重的愧疚压着，不敢去面对凯文。
所以，苏只能拼命观测世界来赎罪，因为凯文最重视的也就是战胜崩坏了。只有拿出了成果，苏才有勇气去见凯文，也才有说服他改变主意的底气。
第二百四十五章 苏是位好同志
“也没有很久吧？量子之海里各种各样的世界碎片都有，想要吃东西的话，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凯文耿直地说道，让苏复杂的神色僵硬了。
“……那就好。”
苏别开脸，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嗯，有点尴尬。
因为对凯文的愧疚，苏一直都下意识地把他的境遇往尽量悲惨的方向想象，加上一直在加速观测平行世界，脑子多少有点不够用……他居然忽略了那些世界泡的存在。
凯文嘶噜噜地恰完了面，放下碗，看起来很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种味道，很让人怀念。”
“你想吃的话，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你做。”
苏微笑着，看着凯文的眼眸，尽是温暖色彩。
一股无形而和谐的气息，在冷淡与温和的两个俊美青年之间流淌。
齐克抬眼，不舒服地摸了摸下巴。
“ga——y气息的散播可以停一下吗？等我离开了，你们随意。”
齐克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一句话，将温馨的老友重逢画面打破。
凯文：“我爱的是mei。”
苏：“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啊！”
两人齐声解释着。
而齐克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片刻后，苏无奈地摇摇头，道：
“总之，很高兴见到你，当代纪元的英杰……或者，我该叫您皇帝陛下了？”
“凌晨开的会议，一天都没到，奥托就把消息告诉你了？你们的联系很紧密？”
齐克微微皱眉。
复活卡莲需要两把钥匙：其一是死而复生的法门，也就是掌握在齐克手上的「生命方程式」；其二是触碰到五百年前那个时间节点，确保复活的对象就是奥托想要的那个原原本本的卡莲。
第二把钥匙，现在由奥托亲自在研究，而千界一乘正是这项研究的关键。
所以，当年找到苏之后，奥托一直负责与苏的联系，也通过苏借用千界一乘的力量。
齐克为苏提供了续命的技术，而后，认为恒沙计划还是很有意义的，反正苏自愿996……额，是自愿24、24、7，所以齐克干脆就让苏继续这个计划了，与他之间的联络不多。
但，奥托与苏的联系过于紧密，齐克就不由得警惕起来了——奥托这老阴逼，该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小心思吧？
比如说，等卡莲复活后，为了她的安全，直接开着千界一乘带上她去逃命？
苏失笑摇头。
“别误会，和奥托没有关系。我虽然不在现实世界，但只要想看，我们的现实里发生了什么还是能知晓一些的。总之，你们的决策影响非常大，我不自觉就关注到了。”
“我要千界一乘的控制权限……不是针对你，但是奥托那家伙的性格你也知道，不得不防的。”
齐克理直气壮、面色如常地说道。
苏挠挠脸，一派温顺地点点头。
“好的，我会把你加入权限序列之中。”
齐克满意地点头，消去了皱眉神色。
‘奥托，真是个好用的背锅人，不愧是我的挚友啊。’
齐克在心里称赞那位已经越来越不正经的大主教，倍感欣慰。
凯文这时抬起手，迟疑地开口道：
“那个，我也……”
“不行，控制千界一乘需要极强的精神力量和智慧，凯文你不符合条件。”
“……行。”
这事苏说什么就是什么，凯文不了解，所以也没话可说。
齐克有了收获，暂时安分了下来，没再说些什么。
于是，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友，忍不住继续交流了起来。
“凯文，这些年在量子之海漂流，你受苦了，一定很艰难吧？来，这是奥托先前送进来的茶水和点心，我一直好好封存着，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用来招待你。”
苏一脸歉意地说道，小心翼翼地为凯文推过去茶水和点心。
凯文喝了口茶，不咸不淡地说道：
“不至于。无序的能量和那些量子兽对我没有任何威胁，反而让我学会了量子能量的运用，能够驱使那些堪比崩坏兽的量子生物。另外，在各种奇奇怪怪的世界泡里，我也见到了许多不同的风景，甚至还学会了如何自己构建世界泡。
总的来说，除了崩坏能有些入不敷出以外，我的收获还是蛮多的，感觉，现在的自己比以前要强了好几倍的样子。”
凯文握了握拳头，一副云淡风轻又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然后，苏的表情再次僵硬了。
等等，这剧本好像有点不对劲？
虽然凯文过得不错这件事的确让苏很欣慰，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但是……又变强了是什么鬼？当年就能徒手锤爆手握两柄神之键的苏，现在还能再强好几倍？这是什么牲口啊？
上纪元的时候，苏就觉得同为融合战士的凯文和大家伙好像不是一个物种的，现在看来，貌似还真是这样。不是，凯文先生您这么dio，让同为十三英桀的苏感觉压力很大啊！
“啊，这样嘛，那就好，那就好……咳咳，总之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庆幸。说起来还没好好感谢过齐克少年，若不是他为我提供了治疗技术，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也就没机会和你说话了。”
“你的寿命……应该不会比我短多少才对？”
“千界一乘能锚定平行世界，可是当我观察那些世界的时候，从量子物理的角度出发，那些世界同样能观测到我。简而言之，观测的时候，我的时间和那些世界的时间是同步的。
我无法利用千界一乘跳过过程，直接去看结果，为了尽快取得成果，就只能不停地寻找合适的平行世界，然后加速观测，自身的时间也就随着平行世界的时间快速流逝，再加上精神方面的损耗……总之，我的寿命好几年前就耗尽了，差点就要抱着见不到你的遗憾死去了。”
“原来是这样……”
凯文抬手，拍了拍苏的肩膀，同样带着很多的庆幸。
随后，凯文转向齐克，眼里多了几分柔和。
“谢谢。苏的事情，多谢了。”
凯文道了两次谢，对于拯救了挚友的恩情，他必须铭记在心。
齐克平静地点头，接受了这份谢意。
好助攻！
不愧是苏，先是答应分出千界一乘的权限，后是帮助在凯文那里刷满了印象分，自身还是心甘情愿24、24、7执行恒沙计划的模范员工——苏可真是位好同志啊！
齐克记下了，回去之后就找一点好茶叶和好茶点给苏送过来，以示嘉奖。
第二百四十六章 mei的心思
两个许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上一次分别还是因为一场剧烈的冲突，这样子的重逢，理论上来说应该有说不完的话才行。
然而，现实是，这两人一个是缩在小世界里数千年的超级宅男，一个是丧妻五万年现在只想着“圣痕计划”、“战胜崩坏”的孤寡老……青年。
总之，确实没什么能聊的，话题很快还是转到了永恒的主题——崩坏。
“所以，苏，这么些年下来，有见过顺利战胜崩坏的世界吗？”
“很遗憾，还是没有。”
“那么，圣痕计划依然是唯一的选择。苏，你知道mei的能力，只有她，绝对不会犯错。”
凯文喝着茶，一派平静地说道。
好多好多年过去了，时至今日，凯文终于能用平静的语气述说关于mei的事情。
但苏明白，平静只是一种表象，思念和悲痛从来都不曾从凯文心中淡去——否则，昔日热爱生命的凯文，不会如此决绝地执行那个灭绝人性的可怕计划。
凯文，已经被mei的死亡逼疯了。
苏悲伤地叹了口气，却又无能为力，自身的精神境界和修为再高，他对凯文空洞的心灵始终毫无办法。良久，苏迟疑着说道：
“凯文，你觉得，那真的是单纯用来战胜崩坏的计划吗？”
“……不然呢？”
“你停顿了，其实，自己也在迟疑吧？”
“你想说什么？”
“仔细想想，圣痕计划，与其说是战胜崩坏的方法，不如说……那是mei让你活下去的办法啊。”
苏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文明与崩坏对mei来说早已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如何让凯文活下去，让他怀有希望、像个人类一样地活下去。
所以，mei留下了带着自己与凯文基因的孩子，也留下了圣痕计划。
仔细想想，这两个其实是相互矛盾的东西。
如果凯文选择了成为孩子的父亲，就不能去执行圣痕计划，因为那必然要波及那个孩子的后裔。
而如果执行圣痕计划，未来的人类将百不存一，留下来的会是极少数的强大圣痕携带者——这种情况下，那个孩子其实也没有存在的价值，因为有没有他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偶尔也会想……如果mei确定要执行圣痕计划，那她不会留下那个孩子，因为这有可能会让你犹豫，拒绝执行计划，带来不确定因素。那么，她同时留下孩子与计划，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是天才的一时疏忽吧？你自己也说了，只有她是不会犯错的。”
苏微笑了起来，带着对mei的缅怀，也有对那个天纵之才的深深无奈。
孩子与计划，恐怕是给凯文预留的两条后路。
要么成为父亲，在孩子给予的温暖中治愈mei离去的伤痛，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要么成为计划的执行者，虽然抛却了慈悲，但是有一个长远的目标，依然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说不定若干年后，凯文还能找到其他的羁绊呢？
这样一想，mei的考虑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对抗崩坏，核心始终是为了凯文。至于后世的人类命运，对mei来说，想必是没有凯文的生命重要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凯文沉默了许久，若无其事地回道。
而苏摇了摇头。
“不，你知道的。连我都能在长久的岁月中猜测到mei的心思，你肯定比我更早察觉到了。但你最终选择了执行计划，对你来说，选择孩子就意味着选择放下mei，mei的意志和行为就到此为止了……你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苏，我不是来听你胡言乱语的。”
“你选择了计划，因为这是mei的智慧和意志的延伸，同时也是对崩坏的复仇。但是凯文，如果mei见到了如今这个面目全非的你，她是不会高兴……”
“够了！”
如同深渊一般，即使是当年的巨兽蚩尤也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恐怖崩坏能，在凯文并不庞大的身躯里一闪而逝，世界泡的天空，有一瞬间的颤动，然后出现了皲裂痕迹。
片刻后，凯文又平静了下来，破碎的瓷杯碎片旁，茶水染湿了他放在桌上的双手。
苏挥了下手，天空的裂缝渐渐愈合，开裂的白色圆桌也恢复如新。
然后，苏再次递过去一杯新的茶水，在凯文的手边放了条干毛巾，神色平和地看着他，如天空般澄澈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哀伤。
“凯文，如果可以，我宁愿看到你当年死在最终战场上……也许，和mei一起离开的结局，会让你更开心吧？”
苏柔柔地说道，不带哪怕任何一丁点的恶意，只有对挚友的心疼。
凯文沉默着，对这句话无言以对。诚如苏所言，如果能和mei一起离开，他会心满意足。
事实上，知道mei的离去后，凯文就有殉情的想法了。但就像苏说的一样，凯文能看出了mei心思——mei希望他活着，所以，哪怕变得不再像自己，既然是mei的希望，那凯文就选择活下去，哪怕捧着一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心也会活下去。
此时，齐克终于喝完了茶，放下了空荡荡的茶杯，开口道：
“所以，mei爱着凯文，而你只是他的挚友。”
齐克看着两人，这话，对应了苏说的宁愿凯文战死的言论。
齐克没见过mei博士，也没深思过她所做的安排。然而，听完苏的推论后，齐克有了一些共鸣。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假使是齐克面临死亡，为了让琪亚娜能好好活下去——类似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
他怎么可能坐视那个小笨蛋自杀？
活下去才有希望！
为了让琪亚娜活着，人造的孩子也好，灭绝人性的计划也罢，只要能让这个小笨蛋不自我毁灭，齐克一样可以狠下心为所欲为一次。
苏愣了一下，随后点头。
“你说得对，大概，这就是我所不知晓的……所谓的爱吧。爱是美好的，但有时候，却也无比的可怕啊。”
“话说回来，想真正了解那位大天才的想法，为什么不试试复活她呢？”
齐克一派风轻云淡地说道。
“嗯……”×2
“嗯？？”×2
“嗯！！！”×2
第二百四十七章 没有降温功能啊
“复活……是不可能的，连mei都说这是做不到的。”
凯文的神色在剧烈变化后，恢复了彻底的平静——更像是心如死灰，而不是心态平和的平静。
复活，是mei已经盖棺定论的不可能事件，凯文信任着mei，所以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这种虚无缥缈的幻想。
齐克用食指点了点桌面，面无表情地看向还在出神的苏，示意他添茶。
“哦！马…马上！”
苏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慌乱，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最终还是好好地为齐克添好了茶水。
齐克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mei博士那样说，很可能是因为她就没真正重视过这种技术。毕竟一两个人的复活于大局无用，而复活技术一旦现世，更大的可能是引爆人类世界的内部斗争，在对抗崩坏的事业中得不偿失。另外，应该也有时间不够的因素，毕竟，为了对抗崩坏，她已经争分夺秒到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时间好好调理了。否则，以mei博士的成就看，我不信她不能保住自己的生命。最起码，将意识延续下来不会太困难。”
在齐克看来，mei博士的死，更可能是类似于所谓的过劳死，因为一力肩扛着对抗崩坏的大局，忙碌到无法顾全自己的身体，才最终丧命——否则，那种人物，怎么想都不可能直接歇菜啊！奥托都能活那么多年，mei博士凭什么找不到活下去的办法？答案只有一个，她的真心对抗崩坏的，为此，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自己的延寿方法。
“你……究竟想说什么？”
凯文在短暂的沉默后，缓缓说道。他没有端起茶杯，因为不想让茶水被抖出来——也可能，他根本已经看不见手边的茶水了。
“凯文先生，你，听说过奥托吗？”
“听说过。灰蛇与我联系时曾提到过，那貌似是个很聪明也很危险的人物。灰蛇判断，他有可能会是圣痕计划最大的阻碍，相对的，也可能成为最大的助力。我很早就计划过，回归现实后，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只怕是物理意义上的“谈一谈”吧？
齐克心里腹诽着，面上却不见什么情绪变化，道：
“评价得很中肯。如果现实世界里有谁可能算计死你，又或者帮助你排除掉一切干扰因素，那个人必然是奥托了——前提是没有我的存在的话。”
“……说说复活的事情。”
凯文说道，神色完全恢复了平静。
不是对复活不感兴趣，相反，如果真的见到了这种可能性，他可以比任何人都疯狂。但是，凯文还是更信任mei曾经的说法——复活，是不可能实现的。
当然，尽管不报什么希望，但是听听也无妨，不是吗？
齐克嘴角扬起了弧度，然后又恢复了淡漠表情，道：
“奥托是一个追求复活的人，他想要原原本本地复活一个死亡了五百多年的女孩。天命也好，压制崩坏也罢，五百年来世界格局的变化，无数发生过的喜剧和悲剧，都是为了这个唯一的目的。现在，他却几乎百分百地顺从于我，甚至愿意在我面前屈膝为臣子，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你的骗技过于高超。”
“他掌握了虚空万藏，改革了mei博士的技术，从无到有发展出了成熟的、可大规模推广的人工圣痕和女武神装甲技术。他也是幕后操控世界五百年，让无数英雄折戟、枭雄跪伏的权谋专家。连你家的小动物，面对他都心里发怵……这种人，有可能被虚假的事物欺骗吗？”
“所以，我说你骗技高超。”
凯文选择了执拗。
不是他不想见到复活的技术，而是虚假的希望，只会带来更深的绝望。凯文不希望在mei的计划完成前，自己因为荒谬的骗局而崩溃掉。
哪怕再美好，骗局，是没有意义的。
齐克点头，大致能理解凯文的心思。
然后，一直沉默着的苏，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缓缓瞪大了眼睛。
“也许……是真的？”
苏轻声呢喃道。
然而另外两位听众，都是超越生命理论的怪物之躯，不可能错过这声低语。
“你看到了什么，苏？”
凯文看向自己的挚友，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面无表情地问道。
齐克的话，他不会相信。
但是苏的话语，凯文能够付诸几乎全然的信任——这也是苏当年能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苏终于完全回过了神，短暂地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缓缓道：
“之前，我专注于观测更多的平行世界，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注意我们的世界。就在刚才，我把现实里的信息观测了一遍。总之，齐克少年创造了新的科学理论，从中延伸出了……复活的方法。现在，奥托正在研究触碰过去时间锚点的方法。如果他能成功……或许，复活mei，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信！mei说过……那是不可能的。”
凯文的呼吸有些乱了，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齐克看向凯文，漫不经心地说道：
“说得再多也没有意义，你不如耐心等一等，也许能等到惊喜。”
“……”
“总之，你的最终目的还是战胜崩坏，为mei博士复仇。那么，姑且配合当代人类的计划也无妨，作为回报，我可以将你的圣痕计划列为极端情况下的预备方案，同时……在时机合适的时候，让mei博士在这个时代复苏。”
“……”
“沉默没有任何意义。即将统御全文明之力的我如果拒绝圣痕计划，你在现实世界将再无立足之地，这个计划也只能付之流水。所以，你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怀着复活的希望与我合作，要么单纯为了计划与我合作。我们还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你不用着急，慢慢做决定吧。”
齐克喝完了第二杯茶，感觉基本已经满足，于是拒绝了苏添茶的动作，对他道：
“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也预测到了我的到来，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吧？”
“我知道的。已经为你挑选了几个合适的世界，你随时可以去学习和实验你的帝王心术……”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诶？”
苏愣了一下。
齐克摇摇头，道：
“论武力，我赤手空拳都能车翻一个律者。论智慧，说起来狂妄，但我觉得mei博士复生也未必比我强多少。论权力地位……瓦尔特和奥托在我左右，特斯拉与爱因斯坦听我号令，蜂群、泰坦洪流和女武神军团在我麾下冲锋，我手边随便一招就是一个律者级的战力——我为什么需要帝王心术？”
齐克一脸的纳闷不解。
苏无言以对。
说得很有道理，帝王心术是封建统治者用以平衡朝堂势力和中央集权的手段。齐克当皇帝的话，在他自身能力以及身边那些支持者的护持下，谁能反？谁敢反？
“那……你想做什么？”
“给我一个空白的世界泡，我需要完成一些对统御和增强文明有大用的技术，另外，也需要梳理一下自身的力量体系，同时考虑一些长远的规划……总之，现实世界不能乱折腾，在这里的话，你应该能帮我提供一些合适的世界泡，以及足够安静的环境吧？”
“……是，当然没问题。”
“那就拜托你了。对了，那边的凯文先生也请做好准备，我随时可能需要一个活靶子……咳，我是说强大的实验助手。”
恍惚中的凯文回过神，点了点头。
“可以。无论如何你都是当代纪元的强者，同时，苏的恩情我也要回报。帮点小忙，没有问题。”
“那就好，不愧是凯文先生，果然豁达好说话。”
齐克笑了，那俊秀的脸庞此时是一派和煦阳光，令人如沐春风。
而苏却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胳膊，暗自纳闷：‘怪了，怎么突然有点发凉？是降温了吗？可我的世界泡里应该没有这种设置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小小会议
“我是雷电芽衣，目前是雷之律者候补。”
“我…我是希儿·芙乐艾，大家都叫我希儿，现在是…是死之律者。”
“温蒂，风之律者。”
“琪亚娜，算是半个空之律者吧！”
“我是安娜·沙尼亚特……冰之律者。”
会议室里，安娜在眼前几个女孩身上一一看了过去，嘴角抽搐了一下。
‘加上贵组织的盟主，你们逆熵这已经有整整五个律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逆熵才是崩坏的代言人呢！’
“咚！咚！”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温蒂敲了敲桌面，摆出啶司令同款姿势，一脸深沉地说道：
“我是在座中律者权能掌握得最为完整的，同时也是唯一拥有女武神经历的逆熵成员，所以，由我来担任领队，没问题吧？”
“异议！”
“琪亚娜，你想说什么？”
“我们肩负着歼灭千人律者的重任，比起资历，我认为头脑更重要。”
“齐克安排的考试我是全满分通过的，与布洛妮娅并列第一。全满分，你有吗？”
“……你是不是有病！？”
“嘭！”
雷电芽衣代替了齐克的工作，用一记拳头，将琪亚娜砸到了桌面上，中断了她的怒气爆发。
安娜和希儿同时抖了一下。
然后，却见脸趴在桌子上的琪亚娜抬起头来，朝她们吐了下粉舌。
“嘿嘿！看你们都很紧张的样子，开个玩笑嘛。怎么样，是不是轻松一点了？别担心，温蒂的脑子和战斗经验都很强，她当领队，值得信赖！”
琪亚娜竖着大拇指道，爽朗灿烂的笑容，让心情紧张的希儿和安娜，确实放松了不少。
“琪亚娜姐姐，谢谢你，希儿一定会加油，不给大家拖后腿的！”
希儿柔柔弱弱地笑了起来，身为在场年龄最小的女孩，着实让人心里软成了一团，不由自主地想疼爱她。
于是，琪亚娜把小小的希儿抱进了怀里，揉摸她软绵绵的波波头，一脸不甘心地说道：
“岂可修！希儿那么可爱，居然被布洛妮娅那个臭屁的家伙捷足先登了！可恶啊！我也想成为希儿最喜欢的姐姐呢！”
“琪亚娜姐姐，希儿…希儿也很喜欢琪亚娜姐姐的。”
“呜！受不了了，好乖好乖好乖！希儿以后就来姐姐房里睡觉吧，姐姐会好好疼爱你的……好疼！”
温蒂扯着琪亚娜的耳朵，将她从希儿身边拉开，让脸色通红的希儿得以解放。
然后，她盯着琪亚娜，一双死鱼眼里写着满满的无奈，道：
“差不多就行了，该谈正事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子正式合作，但在崩坏肆虐的时代里，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无论如何，我们得拿出应有的成绩，让上头的人看到我们的成长。”
温蒂指了指头顶的方向，那里是天花板，可大家伙都知道温蒂指的是哪些人物——虽然，对琪亚娜来说，她在乎的其实也只有齐克的认可而已。
琪亚娜哦了一声，乖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大老远从天命而来，第一次踏入遍布高科技武器、戒备森严的逆熵总部内城的安娜，捂嘴轻笑，终于是消融了隔阂。
“不愧是沙尼亚特和卡斯兰娜的大小姐，让人放松的方法，也是格外的有趣呢。”
“打住！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位大小姐，我就是你家大主教造出来的区区一只克隆人而已，不过身体里塞着空之律者的核心——嘛，某种意义上，把西伯利亚战役算在我头上，也是有道理的。”
琪亚娜摊开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温蒂＆雷电芽衣：“琪亚娜！！”
两人露出了沉重和焦急之色，希儿也面带担忧，而安娜已然愣住了。
琪亚娜摸摸鼻子，不在意地微笑着，道：
“不过是迟早都要揭露的真相而已，我也早就看开了，无论如何，能来到这个世界我都觉得无比幸运。当然，这也绝不是值得炫耀的身世，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千人律者很特别，她们手段诡异、心思狡诈，情报能力极强，很难说会不会已经从什么地方挖出了我的身世，甚至打算借此布置阴谋了。总之，我觉得大家心里有数，会更稳妥一些。”
琪亚娜从容地说着，不见任何自怨自艾，豁达态度里展露出来的是非同一般的智慧和远见。
安娜愣了好几秒钟，最终轻声一叹，柔和地看着琪亚娜，道：
“我知道了。虽然都是为了对抗崩坏的大义，但，天命对你做过的事情，我很抱歉。”
“不用，和你没什么关系，这笔账只跟奥托有关。”
“呃……总之，你的坚强让我汗颜，与你相比，现在还在与律者之力拉锯的我……真是愧对沙尼亚特的荣光。”
安娜苦笑着，触摸了一下挂在胸前的羽毛吊坠。那是赫拉大人专程向神州的仙人求来的护符，凭借上面强大的意识之力，她才勉强维持着人性。和逆熵的诸位律者相比，安娜觉得，自己才是最不争气的那一个。
琪亚娜挠挠脸，然后拍了一下安娜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道：
“别在意！律者之力哪有那么好控制？别看这边的温蒂一脸臭屁的样子，她当年也失控过的，要不是有齐克帮忙，现在也不比你强多少。”
“！！！”
被迫现身说法的温蒂抬起头，看向琪亚娜，瞪了她一下，然后也没有怎么在意，干咳一声，正色道：
“咳咳！那么，真的要回到正题了！都给我坐好了！”
场上的女孩纷纷坐直，齐齐看向摆出领队姿态的温蒂。
温蒂点了下头，接着道：
“千人律者在全世界掀起了叛乱，借此藏匿在混乱的人群当中，踪迹难寻，即使找到了，她们的逃命手段也极为高明。所以，以活捉为目标，恐怕很难有所建树。”
琪亚娜、雷电芽衣和安娜齐齐点头，显然对情报已经有所了解。
唯一还在懵懵懂懂的人是希儿，但性格上偏向于服从的她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多余的意见。
“叛乱的事情由上面的人去解决，我们五个只针对千人律者行动。斗智斗勇的捉迷藏是千人律者最擅长的，我们没必要自讨苦吃。所以，最合适的方法是直接斩首！千人律者的个体再多，数量和补充的速度也是有极限的，只要我们准备得当，快速地进行大规模灭杀，她们也会受到重创。”
温蒂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而后，琪亚娜补充道：
“最好是能让千人律者着急起来，只有她们自己乱了阵脚，我们才有机会发现弱点，彻底消灭这群讨厌的家伙。”
雷电芽衣认可地点点头，道：
“说得对。千人律者的力量不强，可是警惕性和心计却很麻烦，加上敌暗我明……短时间内，除了做足准备进行剿杀以外，还真没有什么针对性的好办法。”
三人对视着，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夭寿啦!死人啦!
“那个……”
这时，安娜缓缓举起了手。
在众人的目光下，安娜弱弱地说道：
“其实，在来之前，赫拉大人和我说过……千人律者可能对我有一些想法。”
温蒂＆雷电芽衣＆琪亚娜：“嗯？？？”
安娜于是将千人律者曾与赫拉交谈，一度想利用她与赫拉进行交易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随后，琪亚娜三人陷入了思考。
几人逐一分析道：
“也就是说，千人律者可能具备干涉其他律者权能的能力？”
“这样子就合理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千人律者，肯定能明白，无论在外界掀起多么大的动乱，最终都不可能真正撼动天命与逆熵……”
“所以，那些行动只能是搅浑池水、拖延时间的佯攻，要真正打开局面，肯定需要一股决定性的力量……”
“这样看来，这股决定性的力量就是——我们这些律者！？”
“你们觉得那会是什么样的能力？让我们暴走吗？总不至于是控制我们身上的律者之力吧？”
“齐克说过，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不妨以最坏的可能性考虑，假设，她们的能力就是直接抢夺我们的权能，该怎么办？”
琪亚娜、温蒂和雷电芽衣齐齐皱眉。
这个假设有点吓人了，如果千人律者可以直接篡夺她们的力量，那岂不是说，千人律者是所有律者的克星？
“不对，那也太夸张了，根本没办法对付啊！别忘了，瓦尔特叔叔就曾经和她们碰面，然后用拟似黑洞绞杀了不少个体。战术上重视敌人，也不是把对方的能力往无解的方向考虑。仔细想想，瓦尔特叔叔提到过，她们有针对人心弱点的幻术……是否，用幻术控制我们，才是她们窃取权能的手段？”
“可以纳入考量，但还是假设。总之，要以敌人可以窃取权能为前提来考虑，那么鲁莽行动肯定要不得……嗯，总要先和她们接触一次，才能看出更多的情报。如果她们真的能窃取权能，只有一份权能的话，应该也不至于变得多强，局面还是能够把握得住的……我想，可以尝试一下。”
琪亚娜说完，将目光移向了一脸乖乖女相的安娜。
雷电芽衣和温蒂也同时看向了她，一阵打量后，齐齐点头。
安娜顿时一个激灵。
“等等！你们该不会，想把我当诱饵吧？”
温蒂温和地微笑了起来，道：
“仔细想想，她们最初的目标就是你，你很合适，不是吗？”
雷电芽衣柔美的笑容，如大和抚子般令人心情放松，道：
“别怕，我们会在旁边看着，不会让你真的出事的。”
而琪亚娜笑眯眯地摸上了安娜的肩膀。
“就决定是你了，安娜小妹！嘿嘿，这里只有你全靠符华老师的羽毛压制力量，本来也没法发挥出什么战斗力，用来试探千人律者的能力，正好合适啊！”
三人和煦春风地看着安娜，让这位女武神冒出了冷汗。
“那个，我觉得……会不会太草率了？”
“别怕！我会请符华老师过来掠阵，最起码会保护好你的安全。安娜，你要相信自己啊！”
琪亚娜拍着安娜的肩膀，露出的两排洁白牙齿，在灯光下好似反射出了纯洁无害的光芒。
安娜知道，这三个人已经没有希望了，于是将求助的目光移向最为乖巧善良的希儿。
希儿接收到了这份求助，鼓起了勇气，在安娜期待的目光中，扯了扯安娜的衣角，羞羞答答地说道：
“安娜姐姐，加油！”
“……”
靠！这群人怎么回事啊？不是都推测敌人能窃取权能了吗？这听起来就很危险啊！
安娜心怀惴惴地深吸了口气，又不得不承认，除了她自己要冒险以外……其实也确实是个好的突破口。
“唉，我知道了。”
安娜叹了口气，点头。
随后，从琪亚娜三人如出一辙的明媚笑容中，她微妙地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相同的影子。
……
“嗯？”
遥远的量子之海的某个世界泡里，正在专心实验的齐克突然抬头，若有所觉地皱了皱眉。
“直接交给她们……应该也没问题吧？都是我一手带过来的，起码的战术和战略思维都不错，想来有足够的决策和决断能力，能找到合适的切入口。”
“算了，总归还有瓦尔特和符华他们看着，我也安排好了后手，就让她们自己去折腾吧。”
齐克甩去了杂念，继续专心致志地投入工作。
……
现实世界，三天后，逆熵总部三十公里外的海边。
安娜·沙尼亚特，当代冰之律者，一个平平无奇、腰细腿长、肤白貌美的女武神，正在忧伤地看着大海。
突而，冲刷沙滩的海浪，推过来了一个湿漉漉的娇小玲珑的金发少女。
她平躺在沙地里，像被海浪卷回来的溺水身亡的可怜少女。
安娜：“？？？”
“别慌，我是千人律者。没有办法，谁叫你们把会面的场地挑在逆熵旁边，为了不被监测到，我只能装成无生命的漂流物，跟着洋流上岸了。”
金发少女用反人类的关节扭曲动作，爬了起来，以一个提线木偶般的滑稽姿势，指着安娜，阴沉沉地说道。
安娜眨眨眼。
“赫拉大人说，这样子我才能在发现不妙的时候立刻呼唤逆熵的援助，既能保证安全，又能最大程度避免被怀疑。”
“哦，利用逆熵的力量杀我……的确，这比动用天命的力量，更让人觉得只是意外事件，生不出怀疑。不愧是五百年的智慧，真是心思深沉啊！”
千人律者自然是有所怀疑的，但没有关系，一个个体无关紧要，她们愿意过来赌一次。
安娜停顿了片刻，木木地说道：
“……你们能怎么帮我？”
“这就要看，赫拉能给我们什么回报了。”
“赫拉大人说，她可以不亲自下场追杀你们。”
“……靠！想空手套白狼是吧？”
“不是，赫拉大人说，这是威胁，让你们看着办。”
“哼哼哼！明白了，不见兔子不撒鹰，没给出成果，想让那家伙出手确实不可能。我可以帮你先削弱一次体内的律者之力，之后的事情……就让那位老人家，亲自来找我们聊吧。来，抱住我的头，这是媒介。”
金发少女摘下了自己的脑袋，递给了安娜。
安娜呆呆地看着眼前人首分离的女孩，片刻后，一脸呆萌地张大了小嘴，呐喊·JPG。
“夭寿啦！死人啦！！！”
第二百五十章 接触
“能不能小点声？能不能小点声？能不能小点声？啊！！？”
“……谁让你先吓我的？”
“你特么懂不懂啊？那可是逆熵的地盘！瓦尔特·杨知不知道？齐克·卡斯兰娜知不知道？律者天团知不知道？稍微一点点动静，我就要物理性死亡，你也得社会性死亡了！懂不懂啊！？”
“……不好意思。”
行走在昏暗的空间通道里，安娜的表情突然有些微妙。
不是，我堂堂一个天命女武神，为什么要向千人律者道歉啊？
哦，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找到机会背刺她一记狠的啊！
那没事了。
安娜默默地眨了下眼睛，捧着那颗还在喋喋咻咻个不停的小脑袋，跟随着无头的人偶，一步步走向前方那道透出强光的门户。
就在即将离开这条幽暗通道的时刻，安娜手上的脑袋盯着她胸前挂着的羽毛，冷不防来了一句：
“羽渡尘的羽毛，这，就是你用来维持平静的法宝吧？”
“嗯？”
安娜心里一个咯噔。
下一秒，那脑袋从安娜手上挣脱，张嘴叼住了安娜的羽毛，然后消失无踪。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
“你们说，这到底是陷阱？还是那个赫拉真的那么容易动摇？”
“嘛！管那么多干嘛！既然送上门了，是什么原因都无所谓啦！”
“哈哈哈！”
“欢迎欢迎！”
“欢迎来到，我们的支配剧场！”
“然后，系上你的丝线，为支配之律者而起舞吧！”
“哈哈哈！”
安娜眼前的世界骤然明亮，化作一片广阔的斗兽场建筑，安娜身在场中，而周遭是或站或坐，身在高处观众席上的无数个一模一样的人偶。
她并未踏过门户，事实上，也从来不需要什么通道，从她捧住那个脑袋的那一刻起，便已然身在支配剧场之中了。
“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交易？”
“和一个活了五百多年的老怪物交易，你当我们是疯了，还是傻了？是我们能相信那个老怪物的节操？还是她愿意赌我们这一群律者的信用？这真是太滑稽了，哈哈哈！”
“呃……把羽毛，还给我！”
安娜捂着胸口，皱眉，宝石般的眼眸，开始在正常的紫色与异样的冰蓝色之间闪烁。
“啊啦啦，可怜的小安娜，才刚刚脱离羽毛的庇护，立刻就支撑不了了吗？”
“废物！”
“胆小鬼！”
“听说，你的小队因为你的无能而全军覆没了？她们临死前的哭嚎，是不是特别悦耳动听啊？”
“瞧！多么庞大的力量，为什么要抗拒呢？化身为律者，与我们一同——审判这个丑陋的世界吧！”
“啊哈哈哈！！！”
各种各样充满恶意的言语，从四面八方传入安娜的耳中，伴随着一声声刺耳的嘲笑，让人头疼欲裂。
安娜感觉到了失控的趋势，不只是自身的崩坏能在暴动，还有来自这片空间的古怪力量，让心中的浓厚情绪愈加汹涌难忍。
安娜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左右四望，试图寻找到自己的救命羽毛。
突而，一股力量扯开了她的双手，随后又控制了她的双腿和身躯——是一根根透明的丝线系在她的身体上，散发着明灭不定的诡异蓝光，好似在呼吸，又好似正在从她身上汲取着某种力量一样。
“啊！！！”
……
“遭了，她失控了！”
逆熵总部的会议室里，琪亚娜看着画面中被拉开四肢、如提线木偶般悬吊起来的安娜，一下子咬住了自己的大拇指。
“再等等……她还没有求救。安娜·沙尼亚特，终究是一位百里挑一的优秀女武神，她很明白自己的任务。不试探出千人律者的具体能力的话，这次行动将毫无意义。”
温蒂仰头，看着直播画面，细眉微蹙，但依然很冷静地说道。
雷电芽衣补充道：
“而且，我们无法确保现在出手能彻底解决问题。一旦这一次失利，之后，千人律者的警惕性必然提高更多，对我们会很不利。”
琪亚娜嗯了一声，点头，没有冲动。
希儿同样看着屏幕，可见深深的担忧。
而除她们之外，在这里观看情况的，还有作为后援的符华。
事实上，这个画面，也正是通过符华植入安娜体内的另一片羽毛传递过来的。
符华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她不能出手。这是五位稚嫩的律者的任务，符华只是危机关头的保险而已，能出现在这里提供些许辅助，已经是开了点后门了。
接下来，无论这些女孩成功或失败，又是如何的受伤和受挫，符华只都能静静地看着，不能插手，否则这场磨砺将毫无意义。
“呷——”
“好茶！”
“再来一杯，阿麟！”
符华的手掌上，端正跪坐着的苍玄之书，双手托举着小小的迷你杯子道，好似全然与紧张的局势无关一样。
而符华的身侧，一袭深红华服、背负黄金古剑、神色恬淡的小萝莉，提着长长的尖嘴茶壶，为苍玄之书沏上了茶水——那么微小的杯口，那么一丁点的容量，也亏得她倒得又准又稳，完全没有洒出点滴的茶水，可见其武道修为恐怕不低。
“小玄，不要喝太多茶，对胃不好。”
符华点了点掌心的小小女孩，宠溺而温柔地说道。
苍玄之书抬头，白了她一眼。
“哎呀，榆木脑袋你好烦哦，我是机器人，又不是人类，还怕闹肚子不成？阿麟你不要学她，活得跟个老古董一样，没意思。”
“不，仙人的心境和修为，永远是姬麟高山仰止的榜样。”
姬麟提着长嘴茶壶，一板一眼地说道，像个强装大人的小萝莉——然而大家都知道，她是神州先祖，老祖宗级别的崩坏战士。
而她此时的形象，也只是通过精神力量映射出来的投影罢了，其真正的灵魂寄宿在她背负着的黄金剑中——这是一个已经以幽灵形式存在着，却依然能对崩坏拔剑的英雄，值得世间任何美好的夸奖赞誉。
而苍玄之书头疼地捂着脑袋，道：
“别！千万别！一个榆木脑袋就够小玄我受的了，要是再来一个……我的钱包顶不住啊！”
“苍玄大人若是缺钱的话，姬麟记得，北丘山曾有一个黄金祭坛，里面的东西若是挖出来，放到现在应该都是名贵古物了，说不定可以换一些钱财。”
“来，细嗦！”
苍玄之书丢掉了自己的迷你茶杯，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加载地图画面的迷你平板电脑，飞到姬麟身旁，两眼化作金钱符号地看着她。
眼见着苍玄之书和姬麟凑在一块，对着那个迷你平板小声探讨发财之道，符华失笑摇头。
苍玄之书这样，在符华看来也挺好的。
苍玄之书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只是，她从来就不是为了战斗，而为了陪伴符华而存在。所以，维持这种活力满满的笑容和性格，就是苍玄之书能为复符华提供的最好的支持了。
而后，符华再度转向安娜的直播画面，心怀忧虑地关注着局势，默默无言。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战争
“咔！咔！咔！”
低温蔓延，地面冰结。
寒冰顺着系在安娜身上的丝线延伸出去，没能冻碎这些材质不明的线条，但，令安娜恢复了行动能力。
她抬手，山峰一样的巨大冰刺在空中凝结出现。
‘至少，在失去控制之前，要试探出她们的能力和上限！’
安娜咬牙，勉力维系着意识的清晰，将如山的冰刺推下，攻向人偶数量较为密集的观众席区域。
“队长…我好疼……”
“队长……”
“安娜姐姐……救救我……”
“安娜队长……”
“安娜……”
“你……要再杀我们一次吗？”×N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沐浴着血色，出现在安娜攻击的前方。
那齐声哭喊的质问，令安娜颤抖着止住了攻势，也撕开了她好不容易勉强盖住的心灵创口——很疼，疼到安娜宁愿去死。
“不…不要……”
“哟？你怎么了？不过是一点小幻术而已，来之前，应该有人告诉过你的啊！来，继续用力，你可是安娜·沙尼亚特啊，怎么能被小小的幻术局限住呢？来，碾碎她们，履行你的职责啊！”
一个人偶出现在安娜的身侧，握住了她颤抖的手腕，一点一点往下压。
与此同时，那被安娜勉强停在半空中的巨大冰刺，一点点地往前推进。
“队长…不要啊！”×N
“你在怕什么？幻境而已，我们继续啊！”
“队长…队长……”×N
“继续！继续！”
一边用幻境攻击安娜的心灵弱点，一边握着她的手，强迫她打破幻境——这一刻，千人律者对人心的把握，她们的丧心病狂，令人心寒。
又一个人偶出现在安娜身侧，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她们一起握住了安娜的手腕，带着几乎一致的、充满恶意的狞笑，推动着冰刺不断向前。
终于，那些幻想，被打破了。
“不……”
安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连瞳孔都在战栗。
下一秒，那些熟悉的人影，并没有和幻象一样直接破碎消失，而是在冰刺的碾压下扭曲、尖叫、喷洒鲜血。
“好痛！好痛！”
“队长…为什么！队长！？”
“安娜姐姐，我好痛……好痛……”
“快住手，队长…队……啊！！！”
最终，呈现在安娜眼中的，是一片令人作呕的模糊血肉，那些让她眼熟的女武神装甲碎片，散落在冰刺的边缘，仿佛昭示了那些血肉主人的身份一样。
“哦呀！我们好像搞错了呢！”
“哦，好像是某位粗心大意的分身，把她们的灵魂搜集回来，在这里复活了……诶嘿！我们忘了呢！”
安娜呆滞地扭头，看着一个人偶，一片木然地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说，你刚刚碾碎的……是好不容易复活的，你真正的队友们啊！”
“哈哈哈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哎呦，真可怜，要是我，我可忍受不了！”
一个个人偶在周围浮现，冷嘲热讽地说着风凉话。
安娜的瞳孔缓缓放大，象征律者之力的冰蓝色，终于彻底占据了眼眸。
“你…撒…谎！！！”
安娜低吼道，周围几具人偶在骤然降低的温度中冻结成了冰塑，然后无数细小冰刺在空中凝结，如雨幕降临，将上百人偶尽皆穿透在了地上。
下一秒，那些死去的人偶齐齐变化了形象，化作一张张安娜无比熟悉的脸孔，带着鲜血，带着痛苦和怨恨，齐齐看向了安娜。
“队长，你又杀了我一次。”
“队长，你忘了吗？上一次我们还在一起庆生的……”
“安娜姐姐，我好痛，真的好痛……你来陪我吧！”
“安娜大人……”
“队长……”
她们讲述着不同的话语，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憎恨。
然后，安娜彻底失去了意识。
“嗤！”
一只纤细的手掌，在安娜无法动作的刹那，从后方洞穿了她的腹部。
“呵！安娜·沙尼亚特，冰之律者，就这？”
“别浪费时间了！得亏这家伙的律者人格没有成型，律者之力完全是依附在本身的人格上的，不然没那么好搞定。”
“把她当做第一目标，果然是正确的，比想象中容易得多……力量！我感觉到了力量！这就是真正的律者之力啊！”
“咻！”
无形利刃毫无阻碍地划过几个人偶的身躯，将她们切割得支离破碎。
一个掉落在地的半边头颅，深深地看着天空出现的黑洞，好几秒后，眼中才彻底散去色彩。
“安娜，撑住了！”
黑洞中穿出一个身着黑甲的惊艳身影，迅速来到安娜身侧，抱住她流血不止的身躯，同时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昏迷了吗？也是，这种事情，谁能受得了……千人律者，你们是真的该死！”
“哟？这不是我们伟大的空之律者吗？怎么样，要不要继续我们的西伯利亚大崩坏，把这个世界彻底变成炼狱呢！”
琪亚娜脚边，一个完好的脑袋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琪亚娜深吸了口气，抱着安娜，抬脚，径直踩碎了那颗狂笑的脑袋。
下一刻，从黑洞中穿出的温蒂、雷电芽衣和希儿，拱卫在她身周。
同一时间，斗兽场观众席上，一具具人偶跳了下来，漫天雪花凭空降落，整个空间的温度降低到空气都仿佛冻结的程度。
“看吧看吧，我就说肯定是个陷阱！赫拉那种五百年年份的老怪物，怎么可能轻易动摇啊！”
“无所谓啦，反正目的达成了就好！”
“接下来，不如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贵客！”
“既然来了，不如，就一起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吧！”
“Showtime！”
人偶们的身体开始变形，变化出各种各样的武器，冰刺、冰刃也在空中凝结，蓄势待发。
温蒂左右看了一阵，一步上前，双手有透明流体在旋转。
“希儿，用创生之力治疗安娜，然后带她离开。琪亚娜，在希儿和安娜回去之前，维持好空间通道。芽衣，我做主攻，你自由出击……她们掌握冰律权能的速度比想象中快，而且是主场，恐怕会是一场苦战。”
“是，希儿会完成任务的！”
“我知道了！玩空间传送是吧？虽然我只是个半吊子，但是，在空之律者面前玩空间，就是个笑话！本小姐会让希儿她们安全撤离的！”
“北辰一刀流，雷电芽衣，请赐教！”
温蒂和希儿身上，出现了象征律者之力的瑰丽裙摆。
琪亚娜的黑甲上，亮起了解开功率限制的微光。
雷电芽衣拔刀，电光在眸间闪烁。
“哈哈哈！来战斗吧！强者支配，弱者被支配，这就是世界的真相！我们，要成为真正的支配者！”
千人律者，千之人偶，狂笑着群聚而上。
战争，爆发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你别过来啊!
“我是不会成为回忆的！”
“我diao*+@$＆……”
“三个打一个，你们真特么不要脸！”
“我哔——哔——哔——”
阴影笼罩在犹自满嘴儒雅随和的人偶脑袋上，一只裹着淡绿水晶高跟鞋的纤白皓足轻轻抬起，然后当空踩下。
“轰！”
地裂岩破，爆炸性的能量绞碎了最后一只人偶的生机，而后，温蒂抬头，只见天空和大地都在一片片地粉碎消失。
“结束了吗？”
温蒂低语，带着自己都不相信的怀疑。
“咻！”
两手各自抓着几颗深蓝宝石的黑色丽影，倏忽之间降落在温蒂身后。
却是琪亚娜来到了温蒂的身边，褪去了黑甲的头盔，长出了一口气道：
“加上你脚下这个，一共取到了539枚核心，算上瓦尔特叔叔和齐克先后给她们造成的损失，看起来好像差不多了……但是，没那么容易吧？”
一个小小黑洞出现在琪亚娜手边，她将数颗逸散着崩坏能的宝石丢进了其中，却是皱着眉，未解忧虑。
“我也有同样的怀疑。从这些家伙身上，感受不到濒临死亡的绝望或恐惧。”
雷电芽衣一边收着刀，一边缓缓走来，身上几处伤口犹在往下渗血——她不像温蒂化身为了律者，也没有像琪亚娜一样装备上防御力骇人的黑甲，为磨练剑术所以单纯地持剑作战，自然没有另外两人那么从容。
三人对视着，齐齐皱眉。
片刻后，琪亚娜张开双臂，在前方开出一个两人高的黑洞。
“不管怎样，今天算是告一段落了。这片虚数空间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先离开再说吧。”
“好。”×2
……
黑洞的另一侧，直通逆熵总部。
琪亚娜三人出来之际，只见符华正放下一片金色羽毛，缓缓没入了沉睡的安娜胸口。
“她怎么样？”
琪亚娜克制着情绪，担忧地问道。
符华摇摇头。
“身体的伤势好说，律者能量却衰弱到几近于无，但最难的，还是她的心魔。古来可称英豪者如过江之鲫，但能过自己那一关的，却寥寥无几……多陪陪她吧，但愿她能早日走出来。”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勉强。”
琪亚娜蹲了下来，握住安娜微凉的小手，怜惜地叹了口气。
安娜姓沙尼亚特，而塞西莉亚也是，琪亚娜复杂的身世，令她不由自主对安娜产生格外的关心。
温蒂拍了拍琪亚娜的肩膀。
“从瓦尔特盟主的情报里，我们知道了千人律者善于攻击人心弱点，那样子的可能性也早已告知过她了。但她告诉我们说，她是天命的女武神，在走入战场时就有面对一切的觉悟了……所以，相信她。”
“我知道。能从律者状态恢复人性，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她的坚强。但是，坚强和逞强是两回事……这一次，她只是在逞强而已。我应该早点阻止她的。”
“哦？你也懂坚强和逞强的区别吗？”
“勇敢地面对困难是坚强，拒绝帮助地面对困难，那就是逞强了……齐克是这么告诉我的。让她好好休息吧，总会好起来的，我相信她。”
琪亚娜放下了安娜的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发丝，再次叹了口气。
一段简单的修整，琪亚娜也将手中的多枚千人律者宝石安置妥当后，几人再次齐聚在会议室里。
琪亚娜双手捧着一杯牛奶，上唇留下一段白色的奶渍，又被粉红色的舌尖舔舐干净，然后她道：
“安娜的律者权能没有回来，是否可以佐证千人律者依然存活？”
“未必。有可能她们夺走的律者之力就是恢复不了的，但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地结束。”
温蒂十分冷静地判断道。
雷电芽衣认可地点点头，补充道：
“这场战斗不算很轻松，可见千人律者的能力确实有长足的提升。但，像千人律者这种狡诈怕死的类型，即使力量和信心得到增强，也不太可能鲁莽地和我们决战——留下后手是基本可以确定的事情。”
几人对视了一阵，对彼此间的默契格外满意——同伴都是头脑清晰、能力出色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安心的了。
而后，琪亚娜露出微笑，道：
“以千人律者还存在为前提来考虑，现在的她们已经变得更加危险，也必然会藏得更深。不过相对的，我们也算揭开了她们的神秘面纱。千人律者，支配之律者，这个支配，没想到包含了支配其它权能的意思。不过从安娜的经历来看，她们的支配也并非直接生效，还是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的。现在的问题是，具体需要哪些条件呢？”
“其一是身在支配剧场中，其二是连接上那些丝线，其三是……心灵崩溃？”
雷电芽衣尝试着还原当时的场景，从中总结千人律者的具体手段。
温蒂在一阵思考后，摸着下巴，缓缓道：
“身在支配剧场，丝线，心灵崩溃，失去意识，被打败，被重伤，在场上停留的时间超过五分钟，捧过她们的脑袋，独自进入剧场……能看到的条件大致就这么多，尽量避免触雷，下次应该就不会被她们夺走力量了。”
琪亚娜和雷电芽衣齐齐点头。
琪亚娜头顶的呆毛，灵动地左右摇摆一阵，在思考后正色道：
“应该把瓦尔特叔叔的情况也考虑进来，从他的遭遇看，独自进入剧场以及在剧场中的时间，应该不是……嗯，至少不是关键条件。那么，需要极力避免的，一是捧起她们的脑袋，二是被丝线束缚，三是心灵或身体被打败。第一个好说，第二个和第三个，应该是下次交手的重要事项。”
其余两人都流露认同之色。
片刻后，雷电芽衣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经此一战，她们肯定也明白了自身战力的不足，接下来可预见的要采取谨慎做法了，我们无法探知她们的下落……还是敌暗我明，这下不好办了。”
“不，倒也不需要专门去寻找她们。已经可以确定，她们赖以动摇文明根基的真正倚仗，是夺取我们身上的力量。所以，她们肯定很想和我们接触，此外，我们搜集到的大量律者核心，她们也不可能轻易放弃。既然如此，让她们自己来找我们，不是更好吗？”
提出战略方向的是作为领队的温蒂。
琪亚娜琢磨着她的意思，犹豫着问道：
“你是说……我们主动从戒备森严的总部离开，给她们靠近的机会，诱饵战术2.0plus？”
温蒂摇头。
“那样的陷阱太明显了，她们不会上当。即使出现了，也只会是无关痛痒的少数个体，不可能一网打尽。”
“那要怎么做？”
急性子的琪亚娜放弃了主动思考，迫不及待地探究温蒂明显成竹在胸的计谋。
温蒂撩了一下已经长回来不少的外黑内绿的短发，施施然道：
“应该逼迫她们，让她们决定孤注一掷地豪赌；应该给她们机会，让她们自己动手把我们孤立。”
“哦！听起来很棒！你快接着说！”
琪亚娜两眼发亮地看着温蒂。
雷电芽衣同样认真地听着，等待这位年纪最小的队长，拿出惊艳的方案来。
“嘛，我们不是正在准备取缔当前的全球政治力量，建立大一统国家吗？这算不算鼓动大规模叛乱的机会？而统一的帝国，算不算给她们的压力？”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取缔当前的大大小小数百个国家，自然要遭遇巨大的阻力，以千人律者先前的作风看，不趁机制造动乱才是怪事。
与此同时，大一统国度一旦建立，就意味着反对势力基本被肃清，逆熵和天命的权力也将完全辐射全球。对千人律者来说，她们的生存空间无疑将被极限压缩，阻止立国根本就是生存的需要了。
那么，千人律者能阻止统一的达成吗？
当然可以！前提是，她们得拉出一支可以正面硬刚逆熵机械部队、女武神军团再加上两个组织顶上几位怪物的力量——能做得到她们就不用东躲西藏，玩什么阴谋诡计了！
千人律者做不到，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挡下定决心的逆熵与天命，统一是必然的。
那么，千人律者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竭尽全力地拖延统一的达成，并趁着这段缓冲时间，夺取足够多的权能，令自己成长到足以在统一帝国的力量下生存的高度。
琪亚娜和雷电芽衣思索着，频频点头。
温蒂微微一笑，接着道：
“我不知道她们会怎样掀起动乱，也不知道她们会如何创造机会来接近我们，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肯定会来找我们。我们只要释放消息，然后等待，就足够了。”
“等等！异议！”
琪亚娜举手。
温蒂翻了个白眼。
“你说。”
“这样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而且，千人律者其实不是很重要，建国才是真正的长远大计。如果为了解决千人律者，导致瓦尔特叔叔他们的计划遭遇波折，反而是舍本逐末了吧？”
“……你不应该这么聪明才对啊，我的琪亚娜姐姐！”
“你是想打架吗！？”
琪亚娜做撩袖子的动作，虽然她本来就是短袖，一双洁白如玉的纤细手臂直接暴露在外，然而她的意思和情绪表达出来了。
温蒂摊开手，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说，这只是计划而已，具体还是要找盟主他们商量，才能知道能不能这样做。今天先到这里吧，我明天去见一下瓦尔特盟主，之后再说后续的安排。散会！”
温蒂手上出现了一顶深蓝色的宽大贝雷帽——齐克为她编织的那一顶，轻轻往头上一戴，微笑着离开了会议室。
朝着她的背影，琪亚娜吐舌。
“略～～臭屁的小鬼头！”
“琪亚娜，别这么说，温蒂真的很厉害，无论是力量还是头脑……虽然我们都比她大，但很多事情，还是要向她学习的。”
雷电芽衣温和地笑着，对愤愤不平的琪亚娜摸摸头，安抚她的小情绪。
琪亚娜鼓起腮帮，像只讨喜的小松鼠，片刻后泄了气道：
“我知道了。她是天才嘛，齐克都一直那么说……可恶，齐克可没这么夸过我啊！”
“齐…齐克先生，眼光是很独到啦……”
“芽衣，你的声音在抖耶，真的那么怕齐克吗？”
“没有！绝对没……咿呀！你为什么会有他的照片！？不对，是为什么现在拿出来了！？？”
“嘿嘿！齐克说了，有机会的话要尽量帮芽衣克服心理阴影！别怕，这只是照片而已，再说了，你看齐克长得那么帅，有什么好怕的呢？来，咱们好好亲近一下！”
“你…你别过来啊！！！”
尖叫声绕梁三尺，声透墙外。
而今日的逆熵，依然风平浪静，一片祥和。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是人话吗?
“……我们和千人律者的第一次交手，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汇报完毕，Sir！”
干净整洁的少女闺房里，琪亚娜穿着简朴系的白色睡衣，挺直腰身，正正经经地对端坐在椅子上的真人投影敬了个礼。英姿飒爽的同时，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有那撮晃来晃去的白色呆毛，又显出格外的可爱。
值得一提的是，这房间的干净要归功于勤劳能干的诸位塞西莉亚个体，与琪亚娜本人，没什么正面关系。
齐克的投影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
“情况我都明白了，但……你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
琪亚娜的脸侧印着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隐约可见下手之人，那手掌轮廓小巧而精致的特点。
琪亚娜表情一僵，然后绕着完好的另一边脸蛋，斜眼道：
“还不是怪你！给芽衣造成了那么大的心理阴影，我想着帮她治疗一下……然后就这样了。她道歉过了，也不能怪她啊。”
“哦，那没事了。”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眼底积蓄的杀意缓缓消散——没有受委屈就好，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琪亚娜的。
然后，齐克又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理问题的调节，并没有那么简单，你慢慢来就是了，别勉强。”
“嗯……话说，芽衣到现在还没完全掌握律者之力，该不会就是因为你的原因吧？”
琪亚娜眨眨眼，狐疑地看向齐克。
齐克摇头。
“不至于。温蒂是真正的天才，五年前她就经历过一次律者化事件，并与律者人格达成了和解，她什么时候跨过这一步都不值得惊讶。希儿的情况特殊，死之圣痕的存在，让她天生就适合成为律者。你的情况你也懂，从一开始，你的存在就是一位超规格律者的延伸。排除掉你们几个，正常来说，律者之力是人类根本无法触碰的层次，时间长一点，甚至最终没能成功，都是可以理解的。”
迄今为止，每一个掌握律者之力的人，都有不可复制的特殊经历，雷电芽衣与安娜·沙尼亚特都差了些东西，一个至今没有达成蜕变，另一个升格了却无法自主控制。
然而，这其实才是正常状况啊。
琪亚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她还是狐疑地看着齐克，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揶揄，道：
“如果真的是因为齐克的原因，你怎么办？”
“那我就把她吊起来，好好地把这个阴影给她刻上一辈子。征服宝石在身上，接受着最高明的综合教育，也坐享着最好的身体调养技术。爱因博士、符华、瓦尔特还有我在她身上花费的心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如果仅仅是因为心理阴影而跨不过那道关，不如把宝石取出来，我自己用也是一样的。”
齐克冷淡地说道，看不出有玩笑的意味。
琪亚娜连忙摆手，慌乱地叫道：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你可千万不要乱来，伤害芽衣啊！”
“我也是开玩笑的。”
“完全听不出来好嘛！你这个混蛋大魔王！”
琪亚娜跺着脚，气呼呼地瞪着齐克。
而齐克平静地摇摇头，道：
“事情说完了，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切断通讯了。打通量子领域的通讯装置，也不是让你用来闲聊的。”
“等等！”
见齐克这么快就要下线，琪亚娜顿时急了。
“还有什么事？”
“我想你了不行吗？”
“以现实世界的时间计算，我们分别不过两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加起来就是六年了啊！”
“……我下了。”
“等等啦！真的有事！”
见齐克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完全无视了自己的情话，琪亚娜气恼地鼓起了腮帮，却又拿这个我行我素的家伙没办法，最终还是嘀嘀咕咕道：
“什么嘛！前几天还说什么要一直在一起，现在就这么冷淡，我还不如找块叉烧谈恋爱……等等！别断啊！我说正事，马上！”
“说。”
齐克按着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家都很忙，而且跨越量子领域的通讯，需要海量的崩坏能支撑，同时以飞速消耗的精神力量锚定坐标——在苏的世界泡里，目前，这个通讯是以齐克自身的消耗来维持的。
如果发起通讯的不是琪亚娜，齐克最多把声音传过来，而不会加大消耗将三维投影都传递过来。同时，早在听到第一句废话的时候，他也就挂掉通话了。
琪亚娜不知道内情，但也看出了齐克的不方便，所以连忙道：
“第一个事情，帮我想想办法，安娜那样子不行的！”
“两个办法。”
“你说你说！”
“第一个，请符华制造一个幻境，让她一次次经历那次事件，次数多了，麻木了，也就走出来了。当然，也有可能她会彻底崩溃，然后我再收藏一枚冰之律者核心。”
琪亚娜：(´◔‸◔`)……
琪亚娜：(╯‵□′)╯︵┻━┻！！！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琪亚娜硬了——这里指拳头。
然后，她暴怒地跺着地板，发出沉重的响声，道：
“好啊！不许我说一句废话，你自己就能随便开玩笑了是吧？快点给我说正经的！”
“正经地说，安娜·沙尼亚特是出色的女武神，同时也是个心软脆弱的女孩子。她因承受不住朝夕相处的队友们在眼前战死，而被崩坏意识趁虚而入，这是她的症结所在。带她出去走走吧，去孤儿院、伤兵营、学校，去找那些和她同样承受不幸的人们，让她知道，痛苦的人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也还有很多。她因为心软而沦落，那就让她为了这份心软而重新站起来。她需要的不是遗忘痛苦，而是树立起新的更高的觉悟，重拾曾经的勇气和坚强。”
齐克缓缓说道。
琪亚娜沉默着，思索了一阵，点头。
“确实，最重要的不是治愈创伤，而是重新拥有信念。我明白了……不过，你为什么看起来很了解她的样子？难不成，还没当上皇帝，齐克就开始物色新的后宫人选了吗？”
琪亚娜指着齐克，愤愤的模样，叫齐克也没看明白这到底是习惯性的耍宝，还是真的用这种形象在想他。
齐克直直地看着她，用一双毫无波动的死鱼眼。
第二百五十四章 那是我的女孩
齐克为什么了解安娜？
废话！毕竟是一个律者，他怎么可能忽视安娜的存在？自然是要把这个人的情报从头到尾梳理一遍，以便于未来安排或者驱使她。
齐克幽幽地叹了口气，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又看向琪亚娜，略带遗憾地说道：
“你要庆幸这只是个投影，否则……算了，总之，等她有所好转的时候，可以给她读一读《思想导论》，再安排她和瓦尔特好好聊一聊。”
“啊？”
“光是走出来还不够，要掌握律者之力，她需要更加强大的信念。伟大思想和崇高理想，无疑是塑造信念的最好方法——对了，不需要担心律者之力被夺走的问题。虚数门户开在她的身上，律者权能也系在她的存在之中。能量的失去只是暂时，终究会再回来的。”
“好的，我记住了！”
琪亚娜用心地记下了这些事情，用力地点点头。
见琪亚娜甚至掏出笔记本记录，一副认真接受和思考的模样，齐克暗自满意着，又问：
“还有别的事吗？”
“有！芽衣的‘齐克恐惧症’怎么说？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子吧？”
“我先前的短暂尝试，还有你现在用的方法，基本上可以归结为脱敏疗法。现在看来效果有限，要不，试试诱导法？”
“嗯嗯！你继续说。”
“比如，把她对我的生理恐惧，诱导为对我的绝对服从，怎么样？”
齐克摸着下巴，少有地带着几分不确定。
虽然可能是个好办法，还可以顺便收获一个更加趁手的工具人。但……雷电芽衣这样子，齐克自觉是要背一半的锅的，再顺水推舟做这种事，会不会太欺负那孩子了？
齐克皱起了眉，隐约感觉到了罪恶感。
还有就是，‘齐克恐惧症’什么的不管怎么说都太偏门了，这让人怎么治疗啊？
琪亚娜同样在琢磨，片刻后，脑袋上亮起了小灯泡，一根尖尖的手指指向齐克，翘着小屁股，气势汹汹地指责道：
“等会儿！仔细想想，这不会是齐克早就计划好的吧？先给芽衣种上心理阴影，再以此驯服她，让芽衣对你言听计从，然后齐克就可以为所欲为……好啊！我破案了！原来齐克早就盯上了可爱的芽衣，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子的人！！！”
“滋…滋滋……”
几架冒着电弧的小小工蜂，在空气中显现出来，缓缓地靠近着一脸指控的琪亚娜。
齐克用无慈悲的目光看着琪亚娜。
半秒钟后，琪亚娜熟练地拿出了土下座技能，五体投地，长长的头发散落在地上，宛如铺散一地的银丝，肃然道：
“对不起，是我太放肆了。”
“谈正事就谈正事，思维不要这么跳脱。”
“是！您说的是！”
“芽衣的事情，暂且继续使用脱敏疗法，毕竟正因为好用，才会成为常用的疗法。这种情况，终究是一系列误会以及我的一时胡闹造成的，我相信她能够想通。”
“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那就这样吧。早点睡，不要踢被子。晚饭后不准吃太多的甜食。战斗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冒险贪功。如果情况危险，就不用管什么任务了，求救或者逃跑都是可以的，区区一个千人律者，还翻不起大浪……给你的活性补充药记得按时吃。嗯，就这些吧。”
齐克切断了通讯。无他，只是这样子的话题一开始就容易停不下来，可不能没完没了。
琪亚娜微微抬起一点头，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下，确认齐克离开后，这才长出了口气，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
“啊……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电了呢！”
琪亚娜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小腿，片刻后，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双手摩挲着齐克留下的硬币大小的联络器。
“就算被教训也好，好希望，刚刚的齐克是真的在这里……”
琪亚娜喃喃道，侧身，将联络器按在胸前，蜷缩着娇小可爱的身体，眼中泛起柔柔波光，带着缱绻的思恋。
……
“那就是琪亚娜·卡斯兰娜吗？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千界一乘点内部世界里，苏只手托腮，笑容温和得如同唤醒生机的春风。
齐克斜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
“那，是我的女孩。”
“我知道，没说不是你的，也没有别的想法啦！”
苏接连摆手，哭笑不得地摇着头。
齐克依然看着他，好一阵子后，才在苏的亚历山大之中停止了死亡凝视。
苏勉强维系着微笑，无奈地叹道：
“唉！当年的凯文，要是能有你的三分霸道，肯定能在融合实验前拿下梅……那样的话，说不定我就可以抱上真正是他们爱情结晶的大侄子，或者大侄女了。”
“说起凯文，他现在在干嘛？”
齐克指了指遥远方向，可见一片被寒冰和无序能量笼罩的庞大区域。
苏挠挠脸，看着齐克道：
“还不是你们这一纪元的底蕴太深厚，凯文担心回归现实后，没法争取到足够的主动权。所以，他现在在尝试融合崩坏能与量子之海的力量，让自己继续变强。”
“这样啊……挺好的。”
齐克不在意地说道。
担心？不存在的。
即使凯文变强，强到能稳胜齐克这副身躯又如何？齐克在现实世界还有一张又一张的底牌，想靠个体能力盖过齐克，可能性接近于零。
再者说，人类这种生物，决定地位高低的可远不止力量这一项。
对于手握生命方程式且执掌着文明大权的齐克而言，无论凯文变得多强，他也有的是办法拿捏，始终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工具人变强，有什么好担心的？
相反，凯文变得越强，齐克用得就越顺手，真的挺好的。
齐克喝了口茶，缓解了一下与现实世界联络的消耗后，起身踏入了开启的另一个世界泡通道，继续自己的工作。
现场只剩一人后，苏收拾了茶具，然后怔怔地望向凯文修炼的地方，像个人妻一样开始琢磨道：
“晚饭，该给他们做什么好呢？我只擅长前纪元和这个纪元古代的一些菜系，凯文那边应该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齐克会不会介意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分队
温蒂后来带来了好消息，瓦尔特同意了她对千人律者的策略。
“统一不是对旧世界的修修补补，而是肃清陈腐，再立人间，塑造一套涵盖上下所有角落的新秩序。而对待即将从人性深渊中翻涌出来的黑暗，只能用火来对抗，绝不能不是温柔。这样的事业无法从容雅致，为了更好的未来，为了对抗崩坏，即使走向惨烈，斗争也将持续到底。”
温蒂转述了瓦尔特悲悯又决绝的话语。
而当最温和的瓦尔特都坚定了决心的时候，奥托与爱因斯坦自然也不会给出什么怜悯，逆熵与天命上下，将不再有侥幸与妥协的余地。
这注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风浪，既然已经决定要施雷霆……千人律者的事情，温蒂的计划，不过是暴风雨中一些随处可见的寻常雨水罢了，不值一提。
律者小队的作战计划得以施行，但，女孩们却没有一人能高兴得起来。
“瓦尔特叔叔……一定很辛苦吧。”
希儿忧伤地呢喃道。
她是知道瓦尔特有多善良的。那是一个将曾经拯救过的孩子们的书信，一封封都郑重其事地收藏在卧室里，每每提起都将之视为人生骄傲的男人。
希儿年纪还不大，很多事情都不够理解，但她知道，大家都在做艰难无比却又不得不做的事。上到瓦尔特、齐克，下到身边的姐姐们，再到每年都在逆熵总部里一轮又一轮进修和毕业的许多大哥哥大姐姐，大家都在努力。
可是她呢，身为律者，她能帮大家做些什么呢？
希儿抬头，对着身边沉思着的几人，鼓起了勇气。
“大家，下次战斗的时候，请让希儿也一起并肩作战吧！”
她如是说道。对于未曾接触过的战场，对于想象不出来但无疑让人惶恐的种种危险，希儿在畏惧之中，决心走出这一步。
“希儿……”
琪亚娜、温蒂和雷电芽衣，看着努力昂着头的希儿，欣慰而怜惜。
琪亚娜伸手，轻轻地抚摸希儿的发顶，微笑，然后转向了其余人：
“按照温蒂的推理，统一的消息一旦放出，千人律者势必，也不得不要抓住机会现身闹事。那么，到时候如果有外出的行动，我想就交给温蒂和希儿了。”
“为什么只有我们俩？”
温蒂看向琪亚娜，不是质疑，而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其余人也都是类似的反应，将目光投注到琪亚娜身上。
琪亚娜收起了微笑，仰头，像是透过天花板看着什么，问道：
“千人律者重要吗？”
莫名的问题，让人一头雾水。
而琪亚娜也没有给众人思索的时间，直接回道：
“不重要。那只是一群龟缩在角落里，自以为聪明的弱者而已，只要有心，齐克随时都能轻松解决她们。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让我们来处理？”
“……这是磨练，是考验。”
温蒂答道。
琪亚娜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这是磨练和考验。所以重要的根本不是完成任务的时间效率，甚至不是能不能解决目标，而是我们的成长。律者的力量诸位都心中有数，我们背负着这样子的力量，就理应成为足够撑起一片天的强者——而这，才是齐克安排任务的目的。请你们明确这一点，千人律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身，在齐克回来之前得到的成长。”
温蒂哑然，与同样认可这番话语的雷电芽衣对视了一眼，各自点头。希儿与安娜都还有些懵懂，但也静静地聆听消化，没有多说什么。
琪亚娜于是继续道：
“温蒂和希儿都已经是很完美的律者了。温蒂需要的是这场斗智斗勇斗力的追逐战，用以锻炼权能之外的素质。希儿需要的是走出之前所在的安宁环境，真正意义上地经历战场。千人律者，对你们来说是最适合的磨刀石。”
琪亚娜看向温蒂，也看向希儿，对二人展露了鼓励与祝福的笑意。
温蒂在若有所思之中，微微皱起的眉宇彻底舒缓了开来——她大概明白琪亚娜的想法了。
琪亚娜手放在胸前，又轻声叹了口气，道：
“我们三个不同，我们的主要问题，需要从自己身上寻求解决路径。我需要解决心中的那个怨恨者，完整地掌握空之律者权能。芽衣需要明白自己缺少了什么，尽早跨过那道蜕变的关卡。安娜需要的……是更坚强的自己，强到当那一份律者权能恢复时，她也能毫不动摇、从容不迫地喊出‘为世上所有的美好而战’。”
“对我们来说，追杀千人律者，更多的是培养协作能力，除此以外没有直接有用的价值。所以，我们三个将以研究自身问题为主，执行任务为次，可以吧？”
琪亚娜认真地看向身为领队的温蒂，褪去贪玩爱耍宝的表象后，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种成熟而通透的智慧。
温蒂嘴角扬起。
“我还能说什么呢？一起加油吧。”
温蒂摊开了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眼底却是认同的笑意。
于是，新的方针树立，律者小队在此一分为二了。
……
随后的时间里，温蒂带上了希儿，为剿灭千人律者而努力。
至于另外三人，在琪亚娜的带领下，由布洛妮娅率领深不可测的机械护卫力量，加上以符华为首的太虚山三人守护，竟大大方方地走出了总部内城。
她们的第一站，是逆熵总部外城中的孤儿院。
“琪亚娜？为什么要来这里？”
雷电芽衣不解地问道，踏入了孤儿院敞开的大门。
“来做义工啊！”
琪亚娜理所当然地说道，露出一排洁白发亮的好看牙齿。
“我们不是应该想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吗？”
“我的战斗在入睡之后，白天需要做点能放松精神的事情。安娜的话……这就是齐克的建议了，我觉得挺对的，所以今天的主角就是她了。至于芽衣嘛，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但是，针对芽衣的‘齐克恐惧症’，我准备了这个！”
琪亚娜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齐克的脸部照片，往额头上一贴，然后靠近了雷电芽衣。
“哇啊啊！！”
雷电芽衣怪叫着后退了三步，但是，没有完全失去行动和反应能力。
“诶？有进步哦！”
琪亚娜揭开脸上的照片，俏皮可爱地吐了下粉舌。
从见到照片就吓到直接出手攻击，到惊吓之后能勉强冷静下来，也确实是进步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特殊的孩子们
雷电芽衣长出了口气，疲惫地按着眉心，好一会儿后，才无力地问道：
“琪亚娜……你到底是真心实意想帮我治疗，还是乐在其中，就想作弄我呀？”
“不能两个都是吗？诶嘿！”
“……我发现，在恶趣味方面，你和齐克先生真的很像。”
“啊！你居然说齐克恶趣味，我记下来了，到时候一定要告诉他！”
琪亚娜指着雷电芽衣，义正言辞地说道。
而雷电芽衣已经缓缓举起了拳头——她硬了。
“琪…亚…娜！”
“诶嘿！来抓我呀！芽衣抓不到，哈哈哈！”
“你站住！”
“我又不傻！才不会站在原地让芽衣打呢！反正只要逃过了这一次，以芽衣的性格，很快就会忘掉生气的！略～～”
两个人在门口追逐了起来。
皮起来的琪亚娜，能让任何有耐心的人都手痒，雷电芽衣自然也不例外。
奈何，这妮子现在已经初步掌握了一些空间权能，真要逃跑起来，当真是和孙猴子一样，让人连毛都很难摸到。
……
琪亚娜和雷电芽衣打闹之际，走在前头的安娜，已经碰到了几个仰头望着她的小萝卜头。
“姐姐就是今天来的义工吗？”
“额……是的。我叫安娜，安娜·沙尼亚特，你们好呀！”
“姐姐好！叫我空就好，我是今天的总工和监督，我们的任务很重，姐姐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淡紫色短发，鲜红的眼眸，恬静温和的小小女孩，在微笑中，却突然拿出一个哮喘吸入器一样的小装置，放到嘴里，深深地吸了几下。
安娜看着这一幕，更看到女孩衣领下亮起的崩坏能侵蚀纹路，瞳孔一缩，手颤抖了一下。
“你……”
“姐姐别在意，我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吸取温和的崩坏能以及一些特殊药物，才能健康地长大……哦，好像也不是很特殊。这家孤儿院的大家，基本上都有各自的问题，只有在总部这里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也不用担心被各种各样的坏人抓去解剖研究什么的。”
“会疼吗？”
安娜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孩幼小柔软的双手，带着无限的怜惜。
被崩坏能感染的孩子，她已经见过很多了。这是真正让旁人绝望的存在，几乎无法救治，还有无数心怀不轨之徒想着榨干她们可怜的生命——那是作为女武神无能为力的事情，每一次，安娜都只能在心痛和无可奈何之中离开。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不顾一切，拯救这样子的孩子——曾经，这是安娜与同伴们共同许下的诺言。
而现在，能执行这个诺言的，只有安娜一人了。
安娜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了痛苦。
空歪了歪小脑袋，眨眨眼，温和依旧的微笑里不见忧愁，只以为安娜是在怜惜自己，所以安慰地说道：
“姐姐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痛醒了。逆熵的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一切OK！而且，齐克哥哥说我的情况只是暂时的，等我的圣痕完全觉醒了，就可以成为强大的逆熵战士了！Don'tmind～～”
空竖起大拇指，乐观地说道。
然后，她抓着吸入器，又大口地吸了两下。
安娜看着空，一腔的迷茫和忧伤被压到了心底，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就和我说说今天的任务吧，姐姐可是女武神，力气很大，体力也很好，什么活都干得来！”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家务活有机器人帮忙，我们自己都搞得定，今天主要是要去外面上画画课，需要有大人照看着，就拜托姐姐了！”
“没问题，都交给我吧……哦，对了，还有门口的两个姐姐，她们是和我一起的，一定可以照顾好你们。”
“嗯嗯！那我去看看大家准备得怎么样了，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发吧。”
空小跑向守候在不远处的同伴们，路上还停下来，又用了一次吸入器。
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后，一群孩子，总共四五十个小萝卜头，聚集在安娜以及结束打闹的另外两人面前。
“琪亚娜姐姐，芽衣姐姐，安娜姐姐，我们准备好了！”
空背着画画用具，身上不同的位置挂着好几个吸入器，俏生生地站在三人面前，举手说道。
‘她们原来认识吗？也是，毕竟住得这么近，琪亚娜和芽衣小姐都是好人，应该是经常来帮忙的。’
安娜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随后，却见琪亚娜俯下身子，双手在空的淡紫色头发上肆意揉搓，带着干净而爽朗的大大笑容。
“好久不见啦小家伙！有没有想我？东西有没有带够？”
“琪亚娜姐姐快住手，发型要乱了啦！”
“哦呀！没有关系，空就算是顶着鸡窝头，琪亚娜姐姐也一样喜欢你哦！所以，药带够了吗？”
“嗯！满药量的吸入器，备用的吸入器，备用吸入器的备用吸入器，还有额外的备用吸入器，全部都带齐了！”
空带着娇羞的笑容，同时挨个数过身上挂着的吸入器，高兴地回道。
琪亚娜满意地点着头。
而安娜却迟疑了。
“那个……有必要带那么多备用吗？”
“当然了！”×2
琪亚娜和空同时扭头，一脸严肃地看向安娜。
然后，琪亚娜按着空的小脑袋，道：
“空，给你安娜姐姐传授一下齐克哥哥的教导！”
“嗯！齐克哥哥说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任何时候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尤其是事关重大的重要事项，决不可有任何的轻忽。所以，重要物品的充足备份，是一个成熟强者的第一素质，一定要铭记在心。安娜姐姐，你记住了吗？”
“不，我觉得还是……”
“安娜姐姐，齐克哥哥说的话是绝对不会错的，你记住了吗？”
“我……”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在女孩莫名的强势与坚持下，安娜最终弱弱地点头妥协。
而后，琪亚娜和空双手合拍，齐齐露出了笑容。
“干得漂亮，空！齐克教义的传播再加一人，这都是空的功劳，今晚加餐！”
“好耶！我要吃鸡腿！”
“没问题！还附赠的小蛋糕哦！”
“哦！！”
空欢呼了起来。
与她一同欢呼的，还有后方的一众孩子。
在这些孩子欢快的笑容中，安娜，也渐渐露出了微笑。
去孤儿院做义工，这样的事情，安娜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她发现这里的孤儿院，与自己知晓的任何一家孤儿院都不同。
这里的孩子，除了需要那种特殊吸入器的空以外，带着崩坏能侵蚀纹路、甚至肢体残缺的孩子都不少，正如空所言，她们都是特殊的孩子。
可这些特殊的孩子，在这里却看不出有阴翳悲伤的一面，一个个精神饱满，充满了向上的活力。
安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各自微笑的琪亚娜与雷电芽衣，联想到了这些天在内城里接触到的善良女孩们，又想到了那位即使是天命之中，也少有人能产生恶感的瓦尔特盟主。
‘也是，大家都是好人，自然，不会让孩子们的笑容打上折扣。’
安娜无意识地按住了胸口，又想到了同样非常喜爱孩子，甚至就有孤儿院出身背景的队友们……若是她们能见到这一幕，也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安娜眼神黯淡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了神采。
没关系！既然她们不在，那就带上她们的份好好努力，一定，要让这些特别的孩子们，度过开心的一天！
‘一定！’
安娜在心里强调着，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不比那些与崩坏兽厮杀的任务份量轻。
带着坚定，安娜跟上了自觉排好队伍的孩子们，带着微笑，走出了孤儿院的大门。
第二百五十七章 故事
逆熵总部的城市规划，做得极好。
即使以外行人的眼光看，笔直的道路、次第有序的楼房、遍地的绿意以及随处可见的各类机器人，都让人感到十足的新奇和舒服。
安娜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城市。
她这才想到，大约是千人律者事关重大且自己本身状态不稳定的缘故，来到逆熵后，她就直接被送进了层层守备的内城之中。实际上，根本没有好好参观过这座闻名遐迩的逆熵主城。
“艾伯特叔叔，往左，往左一点！”
“不对不对，是要往右！”
“举高！举高一点点！”
“对啦！就是这样子！坚持住艾伯特叔叔！”
正打量着风光，也惊叹于琳琅满目的先进机甲和无数重火力装备的安娜，被孩子们清脆的声音拉回了浮想。
安娜扭头，却见一个深绿军装的黑发青年，只手伸出，以并不是很夸张的臂宽作为立足点，上面站着一架单足站立的巨大泰坦——逆熵的改造战士，和女武神有同等的单兵作战能力，但往往与机械军团和重火力协同，在战场上多是区域支配者的定位。
被称作艾伯特的俊朗青年军人，神色无奈地看着周边的小萝卜头，略显烦躁地说道：
“别吵吵，赶紧画完……还有，叫哥哥啊！我今年才十八岁啊！”
“噗！”
旁边的琪亚娜笑出了声。
艾伯特黑线地看向她。
“琪亚娜校官，咱们可是同届！”
“抱歉抱歉，实在是……噗！你那张脸，长得太着急了！”
“……雷电校官，您怎么说？”
“那个…虽然……就是说……这个，以普遍理性而言，真的看不出艾伯特校官……其实比我还小。”
雷电芽衣捂嘴，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礼貌。
“哈哈哈！”
而琪亚娜终于放声大笑，毫无顾忌地嘲讽着同僚那格外沧桑的成熟长相。
艾伯特彻底黑了脸。
然后，一只白白净净的小手，拉了拉艾伯特的衣角。
“艾伯特，蒂娜画好了！”
“叫哥哥！算了，给我看看。”
艾伯特拿起了小女孩的画作，在她期待满满的星星眼中，一边稳稳地托举着泰坦机甲，一边有青筋在额上浮现。
明艳的蜡笔色彩，简约的线条，稚气满满的画作与可爱小女孩的身份十分相符——唯一的问题是，作为让艾伯特做特技动作的发起人，蒂娜的画是太阳、高楼和绿树，完全没有艾伯特与泰坦机甲的存在。
“嘭！”
“呜啊！”
“嘭！嘭！嘭！”
艾伯特用画本重重地敲击着蒂娜的小脑袋，把小姑娘打到哀嚎着逃开。
“艾伯特好凶！”
“蒂娜……画作不合格，没收！自己想办法再画一张吧。”
“诶！？不要！好不容易画好的！这样蒂娜交不了作业了，艾伯特快还给我！”
“都说了！叫艾伯特哥哥啊！再不然叫叔叔也行，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啊！”
蒂娜缠在高大的艾伯特身边，试图抢夺自己的画本，奈何身高和力量都远远不够，只能急得蹦蹦跳跳，却又徒劳无功。
这画面，让安娜看得会心一笑。
“他们的关系好像很好？”
安娜对靠近自己的琪亚娜，小声地说道。
琪亚娜摸摸鼻子。
“蒂娜，是艾伯特从战场里救回来的。”
“嗯？”
“崩坏造成的异变，她的母亲变成了死士，蒂娜也被崩坏能侵蚀。艾伯特是那次镇压任务的主力，据说，他当着蒂娜的面，杀死了她母亲变成的死士。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回来的时候，艾伯特少了一只手臂，他现在举着泰坦的那只手，其实是机械臂来着的。后来，艾伯特用军功在外城换了一座房子，但他本人常年在外执行任务，而那里，现在是蒂娜的私人小基地。”
“这样啊……”
安娜静静消化着这些信息，再看向那副温馨生动的画面，这一次，除了有趣，她还感受到了格外的珍贵难得。
艾伯特与蒂娜的故事，安娜仅仅只能猜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她的眼睛却渐渐湿润了。
“真好。”
安娜低叹道，露出了微笑。
然后，旁边的琪亚娜坏笑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对银白色手铐。
“蒂娜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是，艾伯特这家伙如果在蒂娜成年前管不住自己，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我的限量版白金手镯就可以送出去了！嘿嘿嘿！”
“嗯……嗯！？？”
安娜一脸懵逼地看向琪亚娜。
琪亚娜骄傲地挺了挺胸。
“干嘛？需要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吗？鄙人琪亚娜，逆熵第一执行官近卫，领校官军衔，兼任总部纪律纠察队小队长！事先警告你啊，不要在我的地盘干坏事，除非你认为自己跑得过掌握空间之力的我！”
安娜无声一笑。
琪亚娜当警察吗？总觉得不是很靠谱，但是，又让人格外安心的样子。
……
晚饭的时候，安娜见到了孤儿院的院长。
“院长姐姐，晚上好。”
“晚上好。”
“院长姐姐，这是我今天画的画哦！”
“我看看……嗯，再努力一下吧，你或许有成为抽象派艺术家的天分。”
“院长阿女……”
“嘭！”
“叫姐姐！”
希奥拉黑着脸，摩挲拳头，下面是抱着脑袋喊疼的小女孩。
安娜木木地叉起一块炸鸡块，往嘴里一放。
院长的身份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安娜认识希奥拉，逆熵总部的综合主管，同时是特种部队和情报部门的教官。据说，她与逆熵高层中风评最差的执行官可可利亚走得很近，两人经常在世界各地一同出现，疑似为可可利亚做着很多不能见光的勾当。
这样的人，当孤儿院院长……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安娜皱眉，为了这些初次见面的孩子们，已经有了面见逆熵实权高层，提出检举建议的打算了。
“喂！在想什么呢？表情不是很好看哦。”
腮帮高高鼓起，琪亚娜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问道。
安娜犹豫了一下，最终相信了琪亚娜的人品，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然后，琪亚娜大力地拍了拍安娜的后背。
“差不多就得了，不要胡乱揣测你不了解的人。希奥拉姐姐是最喜欢孩子的，可可利亚阿姨也一样，相信我，她们是宁可不要裙子、化妆品和漂亮首饰，也想要再多开几家孤儿院的人。甚至，现在逆熵开办的孤儿院里，有两三成都是在她们两个的极力主张下才成立的，许多的额外待遇也是她们争取出来的……当年，我也差点叫过可可利亚妈妈的，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安娜无言，略显尴尬地低下头。
琪亚娜的人品是很值得相信的，仔细想想，这里也是瓦尔特与齐克的地盘，怎么想，也不可能让别有用心的坏人来照顾这些特殊的孩子吧？再者说，这些孩子们对希奥拉的亲近，也做不得假。
所以，果然是她狭隘了吧？
安娜默默地吃着东西，这一天下来经历的事情，让她恍然间有种轻快了的一点的感觉。
不是那些难以忘怀的事情淡化了，而是被拉出来，看到了更多的世界，心中所念得以开阔了一些。
“对了，蒂娜跑哪里去了？为什么没见到她？”
“院长姐姐，今天艾伯特叔叔回来了哦。所以，蒂娜的话，现在应该在帮他做饭吧？”
“……那个该死的小王八蛋，蒂娜还那么小，就想从我身边拐走了吗？我现在就去鲨了他！”
希奥拉一头灰色短发无风而动，撩着袖子，提起手枪，眼里闪烁着红色凶光——当真是白瞎了这身温婉气质的黑色长裙。
然后，她冲出大门，很快消失不见。
“那个……没问题吗？”
安娜被希奥拉的杀气吓了一跳，弱弱地问道。
然而所有人都很淡定，仿佛是日常发生的事情一样。
没有得到回应的安娜，只好继续默默用餐——咦？仔细品尝的话，这孤儿院的菜色，意外的好吃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赌一场大的
   群  4 ⑧87④ 97⑨9
这一边，琪亚娜三人组成的自我调整小队，在有条不紊地体验生活。
另一厢，温蒂和希儿也正为千人律者而积极筹划着。她们配合着瓦尔特等人的行动，放出了统一的消息，不出意料，很快摸到了千人律者的行踪。
然后，二人踏出了总部，走上进一步接触千人律者，以便彻底歼灭之的道路。
与此同时，遥远的虚数空间里，新的支配剧场已然成型。
……
“靠靠靠！烦死了！”
“差不多就得了，继续挖掘能挖掘的反抗力量吧，绝不能让他们顺利实现统一，否则我们将面临最不利的局面。”
“说得轻巧？怎么阻止？现在已经可以明确，他们放弃了缓慢的温和改革，准备暴力实现集权了！”
“该死！他们就不怕动摇文明根基吗？”
“从集体的角度考虑，一些个体，死了比活着更有益。”
“不是让你来夸他们的！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能不顾大规模伤亡，做出这么激进的决定……现在很麻烦了，我们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从一群废物中整合出与对面抗衡的力量，统一之势只能有限地延缓，无法阻止！”
“靠人类是不行的，说到底，真正能相信的只有我们自己的力量。律者，我们需要更多的律者权能！”
“那怎么搞嘛？我们拿到冰之律者权能后，对面肯定会很警惕，轻易不会让律者从那个乌龟壳一样的总部里出来。难道你还能打过去不成？”
吵吵嚷嚷的支配剧场，宛如没有人监管的混乱菜市场。
身为主持人的个体在外活动，没有人出来成为众多个体的集火对象，所以，讨论和谩骂声音显得分外杂乱。
某一刻，所有的个体突然安静了一瞬，齐齐抬头，仿佛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看见了什么——那是在外的某个个体，传来了一段同步信息。
随后，嘈杂声再起。
“有古怪！风之律者和死之律者组队出行，其余几个继续龟缩，她们在想什么？”
“难不成认为这两个是最完整的律者，所以不用担心我们的能力？”
“有没有脑袋大的，出来分析一下？”
然后，主持人从虚空中显现出来，走上了中央的主持台位。
“来了来了！她脑袋最大，听她逼逼！”
“就这一次觉得你还有点用，快点说话！”
“安静！”
“啪！啪！”
主持人敲响了台上的小锤子，环顾四周，在一张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脸庞上看了过去，见这些家伙终于老实了一回，于是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集权统一于我们而言，是最不利的局面，而统一之势不可阻挡。那么，为什么要提前放出消息？默默酝酿筹划，等到准备完全，直接横推，岂不是可以减少很多阻力吗？”
“答案只有一个，这是针对我们而来的。对他们而言，比起暴露消息后导致的阻力提高，先解决掉我们显然更加重要。”
“也正如他们所料，我们必须阻拦统一，所以不得不放弃原先的隐匿预案。于是，我们被找到了。”
“现在的问题是，为何来猎杀我们的是温蒂和希儿，其她的律者呢？甚至于，那几个真正的怪物呢？他们为何不来对付我们？”
“两个可能性。第一，即使篡夺了冰之律者的权能，我们依然不受重视，对面认为两个完全体的律者对付我们绰绰有余。第二，这是个陷阱，当我们忍不住和她们真正交战时，更强的力量会从意料之外的地方插入，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很显然，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主持人一番分析后，停了下来，等待听众们的反应。
果不其然，底下迅速热闹了起来。
“那就是让我们什么都不做的意思吗？”
“不……这一招很狠。面对那两个人的追杀，我们如果不反击也不隐匿，就会白白损耗个体；如果隐匿起来，不干涉人类社会，对面的统一行动就会减少相当程度的阻力；而如果反击……正如主持人所说，很可能是陷阱。”
“靠！这么说不是无路可走？”
“喂！有什么计划能不能直接说？不要卖关子！”
很快，无论有没有想到应对措施，所有的人偶，还是将目光转到了中间的主持人身上——玩阴谋算计，她是专家，听专家的比较不容易出错。
“唉……”
主持人叹了口气，沉吟片刻，道：
“我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赌一把，赌大的。”
“怎么赌？”
台下有人发问。
主持人回道：
“把她们拉进来，然后切断现实世界的通道，就在这个剧场里完成支配仪式，夺取权能。”
“你疯了？那样的话，支配剧场将被虚数空间逐渐吞噬，就算夺取了权能，我们也难逃一死。”
“就是要赌上性命，才能换取不被外力干涉的有利局面。战斗要投入几乎全部的个体，只留个位数的个体留守外界。如果成功，留守个体得到律者能量的反馈，自然可以轻易复苏全部的个体与支配剧场；如果失败，留守个体就是最后的千人律者，我们的力量会衰减到最低值……但至少，可以拖着两个完全体律者一块消失，也算为留守个体减轻了一点压力。”
“扯淡，赢了还好说，失败了就是全盘皆输！敌人失去了两个律者，剩下的力量依然不可阻挡。而我们，若是支配剧场和大部分力量都平白消失在了虚数空间里，仅有的极少数个体还能干什么？东山再起，卷土重来，靠做梦吗？”
“留守的个体自然要精挑细选，以最大程度地保证后路，不过这是后话了，重要的是，我们其实没得选。正如你们分析的一样，我们现在的局面很被动，其他任何的选择都相当于在敌人的砧板上躺平。不孤注一掷，就只是等死。所以，赌，还是不赌？我发起投票，敢赌的举手。”
观众席上，顿时举起了一只只人偶的手，各有各的扭曲形态，但足以表明态度。
主持人粗略数了一下，五分之一左右的数量。
但是，她也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观众席。
几秒钟后，陆陆续续有更多的手举起来。
“淦！不赌就是慢性死亡，怂个球球！”
“我觉得可以一试。风之律者且不提，死之律者性情懦弱，肯定不可能真正收服她的律者人格，机会还是不小的。”
“你不举手，我不举手，千人律者何时出头？你不牺牲，我不牺牲，新的权能何时上位？”
“……我想，还是先听听主持人所谓的后路再决定吧。主持人，说话说一半，小心被爆哔——啊！”
各种声音中，主持人看着接近三分之一的赞同票，道：
“关于留守的个体，暂定8个。”
“第一是将军。她拥有最强的单体战斗能力，对应的，拥有最高的生存能力，可在失败后保有最高的生存率。”
“之后是我，院长和教皇。不管你们嘴上承不承认，我是布局能力最强的个体，只有我才能在逆境中准确把握局势，采取最有利行动。院长和教皇则擅长蛊惑人心、煽动叛乱，紧急情况下，她们能最大程度争取到人类力量的援助。”
“第五是建筑师。她在空间方面的天赋最强，无论成功或失败，支配剧场的快速重建都离不开她的能力。”
“接下来三个就无关紧要了，采取自愿报名模式。她们主要是作为替死道具和挡枪肉盾存在，确保即使我们的作战失败，敌人发动针对性攻击，高价值的前五个个体也能安然存活到翻盘的时刻。”
主持人淡定自若地说完，不少人偶开始做出稀奇古怪的动作，陷入了各自的思考。
“听起来，还是很合理的。”
“这种配置，即使计划失败，在现实世界翻盘的可能性依然不小，值得一试。”
“再不济可以躲起来嘛，失去的力量，随着时间推移终究会恢复，我们依然可以复活……前提是，不要在恢复之前，被对面彻底碾碎。”
“把一支综合素质最高的队伍留下，目前来看，没毛病。主持人说的没错，赌一场已经别无选择中的最好办法了。”
“必须跳出敌人设计的圈套，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我赌了！要么成功，要么蛰伏……卧薪尝胆这种事，我们早就轻车熟路了吧？”
“成不成功另说，但如果看到两位律者折损在我们手上，对面那些人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吧？”
“哦？听得我都兴奋起来了。喂！留守的，有机会记得帮我拍一下相关照片，我复活之后一定要好好欣赏一下！哈哈哈！”
于是，举起的手渐渐多了起来，直到甚至超过了人偶本身的数量——因为，有一些兴奋的家伙，是直接举起两只手的。
主持人环顾四周，然后抬起小锤子，重重一敲。
“嘭！”
“表决通过！下一步，商议具体的行动计划……”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她为什么脸红了!?
“希儿，小心了！没想到千人律者会直接把我们拉进来，一定有什么阴谋，记得跟紧我……希儿？”
温蒂扭头，却见本该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小小女孩，此时不见了踪影。
“……空间的力量吗？真是防不胜防。”
温蒂深呼吸了几次，冷静了下来。
这下子难办了。
温蒂本想靠着理想流体的绝对破坏力，强行推平支配剧场，找到回归现实的路径。
现在，她没法这么做了，因为很容易波及到希儿……受伤还是其次的，主要理想流体的不变形特性根本无法控制，稍不小心，就可能把希儿一分为二。
“啧！”
温蒂眯了眯眼睛，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前行，以期寻找到希儿的行踪。
……
“温蒂……温蒂！你在哪儿？”
希儿抓着巨大镰刀，正在空荡荡的破碎剧场里行走，四处无人的死寂画面，令她有些惶恐。
“咕！”
“希儿……不怕！希儿可以的！”
希儿拍了拍胸口，压下了心慌，振作精神，继续在剧场中搜索。
她并未察觉的是，一根无形的丝线，不知何时已系在了她的手腕上，细微的能量，正从中流淌出去。
她更未注意到，昔日有事没事就会开口嘲讽她的另一个傲娇希儿，此时此刻，竟没有对她说一句话。
……
“啊嘞？这就是死之律者人格的心象世界？为什么那么多白色裙子和丝袜……我靠！”
“嘭！”
“叮叮啷啷——”
一只黑色金属材质的巨大爪子，捏碎了探头进来的某个人偶，然后，在铁链的拖拽下，缓缓收了回去。
“哒！”
希儿黑着脸，打了个响指，收藏着另一个希儿各类随身物品，主要是各种贴身衣物的房间，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蒙蒙的幽暗世界。
“我……在哪里？”
一袭黑涩裙装的希儿，杀意盎然地问道。
其实她想问的是，另一个希儿呢？为什么突然联系不上对方了。而且，她感觉自己的状态不一样了，好像，已经拥有了实体……不是占据了另一个希儿身体时的感觉，而是自身从精神体转变为了实体。
老实说，这种感觉，让希儿很不喜欢。
“你拥有实体了哦！不用感谢我们，这是小小的见面礼而已。”
“嘭！”
冒出来的人偶，被金属巨爪再度撕裂。
心象领域外，围观的人偶们纷纷扰扰地谈论了起来。
“我靠！不愧是死之律者，简直残暴！”
“这说明她确实被压抑了很久，肯定，对那个懦弱的人格满怀恨意吧？”
“哈哈哈！有希望，希望很大！”
“说服她吧！我们还要和风之律者角力，那才是真正难搞的，这边尽量不要消耗太多，最好是能直接达成协议。”
人偶们推搡着，最终挑出了代号演说家的个体，跨过了支配剧场与心象世界的界限。
“请冷静！死之律者，我是来和你谈判的！”
“轰！”
金属巨爪，停留在演说家举起的小白旗前，巨大力量嫌弃的狂风，在她耳畔不停呼啸。
片刻后，巨爪缓缓后移，翘着腿端坐在另一只巨爪上的黑裙希儿，施施然来到演说家的面前。
事实上希儿并没有那么多耐心，只是，不弄清楚局面，会让她很焦急。
“另一个我呢？”
希儿开门见山，面无表情地问道。
而演说家心里一喜。
‘果然，她最憎恨的就是那个拘束她的懦弱人格！Nice！’
“咳咳！我知道你很在意希儿·芙乐艾，放心，那是独属于你的，我们不会动她。”
“……嗯。”
希儿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头顶的呆毛不自觉地晃动了起来。
独属于你的……属于你的……你的……
希儿板着脸，心里却在点头。
虽然从另一个希儿的经历里，大致知道眼前的家伙是所谓的千人律者，但是……这个千人律者还蛮会说话的嘛！
决定了，就冲着这一点，问出另一个希儿的下落后，给她留个全尸吧。
“如你所知，世人对律者可不友好。我们的同胞，已经牺牲了很多，你也被他们拘束在那个懦弱无能的家伙身上，被迫……”
“她在哪里！？”
希儿一手掐住了演说家的脖子。
先前的决定作废，这家伙，根本就不会说话。
懦弱无能……这种话只有她能说！其他人没资格对另一个希儿指手画脚！
“咳……冷静！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我知道这种经历很让你愤怒，你一定无时无刻都在想把她碾碎成肉泥……”
“嘭！”
然后，演说家被希儿碾碎成了肉泥——哦，是木偶泥，其实也差不多。
“尽说些废话！”
希儿不耐烦地说道，然后转向漆黑的心象世界，眼中泛起了血腥红光，嘴角扬起狰狞弧度。
“我发现你们了，来……跟我好好玩一玩吧！我最喜欢，可爱的玩具了！”
心象世界外，一片哗然。
“靠！她出来了！”
“演说家怎么这么废物！？亏她还自称口才好呢！”
“怎么办？怎么办？要开打吗？”
“不打！和她费什么力气？人家的目标显然是拘束她已久的希儿·芙乐艾，把她引过去，让她们自己厮杀去！我们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温蒂那边！”
“同意！”
“+1！”
千人律者们行动了起来，将黑裙希儿前进的地方，接通到了另一个希儿所在的破碎剧场区域。
然后，她们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无懈可击的温蒂身上。
……
破碎剧场区域，希儿已经绕了两圈，什么人也没方向，于是站在一个地方，茫然地左右四望。
“温蒂……没事吧？我该怎么离开？”
突然，一个漆黑通道在希儿面前展开，她连忙架起大镰，做戒备状。
“来和希儿玩……玩……你在这里！？”
身侧牵引着巨大金属爪的黑裙希儿，与抓着大镰刀一脸怯怯的白裙希儿，险些撞在了一起。
白希儿：“(๑•.•๑)……”
黑希儿：“(๑ʘ̅дʘ̅๑)！！！”
角落里，偷偷隐蔽着的几个人偶，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的对视。
“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呀！”
“我靠！风之律者有点猛啊！我们的冰律权能居然有点不够用！”
“没事！让她杀！只要这边两个打起来，死之律者权能迟早到手。到时候再收拾了温蒂，我们就是集三份律者之力于一身的超级千人律者了！”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等会儿！这两个怎么回事？黑色那个在敲白色那个的脑袋……这动作不像是要决斗啊？”
“白色的那个急哭了，应该要打起来……我去！黑色的你在搞什么鬼？不是应该指挥巨爪杀过去吗？为什么在手忙脚乱啊！”
“抱…突然抱住了？”
“脸红了！黑色的那个，居然脸红了？尼玛刚刚不是还……我最喜欢可爱的玩具了……的吗？她俩到底说了什么？奇怪，我突然好想凑过去好好听一下！”
“别发呆！黑色的那个过来了！她过来了啊！！”
“嘭！！！”
“我最喜欢，可爱的玩具了！哈哈哈！”
黑色希儿踩着一个人偶的脑袋，欢畅大笑，黑色的气息逸散在空间之中。
后方，抱着镰刀的白色希儿，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如同跟随着骑士的软萌小公主，正走在英勇骑士为她撕开战场铺出的道路上。
第二百六十章 转变
“失败了。”
“没想到，不仅风之律者心志坚定，无法动摇，连死之律者都那么……出乎意料。”
“啧！本以为死之律者会是一个突破口，可以赢一把大的。早知道就单独放一个进去了，那样希望还大一点。”
“断开连接吧，建筑师，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接下来怎么办，主持人？”
“等！风之律者和死之律者出事，对面不可能按捺得住……你们三个去逆熵总部周边蹲守，先暴露一个，展现你们虚弱的状态，让他们杀死。然后，等待空之律者外出。如果她不出来，那就接着暴露和牺牲，直到死完，或者空之律者出现！”
主持人对着三个炮灰个体，冷酷无情地说道。
“什么？”
一众留守个体愕然。
不是，咱们即将要失去大部分的力量，进入最为虚弱的状态，这种时候盯上空之律者？
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死法啊！
主持人冷冰冰地回道：
“局势已经到了最恶劣的地步，但我还有一步棋。别忘了，上次的战斗，主要目的是在这几个律者身上留下丝线，与她们体内的律者力量沟通。希儿·芙乐艾为了治疗安娜·沙尼亚特，在战争前就离开了剧场，停留时间太短，我们没有机会实际接触死之律者人格，导致了这次的误判。但是，空之律者不同……那家伙，绝不会是另一个死之律者。”
“等等！凭借上次留下的丝线，确实可以赋予空之律者实体。但是，别忘了我们很快就要失去身上的大部分力量了，那种状态下，解放了她又如何？一来她的实体我们根本维持不久，二来我们也不可能有余力夺取她的权能啊！”
“不需要夺取，给她一枚我们的核心，将她变成千人律者的一份子，不就行了。”
“嘶……该不会，这才是你的计划吧？”
脑袋相对好用的教皇和院长，狐疑地看着主持人。
先是忽悠那些奋战的个体，拖着两个敌方的律者同归于尽，然后麻痹逆熵和天命，实际目的却是解放空之律者，并将之拉入到千人律者的集体之中。
至于她会不会同意……大概率是会的，上一次战争时的暗中接触，她们已经清楚感受了空之律者的怨恨。想要获得自由，想要复仇，空之律者就没得选。
还有就是牺牲这么大，值不值得——我靠，简直超值好嘛！
空间的权能，与支配剧场搭配，对千人律者来说简直是质的提升。可以随时随地开通道，可以自如地更换剧场坐标，杜绝了“不友好”客人的造访，也杜绝“友好”客人的随便离场——最直接的来说，她们的逃生能力将提高到几近无解的地步。
先前获得的冰律权能其实并不弱，但强弱和契合度是两回事。
总之，如果能获得空之律者的权能，付出短暂的虚弱以及一个千人律者席位，完全是赚翻了的！
另外，空之律者的巅峰可是六核一体，她如果加入到千人律者当中，仅凭她一个律者的潜在可能性，就远比风之律者和死之律者的权能强。
总之，如果能找到机会接触空之律者，实现这个计划，之前的一切牺牲都不足为道！
主持人摇摇头，略显遗憾地说道：
“这是第二步计划，第一步计划自然也是认真的。其实最好的局面是接连获取风律和死律权能，再招收空之律者，以平等的地位与之达成合作。但第一步计划的失败，也不影响我走第二步棋，无非是只能放低姿态，好好地舔空之女王的高跟鞋而已……大家都是律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7
主持人够无耻，也确实够老谋深算，众人偶似乎无言以对了。
两步计划很完美。
第一步志在风律和死律，但无论成与不成，她们都将陷落在无边无际的虚数空间之中。然后，第二步顺理成章开启，引出琪亚娜，招揽空律……这一步的成功性，远在第一步之上。
几个人偶接连点头。
随后，三个替死和肉盾用的个体中，有人突而问道：
“有这么好的计划为什么不提早说啊？”
“我想……一方面是时间紧急，不想在剧场里和那么多个体继续扯皮，既容易再出乱子，也会耽误战机；另一方面嘛，凡大事必以密成，作战的个体知道太多，战斗时未免分心，最主要的是容易泄露出点什么。反正第二步计划和她们无关，瞒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教皇施施然地翘起纤细的腿，为主持人道出了原因。
其余个体纷纷点头。
有一说一，这事在剧场里一说……她们估计现在还在争吵，说不定就错过了最佳时机了。
三个炮灰用个体对视了一下，各自点头，然后自觉退出了房间，去往她们的任务地点——千人律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送死这事，只要最后收获足够，总能复活回来的，所以没有问题。
即使死光了也无所谓，剩下的五个个体足以等到力量复苏。而空之律者的诱惑，值得再赌一波，没什么好犹豫的。
待她们离去后，剩下五人面对着彼此，良久，或阴冷或放肆的笑声传出。
“哈哈哈！干得漂亮，主持人！”
“不愧是你，真的绕过了表决协议，光明正大地把那些废物送去了坟场！”
“千人律者，成于千人，败于千人。说到底，能量是有限的，个体越多分摊越多。我们的强度，与个体的素质息息相关。前期，为了尽快拉拢到足够的人类力量，不得不放低标准，不顾能力和契合度，只凭身家地位挑选新人。现在，确实到了变革的时候了。”
“是啊，逆熵天命决议统一，要真正肃清反对力量，那些劣质个体所支配的权力已经不再重要了。眼下，她们的存在只是平白分摊了权能和力量，除了拖后腿，再无用处。”
“千人律者，将于此迎来新生！”
“从今往后的方针是——只招收可以增强我们力量的个体，宁可少，也不要只会成为弱点的废物。我，发起投票。”
“附议！”×4
铭刻在五人核心之中的表决机制未曾起效，因为更多的个体还未死去，她们构不成大多数——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黑暗之中举起的五只纤细手臂，已然可以宣告，这个特殊团体的正式转变。
第二百六十一章 西琳!!!
“芽衣，联系上了吗？”
“没有。温蒂和希儿还是无法联络到，看来，的确是被拉入了支配剧场中，恐怕陷入了苦战。”
温蒂和希儿消失的半个小时后，会议室里，琪亚娜与雷电芽衣交流着，齐齐皱眉。
“按理说，温蒂她们不会输才对。”
琪亚娜评估着同伴们的战力，但消失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动静，让人难免担忧。
雷电芽衣再尝试了一遍联络，依然无果，于是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们失算了，没想到千人律者会这么果决。或许，在屡次受创后，她们仍然藏着一些很麻烦的底牌。”
“她们，会有危险吗？”
同在会议室里，但暂时失去律者之力的安娜，迟疑地问道。
琪亚娜摇了摇头。
“不至于，温蒂的综合实力极为可怕，希儿也是一位完全的律者，打起来不会吃亏。我估计是被什么手段困住了……总之，我去一趟吧。千人律者动用过空间的力量，就必然会留下痕迹，我可以追踪到。”
“琪亚娜，我也一起，两个人更稳妥。”
“好，芽衣在我就更安心了。”
“事不宜迟，直接去她们失踪的地方。”
琪亚娜起身，雷电芽衣也提起了刀鞘。
安娜坐在一旁，犹豫了一阵，拍拍脸道：
“冷静地想一想，我现在帮不上忙，所以——请你们一定要小心，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啊，放心吧，本小姐会把那两个小迷糊蛋带回来的。好好看家，待会儿见。”
琪亚娜扬起灿烂的笑容，雷电芽衣也理解地露出了微笑。
安娜的决定是对的，千人律者再如何拉跨，毕竟是律者，与一般的女武神仍然是天与地的差距。安娜没有冲动，这很好。
……
“出乎意料的顺利，空之律者出来了，接下来呢？”
“接下来……院长，把那三个个体的方位暴露给逆熵。将军，告诉那三个个体，她们被发现了，为了防止计划败露，同时也为了迷惑敌人，让她们自杀。”
“不错，这样就能绕开互不伤害机制，在获得空之律者之前，彻底清除掉所有的废物了。”
“没想到来得那么快，不过这却是好事。支配剧场里的那些废物如果能得到空之律者的加持，说不定能在消失之前为我们夺取到风律和死律的权能。”
“问题是，谁去接触空之律者呢？”
“那一位可绝不好相处，去的人，会有很高的风险。”
几人想起从空之律者身上感受过的浓郁杀意，同时凛然。
以那位女王的性格，同意合作的同时顺手杀了谈判使者，是完全做得出来的——可惜，不能给那三个废物共享权能的机会，以免之后无法清理，否则让她们去冒险其实是最合适的。
五个人偶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
主持人刚刚设计坑杀除她们以外的全部个体，现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想赌，自己会不会也被抛弃掉，死后不能复活。
好一阵子后，主持人率先开口：
“我不可能去。你们现在都很忌惮我，一旦我出事——顺水推舟、落井下石的可能性太高了。”
与此同时，教皇、院长和将军三个个体站在了一起，齐齐看向了建筑师。
形单影只的建筑师瞳孔一缩——她们居然暗中结盟了。
建筑师看向沉默的主持人，又看向并肩着的其她三人，良久，低下了头。
“我好像没得选……仔细想想，我的价值是不可替代的，威胁度也最小，看来只有我能去了。”
其实主要的问题是，现在，建筑师成为了少数。在千人律者之中，少数只能服从多数，真的没得选。
“安心，如果你出事，我们会复活你的，毕竟你的价值确实无可替代。”
主持人真诚地说道。
但建筑师看出来了，她在说谎——很简单的道理，空之律者如果加入了，还要她这个空间天赋者干嘛？天赋再好，在空之律者面前什么也不是。
恐怕，主持人把她拉入伙，就是为了在今天用上吧？
建筑师无言地转身离去。
还是那句话，少数没得选。现在她其实可以拒绝，主持人她们拿她没办法的。但是，等支配剧场彻底消灭，她们五人成为全部的个体之后——在投票机制的强制作用下，她们有的是办法消灭自己。
现在冒险，还是未来的注定死局，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
琪亚娜与雷电芽衣，在行进半途中，接到了三个人偶个体在总部附近自杀的消息。
“莫名其妙！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琪亚娜烦躁地挠挠头。
雷电芽衣一脸茫然。
“不知道，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我倒是看明白了一件事。”
“是什么，琪亚娜？”
“我们就不该和千人律者玩那么多计谋的，芽衣，这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这话通透。
雷电芽衣认同地点点头。
突而，两人脚步一顿，一个黑甲如墨水般染上了身躯，一个缓缓拔出了长刀。
“等等，我是来谈判的！”
“咻！”
琪亚娜和雷电芽衣并不迟疑，瞬息之间来到出现的人偶身前，一个出拳碎颅，一个挥刀斩首——别管她嘴里说什么，先拿下了才是王道。
“不想知道温蒂和希儿的安危吗？”
拳头停在了额间，利刃悬在颈上，建筑师僵着身体，不敢动弹半分。
“……还是杀了吧，等到了现场，我自然能找到她们的下落。”
琪亚娜很快决断道。
而建筑师连忙开口：
“我们已经彻底切断了支配剧场与现实世界的空间连接，你的权能派不上用场的！”
“那你们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就是这一点点的接触时间而已啊，笨蛋！”
建筑师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嘲讽地看着二人。
与此同时，身体里传来的撕裂感受，令琪亚娜脸色一变。
“琪亚娜！？”
雷电芽衣自然不会错过琪亚娜身上混乱的气息，刀一挥，试图解决掉眼前的人偶，再照看琪亚娜的情况。
下一秒，两根如玉般洁白无瑕的手指，轻轻捏在了雷电芽衣的刀刃上。
“琪…琪亚娜……”
“嘭！！！”
突来的巨力，将雷电芽衣击飞数百米，撞入一座大山的山体之中。
琪亚娜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张唯美如画的完美面容，从她侧面，探了出来。
“现实里，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小虫子。”
一身雪白长裙无风自动，这位漂浮着的银发金眸的少女，那纤纤玉指，在琪亚娜坚固无比的黑甲上轻轻一点，而后，那甲胄竟显现出了碎裂迹象。
纳米机器人努力地维持形体，并急速修复裂缝，但，随着少女再次食指轻点，那黑甲终究彻底粉碎消失了。
“呵！你所倚仗的黑甲，原来，也就这点强度啊。”
嘲讽的话语，带着绝对的自信与淡漠，仿佛她击碎的不是超越时代的黑甲，而是什么纸板玩具一样。
无法动弹的琪亚娜，咬死了牙关，缓缓挤出一个不能忘却的名字：
“……西琳！！！”
第二百六十二章 溃败
“吟——”
凄厉的破空声中，几束白金光泽的亚空之矛，将力量大幅度脱离后，暂且动弹不得的琪亚娜死死困在原地。
然后，西琳望向稍稍弯腰，一脸谄媚的建筑师。
建筑师心一颤，连忙捧着双手，递过去一枚深红色宝石。
“伟大的空之女王，这是我等千人律者为您奉上的贺礼，能助您完全获得实体。”
西琳不语，一双全无情绪色彩的金色瞳孔，如同看待死物一般地看着对方。
建筑师感觉自己在流冷汗——尽管，非生物材质的人偶身躯，并没有流汗这种功能。
然后，西琳抓住了宝石。
“蝼蚁，你们的胆子很大，不过……”
嘴角扬起冷傲而绝美的弧度，西琳的手上，宝石渐渐融入手心。
随即，一股无名的压抑感，在建筑师身体里……确切来说，是所以尚且存在的人偶个体身上，清晰地浮现出来。
“不过，正合我意。”
浅浅的微笑弧度在放大，西琳斜眼，看过去的漠然视线，令建筑师身躯一颤。
“伟大的……”
“咻！”
细长和无比锋利的白色丝带，将建筑师的人偶身体切割成了无数碎片，而后，那白色丝带在西琳身后蜷缩变形，化作了一柄银白色的亚空之矛。
与此同时，无比恐怖的崩坏能从那神祗般的少女身上涌现出来，将她的身体渐渐牵引到空中。
周遭的纤尘、地上的沙砾、天际的浮云，在无声之中颤动。
“就是这个感觉……”
“人类……”
“审判降临！”
“轰！！！”
在空之女王的回归宣言中，恐怖的冲击如同席卷的台风，摧枯拉朽至百里外不止。
……
遥远处的阴暗角落，四位人偶齐齐噤声，同时承受着莫名的压力。
“主持人，解释一下。”
将军冷漠地说道。
教皇与院长同样侧目，看向正在遥望远方的主持人。
主持人回首，若无其事地说道：
“空之律者接受我们的核心，有两种结局：其一是她借我们的力量重生，同时自身被拉入「乌合之众」的规则之中，成为与我们一般无二的个体；其二……她本来就曾经以空之律者的身份掌控过其他的律者权能，再掌握一个支配权能，也不无可能。”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是支配权能延伸出来的手足，而她，成为了支配权能的主人。”
“你到底还在算计什么？”
“没有了。你们知道吗，越是使用阴谋算计，就越会发现这是有极限的……我的意思是，尊贵的空之女王从一开始就在我们的极限之外，现在，顺从命运吧。”
主持人叹息了一声，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心有不甘，却又矛盾地松了口气。
是啊，任何的阴谋算计都是有限的，正如她们再如何搅风搅雨，当逆熵和天命决定统一世界的时候，她们还是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
要对抗真正的强者，只有同样的强者能做到。
所以，即使明知道空之律者有反客为主的可能性，主持人依然步步为营，走出了这一步——然后，局面终于彻底失控。
可无论如何，无力的局面改变了！
屈从于强者是自古以来的规则，这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这位主人足够强，足够带领她们颠覆世界——奴颜婢膝，也是一种荣幸啊！
主持人不再去管剩下三人的反应，只是细细地打理着自己的衣物和发丝，做好了一切外表和心理的准备，随时等待主人的召见。
……
“就是这种感觉，熟悉的力量，熟悉的权能，还有这个……”
西琳抬起一只手，晶莹的冰屑在掌上凝结，闪烁着星星般的点点光辉。
“冰之权能吗？倒是新鲜！”
“西琳！！”
“嘭！！！”
漆黑的拳头被交叉的亚空之矛格挡住，掀起狂风，吹动着西琳的纯白发丝。
西琳斜眼，金色眼眸无波无澜地看向身侧的黑甲少女，那优美而健康的身体线条，如积蓄着爆发力量的小母豹，带着野性的美感。
可惜，西琳并不欣赏这种美，相反，对于这个与自己一体同源，如今完全一模一样的少女，她只有发自内心的厌恶。
“还没看清楚吗？心中无神、自甘堕落的渎神者，配不上神的恩典。证据就是，在你我分离之后，神所赐予的权能根本没有眷顾你分毫。只有我才是被选中的神使……死吧，弱者。”
一根根亚空之矛在空中显现，尖锐的一端，齐齐对准了覆盖着黑甲的琪亚娜。
“甲胄可以复原，不知道，你的身体行不行呢？这里是现实世界，就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决心信念能撑多久吧！”
“轰！！”
在西琳恶意的危险笑容中，一根根亚空之矛带着爆炸性的力量，轰击在琪亚娜的身上。
琪亚娜毫无意外被打落回了地上，翻滚几圈后，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破开的黑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动修复着。
“神神叨叨了一大堆，不明白你想说什么，总之，不准你出来捣乱！还有，把这份能帮到齐克的权能——给我还回来！”
“嘭！”
黑甲全功率爆发，带着蓝色的电离焰尾，让琪亚娜跃上高空，与西琳交战。
拳脚击碎空气，一次次打出强大破坏力，却被灵活的亚空之矛完美地防御住——和意识领域里的均等局势不一样，眼下的局面里，西琳将空律权能完全夺取了出来，而琪亚娜，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力量空虚状态。
差距，不是单纯的意志能弥补的。
漂浮在原地的西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倦了，耍猴就到这里了。永别了，愚蠢的弱者。”
然后，亚空之矛变化成的丝带，缠绕在了琪亚娜的身上，一点点地挤压着黑甲，使之呈现出了破碎迹象。
在西琳冷漠的注视中，丝带拖着琪亚娜，重重往地上砸去，然后拖拽着她在地面上四处犁动。
黑甲不断地损坏，又加速修复，抵抗着主要是来自亚空之矛的撕扯力量，但，修复的速度终究渐渐跟不上破坏。
“嘭！！！”
撞碎了一座小山后，琪亚娜被抛飞出去，无力的身躯重重落地，滚动几圈后，再不动弹。
与此同时，黑甲也彻底缩回到腿环状态，在一声电子杂音后，从琪亚娜的大腿上破碎掉落。
一根根亚空之矛，在昏迷的琪亚娜上空出现，尖端朝下。
“消失吧。”
端坐于虚空中的西琳如是道，挥手，长矛如雨落下。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合而击之
身为女主角，当然不会就这么领便当……咳咳，主要是后援力量安排得当，琪亚娜看似鲁莽的强攻，事实上，是为自己和雷电芽衣争取到了等待援助的时间。
“梆！梆！”
沉闷的金属震动声音中，几根从远处飞来的黑色长矛，飞旋着一一打偏了落下的亚空之矛，使之倾落到琪亚娜周边的地上，刺出一个个皲裂的大坑。
一时间，尘土弥漫。
“嗯？”
西琳微微眯了下眼睛。
杏·玛尔——熟悉的武器，令西琳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那个与琪亚娜打打闹闹一块长大至今的倔强女孩。
果不其然，在尘土的遮掩之中，一道娇小黑影很快从侧边突进而至。
“不自量力。”
西琳面无表情地说道，抬手，虚空中泛起一圈圈金色涟漪，无数亚空之矛从四面八方飞出，直指突袭的杏。
“梆！梆！梆！”
黑甲带出几束蓝色尾焰，推动着杏飞速向前，挥舞的两柄长矛展现出令人不适的古怪突变速度，将阻挡前进的亚空之矛精准击飞。
杏突进到了西琳身侧，长矛尖端毫不犹豫地刺出。
西琳微微凝眉。
‘时间的力量嘛，可惜，终究是蝼蚁。’
西琳漫不经心地抬手，亚空之矛展开成盾，正要挡住杏的攻击。
然而，就在亚空之盾即将完全展开的刹那——
“咻！”
一抹肉眼捕捉不到的黑影如光一般贯穿而至，从亚空之盾即将成型时的小小漏洞中穿出，直指西琳的心脏。
西琳匆匆侧身，却来不及完全避开，被贯穿了右肩。
“这是……那家伙所谓的，弑神弹？”
西琳抬手，按住试图自我复原，却被诡异力量不断扩大的洞穿伤口，紊乱的崩坏能，甚至让她的半边身躯有一瞬间的麻痹感。
西琳微微皱眉，抬眼，穿过空间，看向了十余公里外的大地，却未曾捕捉到狙击手的踪迹。
她判断，那是军事技能点满了的布洛妮娅，正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等待下一次的绝杀时机。
而与此同时，突进至身侧的杏也被亚空之带缠绕住了身躯，保持着双手握枪、全力刺出的姿势，黑甲的推动力不断提升，却始终未能带她脱离束缚。
“吱！吱吱——”
长矛、黑甲与逐渐加大挤压力度的亚空之带抗衡，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音。
头盔之下，杏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分外不同的面容，异色瞳中泛起了微光。
“咻！”
杏放弃了被紧紧拘束住的长矛，最终挣脱出了一只手。那手掌伸得笔直，宛如一柄尖刀，手刀部分的甲胄自动加厚并削尖了指尖部位，手臂上冒出成千上万接近微观尺度大小的推进器——这一刺，不可阻挡。
西琳只手覆在肩膀处的伤口上，用冰晶填补创口，另一手伸出，抵挡杏的手刀穿刺。
“嘭！！！”
很大程度上，崩坏能的强度就是力量的强弱。杏的手刀，在西琳的掌心雷前停住，两股力量的碰撞掀起接连不断的轰鸣，但杏的攻击终究是被停住了，寸步不能进。
僵持三秒后，西琳嘴角勾起冷笑。
“弱者，就是弱者。”
杏的身后，一根亚空长矛，缓缓从一片金色涟漪中探出。
“咻！”
正如西琳所料，那麻烦的弑神弹如期而至，试图阻止她对杏的攻击。
这一次，西琳适时展开了漆黑的空间洞，将弑神弹吞没。与此同时，她的金色眼眸中亮起了光辉，捕捉到了十余公里外的人影。
“找到你了！”
西琳冷冷地说道，挥手，爆发的崩坏能将杏重重打落地面。
随后，杏落下的方向，以及十余公里外的布洛妮娅周边，同时荡漾起了金色涟漪，一根根亚空之矛蓄势待发。
“所以，你是选择救人，还是自救，或者继续狙击我呢？”
西琳注视着遥远处的人影，发动了攻击，两个区域亚空之矛同时抛射出去。
然而，未等结果出炉，西琳听到了来自身后的话语，三无，奶味，是标志性的奇特声音。
“嘿！碧池！”
“布洛妮娅在这里。”
“嘭！嘭！嘭！”
三枚弑神弹连发，成品字形而去。
西琳下方不过几十米远的地方，一袭黑甲的布洛妮娅呈单膝跪地的狙击姿势，手上的长管狙击枪正在支离破碎，而头盔之下的脸，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空中的西琳。
西琳：“什么！？”
垃圾话不是随便乱放的，有两个好处，第一是让布洛妮娅很爽，第二是让空之女王暴怒，没能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反应。
西琳一方面没来得及反应，另一方面——古人云，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啊！！！”
三枚弑神弹，尽皆打在西琳的身体上，开出了三个明晃晃的洞口，纵使以律者之躯，这会儿也很难扛得住。
但还没有结束，杏坠落的地方，尘土散去后，却见她眼中垂下过度使用崩坏能的血泪，一根根亚空之矛被减缓了时间，正以极慢的速度渐渐逼近她。
眼看，杏就要支撑不住，即将丧命在亚空之矛的攻击之中。
下一秒，远方有雷光闪烁，眨眼间冲碎了杏面临的致命威胁。
随后，电光毫无停滞，在空中拐过一个笔直的折角，直扑天上的空之女王。
“混蛋！”
西琳低喝一声，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完整，抬手，在雷光前圈出了黑洞。
但那雷光又开始折角，没有直逼西琳，而是在她周边接连折跃，交织出一道道电光，仿佛是要以此将西琳困住一样。
西琳茫然了一下。
随即，电光直冲高空。
“力量，不应该是为毁灭而生。我不喜欢伤害任何人，但是，如果是为了保护我的朋友……”
雷光环绕之中，一身黑紫色鬼铠的雷电芽衣，做拔刀状，在其身后，巨大铠甲之手，也握在了一柄同样巨大无比的长刀之上。
“试着接下吧，这无想之一刀！”
雷电芽衣漠然道，手中的刀，与背后的巨大长刀同时拔出。
与此同时，西琳周边，雷电芽衣方才经过的空间里，一只只小小的工蜂凭空浮现，闪烁的雷光彼此链接，形成一圈强电磁场，将西琳的身体牢牢锁定在原地。
下一刻，刀落，雷耀九天。
“轰！！！”
第二百六十四章 强援
   群   4  8   8  ⑦  4  9  ⑦  9  9   
雷光之后，工蜂也发挥了它们最后的光与热——链接核爆。
强烈的冲击中，布洛妮娅抱住了脱力的杏，雷电芽衣护住了昏迷的琪亚娜，双方在冲击渐渐平息的时候，完成了会和。
“杏，辛苦了。”
布洛妮娅搂着女孩的腰，看着她扭曲破碎，直接能见到许多骨头的一只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着。
一定很疼吧？
布洛妮娅温柔地看着杏，在她受伤的手臂上打入了麻醉药剂，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杏苍白着脸，小脑袋却主动在布洛妮娅的手上蹭了蹭，露出柔软的笑容。
“布洛妮娅，杏没事，不要为我担心。”
“嗯，马上就能治好的，布洛妮娅向你保证。”
布洛妮娅微笑道，用大拇指为杏轻轻擦拭脸蛋上的血泪痕迹，一脸怜爱地望着她。
此时，雷电芽衣抱着琪亚娜走过来，见到杏那只露出白骨的手臂，瞳孔一缩。
“你……”
“杏没事，这只笨蛋草履虫怎么样了？”
“她……目前看来只是昏迷，但是，律者之力被强行剥夺，和安娜那时候的情况还不一样，很难说，会不会有后遗症。”
雷电芽衣紧了紧手臂，感受到琪亚娜分外柔软的身体，心里很是难受。
布洛妮娅轻叹一声，道：
“先回收空之律者吧，至于温蒂和希儿那边……什么！？”
布洛妮娅抬头，望见了一片覆盖天空的金色涟漪。
“到我身后！”
雷电芽衣一步上前，一手将琪亚娜搂在怀里，另一手长刀出鞘，雷光劈裂了脚下的大地。
此时，一根根亚空之矛从天上的无数涟漪中探出，一股恐怖的崩坏能笼罩在下方众人的身上。
随后，银白长矛如暴雨而下。
“轰！轰！轰！”
……
同一时间，遥远的阴暗之处。
主持人、教皇和院长三个人偶面面相觑。
“……将军呢？”
“我好像，看到她身后出现了黑洞，然后，被一只手拖进去了。”
“当什么都没发生吧。希望人没事。”
“嗯。”
……
战场之中。
暴雨般的轰炸后，方圆数十里的大地满目疮痍。
一袭瑰丽鬼铠的少女，搂着昏迷的挚友，缓缓收刀，眼眸中闪烁着电光，神色无比凝重地抬头望天。
却见天空之中，身躯上开着几个大洞、还挂着一道长长刀痕的西琳，只手掐着一个千人律者个体的脖子——那自然就是刚刚被强行拖走的将军。
“尊…尊敬的女王陛下，我……”
“咔嚓！”
西琳面无表情地捏断了将军的脖子。
随后，大量的崩坏能从她破碎的身躯之中，涌入到将军那再不动弹的人偶之身里。
片刻后，西琳千疮百孔的身躯粉碎成漫天的光点，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将军的身体悬浮在空中，身材拔高，前后弧度丰盈了起来，一头顺直的无瑕银发，取代了原来的金色发丝。
西琳支配了将军的身体，以此重生，毫发无损。
“配合得很好，你能用出这份力量，也很好。不过，徒劳无功的心情能分享一下吗，我的半身？”
西琳缓缓降落了高度，来到雷电芽衣几人面前，带着冷淡的微笑，明晃晃地嘲讽道。
雷电芽衣依然怀抱着琪亚娜，只手搭在了刀柄上，冷然道：
“我，不是你的半身。”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你赖以获得这份权能的宝石，原来可是我的东西呢！”
西琳无视了布洛妮娅和杏，径直伸手，朝雷电芽衣而去。
雷电芽衣眼神一凛。
“滋滋滋——”
“轰！！！”
雷光跃动，两个律者的崩坏能相互碰撞，震动大地，吹散浮云，让布洛妮娅不得不抱着杏后撤数里。
“呵！用从我身上获得的力量反抗我，你认为这做得到吗？”
西琳不屑地说道，耐心接近极限的她再没有保留，在雷电芽衣的崩坏能反击中，一点点将手伸过去，几欲触碰到她的身体。
忽而，西琳眼角捕捉到了一抹金光。
“又是谁！？”
西琳维持着触碰雷电芽衣的动作，反手就是一片亚空之矛的暴雨攻势。
然而，狂暴的攻击并未生效，相反，那金色光芒以更加逼近于光的速度朝西琳伸出的手而来。
“嗯？”
察觉到危险的西琳收回手，与此同时，一柄光辉夺目的黄金古剑插在了她与雷电芽衣之间，仿佛是在竖起一道屏障，将两人分隔开来。
“一个又一个……你们是真的像苍蝇一样烦人！”
西琳一掌击出，带着无穷无尽的崩坏能，要以直接的暴力碾碎眼前的黄金古剑，并夺取雷电芽衣身上的宝石。
“轰！”
轰然巨响中，西琳的眼睛只捕捉到一抹染墨云袖，便被一股巨大力量逼退，耗了好大力气才堪堪停住了后退。
再看前方，却见那黄金古剑上站立一人，长袖古裙，有古韵盎然的墨色印在衣袖之间，看似弱不胜衣的纤瘦身躯，却笔直如剑、深沉如山。
再往上，是一张从画卷中走出的精致面容，眉如青山黛，眼眸平静而宽和，如藏着一片静谧的星河。
“是你！！”
西琳沉下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就是这张脸，曾两度给她带来了逼近死亡的屈辱和恐惧，甚至强行切断了她与神明的联系——论西琳最想杀死的人选名单，符华绝对在第一梯次之中。
符华负手于背，长袖在风中微微飘动，在面对着西琳的同时，斜眼看了一下雷电芽衣和琪亚娜的状况。
“没事吧？”
“还好，您来的很及时，符华老师。”
雷电芽衣松了口气。
她与西琳的能量对抗无疑是处在了绝对的下风，加上雷之权能确实曾经被西琳掌控，在权能领域的对抗也没有胜算。若不是符华出现得及时，雷电芽衣也不敢保证，她能否继续撑下去。
“你们先回去吧。”
“符华老师，这个从琪亚娜身上跑出来的家伙并不简单，还是我们一起吧，不能让她逃走了。”
“不必，我已经有强援了。”
符华平淡如常地说道。
天空中，一束金色光辉破空而至，眨眼间降落在了轩辕剑的旁边，手提骑士长枪，身着黄金战甲。
“女武神幽兰黛尔，奉主教大人之命前来支援！”
威风凛凛的女骑士肃然道，长枪对准了西琳，澎湃崩坏能冲天而起，竟达到了与西琳分庭抗礼的高度。
复活技术的关键是齐克，而齐克的最大软肋是琪亚娜，从奥托的角度出发，保护琪亚娜比所谓的文明统一优先度更高。
所以，奥托也为律者小队配置了后援部队，虽然这个部队只有一人，但抵得上千军万马。
因为，这个人是幽兰黛尔。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奥托的提醒
西琳不是傻子。
重复一遍，盛怒归盛怒，膨胀归膨胀，但西琳真的不是傻子。
本来就是刚刚获得实体，西琳自然知道自己的状态并未稳定。而先前被毁了一具身体，虽然用新到手的支配权能借体重生，但也并不是真的全无影响的。
另一方面，她从曾经的经历中，能明白符华有多棘手，也能从幽兰黛尔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威胁。此外，天空中群聚的黑色云团，远方飞扬的尘土，无不说明真正的大军正在朝此开拨。显然，有更多的人，尤其是某个更加棘手的讨厌人物已经注意到这里了。
西琳不认为自己会输给符华和幽兰黛尔，但她不能被拖住，否则接下来的麻烦会无穷无尽，直到将她彻底耗干。
金色眼眸在琪亚娜、雷电芽衣、符华和幽兰黛尔四人身上一一看过，带着杀意十足的冷笑，西琳的身躯渐渐呈现淡化趋势。
“别想跑，空之律者！”
幽兰黛尔眼眸如霜，霎那间踩碎大地，如一道金色的光，眨眼间将骑枪穿过了西琳的身体——但，只是穿过了空气而已，并未对渐渐淡化的西琳造成什么影响。
西琳垂眸，与近在咫尺的幽兰黛尔对视。
“天命的女武神……恶心！你的性命，下次我会好好收下的，珍惜还能苟延残喘的时光吧。”
“无论何时何地，以幽兰黛尔之名起誓，我将讨伐一切罪恶——我等着你！”
幽兰黛尔用毫无动摇的坚毅目光做出了回应。
下一秒，西琳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雷电芽衣望向符华。
“符华老师，能追吗？”
“难。空间是她的第一权能，她想走，谁也留不住。”
符华皱眉道，稍显无奈，复而又道：
“算了，现在你们几个回去治疗吧。还有，感谢你的援助，幽兰黛尔。”
“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仙人客气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留在逆熵这里，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对我说。”
“好。关于温蒂她们，奥托可有什么办法？”
“主教大人说……这是她们的试炼，不到致命的关头，他不会插手。另外，齐克大人似乎也早有安排，无需担忧。”
“这样啊，那我们先回去吧。”
“是！”
……
与此同时，远方的逆熵总部。
赫拉收回了监视画面，转向松了口气的瓦尔特，笑意盈盈。
“盟主大人……不会是想擅自插手吧？”
“坦白说，差点没忍住。谁能想到空之律者会以这种方式重生？你应该也明白那家伙有多么可怕，而那些孩子又还不成熟……是不是应该取消这次考验了？”
瓦尔特迟疑着。
然后，赫拉的手，搭在了瓦尔特的肩膀上，重若千钧，令瓦尔特闷哼了一声。
“奥托？”
“瓦尔特哟，帝制是你认为的最优选项，齐克的位置也是你首先提出来的……不要告诉我，皇帝陛下的第一次下令，你就打算擅自违背了。”
赫拉笑语嫣然，晶莹蓝眸中却不见丝毫笑意。
而瓦尔特一愣。
赫拉放下手，起身，理了理自己的深红色长裙，轻描淡写地说道：
“集权是为了最大程度地统合文明之力，为此需要皇帝，也需要我们全力以赴地拱卫皇权。你首先需要习惯，绝对贯彻皇帝的意志。即使不提这个……律者这种足以动摇文明根基的战略单位，你认为，什么人有资格进行支配调动？”
“是皇帝……齐克。”
瓦尔特缓缓说道，神色渐渐凝重。
赫拉微微扬起嘴角。
“答对了。律者这种危险而敏感的存在，只能由皇帝一人支配，才能确保皇权的不可动摇。皇帝针对律者下达的命令，你瓦尔特居然说变就变……你当然没有什么坏心思，齐克也不是真的封建皇帝，不会说忌惮你什么，但是，你让其他人怎么看？不愿屈服于一个绝对意志的人，对你瓦尔特怀有狂热崇拜的人，他们，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幻想？好好想想吧，立国之前需要处理的不只是那些国家，还有你们这些国之柱石的思维啊。”
“……我明白了，谢谢提醒，奥托。”
瓦尔特不减凝重地点点头。
赫拉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施施然道：
“千人律者的变化，我不信齐克会全然不知。可他依然没有做出行动，没有发来改变计划的命令，我想，这是考验继续的意思。单纯的千人律者不是什么大的挑战，但现在，如果能跨过这一关，我们的律者队伍说不定就真正成熟起来了……所以，我安排了幽兰黛尔去保驾护航，但也只是在雷电芽衣与琪亚娜命悬一线时才下场。你的话，我还是建议观望吧，我怕你把握不了那个度。”
……
量子之海，千界一乘的世界泡里。
齐克聆听着某位驴耳……哦，是狐狸耳朵的工具人汇报情况，食指在高强度合金桌面上轻轻地点着。
“咔！”
“咔！”
“咔嘣！”
看似波澜不惊的表情中，齐克的食指每在桌面上点一下，桌上的裂缝就更多更深了起来。
赫拉的推测半对半错。
齐克确实有继续这场考验的想法，但也还在考虑和犹豫之中。
西琳的复生是谁也没预料到的状况，但确实，是一个更加合适的磨练机会。
本心上，在听到琪亚娜出事的时候，齐克就想把千界一乘开回现实世界，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
但，律者战力的成熟，对文明来说真的意义和价值重大。
一个是本心，一个是大局……齐克犹豫了。
他现在固然可以解决问题，可律者小队不成熟起来，她们未来真正面临危险时，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能有保驾护航的力量。
琪亚娜，包括所有的律者，现在不面对危险，未来也要面对——是把不忍的情绪按下，狠心将磨砺进行到底，还是以她们的安全为优先，齐克迟疑了。
“齐克先生，我该怎么做？”
“……照旧吧。”
齐克如是道，切断了通讯。
他调开了一个画面，显示着琪亚娜当前的身体和意识体实时数据，再一次确认状态平稳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西琳啊……”
齐克叹息着，短短一瞬间已经想出了九种惨无人道的炮制方式，整整九种！
关于接下来的计划，齐克不是决定好继续考验，而是决定等待，等待琪亚娜苏醒后找他通话，看看她的说辞，也看看届时的局面，再做最终决定。
随后，齐克抬头，看到了两手托举着茶盘和点心盘的苏。
苏讪笑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你结束了吗？我可以把桌子修复，然后把东西放下了吗？”
“……可以。”
齐克漠然道，然后瞬间消失不见，回到了实验用的专属世界泡了。
苏愣愣地眨眨眼。
“茶…才刚泡好呢……”
苏弱弱地说道，不经意间带上了几分小委屈。
老朋友凯文还在没日没夜地修炼，齐克也总是来去如风，到头来，他感觉自己好像还是一个人在的样子，根本没太大的区别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接触
空阔虚无的世界泡里，齐克并没有直接投身到专心致志的科研之中。
现实世界的事情暂且平息，但另一边，虚数空间里，温蒂和希儿可还在摇摇欲坠的支配剧场里呢！
与此同时，西琳退却之后，下一步要做的自然是增强自己的力量，恢复曾经手握六份权能的全胜姿态。
现实世界的雷电芽衣有强者守护，安娜的权能则早已通过千人律者间接到手，那么，西琳接下来的目标，不难猜测。
至于支配剧场与现实世界脱钩，在虚数空间里漂流的问题——讲个笑话，虚数空间的问题，能难得倒掌握空间权能的空之律者。
所以，齐克开始关注，确切来说他一开始就关注着，现在是加强关注了支配剧场里的事情，做好了随时干涉的准备。
……
温蒂和两个希儿在支配剧场达成了会和。
“你俩……嗯，挺好的。”
温蒂绕着两人走了一圈，摸着下巴，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
“温蒂……”
“少啰哩巴嗦的，赶紧把事情解决，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一个是带着不好意思的软绵绵的声音，一个是桀骜不驯的小太妹风格，一模一样的外表，却是截然相反的气质。
温蒂摊开手，轻笑了一声。突兀之间被拉入支配剧场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心情好了一些，毕竟这画面真的很有趣。
“我也想解决，问题是她们都躲起来了，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找起来很麻烦的。”
温蒂摇头道，无奈地叹了口气。
西琳掌握支配权能后，不止是外界的主持人等个体，支配剧场内的人偶们，也察觉到了同样的压抑。
她们很明白，这种压抑是权能发生了变化的结果。
人偶们的悍不畏死是因为能复活，而复活所倚仗的，是支配权能的力量。
她们不知道主持人的计划，更不知道权能的变化源于西琳，但权能既然发生了不明变化，自然有人偶会怀疑复活的可能性。再加上温蒂与两个希儿的组合她们根本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无数的牺牲后，逃窜保命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那干脆把这个空间都打碎怎么样？”
黑希儿恶意满满地建议道。
而温蒂再次摇了摇头。
“不怎么样。正常来说，即使被拉入支配剧场，身为完整的律者，我也能凭借虚数门户的存在感知到现实世界……也就是说，我应当拥有冲破空间束缚，返回现实世界的能力。但现在，我感觉不到回去的方向。”
“什么意思？”
“她们应该做了什么手脚，总之，没有方向我们就不能打破这片空间，否则会掉进无边无际的虚数空间里——那很危险。虽然我们身上都有虚数门户，但那只是崩坏能层面的链接而已，与空间无关。除了空之律者，没有人能在虚数空间里来去自如。”
温蒂头疼地揉着眉心，着实有些茫然。
正面作战她不怕，怕的就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手段，力量再强，没有相应的解决方式，一样麻爪。
“嘭！”
黑希儿拧着眉毛，巨大的金属爪重重砸碎地面，暴躁地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
“两个方法。第一，抓到一个活的千人律者，逼问出回去的方法；第二，空之律者就是琪亚娜，我们失踪久了，她一定会出来寻找，等她打开两边世界的通道就好。”
“我选第一条！”
“其实是两边并进的，我们找舌头的时候，也是在等琪亚娜找过来，看哪边先有成效啰！”
温蒂动了动竖起的两根手指，微微一笑。
黑希儿大笑三声，舔了一下嘴唇，一副杀机凛然的危险表情。
有主见的两个人拿好了主意，白希儿紧握着自己的镰刀，幼兽般的弱气眼眸在两人身上看过，然后点头，为自己鼓了鼓气。
“希儿……会加油的。”
三人正要起步开始搜索，忽见空中，一道黑洞缓缓张开。
白希儿望着天，萌萌地眨眨眼。
“那是，琪亚娜姐姐过来找我们了吗？”
毕竟印象之中，能开出这个黑洞的只有手握空间权能的琪亚娜。
“希儿小心！”
“到我身后！”
黑希儿和温蒂几乎同一时间变了脸色，一左一右地护在白希儿前方。
“黑色的希儿，你也感觉到了？”
“废话，恨意和恶意就像凑到鼻子上的腐尸了，谁会闻不到？”
“我感觉到的是邪恶且无比强大的崩坏能……难道是千人律者的什么底牌？”
“她们有这本事，还用得着玩这么多小把戏？”
“我也这么觉得。做好准备吧，来者不善。”
温蒂话音落，人已浮上半空，催发的崩坏能令裙摆和短发随风飘动，眼眸染上了墨绿色的荧光。
看起来是不得了的变故，但，正合她意。麻烦的是力量无法解决的困局，至于正面硬刚，温蒂不怕谁。
黑希儿本来也想提着金属巨爪上前，已经跃跃欲试，但是，看了一眼身后那只抱着镰刀、茫然无措的小白兔，又停了下来。
“啧！”
黑希儿不爽地啧了一声，向后伸手，一把将无措的白希儿拉到身后，几乎与自己贴在了一起。
“待在这儿，别乱跑，这具身体可是我的，别给我弄坏了！”
“嗯！希儿知道了，会小心的。”
白希儿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一脸乖顺。
“来了！”
温蒂忽而道。
却见黑洞之中，缓缓飞出一个熟悉无比的人儿，白发金眸，袅袅婷婷，一袭华丽白裙随风而舞。
“琪亚娜？不对，不是她！”
温蒂抬手，理想流体在手中流动，随时准备进攻。
方刚来到这片天地的西琳，闭眼，解析着这片空间的具体结构，对下方严阵以待的三人视若无睹。
“精巧而弱小的次空间，原来如此。”
西琳若有所思地睁开眼，抬手，打了个响指。
“哒！”
清脆的响指之后，灰蒙蒙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空间尺度好似无限地向外扩张，与现实世界脱钩后逐渐崩溃的世界壁一下子稳固了起来。
而在温蒂等人身周，倒塌破碎的斗兽场如时光倒流一样，一点点地恢复了起来，变成了比原先更加广阔恢宏的模样。
西琳在高高伫立的洁白王座上缓缓降下，端坐，翘腿，金色眼眸毫无情感地移向下方的几人，一股几乎充斥着整个天地的厚重崩坏能，如天倾一般压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回来吧,我的朋友
沉重的压力，出来让白希儿有些紧张以外，黑希儿和温蒂都是浑然不惧，相反，她们甚至跃跃欲试。
唯一的问题是——
“她，和琪亚娜姐姐好像！”
白希儿愣愣地说道，有些搞不清状况。
而这也是黑希儿和温蒂迟疑的地方，对于西琳，她们都很茫然。
但是，这句呢喃细语，似乎传到了王座之上，令这位威压强得吓人的女王皱眉，杀意释放了出来。
“咻！”
只是刹那之间，无数亚空之矛四面八方而来，刺向方才呢喃的白希儿。
黑希儿抛出两个巨大金属爪，在空中飞速穿梭，一一拦下了针对背后小白兔的所有攻击。
与此同时，温蒂抬头，无数理想流体构筑的利刃，如狂风般无声而极速地飞射出去。
“管她是什么东西，先打赢了再说！”
温蒂如是喝道。
无论这个神似琪亚娜的家伙是什么来头，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她显然不是什么善茬，不打一场，什么话都没得谈。
西琳面对着无数利刃的攻击，没有摩擦力，所以也没有声音和可见的实体，然而，在空间层次上依然清晰无比。
她没有召出亚空之盾做防御。亚空之矛是她的伴生能力，方便且强大，然而理想流体是所有权能中直接物理破坏力最强的一种，不可能用亚空之盾来防御。
但是，西琳也并不需要防御。
在温蒂的感知中，物理形式上不可阻挡的攻击径直穿过了西琳，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会？”
温蒂微微睁大了眼睛。
西琳依然端坐在王座上，无波无澜地俯视着她们，嘴角掀起冰冷的弧度。
空间权能与支配权能在手，这个支配剧场，现在已经是完全属于她的空间了，一切空间方面的变化，对她而言只在一念之间。
再加上冰之权能的话，西琳已经有三份权能之力在手。
另外，黑希儿是通过支配权能获得实体的——打个比方，她现在和所有人偶个体，都是某个大企业的经理，可以通过投票表决操控企业的经营方向，但彼此之间无法相互干涉。而西琳，现在是空降的唯一的董事长，她能开除任何一个经理。
能量的优势，绝对的地利，权能的压制——这场仗，对西琳来说就是暖身的小小游戏，仅此而已。
……
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由于空间不同，很难判断具体过去了多久。
总之，黑希儿已经失去实体，回到了白希儿的体内。现场只余温蒂和白希儿，遍体鳞伤地被亚空之带吊在半空中，无力挣扎。
“哈～”
西琳打了个哈欠，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指甲挫，正打磨着自己晶莹透亮的漂亮指甲，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温蒂奋力挣扎了一下，但重伤的躯体，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不甘地问道。
这一战着实太憋屈了！
黑希儿莫名其妙失去了力量，轻易被击溃，白希儿的战斗意识贫瘠，在慌乱中被打败。至于温蒂自己——再强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当整个世界的空间都是敌人时，又能怎么对抗呢？
所有的攻击都碰不到敌人半点，所有的防御都拦不住来自空间层面的攻击，这种敌人，根本无法战胜。
“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永别了，同时，在这个剧场的支配机制下，成为我的力量吧！”
西琳没有抬头，冷漠而轻蔑地说道，无数亚空之矛出现在空中，对准了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两人。
下一秒，一个人偶出现在西琳身后，挥刀斩下。
“嘭！”
人偶被简单粗暴的强大崩坏能打落到地面，粉碎的身躯里，一团黑雾渐渐散出，仿佛无形的丝线，将这具躯体重新拼凑，然后姿势扭曲地站了起来。
“我就说，我的剧场里，怎么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能量……所以，你又是什么存在，居然能潜伏到这些废物玩偶之中？”
西琳终于放下了锉刀，漫不经心地看向那个奇特的人偶。
与此同时，风之权能、死之权能在剧场的机制下，终于汇聚到了她的体内，一股温蒂她们前所未见的恐怖力量，在那具婀娜动人的身体里肆无忌惮地散发了出来。
温蒂与希儿垂下脑袋，失去了意识。
“……可怕的力量，真是闻所未闻。”
面对着居高临下的西琳，诡异的人偶个体，发出了一声感慨，声音与其余个体的清澈稚气不同，有成熟妩媚的风范。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存在，这又是什么权能……或者，你用的是神之键？不是这种级别的能力，不可能悄然控制住这个人偶。”
“抱歉，我没有在胜利之前向敌人详细解释的习惯。更何况，我所效力的大人，也不允许我这样做。”
“是吗？那你可以去死了。”
“在那之前，请容我带两位小姐离开，您应该已经不需要她们了才对。”
人偶僵硬地歪了下脑袋，不慌不忙地请求道。
西琳嘴角挂着冷然的浅笑，好看而危险，樱唇轻启：
“你可以试试。”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轰！！！”
空间扭曲，诡异人偶所在之处，什么也没留下。
与此同时，被束缚在亚空之带上的两个女孩，同样消失无踪。
西琳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古怪的能力，不只是控制了人偶的意识，甚至控制了它所拥有的权能，借此自如地退出了这个以支配权能为基的剧场……算了，终究只是弱者，下次见面，再送你去地狱好了。”
西琳摇摇头，没有去理会那些被她关在角落空间里的残存个体，抬眼，仿佛穿越空间，看到了什么，竟流露出一抹带着温柔的浅笑。
“回来吧…回来吧…我的贝拉，我最忠实的朋友啊！”
西琳低语者，尤其是贝拉和朋友这两个字眼，令她的眼眸，带上了温度。
……
现实世界，无垠冰山，突的地动山摇。
“嘀！嘀！嘀！”
“警告！警告！”
“冰山深处崩坏能强度急速升高，已接近律者等级！”
“极度危险！极度危险！”
建立在雪山脚下的天命基地里，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工作人员和驻守女武神慌忙地行动着，一边备战一边向外通报情况。
“嘭！！！”
突然一声巨响，宛如火山爆发，然后只见一道巨大身影，遮天蔽日地冲上高空。
“魔龙贝纳勒斯……苏醒了！”
一位年龄稍长的女武神呢喃道，瞳孔颤栗着。
那是审判级崩坏兽，不逊色于律者的最高级崩坏兽，有瞬间移平整座基地的力量。
“做好准备，我们要争取时间——以性命为代价！”
“是！”×N
女武神们齐声回应，自然不可能不怕，但，依然要战斗到底。
下一秒，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黑洞。
“吼——”
贝纳勒斯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大嘶吼声，不知是否错觉，下方的人员中，有人听出了狂喜之意。
随后，贝纳勒斯一头扎入出现的黑洞之中，眨眼间，消失无踪，而黑洞也随之消散。
瞬息之后，除了粉碎的巨大冰山以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失败,才是常态
昏迷的温蒂和希儿，在总部外的无人平野上被发现，由巡逻的无人机带回了内城医疗室。
经专业诊断，昏迷的温蒂、希儿只是精神和身体虚弱而已，与安娜的情况相似，并没有生命危险——看样子，支配剧场的掠夺机制相对温和。也可以说没有那么彻底，律者核心和虚数门户其实还在，只是暂且无法使用，被剥夺了能量和权能的支配权而已。
和琪亚娜，她的情况更加特殊，律者核心和虚数门户都失去了，像是变成了正常的女武神一样。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状态也很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否则，很多很多的人，就要遭遇不幸了。
……
三人在沉睡几天后各自苏醒，随后，远在量子之海的齐克，接到了来自现实世界的通讯。
“介绍一下，布洛妮娅和杏，温蒂、芽衣和希儿，都是我信赖的人，基本上非常可靠……虽然，现在是要汇报一些坏消息就是了。还有这边的安娜，很快也会是我的部下，总之先脸熟一下吧。”
对着并排站在前方的一系列少女身影，齐克对凯文和苏说道，然后同时嗦了一口面。
温蒂、雷电芽衣和希儿都有些局促不安，齐克评价她们可靠，但她们知道，这次搞砸了。
安娜嘴唇动了动，在局促之余，也想反驳点什么，主要想说自己效忠的是天命。但她又清楚记得来之前赫拉先祖大人曾交待过的——在逆熵，你谁都可以不搭理，唯独面对齐克，必须拿出对待大主教大人时的绝对尊敬和服从。
于是，安娜咽下了那些话语。
“漱——”
凯文端着碗，面无表情地嗦完了一口面，道：
“哪些是律者？”
“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一共四个。”
“哦。漱——”
继续吃完面，喝完汤，一会儿后，凯文放下了空碗，道：
“她们失败了？”
“是啊。虽然我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不过详细的经过，你们还是再仔细说一说吧。”
齐克同样放下了大碗，漫不经心地对女孩们说道。
几人对视了一阵，然后，由温蒂开口，完整述说了一遍她们的经历，将失败的过程和失去权能的结果详实道来。
静静听完后，齐克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两位前纪人遗老也是很淡定的模样，保持着各自的冷漠与温和。
但律者小队却纷纷低下了头，畏缩低落的模样，像是等候家长批评的乖小孩一样。
“唉……”
齐克摇头，叹了口气，好像是失望的样子。
而这，让几个女孩，尤其是逆熵所属的三个律者纷纷心里一颤。她们都怕齐克生气，但更怕齐克会对她们失望，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们只能接受结果。
齐克却突然转向了凯文，问道：
“凯文先生，我无从知晓前纪元最终一战时的详情，不过从结果推断，那一定是惨烈而绝望的局面吧？”
“……是。”
“你怕过吗？”
“当战友逐个在我面前死去的时候，怕过。”
“那么，如果那个敌人再一次出现在你眼前，这一次，你没有战友，没有整个文明力量的支援，仅仅只是你自己——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了她。”
凯文仿佛很是平静地说道，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齐克点头，又道：
“我说了，这次没有战友和支援，你怎么杀？一定打不过的吧？”
“我会……杀了她。”
凯文沉默了片刻，重复了这个答案。
齐克看着他，抬手，拍了拍凯文的肩膀。随后，齐克转向苏，道：
“苏先生，一样的问题，你怎么选？”
“齐克少年，我也一样的……除了战斗，我不会有别的想法。”
苏温和地笑着，眼底，幽暗之色一闪而逝。
齐克再次点头，对两人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想戳你们的伤疤。”
苏微笑摇头，还没回应，凯文已经将冷冽的目光移向那四个律者女孩，哼了一声，道：
“无妨，我理解你的用意。连直面过最深的绝望、经历过文明毁灭的我们都保有拔剑的勇气，她们，现在是在做什么？以为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能让崩坏大发慈悲吗？”
“凯文，她们还是孩子……”
“死去的孩子你见得还少吗，苏？你不如去对崩坏说，看看祂听不听你的。”
凯文硬邦邦地说道，让苏张了张嘴，最终无言以对。
齐克坐直了身体，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将女孩们的目光重新凝聚到自己身上，道：
“我想说的是，没有人可以永远不失败，尤其是面对崩坏，失败才是一种常态。现在，你们失败了，然后呢……我教训你们几句，接着动用现实世界的高端战力，为你们弥补这次失败，大家再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想要的是这个吗？”
“不是！”
温蒂抬头道，用倔强的目光看向齐克。
雷电芽衣同样挺直了身体，双拳攥得发白。
希儿咬着唇，脸色有些发白，然后用力摇头。
安娜站得笔直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是，不认同齐克的问题。
齐克凝视着她们，嘴角扬起了弧度。
“五万年前就失败过的人们，现在依然为了胜利不顾一切地前进着。奥托经历过的失败，比你们见过的人还多，可他也还在前进，初心未变，矢志不渝。
我不会因为你们打败仗而失望，但，如果你们的意志和信念只有这种程度，仅仅是一次受挫就茫然失措，那我会真的失望。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你们要怎么做，再来找我。”
齐克切断了通讯。
“如果你所得意的人类侧律者，只是这种程度……我想圣痕计划依然是最好的选择，希望你考虑清楚。”
留下这句话，凯文径直离去。
齐克沉默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见喜怒。
原地，苏端着碗，待齐克看过来后，尴尬地笑道：
“那个……要不要再来碗面？”
“不用了。为我准备现实世界的通道。”
“诶？哦，好的好的。”
“谢谢。”
齐克礼貌地致谢。
片刻后，门户开启，齐克离开了量子之海。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长大了,齐克
琪亚娜在总部最高的观景台上，眼前是俯揽万象，日落黄昏的图景。
徐徐凉风中，女孩一袭洁白长裙，踩着一双白色凉拖，靠在栏杆上，仿若即将随风而去的精灵。
“为什么不联系我？在想什么？”
“齐克……你来了。”
琪亚娜转身，并不意外地说道。
风突然大了一些，吹起了她的长裙，也吹动着她并未扎好的银亮长发，搭配着她身后的夕阳，如诗如画。
琪亚娜不得不一手按住裙子，一手压着侧边的头发，保持自己的形象，刹那间的风情，像花苞初绽般的娇羞温柔。
然后，齐克的手伸了过来，用一条红色发带，为琪亚娜系好了顽皮的齐腰银发。
头发刚刚系好，风也适时停了。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齐克淡淡地问道，目光停留在女孩白皙如雪的脸上。
琪亚娜摇摇头，顿了一下，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齐克。
“我很好。不过，从量子之海回来应该不容易吧？会不会耽误到齐克的正事？”
琪亚娜柔柔地问道，依偎在此生最为眷恋的怀抱里，仰着头，一双澄澈无瑕的眼眸，柔情似水地望着齐克。
齐克自然地搂上了柔软纤细的腰肢，沉吟片刻，对着琪亚娜清澈的眼眸，道：
“没有关系……”
琪亚娜于是微微松了口气，又听齐克几乎不停顿地补充道：
“你更重要。”
于是，琪亚娜呆住了。
直男的简单陈述，没有任何技巧与刻意的成分，也正因如此，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加动人。
半响，琪亚娜笑了起来，如花一样明媚和美好。
“傻瓜！齐克可是要肩负起人类命运的人，以后，不能这么任性哦！”
“我说过了，我就是任性的人。”
“那就要改。书上都说了，当皇帝的人要以天下为重。”
“……你好像在对我说教？”
齐克微微皱眉。
而琪亚娜可爱地眨了眨眼，无辜地反问道：
“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挺对的。”
齐克淡淡地说道，同时抬头看日落——啧！居然被这丫头占了道理，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仿佛察觉到了齐克的不爽，琪亚娜噗嗤一笑。
“驳倒了我，让你很高兴？”
“因为这很少见嘛！齐克难道是不高兴了？”
“对。而且正在记仇。”
“小气鬼……”
“你再说一次？”
“嘿嘿！才不会上当！再说一次齐克就真的要记仇了。”
琪亚娜吐了下舌，狡黠地笑道。
然后，她在齐克的怀里蹭了蹭，将柔软娇躯更加紧密地贴在了他的身上，而这个动作，让齐克的心软成了一团。
依偎了许久之后，齐克问道：
“你经历了什么？我本以为你是在倔强、不甘心之类的，现在看来，你好像不是单纯失去了力量的样子。”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什么梦？”
“她，从我身上离开了，但也留下了一些东西。我们是并蒂同生的花，她透过我看到现在，我也透过她，见到了过去。我窥见了她的记忆，见到了那个名为西琳的女孩，从诞生到毁灭的一生，也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与怨恨……齐克，真正的西琳，原来的那个西琳，在当年的西伯利亚就死了，你的仇已经报了。”
琪亚娜缓缓地说道，小脸上带出了忧伤与复杂之色。
齐克顿了一下。
有些惊讶，但也不是那么值得惊讶。曾经的西琳被毁得只剩下一枚律者核心，说是死了，也很合情理——不是谁都像原剧情的瓦尔特·杨一样，即使只剩核心，也能反复仰卧起坐的。
齐克嗯了一声，又道：
“还有呢？”
“如果…如果她是当年那个西琳，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她，即使齐克能为了我原谅，我也不能放下。
但是，她不是那个西琳。她和我一样，只是西琳残留在核心中的痕迹，于这副血肉之躯中，重新孕育出来的灵魂而已。
只不过，我没有继承任何东西，生来就是空白的灵魂；而她，接受了西琳所有的怨恨与痛苦，也因此掌握了在痛苦之中孕育出来的律者权能。或许，这就是分离之后，权能只在她身上，而不归顺于我的原因吧？”
琪亚娜将自己的梦中所见与所思所想娓娓道来，时而哀伤，时而释然。
齐克静静地听着，不打断她的话语。此时此刻，琪亚娜需要的，大约也只是一个能让她完全放开心防的倾听者而已。
琪亚娜继续讲道：
“我曾以为她就是那个西琳，所以，我很恨她。但事实是，西琳已经死了，我和她都不是西琳，却也都是西琳的延续……所以，我好像没有办法再恨她了。毕竟，恨她，就等于恨我自己……齐克肯定不希望我这么想不开吧？”
琪亚娜抬头，柔柔地望着齐克。
齐克点头。
“当然。”
齐克应道，在女孩的发顶轻轻揉弄，微笑中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温柔。
但琪亚娜能感受到这份柔情，所以，她甜甜地笑了，又接着道：
“我很幸运能够遇到齐克，现在，我就像西琳走向了爱的延续。而她，是西琳走向恨的延续。我们彼此对立抗争，可归根结底，我们也如此的相似……我体会到了她的怨恨与痛苦，我想，当年的塞西莉亚阿姨也一定感受到了，所以，才不顾一切地给予了西琳母爱。可惜，塞西莉亚阿姨最后还是牺牲了，否则，应该会有很多的不一样吧。”
琪亚娜低声叹息着，对那个在记忆里见到的无比温柔美好的长辈，带着深深的憧憬和喜爱——如果能在现实世界见面就好了，琪亚娜在心里说道。
琪亚娜陷入了沉默。
齐克于是开口，道：
“那么，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琪亚娜看着齐克，没有直接回复，而是问道：
“齐克，空之律者的权能，很有用吧？”
“……对，很有用。”
齐克如实回道。
从战力的层面考虑，那是所有物理攻击能力的克星；从用途方面考虑，无论是科研、军事，还是对统治力的加成，都有无可替代的价值。
琪亚娜点了点头，目光里不见胆怯，也不见任何的犹豫迟疑，道：
“我想使用47号仓库里的装备。”
“那很危险。”
“没关系，要相信我，齐克。”
“……否决，太危险了。”
齐克在短暂的迟疑后，做出了决断。
而琪亚娜捧住了齐克的脸，让他直接与自己对视，带着坚定，道：
“齐克，相信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能保护自己，也能用自己的力量帮助齐克。相信我，好吗？”
“……”
“我长大了啊，齐克。”
琪亚娜温柔地说道，带着无限的深情，然后踮起脚尖，在齐克不曾抗拒的反应中，吻了上去。
第二百七十章 她们之间
琪亚娜在一片温暖之中醒来。
“嗯…齐克……”
被窝里，还残留着一股熟悉的暖意和气息，而她，正是因为对方的离去而苏醒的。
“嘶……”
琪亚娜慢腾腾地坐了起来，一股陌生的刺痛感，令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又带着几分娇羞，甜甜地笑了。
琪亚娜重新躺了回去，抬起左手，那纤细白皙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幽蓝色的宝石戒指。
那是齐克一直持有的「裁决之键」。
当然，琪亚娜并没有驱动这柄神之键威能的资质，齐克留下了一些手段，让这柄神之键只是作为一种辅助存在。它能帮助琪亚娜进入一定程度的高维视角——直接来说，它帮助琪亚娜看到来自空间的攻击，从而能够做出躲避，乃至进行反击。
齐克最终没有留下允许或不允许的答案，但是，这枚戒指，其实已经说明了一种妥协和默认的态度。
“红豆汤，补血用。”
琪亚娜专心致志看戒指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缺乏情绪的三无声音，带着标志性的浓浓奶味。
“哇！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在琪亚娜发呆的时候。”
“你…你…你突然进来干嘛？”
“来看看琪亚娜需不需要换床单，还是需要直接换床？”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说道，看向琪亚娜伴遮伴露的身体，从被子露出的一角，不出意料地见到了一抹深红色。（【伴】不是错别字，而是【半】会被和谐）
琪亚娜顺着布洛妮娅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迅速把那个地方盖住，脸上，连一双白皙可爱的耳朵都通红了。
“不用害羞，布洛妮娅也经历过。”
布洛妮娅挺了挺起伏轻微的胸膛，一副淡定无比的姿态。
然后，琪亚娜的脸更红了，这一次，是气的。
“你给我滚！”
“琪亚娜不要逞强，齐克的身体素质，布洛妮娅懂。喝汤吧，补补血。”
布洛妮娅一手端着红豆汤，一手竖起了大拇指。
随后，琪亚娜的头顶，已经冒出了蒸汽。
到底是为什么，这个长不高的小矮子，能这么没皮没脸啊！？
好一阵子后，拿布洛妮娅没办法的琪亚娜，只能接过红豆汤，郁闷地送进了嘴里。
“(╯▽╰)好甜~~”
“布洛妮娅特供，不要客气，还有很多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昨天…昨天…的？”
“发生了那种事情，琪亚娜不联络齐克，齐克自然会来找你，布洛妮娅只是适当关注了一下而已。后面的事情是布洛妮娅没想到的，不得不说，琪亚娜长进了，让布洛妮娅已经有危机感了。”
“爪巴！！”
琪亚娜翻了个白眼。
你这只捷足先登的小狐狸，在这跟我装个屁的危机感？再说齐克都已经和她们说开了，谁还能赶你走不成？
然后，琪亚娜呼噜噜地把红豆汤一饮而尽，将空碗递了回去。
“我还要！”
“布洛妮娅觉得失算了，早知道就把锅都端过来好了。”
“那你再跑一趟吧，我反正不想动。”
琪亚娜抱着被子，裹着自己的身体，一脸无辜地眨眨眼。
布洛妮娅叹了口气。
“明白了，对待伤员，布洛妮娅还是很宽容的。”
留下这句话，布洛妮娅带着碗离去，很快，真的把一锅红豆汤都端了进来。
琪亚娜一碗又一碗，直到把红豆汤喝到见底，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然后，另一股香味传来过来。
“嗅！嗅！”
琪亚娜皱了皱鼻子，扭头一看，却见布洛妮娅端着丰盛无比的餐盘，动作优雅地在一边用餐。
“啊！我也要……嗝！”
琪亚娜本想分享大餐，但份量十足的红豆汤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胃，吃不下了。
琪亚娜流露出不甘心的神色。
布洛妮娅嘴角一翘，真诚地看着琪亚娜，道：
“真可惜，本来为琪亚娜准备了如此丰盛的营养大餐，但琪亚娜好像喝红豆汤喝饱了……没办法，布洛妮娅只好自己吃了，这么多东西，不知道吃不吃得完？”
“泥垢了啊喂！！！”
琪亚娜鼓起了脸，充满了被逗弄戏耍后的愤怒。
她也算回过味了，这种事情，哪怕早有预料，布洛妮娅当然也会吃醋的。一场小小的戏弄，也算是布洛妮娅的发泄吧？
于是，在琪亚娜嘴馋而又无能为力的目光中，布洛妮娅优雅闲适地吃完了大餐。
随后，她擦拭着嘴角，道：
“所以，琪亚娜已经完全没事了吧？”
“嗯，不好意思，也让你担心了。”
“没什么。琪亚娜一直都这样让人操心，布洛妮娅已经习惯了。”
“切！你关心人的方式，要是能再坦率一点就好了。”
琪亚娜翻着白眼道，能感觉到身体里有暖意在流淌。除了某处的疼痛外，不知是先前战斗还是昨晚经历造成的一些酸痛疲乏，全都缓和了许多。
显然，布洛妮娅的红豆汤也是加了料的，专门为琪亚娜调养身体。
布洛妮娅没有管琪亚娜的抱怨，而是正色道：
“那么，你们商议好接下来的做法了吗？”
“嗯。我想靠我们的力量，解决这个问题，齐克……应该是默认了。”
琪亚娜再次抬起左手，抚摸着手上的戒指，露出痴痴的笑容。
“啧！”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顺手捏断了手上的合金餐具。
琪亚娜闻声看了过去。
“✧(≖◡≖✿)嘿嘿！戒指哦！布洛妮娅你有吗？”
“……布洛妮娅要求的话，齐克也一定会给的。”
“嘛，你也就只能说这点逞强的话了。没事，你慢慢羡慕吧！”
“琪亚娜知道，死有几种写法吗？”
布洛妮娅幽幽地问道，半张小脸被阴影笼罩，显得格外阴森危险。
琪亚娜连忙摆手，干笑道：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说认真的，我需要你的帮助，布洛妮娅。”
“……说吧，布洛妮娅就是为此而来的。”
“虽说一开始是对律者小队的考验，但重要的还是成长，学会相信和依靠同伴的力量，也是一种成长吧？总之，为了真正解决这次难题，我需要布洛妮娅的智慧和力量。帮帮我们吧，拜托了，布洛妮娅！”
琪亚娜往前挪了一下，握住了布洛妮娅的手，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专注无比地看着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一开始板着脸，片刻后，终究是无可奈何地柔和了眼神与表情，淡淡地说道：
“好好休息吧，等你状态调整好了，布洛妮娅随时等你。”
“嗯！谢谢你，布洛妮娅！”
琪亚娜灿烂如花地笑了。
布洛妮娅扯了扯琪亚娜的笑脸，嘴角微微扬起。
有什么需要谢的呢？她们是朋友，是亲人，是随时可以相互托付性命的伙伴。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一直都如此。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切勿傲慢
“你的手，没事了吗？我听说好像很惨的样子，偏偏希儿也失去了力量，没法用权能帮你。”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齐克的技术天下第一！”
“这倒也是……来，让我好好看一看。”
琪亚娜抓起了杏先前遭受重创的手，左右翻看了一遍，揉捏着，眯上眼睛，竟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好软，好滑……明明性格那么不可爱，这只手还是挺好的嘛，白白嫩嫩的，怪可爱的。”
“（’-’*)放开……”
“呀，小小的，软软的，摸起来好舒服啊！”
“(ー`´ー)我说放开……”
“嗅嗅！闻起来好像还有点甜甜的感觉，我能舔一下……”
“(▼皿▼＃)我特么叫你放开我的手啊！变态草履虫！”
“啪——”
异常响亮的巴掌声，将会议室里所有女孩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却见杏做着扇巴掌的动作，嫌恶无比的表情，额上有明显的青筋暴起，充分表达了她的情绪。
琪亚娜的头扭向一边，脸上有清晰的巴掌印，僵了好几秒钟后，缓缓回头，呆呆地说道：
“啊……那个，我就是逗你一下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
“爪巴！”
对于琪亚娜一脸无辜的表情，杏黑着脸回道。
“啪！啪！”
此时，会议桌前方，一袭迷你版职业裙装的布洛妮娅，扶了一下眼镜，黑色教学棍在黑板上用力敲打，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那边的两个，不要捣乱，我们正在开会！”
“是！”×2
琪亚娜揉着留有巴掌印的脸颊，一脸的无所谓，杏挺了挺胸，眼冒❤❤，两人异口同声地做出了回应。
教学棍在手上轻轻拍打，布洛妮娅貌似满意地点点头，黑板上于是浮现出敌方阵营的一些数据和说明。
西琳，掌握空间、支配、冰、风、死五项权能，曾经有容纳六枚核心的成就，实际的上限尚未可知。先不提她对这些权能的开发程度，仅仅是五倍的律者级能量，就足够让绝大部分花招徒劳无功了。
千人律者，疑似已经成为了西琳的再生和替死媒介，战力不强，但她们的存在很麻烦。
日前收到消息说复活了的魔龙贝纳勒斯，审判级崩坏兽，西伯利亚一役中的表现……虽然战绩一言难尽，但确实有律者级别的力量，总之不能忽视。
三方中最显眼的，自然是复苏后一再挫败律者小队的西琳，如今那五份权能加身的恐怖，让人光是听着，就心生绝望。
“这是我们的敌人。而我们的战力，可以驱动权能的芽衣，还有六个平均水准差不多接近S级的战士……说老实话，布洛妮娅希望能有投降的选项。”
面对律者小队五人组，还有身为支援的杏，布洛妮娅遗憾地摇摇头。
从数据上看，这仗根本不用打，打了也是送死。
众人反应各异。
琪亚娜挠挠脸，有些尴尬的样子。毕竟最大的麻烦就是从她身上掉出来的，这次，算是她坑了大家伙一把。
杏毫无动摇。只要布洛妮娅下令，不管对面的是什么样的敌人，这只忠犬都能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温蒂抿着唇，眼底是无言的倔强。她身为领队，战败之过责无旁贷。同时，即使是本身擅长的战斗领域，她也在那个Bug一样的空之律者面前落败了。总之，她承认自己的失败，但绝不想一败到底。
雷电芽衣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们，有些自责。如果，如果她早一些度过对自身力量的排斥心结，能与温蒂她们共同行动，是不是状况会好很多？
希儿紧握着一双小拳头，是现场最为动摇的人。她年龄最小，经历最为单纯，最初就不是往战争方向发展的孩子。然而，力量被剥夺导致了另一个希儿的沉睡，她至今没能与对方取得沟通，无法得知另一个希儿的安危……无论如何，希儿都要为此做些什么。最终，希儿咬着唇，执拗地看向布洛妮娅，未有退缩之意。
至于安娜，她抱着一本厚厚的导论书，无声地叹了口气——如获新生还不至于，但最近的几天，她也有了很多的成长变化。对于战斗，安娜没有畏惧。
‘还不错嘛……’
布洛妮娅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无论如何，至少她没有见到恐惧和放弃的情绪，单单是从这一点看，律者小队在心态上就已经有了整体的进步。
“在谈未来之前，不妨先总结一下过去。你们的行动，布洛妮娅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初期的试探很果决，中期的队伍分割也是出于对任务本质的理解，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么，造成这次失败的原因在哪？温蒂同学，可以回答一下吗？”
布洛妮娅将教学棍指向温蒂，面无表情地说道。
温蒂顿了一下，道：
“情报工作没有做到位，还有，麻痹大意了。”
“很好，总结到位了！是的，单纯从战争的角度看，你们先做了果断的情报刺探，为此付出了安娜的权能，随后，迎来了一场大胜。然后，你们就有了轻视的心理，在此基础上琪亚娜提出了队伍分割，温蒂也赞同了。再后来，温蒂只带着希儿行动，对希儿在战斗方面的零经验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在意失去琪亚娜后在空间领域的无力——你们都很骄傲，认为千人律者很容易对付，反正只是一场训练，随便一点也无所谓对吧？”
律者小队，纷纷低下了头。
布洛妮娅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淡，但越是如此，越让她们觉得当时的自己——简直滑稽。
布洛妮娅摇了摇头，接着道：
“空之律者的事情确实很出乎意料，可如果你们没有麻痹大意，哪怕最终依然落败，至少，可以不被夺走那么多权能。总之，布洛妮娅希望你们吸取教训，齐克曾告诉过我们——无知和弱小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布洛妮娅的教学棍在几人身上一一指了过去，给予她们深深的心理压力。
她是齐克最得力的副手，自然也是从齐克身上学到最多东西的人，在战争方面，已有多次成功的个人秀和战争指挥经历。布洛妮娅的教诲，既是强者的教导，也带着齐克的影子，让几人都心服口服。
布洛妮娅停顿了片刻，给予律者小队消化和反思的时间，之后，敲了敲黑板，在变化的黑板画面中，道：
“好了，我们进入正题。首先，这是你们最后的翻盘机会。空之律者的威胁等级已经足够了，布洛妮娅不会给她更多的成长机会，更不会让她阻碍到盟主他们的大计。
布洛妮娅安排了符华老师、幽兰黛尔等预备力量，也制定了一系列歼灭计划，如果你们失败，布洛妮娅会果断消灭空之律者。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然后，考虑到敌我双方的战力差距，要求你们直接上阵，也不太现实。所以，布洛妮娅向齐克申请了一定的支援手段，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也围绕这些手段展开。”
“具体的计划是……”
请假,还有一些说明
今晚请假，没时间码字。现在住在公司安排的常租房里，但是最近制度改革，说我这个长租房被砍掉了，现在要自己重新找租房。今天通知的我，月底就得搬出去，就剩这个周末和下个周末，必须找到房然后完成搬家……也是哭笑不得。今天晚上看了一晚上的租房信息，人生第一次，也很茫然。总之这周末出去看房子，然后近期更新可能会慢一些，不好意思。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两端
“女王大人，遵照您的命令，「乌合之众」个体数量已完整补齐，随时为您赴汤蹈火。不知，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还请女王示下。”
主持人单膝跪在纯白阶梯之下，姿态恭敬地回复道。在她身后，成千上万个同样模样的人偶个体，整整齐齐地跪立在地，微风吹过而鸦雀无声，如一个个无生命的雕塑。
台阶之上，空之女王坐在巨大的白龙之爪上，没有回应，只是怔怔地遥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兀自出神。
贝纳勒斯垂下了本应高傲昂起的巨龙头颅，任由自己的女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那颀长优美的洁白龙吻——时隔多年的再度重逢，此时此刻，已经是贝纳勒斯最为幸福的时光了。
良久，西琳斜眼，看向一动不动的主持人。
“下去吧，等候命令。”
冷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是！”×N
人偶们齐声回应，随后同时退出了这片空间。
空荡荡的世界里，只余西琳一人，以及盘桓在她身周的巨龙。
“呵，一群心怀鬼胎的蝼蚁，真是肮脏丑陋。贝拉，唯有你，会永远忠诚于我吧？”
“吼～～”
【永远！女王大人！】
“我就知道。来，融入这枚支配宝石，你将获得夺取她们的存在而重生的能力……贝拉，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西琳将一枚宝石碎片融入了贝纳勒斯的身躯里，然后抚摸贝纳勒斯头部的甲片，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贝纳勒斯那巨大的躯体却不见什么变化。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千人律者的核心，也就只有赋予重生能力这一点够看，在能量上，对贝纳勒斯几无助益。
女王的馈赠，令贝纳勒斯不由动了动龙首，在西琳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以表亲昵和喜悦。
西琳任由贝纳勒斯的亲近，从那金色眼眸所中看到的，不只是垂下龙首的白色巨龙，更是靠在她身上，脸上写满了依恋的龙之少女——这是西琳创造的生灵，会永远忠诚、永远至死不渝地陪伴她。
“这个世界不需要人类，我只需要贝拉就足够了，对吧？”
西琳呢喃道，像是在向贝纳勒斯倾吐心声，但更多的是在说服自己。
“吼——”
【那是当然的，女王大人！】
贝纳勒斯用低低的龙吼声，给出了肯定和顺从的回应。
西琳沉默了片刻。
“对……没错，我只要贝拉，其他都是假的，都是虚伪！只要贝拉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西琳一手放在贝纳勒斯的龙吻上，一手按在心口，种种浓烈的情绪从心湖褪去，眼里只留一片纯粹的冷漠。
“吼～～”
大约是察觉到了西琳心情不佳，贝纳勒斯发出低吼声，询问为何不干脆将那些怀有异心的人偶冻起来——反正她们只是作为替死道具存在，只要活着就行了。
这一是转移话题，二是……在贝纳勒斯的印象里，这确实不像西琳的作风，空之女王走的从来都是霸道自我的路线才对。
西琳抚摸着贝纳勒斯坚硬而顺滑的甲片，低笑一声，道：
“当年的我……过于青涩，除了怨恨，对这个世界的深浅根本一无所知，导致接连失败。这一次，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五份权能，对于那个怪物来说可还远远不够啊。”
西琳冷淡地述说着，念及曾经的狼狈，杀意弥漫在心间。
这些年来，齐克是按着琪亚娜的头颅，强迫她学习了许多知识。这个过程中，琪亚娜获得了多少，一体同源的西琳收获也不会少到哪里去——战术战略，对当前局势的认识，都包括其中。
齐克对琪亚娜可谓完全不设防，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许许多多的尖端技术和隐藏力量，琪亚娜都知晓了——那么，西琳自然也知道了很多。
再加上月球上与琪亚娜的意识之战，那个疯子一样的琪亚娜，没有打掉西琳的愤怒和高傲，却是把她的理智给打出来了。
一系列因素之下，如今的西琳很清醒。
曾经的六核在身都以败亡落幕，如今只有五份权能，西琳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五年前，那个家伙就能驾驭四份律者能量一击焚毁大陆，五年之后，那个怪物的强度根本无法估算。我必须变得更强，才能杀掉他！”
西琳自语道，眼中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杀意在其中弥漫。
贝纳勒斯低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解。她不知道自己女王念叨的是什么人，但无论是谁，如果敢挡住女王前进的路上，贝纳勒斯将毫不犹豫地撕碎对方。
西琳失笑，安抚地拍了拍贝纳勒斯的龙吻，道：
“不用了，那个怪物只有我能对付。但在那之前，我要先取回「疾疫宝石」与雷之律者权能，再夺取理之律者权能。八份权能在身，加上不死之力，这一次，绝对能消灭所有的人类！”
西琳的上限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其他律者拥有一份权能，是因为他们只能拥有一份权能；而曾受崩坏之神馈赠的西琳拥有六份权能，是因为当时只有六份权能。她的上限，连她自己都看不到尽头。
“吼——”
【女王大人，必能得偿所愿！】
“等待吧，贝拉，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西琳幽幽地说道，随着她情绪上的变化，空间的光亮也黯淡了下来，如夜幕降临。
……
夜幕，星空。
琪亚娜再一次来到“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观景台，面对漫天星辉，捧着暖暖的奶茶，神色淡淡。
“琪亚娜，你果然在这里。”
雷电芽衣柔和如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琪亚娜扭头，却见温婉大小姐踩着精致的丝带凉拖而来，长裙飘飘，一剪秋水泛出柔柔的笑意。
“芽衣，你怎么来了？”
“熟悉你的人都知道，你心情不好，就会来这个地方看风景……应该是和齐克先生学的习惯吧？他也喜欢在这里休息的说。”
“哟呵，提到齐克不会发抖了，看来迈过了律者的门槛，心态上也有进步了哟！”
“琪亚娜，只要你不故意吓我，单单只是名字的话，我本来也不至于怎么样的……所以，心情不好，因为那个空之律者？”
雷电芽衣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着，眨眨眼，仿佛看透了琪亚娜一般地问道。
琪亚娜摇摇头，笑了一下。
“倒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她从这具身体离开的时候，留下了很多本来我看不到的记忆。现在，感觉有点迷茫吧。”
“没事，琪亚娜就是琪亚娜，我们都知道的。”
“是是是！话说不要一副怕我伤心的样子啦，都说了还好，而且……”
而且齐克也安抚过她了——想到这里，琪亚娜脸一红，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雷电芽衣歪歪头，问道：
“而且什么？”
“而且，真正可怜的或许是她，而不是我。正因为空白地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有做出选择的权力，到现在，我很幸运地得到了许多的幸福。可她……继承了全部的怨恨与力量，或许根本没有选择，只能背离这个世界。”
琪亚娜说道，一开始是转移话题，最终，发出了一声情绪复杂的叹息。
雷电芽衣回想着那个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冷意和杀机的身影，顿了顿，道：
“琪亚娜，是可怜她吗？”
“我知道不是很合适。可她，就像另一个我一样，两边的经历和处境一对比，我没办法无动于衷。”
“我明白了。没有关系，琪亚娜的善良和温柔，我一直都能感受到的。”
“……她也许不那么认为。”
琪亚娜挠挠脸，回忆起了月球上的意识之战，那时候的自己，为了能给齐克一个交代，表现得就像溺水的疯狗一样——哪边更疯狂一点，那个时候还说不一定呢！
随后，琪亚娜喝完了杯中的奶茶，咂咂嘴。
“算了，终究是立场不同的敌人。她有她的想法和意愿，我也有必须要守护好的事物，战场相见，我会拼尽全力打败她，夺回这份权能的。”
琪亚娜坚定地说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心蕴,太虚
空之女王进入了蛰伏。这是除她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会感到讶异的事情，包括正在完成一个庞大规划的瓦尔特。
“那个偏激莽撞、充满了怨恨的空之律者，居然能按捺得住性子？算了，她早晚有露头的一天。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们就好好加油，有需要再来找我吧。”
早餐前的匆匆一面，瓦尔特用温和依旧的神色对琪亚娜与布洛妮娅笑道，随后快速离去，似乎已经忙到连片刻停留都无法做到的地步了。
琪亚娜与布洛妮娅对视了一下，各自无言。
其实那也不是当初的西琳了，那个人已经真正死去了。如今的空之律者，不过是由西琳残余的怨恨和力量，所诞生出来的崭新灵魂罢了，与自己是相似的——琪亚娜本想告知这个信息，不过瓦尔特走得太快，来不及开口。
两人于是走入了餐厅。
对西琳作战小队的成员，都已经到齐。
希儿和芽衣正在为众人分配早餐。
杏热心地为布洛妮娅指引座位——当然，已经光明正大地为自己安排了与布洛妮娅邻近的位置。
而另一侧靠近布洛妮娅的位置，早已摆放着希儿的小礼帽，宣告了它的所有权。
布洛妮娅看了下星星眼的杏，又看了看目光有些漂移的希儿，遂坦然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先后享受了杏和希儿的喂食服务后，布洛妮娅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淡定地对希儿问道：
“另一个希儿，还是没有苏醒吗？”
“没有……我能感觉到她还在这里，但是很虚弱，正在沉睡之中。”
希儿的双手放在心口，微微皱起的细眉，表达了她的担忧。
布洛妮娅摸了摸希儿的小脑袋，道：
“不要太担心，你和温蒂的情况都差不多，不过是权能被夺走后的力量空虚而已，慢慢会恢复的。”
思考模样的温蒂适时看了过来，点了点头，认可了布洛妮娅的说法。
“嗯，希儿知道的，谢谢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柔柔地笑道。
早餐在众人各有心情之中结束。
之后，去找幽兰黛尔去熟悉律者权能的，去领取新装备的，去商议战术的，在布洛妮娅安排下众人各归各位，有条不紊。
十余天的等待下来，空之律者的沉寂确实让人有些意外，但在布洛妮娅看来也属情理之中——连区区琪亚娜都偶尔有聪明的时候，曾经莽撞猖狂的空之律者学会谨慎，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既然无法在现实世界蹲到空之律者，那便尽可能地拔高己方战力，完善战术安排，做足各方面的准备。
空之律者在等待，她们又何尝不需要准备和提升的时间呢？
所有人忙碌起来的时候，唯独琪亚娜，孤身来到了占据一整个楼层的无人训练场。
……
空旷训练场的中央，放上了一张小方桌，摆着几个青色蒲团。
琪亚娜进入的时候，习惯早起的符华正盘膝坐在桌边，对着两杯清茶，嘴角噙着笑意，用指腹撸着苍玄之书。
“嗯……对对，就是这里，再稍微用点力！好舒服啊～～”
苍玄之书坐在符华的一只手掌上，抬起下巴，享受着来自一只白皙手指的轻柔抚摸，显得分外安逸自在。
符华配合着苍玄之书的指示，长袖与衣摆随性地拖在地上，不止是嘴角的浅笑，仿佛连每一根发梢都在流露着温柔——这一刻，她不像是杀伐果断的神州仙人，而像文静优雅的邻家姐姐。
“来了？坐下吧，琪亚娜。”
“符华老师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大概是琪亚娜太好看了，我确实心情不错。”
“诶？符华老师都会开玩笑了，真是和刚认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
面对老古板一本正经的夸赞，琪亚娜脸红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与端正如山的符华相比，不喜欢板正姿态的她显得十分散漫随性，并笑嘻嘻地做出回应。
符华歪了下脑袋，沉静空灵的眼眸眨了眨，慢半拍地问道：
“我，变化很大吗？”
“当然！第一次在太虚山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符华老师是什么木头人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里都没有神。后来又像个古板的老学究，整天讲规矩什么的。现在不一样，符华老师爱笑了，跟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琪亚娜双手比划着形容道。而后抓起了茶杯，往嘴里一倒，像漱口一样咕噜咕噜一阵，才囫囵地吞了下去。
符华看着这一幕，摇头失笑。
“你却还是老样子呢，一副肆意张扬的模样，齐克见到了，怕是又要头疼了。”
“嘿嘿！他又不在这里，我才不怕呢！”
琪亚娜挺了挺胸，一副我骄傲、我自豪的表情。
殊不知在她身后，几架隐身的工蜂动了动微缩摄像头，无声而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符华瞥了一眼貌似空无一物的空间，眼底流露笑意。
这对相互克制的冤家，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之间的相处，在符华看来是格外的有趣。
同时，符华也十分庆幸，牵扯着危险力量的琪亚娜能有齐克这个港湾，孤傲强悍的齐克也能有琪亚娜这个软肋。若非如此，这对组合的任何一个，怕是都能造成难以想象的危机吧？
“唉……”
符华叹息了一声，同时点了点苍玄之书的小脑袋，停下了类似吸猫的行为。
“寸心拳法是身体、意志、崩坏能的协调之术，你各方面条件合适，经年修行后，已有成效。太虚剑气不同，五蕴各有所依，能否学会看个人机遇的成分很多，其精髓神蕴……老实说，我没有任何信心教授于人，因为那根本不是能说出来的境界。琪亚娜，你确定要将这宝贵的备战时间，花费在这个渺茫的可能性上吗？”
“符华老师，我的心蕴，好像入太虚境界了。”
“什么！？”
符华恬静的表情有了变化，流露出几分讶异。
琪亚娜遂坐直了身子，闭眼，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再睁眼的刹那，那蓝色眼眸散发着微微光芒，一切浮躁和跳脱都从中消失，唯有镜湖无波般的平静空灵。
符华微微张了张嘴，有些失神。
“你，怎么做到的？”
“详细的我也说不明白，大概是她从我身上离开后，一些以前看不透的东西，突然就明白了，很多念头也不再困扰我……某一天起床，止水、无尘、明镜、太虚，心蕴四境，我发现已经跨过去了。”
符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心蕴难在理解，更难在自我的解脱，挂念着太多东西的人，一生都不可能入门。而一朝顿悟，却也不算太不可思议……总之恭喜你，琪亚娜，有没有什么新的感受？”
“感受啊？说起来，那个时候突然间有种天下之大、尽可去得的感觉，算不算？”
“这是挣脱心之枷锁的过程，你过了，自然天高海阔。而心蕴的提升，意味着你已能自如地吸纳和释放周身崩坏能，对身体与心灵的侵蚀降低到了极限……某种意义上，说天下尽可去得也是对的。”
符华看着琪亚娜，露出欣慰而真诚的笑容。
这些年来，逆熵与天命安排到她身边学习的孩子不算少，可天赋、心性、领悟、机缘，这些因素将无数的学生拦在了武学真意的大门之外。
太多的人，学来学去也就会了点控制崩坏能的技巧和拳脚功夫罢了。助益其实不算小，但，与符华真正的本事比起来，微不足道。
素质最好的学生，基本上就是齐克身边这些女孩子。其中温蒂、芽衣在寸心拳法上各有所获；布洛妮娅的心蕴达到了第二层止水境；希儿顺利迈入了第三层明镜层次，可惜没有武勇与斗志；琪亚娜先前是将寸心拳法融入到体术之中……都很不错，但也都止于不错罢了。
而现在，符华好像看到了一个真正可以栽培下去的种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比想象中重要
“符华老师，我想试着修行神蕴……不对，应该说我需要修成神蕴！”
眸子里的微光消失，琪亚娜眼神恢复了灵动，分外坚定地说道。
符华点了点头，又摇头。
“我还是那句话，神蕴我没有任何把握可以教会你。同时，若你急于求成，基本便断绝了掌握神蕴的可能。希望你考虑清楚，比起虚无缥缈的神蕴，去结合各种先进装备，将你当前的境界锻炼到极限，或许更有意义。”
“但那不足以战胜那个西琳，不是吗？”
琪亚娜理智地说道，一双澄澈眼眸，认认真真地看着符华。
符华顿了一下，无言以对。
琪亚娜叹了口气，道：
“她已经具备了五份权能，不提具体的掌握程度，单单从能量上考虑，便已经是无解了。而我，即使按照计划……总之，我到时候最多驾驭两份权能，能量上的差距太大了。我不怕她，更不畏惧苦战，但仅凭意志什么也做不到。唯有将所有的力量都发挥到极致，我才有可能打败她，夺回大家失去的东西。”
琪亚娜的逻辑非常清晰，清晰到符华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事实上，齐克、符华乃至瓦尔特等人，甚至是布洛妮娅自己，都没有指着这群小家伙能战胜那个五份权能且随时可以替死复活的空之律者。
这一战，要的是让她们品尝艰难与挫败。唯有在倾尽全力仍然无能为力的失败之后，她们才能对崩坏、对自身有更加深刻的领悟。
但很显然，作为当事人的律者小队，尤其是牵扯最深的琪亚娜，根本不这么想啊！
看着琪亚娜坚毅决然的眼眸，符华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如果你做好了一无所获，最终只能狼狈落败的觉悟，那，我可以试着教你。”
“嘿嘿！反正有你们帮忙兜底，我不怕的。我知道齐克其实不在意我们的成败，但既然要做，我就要做到最好。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站在齐克的身边，承担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我想证明给他看！”
琪亚娜按着心口，带着甜蜜而坚定的微笑。
这段时间以来，齐克对她的过分保护，在她的态度下有所松动，但琪亚娜知道的，其实齐克从来没有停止他的过分关心。
比方说，会为了她直接放弃最早的规划，从量子之海回来了一趟；再比如，先前的相聚，她已经明确问到了，这场考验从头到尾都在齐克的注视之中，一旦出了什么他不想看到的差错，随时都会彻底停止。
这样是不对的！
一个过分关注某个人的统帅，很容易在决策中犯错。
而一个让齐克随时随地都要分心出来照顾的人，也绝不是合格的伴侣和战友。
琪亚娜不想永远当齐克手上的金丝雀，她想成为齐克认可的强者，成为他可以放心甚至是依靠的强者！
符华看着琪亚娜，叹了口气。
“好，那我教你。”
“谢谢符华老师！”
“做好觉悟，我依然不抱什么希望。”
“没关系，总强过注定的失败，不是吗？”
琪亚娜微笑着，看似对学成神蕴也并不过分执着，实际上在场三人都明白，她抱着极高的决心而来。
“呷~~”
此时，苍玄之书捧着迷你茶杯，淡定地喝了口茶，然后飘到了琪亚娜面前，叹息着摇了摇头。
“少女哟，我看你还是不懂。”
“嗯？”
“对齐克少年来说，你强不强根本无所谓，他要的是你的安然无事……这么累干嘛呢？好好躺平，就呆在他身边，让他放心地发挥一身才智，这才是没有风险也收益最大的选择呀！”
“……我，其实明白你的意思。可崩坏当前，齐克需要帮助。”
琪亚娜抿着唇，又道：
“而且，那么多人遭受着危险，我无法无动于衷。”
苍玄之书又叹了口气，小小的手指指向自己，道：
“你看看我，再想想看没有我照顾时的仙人。你要是像曾经的我一样消失了，齐克少年就是下一个当初的仙人……不，那个人的话，应该是会变得很恐怖吧？我根本无法想象，那家伙真发起疯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会的，齐克是会复活技术的！”
“复活也是有局限的，万一你就在那个局限里呢？即使往好的方向想，确实能复活又如何？在那之前，齐克少年的怒火……嘶，想想我就觉得脖子发凉。”
“……”
琪亚娜垂下脑袋，彻底无言以对。
即使是符华，也流露出了几分迟疑。
确实，齐克对琪亚娜的重视是独一份的，这一点有眼睛的都不难看出——在对抗崩坏的大局上，不，是在整个文明的全盘大局上，齐克失控，堪称最可怕的风险。
就在这时，苍玄之书伸出了小手手，拍了拍琪亚娜的额头。
“所以，不要死。”
“诶？”
“我是说，不要学我们家的仙人，拼命起来什么也不顾。你要记着，还有个不能失去你的人在等着你……如果你重视他，不要让他难过；如果你重视这个世界，不要让他因为你发疯。总之，好好珍视自己，你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重要，这是小玄我的告诫。就这样吧，你们好好努力，我去赚钱了。”
自觉接下来的事情会很枯燥，且自己帮不上忙，苍玄之书于是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留在原地的琪亚娜，好半天才抬起头，愣愣地说道：
“可是我听说，之后他们会推行新的货币和分配政策，现在赚的钱，到时候可能也用不了啊……”
“这话你应该趁小玄没走的时候说……算了，让她去吧。”
符华先是无语，后是无奈地说道。
而后，符华严肃了神情，道：
“我已经明白你的觉悟了。学习神蕴还是要一个悟字，同时，其核心在意识层面的超越界限，这是一个没有上限的领域，一旦学成，确实有可能助你得胜。我将在意识领域里，向你展示我的境界……做好准备。”
“是！符华老师！”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逐渐理解了
“神者，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诘者也。”
“变化之极……”
“变化……”
“？？？┐(´-｀)┌？？？”
天高云清的意识领域之中，琪亚娜盘膝在地上，仰望着从天而降的巨大神剑，表情从沉思、凝重，最终只剩一片茫然——琪亚娜放弃了思考。
“琪亚娜，有悟到什么吗？”
如天塌般的神剑悬在空中，缓缓消散，随后周围的天地里传来了符华空灵飘渺的声音。
琪亚娜双手抱胸，仰头望天，苦哈哈地皱着小脸，犹豫着说道：
“符华老师，要不……您再来一次？”
“呼——”
一阵轻微的风声过后，整片意识天地安静了好一阵。
然后，符华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
“纵然不是直接攻击，太虚剑神毕竟是我的绝学，对你的精神损害无可避免。能够承受三次，你的意志之强已然超乎我的预料，但，还是到此为止吧，继续下去对你有害无益。”
符华的声音渐渐远去。
而琪亚娜坐在原地，只觉一阵头重脚轻的恍惚感，随后，换了天地。
再次意识清晰的时候，琪亚娜已经回到了空旷的训练场，对面，符华正一派平和、仙气飘飘地倒着茶。
“喝点茶，缓一缓吧。”
“谢谢符华老师。”
琪亚娜豪迈牛饮，完事之后，突然拍了拍额头，然后用力地摇摇头。
符华放下茶壶，抬手，素白如玉的纤细手指，往琪亚娜额头轻轻一点。
“嘶……咦？没事了？”
琪亚娜眨眨眼，刚才的思维迟滞消失了。
符华微笑，摇了摇头。
“只是帮你缓解了一下而已，直面太虚剑神，对你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总之，今晚记得早点睡觉，好好休息。”
“没问题！我一向很早睡的！”
琪亚娜笑道，露出一排健康洁白的好牙齿。
嗯，她的作息通常来说非常健康——因为她不健康的话，某些不可抗力就会找上门来，帮助她健康。经年下来，何止是作息，琪亚娜的大部分生活习惯都是非常健康的。
符华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而后问道：
“所以，没有进展对吧？”
“呃，没看明白。”
“情理之中，与其说神蕴是什么招式，不如说是一种神而明之的心境。这种境界，只有靠悟，而不能强行去理解。”
“越说越玄乎了……虽然本来就很玄乎。人家本来还挺有信心的说！”
琪亚娜嘟着嘴，嘀嘀咕咕地抱怨了几声。
符华扶额——这丫头，不会这么快就打算放弃了吧？
“所以，你明天还继续吗？”
“当然！”
琪亚娜干脆利索地答道。
那依旧坚定认真的态度，让符华稍感欣慰。学不学得会是一回事，可想一出是一出的三分钟热度，她绝对不赞同。
“那就回去休息吧，也可以在这段时间细细体悟一下，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OK！我溜了，老师你慢慢坐，再见！”
琪亚娜跳了起来，一溜烟跑出了训练场。
……
第二天，还是同样的地方，还是同样的流程。
三次面对太虚剑神后，琪亚娜有些泱泱地端起茶杯，嘶噜噜地喝完。
“啊……符华老师，这真的是人能学会的招式吗？”
“你是说我不是人？”
“论强度的话，确实有点。”
琪亚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符华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
一阵沉默后，符华好像领悟到了，为什么明明很可爱，但齐克却还是经常把这孩子吊起来的原因了。
“总之，我领悟这层境界花了数千年，一两日的功夫毫无所获实属正常。学习神蕴急不来，而且你也不能急，若是执着求成，最后只会在门外徘徊，永远也体悟不到那个境界。”
“好吧，那我们明天再继续。”
“可以。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是！符华老师再见！”
琪亚娜站了起来，元气满满地挥手道别。
……
第七天。
从意识领域回归后，符华照例沏了杯茶，轻轻推到琪亚娜的手边。
琪亚娜伸出双手，有些发颤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今天有领悟到什么吗？”
“还…还没有……”
“那就明天再继续，你去吧。”
“哦……”
琪亚娜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门外，甚至在门框上撞了一下脑袋……然后对着门框拳打脚踢了一阵，才捂着额头，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训练场。
……
第十四天。
符华照例沏茶，推了过去，神色平淡如常。
琪亚娜：抖抖抖……
茶杯：抖抖抖……
茶水，在琪亚娜喝到之前，已经抖光了。
“你脸色很白，精神方面果然跟不上吧？要不先休息一两天？”
“……不！明天继续！”
琪亚娜啪的一声把茶杯按到桌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随后，她往旁边一趴，小翘臀一撅一撅的，像虫子一样挪向门口——太累了，根本不想站起来好好走路啊！
……
第二十天。
符华等多了十分钟，才见到琪亚娜入场。
她是滚着进来的。
就是躺在地上，跟滚圆木一样，一下一下地翻了过来。
符华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同时用指腹轻轻按住苍玄之书的小小嘴巴，以免她狂笑出声。
琪亚娜终于翻滚到了近处，扒拉着桌子坐了起来，然后整个上半身像没有骨头一样地趴在桌上，用一副生无可恋的空洞表情对着符华。
“老…师…开…始…吧……”
琪亚娜慢悠悠地说道，虚弱而苍凉的语气，像一只刚刚从棺材里飘出来的幽灵。
符华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依然是意识领域的三次太虚剑神，之后，回归现实的符华，见到了整个人都仿佛白化了的琪亚娜，甚至依稀间从她嘴里见到飘出来的灵魂。
“放弃吧。以后还有机会的，不需要这么勉强自己……”
“等等！”
琪亚娜突然抓住了符华的手腕，抬头，苍白的小脸上，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显得异常明亮。
“明天继续！”
琪亚娜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
符华愣了一下。
“难道，你有所领悟了？”
“我不知道！但是明天请继续！”
“琪亚娜，你……”
“拜托了，符华老师！”
面对那双坚定执拗的明亮眼眸，符华不由得心中一颤。
片刻后，她沉默地点点头。
琪亚娜于是松开了符华的手腕，径直提起茶壶，就着壶嘴，往口中灌水。
半分钟后，琪亚娜又恢复了失魂状态，往地上一躺，摆着一张生无可恋的小猫批脸，缓缓滚动着离开了。
符华一度想过去搀扶她，但最终又没有行动。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琪亚娜，感觉好有意思哦！
这一刻，符华感觉与齐克有了一定程度的共鸣——她也好想养一只这样的琪亚娜，为什么可以这么让人愉悦呢？
不是单纯地想看琪亚娜受苦，而是这孩子即使如此艰苦，依然倔强无比、毫无迟疑地向着目标挺进。这样子的琪亚娜，光是看着，就好像让人充满了力量。
第二百七十六章 小色批,也就图一乐
“琪亚娜呢？今天怎么不见她来吃早餐？”
一个月后，未在餐厅如期见到琪亚娜的雷电芽衣，发出了担忧的疑问。
琪亚娜日益萎靡的精神状态，自然不可能瞒得过朝夕相处中众人的目光。
对此，雷电芽衣很焦心。
“符华前辈的绝学，一定深奥非常，需要废寝忘食也不是不可能。芽衣小姐请放宽心，还有符华前辈照看着，琪亚娜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幽兰黛尔真诚地安慰道，看她自然坐在餐桌前的姿态，想来已经从做客状态变成融入状态了。
而雷电芽衣依旧黛眉轻蹙，难解忧心。
“幽兰黛尔你不懂。琪亚娜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在吃的方面打上折扣，连齐克先生都一直说她唯独在吃饭方面比较让人省心。可是最近她的胃口越来越小了，像昨天的晚餐，她就勉强吃了三碗饭……平时至少五六碗起步的。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雷电芽衣扒拉着自己的早餐，因为琪亚娜的食欲不振，她自己也没什么心思补充营养了。
“？？？”
幽兰黛尔疑惑地歪歪脑袋，如孩童般干净到一尘不染的清澈眼眸里写着几个大大的问号——以普遍理性而言，三碗饭，已经够了的吧？尤其琪亚娜用的碗还是比大家伙都大一号的型号。
她又想到了琪亚娜苗条曼妙的身材，那种体型，按理说也不需要太多的营养来维持才对。
然而，见不只是雷电芽衣愁眉不展，希儿也深深地皱着细眉，从布洛妮娅和温蒂身上也能见到几分凝重之色——不了解事实就没有发言权，看样子，应该是她太想当然了，说不定琪亚娜确实是三大碗饭不够的体质。
幽兰黛尔🤔点点头，开始思考开胃的菜谱和方式——可惜丽塔不在这里，不然她肯定有很多好办法才对。
“唉……”
幽兰黛尔叹了口气，放弃了思考。这不是她所擅长的领域，反正她出差的地方是逆熵总部，又不是什么世界之外的地方，待会打个电话跟丽塔讨教一下好了。
就在气氛有些沉闷的时候，门外窜进来一道白色身影，就像被关了一整天才终于见到主人家开门了的哈士奇一样，迅捷到众人差点都看不清模样。
它……咳，她扑到了雷电芽衣身上，抱着对方柔软的腰肢，脸埋进了人家不可描述的丰盈柔软之中，撒娇似地蹭了蹭。
“芽衣芽衣芽衣，我好饿，我要吃大餐！！！”
在那令人垂涎三尺的地方蹭了好一阵后，琪亚娜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蓝色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雷电芽衣——这一刹那，一股情绪涌上心头，雷电芽衣的母性彻底爆发了。
“琪亚娜，我马上去做！”
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密感情，二是作为一位温良贤惠的大和抚子，对这种小动物一样嗷嗷待哺的小可怜，根本毫无抵抗力。
雷电芽衣把琪亚娜摁在了椅子上，然后带着坚定的决心，直接走向厨房。
锅碗瓢盆，臣服于我吧！
某新晋雷之律者做着撩袖子的动作，雄心万丈地默念道。
希儿连忙跟了过去，前去帮忙。
雷电芽衣和希儿离开后，琪亚娜面对着雷电芽衣留下的没吃几口的早餐，毫不客气地拿起了刀叉。
然而，雷电芽衣的食量着实太小，闪电般地吃光之后，琪亚娜咬着叉子，一脸无辜可怜地坐在那里，看样子不止没有缓解饥饿，反而更饿、饿到有点呆滞了呢！
布洛妮娅这时端着餐盘靠近，将自己的食物扒拉到了琪亚娜手边的盘子里。
“吃吧，布洛妮娅还不饿。”
琪亚娜扭头，捕捉到了布洛妮娅嘴角一抹浅浅的弧度，温和而让人暖心。
“布洛妮娅QAQ！以后我一定不在你背后骂你了！”
“(눈‸눈)！”
除了一个不愉的表情，布洛妮娅最终没有对狼吞虎咽的某人做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随后是温蒂、安娜、幽兰黛尔，先后将自己还没碰的食物分给了琪亚娜，到最后，杏也一脸臭臭地把自己的餐盘推了过去。
“吃吧，噎死你算了。”
“‰@$＆＃……”
“……本大爷听不懂你的鬼话！给我咽下去了再说话！”
“谢谢你，杏，你终于当一回人了！”
琪亚娜一阵吞咽后，感动万分地谢道。
然后，布洛妮娅架住了暴跳如雷的杏，避免了一场厮杀的发生。
琪亚娜则是心无旁骛地吃饭，通过这些馈赠勉强吃了个三分饱，之后，雷电芽衣和希儿紧急加工的丰盛大餐也端了上来。
琪亚娜自然又是一顿饕餮鲸吞。
好一阵子后，琪亚娜拍了拍鼓起来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往后面一靠。
“嗝~~”
“真是的，下次不要吃得那么急，很容易噎到的。”
雷电芽衣拿着干净手绢，仔细地为琪亚娜擦拭着嘴角，一副照顾不懂事小孩的温柔妈妈气场。
擦拭干净后，琪亚娜再次抱住雷电芽衣，娇娇软软地道：
“芽衣贴贴~~”
“好好好，只要你健健康康胃口好，就什么都好。”
雷电芽衣配合着琪亚娜的亲密，眼里带着宠溺之色。
一会儿后，雷电芽衣才问道：
“所以，琪亚娜你学会符华老师的绝技了吗？”
“嗯……芽衣你猜一猜？”
“我猜呀，琪亚娜肯定是学会了，对吧？”
“芽衣，我的好芽衣，你真聪明！”
琪亚娜回道，脸还是贴在一个非常柔软舒适的位置，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包括当事人雷电芽衣在内的其她人都没感觉什么，唯独布洛妮娅黑线了一下。
“要不是齐克少年管教得好，就这妮子，指不定要祸祸多少纯良少女呢！”
耳边传来苍玄之书通透的评价话语，布洛妮娅扭头，木着脸，对小祖宗竖起大拇指，眼里有认同之色。
“有一说一，琪亚娜其实是标准的颜控……当然，也就止于口花花和小打小闹而已。蛐蛐一只小色批，习惯就好，不足挂齿。”
是啊，论起实践能力，琪亚娜也就图一乐，还得看她布洛妮娅的本事！
或许，这就是大妇的余裕吧！
“(＊￣︶￣＊)！”
布洛妮娅挺了挺几乎起伏的胸，叉腰，得意。
苍玄之书歪了歪小脑袋。
“嗯？？？”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能否再次精进?
“符华老师，小玄，你们来了呀！早饭好像也没了，要不拜托芽衣和希儿再给你们整点？”
“不用，我本来也不需要吃东西。榆木脑袋自带干粮了，咸菜馒头寒碜了点，而且没营养，可架不住她喜欢呀，总之也不用麻烦了。最后……不要直接叫我小玄，一点儿也不尊重我！你家齐克少年都用苍玄之书的全称来称呼我的！”
苍玄之书摇头叹息道。符华自带的春不老小菜坛，说着很好听，其实还是腌菜咸菜而已。她不在的千百年里天天吃这玩意儿，也难怪榆木脑袋这么些年不止没长膘，甚至还平了许多呢！
“可是，你那么小又那么可爱，我觉得叫小玄挺好的呀，又好听又显得我们关系好。”
白玉无暇的手指在苍玄之书脑袋上点了点，琪亚娜一脸单纯地感叹道。
苍玄之书伸出小小手，拍开了琪亚娜的手指，斜眼道：
“不要光看外表，小玄我的使用年限已经是你岁数的不知道多少倍了。”
“嘛，不重要啦！可爱就行啊！”
“啧！没个正形，完全不像榆木脑袋教出来的学生。不过也好，你要是学了她那才糟糕呢，不争气的榆木脑袋有一个就够我受的了。”
“其实符华老师也还好啦，挺好相处的，人又靠谱，还强得不像样。”
“那是你还没见她犯轴的时候。”
“哦？难道还有什么故事？”
两个人凑在一块，谈性大发。
然后，一个阴影出现在两人身后。
“咳咳！虽然背后议论他人是不道德的，但你们这样当着面……是不是也稍微有点失礼呢？”
符华微微俯身，对光明正大编排自己的二人，露出春风和煦的笑容——只是微微抽搐的眉梢暴露了些许小情绪。
“呃？诶嘿嘿，符华老师，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
琪亚娜揉揉脑袋，傻呵呵地笑着。
而苍玄之书翻了个白眼，飘到符华脑袋上，淡定地坐了下去，根本不在乎自家榆木脑……仙人的不满。
笑话，作为太虚山实际的全权大总管和扛把子，苍玄之书会怕你符华？那就像家长会怕自家吃干饭的家里蹲女儿一样，简直是无稽之谈。
“唉……”
符华眼珠子朝上，见到了正在踢打自己额头的两只小小白白的脚丫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所以，琪亚娜真的学会了吗，符华老师？”
此时，布洛妮娅拉了拉符华的衣袖，仰着头问道。
符华举起双手，一边将苍玄之书从没有稳固支撑的头顶轻轻捧了下来，一边回道：
“收获肯定是有的，她今天已经能在意识领域从容面对太虚剑神的压力，甚至做出一点点的对抗。至于是否真正学会，未经实践谁也不能下结论。但，以我的眼光看，她应该还有很多路要走。”
总结来说一句话，其实还没学会。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琪亚娜，尤其是刚刚还完全相信琪亚娜的雷电芽衣，目光里带着几分被骗了的委屈。
琪亚娜吐了下舌头，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只是夸芽衣聪明而已，又没说有没有学会，诶嘿(˘ω˘)！”
“诶嘿你个头啊。”
布洛妮娅踮起脚尖，拍了一下琪亚娜的脑袋。
随后，布洛妮娅叹息道：
“其她人该做的准备也都差不多了，现在就看琪亚娜你能否神功大成了。迄今为止的一个月里，空之律者一直没有行动，但不会太久的。你要知道，随着大计划的展开，外界局势已经复杂了起来，瓦尔特盟主和总部主力随时可能外调……如果我所料不错，空之律者恐怕就是在等这个时机。”
琪亚娜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点点头。
“我明白的。我和她同出一个起源，多少能猜到她的一些心思。先取疾疫宝石，再取芽衣的权能，最后拿下最强的瓦尔特叔叔，集齐八份权能，就能从容开展她的复仇行动了——她应该是这么计划的。所以，总部空虚之际，应该就是她进攻的时机，错不了。”
“唉！一个强大的敌人不可怕，一个强大还清醒、谨慎、有计划的敌人，才真正棘手啊。”
温蒂双手抱胸，满脸无奈地摇摇头。
再次复盘之后，这是温蒂的真实想法。
空之律者极可能在她们与千人律者第一次交锋时，就与那些人偶有了接触，但恐怕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前选择了隐而不发。
空之律者现身后，直接果断夺取了千人律者的权能，获得了先天不败的不死之力，这份决断力很突出。
随后，纵使不死不败，在符华和幽兰黛尔现身后依然果断撤退，先去夺取温蒂和希儿这两份被隔离在支配剧场里的、绝对十拿九稳的权能。
再之后的一个月，已经坐拥五份权能的空之律者不曾现身，只是静静等待着总部必然要出现的空虚，耐心也是有的。
诚如温蒂所言，她们面对的空之律者，不是西伯利亚战役时那个暴躁鲁莽的西琳，而是一个具备同等潜力却清醒理智的对手。
这种对手，很可怕。
战队成员们各自凝重了起来，很快，全部去继续精进自己了。
……
早餐之后，琪亚娜继续硬抗太虚剑神，今天一共挨了五发，然后再次像虫虫一样蠕动着离开了。
“噗嗤！这家伙，表面上看没个正形，实际上还挺厉害的嘛！”
苍玄之书坐在桌子上，与符华面对面，笑容满面地感慨道。
符华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开始出神。
苍玄之书仰头，听不到符华的回应，于是问道：
“在想什么？我发现你这两天似乎都有一点心不在焉。”
“一方面，屡次动用太虚剑神，虽然只是起手式，但还是有点疲倦了。还有就是……我在想，我的太虚剑神，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吗？”
“哈？”
苍玄之书愣住了。
不是，人Mei博士发现的神音技术，被你推演发展到了几乎是玄学的高度，实际威力强到随便秒杀律者的层次，还不够吗？
似乎是看出了苍玄之书的想法，符华摇摇头。
“太虚剑神很强，但若是面对终焉……我能交出怎样的答卷，依然没底。而且，招式再强，实际释放的话，以我目前的实力也至多不过两三次，再之后就会彻底失去意识。她们都在努力，也都在变强，那我呢，是否还能锐意进取，再上一个阶梯？我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嗯……这方面我也不懂，不过，你也许可以去问问神奇的齐克少年？”
“他没办法的。我的武学和境界，不是他的领域。他可以治愈我重创的身躯和精神，但对于精进修为，他帮不上忙。奥托也一样，即使Mei博士复生，也是一样的。这种事，只能靠我自己，外人无法襄助。”
“那你有办法了吗？”
“也许……答案就在琪亚娜身上。”
“？？？”
苍玄之书再次纳闷，一头雾水。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各方
“阿巴阿巴……”
又是一次精神层面的筋疲力尽后，琪亚娜趴在桌上，无意义地呓语着。
随后，符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琪亚娜，把手给我。”
琪亚娜转了一下头，换成用下巴抵着桌面的姿势，呆滞地望着符华，同时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
而后，一片金色羽毛飘落到琪亚娜的手心上。
“这是？”
琪亚娜茫然地问道。
符华抬手，轻轻揉了揉琪亚娜的脑袋，微笑浅浅，着：
“这是一份保险，也算是我的一次尝试吧。”
“……符华老师，谜语人建议滚粗。”
“嗯？”
“好吧，忘了老师你对网络流行语不熟。总之别打哑谜，这羽毛里有什么？”
琪亚娜问着，虽然还一无所知，还是主动将羽毛融入了手心之中，丝毫没有防备的意思。
符华看着这一幕，眼底流露笑意，回道：
“一道意识体的媒介，能助我阳神离体，进入到你的身体里。当我察觉到你面临生命危险时，我可以以此跨越空间阻隔，降临到你身上，辅助你释放太虚剑神……同时，我也想借此看看，以你为主施展的太虚剑神，与我自己的有何不同。或许，我能借此得到一些启发，助益精进修为。”
“原来如此。符华老师，我感觉你的画风越来越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我们在搞科技和崩坏能，你就跟修仙一样。”
琪亚娜木木地吐槽道。关于融入羽毛后随时可能被符华进入身体的事，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担心。
符华端起茶杯，思考了一下，道：
“其实齐克也这么说过，会很奇怪吗？”
琪亚娜精神一振，这说明她和齐克心有灵犀了啊！然后，她强调着说道：
“是神奇，不是奇怪，绝对不奇怪的哦！不管怎么样，符华老师都很厉害，有你在我就会很有安全感。”
“……谢谢。”
符华微笑着，正式结束了今日的修炼。
待琪亚娜再一次蠕动着离开后，符华才按着心口，笑容渐渐褪去。
“安全感吗？像我这种什么也没能保护好的人……琪亚娜，谢谢你。”
符华呢喃着，见出去遛弯的苍玄之书晃晃悠悠地飘了回来，于是隐去了忧虑茫然，换回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
世界之外，理论上不存在，却因崩坏能而显现的虚数空间里，恢弘伟岸的神殿深处，一双金色眼眸从假寐之中缓缓睁开。
“世界格局剧变，人类内部的冲突演化到了极点，逆熵主力终究是要动了。剩余的变数是天命，以及去往量子世界的那个怪物。如无意外，那个怪物会傲慢地坚持最初计划，选择在世界之外观望。至于天命……呵，奥托·阿波卡利斯何曾违逆过他的意图？”
“战机，在我！”
自认继承了西琳全部记忆、怨恨和力量，所以自然也以西琳自称的空之律者，冰冷的语气之中，澎湃倾泻的崩坏能摇动了整个支配剧场。
“女王大人！”
以主持人为首的几个人偶来至神殿，单膝跪地。
“时机将至，到时候两成留守，作为我和贝拉的重生媒介。两成脱离战场，在外继续制造混乱，牵制逆熵主力，同时随时扩编个体，补充消耗掉的媒介。其余力量，按照先前的布置兵分两路，一路统辖崩坏兽与死士，做正面强攻；另一路潜藏在战场之中，她们一定会小心防备我的空间能力，却不一定防得住你们，所以抓准时机，随时准备将我的目标拉入支配剧场。”
“战争，即将开始！”
女王令下，人偶个体齐齐俯首受命。
与此同时，黑暗的宫殿深处，一颗巨大龙首缓缓探出，睁开那双冰冷无情的纯蓝龙目，发出低沉龙吟，随后，那张开的双翼遮蔽天空，庞然威严。
“吼——”
风雪席卷，世界仿佛在龙吟之中，完全被冻结了。
……
“时间快到了。我已经和盟主确认，他这两天就会陆续派出主力去镇压叛乱，自己也随时可能到混乱的地方主持大局。换而言之，敌人的进攻，恐怕就在近日了。”
逆熵总部会议室，布洛妮娅用一个沉重的话题开启了商谈。
然而众人基本都有所准备了。
温蒂一拍桌面，道：
“新式黑甲我已经彻底适应了，哪怕暂时失去律者权能，我依然是曾经最强的天才女武神。真打起来，律者我也不怕！”
她的表情，格外凝重，杀气腾腾。
支配剧场一败，对温蒂来说着实憋屈。她不是失败于权能控制、战术选择或别的主观因素，纯粹是支配剧场完全成为空之律者的世界，在那里战斗……失败真不是自身的原因。
因为如此，温蒂格外想在现实世界和那家伙再打一场，但她也明白，眼下具备五份权能的西琳，绝不是自己可以交战的对手。
很大概率，这一战最多打打辅助，温蒂没机会尝试一雪前耻的。
所以，琪亚娜拍了拍温蒂的肩膀，笑道：
“放宽心，不丢人的。”
“……失败就是失败了，没什么需要辩解的。我就是想试试破解一下空间的能力而已，丢不丢人，我倒是无所谓。”
“是是是，我们的温蒂小妹坚强无比，不会被这种小问题困扰的。”
“不…不要突然抱过来啊！”
突如其然的，温蒂就落入了琪亚娜的怀抱里，被她轻轻地揉着脑袋，像姐姐安抚妹妹一样。
琪亚娜依然微笑着，片刻后，温蒂软和了表情，鼓着脸，靠在了琪亚娜的怀里。
“算了，随你吧。”
“好了，我想大家伙的准备应该都很充足了。这一次，我们以胜利为目标，会很艰难，也请务必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你们知道的，如果你们出事，我会很自责。”
琪亚娜环顾四周，缓缓地说道，虽是微笑，眼中却可见几分忧伤。
希儿：“琪亚娜姐姐，希儿知道了。这真的不怪你，你不要再难过了，我们一起加油。”
雷电芽衣：“琪亚娜，希儿说得对，我们永远都相信你。”
安娜：“那个，虽然有点不合群，不过我的权能是因为试探千人律者而失去的，其实和那个空之律者没什么关系……我也没和她交战过。”
杏：“其实，有机会往死里暴打一顿草履虫……虽然不是真的草履虫，杏还是挺高兴的。”
“杏！！！”×N
在一群人不赞同的表情中，杏撇撇嘴。
“行，我不说了。”
“噗！”
这时，琪亚娜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大家都不怎么怕的样子，我就放心了……最主要的是芽衣，这一次，可能要委屈一下你了。”
“琪亚娜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知道的，只要是你需要，我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呢？”
“好！那我们就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挑战吧！”
众人齐齐点头。
……
外围，符华给幽兰黛尔递了杯茶。
“谢谢前辈。”
“不要那么拘谨，我也曾作为女武神行动，算是同僚了。这次战役，你怎么看？”
“很难，但她们都非常出色。奇迹，是可以被人们创造的。”
“说得不错。”
符·嗜茶如命·华感慨万千地叹息了一声。
奇迹啊，上个纪元，他们创造得还少吗？但结局依然摆在那里了。
现在这个纪元想要存续，就需要更多更大的奇迹。
所以，她也确实应该继续精进自己了，现在任何一刻的懈怠，都可能化作未来的绝望。
而符华，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第二百七十九章 老人的祝福
艾伯特正在调试自己的机械臂。
逆熵不是没有断肢重生的技术，相反，这门技术非常成熟，在民用领域已经是和感冒药一样，任何人都习以为常的医疗手段了。
但艾伯特没有选择恢复自己原来的手臂。虽然天生有罕见的轻微崩坏能抗性，经过逆熵的人体改造后，肉体战力相当可观，可他的资质终究有限——这种情况下，机械臂，是提升战力的有效手段。
机械臂很方便，可靠性和稳定性也早已有了充足的证明，但为了以策万全，艾伯特还是习惯在战斗前测试一下这条手臂的稳定性。
尤其，他现在作为盟主的近卫出行，更要抓住每一个闲暇时间，将自己的状态保持在最良好阶段。
“咔！咔！咔！”
随着一声声合金零件的转动和碰撞声，那金属材质的黑色手指，有节律地一一屈伸，宛如一曲静谧的镇魂歌。
至少，在门外那个提着华贵裙摆的高贵女性看来，很让人压抑。
“我是来找贵盟主谈判的，你将我拦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堂堂逆熵，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阿琪娜·泰罗尔不悦对冷漠到几乎无视她的军官问道，带着几分骨子里透出的傲慢之意——曾几何时，这样子的小卒，在她面前可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啊！
“咔！”
金属手指最后伸屈了一下，艾伯特套上了黑色皮手套，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眼前风姿绰约、优雅高贵的女性。
“你姓泰罗尔？”
“怎么，你也听过我们家族的大名吗？”
“我这条手臂，是在当年的新西兰大崩坏事件中失去的。后来，对延误战机和影响救援的罪犯进行清算，是我主导的……我记得，我亲手处决过两个姓泰罗尔的，你认识吗？”
“……都是些无法无天的罪犯，泰罗尔家族的耻辱，和我，没什么关系的。”
阿琪娜收起了浮躁，谦和有礼地微笑了起来。
艾伯特嗯了一声，冷淡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道：
“盟主先生还在处理一些军务，你等一等吧。”
其实是在整理资料，好决定是进行这场谈判，尽量和平地瓦解掉阿琪娜所代表的一群利益集团联盟；还是高举屠刀，直接杀出个朗朗乾坤。
艾伯特倾向于简单点的做法，也就是后者。
可惜，盟主始终是温和派，哪怕主导的清算行动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艾伯特在阿琪娜光洁如玉的脖子上看了看，心里稍感遗憾。
而阿琪娜先是不明所以地心里一凉，随后，注意到艾伯特的目光，她又略有得意地挺了挺自己的雄伟奇观——身体也是资本的一种，只要有价值，阿琪娜乐意使用。
然后艾伯特移开了视线，根本懒得再多看一眼。
‘这件事结束后，对八城联盟就能有具体的处置方案，我也可以暂且休息一下了。和蒂娜通个视频吧，免得她又抱怨我忙起来就不关心她了。嗯，就是希奥拉总管最近态度越来越糟糕了，上次直接拔枪过来的，我自认尽忠职守，作风正派，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呢？难道，是蒂娜在背后告状污蔑我？那个调皮捣蛋的小鬼还真有可能，呆会儿得好好审一审了。’
艾伯特心里嘀咕着，注意力却始终有几分停留在不敢乱动的阿琪娜身上，身为护卫，哪怕知道盟主其实强得逆天，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好的。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阿琪娜心中越来越没有底，甚至开始冒出冷汗。她是真的慌，毕竟，现在要面对的，可是正在掀翻世界的恐怖人物啊！等得越久，越有可能走向最可怕的结局。
“进来吧。”
清朗沉稳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来，关闭的大门，渐渐敞开了。
阿琪娜看向艾伯特，未见他有什么表示，于是暗自咽了下口水，起步走了进去。
“坐。”
明亮但相当朴素的房间里，一个褪下眼镜的男人正按揉着眉心，看起来有些疲倦的样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阿琪娜于是乖巧地坐了下来。
“瓦尔特大人，我们……”
“你们是相对愿意配合的势力，聚拢在一起的几个组织团体，基本都经历过程度不一的敲打，后来的经营手段相当克制……你现在来，是想确认统一之后的待遇吧？”
“正如您所言，瓦尔特大人。我们绝不敢与逆熵和天命作对，但，事关生命，也不得不聚在一起，壮着胆子来找您问一下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会深入清算，你们打算怎么做？会裹挟八座大城市的力量，和我们开战吗？”
“……”
阿琪娜知道自己应该竭力否定，但面对瓦尔特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平静眼眸，她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我明白了。统一前后的审判，我们会采取相对宽松的标准。但是，有些底线是绝对不会退让，另外，机会也仅有这一次。统一完成之后，所有人一视同仁，你们想往上爬也不会有人专门卡着，我们只看能力和行动。要说的就这么多，对于这些政策的真实性，我还可以给你一份保证书，希望你们好好考虑清楚。你可以回去了。”
于是，拿到瓦尔特签名保证书的阿琪娜，有些恍惚地离开了这座逆熵分部基地。
谈判全程，她与瓦尔特的对话时间，仅有这么寥寥几分钟而已。
……
“盟主，真的要采取温和策略吗？我还是觉得，这是一次性铲除落后阶级的绝佳机会，一时阵痛也是值得的。”
短暂的会谈后，艾伯特进入房间，诚恳地建议道。
瓦尔特看向这位年龄不大但长相却十分成熟的少年军官，微微一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八城联盟其实微不足道，即使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联盟全部加起来，愿意的话，我们也有能力全部清除掉。可是有必要吗？”
“为了统一帝国的干净和团结，我觉得有必要。”
“干净和团结啊……乍一想，确实是这样子没错。可是，艾伯特，你也明白的吧，很多人其实罪不至死，而且裹杂其中的，还有许许多多其实是无辜的人们，他们才是敌对势力的大多数。艾伯特，清理干净之后，新帝国真的就没有矛盾了吗？比如，这大量牺牲之后残余的仇恨，该怎么办？”
瓦尔特温和地看着艾伯特，那眼中的不只是单纯的慈悲不忍，也有通透的理智。
艾伯特张了张嘴，渐渐皱眉。
瓦尔特叹息一声，道：
“我知道你考虑的是什么，将这些势力彻底清除，新帝国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可以没有尖锐阶级矛盾。但是，杀一人，滋生的仇恨少说也有三五份。我们将得到很多很多心怀怨恨的人民，其中肯定包括许许多多的孩子……谁来处理？谁来保证他们不会成为新的问题？难道继续杀下去吗？”
“但是，盟主先生，阶级矛盾才是最尖锐的社会矛盾啊！”
“不，现在最大的矛盾，其实是人类与崩坏之间的矛盾。阶级矛盾的话……新帝国成立后，这些阶级敌人都要回归群众，而最高最大的阶级反而是我们，你能理解吗？”
“……有点晕了。盟主，我还是不说了，您需要打仗的时候再叫我吧。”
艾伯特挠挠头，好像有了些理解，又还是懵懵懂懂——算了，这些复杂长远的问题，还是交给大人物们考虑吧。他就是个臭打仗的，懂个屁的政治！
瓦尔特用失望的目光看着艾伯特。
艾伯特心虚地摸摸鼻子。
片刻后，瓦尔特露出了笑容。
“以后多看点书吧。还有，敢于提问和质疑是非常好的品质，记得保持。”
“是！”
“总之，留下一些人，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阶级残留后果。统一之前他们干不成什么，统一之后，就更不可能阻碍战胜崩坏和变革的进程。
所以，采取相对温和的手段，其实是有助于我们的事业的，更何况我们也有始终坚持的一些底线，其实也不是无条件宽恕。
相关政策的目的和解释，近期也会整理出来，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试试在里面找答案。如果还有更多的建议，欢迎随时来找我。”
“是！盟主！那么，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就先下班了？”
“去吧，好好休息。”
艾伯特敬礼，离去。
而瓦尔特将桌上的一大堆文件挪到一边，伸了下懒腰，然后，望向窗外，那总部所在的遥远方向。
“那边的战斗，应该也要开始了吧？要好好加油啊，小家伙们！未来在我们，也在你们，可终究，那必会是属于你们的世界啊……”
“嘀！嘀！”
耳边传来通讯器的声音。
瓦尔特接通了通话。
“针对八城联盟的盯梢，捕捉到了一些千人律者的踪迹。如果所料不错，她们确实打着破坏和平演变的主意。怎么做，杨？”
“以大局为先。能活捉就活捉，不能就都清除掉吧，不要让她们再瞎搅弄局势了。现在，能冒头的隐藏利益团体都冒头了，接下来该稳步推进统一了。”
“明白了。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我知道，你也是，爱茵。对了，晚上要过来一起吃饭吗？”
“都在一个城市，当然可以。我会把特斯拉博士叫上的。因为可以实验许多新机体的原因，她现在很亢奋。”
“哈！你多照看着点吧，特斯拉……总之多看着点没错。”
瓦尔特怀着笑意道，虽然很无奈，但对于毛毛躁躁的特斯拉，又感觉格外让人安心。
通话切断。
这下，瓦尔特要做的事才算暂且告一段落。
他继续看向总部方向的天空，默默送上了对晚辈们的祝福和期盼，愿她们能旗开得胜，真正强大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 见面礼
“嗡——”
天花板，在颤动。
其实幅度非常微小，传进来的声音也微乎其微，不是专门去听，压根不会注意到这点细微动静。
奈何，教室里的孩子们都不是简单人物，虽然各自有一些缺陷，可崩坏能在体内流淌，终究赋予了她们非同寻常的能力。
“院长姐姐，外面，是在打仗吗？”
正在捏黏土的空突然仰起头，伸手拉了一下巡视到近前的希奥拉的衣角，脆生生地问道。那干净的眼眸里，却并不见什么惊慌。
希奥拉拍拍小女孩的脑袋，见周围的孩子们齐齐看了过来，想了想，干脆点头道：
“对，是在打仗。”
“和谁？是不是天命？”
“不是，是崩坏和律者。”
“那，能赢吗？用不用我们帮忙？”
空问道，同时抓起吸入器，用力吸了一口。
世界很危险。
尽管来到逆熵之后，孤儿院的大家都过得很好，但她们并不会因此忘记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希奥拉无语了一下，然后用力搓了搓空的绵软头发，道：
“小屁孩就给我有小屁孩的样子，怎么招也轮不到你们上场！真是的，说什么这个空之律者不一样，说不定会玩阴谋，然后盟主那边又没法分身照看，不然何必窝在这种地方，我直接带你们离得远远的多好！不过这里也足够安全了，外面那东西跳的再欢，也够不到你们的，乖乖玩粘土去吧！”
希奥拉一阵嘀嘀咕咕后，捏了捏空的小脸蛋，正打算揭过这个话题，又闻旁边一个孩子反驳道：
“希奥拉姐姐，我们会用枪，可以参加战斗的！”
“枪？谁教你们这个的？”
“是艾伯特叔叔。”
“咔哒！”
希奥拉的手上出现了黑色手枪，打开了保险。
“三枚崩坏能子弹，一发爆头，一发穿心，一发打进肚子里……应该就完全死透，彻底救不回来了吧？”
希奥拉阴森地呢喃道。
她辛辛苦苦经营着孤儿院，把这里的每个孩子都照顾得健健康康的，不就是希望她们的童年可以与战争绝缘，能够在和平中快快乐乐地长大吗？
教她们用枪，教她们上战场的技能，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否定她的坚持吗？
希奥拉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
然后，蒂娜急忙凑了过来，解释道：
“不是院长想的那样的啦！是生存课程！是生存课程的内容！艾伯特只是按照教学计划做事而已啦！”
希奥拉顿了一下。
好吧，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教孩子们上战场，希奥拉坚决不会同意，但是传授一下基础的战场生存技能……这倒是没什么好指摘的，毕竟性质不一样。在崩坏随时可能降临的世界里，谁也没办法保证不会有突如其来的危险。
随后，希奥拉用坚硬的枪托，在蒂娜脑袋瓜子上敲了一下，不爽地说道：
“我问你，要是我和艾伯特那个臭小子打起来，你帮谁？”
“那个……院长姐姐和艾伯特，谁比较厉害啊？”
“老娘让他一只手，照样虐他十个！”
“那蒂娜帮艾伯特！”
蒂娜点点头，理直气壮地答道。
希奥拉翻了个白眼，揉揉蒂娜的小脑袋，笑骂道：
“谁弱你就帮谁是吧？小滑头！”
完美避开地了谁更重要的抉择，小蒂娜选择了两个人都要尽力保住，她不是小滑头，谁是？
然后，希奥拉的小本本上默默又记了一笔——今天，小蒂娜说那个混蛋小子和我这个院长姐姐一样重要，这个仇，我希奥拉记住了！
“轰隆隆——”
头顶又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希奥拉抚摸着蒂娜的发顶，抬头望天花板，眯了眯眼睛。
战斗显然很激烈啊，也不知道，是否能一切顺利呢？
……
地面上，干净规整的逆熵外城，此刻已经被无数崩坏兽和死士淹没。
大量泰坦和无人机残骸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遍地的硝烟和炮击痕迹，见证了它们曾经的激烈抗争。
奈何，崩坏兽与死士的数量和质量都占优，且还有千人律者混杂在灾害之中。毕竟是律者之身，弱小只是相对的，至少面对常规型号的泰坦，她们是不可战胜的死神。
“还挺顺利的嘛！逆熵总部，就这？”
废墟之中，一个金发人偶站在尚且冒着电火花的泰坦残躯之上，笑意盈盈地说道。
“白痴。”
另一个人偶，拖着一架重机枪，施施然路过，顺带留下了一句动听的夸赞。
“你想死吗？”
“攻下一片无人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仔细看看那片围墙吧，只有穿过这片叹息之壁，才能到达真正的目标。”
“我特么还用你提醒？”
不只是争吵中的两个个体，现场所有人偶，在这短暂的寂静中，都不由自主地仰望了那一片在战争过程中隆隆升起的白色围墙。
高逾百米，雪白而厚实无比的质感，外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枪炮武器——这是不可能突破的防御。凭在场的个体力量和崩坏兽死士群，全打光了也别想翻过这片高墙。
“我们就不是打攻坚战的类型啊……”
“那一位怎么说？她应该会亲自出手吧？”
“嘘！都注意点，我感觉到了，庞大的崩坏能在靠近！”
“看天空！她来了！”
不只是有知性的人偶们，连数之不清的崩坏兽与死士们，也感受到了无法形容的庞大力量，纷纷不安地仰望天空，停下了一切的动作。
遮蔽天日的厚实乌云，此刻发出霹雳雷鸣，仿佛正在以此迎接某个存在的降临。
“吼！！”
骇人的龙吼声无端从空中传来，盖过了雷鸣的声量，传递到地面的余波掀翻了无数屹立的巨大崩坏兽。
下一秒，庞大黑洞从空中展开，一道夹杂着无数风刃和巨大冰锥的白光击碎云层，朝着地上的高墙冲击而去。
“吼！！！”
那是贝纳勒斯的吐息，包含了她自身加上风之律者、冰之律者两份力量。足足三倍于正常律者的能量，哪怕仅仅是简单粗暴的能量倾泻，照样有撕裂天空般的威力。
内城指挥室，布洛妮娅将早已录入的代码激活。
“序列十三·黎明，启动！”
一瞬之间，龙息洪流的前方，足足百万架工蜂子机出现，排列成一系列同轴的巨大圆圈，闪烁的电弧将相隔极近的所有工蜂连接起来，仿佛一架凭空出现的巨大电流炮台。
随后，从这架电流炮台中，庞大能量摧枯拉朽地轰击了出去，正对那迎面而来的龙息。
“轰！！！”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是,你的主人
一者是夹杂着风雨冰的龙息，一者是百万核能与崩坏能机械的串联能量，两相比较，龙息的规模与盛势明显强了不止一筹。
但是，相对纤细的黎明之光，以不可阻挡之势贯穿了贝纳勒斯的龙吼，直扑空中展开的那个巨大黑洞。
在黎明之光即将穿入黑洞的刹那，另一个黑洞在前方展开。
光束穿入新展开的黑洞，又从城池另一侧的天空穿出，直扑向下方的巨大高墙。
指挥室里的布洛妮娅不慌不忙，随手激活了另一个命令。
“序列七·曲镜。”
发射炮击的蜂群急速变化阵型，在光束即将抵达城墙之际，组成了一面巨大的黑色圆镜。
光束灌入镜中，消散于无。
再之后，圆镜边缘的无数工蜂亮起光芒，吸收的能量通过这些子体，化作无数纤细光束扫向地面——自然，它们瞄准的是已经只有崩坏阵营的外城区域。
“咻——”
“轰隆隆！！”
大地被无情击碎、掀开，伴随着无数崩坏兽、死士及大量人偶个体的消亡，没有闪躲和逃避的可能性，更没有存在能抵挡。这些能量的总和，可是足以击碎三份律者能量的威力啊！
攻击之后，重新散开的蜂群，在城墙边缘缓缓漂移。
而最初展开的那个黑洞里，一个巨大龙首，威势骇然地探了出来。
“雷电芽衣，交出你的权能。”
巨龙张开双翼，重新遮蔽了大片乌云散去的天空。而空之女王站在龙首之上，垂眼，冷漠而傲然地俯视下方城墙。
……
“雷电芽衣，交出你的权能。”
熟悉而冷漠到极点的声线，在整座内城之中回荡，传到了此次战争队伍的集合地。
作战小队已经基本集结，而担任前线队长的温蒂环顾四周，皱眉。
“琪亚娜呢？”
“她在做最后的准备，稍微等一下吧，温蒂。”
“好吧。但是按照计划，芽衣姐姐你和琪亚娜姐姐应该是瞄准空之律者的先头队伍……希望她赶得上。”
“要相信琪亚娜，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掉链子的。”
雷电芽衣微笑着，而后缓缓拔出长刀，象征律者力量的黑色鬼铠浮现了出来，神色渐渐冷然。
“稍候一下吧，琪亚娜出来的时候，就是正式开战的时刻。”
雷电芽衣如是道，对于敌方指名道姓的宣言，只有决心在眼中凝聚。
……
47号仓库，一个被厚实的特殊材质墙体包围的房间。
编号只是它出现的顺序而已，本身没有特殊含义。
但是，47号仓库，确实放着很特殊的东西。
“长刀煌明，这是我起的名字。以疾疫宝石为核心所打造的神之键，某种程度上，与天火圣裁有等同的上限威力。但是，考虑到疾疫宝石随时可能因为炎之律者诞生而消失，我是以试验品和消耗品的定位来开发的，它的威力不可控，非常危险……你确定要使用？”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齐克，你好啰嗦啊！”
“……又皮痒了？”
“嘿嘿！皮没痒，痒的是别的地方……啊！”
红着脸开车的琪亚娜，被脑袋上的重击打断了车轴。
她挠挠头顶的大包，吐了下舌。
齐克的投影驱散了几架工蜂，负手站在那炳散发了强烈热浪的赤红色长刀前，神色中依稀可见几分犹豫。
琪亚娜叹了口气。
“什么想把我关进笼子里之类的话就别说了，你知道的，我想帮上忙，不想做废物。”
“……早知道就不教你战斗方面的事情，做个后勤人员，更好。”
“齐克这是失算了的意思吗？”
“嗯，失算了。”
“没关系，我会把齐克的失算，变成惊喜！”
“你要是老老实实放弃，就是最大的惊喜了。”
齐克看向琪亚娜，无奈地叹了口气。
齐克有无数次想干脆地无视掉琪亚娜的想法，强行将她压在后方的位置上，而且事实上他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是，一旦面对琪亚娜那双明亮的眼睛，见到了其中的倔强执拗，齐克就没了办法。
如果强行镇压，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恐怕会在一瞬间黯淡下来的吧？
“随你折腾吧。”
齐克再次叹了口气，投影也随之消散。
只余孤身一人的琪亚娜，眨了眨眼，对着齐克消失的地方，眼中褪去了狡黠，取而代之的是柔柔情意和决心。
“对不起，齐克，原谅我的任性。我不能永远被你保护着，否则齐克需要保护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相信我，齐克！为了你，为了这个世界，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的！”
琪亚娜长出了口气，抬手，伸向那悬浮在半空中的狭长利刃——新时代的炎之键，长刀煌明。
她握住了刀柄。
热浪在一瞬间席卷而出，在强度和抗热性极高的仓库墙面上，留下了裂缝与焦痕。
“长刀煌明，疾疫宝石，如果你也曾是西琳的一部分，那就臣服于我！”
“我是，你的主人！”
赤红色的纹路，宛如岩浆在其中缓缓流淌，一路顺着琪亚娜的手臂蔓延到全身，焚烧了她的衬衣和短裤，乃至将那蓝色眼眸也染成了灼烧的火红色。
琪亚娜感受到了痛苦。
“呃！”
不由自主地低吟一声后，琪亚娜扬起了嘴角。
“也就这点程度而已，和迄今为止感受过的痛苦比起来，和无能为力的绝望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啊！”
琪亚娜的声音渐渐高昂，自身的崩坏能在血管中加速，将长刀煌明传递过来的热浪融入其中。
渐渐的，琪亚娜的银色发梢带出了火焰，缠绕身躯的火焰纹路上，有白色裙甲缓缓覆盖了身躯。
在琪亚娜的意志下，在太虚剑气的控制之下，疾疫宝石的能量，终于归于顺从。
琪亚娜抬头，燃烧的瞳孔仿佛穿过了层层阻挡，见到了外界降临的西琳。
……
“嗯？”
俯视城池，正欲出手击碎城墙的西琳忽而一愣。
“这个感觉是……”
“轰！！！”
西琳还未想明白突如其来的感应源头，却闻内城之中一声轰鸣，有火焰贯穿了高楼。
随后，一团冉冉升起的新日，携焚山煮海的热量直直撞了过来。
“西琳！！！”
西琳只是一个单纯的名字而已。既然空之律者愿意如此自称，那琪亚娜也便如此叫她了。
金色眼眸穿过了耀眼的火焰，窥见到了提刀而来的琪亚娜。
“原来是你……果然，你拿起了疾疫宝石打造的武器，正好，将这份力量还给我吧！”
西琳从贝纳勒斯头顶一跃而起，没有动用空间权能，而是裹挟着骇人的低温，正面迎上了飞来的琪亚娜。
碰撞的刹那，一边是冰封万里，一边是大地融化，世界仿佛在此一分为二，如可怕的地狱景象降临人间。
第二百八十二章 意料之外?
“轰！！！”
仿佛天空本身在发出咆哮。
碰撞的双方，一个手握五倍律者能量，一个以太虚剑气最高层心法为基础，驱使着爆发力最为可怕的炎之键。
两股力量的碰撞，直接改变了天象和地形，一边是大地冰封、风雪交加，一边是岩土融化、灼浪腾腾。
而内城基地，处在一片熔岩之中。
“真是有够乱来，不愧是琪亚娜。”
布洛妮娅往后一靠，遵循人体工学打造的黑色办公椅，提供了舒适的支撑力度，让她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基地的外墙上，立起了坚实的反能量力场，将崩坏能、冲击力和热量全部隔绝，确保了基地的完好无损。
琪亚娜估计是没空考虑基地安全的问题了，但布洛妮娅不同，她可是有着十足的管家婆自觉——家里修得这么好，重建得花多少钱啊？想想就心疼好嘛！
“布洛妮娅，她搞得定吗？”
杏凑了过来，皱着眉问道。
嘴上不饶人，那是她们的相处方式，可感情是另一回事。坦诚地说，杏有点担心琪亚娜的安危。
布洛妮娅随手一捞，将杏抱进了怀里。
嗯，吼姆玩偶不在身边，用杏娇小柔软的身体来代替也不错，抱起来很舒服，手感也很好。
杏震惊，然后羞涩，最后软绵绵地依偎在布洛妮娅身上，绽放笑容的小脸上仿佛冒出了幸福的泡泡——啥？琪亚娜？那是谁？算了，不重要了。
而布洛妮娅冷静依旧地答道：
“从数据的角度看，胜算其实很渺茫。不过那家伙有多顽强，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好好看着她吧，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脱离齐克的保护，不跨过这一关，她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独当一面，要……相信她。”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布洛妮娅不由得紧了紧怀抱。杏都会担心，对全盘数据了然于心的布洛妮娅，自然更明白琪亚娜所要面对的挑战有多难，最怕那家伙撑不住的，其实是布洛妮娅自己。
但也正如她所说，到了这一刻，她们这些人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相信琪亚娜，相信那个生命力极度顽强，意志力更加顽强的大笨蛋！
……
“砰！！”
天空中的碰撞，以西琳寸步不退，而琪亚娜重重砸入地面告终。
太虚心法和长刀煌明，都是极限放大战力的手段，但先天的能级差距过高，仅仅驱使着一份律者能量的琪亚娜，在正面对抗中完全占不到优势。
踩着融化的岩石，白色装甲若有若无地染着火苗，琪亚娜斜提着两米来长的炎之刃，仰头望向西琳。
“你还真是强得跟怪物一样，就这还只是五份权能而已。难以想象，当初手握六份权能的西琳，到底是怎么被打败的？”
“你的遗言只有这么多吗？”
“别那么不解风情好吗？难得可以在现实世界里好好聊聊，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讲吗？比如，我已经品尝到了你的怨恨，那么相对的……你能感受到我对齐克的感觉吗，西琳？”
“……去死吧！”
西琳在短暂的停顿后，召出无数亚空长矛，如雨幕般倾泻而下。
琪亚娜翻了个白眼，微微屈膝，蓄力待发。
“别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啊！我的心情被你感受到了，我也很不爽的好吗！？”
“轰！”
庞大的火焰斩击撕碎了成片的亚空长矛，带着劈开天空的规模和热浪，直扑西琳而去。
“哒！”
西琳随手一个响指，身前空间扭曲，让斩击直接穿过了身边的空间，徒劳无功地飞向天空。
而琪亚娜眼中浮现一丝紫光，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西琳方刚避过斩击，还未做出下一步反应，琪亚娜的发梢已在眼前飘过，长刀挥斩而下。
“锵——”
西琳只手抓住了刀刃，挥刀的力度和长刀上的骇人热量，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负担，但她依然皱下了眉头。
“这个戒指……那家伙把裁决之键交给你了？利用高维视角，加上你原本就使用过空间权能，所以，你能一定程度上看穿我对空间的操控？”
看着琪亚娜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西琳眼中泛起了涟漪，随后是更加澎湃的杀意涌起，带动起了五份权能累计的无穷力量。
“吱！吱吱！”
细微的金属哀鸣声中，琪亚娜脸色微变。
却见被西琳赤手握住的火焰长刃，竟出现了细小的裂缝痕迹。
面对着面无表情的西琳，琪亚娜深吸了口气，长刀上耀眼的火焰温度再攀上一个新高度。
“徒手捏碎神之键，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琪亚娜肆意地笑道，在长刀喷发的火焰助推下，将刀刃拉出了西琳的掌握。
一声刺耳的金属磨损声中，琪亚娜从西琳掌中拖出了长刀，借势退回地面。
停留在空中的西琳，翻掌，见到了被琪亚娜拖刀而拉出了一个小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自我修复，眨眼间便恢复如新。
“游戏就到此为止，死吧，然后将这份力量归还于我。”
西琳举起双手，封锁琪亚娜身周的空间——能看到又如何？没有空间权能在身，她逃脱不了凝固的空间。
随后，物理意义不可阻挡的风刃与冻结万物的暴雪在空中汇聚融合，西琳双手一握，两股属性不同的破坏力量协同送出。
攻击未至，而琪亚娜脚下的熔岩已经冻结，自身燃烧的火焰也弱了下来，给人以风中残烛的虚弱感。
琪亚娜立在原地，笑容逐渐消失。
“果然不好对付。不过，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单挑吗？芽衣，救我啊！！！”
“咻！”
求救的话音尚未落下，自远处高墙而来的雷光已落在琪亚娜身前。
雷电芽衣成拔刀斩姿势，屈膝，雷光在刀尖跃动。
“奥义·无想一刀！”
“滋！！！”
凄厉的雷鸣中，犀利斩击断开了来至两人身前的风刃与冰雪。
但西琳的眼中毫无波澜，只切开了一瞬间有何用？她的攻击，是持续性的！
滔滔不绝的风雪继续推进，眼看就要覆盖住守望相助的二人。
下一秒，子弹从远处飞向西琳。
“弑神弹？你们以为同样的招式能奏效两次吗？”
西琳放弃了对琪亚娜周围空间的禁锢，身前空间扭曲，将来袭的特殊子弹尽皆绞碎。
与此同时，琪亚娜与雷电芽衣已经背靠背站在了一起，各自斜提长刀，火焰与雷光在两人身后交汇相融。
“芽衣！”
“我知道了，一起来吧，琪亚娜。”
多年的深厚感情和默契，两人之间不需要多言，几乎同步地挥出长刀。
“轰！！！”
膨胀的火焰，跳跃的雷电，在两人刀下汇聚成一道破坏力无限的巨大刀光，击碎风雪，直扑西琳而去。
同一时间，高墙方向，炮击、弑神弹、夹杂时间力量的长矛，各式各样的危险攻击尾随而至。
“合力攻击，然后呢？你们真以为物理层面的攻击，能对我这个空之律者起效吗？”
西琳冷笑着，张开双手，扭曲了身周的空间。
正如她所言，威力再强大的攻击，只要不是瓦尔特那种同样干涉空间的拟似黑洞，也不是符华那种无视空间阻隔的精神攻击，对她这个空之律者来说就没有意义。
然后雷火之刃劈在了她身上，弑神弹也贯穿了她的身体——拜托，琪亚娜有裁决之键，逆熵这边的科研力量也不是开玩笑的，你空之律者的空间力量优势那么明显，大家怎么可能毫无准备？
西琳僵硬着脸，将千疮百孔的狼狈身躯恢复。
“你们……真的惹恼我了！贝纳勒斯！”
西琳召唤了自己最强大可靠的下属，然后，高墙之内飞射出数道流光，各自击中了贝纳勒斯的一部分身躯。
“吼！！！”
贝纳勒斯顶着压力，不退不避地冲向自己的女王。
然而，已经爬到她身上的温蒂等人各自施展手段，接连不断的重击落在她的身躯上，造成肉眼可见的破坏。
“吼！！”
贝纳勒斯发出震天的怒吼，身躯在空中急速翻转腾跃，试图甩开身上的爬虫，而远处的基地里，百万工蜂发射的黎明巨炮中断了她的行动。
“轰！！！”
“贝拉！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眼见着既是下属也是朋友的贝纳勒斯被击落，尽管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西琳的怒火依然再次高涨。
随后，还没等西琳做出反击，琪亚娜与雷电芽衣，一左一右出现在了她身前，交叉的炎刃和雷刃，重重劈来。
西琳脸上的怒意，在这一刻消失了。
两柄长刀斩入体内，西琳却面不改色，只是抓住了琪亚娜与雷电芽衣的手腕。
“我料到了你会拿出这把用疾疫宝石打造的神之键，来与我对抗。但是，没料到你们会蠢得这么彻底，居然把雷电芽衣一同送到了我面前……贝拉，好好和她们玩一玩，我去收回自己的力量了。”
西琳冷冷地说道，嘴角带着得逞后的一抹笑意。
“吼！！！”
坠落的巨龙以吼声回应了女王，随后张开巨大双翼，毫发无损地重回天空，如流星般直直撞向那基地的高墙。
琪亚娜和雷电芽衣脸色齐齐变化，各自尝试挣脱被西琳抓住的手腕，却都没能盖过西琳的力量——就仿佛，这一幕完全超出了她们的预料一样。
下一秒，三人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第二百八十三章 自相残杀?百倍奉还!
“吼！”
熔岩已经熄灭成焦土，与之相对的，冰封的大地却在蔓延，风雪无情地摧残着方圆百里之地——其源头，就是正在空中嘶吼腾飞的巨龙。
贝纳勒斯本身就是审判级崩坏兽的底子，自身具备的崩坏能就已经是律者的等级，再加上西琳此刻与她共享的冰律和风律权能。
总之就是很硬，很强，能量无限，恢复力惊人，还特么有复活能力保底。
温蒂不知是第八次还是第九次，被贝纳勒斯的撞击打飞到地面，黑甲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潮红。
“呸！”
温蒂褪下了黑甲的头盔，将涌上喉咙的淤血吐出，顺了顺气，然后不在意地擦去唇上的殷红，自语道：
“跟她的主人一个样，麻烦！”
【伤势如何？】
耳边传来布洛妮娅的问候声。
温蒂摇摇头，随即打开了小队的公共通讯频道。
“我没事。听着，这家伙的硬实力超乎想象，但它的弱点也很明显。它没有经验，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应有的战争素养和意识，完全靠本能，似乎根本不理解我们的各种战术选择……总之，击杀不可取，生命力太强，而且很可能会复活。但利用这种迟钝，困住它倒不是做不到。安娜，希儿，我有个想法需要你们配合。”
【希儿明白了，温蒂！】
【温蒂前辈的话，我相信您！】
三人组暂缓了攻势，加紧交流了一些布置。
而布洛妮娅这边，顺势加强了工蜂的进攻力度，同时命令高墙内的杏火力全开，接连不断地发出远程攻击，填补了三人组的空缺，将贝纳勒斯牵制在空中。
正如温蒂观察的那样，贝纳勒斯确实没有战争素养，并未察觉到形势的微妙变化，只是仗着超强的身体和能量优势硬抗和反击而已。
在她们安排战术的时候，贝纳勒斯却在战斗空隙中，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琪亚娜她们消失的方向。
【女王大人……】
贝纳勒斯心里是有困惑的，她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琪亚娜的身上，同样带给她女王大人的感应。
琪亚娜身上那与西琳同出一源的气息，还有同样让龙熟悉的心灵感应，让贝纳勒斯产生了荒谬却又好像是唯一合理的联想——难道她的女王大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分为二了吗？
尽管琪亚娜的长相、性格完全对不上，甚至她好像都不记得贝纳勒斯了，然而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受告诉贝纳勒斯，那也是她的主人。
西琳与琪亚娜交战……实话实说，贝纳勒斯当时很茫然，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帮助西琳。
好在，局势的发展破解了贝纳勒斯的困境。两位女王的争斗，贝纳勒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她只能选择将其她的敌人先消灭掉，再去考虑后面的事情。
“吼！！！”
再一次硬抗了一发黎明之光后，注视着远处的蜂群与毫发无损的庞大基地，贝纳勒斯振翅，呼啸的风雪更加强大，且集中向固若金汤的城池而去。
贝纳勒斯，发起了冲锋。
……
支配剧场，高入云端的圆形平台上，两道人影被砸入石砖之中，发出巨大响声。
“砰！砰！！”
“淦！”
“琪亚娜……”
“我这不是疼得要命，发泄一下嘛！”
“好吧……”
雷电芽衣提着刀站了起来，雷光一闪，身上的尘土便全数散去，看向琪亚娜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担忧。
已经失去律者之力的琪亚娜，凭什么和西琳过招？靠的，也不过是拼命而已啊。
琪亚娜几乎同一时间地站起，沐浴着融化岩石的火焰，扭了扭脖子，龇牙咧嘴一阵，然后才凝重地望向天空，看那缓缓降下、威压整座世界的空之女王。
“哟，你新装修了这个地方啊？看起来真糟糕！”
长刀煌明拖在地上，融化地基，琪亚娜高仰着脑袋，笑眯眯地评价道。
实则，强行包容这把不听话的神之键，又同时动用着裁决之键的部分能力，现在的她，已经疼到只要齐克出现，就能立马扑到他怀里打滚痛哭的程度了——可惜，齐克不在这里，而琪亚娜也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里，因为那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而西琳俯视二人，冰冷目光缓缓移向笑容明艳动人的琪亚娜。
“油腔舌调，是在掩饰恐惧吗？”
“你看我像是在怕的样子吗？”
“我不关心将死之人的情绪。”
“话可不要说那么满！”
“都已经在我的世界里了，怎么，你难道还有别的……哦，我差点忘了，你还可以哭着向那个男人求救是吧？可以，尽管召唤他吧，今天谁来也救不了你们！”
西琳放了狠话，也没有再耗下去的耐心了。这个剧场是她的空间，任何人来到这里，西琳都有对付的把握，但，何必自找麻烦呢？尽快拿到权能，才能避免夜长梦多。
决议已下，西琳抬手，流体、寒潮、死气在天空中凝聚，伴随着不稳定的空间波动，杀招已经笼罩在两个敌人身上。
在自己的世界里，西琳包围了她的对手，字面意义上的包围。
危机迫近的时刻，雷电芽衣却突而散去了鬼铠，长刀入鞘，收起一切的攻击性和气势，来到了琪亚娜面前。
“芽衣……”
琪亚娜呢喃一声，随后，被雷电芽衣抱住，与她相互抵着额头。
琪亚娜身上自然逸散的高温火焰，令雷电芽衣无法控制地脸色一白，但她忍住了，因为她知道这一点点的痛，与琪亚娜所承受的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琪亚娜，要加油。”
雷电芽衣柔声道，一双盈盈秋水带着鼓励和祝福。
“芽衣……”
琪亚娜重复了这个名字，看着近在咫尺的挚友的眼眸，深吸了口气，灿然一笑。
“芽衣，谢谢你，一直都这么纵容我的任性。”
“傻瓜，这是朋友应该做的啊！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好！”
贴着额头的两人，无疑流露着真挚无比的感情。但战斗中突然出现这种局面和氛围，让西琳不由得皱眉。
“莫名其妙，你们到底在……嗯？？？”
“噗嗤！”
在西琳困惑无比的呆萌表情中，琪亚娜的手，突然贯穿了雷电芽衣的小腹，带出大量的鲜血——搞毛线？突然就自相残杀起来了是什么情况？西琳满脑子的问号。
雷电芽衣的嘴角涌出鲜血，看着琪亚娜的眼神却愈加温柔。
“加油，我相信琪亚娜……”
祝福的话语轻轻落下，雷电芽衣将自己的佩剑连着剑鞘插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阵让西琳眼熟的黑雾吞没了雷电芽衣的身体，下一秒，她消失在了空间之中。
只留琪亚娜，伸直着手掌，还在向下滴落温热血液。
“吸！”
琪亚娜吸了吸鼻子，也把差点掉下来的眼泪烧掉，仰头面向西琳，活跃的电弧渐渐在身躯上冒了出来。
“喂！西琳，为了面对你，我可是让亲爱的芽衣受伤了啊！她受的苦，你得一百倍地还回来才行，做好觉悟吧！”
琪亚娜举起长刀煌明，刀刃指向西琳，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是？”
在西琳惊疑不定之际，琪亚娜缓缓拔出了雷电芽衣留下的长刀。
双刀在手，一者升腾圣焰，一者闪耀雷光，琪亚娜身上的崩坏能，也在这一刻攀升到了全新的高度。
第二百八十四章 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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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倍奉还？
气势倒是很足，问题是，压根就不是她西琳下的手好吗？
西琳的思维偏移了一下，然后迅速调整了回来。
“那个异样的感觉……上次救走风之律者和死之律者的家伙？它干涉了一份支配权能，借用那一次干涉到的权能，加上你和我的联系，还有支配剧场的运行机制……你夺走了雷电芽衣的权能？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西琳分析着，同时手一挥，酝酿至今的毁灭力量全部出现在琪亚娜身边，不同的属性却带着相同的致命威力，猛然爆发。
“轰！！！”
西琳没有犹豫迟疑，也没有留给琪亚娜回复的时间。
答复不答复什么的根本无所谓，真实情况如何也是无所谓的。西琳要的是琪亚娜死，然后夺取权能，仅此而已。
风刃、冰雪、死亡的红雾加上空间的扭曲，西琳的连环杀招本该直接得手。但，从爆发的能量中，西琳看到了刀光。
“给我破开！”
雷在轰鸣，火在爆裂，琪亚娜眼中带着象征高维视角的紫光，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斩碎了本不可能破解的死局。
西琳惊讶了一下。
“裁决之键，更高维度的破坏力？但你不应该能使用到这个程度才对……对了，我差点忘了，现在的你掌握着雷之权能，如果这样子都无法驱使裁决之键，那也没人能用它了。”
“突然问题这么多，该不会是在打探敌情吧？你也开始忌惮了？”
琪亚娜微笑着，左手握着挚友留下来的佩刀，无名指上，裁决之键的指环化作一抹雷光，覆盖到武士刀上，将之延长到与煌明等同的夸张长度，刀刃泛起了紫色雷芒。
西琳顿了一下，语气冰冷地说道：
“加上裁决之键，整整三份律者能量，你的确变强了。我突然有点好奇，要是投入那么多，最后却全部被我收入掌中后，那家伙会是什么反应？是先假惺惺地为你悲伤，还是先心疼自己的损失，又或者，是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对付我呢？”
“是啊，三份能量……从来没想过，我居然也能强到这个地步。果然，强者都是逼出来的，不试一试，谁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至于齐克的想法……”
琪亚娜似乎是感慨万分的样子，然而最后一句话才说到中途，人却已经闪身出现在西琳面前，笑眯眯地双刀斩下。
“狡猾！”
西琳淡淡地评价道，没有选择用扭曲空间来防御具备高维破坏力的琪亚娜，而是转移了自己的身体，出现在平台的另一侧。
“轰隆隆！”
琪亚娜的斩击落空，切开了大半座平台，建筑碎片大量掉落下去，陷入不知多深的深渊之中。
一击不中，琪亚娜回身，见百米外的西琳捏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与此同时，无形的流体之刃覆盖了琪亚娜所在的位置。
“轰！”
琪亚娜凭借物理意义之上的高维破坏能力，强行突破重围，来到西琳身前，挥刀斩下。
西琳的身影再次消失，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忽而在前后各处，不断在琪亚娜身周闪现。
“我不是很理解高维视角的能力，不过，你确实拥有了破解理想流体和空间权能的力量。”
“理想流体，理论上克制一切常规物理攻击和防御，包括雷之权能。”
“空间的力量，又可以完美克制理想流体。”
“而雷之权能中，却又隐含着可以破解风之权能和空间权能的可能性。”
“支配权能可以对一切律者权能造成威胁，但两次干涉了支配剧场的那个未知权能，又好像是正好克制支配权能的。”
“看似无关联的种种权能，却有着一定的相互克制属性，看来并不存在完全无解的权能。而权能这种看似简单直接的力量形式，其实也存在着可以深入挖掘的潜力……原来如此，我好像明白了很多东西，真是要谢谢你们了。”
闪烁的身影仿佛无处不在，西琳从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副姿态折射出的是她无与伦比的自信。
就好像，即使是强化到这个程度的琪亚娜，依然对她毫无威胁一样。
琪亚娜接连出手均未奏效，除了一遍遍摧残平台建筑以外，并没有什么收获。她虽能看出西琳在空间上的出手痕迹，却赶不上西琳转移的速度。
与此同时，西琳也以一波又一波的各式攻击招待琪亚娜，但都被琪亚娜逐一劈开，未能造成大的伤害。
看样子，两人的战斗进入了僵持阶段。
“呼…呼…呼……”
又是一次出手无果后，琪亚娜双刀拖地，气息有些不稳。
“开始撑不住了？仅仅是疾疫宝石的力量就足以拖垮你的身体，现在加上雷之权能，又驱动着裁决之键……我甚至不需要专门出手，只要拖下去，你就会死。”
“啰哩巴嗦一大堆，你到底打不打了？”
“嘴巴一如既往的硬，可惜，你的表现跟不上你的嘴硬了。”
西琳骤然出现在琪亚娜面前，抬起一只手，信手拈来的恐怖破坏力量，在掌心凝聚成色彩混沌的能量球体。
西琳嘴角上扬，映入琪亚娜眼中的是蔑视的弧度。
“轰！！！”
琪亚娜交叉双刀格挡，被横推数百米，支撑的双脚在地上犁出笔直划痕，直到逼近残破平台的边缘位置，才堪堪消解了攻击。
“也就这点程度而已。虽然可以用时间拖死你，不过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了。就让你品尝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西琳升上空中，风、冰、死和破碎空间，四种权能的攻击性力量，在她身边形成四个毁灭性的球体，无与伦比的崩坏能充斥整个世界。
面对这股远超自身能量的威胁，琪亚娜反而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你就是这种没耐心又喜欢硬刚的家伙，要是一直躲着，我可就难办了啊！”
琪亚娜平举双刀，烈焰和雷电在刀上缠绕升腾，屈膝，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西琳冷笑一声，挥手，无穷无尽的攻击如雨幕落下，遮蔽了天空，如末日降临。
“轰！”
“轰！”
“轰！！！”
很短暂的时间里，平台的剩余区域在西琳的轰炸下破碎跌落，往深不见底的深渊而下。
琪亚娜踩着碎岩，身体灵巧地穿行在无数攻击之中，迅速逼近西琳。
最后，已寻不到踩踏点的琪亚娜，索性放弃了立足，拖拽着火光与雷光，如飞燕般直奔西琳而去。
“西琳！！！”
“愚蠢的蝼蚁！”
西琳抬手，对向飞驰而至的琪亚娜，从这个疯子脸上却见到了兴奋无畏的笑容——于是，杀意从西琳的金色瞳孔里蔓延了出来。
两股力量，不出意外地发生了正面碰撞，世界为之颤动。
“砰！！！”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可以
“砰！！！”
雷电火焰，与西琳庞大无匹的力量碰撞，双方僵持了约半秒钟，随后琪亚娜被击飞了出去。
“啊！”
琪亚娜倒飞着，控制不住发出了痛喊声。
驾驭三份律者能量的负担，到现在，已经快要撕碎她的身体。
琪亚娜的四肢和身躯上都出现了逸散火焰与雷电的裂缝，血液无法流出，而是在即将离体的刹那被恐怖力量湮灭于无。
然后琪亚娜在某一个瞬间停了下来，一刀勾起天火，一刀千鸟雷鸣，再次冲向了屹立不动的西琳。
西琳冷哼一声，表情中不见任何动摇。
“来尝试吧！不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又怎么能让你在绝望中死去呢？我可不会，让你轻松地走向末路啊！”
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让西琳对眼前的琪亚娜充满了纯粹的恶意。
她身周笼罩着无穷力量，化作一轮混沌色彩的光团，主动冲向了琪亚娜。
“砰！”
“砰！”
“砰！”
琪亚娜这边，一次次碰撞换来的是一次次落败，身体也愈加逼近支离破碎的边缘。
然而身在这个战场上，琪亚娜的字典里，早已悄然抹去了放弃这个字眼。
火越烧越旺，雷越鸣越刺耳，琪亚娜感受的痛苦越来越强烈，表情却愈加平静无波。
“砰！！”
又是一次结局明显的碰撞，琪亚娜的双臂有血肉分裂出来，又在离体的刹那化作灰烬。
西琳看着这一幕，杀意更浓烈了几分。
“就是这副姿态，在意识领域是这样子，在这里，你以为自己还能有胜算吗！？”
不同类型的能量疯狂倾泻，朝着坠落的琪亚娜追击而去，西琳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精神病杀死，彻彻底底地杀死！
“你，在害怕吗？”
琪亚娜的声音，出现在了西琳身后。
西琳猛然扭头，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平静面容。明明整副身体都已经千疮百孔，甚至连脸上也没有多少完好的肌肤了，这家伙的意志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害怕？可笑！”
西琳震碎了方圆的空间，要连带琪亚娜一起，将周围事物完全破坏掉。
但琪亚娜挺住了，尽管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却双手稳稳地挥剑斩下。
“轰！！！”
猝不及防间，西琳第一次被琪亚娜打退。
虽然没有受伤，虽然倒退的距离很有限，但西琳的表情彻底阴沉了下来。
“不怕死是吧？那就直接去死吧！我玩够了！”
西琳带着无边杀意道，双手抬起，这个世界的空间尺度开始收缩。
而琪亚娜更快一步抵达了西琳近前，双刀如光如电，肆意挥洒，精妙的剑术没有留下任何逃避的余地。
“啊！”
西琳的身上出现了伤口，尽管一瞬间就在自身恢复力与死之权能的创生力量中复原，但，她又一次体验到了曾经在意识领域里的感受。
疯狗、精神病、怪物、打不死的蛆虫……短暂的时间里，西琳已经可以找到一长串词汇来形容琪亚娜，但不管怎么形容她，这种明明力量占据优势却被步步逼近的感觉，令人崩溃。
西琳抬手，身上的混沌能量再次攀升。
不给她聚力的时间是吧？
很好，那就这样直接打到她彻底失败，再也摆不出那种令人厌恶的表情！
“轰隆隆！！”
又是一轮轮的正面碰撞，依然是西琳占据了优势，将琪亚娜一次次击退，给她添加了更多的伤痕。
但西琳却心生寒意。
在她的感知中，琪亚娜的力量非但没有随着身体的衰败而减弱，相反，在一次次碰撞之中，琪亚娜的力量反而更强了。
“你到底，从哪里冒出这些力量的啊！”
西琳挥舞着已然覆盖整个空间的能量，将琪亚娜打入黑暗之中。
然后，火光和雷光从远方亮起。
那个打不死的家伙，又一次撞了过来。
西琳瞪着眼睛，目眦尽裂，集中力量轰退了琪亚娜，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明明，应该完全站不起来了才对啊！”
远处的黑暗之中，琪亚娜不曾变化过眼神，双刀紧握，雷火加身，再次发起了冲锋。
西琳没有发现的是，琪亚娜已经不开口说话了。不是没话说，而是琪亚娜的声带已经失去作用，说不清是烧没了还是电焦了——总之，她确实随时可能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碰撞还在继续。
虚无的空洞世界里，两道光影在各种地方强烈对撞，震动的能量几乎撼动了坚不可摧的世界壁垒。要庆幸这是在支配剧场里，如果是在现实世界，或许大半个地表都已经被两人推平了。
不知是第几次击退琪亚娜后，西琳喘着粗气，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气的，目光阴冷地注视着琪亚娜退去的方向。
几秒之后，西琳未见琪亚娜上前。
“……结束了吗？”
西琳有些不相信地自语一声。
她知道琪亚娜已经随时可能倒下，但真的是现在吗？虽然很合理，但，那家伙真的结束了吗？
……
“啾啾！”
琪亚娜听到了悦耳的雀鸟鸣声。
她正准备施展最后的手段。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继续下去，也不可能给西琳造成更多的消耗。然而，即将发动神蕴的刹那，琪亚娜出现在了意识领域之中。
当然，这是发动神蕴的前奏之一，问题在于——这里不是她自己的意识领域。
“这是？”
一片静谧而美好的蓝天白云，还有熟悉的山中景物，琪亚娜有些了然，回头，果然见一座精致石亭之中，符华正逗弄着一只肥胖的奇异小鸟。
琪亚娜走了过去，入座，目光灼灼地看着符华。
“符华老师，你什么时候到我身体里的？我完全没发现啊！”
“在你们进入支配剧场之前，我就来了。不提前准备，怎么能确保你们的安全呢？”
“这样啊……嘿嘿！我表现得不错吧？没有给老师丢人吧？”
“毫无迷茫的斗志，无可挑剔。在战斗中精进自己，不断进步的能力，也值得夸耀。除了拼命过头以外，你真的很厉害，琪亚娜。”
符华微笑着，明媚笑意与晴空艳阳相称，让琪亚娜害羞地红了脸。
她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也没有啦，就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符华摸摸琪亚娜的脑袋，然后表情渐渐肃然，道：
“你确定要使用这一招？”
“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神蕴可以让我突破力量上的差距，给她致命一击。另外，我们先前有分析研究过，利用千人律者复活的前提是她的意识要完好。如果能重伤乃至击碎她的意识，她就没有机会复活……总之，这是唯一的决胜方法。”
“情况是这么回事没错。但你也应该明白，其实我们谁都说不准你可不可以做到。琪亚娜，你真的有信心吗？”
“我……可以的。对，我可以。”
琪亚娜缓缓回道，绽放出绝美的笑容，让符华一时间也恍惚了一下。
第二百八十六章 没有迷茫
“神蕴不只是技艺的巅峰，更是一尘不染、玄之又玄的心境，任何一丝的缺陷，都可能导致伤敌之前，自身的意志首先溃散掉。我不怀疑琪亚娜你的武艺，但你的心，真的准备好了吗？”
“嗯……反正先试一试啦，我觉得没问题的！”
琪亚娜竖起大拇指，露出一排洁白健康的牙齿。
符华只是望着她，那穿越过千百年岁月的眼眸，哪怕记忆有缺，依然拥有着看透人心的通透智慧。
琪亚娜爽朗的笑容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情绪，平淡而又深情款款。她看着符华，又仿佛透过了符华，正在看其他的什么人。
“符华老师，这算是问心吗？”
“是啊，在你正式使用这一招之前，我想知道你现在的心境。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是否明白自己的心。琪亚娜，我知道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的心里都有一片挥之不去的迷茫。你为什么迷茫？”
“为什么啊……”
琪亚娜仰头，望着蓝天上缓缓飘过的浮云，好像是发呆了一下子，然后缓缓回道：
“因为，我不知道我是谁。”
“这样子啊，那，你现在知道了？”
“怎么说呢，其实我真正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十二、三年的时光，但就是这短暂的时间里，我的身份却一再更改。我先是是没有童年记忆的女孩，再是被老爸认可的卡斯兰娜，接着是齐克口中的麻烦精。
然后，又变成了奥托的克隆实验体，接着是罪孽深重的空之律者，现在又成了西琳的一种延续……真的是太复杂了。
我现在还偶尔会想，莫不是我身上还有更深的内幕？我还有没有更多的隐藏秘密？我到底，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着？”
琪亚娜呢喃着，低下头，嘴角的浅浅微笑，掩盖不住那份忧伤。
“琪亚娜……”
符华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揉着女孩的发顶。
是啊，琪亚娜的身世是如此的复杂曲折，换任何一个人来，只怕都要崩溃。而她现在还在这里，如此的坚强，如此的正直勇敢。
符华微笑着，眼里带着宠溺的柔光。
琪亚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中仿佛回忆着什么似地，泛起了暖意，道：
“你别看我平时没心没肺的，其实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想很多很多的东西，把自己弄得很难受。
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
我是谁不重要，我还有没有其他的身份也不重要。这个世界，有我爱的人，有爱着我的人，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会充满力量。
还有人在等着我，会一直看着我宠着我。我喜欢琪亚娜这个名字，因为当我爱的人呼唤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在叫我，而我也应该存在于那里。”
琪亚娜抬起头，看向始终静静聆听着的符华，深吸了口气，缓缓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道：
“符华老师，现在的我，没有任何的迷茫。”
没有迷茫，真好——符华欣慰地看着琪亚娜，轻拍她的脑袋，微笑道：
“那就去吧。我会在这里看着你，还有很多的人，也在远远地看着你，等着你。琪亚娜，无论如何，你永远都不会是孤单一人，去吧！”
话音刚落，琪亚娜再眨眼的刹那，已从太虚山环境的世界里出来，站在自己的心灵世界中。她抬头，只见巨大的红色剑气，沐浴着圣洁火焰，缓缓从天空垂下。
……
支配剧场里，西琳短暂地缓了口气后，正打算前往琪亚娜失去踪影的方向，确认她的死讯。
突而，火焰和雷光，照亮了半个世界的昏暗天空。
“什么？还活着吗？”
西琳咬牙道，却又有种不祥预感终于落实了的踏实感。还活着，也好，那就继续进攻，直到真正奠定胜负和生死。
西琳举起双手，能量在前方汇聚，却又忽而一怔。
“不对！这个感觉是……这是什么招式？和先前的感觉截然不同了！”
【西琳。】
琪亚娜的声音，在西琳脑海中响起，平静无波的奇妙心境，透过这种声音传递了过来，竟让满心怒火的西琳有了片刻的恍惚。
“你用了什么手段？这是那家伙留给你的底牌吗？”
【西琳，我理解你的感受。】
“理解？呵！你这种天真愚蠢的家伙明白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知道。当我一点点发现自己的身世，当我以为自己就是齐克的仇人时，我也有过刻骨铭心的怨恨和痛苦。而你的心情，其实也有一些残留在我的灵魂里。我理解你，西琳。】
“你……”
【报复永远无法带来解脱。西琳，好好回忆一下我的心情吧。你应该明白，即使让你得偿所愿地毁灭世界又如何？你真的能因此从深渊中解脱出来吗？】
“不需要你管！无论你现在用的是什么手段，我会用绝对的力量，让你品尝真正的绝望！”
【西琳，回头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从现实层面看，你实际上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而从你自己身上出发……能拯救你的也绝对不是彻底陷入怨恨之中。】
“闭嘴！！！”
西琳好像已经没有听下去的耐心，趁着琪亚娜准备招式的空档，她将整座支配剧场的空间尺度一再缩减，直到勉强能维持支配权能的地步，从而将自己的力量最大程度地提取了出来。
火焰与雷电发源的中心，琪亚娜只手高举长刀煌明，雷电之剑自然垂下，缓缓睁开了眼眸。
【西琳，能拯救一颗破碎心灵的唯一答案，写在口口相传的历史传说之中，也写在我的身上，那就是——爱！】
“你给我……闭嘴啊！！！”
西琳咆哮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化作一束混沌色彩的庞大洪流，携毁天灭地之势，破碎空间地倾泻而去。
琪亚娜看着这一幕，附着火焰与雷电的长发轻轻飘动着，象征那已然催发到极限的力量。她叹了口气，挥刀斩落。
【太虚，剑神！】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来了
太虚剑神，太虚剑气的最高奥义，也是符华千年武学的最终精髓所在。
那是武艺的巅峰，所以可以催发无量无尽的强大崩坏能，造成不可思议的直接破坏力。
又因为是心灵意识的奥妙境界，所以直攻灵魂，不可避不可逃，是可以抹杀意志的终极武学。
“轰！！！”
西琳的眼中，有不存于现实的巨大剑气在不断放大。
她的身体首先被击溃，只余一颗残缺的头颅悬浮在虚空之中。
再然后，那红色剑气毫无滞碍地穿入她的眼中。
“原来是……这一招吗？”
熟悉的一幕，熟悉的无力感，让西琳忆起了西伯利亚一役中最危险、最让她胆寒的经历。
她想过自己会再次面临这一招，也做过一些预案，可没想到的是，再次发动这种力量的，居然是一直被她蔑视仇恨的琪亚娜——这种天真愚蠢的废物，到底是凭什么掌握这个力量的？
西琳用最后的力量，看了一眼在黑暗中坠落下去的琪亚娜，头颅上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
猛然，眼前画面一变，西琳踩在了心灵世界的土地上，前方，琪亚娜微笑着，伸出一只纤细食指，虚放在西琳的额头上。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还是炫耀你的胜利？”
西琳漠然道，没有恐惧，也没有了方才的狂怒，只是平静冷漠地看着琪亚娜。
琪亚娜摇头。
“都不是，只是想好好看一看你而已。瞧，咱俩果然是一模一样呢！”
“……哼！你赢了。我是不会恭喜你的，你就继续在这条虚伪的道路上走下去吧。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世界的真实，到时候，欢迎你成为新的我！”
“唉，这份顽固也和我一模一样呢，不愧是一体同源啊。我不会真的杀了你，否则其他的权能还好，承认你而不承认我的空之权能，我是真的不确定能不能回到我身上。我需要这份力量，所以，你就好好在我的灵魂深处休憩吧，希望，你能有改变想法的那天。”
“你在做梦！你以为自己就是正确了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我从来没说过谁是正确谁是错误，只是，我知道按照你的道路走下去，得到的只有空虚和更多的痛苦，仅此而已。”
琪亚娜食指向前，轻轻点在了西琳的额头上。
“咔！”
如同粉碎的玻璃一样，西琳的意识体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裂纹，最终，她在冷漠的表情与眼神之中，破碎成无数光点，融入到琪亚娜的意识体之中。
……
支配剧场，开始出现无数裂缝。
藏身在附属次空间中的个体，纷纷流露恐惧情绪。
“糟了！她居然输了！”
“力量…力量在不断流逝……”
“完了，这都失败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一片灰败情绪之中，她们接到了另一个来自外界个体的通讯。
“放弃这个支配剧场吗？又要重新来过？”
“主持人是对的。这里的坐标，极有可能已经被敌人定位到了。”
“总之先撤吧！支配剧场再重建也可以，重要的是，我们得先生存下去！”
“走！离开这里！”
一个个人偶，从失去西琳控制的次空间里消失。
千人律者，存活。
……
现实世界，一头庞大的白色巨龙，被漆黑的如高楼大厦般的巨型铁钉定住了身躯和双翼，庞大的崩坏能不断喷薄而出，又被与黑色铁钉相连的无数导线导走。
“厉害！月光王座还运行不到半个小时，转化出来的这些能量就已经足够整个文明几个月的消耗了。这家伙，简直是能动的金山啊！”
高墙边缘，布洛妮娅含着一根棒棒糖，看着屏幕里的读数，眼睛都在发光。
温蒂挠挠脸，微笑了一下，道：
“还得感谢布洛妮娅帮忙布置引导装置，连接上基地的月光王座系统，否则，也没办法把它困住。”
“头脑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活用了自己的智慧，并没有作弊，布洛妮娅只是配合你而已。话说，这条龙能这么给力，按理说，连接着虚数门户的律者，也应该有同等的崩坏能输出能力吧……”
布洛妮娅的眼睛变成了竖立猫眼形状，在几个律者之间扫过，让除了躺着修养的雷电芽衣外，她们齐齐退了一步——包括最为姐妹情深的希儿，也有了一点不妙的预感。
然后，温蒂捂脸，叹息。
“唉！你别说了。按照齐克那家伙的性子，肯定早就有相关的能源采集预案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我们迟早是要被当成清洁能源使用的……只希望他能尽量当个人，别压榨得太过分。”
温蒂似乎想象到了未来昏暗的日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布洛妮娅拍了拍温蒂的肩膀，安慰道：
“别怕，你们有五个人。不对，加上盟主总共是六个律者，而且律者核心和神之键我们也有不少。以现在这个效率看，轮着来的话，不会耗太多时间的。”
“但愿如此吧……”
温蒂没什么信心地叹息道。
突而，一直在奋力挣扎，不断输出庞大崩坏能的巨龙，停了下来。
“吼！！！”
一声饱含愤怒、悲痛、不甘等复杂情绪的巨吼，远隔十数公里传来，让高墙之上也吹过了一阵狂风。
“它怎么了？”
温蒂看了过去，急忙问道。
布洛妮娅看着屏幕上的能量读数，拔出了嘴里的棒棒糖。
“崩坏能呈断崖式的下跌，虽然还是很惊人，不过它不可能挣脱这些钉子了。我想，琪亚娜成功了。”
“真的吗？我就知道她能做到，不愧是琪亚娜，真是太好……嘶！”
靠在躺椅上的雷电芽衣激动地坐了起来，然后腹部的贯穿伤口发作，疼得她脸色瞬间惨白一片，重重地倒了下去。
“芽衣姐姐！！”
担任小护士角色的希儿连忙跑过去，按住雷电芽衣的身子，替她检查伤口。
“希儿，我没事啦，伤口恢复得很快，没有裂开。”
“芽衣姐姐！伤员不可以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啊！这不是裂不裂开的问题啊！”
“抱歉，我会小心的。”
两人就伤口和疗养问题展开了探讨，主要是希儿难得气势满满地在说教，让雷电芽衣听得接连苦笑称是，不敢反驳。
突而，希儿、雷电芽衣、温蒂和安娜四位律者齐齐一愣。
“这是……”
“力量，权能，回来了！？”
“另一个希儿，我听到另一个我的声音了！”
几人纷纷发出了惊叹。
布洛妮娅看着这一幕，棒棒糖再度塞到了嘴里，眼底浮现笑意，再望向天空，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意料外的会面
失去了西琳力量的维持，也失去了千人律者的支撑，支配剧场正在支离破碎之中。
琪亚娜，在黑暗之中坠落，身上几乎不见一片完好的肌肤，却依然紧握着自己使用的两柄长刀。
【琪亚娜……】
【琪亚娜！】
意识领域里，符华尝试着唤醒琪亚娜，但一声声呼唤全都落了空，琪亚娜依然毫无反应地在虚无空间中坠落着，意识也没有任何回应。
“唉，还是太乱来了啊！”
意识世界里，符华摇头叹息——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上仙大人，貌似完全无视了自己拼起命来，丝毫不差于琪亚娜的事实。
正当符华打算借意识体与身体的联系，强行带走琪亚娜的时候，破碎的空间里，伸出了一只五指修长且有力的手。
“嗯？”
符华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那只手的主人。
下一秒，那只手提住了琪亚娜的后颈，将她拖出了虚数空间，也顺势带走了附身在琪亚娜身上的符华。
……
虚数空间的深处，新的支配剧场——确切来说只是仓促搭建起来的剧场胚胎，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地板，别的什么也没有。
一个个人偶接连出现在空旷的地板上，各种嘈杂声音此起彼伏。
好一阵子后，当所有个体集结完毕，主持人才现身在剧场之中，脚下的地板缓缓升起，形成一个面对众人的高台。
“肃静！”
主持人沉稳地说道。
虽然先前计划将这些个体都葬送，但她并不怕自己会出事。
不是因为这些个体没有能力发动投票制裁她，也不是相信这些乌合之众的大局观，而是，除了最初协商计划的几个个体以外，不会有别的人偶知道主持人曾经的计划。
教皇、院长和已经复活的将军不用说，她们自己就是参与者，说出来就是自寻死路。
同样复活了的建筑师，虽然对于被坑过一次肯定会耿耿于怀，可是，一旦自曝，人偶们是不会考虑这家伙告密的贡献的。相反，她们只会在制裁掉主持人几人后，连带着把参与了计划的建筑师也干掉，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建筑师不是傻瓜，出于自保，她再不满也只能选择保密。
这样子的情况下，主持人先前的一系列操作，最多只能算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有出太大的问题，她依然保有着最高智囊的地位。
毕竟，还有谁能像她一样搞出那么多事情来呢？
何况，现在虽然反击失败，可结果是大多数个体都活了下来，严格意义上讲，她们的损失并不大——乌合之众需要主持人，这依然是千人律者的共识。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不满，但结局已经是这样了。我们造就了那个掌握五份权能的女王，依然是失败，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追责，而是下一步的计划……你们应该能看出来，我们的情况很危急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主持人起了个调子，将诸多个体的不满抱怨压了下去。
情况确实很危险，敌方证明了他们不可撼动的底蕴，而统一的威胁近在眉睫。人偶们纷纷抬头看向主持人，等待她做进一步的分析规划。
“听着，我认为……等等，那是什么？谁弄的黑雾？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敌袭！！！”
主持人站在高处，能看到群体后方出现的怪异黑雾，迅速做出反应。
然而，人偶们纷纷回头的时候，雾气已经笼罩了一大半的个体。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人偶抬手，在拂动着眼前的雾气，眼前，忽有刀光乍现。
“咻！”
黑雾笼罩范围内，一道被黑色甲胄覆盖的婀娜身影，在无数个体中飞速穿行，并留下一道道刀痕。
“是他们的追击，快……”
“看来，你就是她们的大脑了吧？好好睡一下，不会死，也不会疼的。”
主持人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高挑身影，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对方头顶那竖起的被黑甲覆盖的驴耳朵。
然后，主持人失去了意识。
“什么玩意啊！”
“聚拢，快聚拢！”
“在那里！干她！”
“啊！！”
短暂的纷乱后，黑雾笼罩了全部个体，突袭者也将在场个体全部砍倒。
然后，她停留在高台上，俯视着被黑雾笼罩的诸多倒地的人偶，褪下了黑甲的头盔。
樱色长发，青色瞳孔，一张白嫩而惹人怜爱的唯美脸蛋，最惹人注目的，应该是那竖在头顶的长长粉色狐耳，增添了几分异样的魅惑气息。
“齐克先生，按照您的指示，我将改造后的侵蚀病毒打入她们体内了。有极少数个体提前脱离，不过，接下来她们就不是问题了。”
八重樱对着眼前浮现的虚拟屏幕，躬身，恭敬地说道。
齐克坐在一个灰蒙蒙的空间里，抬起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效率不错，不过，警惕性差了点。”
“啊？您这话是……什么人！？”
八重樱刚刚收起的警惕心提起，转身，手搭在腰间佩剑上，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齐克提醒，八重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察觉到，此刻站在身后几步开外的人偶。
【是漏掉的个体吗？也不对，我明明确认过了的。】
八重樱皱眉，对这怪异的人偶充满不解。
“咔！”
“咔！咔！咔！”
在八重樱的注视下，那怪异的人偶突然扭曲起了关节和身躯。一阵颤动后，人偶表面破碎，飘出一片金色羽毛，释放白色光辉。
片刻后，再次出现在八重樱面前的，是一个令她瞳孔一缩的金发青年。
俊美无俦的面容，温和儒雅的气质，带着一抹从容微笑，一袭主教袍华贵而优雅。青年微笑着，朝虚拟屏幕中的齐克恭敬鞠了一躬。
“参见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少来这套，听得我有点起鸡皮疙瘩。”
齐克无语地说道。
虽然称呼是没错，但是，齐克莫名觉得很尬，像中二病一样。
“说吧，你没事跑这里干嘛，奥托？难道你也对千人律者感兴趣了？”
齐克问道。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想做齐克大人的狗
“来这里的目的吗？嗯，千人律者毕竟是律者，说不感兴趣肯定是假的。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琪亚娜的安危过于重要，我不得不多上点心。而且，我猜想试炼结束后，你肯定对千人律者留有后手，我也想看看这后手是什么，好学习一下啊！”
奥托笑眯眯地说着，已经不再用K-423来称呼琪亚娜。一方面是琪亚娜之前的表现，已经取得了奥托的认可，另一方面是随着与齐克关系的变化，奥托也有放低态度的自觉。
果不其然，察觉到奥托称呼的变化，齐克的表情缓和了许多，道：
“你现在看到了，是一个你可能很不爽的家伙。估计这应该也在你的预料范畴里，所以，要和她聊聊吗？”
“我……确实也想和八重樱小姐聊一聊了。不过还是到外面再说吧，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既然齐克你已经安排好了千人律者的后续，那么，我也不在这儿耽搁你们了，现实世界再会。”
奥托深深地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八重樱，身影消失在了剧场之中。
八重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面对已经空无一人的高台，只得怅然地低下了头。
“齐克先生，樱，可以去见他吗？”
“先前禁止你露面是不想刺激到他，现在他邀请你了，那你就去吧。”
“是……冒昧问一句，如果他想杀我，您会为樱出手吗？”
“不一定。看他的态度。你的价值很高，但他的价值远在你之上。”
“您还真是坦诚。”
八重樱苦笑道。
而齐克面不改色地回道：
“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你为我办事，我助你复活卡莲，但也只是这种合作关系而已。一旦你露出马脚，被奥托逮住，我不会在他手下保你，因为得不偿失。”
“可是我一开始不知道，这其实也是您和奥托先生的交易内容吧？看起来，我就像是被白嫖了一样。”
八重樱幽幽地说道，带着几分小委屈。
不过也只是委屈而已，对于为齐克办事，八重樱没有任何异议。
从黑暗和绝望中将她拯救出来是大恩，努力复活卡莲更是大恩，而为了对抗崩坏奔波，也是在为自己曾经的过错赎罪——各种意义上讲，为齐克奔走效命，八重樱真的是自愿的。
“瞎说什么大实话……别慌，以奥托的作风，如果他要杀你，也只会在我视线之外悄然将你抹除。现在他站出来邀请，显然是没有杀心的，你可以放心赴宴。当然，要是你在谈话中说错话刺激了他，那我就不保证了。”
齐克混不在意地说道，看似冷酷无情，实际上已经隐约摸到了一些奥托的心思。
这一趟，八重樱不会有什么危险。再之后，身份在奥托那边过了明面，齐克也就能更方便地驱使她了。
八重樱叹了口气。
“是，樱明白了。”
对于奥托，八重樱是愧疚居多的。
她已经知道了奥托是卡莲的未婚夫，深爱着卡莲，为了卡莲的复活已经奔走了五百多年。她更知道，当年卡莲的死亡，一条重要的导火线就是卡莲对自己的爱——嗯，从目前挖掘到了信息来看，确实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总之，在八重樱看来，卡莲的死，以及奥托这个可怜的痴心人五百年来的心酸和痛苦，她要负很大的责任。
齐克认真地看了她一阵，老实说，对这个单纯的下属没什么心理研究，所以没看出她在想什么。
不过不重要了。反正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为了更重要的事情，齐克很快掐断了通讯。
八重樱站在高台上，不知时间流逝的速度，只是好一阵子后，地面上陆续有人偶站了起来。
“我的生命卑微如虫豸，可就算如此卑微的我，也有拯救我的光明啊！齐克大人，永远的神！”
“人活着，就是为了齐克大人啊！”
“啊！好想做齐克大人的狗！”
“人生的真谛，无非是做齐克大人的狗，以及更好地做齐克大人的狗而已！”
“成为齐克大人的狗，是我毕生的荣幸！”
一声声，一句句，人偶们或仰头歌颂，或跪地祈祷，显得虔诚无比——就像什么邪教一样。
而当这些话语传来时，八重樱摸了一下自己的刀，非常尴尬。
虽然是在齐克先生的指示下调整了侵蚀之键，然后自己亲自动的手，但这一幕还是过于鬼畜了啊！
【……他真是恶趣味！大姐，我建议咱们早点脱身，不然迟早要被那家伙给卖了。】
“绯玉丸，这话最好不要让齐克先生知道哦，不然小心他打你屁股。”
【啊啊啊！大姐，那时候的事情能不能给我忘掉啊！】
“哈哈！好了，齐克先生只是嘴上不饶人，加上有点恶趣味而已，他做的事情，确实是在拯救这个面临威胁的世界，我们要好好帮助他才行……不过，没想到我们的侵蚀之力，居然真的足够扭曲律者的心灵。”
【她们算什么律者？一群半吊子而已！那家伙别的不谈，脑子是真的强，放上纪元里也是顶尖中的顶尖。他把侵蚀能力定义为什么资讯污染，对我的能力进行了大幅调整提升。现在完整的律者不好说，像这样子的半吊子，还不是一砍一个准。】
“是啊，齐克先生，真的是天才。”
【哼！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大姐，我才懒得和他合作呢！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绯玉丸在心灵世界嘀嘀咕咕，而八重樱只是悠然一笑，在黑雾笼罩的世界里，如一抹照亮黑暗的明媚色彩。
其实八重樱知道，自家傲娇小妹并不讨厌对她没有任何恐惧和憎恶的齐克，相反，她蛮喜欢齐克时不时丢进侵蚀之键里的小玩具和美食。
不过齐克先生说话确实耿直了点，尤其是对傲娇的小姑娘，根本没有半点儿宽容，每回接触都把心口不一的绯玉丸气得够呛啊。
“这位小姐，请问齐克大人现在在哪里？我想去舔他的靴子！”
“啪！”
八重樱下意识把这个凑过来的一本正经的人偶抽飞，然后，更多的人偶注意到了高台，飞奔了过来。
“齐克大人！带我去见齐克大人！”
“我要当齐克大人的狗！”
八重樱眼角抽搐，如果不是为了完全确定情况，以及传达齐克的命令，真想立马逃出这个世界！
……
量子之海，无名的小世界里，琪亚娜猛然睁开眼睛。
齐克站在床边，俯视着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醒了？孩子流产了，不过只要努力还能再有的，不要太难过。”
“〣(ºΔº)〣……(ー_ー)!!”
琪亚娜的表情先是震撼，然后化作了无语。
“齐克当我是傻瓜吗？”
“不是傻瓜，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齐克捏了一下她包裹着绷带的脸蛋，很不爽地说道。
琪亚娜心虚地向上提了一下被子，盖着一点脸。
“我那…不是成功了吗？”
“嗯，成功了。如果不是我，成功把自己作死了。”
“……不要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吗？”
“诚恳认错，死不悔改，这是你的习惯。”
齐克面无表情。
然后，琪亚娜彻底把自己的头盖住了，以逃避接下来难以预测的连环谴责轰炸。
好半天后，琪亚娜没有听到更多的声音，于是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头。
齐克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琪亚娜的额头。
“活着，就好。”
他缓缓说道，带着深深的无奈。
琪亚娜顿了一下，握住了齐克的手，道：
“齐克，我爱着你哦！”
“……不要在这种时候说情话。”
“可是，我真的爱你啊，齐克。”
琪亚娜眨眨眼，那晶莹的眼眸里写满了认真。
齐克沉默了好一阵子，道：
“我也一样。”
“嗯，我知道的。”
“还痛吗？”
“有点。”
“哪里痛？”
“到处都痛，没办法全部止住的……所以，亲我一下呗，这个是最有效的止疼药哦！”
琪亚娜眨着眼睛，煞有其事地说道。
而齐克只是仰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明明先前压制了那么多的怒火，想着等她醒过来，一定要给她一个深刻到灵魂里的教训。
为什么，现在一点火气都发不出来了呢？
第二百九十章 毁容了!?
千界一乘的内部世界，一片蓝天白云，芳草连绵。
齐克，凯文，符华，苏，四人围坐在石桌前。
苏笑容非常和煦温暖地提着茶壶，为众人倒茶。
仅仅以意识体到来的符华，原本是没有享受茶香的能力的。不过，奥托都能用千人律者的身体寄存意识了，齐克为符华捏一具临时的魂钢之躯也不算什么。
“呷~”
符华轻抿了一口茶水，脸上带着温和如春的微笑。
看样子，心情应该很不错。
其实，她本该尽早回归自己的身体的。但一来在这里的两人是已经很久很久未见的老友；二来琪亚娜施展绝技后，意识领域的问题无法避免，这方面她甚至比齐克还权威；三来，自己的身体放置在逆熵总部的深处，有苍玄之书和姬麟代为看管，非常安全，总不至于自己跑了吧？
种种因素下，符华只能暂留几日，既是为了琪亚娜的万全，也和老朋友们叙叙旧，同时和苏交流一下意识力量的心得——这方面，苏也是大佬来着的。
“呷~”
符华继续喝着茶，仅仅是看着两位老朋友还安在，就有种很欣慰的感觉了。
“啊！！！”
此时，不远处的别墅建筑里，传来一声激动非常的尖叫声。
“嘭！”
一身白色病服的少女踹门而出，冲到几人面前。
“齐克！我毁容了啊！”
琪亚娜一手抓着刚刚从身上撕下来的绷带，一手拿着镜子，顶着一张遍布各种烧伤灼伤痕迹的脸，崩溃万分地叫道。
齐克斜了她一眼，施施然喝了口茶，道：
“你以为自己受的是什么程度的伤？我侧重于修复内部和基因层面的伤势，体表皮肤的问题就没空管了，等你身体机能恢复，再慢慢长回去就是了。”
“容貌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啊！齐克你这个大笨蛋！”
“咻！”
琪亚娜激动地挥舞双手，不知是有意无意，总之手上的镜子飞了出去。
一记突来的天外飞镜，正正砸在齐克的脑门上。
“砰！”
齐克坐在原地，不动如山，脸上表情却渐渐冷肃。
然后琪亚娜又飞奔回了屋里，砰的一声重新关上了大门——也不知是对毁容的现实过于接受不能，还是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齐克摸了一下其实没有什么感觉的额角，低眼，看到了脚边破碎的镜子。
然后，他面无表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符华和苏同时伸出手，搭在了齐克的肩膀上。
“齐克少年，你要冷静，她还小，要多谅解一下！”
“齐克，琪亚娜毕竟还受着伤，至少等她伤好了再说。”
“……嗯。”
齐克看了两人一眼，沉默片刻，嗯了一声，重新端起了茶杯。
两位调停者对视了一下，齐齐松了口气，正想继续原先的闲聊话题。
却见齐克突然看向了凯文，道：
“要一管你的血？”
“……可以。”
凯文漠然地点头，伸出了手臂。
齐克于是果断抽出了一管血液——用双手捧着针管，那针管的尺寸容量，是大到符华和苏同时眼角抽搐的那种。
其实凯文也慌了一下下，不过都点头了，他只能脸色不变地维持到底了。
当齐克把桌子放不太下的针管，轻轻放到脚边时，凯文才状若无事地问道：
“你想用来做什么？”
“弥补那个笨蛋的基因缺陷，优化她的体质。对了，下次碰到她，记得告诉她一句——我承认你的琪亚娜·卡斯兰娜之名。”
“……我不是你的下属，不要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来找我。”
“我帮你救活了苏，符华也是我救回来的，你不应该报答我一下吗？”
“好，但是下不为例。”
“嗯。”
众所周知，“嗯”不等于“好”。
两人的对话结束，而苏不由得碰了碰符华的手肘，将心灵念话传递了过去。
【那个，齐克少年在现实世界也一直这么…这么……】
【你想说吃人不吐骨头？】
符华含着笑意的声音，在苏的脑海里响起。
苏点点头，然后又有点在人旁边偷说人坏话的心虚感。
符华微笑着，默默地回应了苏。
【基本上是这个作风。要是有一天齐克对你很好，或者送你什么礼物，那你就要小心了。他的每一份馈赠可都是明码标价好了，要还的。】
苏暗自咋舌。
而符华又道：
【开个玩笑而已，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慢慢品吧。我只能告诉你，齐克是很值得信赖的人，仅此而已。】
苏于是看向了齐克。
他正对着一副复杂设计图皱眉思索，心无旁骛的样子。
苏默默品着茶，心里却有认可之意。
一力促成两大组织的和解，默默推动着社会结构的进步，弘扬科学知识，提升文明科技水平，大力镇压崩坏——一桩桩一件件，这样子的人，性格作风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他当然值得被信赖，也值得他人的倾力襄助。
更何况，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年龄不大的青年，即将承担起引领整个文明的重责。他将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重要，不能出任何的问题。
“唉……”
苏意味深长地低叹了一声，端起茶壶，为齐克添了茶水。
齐克抬头看了他一下，然后继续沉浸在解析思考之中，只是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谢谢。”
“应该的。”
苏微笑着，和气地说道。
……
精致别墅内，琪亚娜的卧室，房门突然被打开，齐克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起来，吃饭。”
对着床上鼓起来的一团被子，齐克板着脸说道。
那白色被子包扭动了一下，然后传来琪亚娜闷闷的声音。
“你放下就行，然后出去。”
“……是我太久没揍你了吗？”
“啊！！！人家破相了啦！不想被你看到啊！！！”
被子里，琪亚娜的声音很是抓狂。
然后，琪亚娜手上突然一空，眼前明亮了起来。
却是齐克掀飞了被子，正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而呈现在齐克眼中的，是一只不着片缕、满身伤疤的小白毛，蜷缩着身体，身形曲线优美动人，但那狰狞丑陋的浑身伤疤破坏了全部的美感。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又有点惊恐的模样——总而言之，丑萌丑萌的。
齐克嘴角一扬，道：
“躺平，放下双手。”
“我不要！”
“你的身体，我哪里没见过？”
“不是这个问题啊！我现在这么丑，不想让你看到啊！笨蛋！！！”
“三，二……”
“我躺好了。”
一切的倔强别扭，在齐克冷漠倒数时退去了。琪亚娜小姐，今天也点满了生存技能点呢！
齐克伸出手，在女孩的额头、侧颈、胸口、小腹、腰部、大腿、足心等位置一一按揉查探。好一阵子后，他才满意地点点头，将琪亚娜渴望的被子重新丢给了她。
“身体机能恢复得不错，接下来不要动用崩坏能，慢慢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
“不说话？很委屈？”
“╭(╯^╰)╮哼！”
琪亚娜哼了一声，被子一抬，再次把整个人都盖在了被子里。
房间里静默了一分多钟。
一会儿后，没有听到齐克声音的琪亚娜，小心翼翼地拉下被子，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要是…要是我变不回来，一直这么丑，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
齐克在停顿了一下后答道。停顿的原因倒不是这个答案有什么折扣，而是他知道以琪亚娜的性子，这话他接了，接下来就是不依不饶的纠缠追问了。
老实说，好麻烦的样子。
但这短暂的停顿，被敏感的琪亚娜捕捉到了。她登时拉开被子，红了眼睛，大叫道：
“你犹豫了！你果然会嫌弃的对吧？你这个肤浅的男人！大猪蹄子！超级大笨蛋……唔！！！”
三分钟后，闹别扭的白毛团子，用被子遮着已经红透了的脸，露出一双四处乱转的眼睛。
最终，她对上了齐克微笑的表情。
琪亚娜深吸了口气，想了想，一边偷瞄着齐克的表情，一边试探着，慢慢地把被子往下拉。
而齐克一直是微笑的表情。
到某个位置即将彻底露出来的时候，琪亚娜终于涨红着脸，停了下来，迟疑片刻，又把被子重新往上提。
这时，齐克抓着被子，停住了琪亚娜的动作。
“那个，我有点害羞，能让我盖回去吗？”
“不是想知道我会不会嫌弃吗？”
“能不能下次再讨论？”
“你觉得呢？”
“我现在不漂亮，会影响体验的……嗯！！？”
第二百九十一章 撑到了
“劫灭！”
“寸劲·开天！”
广阔无边的决斗场，五万年前的最强融合战士与五万年后的人间神话，一个挥动大剑，一个掌出天惊，在无人之地发生了直接碰撞。
“轰！！！”
大地震颤千里，无数碎石掀飞到高空之中，而在两道人影接触的中心位置，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赫然出现。
碰撞之后，两人御空而立，凝视彼此，各自身上有磅礴无限的崩坏能在涌动。
“华，你变强了，比五万年前强得太多太多。”
凯文斜提劫灭大剑，冷漠神情渐渐溶解，嘴角出现一抹微微笑意。
符华苦笑着，摆摆手道：
“你倒是和以前一样呢，感觉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追上的样子。”
“谦虚了，这不是你原本的身体，凭借魂钢之躯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更何况，你更擅长的，应该是意识领域的攻击手段吧？”
“你想试一试吗，凯文？”
“这不就是你找我对练的目的，应该是苏的提议吧？”
凯文无喜无悲地说道，对于老朋友们背着自己做计划这事，似乎并没有任何不悦。
符华揉捏着额角垂下的一律灰色发丝，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我们没有恶意。苏把你的经历和问题告诉了我，他希望我能对你有所帮助……可心上的创伤，又岂是外人能帮上忙的？我想，我只能让你体会一下我现在的心境，要来吗，凯文？”
“……好。”
凯文在短暂的沉默后，点头应道。他不认为这能改变什么，但这是来自苏与符华的关心，凯文自觉没有拒绝的道理。
符华左手负在身后，右手缓缓抬起，摆出起手架势，意识力量扩散而出。
顷刻之后，凯文见到了一片水面如镜的广阔湖泊，微风徐徐，天高云清。
“这是……”
凯文剑往下提，另一手，不由自主地按着心口。
这是一股奇妙的平静感。
与他身在量子之海，俯视一个个世界泡生灭时的平静无感不同，是另一种，物我两忘的空，天地无穷而我无穷……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片刻，然后，凯文再也感觉不到那种奇妙的平静，只有一如既往的虚无死寂。
再眨眼之后，凯文回到了苏搭建的交战平台里。
“唉……”
符华摇头，叹息了一声。
“凯文，我经历了很多，也失去过很多。尽管，因为神之键和维持初心的需要，许多记忆都已经消失了，但它们并不是毫无意义。我在那些失去中自我折磨、思考、顿悟，达到了如今的心境。
我的心灵曾千疮百孔，现在大概也是这样子的，但，我还是继续前进了。我不知道这份心境能否对你有所启发，可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朋友。你并不孤独，凯文。”
符华缓缓地说道，带着同样缓和的微笑。
凯文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良久，他点头。
“谢谢。”
“应该的。”
“所以还打吗？”
“当然。我是真的想看一看你的极限，也好判断一下，这么多年下来，我是否已经能触碰到你了。”
符华回道，摆出了拳法的架势。
“嘭！！！”
……
漫长的交战，也可以说彼此喂招之后，苏解开了已经支离破碎的小世界。
凯文提着剑，行走在归途的草地上，呼吸由快变缓，渐渐平复了活跃的崩坏能。
符华牵着嘴角，微笑浅浅，飘在凯文身侧——是的，魂钢之躯已经碎了，这也是战斗结束的主要原因。
来到居住区，苏已经照常安排好了丰盛伙食，正含笑等着客人们的到来。
然后，符华见到不远处别墅门开，齐克抱着琪亚娜走了出来。
琪亚娜缩在齐克的怀抱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胸膛，一副小鸟依人又羞于见人的模样。
见琪亚娜没有自己走出来，符华皱了皱眉。
“琪亚娜怎么了？难道是身体情况突然恶化了吗？”
“活血化瘀，做过头了，让她缓一缓就好。”
齐克揉着怀里的小脑袋，面不改色地说道。
“这样啊，那就好。”
符华放心地点点头，活血化瘀是有好处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只是她，在场的另外两位五万年铁处男，其实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
唯独琪亚娜缩在齐克的怀里，脸上红得快要滴血了。
齐克就这么抱着琪亚娜，大大方方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将人放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一边继续揉着琪亚娜手感极好的发丝，一边瞥向符华，道：
“所以，魂钢之躯就这么坏了？”
“是啊，凯文真是一如既往强得没话说呢，我也没办法……”
“那材料呢？我回收一下。”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
“诶？”
符华的精神体闪烁了一下，像电视机画面的闪烁一样。
不是，那玩意儿随着苏解除世界泡，恐怕已经彻底消失了——符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苏。
苏微笑着，低头，好像发现了什么艺术品一样观察着自己的碗筷餐具。
符华：“……”
再然后，她感觉到了齐克的死鱼眼，让人压力山大地注视着自己。
符华笑眯眯地说道：
“那个，就当送我了怎么样？”
“那是魂钢，很稀有的。”
“……总之，没了。”
“那你欠我两千克魂钢，我记下了。”
符华的笑容僵硬了，随后微微鼓着脸，幽怨地看着齐克。
齐克依然是毫无变化的死鱼眼。
三秒钟后，符华点头。
“行。”
“那就吃饭吧。”
“能再给我一具身体吗？我这样子没法吃饭。”
“否决。你当我是零售店店员，随手给你拿货架商品的吗？”
齐克淡淡地拒绝道。
而符华的眼神更幽怨了——骗鬼呢，当她没看到那具魂钢之躯是怎么打造的吗？明明就是随手捏几下的事情，这么逗她很好玩吗？
然而齐克有心情戏弄人，也说明琪亚娜的状态确实可以放心了。想到这里，符华又恢复了微笑，一顿不吃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
齐克夹着肉丸，拍了拍琪亚娜的脑袋，示意她张嘴吃饭。
琪亚娜僵硬了一下，然后猛地推开齐克，自己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红着脸道：
“我自己可以吃啦！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啊！”
不经意地按了按异样的小腹，琪亚娜咬咬牙，抓起筷子，在苏惊为天人的目光下，以狂风扫落叶的气势狼吞虎咽了起来。
虽然很不雅观，但齐克看着她胃口大开的模样，慢慢放下了筷子，眼里竟流露出了柔和笑意。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呜呜呜嗯嗯呜……”
“好吃就行，那我呆会儿去要一下菜谱好了。”
“呜呜呜嗯……”
“我没给你介绍过他们俩吗？也对，那就说明一下。这边的是凯文·卡斯兰娜……不用瞪大眼睛，他就是卡斯兰娜家族真正的始祖，前纪元最强的融合战士。这一位是苏，一样是五万年前的人物，和符华类似，意识领域的造诣很高，同时是千界一乘的掌握者。你认识就行，详细的慢慢再说。”
“呜呜呜额额？”
琪亚娜鼓着腮帮，一边盯着凯文，一边往齐克方向凑近，含糊不清地问着什么。
齐克翻了个白眼，回道：
“那当然是我更强，真打起来，我有的是收拾他的办法……别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吃得满嘴都是油！”
齐克叹息一声，拿出干净手绢，替琪亚娜擦拭嘴角流下的汤汁油水。
琪亚娜安分地由着齐克的动作，顺势夹了块肉丸，放到齐克的嘴边。
“(๑`･ᴗ･´๑)唔唔唔！”
“嗯，是蛮不错的，喜欢可以多吃一点。”
齐克张嘴吃了进去，平淡地评价道——然后把那盘肉丸子直接端起来，放到了琪亚娜的手边。
琪亚娜于是笑得眉眼弯弯，像被投食了的小动物一样。
符华＆苏＆凯文：“……”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位都还没吃任何东西的融合战士，突然感觉已经被撑到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_⊙ ???
“嘎呜！嘎呜！”
原本是为五个人准备的丰盛晚餐，现在变成了琪亚娜一人的大快朵颐。
齐克自然不可能和琪亚娜争食，其他几位也是同理，并非执着口腹之欲的人。
“慢点吃，来，喝口汤缓一缓。”
齐克看护着琪亚娜，时而为她搬动菜肴，时而为她夹菜，时而为她擦嘴——老实说比起小情侣，更像老父亲和年幼的女儿。
然而，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彼此都习惯到理所当然了。
“胃口可真好。”
“是啊，多吃才能身体好，说明是个健康有活力的小姑娘。”
虚体的符华和苏一人一语，那含笑的目光好像充满了慈祥，跟老爷爷老奶奶看小孩子是同款。
而事实上与琪亚娜有一定血脉联系的凯文，依然是一块不融化的坚冰，所有可能的情绪想法，都被冷漠的神色全部掩盖，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就这么好半天后，琪亚娜才满足地往后一靠，拍了拍鼓起的肚子，前方是满桌的空盘，密集伤痕浅淡了些许的脸上带着此生复何求的愉悦感。
“啪！”
齐克拍开了琪亚娜摸肚子的手，板着脸道：
“吃饱了不要摸肚子，不雅观。”
“啊！齐克啰里八嗦的，怎么这么麻烦！？”
“你再说一次？”
“……哼！我长大了，不和齐克吵架。”
女孩义正言辞地认怂道。
齐克无奈地摇摇头，手上出现湿热毛巾，往琪亚娜脸上一盖，仔细地擦拭了起来。
“齐克抱抱！”
片刻后，完全收拾干净的琪亚娜张开双臂，撒娇道。随后径直扑进了齐克怀里，像满足的小花猫一样，眯着眼，发出了愉悦的憨笑声。
“诶嘿嘿~~”
这会儿倒是完全不怕羞了，明明旁边还有几个人看着呢——齐克搞不懂这丫头又是什么想法，只能将她好好抱住，放在腿上，轻轻地抚摸她的脑袋。
于是，符华和苏的目光愈加慈爱了。
唯独凯文，依然表情木然，不见什么反应。
但是，无一例外，这几人的目光都在甜腻的齐克与琪亚娜身上。
直到齐克抬头，不咸不淡地说道：
“看什么？”
“没看什么，就觉得，挺好的。”
苏微笑着回应。
是啊，真的挺好的，人世间的感情，纯纯的爱与恋……就是因为有这些美好，他们守护世界，豁尽一切为文明寻找出路，才有了意义。
苏不动声色，眼角余光在凯文毫无变化的脸上看了一下。
【可惜，失去温暖的人，已经忘记了这个本来的目的。守护世界，守护世界……不是为了守护而守护啊。凯文，你何时才能记起，你最初想守护的，其实是Mei，还有芸芸众生的生命呢？】
苏在心中长长叹息，忽觉一股挫败感从天地四方压了下来。
如果说凯文是迷失了初心，已经将守护生命完全替换成了对崩坏的复仇，那苏，就是完完全全的失败者。他什么也没有改变，别说拯救世界，他连一直活得和死人一样的至交好友，也帮不上任何忙。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苏的肩膀上。
“凯文？”
“……”
凯文微微张嘴，顿了片刻后，似乎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重复地拍了拍苏的肩膀。
苏愣了一下，旋即，脸上浮现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我没事了，谢谢。”
“没事就好。”
凯文淡淡地说道，放下了手。
简短无比的对话，外人看得云里雾里，但千言万语已在他们之间无声地道完了。
符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灵魂体缓缓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至于齐克，以及躺在他怀里悠悠然踢着小腿的琪亚娜，则是同步调地齐齐歪了歪头。两双同样清澈无波的眼睛，都没看懂，这俩人跟演默剧一样的在干嘛。
这时，凯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向琪亚娜，道：
“对了，你……我认可你琪亚娜·卡斯兰娜的姓名。”
琪亚娜踢腿的动作一顿，呆呆地眨眨眼。
“是因为……我能吃吗？”
想来想去，在这位素未谋面的老祖宗面前，她表现出来的特质也只有这个。至于素来自得的出色容貌，顶着一张破相的脸，就不谈这个了吧！
凯文黑线了一下——虽然从脸上没看出来，但除了琪亚娜以外的大家都能明白，他应该是无语了。
“不是。因为你在战斗中的表现还不错，另外，也因为他的要求。”
凯文看了一下齐克。
琪亚娜眨眨眼，仰头，看到了齐克低下的脸庞，以及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齐克抬手，轻轻捏了一下那软绵绵的脸蛋，淡淡地问道：
“怎么了？”
“啵！”
琪亚娜在那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从齐克身上跳了下来，快步往别墅方向跑去。
“我先回……哎呀！先回去了！”
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左脚绊右脚，女孩步伐踉跄了一下，最终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琪亚娜靠着门扉，缓缓坐了下来。
“……谢谢你，齐克。”
一阵寂静后，琪亚娜轻声慢语地呢喃道，伸手轻抚湿润的眼角，嘴边却是上扬的温柔微笑。
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姓名，重要吗？
自然是很重要的，那是她人生的真正起始点，令她意识到自己在活着的最初锚点。当然，很对不住真正的那位卡斯兰娜小姐，可都已经这么稀里糊涂使用十几年了，要突然放弃也不可能了。
这个姓名能被承认，自然是值得高兴的。
但最重要的，还是齐克的心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如此地关心着她，无论琪亚娜意识到还是压根没注意到的问题，他都会悄然把一切都解决好——光是再次认识到这一点，琪亚娜就忍不住想哭。
“卡斯兰娜什么的……我明明都打算放弃了。真是的，这么霸道，都不先问问人家的吗？”
琪亚娜泪眼朦胧地嘀咕着，从旁边拿过来纸巾，擦起了眼泪。
“谢谢啊……”
“不客气。”
“(ㅎ.ㅎ)……”
琪亚娜僵硬地扭过头，见齐克就站在旁边，弯下腰，手上拿着一包纸巾。
“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听到你在哭。”
“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让人更想哭的话了啦！”
琪亚娜带着哭腔抱怨道，轻轻锤了一下齐克的大腿。
齐克于是坐了下来，和琪亚娜一块靠着门扉，把纸巾放在她手边，道：
“不是在难过，或者身体疼吧？”
“不是……”
“那就好。”
“别对我这么好啊！我会被宠坏的，真的会变坏的！”
琪亚娜把脑袋靠在齐克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道。
齐克按住了她的脑袋，抚摸着，想了想道：
“算了，坏不到哪里去。而且本来也很让人头疼了。”
“噗！啊啊啊！不要这时候开玩笑啊！搞得我又想哭又想笑的。”
“……不是，开玩笑。”
“诶？”
琪亚娜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瞪着齐克。
你认真的吗？
齐克沉吟片刻，重重点头，表达了那句话的真实性。
“齐克！！！”
琪亚娜一把扑了过去，把齐克推倒在地上，然后骑在他身上，小拳头接连不断地锤着齐克的胸膛。
这一刻，齐克的表情是深深的无奈。
而琪亚娜，笑得格外灿烂。
……
别墅之外，苏开启了前往现实世界的通道。
符华看向两位老朋友，微微一笑。
“那么，就暂且再见了，我们在家乡再见。”
符华挥了挥手，灵魂体飘向通道。
她已经在齐克离开前道过别了，现在要回到现实，回去自己的身体。
一方面是毕竟在自己的身体里，意识体才能得到最好的维持和滋养。另一方面，为了琪亚娜在这里逗留已经很久了，总要回去，当面和那些等待的女孩们告个平安啊。
符华微笑的道别语，那“家乡”一词，却让凯文和苏同时一愣。
是啊，他们有多久没有踏入那片最熟悉的土地了呢？
纵使是心如死水的凯文，也不免稍稍晃神。
然后，苏突而道：
“等等！”
“怎么了？”
“这毕竟是量子之海与现实世界的界限，你确定意识体支撑得过去？”
“这个啊？没问题的，我自己有数。”
符华点头道。
千锤百炼的精神力，加上齐克治好了她当初的重伤之躯。一番沉淀精进后，如今的符华，足以将意识体当成一定程度的实体使用。总之，跨过这个通道不是问题。
苏挠挠脸，叹了口气，怅然道：
“那就去吧，好好保重，我剩下的老朋友，可不多了啊。”
“……谁不是呢？”
符华没入了空间涟漪之中，徒留一声幽幽长叹，令在场两人齐齐默然。
跨越空间界限，重新回到现实世界，符华不由得抬起手，轻轻握了一下。
“现实世界的崩坏能，活跃度低了一些，浓度稍差，用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容易了呢……算了，先回去再说吧。”
符华微笑摇头，化作一团赤红光柱，破开云霄而去。
她有些迫不及待了，想和基地里的学生们报送好消息，也想和苍玄之书好好聊聊，说说这一趟再见老友的意外惊喜。
“那是，贝纳勒斯？”
路过了一条被巨大金属柱钉住的白龙，符华没有停留，穿入了基地之中。
“我将，扭转万象！哈哈哈！！！”
熟悉的声音，健康清亮的狂笑声，在符华刚刚靠近自己房间的时候传来，然后她亲眼见到一个人破门而出——毋庸置疑，那就是她的身体。
符华：（⊙_⊙）？
符华：（⊙_⊙）？？
符华：（⊙_⊙）？？？
第二百九十三章 律者竟是我自己!?
“你又破坏人家的东西了！一扇门，两堵墙，特殊材质，带一体式电子网络设施，全部加起来就是你这货小半年的伙食费了啊！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当赚钱很容易的是吗？还扭转万象？我真想把你的脖子给扭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还不如不让齐克少年叫醒我，就这么让我睡下去呢！”
符华的房间，安分跪坐的“符华”，苍玄之书晃晃悠悠地飘在空中破口大骂。
别看她人小，这一声声一句句可谓气势汹汹，让刚刚又破坏了一次公物的“符华”老老实实地跪着，缩着脖子，一句也没敢反驳。
好半天后，骂够了的苍玄之书才慢悠悠飘到对她来说完全是庞然大物的椅子上，跪坐，疲惫地叹了口气。
“给我倒茶！”
苍玄之书举起迷你杯子，奶凶奶凶地叫道。
“符华”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
“来了！来了！”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长嘴壶，稳稳往苍玄之书的杯里倒了一点点茶水。
“小玄，上好的碧螺春，您慢用！”
“符华”弓着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苍玄之书，本该煞气十足的赤色眼眸写满了讨好之意。
“态度还可以，可为什么老那么不听话呢？”
“我就是想出去走走，顺便斩妖除魔什么的而已……讲真，我的身体真的没毛病，不想再天天地窝在这里体检了啊！”
“不行！”
苍玄之书双手打叉，板着脸否决道。然后，她叹了口气，继续道：
“你自己也清楚，虽然身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你这次醒来之后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我是不懂你到底顿悟了个啥啦！但是，在没完全确定安全之前，你休想出去乱来，除非你先拆了我！”
“我怎么可能伤害小玄？好吧，我再忍忍就是了，不过，到底还要多久啊？”
“符华”蹲了下来，鼓起脸，委屈巴巴地说道，一副难受无比的纠结表情。
苍玄之书摸摸下巴，道：
“前三轮体检是针对身体的，没发现什么问题。接下来的事，我委托了奥托，他会制造专业的设备，检测意识精神方面的稳定性。算算时间，这几天设备应该就会到了。如果完整的检查之后，确定你的意识体也健康稳定，那我就不拦你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啧！奥托，还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名字。下次见面，让他试试魂钢脸蛋被打碎的感觉好了！”
“最好不要莽撞，人家毕竟也算从良了……咱先商量个合适的借口，师出有名更妥当一点。”
“还可以这样的吗？那小玄你快帮我想想，要用什么借口比较好？”
“符华”明显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问道。
苍玄之书斜觑了她一眼，招招小手，示意她凑过来说话。
一大一小两人于是凑在一块，叽叽咕咕地探讨了起来。
若非那破碎门户和墙壁的边缘，还有着许多工蜂在仔细地修理破坏，倒真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此时，挂在窗前的轩辕剑之中，另一场对话也在发生。
……
“呷~~”
如梦似幻的孤悬湖心亭，符华喝着茶，施施然问道：
“所以，外面那个，是什么情况？”
“……我们还想问上仙呢，看来，您也不知道详细状况啊。”
姬麟摇摇头，忧心忡忡地皱着眉。
随后，她详细解释道：
“上仙的身躯在一周之前陡然苏醒，当时冲天而起的煞气和真气，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之后小玄大人闻讯赶来，奇迹般地喝住了外边那位。她在见到苍玄大人后迅速收敛了气息，表现出极高的顺从度。于是，小玄大人用身体检查为由，将她拘束在屋里，等待仙人您的回归。”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
“量子之海的通讯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尤其因为先前的战争，基地外的所有辅助设施被全部抹除，而基地内的主要设备又全部耗在压制贝纳勒斯上。总之，我们直到刚刚才恢复了联通量子之海的能力，然后，您就回来了。”
“这样啊……”
符华理解地点点头。
现实世界的战役告一段落，齐克收拾了一些手尾后，也就没有继续关注这边的状况，正好错过也是没有办法——也不对，布洛妮娅、奥托和瓦尔特，他们三人应该都有直接联络齐克的方法，只是他们可能判断，这事还没紧要到那个程度而已。
齐克在为接任文明大权做准备。他为了律者小队……嗯，可能最主要是为了琪亚娜而关注现实世界，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有足够的道理。但其他人去打搅他，确实应该先衡量问题的优先级别。
从符华身体里苏醒的存在，强应该是很强的，但相较于文明大局——大概确实还不够格。
想想看，光是这座基地里，现在就有四个律者加最强女武神幽兰黛儿镇守，再加上基地本身恐怖的战争储备，“符华”，还真算不上大问题。
“您别误会，布洛妮娅小姐不是不重视您的事情，她的原意是先弄明白其中的问题再说，如果确实无从下手，她会直接沟通量子之海的。”
“？”
姬麟好像意识到了符华在思考什么，急忙为一直没动用紧急手段的布洛妮娅解释，换来的是符华的问号表情。
随后，符华失笑道：
“你变细心了呢，姬麟。不过我应该不是那么狭隘的人吧？这种小事，我自然不会多想。言归正传，这么说来外面那个我，已经和基地里的大家有过接触了？”
“是的，第一天大家就过来查看情况了。沟通之中，外面那位始终坚持自己就是您本人。虽然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但，布洛妮娅小姐说既然无法证明她是假的，那么依照现有事实判断，只能暂且认为是真的……那段话好像很有效果，让外面那位，真正安分了下来。”
姬麟缓缓说明道。
符华点了点头。
看来，布洛妮娅应该是敏锐察觉到外面“符华”对身份的执着，及时安抚了对方。
符华又问：
“那么，这段时间里，大家都把她当成我来对待了？”
“倒也不是。只有希儿小姐和萝莎莉娅、莉莉娅小姐认为她是真的，照常过来看望。其她几位，恐怕都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除了初见以外，基本没有和她发生过接触。”
“她性格怎么样？”
“暴躁好动，自信到骄傲的程度，相当自我，也可以说是非常的孩子气。虽然和大家交流时，尤其是在小玄大人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但是，隐藏在这些表象之下，我能感觉到浓烈无比的煞气，就像…就像……”
姬麟看着符华，语气渐渐犹豫迟疑了起来。
符华沉默片刻，平静地说道：
“就像律者一样。”
姬麟能有感觉，对律者无比熟悉的符华，自然也早已有了猜测。
姬麟无声地点点头，同意了符华的结论。
而符华揉着眉心，有些头疼了起来。
这算什么？
之前的成千上万年里，深陷入魔必诛的烙印，时刻为击杀律者而做准备。
后来——律者都是我学生？
而现在——律者竟是我自己！？
符华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上仙，您打算怎么做？”
“……先静观其变吧。从现在的格局就知道了，律者的力量是可以被用于正道的，草率抹杀未必合适。而她能一直忍到现在，肯定也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纯粹怨恨人类的类型，也许，有希望把她导向正途。”
“我倒是觉得希望挺大，毕竟一直念叨着她将战胜崩坏什么的。”
“不能光听她说，也要看实际行动。必须考虑到她是在演戏给你们看，其实策划着更深谋划的可能性。”
“上仙说的是。”
姬麟顺从地说道。
随后，符华在一阵思量后，道：
“这样，我有个小计划，需要你配合一下。你听我说……”
第二百九十四章 哄骗
“这是我当初交给你的羽毛？为了防止哪天我记忆丧失，或者意识受损？”
看着姬麟手心的羽毛，“符华”愣愣地眨眨眼。
有这回事吗？
“符华”苦思冥想一阵，但始终未能从记忆中挖掘出相关的画面。
沉默之中，只见姬麟脸上渐渐出现几分犹豫，竟缓缓将手缩回。
“您，是不是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吧？”
姬麟一边说道，平静的目光出现了一些波动，似乎突然警惕起来了。
看姬麟好像要将羽毛给收回去，甚至因此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份了，“符华”头顶上的呆毛顿时竖起。
“我当然记得！就是我给你的呀，为了以防不测！不愧是我，果然是考虑周全算无余策！总之给我拿来吧！”
“符华”伸手一抓，直接把羽毛抓到手上。
“！！！”
姬麟表现出被惊到的神色，手无意识地往前伸了一下，一副想要将羽毛再拿回来的样子。
“符华”自然不会给她得逞，直接举起羽毛，输入了自己的崩坏能。
金色光辉从羽毛中释放，随后一道虚影出现在房间之中。
高挑纤细的身躯，一袭云墨丹青袖袍，浅灰色长发用一根朴素木钗扎在脑后，飘飘然若仙人临尘。
这自然是符华本符无疑。将意识存放到琪亚娜体内，依靠的是羽渡尘的能力，所以符华的这具意识体，本质上也就是一片羽毛而已。
“哦？自己出来了啊？”
“符华”愣愣地眨眨眼，随后摸着下巴，绕着静静站在原地的符华虚影走了一圈，一副好奇又欣赏的表情。
“不愧是我！不仅早早就留下了记忆有缺时的弥补手段，而且，就连我的意识备份也是如此的风采动人，哈哈哈！”
在“符华”背后的姬麟，与不动声色的符华对视了一眼，各自在心中点头。
看来，这个“符华”确确实实对身份问题非常看重，以至于强行认下了她们虚构的设定——明明，她是不可能记得这种不存在的事情的。
此时，
“呷！”
苍玄之书施施然喝了口茶，鄙夷地看了两个花颜老妪一眼。
【拜托，不要拆穿我，小玄。】
【哼！你们也不嫌丢人？别玩脱了！这孩子很好哄，但是骗她的话，会怎么样我可不保证。】
【好哄，你是这么判断的吗？小玄？】
【比你这种一根筋、听不懂人话的榆木脑袋强。不要质疑我的眼光和脑子，在这方面，我肯定比你强一千倍。某种意义上，她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但是，律者这种存在，我也确实没有胡乱插手的能力，你们好自为之吧。】
苍玄之书喝着茶，再不回应符华的心声。
而符华心中在思量。
看样子，小玄蛮中意这个“符华”的。出于怎样的心情先不说，看来在处理这个存在时，需要把小玄的因素也考虑进去了。
总之，是不是要一掌拍死，需要谨慎考虑。
符华无声地叹了口气，而“符华”已经俏生生站在她面前，笑眯眯地说道：
“不错，真不错！来吧，快点把你的记忆和力量交给我吧，这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你……是谁？”
符华一副疑惑和迟疑的语气。
“符华”眨眨眼。
“我当然就是符华，也就是你啊！还能是谁？”
“感觉不像。”
“哎呀！我顿悟了嘛！挣开了金锁，再无迷茫和弱点，自然会更加年轻态一点，和你这种困在重重枷锁中的老古板状态截然不同。我理解你的困惑，不过，你看看我这张脸，再看看这个……”
“砰！”
空气一声爆鸣，一张结实的桌子在“符华”掌下轰然倒塌。然后，她缓缓收掌，自信挺胸，道：
“看这收放自如的武学造诣，还有什么需要怀疑的吗？”
“你特么又毁坏人家的东西！！！”
苍玄之书飘了过来，指着破碎的木桌，小小杯子直接砸到了“符华”的脑袋上。
随后，是一阵让所有人不敢插嘴的长篇训斥。
十多分钟后，气呼呼的苍玄之书飘向门外，离开了房间。
这时，下意识跪着的“符华”才擦着冷汗，心有余悸地站起来。
符华：“(ー_ー)……”
姬麟：“(ー_ー)……”
“你们看什么？不要乱想啊，我只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而已！”
“我们什么也没说。”
“那就行了！总之把完整的记忆交给我吧，老实说，苏醒之后关于为什么会睡那么久的前因后果，稍微有点迷糊了。唉，这就是变强的代价吧？”
“符华”招招手，对符华不客气地要求道。
而符华皱眉，停顿一阵后，摇头道：
“我拒绝。”
“为什么？”
“我还是不能确定你是我，差别太大了。即使你确实是我……当初留下这个备份，要的是让我保持初心。我怎么知道，现在的你，还依然保有守护人世的决心？”
“我去！老古董就是老古董，完全不会变通的啊！”
“我身上存在着的不只是记忆，还有力量，不可以轻易交托出去。万一你不是符华，或者万一你已走入歧途，增强你的力量就是一场更大的灾难。我必须谨慎。”
符华用平淡的语气打出了质疑：你这符华，保真吗？
“嘶！你特么找茬是吧？”
“不，只是必要的慎重。你怎么证明，这样子的你，确实是初心未改的我？”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
“总之，我不会把自己交给不确定的对象。当然，你可以选择强行抹除我的意志，我无力抵抗，这也是当时的我没能考虑到的状况。”
符华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从容淡然地看着“符华”。
这是一个选择，也是一个小小试探，看看这一位“符华”的性格究竟如何。
“啧！算了，老古董就老古董吧，怎么说也是我自己，就不为难你了。那你说你想怎样，才愿意心甘情愿地和我合为一体？”
“这……我想，就先进入身体里吧。我会观察，直到我确定可以认可你为止。”
“真麻烦！那你自己进来吧！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我就是符华，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事先声明，如果我发现你不对劲，是什么阴谋诡计的产物，我宁可与你同归于尽。其中的风险，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说。”
“符华”翻了个白眼。
她就是符华本华，能有什么阴谋诡计？老古董就是老古董，真是婆婆妈妈的，一点儿也不痛快——虽然，她其实也不讨厌这种一丝不苟的模样就是了。
“进来吧你！”
懒得废话的“符华”伸出手，直接将符华吸纳入身体里，然后叹了口气。
“唉！照顾以前的我一定是个很无趣又很麻烦的工作，难怪小玄现在会这么容易暴躁，想想还真是对不住她了。你说是吧，阿姬？”
“……叫我姬麟，或者阿麟也行，上仙。”
“别上上下下的了，咱都什么交情了？叫我阿符就行啦，阿姬！”
“上仙，我先告辞了。”
“别走啊！这样我不就又一个人了！”
挽留声未能阻止姬麟回到轩辕剑中。
“符华”走到剑架上，抓起轩辕剑甩了甩。
“喂！阿姬，出来和我说说话呀！”
尝试半天后，姬麟始终未再出现，“符华”只好放下剑，不满地嘀咕道：
“不就是叫你阿姬嘛，不喜欢可以商量的啊，居然直接不理人了，什么嘛！”
念念叨叨后，“符华”看了眼敞开的大门，强烈地想出去逛逛，然而念起了苍玄之书的门禁令，又没能跨出那一步。
最终，她只能默默蹲在门边，望着外边触手可及的自由，头顶有阴云在萦绕不散——像孤零零的小狗狗一样。
第二百九十五章 初解禁
奥托的专业仪器在两天后到账。
“符华”经历了一轮完整的崩坏能和意识体检测，总之，结果是非常健康，不用担心突然暴毙的问题。
所以苍玄之书顺势解除了门禁。
她并没有欺骗“符华”，禁足的主要目的，还真是担心符华的身体有什么走火入魔的风险，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突然暴毙了。
总之，得到自由指令的“符华”，几乎是在苍玄之书点头的刹那就“咻”的一声来到了门口，抬起小jiojio，下意识就要踹门而出。
“盯——”
苍玄之书的死亡凝视如期而至。
“符华”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顿时放下了脚，伸出手，轻轻地拉开房门，侧身退了出去，然后又轻轻的关上门。
一秒钟后，门外才传来哈士奇解放了的欢呼声。
“芜湖！好耶！！”
门内，苍玄之书长长地叹息一声，着实有些心累。
局面是苍玄之书从未想象过的。她的定位就是仙人的小管家婆，现在仙人身上突然多蹦出来了个娃，这怎么整？完全不在她的预设程序里啊！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果然是——小玄我感觉到了，这个仪器里有魂钢的成分吧？卖给齐克少年的话，这些天造成破坏的赔偿就足够了吧？”
苍玄之书盯着奥托送过来的白色机器，眼睛里有阿拉伯数字和钱币符号在跳动。
虽说以后可能还有用到的时候，但奥托这个冤大头不是还在吗？有需要的话，再白嫖一次就行啦！
“就这么干！哼哼哼……”
苍玄之书拍了拍面前的“巨大”机器，然后揣着小手手，狡诈地低笑出声。
……
“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好！总之先到处逛逛，看看能碰到什么人好了！”
简单回复了一下脑海里的老古板，“符华”蹦蹦跳跳地在走廊里前行，古朴的衣角彩穗在圆润饱满的大腿附近随之跃动，脸上的笑容格外天真灿烂。
“最好不要胡乱破坏，小玄会不高兴，而且，这里是齐克他们的家。”
“啊？”
“符华”跳跃的动作一顿，脸上浮现恼怒之色，用力地挠挠头道：
“哎呀，你好烦啊，老古董！我知道怎么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明白就好。”
“话说你看够了没有？差不多就把记忆给我吧，一直耗着也很没意思的。”
“再等等吧，我还有些不确定。”
“符华”鼓气脸，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不过算了，她符华大人向来宽宏大量，何况还是对曾经的自己，就，稍微迁就一下那个脑子转不过弯的呆瓜好了。
“符华”为自己的气量点了个赞，抬头挺胸，继续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然后，在拐角，一个粉红色头发的小少女撞到了“符华”身上。
“嗯？”
由于力量上的绝对差距，“符华”的下盘毫无动摇，反而是撞过来的少女往后一倒，就要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符华”顺手一捞，身体一个旋转，卸掉了少女的后坐力。而后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少女的手，如交谊舞结尾一样斜抱着对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邪气而妖艳。
“哟，走廊上可不要随便乱跑哦，小可爱！”
“符…符华老师！？”
萝莎莉娅仰头，见那抹散发着几分危险的妖异浅笑，登时心跳加速，脸红到了耳垂边上。
“笨蛋姐姐，果然出事了吧。”
妹妹莉莉娅缓缓走来，用三无语气事后诸葛亮地说道，让萝莎莉娅从那股异样魅力中脱离出来。
“这是意外！意外！谁知道符华老师会突然出现啊！？”
萝莎莉娅站好，连忙向莉莉娅辩解。
莉莉娅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因为说了也没用。萝莎莉娅的脑袋里，除了食物和当天的演唱词曲外，什么东西都留存不过七秒钟。
“符华”看着两姐妹，笑眯眯地伸出手，各自揉了一把她们的脑袋，笑道：
“你们俩要去哪里啊？”
“报告符华老师，现在是日常的歌唱练习时间。”
莉莉娅认真地回道。
“符华”摸着下巴，琢磨道：
“唱歌啊？仔细想想，无所不能的我，貌似对这个技能没有什么专门的研究呢！决定了，我们一起吧，把你们的唱歌技巧全都教给我吧！”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齐齐看向“符华”，见到那副自信傲然的表情，同时茫然了。
与此同时，意识领域之中，符华停下了喝茶的动作。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学唱歌？】
【当然是因为用得到啊！在武艺上我已经登峰造极、天下无敌，自然要在其他方面补齐短板。你想想啊，唱歌可是聚会、庆典这类场合里出现频率很高的节目，要是哪天碰到了却被人比下去了，那不是丢我符华大人的脸吗？】
【……莫名其妙。】
【你少管我！像你这种老古董乖乖在里面呆着就行，你爱看到什么时候看到什么时候，但是别瞎干涉我这个本体的行动。给我搞清楚主次问题啊，傻瓜！】
符华摇摇头，虽然没能说通，但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于是继续喝茶，不想再管了。
“符华”则甩去了脑海里的事情，抓住姐妹俩的小手，直接往前面走去。
“我记得你们的练歌房是在这边，快点快点！”
一路飞驰，三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在“符华”的热情下，姐妹俩很快也感受到了好为人师的滋味，接连不断地传授着她们的演唱心得。
小半天后，自觉已有成效，“符华”离开了练歌房——才不是兴趣淡了，就没耐心继续了呢！
“哦！对了，关于你们上回过来问我，怎么和齐克结婚的事情，安心，我在考虑了，很快就给你们拿一个方案出来。相信我，我是无所不能的！”
“符华”留下一句自信的话语，消失在了练歌房的门后。
留在原地的姐妹俩不由得看向彼此。
“你觉得靠谱吗，莉莉娅？”
“笨蛋姐姐，符华老师可是五万年的老处女，你在想什么呢？”
“呜！倒也是，不能指望她。那你说怎么办？这样子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没有债务、零花钱管够、吃喝玩乐随便花的好日子啊？”
“莉莉娅觉得，要不然去找布洛妮娅吧！她最聪明，而且看过很多书，又了解齐克哥哥，一定有好办法。”
莉莉娅一本正经地建议道，得到了萝莎莉娅的接连点头。
姐妹俩于是也放弃了今天的练歌，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商议起了下一步的骗婚……咳咳，是攻略计划！
第二百九十六章 无所事事打个架
“老古董，你说怎样才能让她俩顺利地嫁给齐克呢？”
“在那之前，为什么一直叫我老古董？”
“你不就是老古董吗？脑筋死板，不懂变通，而且相当的烦人。”
“符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基地里散步，理所当然地说道。
意识领域之中，符华提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犹豫了一瞬间，最终又缓缓放下了。她道：
“齐克有爱着的人了，而且她们还是小孩子心性，你别当真。”
“什么？那个性冷淡一样的家伙也有喜欢的对象了？是谁……算了，这个先不说，这可是我可爱的学生提出的问题，总要给她们一个有水平的答案才行。至于齐克有人了的问题，大不了到时候让他多娶几个嘛！五万年下来，这样的情况又不罕见。”
“……我只是个老古董，我不知道，你自己思考吧。”
“你看你，这是真想不出来？还是我叫你老古董你不高兴，所以不想说了？”
意识领域的符华，沉默了。
外界的“符华”听不到回应，撇撇嘴，只好自己发散思维，考虑了起来。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齐克也曾表明“自己”是很理想的伴侣人选——那么标准就很明显了：强大、聪明、靠谱、正直、勇敢、美丽、温柔、耐心……嘶！这要求太高了，那姐妹俩不好够到啊！
“要不，弄点酒，搞个酒后乱事？先生米煮成熟饭，应该就好弄了吧？”
“符华”琢磨着，拐弯，进入了写着使用状态的训练场。
……
“咻！”
“锵！锵！锵！”
“滋滋！”
“轰隆隆！”
利器切割空气，雷鸣电闪，厚实坚固的反崩坏能合金墙接连遭受重击。各种各样的光影特效、震动爆鸣，伴随着两股不同的深渊般的气息，在广阔的训练场内肆虐。
“符华”漫步在各种攻击的狂风暴雨之中，如履平地，足以切割或推平一座城市的种种攻击，最多只能和她擦肩而过，丝毫不能阻挡她的步伐。
“嘭！！！”
雷电芽衣的长刀与温蒂的手掌相碰，恐怖力量震荡在尺寸以公里计的巨大训练场内，雷电和无数裂缝，在两人脚下的地面蔓延。
就在二人凝神对视之中，一张熟悉的小脸突然出现，凑到两人对抗的刀与掌旁边，一双赤红色眼眸眨了眨，露出明显的笑意。
“符华…老师？”
两人身上肆意散发的崩坏能渐渐消退，雷电芽衣看向“符华”，愣愣地说道。
“您怎么会在这里？”
温蒂拍了拍凌乱的衣裙，给了雷电芽衣一个眼神，同时不动声色地问道。
“符华”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挠头道：
“这个嘛，就是路过而已。看到训练场有人在用，就忍不住有点手痒，过来看一下喽！”
随后，见两人好像有点无所适从的样子，“符华”张开双手，揽住两人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你们别紧张，我又不是来批评你们的。是在训练律者的力量吧？不错，很有气势！”
“这……谢谢符华老师，那，您可有什么可以指教我们的？”
温蒂绵言细语地问道。收起战斗姿态后，她十指交叉在一起，自然地并着双腿，一身温柔和顺的气质，让人分外舒服。
雷电芽衣跟着点点头，微笑地看着“符华”。
“符华”摸着下巴，仰头，貌似在思考的样子，随后一锤手心道：
“我感觉用说的说不清楚，不如实际打一场再说，我边打边教你们怎么样？”
说是说教学，可看那赤色眼眸里泛出的好斗之意，加上灿烂笑容之中，不经意就散发出来的惊人戾气——倒更像是在威胁。
温蒂嘴角扬起，周身气流紊乱了起来。
雷电芽衣默默拔刀，神色自若，雷电在刀锋跳跃。
不需要对视，这两人已经有了默契。无论如何，先试试这个“符华”的能力，对以后的应对策略，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符华”咧开嘴，明明是在笑，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娇小身体里蔓延出来。
“来，你们一起上。好久没有指导过你们了，也不知道武道一途，你们是进步还是退步了呢？”
“轰！！！”
三股能量在室内直接碰撞，地面的裂缝向外不断蔓延，远处墙面上隐约可闻“吱呀”般的金属哀鸣声。
还未动手，而这座专为律者打造的训练场地，已经有了损坏迹象。
下一秒，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
一个小时后，“符华”站在已经破坏到不忍直视的地面上，左左右右地做腰部拉伸动作。
“哎呀，出了点汗，还是挺舒服的，就是好像一不小心就过火了。你们两个怎么样，有学到什么吗？”
一边做着拉伸动作，她对陷入地里的温蒂与砌在墙里的雷电芽衣，笑眯眯地问道。
温蒂从地下爬了起来，擦去脸上的灰尘，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略微打颤，那是过度输出崩坏能的后遗症。
刚刚从墙里把自己抠出来的雷电芽衣，则看着刃口缺角无数的爱刀，神色复杂。
两人都没有回应，“符华”于是扭了扭脖子，道：
“大体状况我试出来了。温蒂不愧是战斗的天才，年龄还没有我的零头大，但武艺已经掌握得非常成熟，差的是经年积累的火候，不要放松修行，继续深入挖掘权能的力量，我看好你的未来！”
对着沉默的温蒂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符华”转向雷电芽衣，继续道：
“至于芽衣，怎么说呢，没想到你认真起来原来这么强，和平时那种柔柔弱弱截然不同哦！我欣赏你的剑术，但是以剑术为主、权能为辅，还是深入开发律者的无限力量，你最好做个取舍。从你的招式上，我看到了不伦不类的犹豫，这可不行啊！”
听完评价和意见，两人各自流露思索表情。
而“符华”转身，招招手，如来时一样从容潇洒地离去了。
良久，面对面的雷电芽衣和温蒂，看着彼此，各自皱眉。
“建议还是挺中肯的，就武学修为来说，她和符华老师好像差不多。至少我看不出太多的差距，你觉得呢，芽衣姐姐？”
“一样。我也没想到，会强到这种程度，简直和符华老师本人一样，让人绝望。这种强悍，甚至让我想到了刚刚结束的空之律者。”
“空之律者？不太一样。虽然两个都是强得不可思议。但空之律者的强，纯粹是能量上的问题，如果输出规模的差距拉小一点，她其实也就那样。这个家伙不同，她的强和符华老师是一样的，是一种让人摸不到边的高度，非要形容就是……完美，我只能想到这个词。”
“你说得对，温蒂。这是技艺层面的登峰造极，加上她刚刚表现出来的意识攻击手段——按布洛妮娅的推断，她要么是符华老师的身体走火入魔后衍生的人格，要么是新的律者。若她是律者，那应该也是目前最强的律者了。”
“那种无穷无尽又危险无比的崩坏能，应该是律者没错了。”
“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但还是等具体的分析报告出来再说吧。总之，要提前做好准备，如果她成为敌人，大概会比空之律者更麻烦。”
雷电芽衣揪着细眉，考虑着律者小队再次集结的事情。
希儿那边自然好说，安娜的话现在还是天命的人，需要和她好好说明，再提出请求。毕竟，不是谁都能有齐克那样的分量，可以一句话就让天命点头的。
还有琪亚娜，虽然符华昨天已经通过苍玄之书将消息传过来了，可没见到真人，雷电芽衣始终还是存着那么一点担忧，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恢复得怎么样了。
然后，温蒂眨眨眼，道：
“好像，也不用太过担心吧？你忘了，符华老师已经回来了，怎么样也有她在啊！”
“……也是。那我们回去吧，今天就这样了，关于她说的问题，我也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嗯。”
……
“哼哼哼！老古董，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是不是超帅超惊艳？”
“武艺上确实达到了水准，不过，她们俩也有所保留，如果是在不需要顾忌的外界荒野上，你们还有得打。”
“呵！说得好像我就尽全力了一样。你就说一句，我帅不帅？”
“如果忽略掉你走的时候踹飞了门，然后手忙脚乱想把它拼起来重新装好却根本没用的事情……”
“别和小玄说，就当是正常的训练损耗好了。”
“可以。还有，把神之键改造成合适的武器我不反对，问题是……为什么要叫鞘里藏刀、言多必弑、有话直槊和阴阳怪器？”
“你管我啊！我高兴就行！”
对话到此终止。
这次不是符华的沉默，而是“符华”自己切断了意识对话，不想和老古董继续纠结那些小问题了。
继续漫无目的地晃悠一阵后，“符华”看到了一个抱着一堆形似医疗器械物品的塞西莉亚个体。
“嗯？她这是去哪里？有谁受伤了吗？去慰问一下好了，我符华大人亲自探望，什么病都能好起来的！”
“符华”自信满满地挺了挺胸，然后起步跟了上去。
“符华大人，您是有什么需要吗？塞西莉亚1415饱含尊敬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就瞎晃悠，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是。塞西莉亚1415顺从地说道，同时偷偷地看了符华大人一眼，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不过作为仆人，就不去过问贵客的行为了。”
“贵客？哎呀，1415你还蛮会说话的嘛！我欣赏你，哈哈哈！”
“符华”拍打着塞西莉亚1415的肩膀，笑声爽朗而得意。
很快，两人并肩走入了基地深处的一间病房里。
在种种不知名仪器设备的包围之中，干净洁白的病床上，“符华”见到了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孔。
“这家伙是……齐格飞！？”
第二百九十七章 义愤,初心
“他这是怎么了？”
“符华”趴在隔离观察的透明玻璃上，看着沉睡的齐格飞，呆呆地问道。
符华与齐格飞不熟，琪亚娜也不会没事将难堪的事实与人分享。
那么“符华”，自然更不可能了解齐格飞的遭遇。
但“符华”知道，里面那个是在天命数据库里备案过的重点人物，曾经的天命最强骑士，后来通缉令首位的叛徒，应该实力不差——最重要的，他是琪亚娜的父亲。
塞西莉亚1415先是例常核查了各类体征数据，做了一些记录，再替换了一些消耗类器件。最后，她才来到玻璃罩前，与外面的“符华”面对面。
塞西莉亚1415道：
“符华大人，这里的相应信息有一定的保密限制，如果要知悉详情，请向系统申请核对权限。未核实相应权限之前，我不能透露，请您谅解——塞西莉亚1415客客气气地说道，希望贵客能不要为难一个连工资都没有的可怜打工人。”
“什么？齐克连工资都不给你发？这么没人性？”
“符华”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偏移了关注重点，怜悯地看着玻璃罩内的精致美人。
塞西莉亚1415木着脸，道：
“因为当年修复身体的成本颇高，目前全体塞西莉亚个体都在负债状态，工资除了维持生活水平外全部用来还债了……虽然，真的有消费需要的时候，也很容易申请到就是了——塞西莉亚1415发愁地叹气，在为齐克大人没有经济头脑这件事而担忧。光是我们现在生活的花销就已经超过那点工资了，我们负债打工越久，他亏得越多。1415非常担心，万一齐克大人因为经济头脑不行而破产了，我们要去哪里找新的雇主呢？”
“呃，你别慌，他破产了就来找我，太虚山还是能养得起你们的。”
“感谢您的支持——塞西莉亚1415激动地鞠了一躬，打算赶紧找大家汇报消息，备用的雇主出现了。”
“符华”愣愣地眨眨眼，片刻后，猛地摇摇头，指着齐格飞道：
“不对不对，思路都给你带偏了！他到底怎么了？生病吗？严不严重？琪亚娜知道不？”
“请您先核实权限。作为对贵客和备用雇主的优待，1415将为您召唤系统伊卡洛斯大姐头——塞西莉亚1415用复杂的程序呼叫了大姐头，其实只是在展示自己的水平而已，大部分情况下随便叫一声都行。”
“符华”听着1415特别的说话方式，一边觉得黑线，一边又觉得挺好玩，要是空荡荡的太虚山能有她们做专属吐槽，应该会有趣得多吧？
这么一想，前面几千年她简直白活了，怎么就孤零零守着一座空山那么久呢？虽说偶尔会收些徒弟什么的，但大部分情况下都冷清得过分，简直白费了仙人的通天本事！好歹找了个小侍女什么的逗着玩，岂不美哉？
唉，想到徒弟，“符华”又念起了当年的小立雪——别的那些就不用认了，都是逆徒，没亲手捏死算她当时脑抽了。总之，小立雪好可惜，齐克不是在研究复活之法吗？要不，到时候拜托他一下，堂堂赤鸢仙人，应该有这个面子吧？
“符华”的思维再次发散。
与此同时，塞西莉亚1415与伊卡洛斯也进行着交流。
“系统伊卡洛斯为您服务。符华大人，编号1415个体，有什么能帮你们的吗？”
“伊卡洛斯大姐，符华大人要求获悉齐格飞·卡斯兰娜相关信息，申请核对解密权限——塞西莉亚1415做出了说明。”
“……权限通过，允许解密。相关数据和文件已发送至编号1415个人终端，请查收。注：该系列信息对天命大主教个人形象有负面影响，事关双方组织的合作关系，请谨慎使用，严格遵守保密条例。”
“是——塞西莉亚1415敬礼，并认真地说道。”
伊卡洛斯的声音不再响起，而塞西莉亚1415来到隔离室外，将一系列虚拟屏幕调动起来，呈现在了“符华”的眼前。
“符华大人，详细资料都在这里了，请注意保密，另外需要为您讲解吗？——塞西莉亚1415问道。”
“我先看着吧，这还有个视频说明，先看一下好了……”
随后，当年地中海一战的复盘，从奥托用阴暗手段将齐格飞玩弄到崩溃，到瓦尔特忍不住现身，到琥珀带队抄家抓捕爱因斯坦与特斯拉，再到齐克突兀插手令奥托放弃，——一系列前因后果，翔实清晰地摆在“符华”眼前。
“嘭！！！”
“符华”一拳砸穿了结实的病房外墙，脸色分外阴沉，一双赤红色眼眸，有浓郁的杀气在酝酿。
“这都什么玩意儿？奥托那家伙，果然应该下地狱！”
“您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塞西莉亚1415缓缓说道，没有带上惯例的自述结尾。那个视频，每一个塞西莉亚个体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毕竟，被当做牺牲品使用的克隆体，和她们都是一样的存在。
“所以，齐格飞是因为心理打击而不愿意醒来吗？”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卡斯兰娜家族起源于前文明，是Mei博士与凯文·卡斯兰娜的试管婴儿后裔。Mei博士的智慧无法通过基因稳定遗传，但融合战士的崩坏兽基因，却流淌在每一代卡斯兰娜的血液之中。
齐格飞·卡斯兰娜原本拥有稳定的少部分崩坏兽基因，但在西伯利亚一役，他注射了前文明留下的深度融合作用的药剂，此后身体基因一直在不稳定状态。
地中海一战，齐格飞·卡斯兰娜多次过度驱使崩坏能，导致药剂效用失控，崩坏兽基因活跃度盖过了稳定的人类基因……简而言之，他当时是在不断地变成一只崩坏兽。
基因层面导致的身体机能崩溃，这才是齐格飞·卡斯兰娜昏迷不醒的主要因素。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得到解决。经过齐克大人的多次调整治疗后，现在，齐格飞·卡斯兰娜体内混入了新的特种基因，推动原有的两种基因稳定融合。按照齐克大人的计划，齐格飞·卡斯兰娜将会在近期完成基因融合，成为新时代的融合战士，之后就能用常规手段唤醒他了。”
塞西莉亚1415详细地解释道，同时隔着玻璃罩，静静地看着床上安睡的男人——那是她们的本体所选择的男人，所有塞西莉亚个体都做过充足的调研了解。
说她们会因此就产生爱恋，那是无稽之谈。塞西莉亚归塞西莉亚，克隆个体归克隆个体，这是两回事。但无论如何，既定的事实也让人难以用平常心看待齐格飞就是了。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您想去哪里，需要向导吗？——塞西莉亚1415问道。”
“我想去把奥托打扁！”
“最好不要，奥托先生有充足的备用身体，您杀不死他。而且，他现在对齐克大人的计划有重要价值——塞西莉亚1415就事论事地进行规劝。”
“符华”哼了一声，索性一脚踹倒了面前的外墙，跨过碎墙，带着一身的煞气离开了。
……
“你在想什么？真想去冲击天命总部吗？”
“老古董，别跟我说你不想？我就是你，我不信你能无动于衷！”
“……我不能。但我更知道大局为重，也知道……奥托的贡献，不比他造的孽少。我不认同以功抵过，但有时候妥协也是必须的。安心，有的是人想要奥托付出代价，所以，会有清算的时候的。”
“哼！所以我说，过去的我就像活在重重枷锁里一样，什么也不敢做！过去的我，你看看你自己，有恶不除，有魔不诛，还编出一套又一套的道理说服自己，你就像个铁废物，知道吗！？”
被这个“符华”直言羞辱，而意识领域之中，符华却只是沉默，无言以对。
这一次，“符华”的义愤，令符华甚至有点羡慕了。那份纯粹肆意的怒火，是符华很久以前就被迫放弃的权利。
“符华”来到了基地外围的高墙上，下方是被重重钉死在地的贝纳勒斯。她望着天空，大剑形状的武器匣鞘里藏刀在背后显现，时而握住剑柄，时而松开手。
好半天后，冷着脸的“符华”才转身，下了城墙。
“你，放弃了？”
“只是知道那是无用功而已，奥托实力一般般，活命的本事却太强了。等拯救世界的大业差不多了，正式清算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捏碎那个恶心家伙的脑袋！”
“你很理智。”
“我不想理智，因为理智过头，就会像你一样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或许，你是对的。”
意识领域，符华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机密信息，会对“符华”这个不确定的存在开放。那大概是布洛妮娅的计划，甚至有可能来自齐克，用以试探“符华”的品性。
“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是单纯厌恶奥托，还是同情齐格飞？”
“哈？这两个有冲突吗？先不说齐格飞可是琪亚娜的父亲，而且奥托的手段对琪亚娜来说恐怕也伤害很大。就算，就算那是个和我完全无关的陌生人，奥托的所作所为，你让我怎么无动于衷？”
“义愤……出于对世人的怜悯，和对邪恶的痛恨，而这就是我的初心啊。你确实就是符华，只要这份初心还在，就不会错了。”
听到来自意识领域的认可声音，“符华”脚步一顿。
“你……算了，现在没心情管你承认不承认，我去找人打个架，泄泄火再说。”
“好吧，那就等你有空了再细聊。”
符华身在意识领域，注视着“符华”奔向训练场，渐渐露出了微笑。
在教授了那么多律者学生后，对于律者这种身份，符华也没有什么偏见了。所以，只要这孩子本性是好的，别的就不重要了。
她可以成为新的伙伴——符华有了这样子的认识。
第二百九十八章 谎言,未尝不可
时光如水，总是流逝无声。
琪亚娜在千界一乘的内空间里停留已经多个时日，至少在她自己的感知中，这个时间并不算很短暂，少说个把月有余。
“齐克~~”
一道扭曲空间的涟漪之中，齐克缓缓走出，对着一个填满复杂数据的三维模型皱眉思索。琪亚娜就在这个时候扑了过来。
齐克并未抬头，一个侧身，脚上一勾，正好横在琪亚娜的脚步之前。
“啪叽！”
某人摔了个脸朝地、屁股朝天。
“齐克！！！”
“别闹，我在想事情。”
“哦……那也不能这么粗暴啊！”
“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我觉得你应该先检讨一下自己。”
齐克抬眼，看了一下女孩微红的鼻子，以及脑袋上些许青草碎屑，并没有什么歉意。反正这妮子结实得很，些许打击，完全无妨。
随后，齐克拿着平板，沉思着从又气又不敢发作的琪亚娜身侧走过，行至休憩和用餐的户外石桌前，坐下了。
苏静静喝着茶，看着琪亚娜出现在齐克身后，表情夸张地张牙舞爪动作着，却又很可爱地并未真正碰到齐克——对此，老人家除了微笑，并没有别的能说的。
就在此时，一道来自现实世界的通讯，接到了齐克的平板上。
……
现实世界，“符华”苏醒之后已经过去两周。
通常来说，这点时间对人格、品性的观察，应该只够得到一些浅显表面的结论而已。
但是，符华是藏身在“符华”的身体里——虽然那其实也是她自己的身体，总之，是意识相连一样地观察和感受。
所以，符华认为，自己的观察已经足够深入全面了。
目前，各方面情报数据都清晰表明这位“符华”就是新的律者，依照她表现出来的意识操控能力，可以对应识之律者的称号。在符华看来，这位识之律者同时具备天真善良和暴戾极端的面目，她需要正确的引导。
然而回忆起一些过往，对于人格教育，符华属实没什么信心。加上事情已经到了可以进阶的程度，这位识之律者又具备足够高的价值。所以，符华不客气地发起了求援。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所以，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无人的房间，符华的虚影坐在空中，对着面前一个个虚拟投影问道。
与会之人，首先是拿着一块平板沉思而坐，好似并未倾听讲述的齐克。在他旁边，琪亚娜靠着他的肩膀，咬着棒棒糖，一脸好奇地看着符华。
两侧是同在量子之海的老朋友，凯文与苏。
再往两边，轻摇淑女贵族扇的赫拉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优雅地翘着腿。而脸色疲惫的瓦尔特四周看了看，却是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这么一看除了齐克貌似在专心做事以外，大家伙都挺闲的啊！就他一个可怜的历史老师，天天在那殚精竭虑、废寝忘食！
面对符华的提问，众人还是各有所思，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而后，齐克从平板的模型中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首先开口：
“想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把识之权能掌握在手里；第二，别造成大的破坏，尤其不要影响瓦尔特他们的行动。以你的能力，可以控制局面吧？”
“呃……感谢你的信任，我一定尽力而为。所以就是没有建议的意思？”
“需要什么建议？你又不是小孩子。”
“好吧，我明白了。其他人呢？贸然打扰实在抱歉，不过，我需要听听你们的想法。”
符华先是对齐克的无所谓抱之以无奈苦笑，随后面向其他人，发起了询问。
琪亚娜这时眼珠子一转，从嘴里拔出棒棒糖，举起手打算发言。
而符华微微一叹。
“琪亚娜就算了，除了赞同齐克，你估计也没别的想法。”
“诶？不是，我有建议的！”
“……是什么？”
“嘿嘿！就用芽衣和希儿的美食征服她吧！相信我，没有人可以……呜！”
齐克把琪亚娜手上的棒棒糖，重新推回了她嘴里，止住了她的卖萌式发言。
琪亚娜也不是真那么蠢萌，只是一来情况都在掌控之中，二来还有这么多靠谱的大人都在。在全然安稳的环境下，这家伙下意识把脑回路调整到了单细胞线程，没法认真思考。
“齐克，你干嘛？”
琪亚娜含着棒棒糖，呆萌地问道。
齐克只是揉揉她的脑袋，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赫拉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随后淑女折扇一折，道：
“按我的想法，既然她如此沉溺于仙人的角色，那让她一直当这个仙人如何？”
“你是说，让她就这么一直维持着身份认知？”
“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她诞生之后，恐怕是被老朋友你漫长的记忆和隐藏其中的意志，冲溃了自我的身份认知……嗯，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千古奇迹，从未料想过的局面。总之，既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律者，而认为自己是符华，那让她一直当符华好了。只要她维持着这个认知，她就会认可老朋友你的羁绊，遵循你的道德感与使命，最终拼尽所有去做你要做的事，也就是战胜崩坏。这，难道不是很好吗？”
赫拉拉开折扇，遮住脸上恶趣味的明媚笑容。
识之律者成为赤鸢仙人，符华就不用一直背负着沉重使命，可以轻松许多。
与此同时，人类侧的战力，赤鸢仙人实际上直接加倍。
更进一步，一切难的、危险的，都可以交给识之律者去淌。甚至需要牺牲也可以让她上，反正她就算死了，律者核心也是能回收的，不会有什么损失。而符华自己，只要暗中帮衬兜底就够了，出现危险的概率可以降低了许多。
最后，符华也并不会因此失去她的身份，该知道真相的都会知道，大家只是在心知肚明地捧着那位识之律者而已。
恶趣味，但是，收益非常高。
凯文面无表情，符华、苏与瓦尔特适时皱眉，有不赞同之意。
这时，琪亚娜再次举手。
“骗人是不好的。谎言再高明也是假的，总会有戳穿的那天，到时候她一定会很愤怒，说不定会直接暴走哦！”
回应她的是众人的沉默。
话是对的，问题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没有特意点出来的必要。
琪亚娜好像也明白了这个事，挠挠脸，继续吃棒棒糖，不管这些大人们的反应了。
最后是提议者赫拉摇着淑女折扇，为琪亚娜解了尴尬，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一个谎言需要用一千个谎言来圆，这句话是错的。一个高明的谎言本身就足以混淆真实，让人无从揭穿，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其它谎言来补充漏洞……嗯，总之，如果让我来设计，可以让她到死都坚信自己就是符华。你们可以完全信任我的能力，对吧，齐克陛下？”
赫拉眨眨眼，有恶意卖萌嫌疑。
“我说了，一切看符华自己。这事怎么办我不关心，我只要结果。”
齐克对赫拉的自信不置可否。
大家都知道奥托也有翻车的时候。但不能否认的一个事实是，直到齐克出现之前，再如何翻车，他制定的计划一直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任何意外和拦路者都没能改变什么。
如果这家伙真心开动脑筋，专门为那个心智尚且懵懂的识之律者编织一套谎言，在其余人的配合下，滴水不漏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不需要有任何怀疑。
第二百九十九章 直男也很有趣
听到齐克将选择权放回到符华身上，本想出声阻止的瓦尔特与苏于是继续保持了沉默，同时看向了皱眉的符华。
他们相信符华。
也正如他们信任的那样，符华摇头了。
“我不想用这种手段，奥托。”
“是是是，老朋友你的操守一如既往的坚挺，就我心思不正好了吧？”
“没有必要撒谎，我想的还是怎么稳妥地和她交待清楚事实，然后，让她真正走上正途。”
“那就去量子之海吧。现实世界你就别折腾了，琐碎事务已经够多了。当然，也不是让你去打搅齐克的意思，我是说——你这两位老朋友不是有够闲吗？正好，让他们亲自参与一下处理律者心理问题的工作，也好让他们对这个纪元的人类侧律者更有信心一些。”
赫拉指了指凯文与苏，打了个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齐克点头。
“可以，什么时候安排好了，我给你开个通道。”
嗯，正好多一个抗揍的实验体，而且意识操控的能力也有很多妙用，与侵蚀之键的资讯污染或许有相关联的本质属性，值得研究一下。
符华思考一阵，感觉这个安排也没什么毛病，于是缓缓点头。
……
商谈结束后，不愿再耽误几位大忙人的重要事务，符华迅速切断了通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凌乱的床，被踢落在地的被子，床上一位长发披散的少女成大字型熟睡，张着嘴巴打着呼噜，分外豪迈。
“唉——”
符华扶额，挥手将被子甩回床上，盖在了自己身体上，然后自身没入脑门之中。
意识领域里，符华挥手消去了天空中书写的“偶有所悟，闭关修行，勿扰。”的金色大字，同时也消去了自己设下的意识屏障。
随后，穿着宽大睡衣的“符华”凭空掉落了下来，头朝地，摔走了与外界一致的呼噜声。
“呜啊！！！”
“符华”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头陷在地里，于是一个后空翻，潇洒地站了起来——如果忽略到一头的草屑的话。
“你终于出关了，老古董！真是的，不要莫名其妙就搞闭关啊，还弄了个屏障，我又怕自己太强，会一不小心把你弄碎，所以都没敢强行突破进来！”
“符华”双手叉腰，不满地抱怨道，从赤红色的眼眸中能发现明显的不高兴。
符华摇头，手上出现干净的毛巾，在“符华”脏了的脑袋上擦拭。
“谢谢关心。”
符华木着脸敷衍道。
“符华”由着符华的擦拭，直到脸上干净了，毛巾拿开了，才骄傲地挺了挺胸，道：
“你知道我为难就好，下次不要这么乱搞了，闭关有什么用？我才是最强的，你闭关还不如把想到的问题告诉我，这才是真正的突破之法。还有，你这家伙在我心里已经窝得够久了，是时候把记忆交给我了吧！？”
“那样的话，我就会消失……你希望我消失吗？”
“哈？那…这个……行吧，那先缓缓吧。反正，我有记不起来的事情，直接和你问也一样。”
“谢谢。”
符华微微一笑，对于用这个借口来哄骗小孩的事情，稍微有些歉意。
不过就这样吧，以后，她要是追究起来，再道歉就是了。
“符华”挠挠微红的脸，转身，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喂，老古董！”
“嗯？”
“实话实说，你要是不那么啰嗦，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你高兴就多呆几天吧，多个人说话，我不讨厌。不过，下次别乱搞闭关了，你只是一道意识备份而已，我怕你自己把自己玩没了！”
“好，我知道了。”
对天空中的声音做出回复，符华摇头失笑，她知道，识之律者真的离开了。
“不过，去量子之海的话，总要有个借口吧，得好好想一想了……”
……
量子之海，千界一乘。
齐克开始了休息。
毕竟不是铁人，而真正的大事也不需要急于一时，劳逸结合才是正道。
琪亚娜就趴在齐克的背上，像无尾熊一样。
突而，齐克皱了皱眉。
“话说，你最近长胖了。”
“纳尼！！？体…体重秤呢？快给我个秤！”
琪亚娜连忙从齐克身上下来，一边捏着肚子和大腿，一边慌慌张张地说道。
齐克斜眼看她。
“不用秤，重了3.15kg，我的计算是精准无误的。”
“四舍五入就是十斤了啊！等等！不对，卡斯兰娜是不可能体重失衡的！”
“哦？敢继续用卡斯兰娜这个姓氏了？”
“老祖宗都认了嘛……其实，同名同姓的人也有很多，我这个卡斯兰娜又不是天命的卡斯兰娜，只是我自己的卡斯兰娜而已，这么想也可以吧？”
“等你见到那位琪亚娜·卡斯兰娜，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就行。”
在齐克的注视下，琪亚娜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对着手指。
“呜……别打击我啊！话说，那位真正的大小姐，真的失踪了吗？”
“我不止一次要求过与她见面交流了，但一直被奥托推拒。我一度以为那个女孩身上有特殊的价值，重要到奥托宁可冒着我不高兴的风险。直动身之前，最后一次询问奥托，他终于再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的底气，这才直言——那位大小姐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实验体或工具，而是与他对等的合作对象。他推拒的理由也不是价值之类的原因，而是那位大小姐自身的意志。
这两年里，我数次前往天命总部，试图与那位大小姐见面，却每次都扑了个空。我本以为是奥托过分重视她的利用价值，却没想到，其实连奥托自己都早已不能掌握那一位的行踪。她似乎将自己的房间安置在了未知的次空间里，除了不定时在天命总部开一个门户，收取一些生活物资外，再没有人能接触到她。老实说，我现在也在担忧，那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
齐克按了按眉心，有轻微的无奈。
最烦这种捉摸不透，不对，是直接完全摸不到的神秘人了。而且，能在与奥托的合作关系中占据上风，这个笼罩在迷雾中的女孩，该说有趣，还是细思恐极呢？
琪亚娜纠结地绞起了手指，咬唇。
“齐克，你说，她会不会是在讨厌我，讨厌我抢了她的名字，所以躲着我们？”
“如果是这样还好，小姑娘心思应对起来不难。我担忧的……”
齐克仰头，叹息。
他所担忧的，是所谓的终焉——按前世种种官方设定、暗示，以及一些推测言论，很有可能，真琪就是终焉律者的宿体。那她现在就拥有的神奇力量，是否意味着终焉其实早已在悄然酝酿当中了呢？
琪亚娜不知道齐克话中未尽的忧虑是什么，她也不追问，只是默默握住齐克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递了过去。
然后，齐克转而道：
“对了，体重增加是真的。不过不用担心身材的问题，根据我的观测模型，重量基本集中在该长大的地方，是基因缺陷补足后的继续发育而已。放心吃饭，不用减肥。”
“……好。”
琪亚娜摸了摸自己挺翘的屁股，脸一红，羞羞答答地回道。
“还有，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诶！？这么快？”
“身体已经养好了，我也有正事要做的。”
“齐克就没有不舍得吗？”
琪亚娜鼓起脸，不满地敲了一下齐克的肩膀。
齐克板着脸。
“没有。快滚。你已经耽误了一些进度了。”
“那…那我就在外边的空间里等着，不打搅你还不行吗？”
“不行。你在我就会忍不住出来看你，所以快滚，我要专注工作。”
“哦……”
琪亚娜红着脸，没有了不满。
所以说，直男就是这么有趣，才没两句话就暴露了心思。明明就是非常挂念着自己，有自己在就没办法专心工作的意思，说得这么冷酷干嘛？
琪亚娜咧开嘴，摸着头，傻敷敷地笑了起来。
第三百章 交易,赌约
琪亚娜离去的前夜，自然是一个有故事的长夜。
“这就是…审判级…崩坏兽的冲击……”
某个奄奄一息的白毛团子，有气无力地呢喃着，带着疲倦和餍足陷入了沉睡。
齐克轻抚少女湿润的额间细发，摇了摇头。
“学什么不好？学布洛妮娅开车？”
齐克无语道，念及这家伙近期来屡次斗志昂扬闯门的表现，突然发现——该不会是为了和布洛妮娅较劲吧？
真是的，什么都想争，也真是傻透了。
齐克心里埋汰着，替少女拭去一些汗水，动作却无比的轻柔。
片刻后，齐克压下了未曾平息的冲动，叹了口气，手放在沉睡少女的脑袋上，意识力量出现了波动。
……
静谧的黑色空间，明亮的水晶殿堂，铭刻龙纹浮雕的白色王座位居殿堂中央，却空无一人。
齐克起步走入殿堂，并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上了王座。
“咻！”
王座四方，亚空之矛齐射而来，势如破竹。
而后它们颤动着停留在齐克身周数米开外，随着齐克抬眼看向虚空，一根根破碎消失了。
“不出来见我吗，西琳？”
回应齐克的是一片死寂。
同时，大约是明白在意识领域拿齐克毫无办法，也不再有任何攻击出现。
非暴力不合作，这可能是西琳对待这位不速之客的最新模式。
齐克双手交叉，想了想，道：
“话说，你既然和琪亚娜一体同源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她的感受如何？我会不会粗暴了一些？你知道的，特殊时候，控制力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无耻！下流！”
“哦。你果然能感觉到是吗？失礼了，下次我会记得封锁你的体感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
在咬牙切齿的声音中，律者长裙飘扬，金眸少女出现在黑暗虚空之中，眼中含怒地瞪着齐克。
齐克嘴角微扬。
“闹也闹过了，我也给足你机会了。所以，我想是时候开诚布公，理智地交流一下了。你觉得呢？”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要么你彻底消灭我，要么，我迟早还会发起复仇，将所有人类消灭殆尽！”
“包括那些塞西莉亚个体吗？虽然是克隆体，但她们也算塞西莉亚女士的姐妹，你要连她们在内，全部杀光吗？”
“我不在乎！！！”
西琳的声音高了几度，同时无数亚空之矛飞射向齐克。
齐克摇了摇头，一条条金色锁链从身下的王座之中伸出，甩动着击碎了所有亚空之矛，随后，将西琳的四肢、身体和脖子锁住，禁锢在半空中。
“每次见面，你都是如此的激动。其她的律者人格我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她们都很识相，你是最特别的——是精神疾病吗？”
“你！！！你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世界！”
“这是琪亚娜的世界。她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
“胡说八道！”
“如果不是不想打搅她休息，我倒是可以让她出来说话。不过，即使不那么做，你应该也知道她的答案才对。”
“……无耻！”
对齐克仿佛理所当然的笃定，西琳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了自己的评价。
齐克扶额。
“我想，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了。”
“呵！谁需要你的假惺惺？来啊，杀了我，你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吗？经过这次战争，那个白痴的精神力量已经足够稳固，现在可不用担心波及到她，你来啊！”
西琳猖狂大笑，笑声里不带任何的恐惧，更像是期待着自己的死亡一样，有种让人无能为力的疯狂。
齐克皱眉，然而也只是看着西琳的狂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一阵子后，西琳的笑声停歇，倨傲而冷漠地看着齐克，嘴角带着狂妄无惧的冷笑。
静默之中，齐克开口道：
“不如，我给所有的塞西莉亚个体的心脏植入炸弹，引爆装置就设置在琪亚娜身上。只要你敢抢夺或者突破她的身体乱来，那些个体就全部炸成碎肉，如何？”
西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愕然，随后冷笑着说道：
“嗤！你敢让那个白痴伤心吗？吓唬我，痴人说梦！”
“她不会知道。就算你去揭发，你说的话和我说的话，你觉得她会信哪边？”
“你——无耻！我不在乎！”
西琳哼了一声，扭头，不再与齐克对视。
而齐克了然地点了点头，道：
“果然，对于继承了西琳执念的你来说，那句‘Ichliebedich’就是你避不开的渴望。”
“你错了！我是怨恨的化身，人类的罪孽，宣告审判与毁灭的复仇之灵！你威胁不到我，永远！”
“那贝纳勒斯呢？”
“一条没用的狗而已，毫无意义。”
西琳冷漠而不屑地说道。
齐克不由得深深皱眉，着实有些无语了。
这家伙真的是完全油盐不进，哪怕知道她的一些弱点，却依然没办法让她松口。宁可死，也绝不软化态度，这就是西琳的写照。
齐克放弃了友好磋商的尝试，收起无奈之色，手上浮现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宝石，面无表情道：
“这是千人律者的核心，你应该很熟悉。我可以承诺，除特殊情况外，每月给你两天的自由时间。你可以使用琪亚娜的身体，也可以用千人律者的身体获得自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吃东西、看风景、打游戏、漫画电影、旅游，什么都可以——当然，类似毁灭人类这种的不行。”
“你是疯了吗？刚刚结束没多久的教训，你转眼就忘了？”
西琳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齐克摇头。
“我知道你可以夺取支配权能，也随时有能力再来一次复仇之战。不过，你不妨想想琪亚娜的太虚剑神，在那招面前，你觉得五份权能和七份、八份，差别很大吗？”
“……”
西琳无言。
已经有了不止一次面对那一招的记忆，西琳自然明白，那是针对灵魂和意识的终极破坏力，与自身能量的强弱关系不大。只要她在精神领域的建树上不去，再多几份权能，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齐克揉捏着手上的律者宝石，漫不经心地说道：
“符华本人的太虚剑神经历了千年打磨，琪亚娜与她相比，有如刚刚学步的婴儿。而与符华等同的战略力量，我这边还能拿出三五个——最重要的是我，别忘了，我才是横亘在你面前，最无法攀越的高山。你问我忘没忘教训，可我从没觉得那是教训，你还远远不够格。摆正自己的位置吧，西琳。”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场交易。我开出的条件是自由，你要付出的——嗯，我也不会强求你这种极端的家伙帮助人类，只要不干涉琪亚娜驱使空间权能，平时稍微安分一些，就可以了。”
“我拒绝。你可以杀了我，或者滚。”
西琳给出的答案异常果断，是始终如一的不配合。
齐克沉默着。他承认，耐心快要耗尽了。
琪亚娜认为杀死西琳，空间权能有可能消失，导致他们失去一份可以被掌握的强大力量。但其实不是，空之律者死去，律者核心也会留下，虽然在能量、便利性等等方面会大打折扣，但这份力量还是存在着的。
齐克留着西琳，更多的是察觉到了琪亚娜的恻隐之心。相同的起源，相似的来历，让琪亚娜对这个西琳有了共情。直接消灭西琳，那个笨蛋肯定会难过。
但伤心是可以抚平的，齐克也有信心消除琪亚娜的难过。
所以，在琪亚娜掌握太虚剑神，自身的意识力量升华以后，西琳的存在，真的已经没有必要了。
“齐克，交给我来吧，好不好？”
在齐克眼中的温度渐渐冻结之际，一双雪白玉臂从他背后伸出，隔着王座，轻轻环住了他。
那是在场两人都意料之外的，这片领域的另一个主人。
琪亚娜一身洁白长裙，看着齐克，露出温婉动人的浅笑。
齐克顿了一下，片刻后，摇摇头，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琪亚娜轻笑一声，起步来到王座之前，坐了下去。
“好久不见，看起来，你的精神创伤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
“如果你也想来和我谈条件，那你可以滚了，我不会和人类合作，永远不会。”
“齐克的条件很宽容了，那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换一个律者是绝对没有这种待遇的。”
“我说了，你可以滚了。”
西琳冷着表情，哪怕被重重锁链禁锢在空中，态度却仿佛像占据上风一样的强势倨傲。
琪亚娜双手搭在大腿上，踢动着双腿，纯真和温柔，两种美好的感觉从那温婉笑容中透露出来。
不由得，西琳恍惚了一下。她仿佛见到了，曾经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女人。
“好吧，我知道你很倔强。换一个说法，你不是一直说要见证愚蠢的我的悲惨结局吗？现在一副完全找死的样子，可见不到我的结局哦！啊，果然，像你这样满怀愤怒是错误的，我才是对的。不然你怎么会死得那么快，而相信爱的我却还开开心心地活着呢？”
“……”
“西琳，想亲眼看到我后悔，看到我崩溃，看到我和你一样满怀怨恨地死去——想见证那种结局的话，前提是你得在我身体里好好活着，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答应齐克的条件吧。这不是妥协，而是你我的赌局，就赌爱和恨，到底哪一个才能拯救当年的西琳，到底哪一边才是正确的，好不好？”
琪亚娜仰着头，笑容明媚而温柔。
西琳再次有了一瞬间的失神——这种仿佛哄孩子一样的语气态度，是的，同样熟悉到令她情绪险些失控。
“……口齿伶俐，满嘴谎言。”
“骗你有好处吗？空之律者的权能很强，但，它并不值得让齐克心烦。你应该明白，我不是为了从你身上图谋什么。我已经有了当年西琳的记忆，但我还是不想走上你的道路，我只是想向你证明——爱的力量更强，仅此而已。”
琪亚娜缓缓说道，带着几分怅然。
西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琪亚娜险些想放弃这次交流的时候，她忽而冷笑出声。
“哼！可以，我会见证你的结局，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我，和我一起向人类发起毁灭的复仇！”
“嗯……那要是我赢了，你能不能试着接纳我的心情？”
“愚蠢的问题。”
“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改变，我希望你能获得救赎，我也希望有一天你意识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回头去弥补……西琳，世界本身没有冰冷和温暖的概念，决定你的感受的，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一起加油吧！”
琪亚娜握拳，做加油手势，然后挥手粉碎了齐克留下的束缚，消失在了意识世界里。
恢复自由的西琳降落了下来，静立良久，她也到王座之上坐了下去。
抬手，抚摸着王座的扶手，仿佛有先前两人的温度残留。
“我没有错……人类只配被我审判……”
“没有错……不可能原谅……”
西琳靠着王座，断断续续地念叨着这些零碎话语。
心灵之中，怨恨和怒火依然在澎湃，片刻不停地撕扯着她的情绪。
但，那股茫然无助的空虚，那股无法形容的强烈渴望，又是怎么回事？
“爱？笑话，虚伪，我不会渴求那种愚蠢的东西。”
西琳按着胸口，闭上眼，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静静瘫坐在王座上，陷入了愈来愈深沉的黑暗之中。
第三百零一章 一来,一去
齐克不知道琪亚娜与西琳进行了怎样的交流，总之，琪亚娜对空间权能的控制，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一枚千人律者核心送进了琪亚娜体内——一半是作为交换条件，是给予西琳自由的媒介；另一半，只要这枚宝石在琪亚娜体内，续命、复活之类的操作，就容易得多了。
总之，在发现琪亚娜的空间能力变化后，齐克给予了详细的量子边界演算模型，再加上具体的指向坐标，以此为基础，琪亚娜独立开启了通往现实世界的门户。
“这就是……两个世界的门户？也就是说，我以后随时都能来见齐克了！？”
面对着前方波动的金色涟漪，琪亚娜扭头，对齐克竖起大拇指，细嫩红润的小脸蛋上露出了欣喜而得意的笑容。
齐克摸着下巴，抬手，做拒绝状。
“还是算了，你少来，别干扰我工作。”
“哼！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琪亚娜叉腰，不满意地质问道。
齐克坦率地回道：
“都重要。不战胜崩坏，就不能保护你，所以都重要。”
“嗯……勉强接受了。”
琪亚娜一副不太满意的模样，然后，一下子跳到了齐克身上，一双紧致健康的大长腿自然而然地盘在了齐克结实的腰上。
“噗丝！噗丝丝！”
在齐克僵直不动的时候，琪亚娜从他肩上探出头，对后方的苏发出怪响，并古灵精怪地挤了挤眼睛。
苏歪歪头，有些茫然，片刻后忽地恍然大悟。
“哦……明白了！”
苏微笑着，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同时，另一只手也遮住了身旁凯文的眼睛。
没有旁人的目光后，琪亚娜大胆地往齐克的嘴唇贴了上去。
“嗯！”
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到齐克还没从惊诧中回神。
但很多事情，不需要理智，本能足够应对了。
齐克一手揽住琪亚娜柔软的腰肢，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做出了应有的回应。
三分钟后，在琪亚娜已经目光迷离的时候，齐克停下了交互。
琪亚娜红着脸，手脚并用地扒在齐克身上，脸贴着他的胸膛，红晕从脸蛋蔓延到了饱满可爱的耳垂上。
“嘭！嘭！”
齐克的心跳声，一如既往沉重有力，让琪亚娜无比的安心。
好一会儿后，琪亚娜才不舍地说道：
“那我走了，要记得每天想我。”
“行。”
“嗯，也可以想想布洛妮娅和杏，但是想我的频率和程度一定要是最高的！”
“好。”
“早点做完要做的事情，我在家里等你。”
“嗯。”
“齐克，我好爱你。”
“……”
“嘻嘻！说不出话了？好吧，那就这样吧！”
琪亚娜从齐克身上跳了下来，转身，走入了空间涟漪之中。
她没有说再见。
琪亚娜不喜欢道别，就仿佛只要不说再见，回去之后的晚上，就依然能和齐克依偎在一起一样。
“我也……爱你。”
一声长叹，融入了平缓的风中。
……
琪亚娜踏出了空间涟漪，异样的空间感受消失，已然来到了熟悉的基地之中。
脚踏实地的刹那，琪亚娜不由得回头，看着自己走过的金色涟漪，嘴角扬起了弧度——她听到了，虽然慢半拍，不过谁让那是齐克呢？怎么样，她都喜欢。
“琪亚娜！”
“琪亚娜姐姐！”×2
一句句呼唤让琪亚娜重新看向了前方。
第一声来自眼角带着惊喜泪花的雷电芽衣，后面两声来自乖巧体贴的希儿和温柔如风的温蒂，她们很快围了上去，对着琪亚娜各种嘘寒问暖。
琪亚娜挠着头，缓缓露出憨气可爱的笑容，逐一回应着伙伴们的声音。
随后，一个背着两米来高巨大旅行背包的人影，拉开了几个女孩，来到琪亚娜面前。
“哟！琪亚娜！”
“符华……老师，好久不见了。”
琪亚娜最终微笑着，眼神清澈地看着眼前赤色眼眸的“符华”。
“符华”大大咧咧地拍拍琪亚娜的肩膀，满意地点着头，道：
“不错不错！气息平稳，神元饱满，根骨也比先前强了几分，看样子很健康了啊！这我就放心了，齐克果然还是靠谱的。”
“谢谢符华老师。老师，您是要去齐克那边了吗？”
“是啊。难得五万年前的老朋友还在，他们想找我聚一聚叙叙旧，没道理拒绝。再说齐克那边好像也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唉，谁让我那么强呢？强者，总是要多劳的嘛！”
“这样啊……符华老师，齐克就不说了，凯文大叔和苏先生也都不是简单人物哦，您记得礼貌一些。”
琪亚娜斟酌着，由于对“符华”的印象还不错，试图给她些提示。
但“符华”歪歪脑袋，迷惑地眨眨眼：
“你这话好奇怪。我是去找他们叙旧和提供帮助的，又不是去找茬……再说了，最强的人肯定是我符华，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好了，我走了，回来再聊！”
“符华”从琪亚娜身侧走过，往尚未消失的金色涟漪走去，背对众人潇洒地摆动着右手，以示别过。
这时，琪亚娜才注意到巨大背囊的上方，苍玄之书坐在顶上，闲适地晃着小小白白的双腿。
见琪亚娜终于看到了自己，苍玄之书抬手，小小手掌从长长衣袖中露出，对琪亚娜微笑着挥了挥手。
琪亚娜笑了笑，点头。
苍玄之书小祖宗一块过去的话，情况应该会好很多，希望一切顺利吧。
琪亚娜带着祝福的笑容，直到“符华”和她身上的巨大背包一起消失在了空间涟漪之中，才缓缓散去波动的空间，轻叹了口气。
“别担心，要相信符华老师和齐克先生的能力，肯定没问题的。”
雷电芽衣笑着安慰道，却也是真心实意这么想。有符华在，有齐克在，她想不出情况失控的可能性。
琪亚娜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肯定没问题的。芽衣，希儿，我好想你们啊，我要吃大餐！”
琪亚娜抱住了雷电芽衣，同时看着满脸开心的希儿，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雷电芽衣了然地笑了起来，摸着琪亚娜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当然没问题，一定给你做最丰盛的大餐。”
“对！就交给芽衣姐姐和希儿吧！琪亚娜姐姐不在，我们做饭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呢……琪亚娜姐姐，以后不要这么冒险了，一定要平平安安才好啊。”
希儿牵起琪亚娜的手，目光盈盈地看着她。
琪亚娜咧嘴，握紧了希儿的手，回道：
“好，不会让希儿和大家再担心了。对了，虽然好像说得晚了一点点，不过……我琪亚娜·卡斯兰娜回来了，大家！”
看向周围的女孩们，除了最早过来关心的雷电芽衣、希儿和温蒂，还有靠着墙、双手插兜、吹着泡泡糖的布洛妮娅，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的杏，代表全体塞西莉亚个体而来的塞西莉亚女仆等等……
等待琪亚娜、关心琪亚娜的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多到让她没有多余的心灵空间，留给无意义的负面情绪了呢。
第三百零二章 “符华”小姐勇气十足
“凯文大人，苏大人，我是苍玄大人和丹朱大人制造的智能管家机器人，代号苍玄之书，专职照顾符华大人的生活。在此，代表已故的创造主，向二位大人致以诚挚问候和敬意！”
“符华”在旁边安放自己带过来的巨大行李，而苍玄之书来到桌子上落地，面对坐着的凯文与苏，恭恭敬敬地鞠躬致敬。
虽然面对“符华”与符华，她总是一副骄傲强势的模样，可她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为了符华而存在的侍从、仆人而已。
前方的凯文与苏，是在前文明中比符华还要高上一些的伟岸人物，至于苍玄之书的制造者苍玄与丹朱，与这两人相比更是差距极远、望尘莫及。
存在的岁月、秉持的信念、拥有的力量和曾经的地位与贡献，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讲，苍玄之书都必须拿出应有的敬意。
凯文平淡地看着苍玄之书，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人偶的敬意。
苏却是神色恍惚了一下，从苍玄之书身上，也从她口中说出的名字，陷入了曾经的回忆。
“苍玄…丹朱……”
苏呢喃着这两个名字，记起了那一对精灵一样的、个性鲜明的姐妹。
在前纪元里，她们事实上与苏也并不很相熟。苏只知道她们的存在，新纪元后因为符华的因素，偶尔会关注一二，仅此而已。但，前纪元留下的老人，真的是死一个就少一个了。
这种事实，让苏怅然失声。
凯文的冷淡，苏的失神，让苍玄之书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像是被无视了一样，维持着鞠躬致礼的动作，没有起身。
然后，一双白皙无暇的小手从后方伸出，将苍玄之书轻轻捧起拢住，像是要保护她一样将她带了过去。
“喂！你们两个老家伙，不要欺负我家小玄，不然我可不会顾虑什么老交情，小心我打爆你们啊！小玄你也是，管他们干嘛？你只是我的，其他人不用管，知道吗？”
苍玄之书谦卑的姿态，让“符华”觉得刺眼。
更刺眼的是两个老朋友的不识相。
苍小玄可是她“符华”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平时连摸一摸都要十二分地收敛力气，被骂了也不敢有怼回去的想法，生怕让苍小玄受委屈。这两个老家伙，凭什么让小玄这么客气？又没吃他们家的米！
凯文看向“符华”，平静依旧，既不为苍玄之书的敬意而动容，也不为“符华”的愤懑而不满。
苏却是一瞬间回过神，好脾气地微笑着，道：
“抱歉抱歉，我走神了。你们好啊，苍玄之书，还有……华。”
苏深深地看着“符华”，虽是笑容温和，眼底却在审视。
“符华”捧着苍玄之书，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嗯，凯文就算了，他多少年前就是这个死样子，我也不计较了。倒是苏，没想到你能挺到现在，而且看起来还和当年一样软绵绵的……总之，看到你们还活着，我很欣慰哦！”
“符华”大大咧咧地笑道，看着两位老朋友，笑容纯粹而欢喜。
凯文定定地看着“符华”，缓缓点头。
“好久不见了，华。”
符华暂时还没和这个律者坦白真相，作为朋友，凯文选择了观望，并配合符华的想法。
苏却不然，和煦如风的精神力场扩散出去，在“符华”身上笼罩。
“符华”顿了一下，皱眉。
在她即将质问的时候，苏又散去了精神力场，带着真诚笑意道：
“抱歉，太久没见到老朋友了，下意识就……没控制好力量，实在不好意思。”
“符华”撇撇嘴，上下打量着一袭深绿短袖的苏，嘴角一勾。
“你修行不够啊，苏。虽说你才是真正专攻意识领域的融合战士，可五万年过去了，现在我才是精神力量方面的最强者，而你却原地踏步了。苏，不要混吃等死，恒沙计划差不多差不多就可以了，多关注一下自身的问题吧。”
“符华”半是挖苦半是劝告地说道。
她确实认为自身实力更为重要。
在“符华”看来，成千上万年过去，恒沙计划不见什么成果，苏的实力也不见翻天覆地的变化，反而是一直坚守神州的她，达到了前纪元里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两相对比，她真心觉得，苏应该将精力更多地花在自身修行上，才能在未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多谢提醒，所以，喝茶吗？”
苏摆摆手，笑着转移了话题。
值与不值，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至少苏是甘愿这么做的。哪怕死在寻找渺茫希望的路上，那也是他无怨无悔的选择。
“符华”捧着苍玄之书，看着苏送过来茶水，突而左右看了看，问道：
“话说回来，齐克呢？他不是在这里的吗？”
“这个啊……其实很正常。我们也是在小琪亚娜在的这段时间里见他比较多，小琪亚娜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在附属次空间里忙于自己的工作，很长时间都见不着人。”
“哈？我大老远来一躺，那家伙就这么对我？啊，算了算了，冷面傲娇死直男是这样的，等见面了再骂他好了。”
“符华”不耐烦地摆着手，趾高气昂的神态，颇有齐克现在出场就要指着他的鼻子宣泄不满的架势。
然后，深知齐克性格的苍玄之书，以及同样对齐克的脾气摸熟了大半的苏——同时流下了冷汗。
“那个……”
“最好是不要。”
苍玄之书和苏几乎同时开口，试图阻止某人的作死。
任由“符华”发挥的结果，有两种可能：其一，齐克心情不错，捏一捏“符华”的小脸蛋，就把她当小孩子无视过去了；其二，齐克心情可能不怎么样，于是“符华”顺理成章变成他的出气筒——应该会很惨不忍睹，也许……不对，是肯定会哭得很大声吧？
然而“符华”岂会在意两人的担忧？她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表示自己心意已决，不用再劝。区区一个齐克，不教训一下，还真不把她堂堂赤鸢仙人当回事了是吧？这哪里能忍！？
“符华”傲气地挺了挺胸，对怀中小人和对面老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神色浑然不顾。
怪异的氛围中，凯文放下了茶杯。
“较量一下，如何？”
凯文不咸不淡地说道。
周围这些人，包括躲在身体内部的符华的想法，凯文不是很理解。但他抓住了最重要的点——“符华”的能力。
无论是怎样的打算，只有衡量了“符华”使用那具身体能发挥出来的战力，才能有十足的把握去促成。
凯文是这么想的。
而“符华”也不让凯文失望，一手稳稳地托着苍玄之书，一手拍在桌上。
“嘭！”
苏眼角抽搐，看着自己的桌子又一次支离破碎——咦？他为什么想到了又？
总之，“符华”目光灼灼地看着凯文，赤红色眼眸里仿佛盛着炽热的高温，笑着，狂热战意和澎湃能量从娇小身躯里肆无忌惮地扩散了出来。
“还是你懂我！五万年前你是人类中的最强，不过，时代变了！最强的桂冠，今天就让我来摘下吧！”
“……苏，我们需要一个战场，足够坚硬的。”
凯文看向苏，淡淡地说道。
苏张了张嘴，面对毫无表情实则已经提起兴趣的挚友凯文，又看到“符华”那无法阻挡的强烈意志，最终苦笑着点头。
“明白了，你们尽量点到为止吧。”
苏切割空间，创造一个小世界战场。
“符华”于是将抿着唇的苍玄之书轻轻放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然后起身，和凯文并肩离去。
“没有……问题吗？”
看着“符华”的背影，苍玄之书无奈而头疼地揉着眉心。
苏摇摇头，微微一笑。
“无妨。凯文有分寸的，何况，真正的华不是也在看着吗？”
“唉……”
苍玄之书长长地叹了口气，再没有话能说了。
第三百零三章 苍小玄自有使命
“御剑·落英缤纷！”
无锋巨剑化虹而去，穿破空气，带出刺耳的音爆声响。
“哈哈哈哈！凯文，热身差不多结束了，来见识一下真正的我吧！去！”
“劫灭——来！”
在虚空中悬浮的片片碎岛之中，凯文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掸去了崩碎空中岛屿而造成的衣物尘埃，伸手，火光从黑暗尽头飞纵而至。
“嘭！”
赤红色的灼热大剑，劈飞了裹挟强悍力量而来的飞剑，但凯文却眉头微皱。
‘叫落英缤纷的话……应该不是单次攻击才对。非要叫出招式名就算了，还是这种能听出一些苗头的名字，果然还是太稚嫩了吗？’
凯文心中暗道，同时提起了注意力，想要正面体验一下“符华”的手段。这一次的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摸一摸“符华”的具体能力和极限所在，从而为将来可能发生的冲突，先做好战略、战术方面的情报准备。
下一秒，空中骤然出现片片飘落的黑色羽毛，充斥了凯文身周的空间。
“轰！轰！轰！”
大量崩坏能，随着羽毛的爆炸四处宣泄，激起一圈又一圈毁灭性的冲击波。
但身体层面的破坏力不足为惧，对凯文的伤害微乎其微，而融合战士普遍生命力、恢复力惊人，眨眼间就能完全复原。
真正让凯文头疼的，是漆黑羽毛中释放的精神冲击。
即使意志力再强，凯文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选手，面对一阵又一阵的精神冲击，他还是意识恍惚、思维空白了一瞬间。
就是这一瞬间，浑身上下逸散着不详黑雾的“符华”，狞笑着出现在凯文前方，大剑重重斩下。
凯文眉头微皱，仓促之中提剑迎了上去。
“锵——”
“嘭！嘭！嘭！”
勉力格挡了剑身的直接打击，凯文在冲击力作用下向后倒飞出去，撞碎一块块悬浮的岛屿碎片。
“哈哈哈！瓦尔特只在群体战争中才能发挥优势，幽兰黛尔尚且稚嫩，律者小队们还远远不够看的，齐克那家伙也不知道多久没真正战斗过了。论天下英雄，如今只有凯文你和我可夸耀勇武……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总要分出个先后次序吧？答案，今天就会揭晓了！”
豪言方刚落下，周遭空气骤然灼热升温，无数悬浮的岩土在“符华”眼前融化。
那是凯文拖着劫灭大剑，如火焰流星般反攻回来了。
“符华”咧嘴，大笑不止，同样举着重剑迎面撞了上去。
“轰！！！”
最激烈的正面碰撞，苏精心准备的浮岛战场终于彻底崩碎消失，只余一片空荡荡的虚无空间。
一团染红半边世界的火焰，一股浸染空间的凶煞斗气，在战场世界短暂对峙了片刻。
紧接着，是接连不断的交击碰撞。
“哈哈哈！痛快！痛快！也就凯文你能让我这么肆无忌惮地全力出手了！”
“你，很强。”
“说什么废话呢？你的全力应该不止如此吧？拿出真正的本事来！”
“如你所愿。”
“轰！！！”
每一次碰撞，都是瞬息万变的剑上争锋，“符华”的武艺令她屡次在凯文身上留下一些小伤口。
而凯文的神色却岿然不动，他不专攻技巧，也不需要在意那些眨眼间就能修复的伤势，只是挥剑、挥剑、再挥剑，身上输出的崩坏能越来越庞大，劫灭大剑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只要一剑，凯文只需要一剑中的，近身接战中所有吃的亏就都能找回来。
“嘭！”
又是一次力量上的较量，“符华”咬着牙，被逼退后飞出去。
凯文立在虚空中，剑身一翻，身周包裹着融化万物的熊熊烈焰，面无表情地追击了过去。
“嘭！嘭！嘭！”
一次次碰撞，“符华”一次次被打退，现在轮到凯文高歌猛进、势不可挡了。
“符华”一边咬牙硬抗，一边左右寻找空隙，同时在懊悔自己不该一时大意，竟拿自己弱项的正面力量去与凯文硬碰硬，以致于落入了下风。
……
意识领域之中，符华，以及放心不下所以用一缕念头潜入进来的苏，对坐，齐齐摇头。
“这孩子，要输了。”
“是啊，她就是太冲动了。与凯文进行正面力量的碰撞，连我都不敢想。若是把握住武艺精妙的优势，兼之以精神攻击的防不胜防，步步为营，稳打稳扎，或有胜算。像那样一开始就妄图正面压制凯文，徒耗大量体力精力，待凯文开始反击的时候，一切就都迟了。”
“华，不要要求那么高。凯文是什么水平你我都清楚，而这孩子，某种意义上还是个单纯无知的婴儿……我倒是觉得，如果能让她走上正途，未来不可限量啊！”
“确实，她是意识方面的律者，太虚剑神在她手上还有更上一层的潜力。所以，苏，对她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符华不再关注外边的局势——虽然，那身体其实是她的身体。
苏挠挠脸，无奈地摇摇头。
“我可没有这种诡异的经验，从没想过劝解一个认为自己是符华的律者该怎么做……总之，别看我，我无能为力。”
“也是，不然上次你就该说出来了。”
“嗯，不如让苍玄之书劝劝？我看，她应该是非常重视那个孩子才对。”
“小玄吗？是要尝试一下，好像也就她能完全压住那种跳脱的性子。我再好好想想吧，这事还是慎重些的好，如此前途无量的好苗子，出了岔子，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符华发愁地叹息道。
而苏赞同地点点头。
苏本身就是性格豁达宽和的人，对于人类侧律者，在见过琪亚娜后已经认同了这种存在。眼下的识之律者，目前看来也大有导向正途的可能性，若是顺利实现，对文明战力储备的提升是非常显著的。
“如果有更多需要，随时来找我。我会时刻关注你身上的变化，只要你在意识领域呼唤我，我就能听到。”
“好，先谢谢你了，苏。”
……
战斗的结果，并不超出两位老将的经验阅历所料，以“符华”瘫软无力地松开剑柄，遍体鳞伤，在虚无空间中坠落而告终。
“可恶…策略出错了……”
带着不甘心的低语，那双赤色眼眸，看到空无的灰暗天空转变成了最初见到的蓝天白云。
随后，“符华”轻轻落在柔软的草地上，重剑鞘里藏刀插在不远处，无力再起。
“各方面，都很强，只是理智欠缺了一些，不够冷静。”
凯文淡淡地评价道，同时将大剑靠在桌边，坐下，接过了苏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苏微笑着摇摇头，来到“符华”面前，同样递过来解渴的茶水。
“符华”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算了，气得不想喝了，明明我有优势的，没用好！”
“输就是输，再怎么气，不要拿身体开玩笑。”
说话的不是苏，而是苍玄之书。
她缓缓飘到“符华”胸前，双手拢在袖子里，落下，站在一块柔软的区域，雪白精致的小小双足向下陷入了几分。
“……抱歉，没能赢他。下次，下次我就不会输了！”
“跟我道什么歉啊？我又没要求你赢。凯文大人是五万年前最强的人类，五万年后，自然是更加精进了。你赢不赢都没关系，别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得太过分就行。”
“小玄你居然不信我能赢？”
“嘛，事实不也是这样吗？”
苍玄之书漫不经心地说着，双脚在落足点轻轻踩了踩，又跳了跳，衡量了一下脚下的高度和俯视面积——嗯，比起赢不赢什么的，发现符华的规模渐长，已经不是最初相见时的贫瘠无比了，这个事实反而让苍玄之书格外欣慰。
“差不多有B到C的程度了，只要继续保持充足的营养摄入……仙人全盛的时候，其实还是很够看的。”
苍玄之书呢喃自语道，摸着下巴，琢磨起了菜谱升级的可能性。作为照顾符华的专人，这才是她需要重点考虑的使命啊！
而沮丧中的“符华”，自然不会错过这句近在咫尺的呢喃，一瞬间表情就扭曲了。
那挫败情绪，顿时被她抛到脑后，刚刚恢复力气的双手抬起，轻轻捏住了苍玄之书的双肩。
“苍小玄！！！”
【苍小玄！！！】
恼羞成怒的尖叫声，此刻外界的草原中蔓延了很远，很远，并在符华的意识领域里同步响起。
第三百零四章 苍小玄,愿付出温柔
“嗷！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为什么这么好吃！！！”
大战之后，就是大餐。
其实对融合战士和律者来说，崩坏能才是一切的根本，食物对身体的补充和支持作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口腹之欲，也并不单纯是为了吃饱活着，而是一种生命的象征，一种享受，一种生而为人的习惯。
“符华”对苏提供的万年岁月里存在的精美菜式，可谓陶醉到痴迷了。
只见她甚至放弃了刀叉筷子之类的餐具，双手并用，如饿虎扑食般不停地将食物塞进嘴里，吃得腮帮子高高鼓起，就快要流下感动的泪水了。
“……那个，你最近是有饿到她吗？”
为了防止被飞溅的汤汁碰到，余下三人身在桌子十步开外的位置，而苏忍不住对飘在身边的苍玄之书问道。
苍玄之书扶额，发出悠长的叹息。
“唉，当然没有。”
“那她怎么会这么…这么…不拘小节？”
“请别问小玄，小玄不知道笨蛋的想法……不过，苏大人，能麻烦您之后抽空教我一下这些菜色吗？”
苍玄之书搓着小手手，飘到苏面前，尴尬而谄媚地笑着——可恶，要不是为了这熊孩子，我苍小玄何至于此？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照顾一个榆木脑袋加熊孩子，就是让人头疼的。
苏愣了一下，看着长发垂落到脚边的小小人偶，不由得睁开了习惯性眯着的清澈眼眸，流露了笑意。
“好，没问题。正好前些天齐克也和我要过，有整理好的菜谱，送你一份就是了。”
“齐克少年也是？也对，琪亚娜那孩子，某种程度上和我这边的孩子很相似。总之，这里就先谢过苏大人了。”
苍玄之书躬身致谢，客气十足。
苏笑着摇摇头，摆手道：
“好了好了，举手之劳，不用这样子。应该说我和凯文就不习惯大人来大人去的那一套，你不必这样拘谨。”
“这怎么能行？两位可是前纪元十三英杰，功绩彪炳史册，岂敢有所不敬！”
“说得太夸张了。我已经看过了，苍玄和丹朱一开始就不是以打造工具的心思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了，而华，也早已将你视为珍贵的亲人。既然是朋友的家人，那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么多隔阂……再说我们确实不习惯这一套，你说是吧，凯文？”
苏扭头，看向端着大碗鸡蛋面专心进食的凯文，微笑着问道。
凯文顿了一下，咽下面条，点头。
“嗯。”
有一说一，不习惯的只是习惯了温柔待人的苏而已，至于凯文——世界蛇里的干部，整天尊主、大人之类的还少吗？早习惯了。
不过，苏说的话有道理，既然是符华珍视的家人，就没必要那么拘谨了。加上苏显然是希望凯文配合着说服苍玄之书的，挚友的要求，自然没道理不满足。
于是，苍玄之书摸下巴，纠结着皱起来眉毛。
讲道理规矩她还是很想遵守的，不过，见苏笑容和蔼，凯文也认同了，又想起符华、苍玄、丹朱等人过去对这两位的一些只言片语，最后，苍玄之书迟疑着点头了。
“那……小玄就不客气了。”
苏欣慰地点头，伸手，点了点苍玄之书的小脑袋。
随后，却见苍玄之书眼珠子一转，露出市侩狡黠的笑容，绕着两人飞了起来。
“既然是朋友了，那两位以后可要好好关照小玄我了。毕竟你们一个是世界蛇之主，创业的能力肯定很强；另一个掌握着千界一乘，想必也不会差什么资源。我们家就不一样了，符华大人……我通常叫她榆木脑袋，着实是一个没有人间烟火概念的人，只能靠小玄我辛辛苦苦维持家计，很艰难的。以后如果有求到二位的时候，还请务必慷慨解囊，小玄我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苍玄之书绕着两人，小小手掌一会儿在苏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一会儿又在凯文的肩膀上碰了碰，像一只坠入花丛的小精灵——唯一的问题是，这只小精灵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本领太强，而且眼睛里全是金钱的符号。
苏哑然，随后呵呵轻笑，再次轻轻地点着苍玄之书的小脑袋，道：
“好好好，到时候肯定帮你。”
凯文端着面，沉默片刻，竟也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
凯文如是道。
但苏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凯文，你居然笑了？”
“……有吗？”
“有！看来，你果然需要多跟人接触一下，才不会一直冷冰冰得不像人。”
“只是没有必要而已。我不想将情绪投注在无关的人身上，他们跟不上我们的岁月，也未必能在计划中存续，所以没有必要。她……小玄，让我像是看到朋友的孩子一样，很亲切，而且她的身体是机器，与圣痕计划无关。”
凯文难得说了一段比较长的话，同时左手托着面碗，右手放下了筷子，抬起，对着漂浮的苍玄之书摊开了手掌。
苍玄之书眨眨眼，非常配合地来到凯文的掌上，轻轻跪坐了下来，一脸的乖巧可爱。
凯文定定地看着掌心的小小精灵，嘴角再次扬起，平时冷淡无比的声线，此时有了些许的温度。
“多指教，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嗯嗯嗯，以后多关照……凯文。”
苍玄之书笑眯眯地说道，压下了还无法完全放下的拘束心情。
见钱眼开，更多的只是性格使然的表象而已。
苍玄之书心思何等细腻，自然能从这两人身上，看出与曾经的符华相似的气息——一种被岁月所抛弃的孤寂。
举目所见尽是陌生，除了寥寥无几的老相识，再无牵挂之人的身影，他们都是这样子的。
无论是缺乏情绪反应的凯文，还是看似温和豁达的苏，都和苍玄之书侍奉一生的符华一样。他们都曾将全部温柔付出给世界，而世界，并未回赠他们同等的温柔。
如果可以，苍玄之书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哪怕只是作为一个逗趣的小不点，只要能给这些孤寂苍凉的心灵一点点慰藉，那也是值得尽心去做的。
第三百零五章 请叫我一声:贝拉
苍玄之书与两个符华在量子之海的时候，现实世界里，在瓦尔特大刀阔斧的平推之下，纳入统一管制的土地越来越多；被征讨西琳战役毁灭的逆熵总部外城，也以极快的速度重新修复了起来，一切都在平稳地发展。
唯独，魔龙贝纳勒斯所在的区域，至今仍是不能轻易动工的镇压之地。
琪亚娜回归之后的第三天，整理了当年西琳记忆中关于贝纳勒斯的内容，收拾好心情后，她来到了贝纳勒斯面前。
“嗷——”
见琪亚娜靠近，在相隔百步之远的时候，贝纳勒斯已经不顾被巨大支柱钉死的身躯，勉力抬起头颅，发出了喜悦的低鸣。
“好了好了，贝纳……勒斯。”
琪亚娜一个闪身，跨过百步距离，来到贝纳勒斯身前，抬起了手。
贝纳勒斯顿时垂下龙首，让琪亚娜能触摸到她的龙吻，乖巧顺服的模样，像是根本无视了身上被支柱钉穿的伤口一样。
而琪亚娜能看到，那些插着支柱的伤口，分明还在流淌出逸散着崩坏能的蓝色血液，又被连接在贝纳勒斯身上的月光王座装置导线吸收掉，没有侵蚀到贝纳勒斯身下的土地。
“唉……”
琪亚娜抚摸着贝纳勒斯顺滑而坚固的龙吻，幽幽一叹。
“呜——”
贝纳勒斯低鸣以应，似乎是在宽慰琪亚娜，表示不需要为自己而担忧。
琪亚娜身子前倾，双手捧着贝纳勒斯的龙吻，前额贴在她的身上，道：
“看样子，你是认我的，对吧，贝纳勒斯？”
“嗷！！！”
“谢谢，谢谢你。听我说，贝纳勒斯，我和最初的西琳不同，也和唤醒你的西琳，也就是另一个我不一样……我，爱着这个世界，想要作为人类而活着。我不知道你对人类是怎样的看法，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更愿意听另一个我的话。总之，我们现在达成了共识，她暂且不会出来毁灭人类了。所以，你能听我的话，和大家和平共处吗？”
贝纳勒斯沉默了。
良久，它动作极轻地抬起头，从琪亚娜手上离开，俯视下方，看着那仰着头、明亮眼眸里带着期望的少女。
贝纳勒斯仰头。
“嗷——”
【贝纳勒斯，永远遵从女王大人的意志。】
琪亚娜眼睛一亮，她听到了来自贝纳勒斯的心灵之声，清晰、清澈，像心灵纯粹、毫无杂念的少女。而琪亚娜知道，贝纳勒斯也确实有那样子的形态。
“谢谢你，贝纳勒斯。”
琪亚娜笑着，抬手抚摸贝纳勒斯再次垂下的龙首。
与此同时，从琪亚娜的心里，一个声音冷淡而不屑地说了一句：
【哼！废物就是废物！这种没用的东西，就留给你用吧，我不需要了。】
【西琳，傲娇是不会受欢迎的。】
【你想死吗！？】
【好好好，总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贝纳勒斯我会连带你的份一起好好照顾的，你什么时候想和她聊了再告诉我，我给你放假。】
心里传来了西琳一声冷哼，随后，琪亚娜便没再听到那人的声音了。
琪亚娜无奈地微笑摇头，轻轻抚摸着贝纳勒斯的龙首，道：
“既然你愿意听我的，那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不可以随便破坏和伤人；第二，要和我的朋友们好好相处；第三……以后就叫我琪亚娜吧，女王大人什么的，听起来好怪啊！”
“嗷——”
“没有什么可是，我想和你成为朋友，所以，就叫我琪亚娜吧。”
对于琪亚娜的坚持，贝纳勒斯依然犹豫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做出回应。
“嗷——”
“太好了！既然立下了约定，那你就要好好遵守哦！”
“嗷——”
“好，那我现在放你出来……抱歉，之前因为是敌人，我的朋友们对你做了这些不太好的事情。之后她们会好好给你道歉，我也会尽量补偿你。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拜托你原谅她们吧。”
琪亚娜歉意地说道，举起手，打了个响指。
约定的指令发出，基地内城里，布洛妮娅随之更改了一些程序。
很快，贝纳勒斯身上的巨大钉子缓缓飞起，从她的身躯上离开，连接在她身上的种种导线、拘束索、破坏性注视机器等等装置也一一解除。
几分钟后，一系列镇压手段解开，贝纳勒斯展开双翼，滔滔不绝的崩坏能在龙躯中流淌，将各种各样的伤口飞速修复完成。
“吼——”
贝纳勒斯仰天而啸，吼声震荡数十里，自然逸散出去的崩坏能将周遭各种装置设备粉碎，却独独琪亚娜身边，连脚下的一株杂草的不曾有任何损伤。
然后贝纳勒斯趴下头颅，轻轻低吼了一声。
“嗷——”
“诶？要我到你的头上？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
琪亚娜疑惑地眨眨眼，但还是依照贝纳勒斯的请求，轻轻跳到了她的龙首之上。
随后，贝纳勒斯缓缓抬起头颅，龙爪踩碎地面，振翅。
“轰！！！”
龙翼卷起狂风，抟扶摇而上，冲上了云霄。
……
“琪亚娜！！”
雷电芽衣站在远方，看着琪亚娜被巨龙带走，雷光顿时闪烁，律者形态的鬼铠浮现出来，就要拔剑追击而去。
此时，旁边浮现一架工蜂子机，传来布洛妮娅不急不缓的声音。
“冷静，芽衣姐姐。”
“可是，琪亚娜她……”
“她没事，状态很稳定。贝纳勒斯应该是想和琪亚娜单独呆一会儿，交流一些事情而已，总之不需要担心，琪亚娜也没那么脆弱。”
“……好吧。”
雷电芽衣深吸了口气，将情绪压下，望着远去的巨龙身影，等待，无言。
……
“哇！好高！风景好好哦，贝纳勒斯！”
“吼——”
“什么？”
“吼——”
巨龙做出了重复的请求。
【请叫我一声……贝拉吧。】
“贝拉……”
琪亚娜坐了下来，抚摸着贝纳勒斯的脑袋，不由流露温柔笑意。
而贝纳勒斯再振翅，带着琪亚娜冲破云霄，沐浴着最明媚干净的阳光。
她在飞。
自诞生以来，贝纳勒斯一直就在飞。
飞越千万里，无论是怎样的敌人都绝不退缩半步，生死全都不在贝纳勒斯的考虑之中——而她所期待的，也不过是来自主人的一声轻轻呼唤。
贝拉。
她要的，不过就是这句代表亲昵的称呼而已。无论语气是温柔、冷漠、喜悦或者暴戾，只要是来自她的女王大人，就可以了。
“吼——”
“好啊，带我去看更多的风景吧！最高的山峰，最冷的极地，最广阔的平原，最繁华的城市……带着我去，我们一起去看吧，贝拉！”
琪亚娜举起拳头，畅快地大笑出声。
而贝纳勒斯只觉力量无穷无尽地涌现了出来，再次振翅，扩散开来的狂风甚至吹散了无边无际的庞大云团，带着龙躯飞速破空而去。
“吼——”
“哈哈哈！”
龙吼，少女的笑声，这一天在天空响彻。
第三百零六章 给八重樱的选择
巨龙在空中飞驰而过，狂风拂过钢铁丛林，强烈，但所幸没有造成什么破坏。
一个头顶顶着长长驴耳……咳，是长着狐狸耳朵的粉色长发美人，站在高楼顶端，提着一把黑色刀柄的长刀，仰头遥望巨龙的远去，精致如画的面容中是一片恬静淡然的表情，对城市中的种种慌乱视若无睹。
【什么情况？贝纳勒斯跑出来了？空之律者又又复活了？】
“没有。和魔龙在一起的，是琪亚娜小姐。而且我并没有收到齐克先生的指令，想来应该不是什么意外事件。”
【那就好……反正那个麻烦的家伙如果再出来，大姐你最好躲远一点，不好打。】
“不是还有你帮我吗，绯玉丸？”
八重樱莞尔一笑道。
心灵世界里，九条狐狸尾巴欢快舞动着的小女孩得意地挺了挺胸。
【那倒也是，空之律者再厉害，在我面前也就洒洒水。大姐永远可以相信绯玉丸！】
“是是是，我就知道绯玉丸最厉害了。”
八重樱宠溺地低笑一声。
而心灵世界里，绯玉丸挠挠脸，嘀嘀咕咕道：
“大姐也别太相信我呀，打不打得过我可说不准……真到那种时候就让大姐溜了吧，反正还有那个讨厌的死人脸在，轮不到绯玉丸我操心。”
绯玉丸于是放下了心虚，吹起了无忧无虑的口哨。
……
“豚骨拉面，尖角寿司，还有油豆腐，谢谢。”
午间，八重樱来到城里的极东特色餐厅，点了几道菜，最重要的是绯玉丸最爱的油豆腐，然后将菜单还给服务员，等待了起来。
不过绯玉丸没有迫不及待地要求和八重樱共享味觉，因为她们现在身在欧洲，异国他乡里可找不到地道的料理店。
这家店的水平，已经是她们在这座城市里尝试过最能接受的了，但也就是那样，只能将就着吃而已。
【大姐，我还是想吃你做的菜。】
“忍一忍吧绯玉丸，毕竟是在执行任务，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做饭。”
八重樱微笑着安抚道，同时将侵蚀之键，也即是真正寄托着自己与绯玉丸灵魂的长刀放在了桌上。
也幸亏崩坏的信息公布之后，天命、逆熵的人员时常带着装备光明正大在社会中走动，刀剑这种东西普通人都习以为常了。否则，她还真不好这样直接带着武器招摇过市。
【呜——好吧！都怪那个混蛋死人脸，下次要他好看！】
“最好不要哦，齐克先生可不会手下留情。”
【大姐觉得我堂堂绯玉丸会怕他？】
“自信点，你可以去掉‘觉得’。”
【大姐！讨厌，不和你说话了！！】
绯玉丸气鼓鼓地躲回两人的心灵世界深处。
而八重樱微微一笑，又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平板确认一些情报，校对手头任务的进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八重樱聚精会神地专注工作，好久之后，她忽而抬起头。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上菜？”
八重樱纳闷地皱起眉。
随后，她见原先还有零星几位客人的餐厅里，此时干干净净，除她以外再无任何人影。
“嗯！？”
八重樱目光一冷，手搭上刀柄。
随后，一只手推开了餐厅玻璃门，走入一位一袭青色长裙的金发少女。
“奥托……大主教。”
八重樱起身，看着款款而入的赫拉，神色复杂，而后恭敬地鞠躬行礼。
“坐吧。”
赫拉轻描淡写地说道，走到柜台前拿了一份菜单，这才施施然转向八重樱所在的桌子，面对着她坐了下去。
“嗯……单调的菜色，难怪做不大。”
简单翻阅几下后，赫拉将菜单丢到身后，显然失去了兴趣。
八重樱有些拘谨地坐在原地，几度张嘴欲言，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奥托与卡莲的关系，奥托为卡莲做的事情，以及卡莲当年被判死刑的直接因素与八重樱有关——一系列因果，令八重樱面对奥托时，既心虚于夺人妻子，又愧疚于自己造成的悲惨过往。
赫拉大概也看出来八重樱的纠结和不安，歪歪头，不见平日里常有的愉悦笑容，面无表情道：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确切来说，等卡莲顺利复活后，你打算做什么？”
“……那个，实话实说，对于爱情，我虽有愧却并无后悔。是的，我爱卡莲，无论如何，我要再见她一面。再之后……卡莲交给您，我很放心。此身已是罪孽深重，我也不奢望什么好结局，我会远离卡莲和您的生活，用这微不足道的力量全心全意去对抗崩坏……”
“呃——”
赫拉掐着八重樱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眼中带着令八重樱不寒而栗的冷意。
桌上的长刀在颤动，绯玉丸第一时间想释放侵蚀之力。
空中却骤然浮现一圈金色涟漪，一道锁链飞速探出，将那长刀捆住，止住了刀身的颤动，也彻底压住了其中散发的崩坏能。
赫拉举着八重樱的脖子，僵持了片刻，松手，任八重樱跌落在地上，捂着发青的脖子咳嗽不已。
“卡莲复活以后，她将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这里不再有她所熟悉的风景和规则，她需要适应，也需要陪伴。你的职责就是陪伴卡莲，让她平和地接受这个世界，让她不孤独地活下去——卡莲说她爱着你，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赫拉俯视着地上那长腿白皙如玉、连喘息声都妩媚动人、诱人无比的美丽存在，眼神冷漠到极致。
八重樱平复了呼吸后，捂着渐渐恢复的脖子淤青处，皱眉。
“可是我曾经伤害过卡莲，而且还……”
“这不重要。卡莲不会责怪你，她需要你的陪伴。崩坏交给我和齐克，像你这种人，陪伴卡莲活下去就是最大的价值。”
“……”
“还是说你希望我改变你的意识？前纪元的侵蚀之律者确实比较麻烦，但对如今的我而言，也构不成什么阻碍。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连带着她一起，给你们植入合适的精神枷锁——安心，卡莲不会发现，齐克也不会因为这个对我不满。”
八重樱低下了头。
这和她预料的情况不同。
应该说，奥托与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八重樱本以为与奥托的交流，会听到奥托的责备、谩骂、抱怨之类的，或者是被警告不准接近复活后的卡莲，或者干脆是一阵报复式的折磨……各种情况八重樱都设想过，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命令。
他要求自己陪伴卡莲活下去。
这确实是对卡莲最好的选择，但，这个男人，就完全没有为他自己而考虑的心情吗？
“我…我如果陪伴卡莲，那您呢？您该何去何从？您不是也深爱卡莲吗？”
“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只希望卡莲好好活下去，别的都不重要。至于我……我会死。”
“什么！？”
“我会死，无论如何我都会死，已经有太多人想要我去死了。而且，我活着的话，卡莲无法面对我，也无法面对我所做过的事情，更无法面对——我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她这个事实。我不会让卡莲为难，我会去死，死在对抗崩坏的路上，或者死在战胜崩坏后的审判里。而你，将是卡莲唯一的依靠和牵挂。活下去，这就是你唯一的价值。”
赫拉面无表情地讲述道，像述说着什么客观的科学定律，也像讲述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八重樱抬起头，看着赫拉的双眼，从中不见丝毫迟疑或畏惧，只有绝对的平静。
这一刻，八重樱承认，她茫然，同时也敬畏了。
为卡莲而不择手段努力了五百年的男人，一度将崩坏压制了五百年的男人，与八重樱自己，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能力、性格、思想、觉悟，各个方面讲，他们之间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我……”
“你可以慢慢考虑，还有一些时间。尽早给我你的决定，要么老老实实陪伴卡莲，要么在我的操控下老老实实陪伴卡莲，你只有这两个选项。也别想用什么谎言糊弄我，在这个世上，能骗我的人寥寥无几，至少你绝没有那样的资格。”
赫拉俯视着无言以对的八重樱，半响，转身离去，毫无犹豫。
独留八重樱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捂着心口，久久未曾动弹。
赫拉回到了街上。
刚走出不远，一袭类修女式黑衣的琥珀迎了上来，为赫拉撑起了小阳伞。
“赫拉大人，似乎心情不好？”
“嗯。这家伙果然是个没用的蠢货——也不对，应该有她的优点，不然不会让卡莲看上。总之，她居然真的没有考虑过卡莲的立场和处境，本来还有一些话题想和她好好交流一下，现在完全没心情了。”
赫拉摇摇头，无声地叹息了一下——虽然，这其实也在她预料的范畴之内就是了。
琥珀毫无动摇地举着伞，道：
“琥珀能帮上什么忙吗？”
“不用。既然她真的不争气，就不需要给她选择了，由我来安排一切就好。不过既然都来了，把这座城市……不，把这个国家都清理一下吧，告诉逆熵，这里我们天命包了。”
赫拉冷淡地说道，不经意从眼角闪过一丝杀气。
琥珀恭顺点头。她明白，这个国家的一些人，要成为奥托大人的出气筒了。不过无所谓，能让奥托大人发泄一二的话，他们也算死得有价值了。
第三百零七章 搭搭手
千界一乘的世界，夜晚，星空烂漫。
“Zzz~~”
躺在屋顶的“符华”看星星看得无聊了，索性直接睡了过去。她的身体呈大字型摊开，躺在倾斜的屋顶瓦片之中，鼻尖上有象征熟睡的气泡，随着她的呼吸一张一缩。
“砰！”
也许是风稍微大了一点点，也许是“符华”的睡眠质量出现了波动，那鼻涕泡突然破开。
这点动静没能惊醒她，却让她在睡梦中不舒服地皱皱鼻子，翻了个身。
然而，睡熟之中的人，自然意识不到自己躺在倾斜的房屋瓦顶之上。
一个翻身后，平衡丢失，“符华”的身体咕噜噜往下滚落。
“嘭！”
“啊！！”
“符华”猛地在地上坐起，抓了抓脑袋，抓到了几缕杂草。
“嗯……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自问道，同时打了个哈欠，眼角有困倦的泪花在闪烁。
片刻后，恢复神智的“符华”仰头，看向高逾七八米的屋顶，却猛地愣住了。
却见圆满无缺的明月之下，一身简单白色长衫的少女，身姿如柳树婀娜般地站在屋檐边上，低头，微笑地注视着她。
“老…老古董……”
“符华”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如见到月下仙子画卷，不知不觉间，双颊有些发烫。
然后她足尖一点，从屋顶轻轻跃下，如落叶缓缓飘落，来到“符华”身前。
到这时，“符华”才发现，那朴素到毫无多余外饰和色彩的单衣，更像是随手扯出的一条白布，简单而略显不足地裹在她纤细娇躯之上。即使只是一阵微风吹来，也有雪白的肌肤从衣物缝隙中透露出来，映入“符华”的眼里。
“没摔疼吧？”
符华俯身，笑容似月下一朵干净、洁白的花儿，轻轻摸着“符华”的脑袋。
“符华”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红晕。
“我…我当然没事！哼！从世界第一峰上面掉下来我都不会有事！”
“所以我问的是疼不疼啊？真是的，睡觉好歹也要找个平稳的地方，这下吃到教训了吧？”
符华一手摸着“符华”的脑袋，另一手放在嘴边，遮住了那轻笑的唇边弧度。
这一幕，温柔到令“符华”有点飘飘然和眩晕，像喝多了一样。
“符华”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故作淡定地撇撇嘴，嘀咕道：
“真是啰嗦。”
“符华”低下了头，然后，又见到符华雪白纤直的小腿，以及一双白嫩纤巧的玉足。
“嗤——”
这一刻，“符华”感觉有蒸汽从双耳和鼻腔中不受控制地喷出——区区一个老古董，为什么哪里都这么好看啊！？？
……
许久之后，当“符华”从晕晕乎乎的状态回过神来，她已经和符华并肩坐在空旷的草原之中，天生是不曾变化的明月，而两人之间距离极近，稍微斜一下身子就能靠到彼此。
【我……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刚刚发生了什么？】
“符华”想整理一下前因后果，却只有被符华牵着手时，那种浑然忘我的安心和喜悦，充斥了全部的记忆。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斜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缓缓扭头，终于见到了符华的面容。
老古董仰着头，像是在赏月，而出尘脱俗的绝美面容之中，却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忧伤，仿佛是透过月亮，回忆着悲伤的往事一样。
“怎么了？”
注意到“符华”专注的凝视，符华转头，对她露出了柔柔微笑。
“没…没什么！不对！老古董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还有你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魂钢身体？跟齐克要的？”
“符华”在短暂的慌乱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当然，这也确实是正事就对了。
符华垂眼，沉吟一声，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道：
“嗯……就当见你这些天一直和凯文对战，心痒了，所以出来透透气吧。”
“就当是什么鬼？你在敷衍我？”
“那你原谅我吧，我不知道怎么说。”
“……行吧。”
“符华”挠挠头，嘟着嘴，勉为其难地回道。
反正也不重要，老古董的话，想做什么就去做啰，“符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高兴。
“要不要搭搭手？”
“诶？”
“符华”萌萌地眨眨眼，没跟上这突如其来的思路。
片刻后，她眼睛一亮。
“好啊好啊！还是你最懂我！打架，我可最喜欢了！”
“只是纯粹的技艺交流，真打的话，我这具魂钢身体可撑不住，得麻烦你收收力了。”
符华坦然地说道——没有告诉“符华”的是，神蕴是另一回事，即使是魂钢之躯，也不会打什么折扣。
“符华”摆了个OK手势，大大咧咧地笑道：
“没问题！不就是控制到训练时的力道吗？我懂我懂！”
随后，“符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摆出了武术架势。
符华做出了同样的架势，笔直如刀的小臂，与“符华”轻轻对碰了一下。
下一秒，拳掌如光似电，倏忽之间已是无数声鞭炮般的脆响炸裂开来。
随即，时间仿佛还停留在两人方刚搭手的刹那，平和的微风之中，符华白皙小巧的拳面，停留在“符华”眼前的咫尺之间。
“你……”
“符华”瞳孔一缩，张着嘴，讷讷无言。
而符华缓缓收回拳头，笑着问道：
“我们继续？”
“好！”
“符华”表情严肃了起来，摆出架势，与符华伸出的小臂轻轻一碰。
“噼里啪啦！”
“轰！”
电光火石的瞬间之后，“符华”双手手腕被符华的一只手压下，而符华的另一只拳头，再次停留在“符华”眼前，带出一阵强劲的拳风。
这一次，不需要符华提问，“符华”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
“继续！”
“噼里啪啦！”
“轰！”
现在，停留在“符华”面前的，是符华小巧的手掌。
“啊！！！”
“符华”后退了两步，狂躁地挠着头，脸上是怀疑人生的茫然失措。
片刻后，她扭头道：
“你等等！我睡迷糊了，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你让我先热热身。”
“好。”
“符华”于是深呼吸一阵，扩胸，伸腰，揉动手腕，甚至还原地跳和后空翻了一阵。
一翻活动身体后，“符华”严肃着表情，自信满满地再次走了过去。
“来吧，我准备好了，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
“噼里啪啦！”
“轰！”
同样的短暂瞬间，同样的剧情，拳风在“符华”的耳畔呼啸着。
“再来！”
“轰！”
“继续！”
“轰！”
“啊啊啊！我生气了！”
“轰！”
第三百零八章 失控
一次又一次的搭手之后，“符华”体前屈跪着地上，完完全全地怀疑起了人生。
“没道理啊……”
“难道是最近吃太多，身体笨重了……”
“还是修炼懈怠了……”
“讲道理，我怎么可能在武艺上输给别人……”
符华就蹲在她旁边，听着这些碎碎念，不由露出宠溺的微笑，伸手揉摸“符华”的小脑袋。
“老古董，你怎么能这么强？”
“符华”扭头，一脸茫然地看着符华。
而符华微笑着看着她，渐渐的，笑容开始收敛，转化成复杂和沉重的色彩。
“老古董？”
“符华”纳闷地看着符华变了神情。
从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眸中，“符华”本能地感觉到了什么，于是勉强扯开嘴角，强行打哈哈道：
“啊，那个，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看你也累了，赶紧回来吧，不然……”
“通过以前的日记，我知道，强行灌输练武记忆从而教授武功——这样子的事情，我做过。”
“老古董，你……”
“然而通过消化记忆来获取武学修为，难，大部分时候那些记忆会与接受者本人的记忆相互冲突，最终能传递过去的武学经验最多不过百一。
要提高这种传递的效果，唯一的办法是让接受者抛弃本身的人格、记忆，将自身催眠成我，这样才能顺畅地接受那些修行记忆，转化为自身的修为。
最理想的状况是，对方就是由内而外将自己视为我，这样，才能近乎百分百地消化掉全部武学记忆，化为自身的武道修养。可这样做的话，接受者就不再是他本人，而是另一个不是我的我了。”
符华缓缓地述说着，一双盈盈如水的清亮眼眸，倒映着“符华”渐渐变化的神色。
“符华”坐了下来，挠着头，一副强自镇定的模样。
“你说这些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干嘛！？哎呀，不要再那么多废话了，你赶紧回来吧，毕竟只是意识备份，在外边呆太久容易受损伤的！”
“听我说，即使真的出现我说的那种状况，出现了最完美的记忆传功实例，记忆里得到的，终究不是真正千锤百炼出来的修为。所以，会差一点点。虽然那些差距外人根本感受不到，但它是存在的。力道差一点点，真气流转差一点点，眼力和反应力差一点点……什么都差一点点的话，遇到那真正修炼出来的武艺，就是清晰无比的差距了。”
符华叹息了一声，蹲在原地，双手抱膝，平和而温柔地看着“符华”。
但“符华”的脸色，陡然有些铁青。
“我…我不想听这些，你不想回来的话，我就去睡觉了！”
“你其实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吗？我知道的，你很聪明。”
“你…你……啊！我不想听了，我走了！”
“你不是说，你没有了那沉睡月余期间的记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躺下那么久吗？那份记忆，我现在可以交给你。”
符华柔柔地说道，不曾有任何强迫的语气，却已然将“符华”逼到了无处可逃的死角。
“符华”抱住了脑袋，也挡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化，一语不发。
沉默之中，符华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你很聪明，所以，很多不协调之处，应当或多或少有所察觉了吧？这段时日里我一直在犹豫，可事实终究是要公开的，你明白吗？”
“……我不想听，我要睡了！”
“你已经在直面这个问题了。我不想勉强你，可你，真的不要这份记忆吗？”
符华伸出手，指尖捏着一片金色羽毛，摆在“符华”的身前。
符华没有了动作。
“符华”同样是抱着脑袋，什么反应也没有。
好半天后，符华终究没能忍心强迫这个直率单纯的孩子，打算将羽毛收回，择日再谈。
但，“符华”猛然伸出手，抓住了这片羽毛。
……
“小玄，姬麟，大战将启，我要阳神出体去保护琪亚娜了。在我回来之前，我的身体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
“琪亚娜，太虚剑神，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
“这就是琪亚娜的神蕴吗？好！好啊！”
……
“凯文，苏……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用这种形式再见到你们。”
……
“嗯？我的肉身，自己跑了？？？”
……
“怎么办嘛……先观望吧，即使是律者，也不能轻率决定啊。”
……
一系列记忆，完整清晰地融入“符华”的记忆之中。
然后，她的脸色完全地苍白了，不见任何血色。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就是符华…就是符华啊……”
“老古董…这种幻术…这种玩笑，不好笑的！”
“符华”颤抖着说道，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希望从符华口中得到“这是玩笑”的回应。
但符华只是看着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没有给出“符华”需要的回复。
“符华”的瞳孔开始颤栗，突然扭头一看——凯文站在远方，面无表情，劫灭大剑握在手中。
这一幕，宛如一柄尖刀，直直刺穿了“符华”的理智。
“骗我…你们在骗我……我怎么可能是律者？我就是符华！我要战胜崩坏！我就是符华啊！！！”
“符华”死死地抱着脑袋，赤色瞳孔剧烈地颤动着，一股强烈的痛楚和混沌在脑海中涌动，撕扯她的理智，也像是撕扯着她的灵魂。
“我不是…我是…我是……”
“冷静！不要激动！没事的！没事的！凯文只是自作主张，他没有恶意……”
符华连忙抱了上去，试图安抚“符华”的情绪。
但身份认知的动摇，令律者与生俱来的疯狂破坏和杀戮欲望，冲破了理智的镇压，将“符华”的理性一寸一寸地侵蚀掉。
“你们……都在骗我啊！！！”
“轰！！！”
漆黑雾气，在“符华”的尖叫声中，从她身躯里不断涌现出来。
“啊！！”
“符华”尖叫着，疯狂之中一拳击出，贯穿了符华的魂钢之躯，肆虐的崩坏能随着流窜破坏，将符华的整个身体撕碎。
看着自己不断裂开消失的身躯，符华呆滞了一下，只来得及对着惊愕惶恐的“符华”苦笑一下，随即失去了实体。
“老古董！！！”
这一幕，将“符华”剩余的一点点理智，完全吞没了。
远方，时刻准备着应对变化的凯文眉头一皱，骤然跨过遥远距离，来到呆滞的、被黑雾吞没的“符华”身前。
所幸，他见到符华的意识体虚影只是急速没入了身体里，而非有什么更大的变故。
凯文暗自松了口气，再看向对着拳头发愣的“符华”，他举起剑，灼热剑锋对着“符华”。
“朋友，还是敌人，选吧。”
“啊——”
回应凯文的，是一声已经不像人类的刺耳尖啸。
随后，“符华”挥舞大剑，势如泰山般地劈了过去。
“轰！！！”
第三百零九章 换人上场
“轰！”
两股庞大力量的对抗，将震动和骇人的崩坏能压迫感传递到世界另一边的房屋区域。
苍玄之书拢着双手，衣袖和长发都在风中飘动，不由得摇头叹息。
“唉，所以，为什么不拦住他？”
“……主要是拦不住。”
苏神色变幻一阵后憋出来这句话，苦恼地看向苍玄之书。
虽说这里是千界一乘的内部世界，而苏是千界一乘的主人。但几千年前，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物，除了千界一乘外还手握另一把神之键的苏，面对赤手空拳的凯文，依然被轻而易举地击败。
现在，凯文握着天火劫灭，他想出去守着，苏能怎么拦？
苍玄之书于是再次叹了口气，道：
“摇人吧，不能让他们这么斗下去了。”
凯文是坚毅果断的人，对崩坏始终是毫无手软态度。
至于“符华”，看她身上狂躁的力量就知道，不能寄希望于她主动恢复理智了。
任由他们打下去，两败俱伤是最轻的，走到一死一伤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等待符华出现调解也是一种选项，问题是，事件既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就说明她多半出了什么问题，已经不能把握局势了。
苍玄之书不想赌，前方的那三位存在她哪一个都不想出事。
苏无奈地点点头。
“是的，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都没办法插手了。这样的话，能求助的人只有……”
选项是唯一的，苍玄之书自然能明白指谁。
“齐克少年正在专注工作，被打扰了肯定会不高兴。不过算了，大不了之后把榆木脑袋打包送给他，就当谢礼了，他应该会满意的。”
苍玄之书理所当然地说道。
苏猛地扭头，惊愕地看着苍玄之书。
“不是，齐克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啊！”
“人家都要做皇帝了，皇帝嘛，多几个妃子很奇怪吗？”
“你啊，玩笑就到这里吧，我去叫齐克了。”
苏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只余一人后，苍玄之书脸上的平静才渐渐散去，咬着小小的手指，纠结地拧着眉毛。
“千万，别出事啊！拜托了！”
……
苏出现在了一个明亮宽敞的招待大厅。
广场之中人来人往，各种职业打扮都有，一个个前往招待柜台，很快又满脸欢喜地离去。
“？？？”
这种科技感十足的建筑，还有这些人——讲道理，苏最早交给齐克的，应该是一个空白的虚无空间吧？
“齐克？齐克，你能听得到吗？”
苏有些茫然无措，只好用最朴素的方式，尝试用叫喊来联系齐克。
然后空间一阵置换，浮光掠影匆匆而逝，一瞬之后苏出现在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对面是微笑坐着的招待小姐姐。
“您好，请问需要办理什么事务？”
“额，我想见齐克。识之律者暴走了，现在正和凯文战斗。我和小玄不想让他们出事，所以希望齐克能出手帮……嘶！这是，潜意识操控，谎言禁区？”
苏惊讶地看着招待员，睁开了眼睛。
虽然他本来也没想撒什么谎，虽然在开口之后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并且随时可以抗拒，但这确实是一个无谎言区域，除非是像他一样在精神领域建树不凡的专家，否则任何人都没办法说谎。
“您的申请已受理，现转入中枢平台处理，请稍候。”
“您的申请已通过，请前往面见皇帝陛下。”
再一次的空间置换。
片刻之后，苏没有见到齐克，相反，他回到了外边的千界一乘世界。
“嗯？”
苏懵逼地眨眨眼。
“齐克少年呢？”
苍玄之书看着一脸茫然的苏，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那个任何时候都让人非常有安全感的身影。
苏迷茫地挠挠脸。
“我不知道啊，我还没见到他呢。”
“那再去一次？”
“行……额，好像不用了，他来了。”
……
凯文与“符华”的交战，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激烈的环节。
凯文胜在能量和体质，“符华”胜在疯狂之中依然不减的武艺和意识攻击的防不胜防。
黑色羽毛与火红烈焰，两种色彩成为战场中最显眼的色调，带来一阵又一阵颤动人心的强烈冲击。
草原早已消失，融化、开裂、如同地狱般的大地景象，是区域中最显著的风景。
“看来，你不打算冷静下来了。”
凯文一剑劈开“符华”的飞剑，又不慌不乱地迎接她招招致命的拳脚打击，声线冷淡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出现有可能刺激到“符华”。
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人有远近亲疏。从感情上讲，符华与苏更重要，从大局考虑，律者始终没有老朋友们更值得信赖。
所以，“符华”可以出事，但符华和苏不能有任何意外。
识之律者，顾名思义是意识领域的律者。对苏来说，这是对专攻精神力量的他最为不利的对手。对符华来说，她受限于个人情感，同样容易出问题。
此时此地，凯文是最适合，也最有把握压制乃至抹杀识之律者的人。
所以他出现了，虽然一开始相隔甚远，但早已做好全力出手的准备。
如果符华的交流失败，凯文会出手。
如果“符华”失控，凯文会出手。
如果最后事不可为，那就让最合适的人，给予这个律者最合适的结局。
“你的脑子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应该说，你其实是倾向于于杀掉她，以免符华的意识受到威胁罢了。”
突来的声音，冷淡之中透出几分不耐烦。
凯文扭头，却见身后黑洞展开，白色风衣的银发青年缓步走了出来。
“……我可以解决。”
凯文停顿片刻后说道。
齐克看了他一眼，然后蓝色眼眸一转，看向朝着他们飞扑过来的黑雾缭绕的人影。
“嘭！”
一脚踢出，来袭的“符华”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有鲜血喷溅到齐克的灰色长裤上。
“那是华的身体！”
“所以说你脑子有问题。要杀就果断一点，直接把她打残打废，到时候自然有办法留下符华、除掉识之律者。要保，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刺激她，也许情况能好很多。保又不想保，杀又不决绝，还顾虑符华的身体？你当吸收了符华千年武功精华的存在，还是任你拿捏的普通律者吗？”
齐克不停歇地嘲讽着。
至于他是如何清楚前因后果的，这事凯文反倒不奇怪——莫名其妙就什么都知道了的天才科学家，这样的角色，凯文认识不少了。
凯文在短暂的沉默后，问道：
“如果，那是琪亚娜呢？”
“……例子不恰当。不过，好吧，我承认我心情不好，所以风凉话说过头了。总之你靠边站，这事交给我来。”
齐克摇摇头，越过了凯文，走向正在远处缓慢爬起身来的“符华”。
凯文沉默了一阵，劫灭大剑上的火焰散去，退出了战场。
诚如齐克所言，他的心态不对，既不想留下识之律者又不愿意伤害符华的身体，这样子打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与其就这么拖延下去平添风险，让更加冷静客观、更加下得去手的齐克来处理，会比较合适。
第三百一十章 那是你自己决定的事情
“阴阳怪器！”
带着一点混合电子音感觉的女孩咆哮声中，无数黑色锁链从远方抛射而至，锁链头部是尖锐矛头，怕是有着惊人的杀伤力量。
齐克抬起手，腰间盛放着路人岩之律者核心的魂钢金丝球飘到掌心，红色光辉耀眼夺目。
“拟似黑洞。”
齐克面无表情道。
一个扭曲空间的奇点出现在锁链抛射的源头，也就是“符华”所在的位置。
“！？？”
“符华”尚未来得及反应，强大的引力便将她吸上了空中。
与此同时，阴阳怪器发射的锁链和种种暗器，都在奇点引力下很快减速，直到倒飞了回去。
“啊！这种招式，怎么可能打败我！！”
“符华”怒吼着，黑雾更加浓烈地散发出来，庞然崩坏能在掌心凝聚，朝着扭曲的奇点打去。
“轰！！！”
庞大的力量未能摧毁拟似黑洞，但反推力倒也十足充沛，让“符华”退出到了吸引力足以抵御的距离。
然而，阴阳怪器、有话直槊、言多必弑以及容纳这些武器的重剑武器匣鞘里藏刀，全被黑洞吸引了进去。
齐克在片刻后停止了黑洞的维持，但，那些支配之键演变的武器都粉碎了。
失去随身武器，“符华”转向齐克，怒意更加高涨，裹挟着无边无际的黑气挥拳而去。
“嘭！”
一声重响，齐克随手拍开了“符华”的手腕，将这一拳推向了身侧的空气里。
“符华”停滞了一瞬间，然后千变万化的拳、掌、脚招呼到齐克身上。
“噼噼！啪啪！”
两人的拳脚，在短暂的刹那仿佛消失无踪一样，在空中接连交错碰撞。
结果是“符华”的招式尽数被推开，没有一下能落到齐克身上。
齐克接完攻势，在“符华”后力不继的时刻一步上前。
“跟我玩技巧？谁给你的勇气？不知道我的计算力天下第一吗？”
“轰！轰！轰！”
嘴上嘲讽着，齐克手上动作并不停歇，带着明显寸心拳法痕迹的重拳重掌接连不断落在“符华”门户大开的身体上。
“符华”接连后退，齐克接连往前，一拳又一拳，一掌又一掌，激荡着风雷之声，打出的全是粉碎山脉的力量。
“混…混蛋！”
“符华”咬牙坚持，撑到了气息回复，立刻起手反击。
“噼里啪啦！”
齐克腾出一只手，在电光火石之间接连击中“符华”的手腕，将她的所有反击变成徒劳。
与此同时，仅用一只手持续的拳掌攻击，竟完全没有比两只手时少和轻。
“嘭！嘭！嘭！嘭！”
连绵不断的轰击之下，“符华”的身躯如风中残烛，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气势，被打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嘭！！！”
齐克最后一拳击出，将早已面目全非的“符华”直接击飞出去，落到远方，砸出一片弥漫天际的尘嚣。
……
“嘶——看起来就好疼的样子！齐克少年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不过也对，会怜香惜玉就不是他了。不行，这样下去榆木脑袋的身体要破相……诶，要是破相了，不是正好可以让齐克少年负责吗？嗨呀！我怎么这么聪明！”
举着迷你望远镜观战的苍玄之书嘀嘀咕咕着，关注点渐渐开始偏移。
没办法，你看看齐克的表现，这局势已经定下来了，无非是看“符华”的疯狂能坚持多几分钟还是少几分钟的问题而已。
已定的结局，苍玄之书自然容易忽略了。
苏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能对苍玄之书说什么。算了，人家自己的家事，她们高兴就好。换个角度，如果是齐克的话——除了琪亚娜这个症结以外，符华交给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合适。
凯文依然板着脸，突然道：
“苏，你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齐克的心情果然不怎么样，下手真重，我都觉得有点可怜了。”
“……我不是说这个！”
凯文无语了一瞬间。
总感觉苏最近也很容易思路跑偏，难道，是被苍玄之书带坏了吗？
苏摆摆手，讪笑道：
“开玩笑的，我知道你的意思。齐克显然已经完美驾驭了这个时代的岩之律者核心，在脱离神之键体系的作用下，毫无困难地驱使着重力权能。此外，他的体术修为也极为恐怖，加上那无法看透的崩坏能气息和强悍体质……可怕，这种让人无力的压迫感，我只在凯文你身上感受过。”
“加上他在现实世界没带过来的手段，加上他的科技武器力量，他已经确实超越我了。”
凯文平静地说道，却不见畏惧和担忧。
在对抗崩坏方面他们的立场上是一致的，只要这个大前提还在就不必担心什么，相反，齐克越强凯文反而越欣慰。
苏犹豫了起来，想趁此机会劝说凯文放弃计划，但最终只是长叹一声，什么也没提。
……
战斗还在继续。
“符华”花了小半分钟才重新爬起来。
武器被毁，最擅长的武艺被更高级别的计算力暴力破解，自身还遭受重创，一系列受挫没有令脑海中的疯狂冷却下来，反而让“符华”愈加不屈和愤怒。
“寸劲·开天！！！”
名曰开天，实则是“符华”驱使律者力量，揉杂了诸多攻击武学的技巧，形成一记撕裂大地而去的拳法。
齐克一步向前，屈膝，聚力，手指上套着的裁决之键戒指消失无踪，化作眼中一抹紫色光辉。
世界磁场加持，高维视角判断出最强合力与对面的最弱节点。
迎着撕开大地的拳击，齐克神色毫无变化，默默挥拳。
“轰！！！”
“啊！！！”
毫无意外，在遮天黑雾笼罩之下，如魔神一般凶悍而来的“符华”，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她压抑不住的惨叫，她出拳的手臂呈扭曲状态，手掌惨不忍睹，甚至连小臂骨头都从后肘位置穿刺了出去，留下飞溅的血肉。
“符华”撞入地面后，翻滚了很远，好不容易止住了身体的惯性，正打算无视身上伤势，起身继续战斗。
这时，一只黑色军靴，踩在了她的胸口上。
“噗！”
“符华”吐出鲜血，透过身上萦绕的黑雾，看到了齐克俯视的脸，以及那双不带情绪波动的蓝色眼眸。
“闹够了没有？你到底是在发泄，还是在发疯，给个准话。”
齐克淡淡地问道。
“混蛋…该死……”
“对付不听话的小孩，我有足够的经验手段，你是想尝试一下吗？”
“呸！”
“嘭！”
齐克在带血吐沫飞到身上之前，一脚把人踢飞了出去。
“知道自己不是符华了，就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也不想想琪亚娜，她的身世和负担可比你严重千百倍，你看她现在有像你一样发疯吗？她每天都笑着，知道自己有许多还不清的债，知道自己的来历写满了不堪，依然积极向上，热爱她的朋友们，坚定地保护着她的世界。和她比起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齐克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来到挣扎的“符华”身边，抬脚踩下。
“这世上不幸的人千千万万，但很多人依然坚强地生存奋斗着。而像你这样子的，通常我们会用一个词来形容——废物！”
“……你懂什么！？”
也许是暴打起了清醒作用，也许是关于身份和不幸的论题戳到了心事，总之“符华”身上的黑气稳定了下来。她抱着齐克的脚，嘶哑着质问道。
“我确实不懂。你什么都没说，鬼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
“符华”张嘴，在涌出的鲜血中，试图说些什么，但千般情绪酝酿到最后，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了。
齐克挑了挑眉。
“你看，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你告诉我，我是谁？”
“不知道。这种事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就像琪亚娜，她既是克隆试验体，也是空之律者的延续，也是被承认的卡斯兰娜——最后，她说她是琪亚娜，所以，她就是琪亚娜。”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你爱信不信。总之，看这样子你是冷静下来了，那我就不继续了。只要安分一点，你想做什么，随意。”
齐克抬起了脚。
失去了压制在胸口的巨力，脑海中的疯狂也渐渐散去，终于，“符华”积累的伤势反馈到了精神上。
她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皮无法控制地沉重了起来。
“老…老古董…你没事吧……”
【嗯，我在，我没事。】
柔和的声音在心里回应了她。
“符华”最后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老…古董……符华…对不起……”
【没事，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是好天气的。】
符华的声音里带着温柔，像蕴含着无形的魔力，将“符华”复杂的心境轻轻抚平。
片刻后，“符华”闭上眼睛，彻底昏睡了过去，身上萦绕的不详黑雾也随之散去。
昏迷之前，“符华”依稀见到苍玄之书从远处飞了过来，跳到齐克的脑袋上不停跳脚，叽叽喳喳个不停，仿佛是在愤怒地声讨和抱怨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不愧是小玄，在见识了那种不能理解的力量后还如此有气势，真是有勇气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那可是嫁妆
“符华”，或者说识之律者，还在深沉的睡眠之中。
卧室房门悄然开启一条小缝，苍玄之书施施然飘了进来。
她先是飞到侧躺而睡、姿态安然的女孩上方，仔细看了一阵，没发现什么不对后，才缓缓落到枕头上。柔顺长发与古韵优雅的衣袖裙摆随意铺散在枕面上，苍玄之书端着自己的迷你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哈——真是渴死我了，声讨了那么久，也是辛苦小玄我了呢。”
面前就是符华那张白嫩精致的脸，苍玄之书伸出小手，在那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
“榆木脑袋也好，你也好，自称符华的家伙都是那么让人头疼。难道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不对，话说人工智能机器人这种东西会有前世吗？”
苍玄之书琢磨一阵，最后放弃地眯起眼睛，继续喝茶。
“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老实说吓了一跳。榆木脑袋什么样子我很清楚，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可谁让你这么笃定自己是榆木脑袋，又对那些记忆如此熟悉，我也是没了办法，只能姑且先把你当榆木脑袋照顾着。”
“我从未将你当成榆木脑袋，但我也不曾讨厌过你。毕竟，顶着这张脸，又用那么单纯的眼睛看着我，小玄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我啊，有时候甚至希望你真的就是榆木脑袋。”
“你很单纯，所以快乐起来也非常容易。不像榆木脑袋，喜欢把心事全都藏起来，让人不知道怎么关心。”
“你的世界是黑白分明的，该喜欢就喜欢，该憎恶就憎恶，这样的人其实反而不容易受到伤害。记得保持这种作风，别学榆木脑袋，好的坏的都没有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原则理想重要，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团糟。”
“你也很听小玄我的话，不是阳奉阴违，是真的用心在遵守我教你的事情——多希望榆木脑袋能学学你，开心一点、坦诚一点不好吗？非得压抑着自己，哪怕随时都在笑，眼里却总是有化不开的忧伤。”
“唉，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苍玄之书捧着茶杯，垂眸，不见平日里的那种活泼和狡黠，有的只是淡淡的怅然。
“听我说，不要介怀身份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无论你叫符华也好，叫识之律者也好，叫什么都好，我认识你，我也认可你。我相信榆木脑袋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别再闹别扭了，当个好孩子，知道吗？”
“对了，齐克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我已经教训过他了，我骂了他一整天，还在他脸上打了十几拳，勉强帮你出了口气。到底是你先闹腾的，咱们理亏，我也没办法薅什么羊毛，有点可惜了。”
“我刚刚在熬粥，先出去看看火候。”
“好好睡，晚安。”
在符华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苍玄之书露出了微笑，漂浮着离开了房间。
……
“她还没醒？”
“嘛……就当没醒吧。齐克少年，你看这个粥熬得怎么样？”
庭院的火炉边上，苍玄之书举起一个正常尺寸的小碗，盛着一点粥，送到齐克面前。
齐克接过，喝了一口。
“嗯，差不多了，如果她喜欢软一点的，可以再等等。”
“那就再熬一会儿吧，不着急。”
苍玄之书拢着袖子，飘到齐克脑袋上，在那柔软的银白碎发间缓缓坐下。
“齐克少年，谢谢。”
“嗯？不是刚刚还一直在骂我出手太重吗？”
“一码归一码，我知道的，那孩子能不能留下，某种意义上你的态度才是关键。你摇头的话，即使是榆木脑袋，也未必保得住她啊。”
“多一个高端战力，我没有道理拒绝。倒是你，凯文都会担忧识之律者的存在威胁到符华的意识，你好像完全不在意。”
齐克放下试口味的小碗，一边为苍玄之书调节着她的土制碳炉的火候，一边说道。
苍玄之书歪歪头。
“那个孩子啊……那么坚信自己是榆木脑袋，其实也证明了她非常认可，甚至是喜欢从记忆中知道的榆木脑袋吧？总之，我相信她不会去伤害榆木脑袋，再说，我们家仙人也没那么脆弱吧？”
“你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有理由怀疑，你被识之律者干涉了意识。”
“拜托，你认真想一想，她要是有那份心思和手腕，也就没机会来这里见你们了，早让榆木脑袋收拾了。”
“嗯，也对。”
齐克认真地点点头。
他相信识之律者的能力，同样，也绝对相信符华成千上万年的积累以及她对身边人的珍视。
然后，只听苍玄之书叹息着又道：
“说到时间，齐克少年，你从认识琪亚娜到没办法不照顾她，用了多久？”
这个问题，让齐克一下子停止了动作，陷入了思考。
最后，他摸着下巴，略显迷茫地低语道：
“不知道，不知不觉就那样了。”
“那就是了，很多东西，时间并不重要。”
“你说服了我。那她就交给你和符华看管了，别闹事，我要用的时候要让她配合。”
“OK，就交给我们吧。不过既然是你要用的，伙食费是不是得帮忙分摊一点？”
苍玄之书飘到了齐克眼前，搓着双手，笑嘻嘻地说道。
齐克沉吟片刻，点头。
“可以。反正当了皇帝之后，连太虚山都是我的，给口饭吃没问题。”
“诶！？等等！还有这回事吗？小玄我可没听说过啊！”
“那你现在听到了。”
“喂！不可以！太虚山可是小玄主人们买下的，给榆木脑袋准备的家底和嫁妆，怎么可以交给别人……咦？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你定个婚期吧，等榆木脑袋过门了，太虚山怎么样就无所谓了。”
苍玄之书摊开小手手，笑眯眯地说道。
而齐克好似没听到这些话一样，搅了一下砂锅里的粥，道：
“可以了，你要带进去给她吃吗？”
“啧！话题转移得真快。算了算了，我们先品尝吧，现在送过去也没人吃的。”
苍玄之书晃晃悠悠地漂浮着，漫不经心地说道。
而齐克扭头，往别墅方向看了一眼。
“也是……”
他如是道。
符华的卧室里，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唯有打开的窗户边上，轻薄窗纱随着微风飘扬着。
第三百一十二章 所谓的另一面
天灾般的破坏过后不过一天，这个世界便已不见了那些千疮百孔的画面，回归成一片祥和安宁的风吹草动、天高云阔。
只能说，苏不愧是苏。
“符华”一个人，来到了大概算是小世界尽头的彼端，只穿着单薄白色睡衣，静静坐在柔软青草之上。
慢慢地，她屈起双腿，双手环住小腿，将头埋在了膝盖里。
良久的静默之后，一道虚影浮现在她身后，白衣素裳，长袖飘飘。
“在想什么？”
符华俯身，平淡而温和地问道。
“符华”维持着像是自闭的姿势，好一会儿后，闷闷地说道：
“你受伤了。”
“嗯。毕竟是猝不及防，而你那一下又带着识之权能的力量，即使是我也有够呛啊。”
“……对不起。”
“没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符华笑了笑，漂浮到“符华”身侧，坐了下去，仰头望着天上浮云。那闲适恬静的神态，仿佛是能切实体会到草原上清新的微风一样。
“符华”忍不住抬起头，盯着符华的脸，眼眶通红，道：
“为什么不骂我？”
“怎么说呢……该教训的部分，齐克已经做到位了，好像没我什么事了吧？”
“那你讨厌我吗？”
“当然不。我承认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崩坏、律者这类相关的存在确实没有容忍之心，只会逢魔必诛。但是，这些年里，我也被改变了不少。你在基地里和那些女孩相处，对于那一个个的律者，你会讨厌她们吗？”
符华柔和的声音，令“符华”回忆起了在基地里的那段时光。
那无疑是很快乐的。
“我不讨厌。但是，她们其实都知道我的身份吧？所以，她们一直也在骗我。”
“那倒不是，起码希儿、萝莎莉娅和莉莉娅是真的把你当成我来对待的。至于剩下的人，好吧，确实有隐瞒和观望的成分。别怪她们，人类侧的律者再多，也无法更改律者本身存在的风险，慎重是无可奈何的。”
符华歉意地笑道，伸出手，想做摸头的动作。
然而，被“符华”躲了过去。
符华顿了一下，收回手，幽幽叹息。
“唉，我拿你没办法，也许小玄在这里会好一点。”
“我不想见她。她也在骗我。”
“你这么说她会难过的。隐瞒是无奈之举，但她对你用没用心，应该不难体会才对，不是吗？”
符华语重心长地说着。
苍玄之书也是一直哄骗“符华”的一份子没错，但若不是有心认同和接受，她是不可能那么亲近“符华”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其实很挑剔，看似活泼开朗和自来熟，实则在长久的存在岁月中早就学会了淡漠人情，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接近的。
或许是被符华的话语击中的心防，“符华”一擦眼角，站了起来。
“我不是符华，我只是个律者，你们不用对我那么好！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变成敌人的！”
“律者确实是律者，说不是符华……倒也未必。”
符华淡然地说道。
这话，让眼眶通红的“符华”登时一愣。
符华往后一倒，躺在柔软青草之间，双手搭在小腹的位置，叹了口气道：
“我这些时日也仔细思考过了，我的那些律者学生们，普遍存在一个律者人格。虽然也有特殊情况的，但通常情况来说，律者人格不过是崩坏所催生的另一面人格罢了。你能说温蒂的另一面就不是温蒂，芽衣的另一面就不是芽衣吗？”
“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想说，你或许只是我人格的另一面。特别的地方在于，我有着数千年的意识境界的修为沉淀，那些记忆、情感、心境等等或许过于沉重，以至于覆盖了你诞生时的记忆，导致你对自我的认知并不全面。但实际上来说，就像温蒂和芽衣的律者人格一样，你是我的律者人格，你就是我——这样的解释，也很合理吧？”
“还可以…可以这么解释的吗？”
“符华”咬起了大拇指，情不自禁地在原地转了几圈。
她想找出符华话语中的漏洞，但又发现这好像是最符合事实的解释了。
她就是老古董的律者人格，是老古董的另一面。只不过老古董的意识存在太过庞大，以致于她诞生后的自我认知被覆盖、扭曲，错把自己当成原来的老古董了——这个解释，完美无缺！
“符华”的眼睛亮了起来，即使是通红的眼眶，也盖不住眼里的激动兴奋之情。
“所以，我其实就是符华！我没有错！”
“温蒂的另一面说她是温蒂，芽衣的另一面说她是芽衣，你能说是错吗？”
“没有错！当然没有错！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当时想说的，可你太激动了。然后我就被你打碎了寄宿的载体，不得不回到身体里修养了啊。”
符华带着无奈的微笑，伸出一只手在身侧的草地上拍了拍，示意“符华”也躺下来。
“符华”也没有犹豫，一屁股坐下，往后一倒，双手摊开成大字型，扭头对符华道：
“所以我真的就是符华！”
“是是是。有句话齐克说得没错，你是谁，取决于你自己的想法。如果从现实推断你就是我的另一面，而你自己也觉得你是我，那你就是我，不需要怀疑什么。”
“我是老古董的另一面人格，看起来是没毛病了。这么说你就是食古不化、顽固死板的符华，而我是思想开放、顺应时代的符华。嗯，就是这样了！”
“食古不化…顽固…死板……”
符华微笑着，柳叶细眉却在轻微抽搐。
兴奋的“符华”却没心思注意这细微的变化，只是突然搓了一下胳膊，打了个喷嚏：
“啊嚏！怪了，突然有点发冷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苏调节了温度，而我只穿着睡衣的原因吗？”
“……大概是吧。”
符华心中叹息，神色恢复了平淡。
罢了，毕竟刚刚才受过一顿无情暴打，姑且对她放宽心态先，以免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嘿嘿！诶嘿嘿！”
“符华”脸上的眼泪痕迹还未消去，却又自顾自地傻乐起来了。
而看着这一幕的符华，心里突然一阵古怪——咦？当初好像念叨过想养一只像琪亚娜那样单纯、可爱、执着的小团子，现在这一看，这个“符华”的特征貌似对上了。
莫非，当时的心愿现在成真了？
“老古董老古董！你快帮我想想上次我失误在哪里？我想想，首先是跟凯文那个血牛耗了太多的力气，然后…然后是心态不正常，导致发挥失常！是了，就是这两个原因，正常来讲我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科研人员？老古董，我们再去找齐克打一架吧！这一次，我要让他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符华”坐了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大概是在想象大发神威暴打齐克的画面。
而符华只能扶额长叹。
好吧，是她太想当然了，光想着养个可爱的孩子，却忘了齐克屡次被琪亚娜的调皮和没逼数气到动手的情况。
符华幽幽地说道：
“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难道我们不一雪前耻了吗？”
“先不说耻的其实是你，和我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这具身体也是我的，不是必要的情况，能少受点损伤就少受一点吧。”
“什么意思？你觉得公平对决我会输！？”
“符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愤愤不平。
符华停顿了片刻，在仔细考虑后，终于整理出了一段委婉的说辞。
她点头，微笑道：
“对，是的。”
“老古董！！！”
“听我一句，别拿生命逞强斗气，不值得。”
“啊！！！你气死我了！从没有见过这样长他人威风的！”
“小识啊，我们还是理智和现实一点的比较好。”
“小识又是什么鬼！！？”
“毕竟你是律者人格，掌握识之权能，叫小识正好合适，以后好区分嘛。这个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得理智一点，自讨苦吃是不提倡的。”
“老古董！！！”
清风捎来了青草的气味，淡淡的，让人闻起来很舒服。
而少女清亮悦耳、元气十足的叫喊声，传递了很远，很远。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关于教育的心得
【我说，老古董啊……】
漫步在回程的路上，赤足感受着青草的柔韧触感，符华听到了小识在意识里的声音。
她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微笑。
“怎么了？”
【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嗯？”
【那种毫无准备下受到的意识伤害，其实是很严重的，你还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你是那种只要没死就能说没事的人……不对，应该说只要认为值得，就算是死，你也会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再这样子了。】
小识的声音有些低沉，可能有愧疚的原因，但更多的大概是担忧的情绪。
符华继续往前走着，手掌感受着身侧吹过的风，笑意不减地说道：
“谢谢你的担心，我没事的，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
【所以我说不行啊！要不是齐克帮忙，说不定我还来不及苏醒，你就先把自己折腾没了啊！听我说，你要更加重视自己的生命才行！】
“可是，对抗崩坏……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啊！！！跟你这种固执的老古董说不通啦！总之你记住就行，以后给我重视自己的生命，别动不动就拼命！】
意识领域里，小识抱着大头卡通形象的符华玩偶，烦躁地在地上打滚。
看不过眼！
她就是看不过眼这个老古董总是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作风！
明明…明明老古董应该值得更好的人生！她应该有朋友，有安宁的生活，还有那份永远不变的温和笑容。
小识抱紧了怀里的玩偶，郁闷地叹了口气。然后，她又振作了精神。
罢了，老古董性子太倔、脑子太轴，说不通也很正常。但现在不是还有她在嘛，只要她还在，就不会让老古董再碰到那些让人讨厌的危险。
小识坚定地点点头，又窃笑出声。
老古董就交给我来保护——怎么说呢，这句话让小识觉得格外的有力量，也格外叫人高兴。
“对了，你真的不出来和他们见一下面吗？”
【免了！刚刚才发生那些事情，很尴尬的，以后再说！】
……
回到庭院的时候，苍玄之书熬了半天的粥刚好上桌。
小小的人儿提着比她人还大的饭碗与大勺，从容地为坐着的人们分配食物。
见符华走回来，齐克淡淡地问道：
“说通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坏孩子，事情说明白就没问题了。”
回答着齐克的问题，符华斜眼，看了神色淡淡的凯文一眼，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凯文木木地开口道：
“是在怪我的意思吗？”
“倒也不至于，我明白你是担心我。总之，谢谢，还有请相信一下小识，可以吗？”
面对符华温和的委托话语，凯文微微皱了下眉，似乎陷入了犹豫和思考之中，最终摇头道：
“华，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们有接受的权力，我也有保留质疑和警惕的权力。请你告诉你所谓的小识——如果她敢有所异动，下一次我不会再有留手了。”
“你有种再说一次！！！”
符华瞬间变了脸色，淡然无争的碧蓝色眼眸化为攻击性十足的赤红色彩，嘴角扬起倨傲的弧度，气势汹汹地拍了下桌子。
这个家伙到底是在质疑她会对老古董不利，还是质疑她的力量？虽然包括前一次的冲突在内，这段时间里与凯文的交手都没讨到什么便宜，但那都是因为没有认真起来的原因！真用上神蕴的话，什么凯文、齐克都得跪在她脚下！
凯文坐在原地，并没有其余的反应，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道：
“如果你敢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手。”
“靠！你还真重复了！？算了算了，你这家伙五万年前就是这种死德性了，到现在都没变，跟你计较就是自讨苦吃。听好了，律者化和双重人格现在可是潮流，跟不上时代的话我建议你多学习！小玄，我要吃饭！”
喷完了人，小识也不管原先怀有的尴尬了，直接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对苍玄之书发出了嗷嗷待哺的申请。
苍玄之书翻了个白眼，一碗热气腾腾的老火粥放到小识面前。
“嗟，来食。”
“难道只有粥吗？我想吃肉。”
“我熬了几个小时，添加的都是好料，你要是再废话，我就在你脑袋上开个洞，然后给你灌进去。”
苍玄之书飞到小识面前，抬起小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然后阴沉着脸说道。
小识缩了缩脖子。
“好的好的，我马上吃，我最喜欢粥了！”
小识端起碗，也没在乎滚烫的温度，咕咚咚地就往嘴里倒。
然后，她眼睛一亮。
“嗯……好吃！”
“那当然，我的手艺还用质疑？光是这份厨艺，拿出去就是千金不换的价你懂不懂？”
苍玄之书叉腰，骄傲地挺了挺胸。
其余三人也各自用餐。
“味道确实很香，食材的优点都发挥出来了，口味搭配融合得恰到好处，火候也刚刚好，不愧是小玄！”
“好喝，谢谢。”
苏和凯文先后发表了感言，虽然语气和字数截然不同，但都是肯定的意思。
苍玄之书于是更骄傲地昂起了头。
而小识已经举起了空碗。
“再来一碗！”
“好好好，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苍玄之书颓丧了表情，像老妈子一样无奈地叨叨着，接过了那个对她而言足以用来泡澡的碗，为小识续了一碗粥。
连吃了半锅粥后，小识眼中的赤红色散去，由符华接管了身体。
“她说，想让我也来品尝一下。”
符华好笑地说道，没有再劳烦苍玄之书，自己盛了小半碗粥，然后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边吹边细嚼慢咽一般地享用。
随后，符华接收到了来自众人古怪的目光。
“怎么了？”
符华托着碗，眨眨眼，茫然地歪了下脑袋。
齐克代表众人，耿直地说出了原因：
“主要是前后变化太大，双重人格不愧是双重人格——幸好我没有。”
想起小识的吃相，符华只得尴尬地挠挠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然后，齐克又道：
“关于教育我还是有一些心得的。这样，我这里有基础通识试卷三千套，还有综合素质课程一千六百个课时。每天几节课和十几套卷子，相信我，一段时间后就会好很多的。”
齐克递过来一个黑色U盘。
这一刻，空气变得很安静。
符华看着眼前的U盘，表情接连变化。怎么办，好像是应该收下的，但是小识肯定会强烈反对的吧？
果不其然，符华的眼眸再次变化成了艳丽的赤红色，小识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特么……”
“谢谢啊，我正好愁的就是这个！有了这个，以后就好办多了。”
苍玄之书笑眯眯地抱住U盘，感激地说道。
而在苍玄之书若有似无的余光注视下，小识不得不将优美儒雅的言语咽了回去，怏怏地缩回意识世界里。
这一刻，太虚山食物链顶端的位置，又一次毋庸置疑地得到了验证。
符华头疼地揉着眉心，大约是在应付小识在她脑海中的抗议。
苍玄之书微笑着将U盘放到符华的睡衣口袋里。
苏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既好笑又欣慰于问题的解决。
凯文一如既往，见不到什么表情，静静地喝粥。
而齐克在一阵考虑后，道：
“这次问题能解决，我应该是出了很大力的，符华。”
“呃……的确，没有齐克的出手，小识没那么容易冷静下来。其实她的武道心境与我差距很小，只要能保持理智，律者的疯狂本能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所以，齐克确实很关键。”
“那么跟我走一趟吧，帮点小忙。”
“嗯？好的，当然没问题。”
符华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齐克的要求，她基本不会拒绝。
至于小识在意识世界的强烈反对和口吐芬芳——符华微不可查地瞄了齐克一眼，决定还是先把这孩子压在意识之中好了，以免新一轮的暴打当场爆发。
第三百一十四章 交待
“出去的通道已经开了，问题是，第一天的时候你不是说不需要实验吗？”
苏站在齐克身侧，控制着进入量子之海的门户，淡然平和地问道。
齐克看了他一眼，手上凝聚着一片叶子形状的飘渺数据体，用以铭刻千界一乘的量子方位，道：
“我只是说不需要权术方面的研究，什么时候说不需要别的实验了？”
“好吧，您是皇帝，您说了算。”
苏温和地笑着，不再多问什么。
随后，齐克看向后方，在石桌边喝茶的凯文。
“我相信你的理智，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你应该不会趁我离开的时候强行闯回现实世界吧？”
凯文一手握着茶杯，另一手将桌上的劫灭大剑一甩。
火焰大剑在空中一阵旋舞，很快正正插在了齐克脚边。
“带上，以备万全。”
凯文如是说道，对着前方那与自己有很多相似的白衣青年，眼神淡淡。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这个举动已经说明了凯文的选择。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凯文知道，这个纪元的战力储备和前纪元相比恐怕也已经不差多少了。而即使强行回归现实世界，齐克也肯定有办法追过去。再加上苏和华也明确站在了齐克那边——凯文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优势，既然无力推动圣痕计划，那和齐克作对就只是单纯的乱来罢了。
齐克握住剑柄，随后剑身在他手上消失。
“好好呆着，不会很久的。我会让现实世界再送点物资过来，享受暂时的安逸吧，回去之后我会尽情使用你的。”
“如果是为了对抗崩坏，我可以全力配合你。但是，希望你考虑清楚，圣痕计划依然是目前可行性最高的计划。人类侧律者不差，你也很强，但和最终的敌人相比还是微不足道。”
“圣痕计划有可行性，这一点我认同。但代价太高，是孤注一掷的赌局，没到万不得已，我不可能放弃迄今为止构建出来的局面。这个计划会是备选方案之一，我能给的承诺只有这么多。”
“可以。我认为你会有认清现实，选择动用它的一天，但是……”
凯文低头，看着平静无波的茶水水面，剩余的话语放在了心里。
但是，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个计划只是备选。真的好想看到人类真正战胜崩坏的那天，这是凯文的夙愿，是Mei的夙愿，也是无数前文明战士共同的夙愿。
凯文的未尽之意，苏听出来了，齐克也猜到了个大概。
不过，齐克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对苏问道：
“符华呢？”
“在和小玄告别，话说真的不带上小玄吗？”
“量子之海不是可以从容漫步的海滩，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小玄能力不足，最好别带她冒险。”
“说得也是。那你再等等吧，总要给小玄一点时间，她肯定要对符华和小识交待很多东西的，不然没办法安心。”
苏想象着苍玄之书对着自己的老朋友念念叨叨，像嘱咐出门的孩子似的模样，顿时有些想笑，却又觉得欣慰和羡慕。时隔五万年后，老朋友能有这样子的家人，真的很好。
……
屋里，符华的房间。
苍玄之书坐在符华脑袋上，指挥着她收拾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包，又左右四顾一番，确认没什么遗漏后，叹了口气。
“就带这些吧，我相信齐克也不会在生活方面亏待了你们。唉，真是的，没有我在，你们俩可要好好相处，照顾好你们的生活啊。”
“好，谢谢你，小玄。”
符华抬起双手，将脑袋上的小小人偶，小心翼翼地捧了下来。
苍玄之书坐在符华的双手上，双手拢在袖子里，凝视着符华。一阵子后，她嫌弃似的挥挥手，道：
“行了，把小识叫出来，我有事交待她。”
“好的。”
符华微微一笑，随后，碧蓝眼眸化作了赤红色。
“小玄小玄，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是不是舍不得我？还是担心老古董翻车？别怕，还有我呢，我会保护好老古董的！”
小识将苍玄之书捧到面前，笑嘻嘻着，用自己的脸蹭着苍玄之书的小脸蛋。
苍玄之书由着小识的动作，渐渐露出了死鱼眼。还保护符华？就你这种没逼数的性格，能在齐克面前保住自己的小屁股就是奇迹了。
片刻后，她推开了小识的脸，道：
“行了，差不多就够了。听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你给我记清楚了！”
“哦，小玄你要说什么？”
“出去之后，给我一定要好好听齐克的话，他说什么你干什么。还有，遇到需要自己决断的事情，一定要多咨询榆木脑袋的意见，不准自作主张！”
“哈？我为什么……嘶！！！”
苍玄之书伸出手，捏起了小识的脸蛋。
小小的手，揪起那么一点点的肉，加上小识不敢反抗——那叫一个疼啊！
然后苍玄之书松开了手，在小识一脸委屈的时候，表情严肃道：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没错，齐克接受你的存在了，但这种接受更多的是看在榆木脑袋的面子上，对于你本身，他未必有什么好印象。你已经见识到他的力量了，我知道你不服气，但先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能打赢他，他即将成为集文明权柄于一身的特殊存在，你再厉害也不可能强过这种力量——直白地说，他对你的看法，直接影响你未来的处境待遇，甚至直接关系你的生死。”
小识张了张嘴，试图反驳些什么，却也很清楚苍玄之书所说是真实确凿的，让人无言以对。
苍玄之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逆熵那些孩子都是跟齐克一起长大的，她们的路也都有齐克规划的成分在，所以可以顺利被接纳。安娜·沙尼亚特那边，她本身能力不足，又有奥托的担保。奥托这个人无论你再不喜欢，你也要承认他的份量几乎无人能比，所以安娜也能被接纳。”
苍玄之书有条有理地分析着局面，同时不失担忧地揉起了太阳穴，继续道：
“唯独你不同，你的强大远超那些女孩，而你的觉醒也是一种意外，这样子的情况下如果齐克能轻易信任你，那才叫奇怪呢。这次说是拉榆木脑袋去帮忙，恐怕，也有顺带考察你的意图。”
苍玄之书猜测着齐克的心思，在小识乖巧听话的表情中，却摸不准这孩子能理解多少。犹豫了片刻后，苍玄之书最终道：
“总之，这次出去你要认认真真地好好表现。小识，我希望你明白，如果齐克对你有偏见，榆木脑袋就会成为夹在你们之间的人。不要让榆木脑袋为难，同时更是为了你自己好，答应我，听话一点好吗？”
苍玄之书轻轻抚摸着小识的脸，眼眸里带上了温柔和关心的神色。
小识嘟着嘴，缓缓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我忍一忍就是了。”
虽然桀骜不驯，虽然很不乐意低头，但是苍玄之书深入为她考虑和担忧的心情，小识能体会得到。同时，老古董这两天有意无意在那几人面前为自己说好话的表现，她也看在了眼里。
如果是为了她们，妥协一下，小识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苍玄之书，以及身在意识领域的符华，同时松了口气。
随后，苍玄之书飘了起来，在小识的额头上轻轻拍了拍。
“行了，我的话说完了。一路平安，早去早回，我在这里等你们，然后一起回家。”
“好！”×2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是异世界的仙人
煌帝国，旧历73年。
异兽无相突然现身，危害国朝百姓，皇帝御驾亲征，惨胜而归。
皇帝重伤垂危，临终之际传位皇太孙观星。而传位之后，皇太孙却不知所踪，导致帝国最高权力交接停滞，朝局动荡。
所幸，朝中宰相丽塔、大将军幽兰黛尔、二皇子琪亚娜三股势力携手稳住局面，保帝国姑且无忧。
但，寻找疑似畏惧责任而逃离的皇太孙，为帝国最高权力交接画上句号，仍旧是当前最为紧要之事。
“嗷呜！好吃！这个肉好好吃！！！”
本该庄严肃穆的议政堂，最高处的帝位空无一人，而下方就坐的宰相丽塔与大将军幽兰黛尔齐齐凝望着大快朵颐的二皇子琪亚娜，各自无言。
这些食物本来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奈何二皇子意志坚定，帝位空悬的情况下，没人能阻止得了她。
“你们看着我干嘛？接着商量啊！或者，你们也可以一起吃，相信我，味道一级棒！父皇的御厨，我以前可没办法指使他们随时给我做饭的，幸好他死了……咳咳，我是说哀痛至极！本殿下只能用食物来缓解悲痛了啊！好吃！”
琪亚娜端起盘子，食物一股脑地往嘴里倒，那吃相活像是这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
丽塔与幽兰黛尔对视一眼，也不想再和地位特殊，甚至有可能触碰帝位的琪亚娜纠缠，索性继续交谈。
“我还是建议出动军队。皇太孙之事关系国本，已经容不得拖延和变数了。”
“将军，与异兽阎罗之战我国折损大军三十万，这您是亲历者。而先皇与无相的一战，损伤同样以数十万计……这样的情况下还拨动镇守要地的军队，实属不智。我认为大军还是应该继续镇守天下，只要天下不变，以我们的力量就还可以继续保持朝局安稳。在求稳的前提下寻找皇太孙，方为上策。”
“……宰相大人，恕本将失礼。您好像一直在阻挠大规模搜寻皇太孙的行动，是否，皇太孙逃避责任的行为，其实有您的支持？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您与皇太孙是忘年至交。”
“将军这话，本官惶恐了，担待不起。私交归私交，事关国本，本官又怎敢有所徇私？皇太孙所为我确实一无所知，更遑论支持了，否则便是陷万民于水火，虽百死难辞其咎啊！”
丽塔从容不迫地说道，至少从坦然的表情和眼神中，幽兰黛尔看不出说谎迹象。
这时，琪亚娜抓着一只鸡腿，指着丽塔道：
“嘿！说不定我那可怜的小侄儿其实是被你藏起来或者害了呢？毕竟她不出来，我也没办法名正言顺登基，这样国朝大权就掌握在你这个宰相手里，谋朝篡位也大有可为了！”
这话，让现场氛围顿时凝固了。
幽兰黛尔的眼中有了波动，虽然还是腰身挺直地坐着不动，却明显可以看出狐疑和防备之意。
丽塔张了张嘴，摇头苦笑。
“二皇子殿下，您能否不要拱火了？事情已经很严重了，要是不放心丽塔，不如您来把握朝政大权？”
“免了！我就是说说而已，那种事情好麻烦的，耽误我享受生活。嗷呜！好吃！”
幽兰黛尔神色恢复了平静，站了起来，一身轻甲发出些许金属摩擦声音，道：
“朝局安定之事，只有宰相大人能够全盘把握，所以本将愿遵从大人的决断。那么，本将就先告退，之后仍以维持军中稳定为主要目标，静候宰相大人和皇子殿下的指令。”
“你还算聪明，知道身为军中大将不好参与皇位更替之事。行了，好好做事，慢走不送。”
琪亚娜漫不经心地挥挥手，看那满是油光的嘴和手，敷衍轻浮的态度，还有这种呛人的说话方式——若非她是皇子，大概是很容易被人打死的。
幽兰黛尔点头，走出门外。
琪亚娜继续暴饮暴食。
丽塔头疼地按揉起了眉心，考虑着该怎么继续和琪亚娜交流。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齐齐一愣，扭头看向门外。
“轰！！！”
一个物体撞碎宫门，砸到了琪亚娜的餐桌上，顿时盘碗碎片、汤汁油水四处飞溅。
“什么人！？”×2
琪亚娜和丽塔躲开了那些飞溅物体，各自立在两侧，凝神看向破碎的宫门。
与此同时，幽兰黛尔从地上爬起来，挥去双手上的油汁，同样凝重而警惕地看向门外。
“哟！”
破碎宫门的边上，这时探出一个脑袋，赤红眼眸、精致面容，带着灿烂的笑容，头上挂着精致的三菱形黄金头饰，向她们友好地招了招手。
“你们就是这里力量最强、权力最大的几个人了吧？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符华，请多指教！”
“？？？”
三人对视一阵，确认了彼此都不认识这位不速之客。
而小识终于完全走了进来，左右伸腰的动作，一副闲适自在的模样。
“怎么说呢，总之我是来打倒你们的。不过……这边的琪亚娜，你能不能先去洗手和洗脸？还有这边的幽兰黛尔，嘶，怎么把自己弄成一副乞丐样，好脏哦，能先去洗个澡吗？”
琪亚娜先不说，总之，这话让幽兰黛尔黑了脸。
你以为害她撞到餐桌上的人是哪一位啊！？
幽兰黛尔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左右看了一下。
首先，能悄无声息闯入深宫，并轻易将自己击飞，可见这位陌生来客实力非凡。而皇子殿下身份尊贵，宰相大人又毕竟是文官，不适合冒险。
那么，只能是作为武将的自己上了。
幽兰黛尔提气，踏碎宫殿地板，拳风激荡地打向小识。
“啧！”
小识嫌弃地摇摇头，身影一闪便避开了攻击，一掌虚放在大将军幽兰黛尔的腹部位置。
“寸劲·空穴来风！”
胡乱编了个名字，小识将真气打出，再次将幽兰黛尔击飞出去。
与此同时，身后阴影靠近，却是琪亚娜泛着油光的拳头砸了下来，而丽塔亦来至身侧，鞭腿踢出。
小识再次嫌弃皱眉。
“嘭！！！”
琪亚娜被打飞出殿外，丽塔被小识踩着后背，压在了脚下。
小识张嘴，打了个哈欠。
“哈~~”
“虽然这种微小的世界泡里，不指望能存在什么了不得的力量，不过你们也忒弱了点，完全提不起兴趣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受谁指使？外面镇守的皇宫守卫和禁卫军呢？”
丽塔扭头，忍着身上的痛楚问道。
小识指了指自己，眨眨眼。
“我吗？嗯……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仙人，迄今已横渡五万年岁月，曾守护神州、镇压崩坏达五千年，武艺冠绝天下，美貌举世无双，智慧通天彻地，以下省略两万字！这样，你知道了吗？”
“……胡言乱语！”
“唉，我知道你们接受不了事实的。反正你们那些守卫都被我放倒了，一个意识操控的事，洒洒水啦。接下来，只要你们三个也倒下，这个国家就算被我征服了！不想自讨苦吃的话，就给我乖乖投降！”
小识笑眯眯地说道。
随即，琪亚娜和幽兰黛尔再次飞扑了过来，丽塔也反手扣住小识的脚腕，为两人制造战机。
小识微微一叹，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嘣咔嘣的声响。
“欺负弱者不是我的作风，不过，谁叫这是任务呢？你们努力点，尽量，让我愉悦起来啊！”
面对三人合力的攻击，小识抬起头，咧嘴，兴奋邪气的狂笑表情下，无以名状的澎湃崩坏能肆意地宣泄了出来。
“轰！！！”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这是篡国
二十分钟后，小识用阴阳怪器的锁链拖着三个鼻青脸肿的人，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往某个大殿走去。
嗯？你问她的武器不是被齐克销毁了吗？
唉，支配之键嘛，这玩意儿通过各地考古和太虚山挖宝，齐克已经攒了几百把了，送小识几把也无所谓啦！
“哼~哼~哼~~”
“齐克，我回来啦！”
“嘭！”
拖着三个俘虏，小识笑容爽朗地踹飞了大门。
然后，厚重大门以更大的力量倒飞了回来，将猝不及防的小识压倒在了地上。
“啊！”×4
这门带着异常的重力压了下来，遭殃的不只是小识，还有被她一路从地上拖过来的琪亚娜、丽塔和幽兰黛尔。
……
一阵子后，灰头土脸的小识跪坐在殿堂之中，其余三人同样跪坐在她身后。
直到这时，卖相凄惨但伤势其实不算严重的煌帝国三人，才看清殿内详情。
却见巨大的重重书架之间，无数黑色的指甲盖大小的球体在来回穿行，发出一道道光芒，在书架上来回扫射。
而这副超出几人想象的奇幻景象之前，一个身条修长的银发青年坐在阅览位上，翘着腿，翻阅着一本古籍。
大约是注意到了几人的注视，青年抬眼，平静无波地看向了她们。
这一刻，三人同时感受到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战栗。头脑空白，无名惶恐挤走了全部的思维，她们仿佛丧失了浑身的力量，除了僵硬跪坐在原地外，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
但最终，齐克将目光投向一脸不忿的小识。
“不要随便搞破坏，是坏习惯。”
“……知道啦！”
“口服心不服，看来是没有接受教训。”
齐克摇头，放下书，手上出现了一本笔记和一支笔，开始书写起了什么东西。
这画面，让小识本能地呆毛一竖。
齐克向来习惯用高科技做事，像这样用原始纸笔记录的东西，肯定不一般。而小识感觉，这是针对自己的东西。
“你…你在记什么？”
“记录你一路上的表现，好的坏的我都会详细记载，回去就交给小玄。”
“等等！我错了！请您务必不要记录今天的事情！”
小识端正地叩首、拜倒在地，全然无视了自己的尊严骄傲。
废话！那种东西是针对外人的，而联想到苍玄之书拿到记录本后阴沉的脸色——总之先让齐克把这事揭过了再说！
小识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噗嗤！】
【老古董你别笑啊！快出来帮我说说好话！你也不想我回去之后就被小玄抓起来说教三天三夜吧！？】
符华并没有回应。
于是小识更慌了。
齐克提着笔，静静地看着小识土下座的姿势，半分钟后，他收回了纸笔。
“姑且压下不计，下次再犯，我就一起记下来。”
“是！我一定好好听话！感谢齐克大人宽宏大量！”
抱着逃过一劫的庆幸，小识直起腰身，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去找个地方清洗一下，顺便把她们也一起收拾收拾，太脏了，伤眼睛。”
齐克冷淡地命令道，同时拿起古籍，继续漫不经心地翻阅了起来。
先前的斗争，四人或多或少都沾上了一些汤汤水水，而煌帝国三人更是一路在地上被小识拖过来了，再加上被大门压过——有一说一，现在这几人确实狼狈，再天生丽质也是不好看的。
……
小识驱使煌帝国三人带路。
在无力反抗的情况下，三人理智地选择了配合，来到一处温泉浴场，一同收拾的外表，换上了干净衣物。
一个小时后，四人再次回到藏书殿，这时，阅览座的正下方摆上了三张华贵木椅。
这个格局很明显，所以煌帝国三人在短暂犹豫后各自入座，以皇子琪亚娜为中。
没有椅子的小识眨眨眼，看看三人，又看看捧着古籍没有抬头的齐克，然后鼓起了脸。但最终，她还是嘟着嘴，乖乖来到齐克身后，负手而立，一副可靠侍从的模样。
“唰！”
齐克翻过一页书页，并没有抢先开口，好像是全心全意沉浸在古籍内容之中了。
然而，各有风情的煌帝国三人，却在这阵静默中越发惶然不安。
最终，作为皇子的琪亚娜开了口：
“咳咳！两位，本殿下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来历，不过看你们的手段确实非比寻常。总之，有什么需要大可直接说，反正我们打不过你们，条件随你们提……哎呀！”
丽塔掐了一下琪亚娜的腰。
琪亚娜扭头，从微笑表情的丽塔的额头上，见到暴起的青筋。
“干嘛？要不你来说？”
琪亚娜不高兴地揉着被掐疼的腰，瘪嘴道。
丽塔额上的青筋，于是愈加明显了——你特么有这个自知之明，干嘛还要抢先开口啊？搞得我现在都没法自如交涉了！苍天，为什么堂堂帝国皇室，除了观星大人以外唯一有份量的会是二皇子这种憨货？一种植物！
此时，齐克终于合上了古籍，放到桌上，抬眼看向了下方的三人。
“简单来说，这个国家我要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提。”
“笑话！你当我煌国千万大军是纸糊的吗？猖狂贼人，纵使杀了我们，你也别想祸害这泱泱大国的万千黎民！”
幽兰黛尔站了起来，指着齐克的脸，神色凛然无惧。
然而，琪亚娜捧住了双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啊啊啊！你想死自己去啊！我可还没活够呢！”
“殿下，为国赴死乃大义，身为皇室更应以身作则、宁死不屈，请您不要在这种时候弱了我煌国的威风！”
“靠！好好商量不行吗？这个帅哥一看就很亲切，肯定能沟通的啊！你是不是有病啊！”
“殿下，对于觊觎江山的叛逆，难道您连据理抗争的勇气也没有吗？”
于是，两个行事作风截然不同的人，有来有往地互怼了起来。
丽塔强笑着，眼角在抽搐，若非场合不对，她真想不顾身份地扛起镰刀，给这两个二货来上一刀。
而齐克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琪亚娜和幽兰黛尔吗？这画面，倒是没在那个世界看到过……”
“咳！这位不知名的大人，请恕丽塔失礼，但单纯的武力强大，与治理好一个国家，可不是一回事啊。煌帝国传承至今数百年，自有忠臣义士无数，更遑论皇储观星大人尚在宫外……野心太大，小心不得善终哦。”
“嗯，和她们相比，跟你对话好像更有价值一点。不过我从来没说要咨询你们的意见，我只是告诉你们现实而已。我有一些实验，需要用这个国家进行。你们可以选择积极主动地配合我，或者，我给你们拴上狗链之类的，再配合我。”
“额，这位大人，我说了皇储观星大人还……”
“我不关心。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我的规划，也会给你们安排好位置，慢慢听，听完了再提问吧。首先，这个东西叫中枢，是以人工智能为底层架构的综合行政系统，它…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齐克开始讲述他对这个国家的治理设计，以及他创造的治理工具，而三人也在莫名力量下被迫端正坐好，口不能言地听了下去。
高科技的玩意儿，对这些古代背景的人来说自然是很莫名其妙的，但听不听得懂不重要，反正只要安排好了，她们自然会跟上齐克的步骤。
时间缓缓流逝，被迫聆听的三人，眼中的问号和圈圈也越来越多，一直到夜尽天明，三人才在齐克的挥手下迷迷糊糊、神智不清地退出殿堂。
再然后，齐克扭头，见小识直挺挺地站在身后，双手抱胸，脑袋微微垂下，眼睛很正常地睁着。
唯独，这家伙的鼻子下，挂着一张一缩的睡觉泡泡。
齐克挑眉，重新拿起古籍，没有吵到她的睡眠。
睡吧，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养足了精神才好用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丽塔在过劳
丽塔麻了。
字面意思，就是身体在麻木，脑子也在麻木，除了机械地干活外，什么也想不到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精准到秒的连环任务，持续不断地榨干了她几乎所有空闲时间；另一方面是，中枢系统，将她毕生所学算是彻底踩在了脚下。
丽塔至今没明白这玩意儿是个什么原理，她只知道中枢系统可以设置在皇宫和各地官衙之中，然后会出现几乎完全接近真人的虚假人偶。这些人偶接收各种事务，然后在眨眼间给出解决方案，经由坐镇衙门的县官、知府们核实确认后，直接开始实施。
大部分中枢所出的政令决策都是完美的，极少数有问题的，经官僚驳回后当即修正，一经通过便再不会出现同样的错误。还有极其少数无法决断对错的会来到丽塔这里，由她做出最终决策，或更进一步上交齐克。
中枢的执政效率和能力突破天际，且相隔天涯也实时信息共享，没有败腐污贪（和谐）、懈怠渎职和党争私心，这就是完美的治国工具。
起初，丽塔一天可以布设十余处中枢终端，后来是上百处，半个月过去，中枢遍布超过半个煌国，然后速度慢了下来。减速的原因不是中枢有什么问题，而是原始交通工具的速度不够，另外，足够审核中枢决策的高质量官僚，已经找不到了。
丽塔不明白齐克与小识究竟从何而来，有何目的，或许正如小识初见时说的那样，他们都是来自缥缈传说中的仙人？
丽塔知道的是，仅仅从中枢身上，她就感觉到了一种绝对无法抵抗的窒息。
中枢布设后，大量公职人员被革职，丽塔本以为会有一场动乱，但那些人员几乎在革职的同时，该斩首的斩首，该入狱的入狱，该换岗的换岗。没有任何强制力量插入，但一切就是平平稳稳地过渡了，什么动乱都没发生。
中枢取代了传承千年的官衙系统，丽塔以为可能出民乱，可新的行政系统依靠绝对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前所未有的亲民态度，轻易得到了百姓的认可。如今几乎人人都喜欢找中枢解决问题，各地革新农耕技术和制度，行土木，开教育，日新月异地发生着变化。
而最难对付的权贵、富商、地主反扑，被幽兰黛尔大将军的军队干脆利落地解决了。
据说那是一支新式军队，有崭新的思想教育、训练方法和全套管理晋升机制，更有不可思议的英灵殿，赋予士卒战死重生的神奇力量……具体情况丽塔不甚了解，因为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太多，现在也只是知道军队的主要力量正在全国范围内剿匪而已。
“宰相大人，这是您接下来的工作，包括陛下指派的二十三项任务及中枢机构提交的十三份存疑公文，请您在今日日落前全部完成。”
“放我桌上吧……等等，这里说符华大人前去抓捕皇太孙了？”
丽塔本来还是木然表情，见到一份公文上的记述后，突然表情一沉。
由中枢系统走出的长发及腰的旗袍女官点点头，恭顺温和地回道：
“是的，这是来自齐克陛下的旨意。另外，那已经不是什么皇太孙了，只是据说能力非凡的平民而已。”
“……我要求见陛下。”
“陛下有令，到日落前他都可以见您，前提是您完成了今日的工作。”
“就是说工作结束后到日落为止的时间，就是他留给我的觐见时间？”
女官微笑点头，那清丽脱俗的面貌，让人格外舒服。
“嘭！”
“嘶——”
丽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深吸口气。
随即，她摊开那些奏折公文迅速阅览了起来。
不然还能怎么办？
作为一个努努力也就差不多万人敌的弱女子，丽塔除了顺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在对挚友的关心之中，丽塔奇迹般地将疲惫的大脑再度高速运行起来，赶在日落之前，为自己争取到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觐见时间。
然后她来到了皇宫深处，昔日精致柔顺的发丝已有几分散乱，凸显婀娜身材而又不失尊贵的官袍也可见凌乱，苍白脸色与淡淡黑眼圈更是惹人心疼。
丽塔推开了宫门，发虚的目光，首先见到的是一系列遍布空中的屏幕。
在她出现后，那些看起来就复杂无比的光影又瞬间消失了。
丽塔本来攒了很多的话语，但在真正来到这里的时候，积攒了不知多久的疲惫和不安涌现了出来。
殿中的景象开始模糊，丽塔双腿一软，不得不费力地靠在门边，汗湿罗衫，喘息如兰。
齐克从宫殿中心走出，在丽塔茫然无力的时候提起她的衣领，将她提到里边的椅子上放下，随后递给她一杯发着光的红色不明液体。
“喝吧。”
齐克在丽塔对面坐下，淡淡地说道。
丽塔没有去思考利弊、作用之类的事情，乖乖一饮而尽，反正齐克想做什么她根本也没办法阻止。
“嗯？甜的？”
丽塔放下杯子，轻捂嘴唇，感觉到清香和甘甜在口中回味，同时难受的身体与脑子，竟有了一阵舒适的轻快之感。
“这是，药？”
“算是吧，营养补充剂，给你调理身体的。”
“这……谢陛下恩赐。”
“没什么，你差不多也到极限了，不调养一下没办法继续干活。”
硬邦邦的话语，让丽塔小脸抽了一下下，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一种禾本科植物！
然后，她又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发出一声长叹。
别管齐克的做事方式，至少丽塔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经从被迫接受变成真正的认同了。
中枢完全布置完成后，这个国家的未来丽塔无法想象，可目前为止的变化，已经让人感觉到梦幻了。设想一下，一个执政机构完美的国度，国力该有多强盛，百姓又该有多幸福——只要想到这个，哪怕自己前半生的学识和努力都抛弃掉，丽塔也觉得值。
不过今天的重点不在于这方面。丽塔在短暂的静默后，鼓起勇气，道：
“我听闻陛下命符华大人前往搜捕观星，敢问，陛下的用意是？”
第三百一十八章 德丽莎到底哪位?
“听闻陛下命符华大人前往搜捕观星，敢问，陛下的用意是？”
不会是铲除隐患，丽塔可以明确这一点。无论是符华的武力，还是齐克表现出来的种种神异，都不是观星能够撼动的。智慧再高，身份再尊贵，观星也没有改变局面的资本。
然而，没有威胁与产生恶意又并不矛盾。
丽塔对齐克的了解依然很匮乏，但她知道用符华去抓捕观星，绝对是一种杀鸡用牛刀的做法，这就让她不得不担忧背后的深意了——总不至于，齐克是嫌弃符华烦人，所以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打发走吧？
“也没什么，听说那人很有能力，打算抓过来给你减轻一下负担。另外，最近能让那个熊孩子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她没事在这边瞎晃，很烦，干脆让她出一趟远门得了。”
齐克非常坦诚地说道。
而丽塔嘴角抽搐——一种禾本科植物！还真是嫌那个强到不可思议的仙人烦人啊！
“你透支心力挤出时间来问这个，看来真的很关心那个人。那就好了，以后你们就可以互为人质，专心为我干活了。还有不用感谢我帮你们团聚，这是应该的。”
“你……罢了，她若早日给你们抓回来倒也好。若任由她继续在外行走，保不齐会被有心之人裹挟，若真有势力借她之名举起拱卫皇室的叛旗，那才叫危险啊。”
齐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丽塔的感慨。
随后，齐克道：
“你忙碌了大半个月了，对我的执政规划应该摸得差不多了，有什么建议看法吗？”
丽塔怔了一下，皱眉，眼里泛起了波动。
“全新的律法、制度和管理架构，神迹般的执政工具，圣明的治世理念，对陛下，丽塔唯有高山仰止，讲不出什么建议来。但是，倒确实有一些问题。”
“讲。”
“其一，设立在中枢之上的官员，真的有必要吗？丽塔认为他们的纠错能力其实非常有限，绝大部分情况下，由中枢直接发挥好像更加方便快捷一些。当然，哪怕是有审批环节的存在，目前的办公效率依然如梦似幻就是了。”
“有必要。智械危机我就不说了，反正你暂且也听不懂。只说一点，人类都有依赖性和惰性，由中枢包办一切可以得到短期的高效益，但长期如此，人类将逐渐失去对政策、制度、社会等方面的思辨与改革能力。当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认为中枢就是最好的政府，当所有人都习惯于永恒不变的管理机制，那谁来思考文明的前进方向，谁来创造更好的体系制度？让中枢的智慧止步于机械，让人类参与到管理和改进之中，才不会令文明在某一日陷入原地踏步的僵局。”
“丽塔，受教了。”
丽塔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虽然还是有不甚明了的地方，但齐克超越时代的远虑她理解了。
随后，丽塔道：
“第二个问题，官僚的数量不足。陛下对官员的考核方式高明而严厉，确实可以保证上位者有能力辨别政策缺漏，但这种人才终究是少数，现在我们已经拿不出可以担任官员的贤才了，这将极大制约中枢的布置速度。另外，从长远来看，若将来有青黄不接，我们的官员更替也会是很大的隐患。”
“这个靠教育和实习，我有方案了，这几天会给你看。”
“是。下面还是官僚的问题，当前的局面里，审批政策的官员拥有一力扣押政令的大权，万一被找到什么制度漏洞，官员变质的危害性和隐蔽性不可与以往同日而语。”
“所以我还有一个工具，姑且叫它真言殿，用以在关键考核中筛选心性，之后也会给你详细资料。还有吗？”
“接下来是关于税收制度的问题，丽塔认为……”
不知不觉，外界早已日落，而殿内的对话还在持续。
丽塔讲述了很多，大部分早在齐克的考虑和计划之中，但也有少许新的视角，让齐克颇为满意。
最后，丽塔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丽塔梦见了一个繁荣、开明、笑声四处的朝代，为此，她露出了陶醉的笑意。
齐克为丽塔调整了室内的温度，喝了杯茶，然后起身，就着宫殿外的星夜浪漫，继续自己的检查和纠错任务。
玩命驱使这些人才干活还理直气壮，某种程度上，是因为齐克自己比他们更玩命。
……
同一时间，荒野，山林，月光铺洒如银纱。
小识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绘制了一个玄幻气息十足的图案，然后摆上碎石，插上木桩，好半天才折腾完毕。
然后，这一切的布置突然消失无踪，像是埋入了地底一样，徒留一片平静如许的山林，在晚风中瑟瑟作响。
“德丽莎，你看我这阵法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设计的那个还要强得多啊？”
小识闲适地摇着羽扇，看向某个被锁链吊在树上的白发小女孩。
小女孩披着白色绒毛披挂，青色裙裾，不长但圆润诱人的双腿套着纯洁白丝，一双晶莹蓝眸分外无奈地看着小识。
“强，您比较强。还有我真的不叫德丽莎，我叫观星。”
“嘿嘿！这就是仙人的实力，输给我不丢人的，德丽莎。”
小识得意地挺了挺胸。
而在意识领域里，正在继续参悟此界玄门术数理论的符华翻了个白眼。
这没有耐心的熊孩子强个鬼！分明就懒得对这里的修行理念进行任何钻研，全靠符华在意识里手把手指导她布阵，这也敢对已经是一脉巨擘的观星吹嘘？
观星挂在锁链上，双手无法动弹，唯一能有动作的双腿徒劳地蹬了几下，终究还是一脸木然地说道：
“我真不是什么德丽莎，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或者您把那个德丽莎的情况说与本殿听，本殿发动朝堂之力帮您找找？”
观星感觉分外心累，她钻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潜心观测地脉，设计阵图，为迎战即将现世的异兽祸斗而心力交瘁，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不过，这个自称仙人的古怪强者，虽然眼神好像有点问题，但实力和玄门手段是真的惊人，也许，可以把她拉进消灭祸斗的计划里？
观星转了转眼珠子，打起了小算盘。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潜心备战祸斗，无暇接触人世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国家早已改天换地了。
小识用从观星那里抢来的羽扇搔着脸，笑嘻嘻地说道：
“不用了德丽莎，我找的就是你啊德丽莎，乖乖跟我回去吧德丽莎！”
德丽莎……不对，是观星此时木着脸，脑门上浮现出了青筋。
本殿是观星！哥乌安观，西应星！那个得罪了这位古怪强者，却连累了自己的德丽莎到底哪位啊？给本殿站出来！看本殿不打死你！
第三百一十九章 红脸白脸
古有仙人凭虚御风之说，又闻剑仙踏飞剑而驰，日三万里，绝云气，声裂金帛，追星赶月。
“轰！！”
“你…慢…一…点…啊！！”
“什么？你说什么？太慢了？好的，我加速！”
小识手展开放在耳边，一副十分勉强才听清话语的模样，扭头，朝着身后被锁链吊在空中、一脸惊恐的可爱小女孩，露出了爽利纯真的灿烂笑容。
“轰！！！”
“啊！！！”
踏着飞剑的仙人，与被锁链拖拽着的俘虏，一路撞碎云层，激起骇人的空气暴鸣。
而剑仙不剑仙的观星已经不去想了，她现在只想回到地面——活着回到地面！
彼其娘之，她今年才刚刚12岁，还没来得及享受青春的美好，绝对不想死得这么没有价值啊！
小识拖着观星，在空中上下翻腾，飞行动作极端惊险刺激，并发出畅快无比的大笑声。
一段对观星来说漫长无比，而对小识来说却还未尽兴的时间后，飞剑终于横跨半个煌国，抵达了皇城首都。
“嘭！！！”
小识是个不懂得减速的好孩子。
飞剑首先撞碎的宫殿屋顶，随后砸穿宫殿地板，强烈震动和撞击余波扩散到四周，又摧毁了大量精贵物件和所有支撑结构。
“轰隆隆！”
建筑在崩塌，而危险的倒塌环境中，传来一阵元气满满的大笑声。
“哈哈哈！我回来了，齐克！”
“咚！”
“哎呀！”
却是塌下来的屋顶碎片，有一大块正正砸在小识的头顶，将她整个人压了下去。
几分钟后，当一切平息，一片废墟之中只有皇座与皇座之下三位重臣的座位，是唯一完好无损的区域，甚至连弥漫的尘埃都无法进入几人周边的空气之中。
“嘭！”
一只小小拳头从废墟底下穿出，砸开了一个洞口，站出来一个灰头土脸但笑容灿烂的女孩。
她迈着轻快活泼的跳跃步伐，一步步走向齐克，走上了皇座台阶，将手上的锁链递给齐克看。
“任务完成了，齐克！”
“做得不错……”
齐克环顾了一下周遭的废墟，突然就微笑了起来，和煦如风，温暖如春。
他从皇座上站了起来，高出一个头的身高，令他像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小识。
“嗯？”
小识歪歪头，呆萌地眨眨眼。
“噼里啪啦！嘭嘭嘭！啪！”
当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鼻青脸肿地躺在了地上，发疼肿起的双眼有点看不清东西，同时胸前的剧痛告诉她——肋骨应该断了三根。
“啊！！！”
像被丢到陆地的活虾一样，小识在废墟之中玩命蹦跶着身体，以期缓解一下痛苦。
【唉——】
意识领域里，符华无力地扶额叹息。
她就知道，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她能拉着小识避开前半个月，但不可能永远不失误，一直拉得住小识。
而齐克甩了甩手，提着小识带过来的锁链，轻轻一拉。
“轰隆！”
废墟之中被拖出另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头发蓬乱如鸡窝，一身衣服也凌乱得没法看，而且双眼紧闭、眉头紧锁，显然昏迷之中还在做着什么噩梦。
“唉——”
齐克做了和符华同款的扶额叹息动作，随后，将这人丢给了后面一脸紧张焦急的丽塔。
“人没事，不过需要打理一下。你们先下去吧。”
对议事议到一半的三位重臣挥了挥手，齐克随意地说道。
三人于是行礼退下。
然后，齐克踩在打滚和惨叫的女孩面前蹲下，面无表情道：
“做得不错，欢迎回来。”
“有你这么欢迎的吗？你是不是找死！？”
穿破音障的拳头打向齐克，然后被他捏住了手腕。
“疼疼疼！断了断了！手要断了！！”
小识趴倒在地上，另一只手拼命地拍打大地，疼得泪眼汪汪、呱呱大叫不已。
片刻后，齐克松开了她的手腕。
“明白自己的错误了吗？”
“哈？你这混蛋在……呜呜呜！”
齐克只手捏住那肿起的脸颊，眯了眯眼睛，重复道：
“知道自己的错误了吗？”
“叽叽咕咕…咕噜咕噜……”
和熟悉的草履虫语不同，这家伙的扭曲语言齐克听不懂，但他判断出了那不是好话，于是，向能翻译的人发出了询问。
齐克：【符华，翻译一下。】
符华：【你死定了——大概是这个意思。】
小识：【老古董，你特么出卖我！？】
齐克顿了一下，捏着小识的双颊，再次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眯起眼睛，琪亚娜就会冒冷汗吗？”
齐克眯起了眼睛。
而小识感受到了杀意。
没开玩笑，很可怕的杀意。
【等等！等等！我投降！小玄说过咱们不能起冲突的！】
“那只是对你的嘱咐而已。我听说城北有一片荒山，是之前专门用来掩埋斩首死囚的乱葬岗，我很想了解埋过很多死人的土地会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如你帮我实验一下？”
【你以为我怕你……等等！我错了！我投降！真的投降！】
在齐克做出要捏着她的脸将她拖到乱葬岗的动作时，小识果断选择了认怂。
齐克冰冷的目光，与小识泪汪汪的浮肿眼睛对视。
“滚去洗干净再回来。”
凶巴巴的语气中，齐克松开了她的脸。
……
皇室御用浴池。
琪亚娜大大咧咧靠坐在浴池池壁上，旁边放着酒壶和糕点，美滋滋地享受着热水浴——不可忽视的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丰硕果实，蔚为壮观。
幽兰黛尔坐在琪亚娜旁边，哪怕在泡澡，依然腰身挺直，不失行伍英气，同时裹着一身轻薄澡巾，遮盖了令人浮想联翩的身材。
丽塔与观星一前一后坐在水中，前者温柔地为后者清洗按摩身体，同时向她讲述这些天帝国的权力变化，并详细提点未来的生存要点。观星捏紧了双拳，表情不断变化，最终是天塌了一般的荒谬感占据了心灵。
“嘶…嘶…嘶！！！”
不停发出痛苦声音的，自然是在旁边不远处的小识。
小识的身后，白衣云袖的符华虚影浮现出来，控制着梳子、毛巾之类的物件，为小识清洗身体和头发。
小识像小孩子一样蹲坐在水中，忍不住摸了一下肿起的脸颊。
“老古董，断掉的骨头都自动修复了，为什么脸消不下去啊？”
“独特的真气附着在上面，持续阻止身体的自动恢复。这是齐克给你的教训，忍忍吧，最重要的是你得反省啊。”
“靠！老古董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刚刚居然敢卖我？而且他那么欺负我，你就不会出来阻止一下吗？为什么只是看着啊！？”
“……有一说一，你是该打一打了。我不太舍得，只好让齐克来了。”
符华叹息了一声，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这孩子无知无畏就算了，问题是完全搞不懂适度调皮和过分作死的界限。尤其是在小玄不在的时候，符华虽然也能劝，可时间一长效果就衰弱了，不经一番暴打，恐怕是学不会收敛的。
小识嘟嘴，嘀嘀咕咕道：
“什么嘛！一下子说舍不得，一下子又说让齐克来，搞得我都不知道要生气还是开心了！老古董的脑子果然让人搞不懂，奇奇怪怪的！”
“好好好，我奇怪好了吧？你呀，真的要学一学为人处事了。你天性是好的，可是太跳脱了，肆无忌惮是很让身边人头疼的。”
“自由一点有什么不好？”
“自由是好的，但是要有个度。小识啊，你要学会和朋友相处的方法，再这样任性下去是很容易被讨厌的。”
“哼！说得我很稀罕一样！我可不需要什么人喜欢，那是弱者的需求！”
“评判强弱可不是光看实力的，还有智慧、心性等等。我希望小识成为大家都喜欢的孩子，答应我，以后做事稳重一些好吗？”
符华耐心地教导着，不厌其烦。
而在那柔和又宠溺的盈盈目光之下，小识倔强地不说话，既不想像小孩子一样乖乖受教，但是，最终也没能对符华说出什么尖锐的反驳话语。
第三百二十章 我没那么粗暴
梳洗完毕的煌国四人，很快回到已经修复完毕的宫殿之中，获得了齐克给予的四个座位。
如此，四个风情各异的女性，或稚嫩可人、或娇憨纯净、或冰清玉洁、或玉润娇艳，当真是一副动人无比的图景。
齐克只手放在桌上，指尖敲击出轻响，毫无波动的眼眸却移向某个从门边探出来的小脑袋。
“进来。”
齐克淡淡地说道。
而后，门外的人儿小步走了进来，却是双手严严实实地捂住脸，也捂住了她自己的视线。
“嘭！”
“啊！”
小识撞到了一根支柱上，不得不放下手，一边摸着撞到的额头，一边气呼呼地踢了一脚。
“轰！”
那坚固石柱缺了一角，裂缝很快从缺口处往整个柱身蔓延开来。
然后，她又很快意识到自己没忍住闯祸了，于是手忙脚乱地双手抱住石柱，像是要把即将碎裂的石柱重新稳固好一样。
这当然是徒劳的，那破损的裂缝很快蔓延到石柱最顶端，庆幸的是没有倒塌，但也就只是还没有倒而已，谁都知道这东西已经没有支撑作用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识双手抱着石柱，扭头看向齐克，用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强装镇定。
齐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她，直到小识弱弱地缩了缩头，才挥手道：
“算了，我再修一次就行。”
“哦，那就好。你总算明白了，这点东西跟我比起来一文不值，所以不要老是斤斤计较，做人是要大方一点的，齐克！”
“唉——”
齐克叹息了一声。这种无力到已经不想发火的感觉，他在家里的琪亚娜身上已经感受过无数次了，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制造源。
然后，齐克拿出纸笔，迅速描绘了起来。
“等等等等！你在写什么？难道是在记我的账吗？不要啊！”
小识已经顾不得石柱的问题，连忙跑到齐克身边，探头去看他所书写的东西。
意外的是，那并不是写她的坏话，而是一张素描，素描内容是小识鼻青脸肿的画像。
“嗯？”
小识先是松了口气，然后不高兴地撅嘴。
“你干嘛画这种画？难道是想羞辱我？给我停下！”
小识伸手夺过齐克的笔，气势汹汹地质问着。
而齐克抬眼，平静地看着她。
“不画出来，怎么向小玄证明我已经算过账了，让她放过你这次的破坏？”
“……有道理！”
小识双眼一亮，把笔递回给齐克。
她又道：
“那你画得惨一点，这边的脸再肿高一点！这边眼圈的颜色再深一点！还有这里这里，这个额头给我画出超级疼的样子！对了，疼出来的泪花也画进去，画得再惨一点、再可怜一点！加油啊！”
小识对着齐克的画作指指点点，指导他将本就栩栩如生的素描变成更加凄惨动人的模样。
一阵子后，看着那可怜兮兮的画像，小识满意地点点头，拍着齐克的肩膀道：
“干得不错！你有成为大画家的潜力，这是来自仙人的认可哦！”
“要不要拍点照片视频，会更有证明力。”
“好啊好啊！一定要让小玄把这事揭过去才行！”
于是，小识在齐克的指导下，配合着工蜂的拍摄，留下了一段被齐克暴打、可怜无比的音像证据。
全部忙完后，小识这才松了口气地拍拍胸口，道：
“哎呀，我错怪你了，你还是蛮讲道理的嘛！行了行了，今天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给我准备好吃的吧！”
齐克将素描画和各种音像记录都收好后，翘起腿，语气幽幽地说道：
“你说，这些东西要是不小心流传出去，仙人的形象会不会彻底崩塌呢？”
“？？？”
齐克的问题，让小识有一瞬间的思维空白。
一瞬间之后，顺直及腰的灰色长发无风飘扬，小识颤抖着举起了紧握的小拳头。
“你敢耍我！？”
“仔细想想，这样子的资料要是传出去，大众对仙人的崇敬之情应该会消失吧，取而代之的估计是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哎哟，你看那个仙人原来这么逊，都被打哭了呢。哦，说不定就连希儿、萝莎莉娅和莉莉娅都会暗地里偷笑，从此对仙人的崇拜敬仰就完全没有了……”
“啊啊啊！给我毁掉！立刻毁掉那些东西啊！”
炸毛的小识抓住齐克的肩膀死命摇晃了起来。
人争一口气，也争一张脸，这些东西要是放出去，她的脸就彻底被踩到地上了，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无疑，这个假设戳中了小识好面子、爱逞强的弱点。
最终，在齐克始终毫无变化的死鱼眼中，小识放弃地垂下脑袋。
“……你说，条件是什么？”
“任务清单，收好。”
齐克递过去一张长长的清单列表。
小识没好气地抽了过来，黑着脸看了起来。
“去城南的新建学堂工地卖苦力，徒手开垦北面庄园的两百亩田地，到皇城孤儿院当义工，给东二街王婆婆家打扫卫生，帮西市菜贩老刘家的女儿找她走丢的小狗……所有任务都要独立完成，不允许符华随行帮忙。”
从长长的列表中随便挑出几条，小识越是阅读，表情就越是阴沉。直到看到最后的条件限制，小识的双手开始颤抖，煞气凝结的黑雾在她体表浮现出来。
“你特么……”
“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只把破坏形象的信息放出去，同时不告诉小玄这是对你的惩罚，让她把这笔账再算一次，你觉得怎么样？”
“任务布置得真好！我…这…就…去…完成！！！”
“轰！”
小识冲出了宫殿，狂暴身法带出的大风吹倒了许多物件，也让那开裂的石柱完全倒塌了。
齐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了弧度。
“唉，这些……会不会太为难她了？”
符华的虚影漂浮在齐克身侧，面带忧虑地问道。
其实，符华更想说的是请求。
从这些任务里，也许小识看到的只是刁难，而符华看到的却是观察和考验。
如果小识在这些任务中没能控制住自己，闯下祸事，表现出自己的危险性和不可控性，会不会，苍玄之书当时的担忧就一语成谶了？
“你担心她做得不好，我会灭了她？”
“坦白说，有一点。她的本性真的不坏，只是需要时间来学习和适应，齐克，对她耐心一点好吗？”
“你想太多了，我对教育小孩子有心得，没那么粗暴。”
齐克漫不经心地说道。
对抗崩坏是一个压力巨大的任务，所有有可能争取的力量，齐克都不会轻易放弃。何况小识是可以沟通的律者，也是实力强大的律者，同时对本就是尖端战力符华来说，律者之力也是更进一步的机会——这样子的存在，他当然会给予耐心和宽容。
“那我就放心了。”
符华如释重负地笑了。
虽然齐克的语气很随意，可符华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情与她开玩笑。看样子，齐克对小识的态度比想象中好得多，而只要他愿意给机会，符华相信小识一定能得到认可。
望着小识离去的方向，符华眼中带着温柔与期盼，再无言语。
符华不愿意抹杀掉小识的天真纯粹，但做人的方式方法，她总要明白一些，至少要明白肆意破坏是不好的事情。只要齐克不是抱着冷酷审视的心态，那么一些教育和磨砺，符华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而齐克转向乖乖坐着的煌国四人，道：
“军事、民生、思想革新、行政体系、教育推广，你们的汇报才刚刚起了个头，继续讲吧。至于德丽莎的事情，等聊完了正事再说。”
“等等！我不是德丽莎！我叫观星，哥乌安观、西英星的观星啊！”
因为小识的缘故，观星已经对德丽莎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极为敏感，一下子没控制住地叫了起来。
齐克直直地看着观星，皱眉，摸下巴，沉思，点头。
而观星平复了呼吸，见到齐克这些反应，不由生出了误会解除的庆幸和期待。
片刻后，对着逐渐露出微笑的观星，齐克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德丽莎，好的德丽莎，没问题德丽莎。”
“她一定就是跟你学的吧！！！”
论智慧自诩上下五百年无出其右的皇太孙殿下，煌帝国曾经光焰万丈的皇位继承人观星，此刻彻底破防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是谁,狗,齐克
政治上，对这个大体封建时代背景的世界，中枢系统的模式和效率自然是开天辟地，带动民生发展、环境建设、社会风气改良以及法治水平的极速提高。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或许是他们第一次不忧虑政府差劲，而是担忧自己跟不上政府给予的关照。同时，对参政的官员来说，如何在全新的治理模式下找到自己的定位，成为最大的难题。
总的来说，层层叠叠的新问题下，时代如搭上了列车一样快速迈进，接下来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的磨合罢了。
军事上，幽兰黛尔主力把控的军制改革落实很顺畅——不是没有阻碍，而是看到新军的潜力后，这位帝国武力第一人压根不带犹豫，全盘横推了一切拦路的牛鬼蛇神。
也多亏了这不是单纯的封建时代，而是存在着超自然力量的世界，虽说远远达不到那个律者、融合战士共舞的世界的水平，但高端战力与凡人之间也算是如隔天堑了。
总之新军的建设很顺利，军人数量砍掉了一半，可素质却以迅猛的速度在跨越时代，武器进化速度也是超常，战斗力日益可观，再加上英灵殿这种神迹般的技术——未来可期，恐怖如斯。
政治和军事的高度进步，影响自然扩散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进一步带动其他各项要素的良性进步，改天换地当真不是说笑。
“笃…笃…笃……”
聆听着三位重臣来自不同方面的信息汇报，齐克敲击着桌面，心中逐渐更新着这个帝国的数据包，最后长出了口气。
“好，做得不错。”
齐克用略显温和的语气，对几人做出了夸奖。
三人齐齐低头，严肃而低姿态的表现，无疑表明了她们对这位新皇的折服。
丽塔有治天下、救万民的宏愿，幽兰黛尔是认死理的帝国忠臣，看似吊儿郎当的琪亚娜也是一心希望国家好的。因此，一位无法反抗同时能带来惊人益处的皇帝，她们也只能折服。
“中枢…英灵殿…官制改革……不对，最重要的是，你到底想要做到什么程度？你到底，是什么人！？”
观星直直地盯着齐克，目光闪烁，双拳无法控制地捏紧了。
理智上，她一度以为同座三人汇报的信息数据是在开玩笑。
可与此同时，观星了解这三个人，她们同时汇报了这些荒谬一样的情况，就说明那是真实的。
一个月，观星只是脱离人世一个月的光景，而这个世界好像变得她完全不认识了。而带来这些变化的、迄今之前全然不知晓的人物，到底会是何方神圣？
观星咽了口口水，自认举世无双的头脑，此刻仿佛有些颤栗。
“我是什么人？”
齐克自语了一声，这个问题，令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在我的世界，世人对我的称谓还挺多，暴君、独裁者、万能之人、落尽苍穹之劫火、世界最强、老妖怪、阴谋者……这些都是我。而在不久之后，我将登临世界最高的座位，统帅五万年前的伟大战士与五万年后的百亿人类，驱驰无数强者，操控覆盖天空大地的钢铁洪流，向亿万年间悬挂在世界之上的更高层意志拔剑，这也是我。”
齐克慢悠悠地讲述着，不是在回答观星，更像是叩问和解答自己。
符华站在他身侧，侧头，裙袖飘飘，露出温柔而圣洁的微微笑容。
而后，齐克看向观星，蓝色眼眸平静如天空海洋，俊美无俦的脸上表情淡淡，却带着让人失神的气魄，道：
“我是谁，这个问题说起来可以很复杂。不过，非要说的话，我是齐克，如是而已。”
齐克两个字，平淡之中却带着沉重的力量，伴随着这个名字而无意识释放出来的生物力场和精神压迫，令在场诸人无不心颤。
观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高级生命的力量，陷入了本能带来的思维停滞之中，然后又听齐克道：
“你想对付所谓的异兽祸斗，这个问题我帮你解决。作为回报，你要帮我工作。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看你们之间应该也有很多话要交流，你们可以下去了。”
“我皇，万年！”×3
丽塔、幽兰黛尔与琪亚娜起身，双手交叠，俯身，隆重礼拜。
随后，丽塔与琪亚娜一人一边，拉起还没恢复、暂时无力站起来的观星，四人一同离开了宫殿。
现场只剩一个人和一只阿飘后，齐克往后一靠，松松垮垮的模样，卸去了原先高深莫测的做派。
齐克侧头，见符华的精神投影摸着下巴，一副沉思模样。
“你在想什么？”
“嗯，我在想，万年这种祝词……对你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啊？”
符华一本正经地说道，眼中却泛起了笑意。
毕竟，连他们前文明三杰都能存活五万年，齐克的真实寿命自然远远不止区区一万年啊。
齐克翻了个白眼。
“你倒是越来越年轻活泼了啊，赤鸢仙人。”
“有吗？”
“以前你可不会这样子开玩笑，像那个熊孩子说的那样，纯粹的老古板、老古董。”
“哈！那大概真是被小识影响了吧，看她那么单纯自在的样子，不知不觉也想变年轻一点呢。”
符华笑道，双眸弯弯如新月，动人生辉。
齐克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空中落下来一块漆黑的方块金属。
“给你造一具魂钢身体吧，这样一直飘着也颇为不便。”
“嗯，不是说魂钢很贵吗？”
“是啊，所以我会记账，以后记得还。”
“哈哈，好像欠你的都已经算不清楚了，要不到时候我直接到皇帝陛下身边当个跑腿小宫女，卖身还债？”
符华笑眯眯地说着，同时融入了齐克随手捏出来的魂钢之躯中。
再次掌握了实体，符华捏了捏手，微微一笑。
“既然有了实体，那我想去看一下小识可以吗？放心，我会远远看着，不会干涉你的安排的。”
“一起吧。”
“嗯？你不是还要继续处理政务之类的吗？腾得出时间？”
“已经没我什么事了。说到底，想要建设这个国家的人是她们几个，我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是通过实验来纠错和改良而已。插手太多，既耽误我的目标，对她们来说也不是好事，终究这个国家是她们这些人的。”
“哦？不是单纯的偷懒？”
“不喜欢工作是真的，但你何时见我逃避过该做的事情？倒不如说，打磨好这个小识的性子，其实比这次实验重要得多。可供实验的世界泡到处都有，这次效果不够完全可以做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结果令我满意为止。但像她这样特殊又价值重大的存在可只此一家，出了差错，就没有重复实验的机会了。”
齐克起身，绕过长桌，一步步走向殿外。
符华起步跟上，不自觉地落后齐克半步，温婉优雅的气质，倒真有点贴心听话小侍女的感觉。
……
小识在干活。
徒手开垦荒田、到工地卖苦力这些还好，论体力和力量身为律者加融合战士的她什么时候怕过了？
但涉及到照顾人、找东西、修理、打扫之类的精细活，那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正午阳光，屋檐之下。
小女孩正在门槛上坐着，小胖手托着一张可爱的婴儿肥小脸蛋，直勾勾地看着大街。
早半个时辰之前，有个姐姐过来说接到官府委托，来帮她找丢失的小狗，所以她一直在这等着，等待想念了一整天的小狗阿柱能回家——虽然，她其实已经明白那是不可能了。
突然，一个眼熟的身影从阳光之中走来。
“给你，你的阿柱。”
眼前的姐姐有一双鲜红色的眼睛，乍一看有点凶神恶煞的气势，但实际交谈就会发现人很单纯，也很善良。然而，小女孩看着被举到眼前的毛茸茸，还是露出了为难之色。
“可是姐姐，阿柱是条狗……不是猫啊。”
“哈？哪里有区别了？不都是毛茸茸，白色的吗？不信我让它叫一声给你听听。喂，快叫一下！”
小识把猫猫举到眼前，凶巴巴地说道，同时眼中闪过一丝红光。
“汪！汪！”
猫猫如是道，一条长长尾巴直直垂向地面，眼中好似能看出满满的无奈。
小女孩微微瞪大了眼睛。
“真的是狗叫诶！难道，这是一只长得像猫猫的小狗吗？”
她的世界观有点动摇。
小识于是把猫猫又递了过去，没好气地说道：
“快收下！我找了好久的，这只很听话，也够聪明，一定就是你的阿柱了！”
“……其实，姐姐和爹爹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阿柱已经死了对吧，根本找不到的。对不起，姐姐，我明明知道了却什么都没说，让你冒着大太阳……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姐姐，就是想和姐姐道歉，还有告诉你不用找了。”
“哎呀！说什么废话！总之这就是你的阿柱，如假包换，它会一直陪着你的，给我收下就好！”
“嗯，谢谢姐姐，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小女孩抱着猫猫，感受到它温顺依偎在怀里的感觉，眼角含泪地吸了吸鼻子。
然后，一样甜滋滋的东西塞进了小女孩嘴里。
她眨眨眼，看到那是一串精致漂亮的糖葫芦。
小识自己咬着一串糖葫芦，看着小女孩把她那串糖葫芦拿住了，于是咧嘴一笑。
“行了，就这样吧，拜拜！”
小识拍拍小女孩的脑袋，转身，潇洒地挥手离去。
“谢谢姐姐！！！”
小女孩的声音清亮无比，叫人会心一笑。
小识一路往前，走过了拐角，才叼着糖葫芦串，摊开了刚刚划掉几项的长长任务单。
“下一个任务，皇城孤儿院的孩子们想要看戏剧演出，必须是新鲜好玩、结局美好的剧目……狗齐克，你给本仙人等着！总有一天要你好看啊！！！”
小识咬着糖葫芦，气呼呼地将任务单塞回怀里，大步走向孤儿院方向。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中间人
“火云邪神齐克，你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惹恼了本仙人！我将……”
“扭转万象！”×n
出现频率极高的标志性台词从小识嘴里说出，也从舞台下孩童们的口中齐声喊出。
舞台之上，小识一拳轰出，将前方用真气控制着的巨大木偶打成粉碎。
帅气十足的出拳动作维持了数秒，然后小识转身，高举双手，笑容灿烂地说道：
“表演结束，多谢捧场！”
“啪//啪//啪！！”
响亮的鼓掌声音，孩子们的声声叫好，以及那一双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令台上的小识分外得意地挺了挺胸，笑容更加得意了几分。
看吧，本仙人出手，就算是莫名其妙的戏剧也能征服无数观众，这就是仙人的实力啊！
“符华姐姐，我要看太虚剑神！”
“对啊对啊，还有火云邪神的律者走狗呢？他们怎么没有出现？”
“符华姐姐，还有服侍仙人的聪明小书仙呢，结局之后小书仙去哪里了？”
“符华姐姐……”
谢幕之后，一群小萝卜头很快爬上舞台，围住小识叽叽喳喳地追问起了各种问题。
小识举着双手，左看看右看看，额头渐渐开始冒汗——不是，她就脑袋一热随便编了个套路，哪里会知道这么多问题该怎么安排啊？
就在这时，一句慈祥和蔼的呼喊为她解了围。
“孩子们，符华小姐，该吃饭了！”
负责看护孤儿院的婆婆在餐桌前喊道。
小识登时眼睛一亮。
“吃饭了吃饭了！先吃饭，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啦！快走快走！”
从孩子中间脱身出来，小识撒开脚丫狂奔向餐桌。
小识一顿狼吞虎咽之中，多亏了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齐克先生事前安排，才让桌上的食物足够孩子们也填饱了肚子。
几刻钟后，小识拍打着鼓起的肚皮，高高鼓起的双腮还在咀嚼着最后一点食物，同时敷衍地回应着小朋友的问题：
“姐姐，火云邪神的律者走狗有多少个啊？”
“很多……”
“那他们厉害吗？”
“菜得很，本仙人一根手指按死一个。”
“那火云邪神齐克到底是男的女的？”
“女的，胸超大的那种。”
“那……”
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活力和热情，种种问题接连不断，完全没有尽头的样子。
其实不怪他们如此，虽然小识的剧情和表演相当简陋，与真正的专业人士差距极大，奈何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的匮乏程度更加严重，所以她的设定堪称天马行空，用真气和羽渡尘构建的视觉效果对孩子们来说更是破天荒的精彩。
但小识对这种热情渐渐变得应付不来。
很快，小识找了个借口脱身而出，然后狂奔离开了孤儿院。
“呼，真是累死我了，小孩子不管在哪里果然都是最麻烦的！”
无人小巷之中，小识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一副逃过一劫的庆幸语气。
忽而，灵敏感官察觉到动静，小识耳朵一动，扭头看向身后。
月色之下，一身白色风衣的冷峻青年，以及云袖飘飘的温婉美人，并肩行来。
“老古董！！！”
小识一个飞扑，猛地抱住了符华，和她蹭了蹭脸，脸上绽放出明媚无暇的笑容。
然后，下一秒，抱着符华的小识，灿烂笑容切换成了满满的嫌恶排斥，瞪向齐克道：
“切！你这狗贼也一起啊？真是败兴，心情指数一下子从正一百跌到负一百了！”
“狗…贼？”
齐克缓缓扭头，皱了下眉，又恢复了平静。
罢了，白天刚打过一顿，看这样子脸也还恢复没多久，姑且记下，以后有时间再清算吧。
符华勉强地笑了笑，然后松了口气，揉着小识的脑袋，分外无奈。
“今天感觉怎么样？”
“哼！什么任务能难得到我啊？当然是一切顺利了！”
符华宽慰地笑了，随即斜眼向齐克——熊孩子的自吹自擂听听就好，真实情况，还得看专家的评价。
齐克于是点出一个虚拟屏幕。
“西市老刘发来感谢信，说他女儿很开心，所以很感谢民政官的帮助，就是把猫当狗送这事怪怪的而已。
东街王婆婆反馈说民政官小妹妹很可爱也很耐心，屋里打扫得很干净，但是怀疑你的上官是否克扣了粮饷，因为中午吃饭时明显是平时没有吃饱的样子。另外，她说你有时间可以去她那里吃饭，她家管饱。
《符华上仙勇败邪神齐克》的剧目，从刚才的反应看，孩子们应该很喜欢，这个任务也算圆满完成吧。
另外，还有工地、田庄百姓对你的工作给出的正面评价等等。”
齐克平淡地说道。
而小识挠挠脸，强行忽略掉脸上微微发热的温度，故作傲娇道：
“哼！那还用说，本仙人无所不能，这点小成就是理所当然的！”
符华笑眯眯地摸着她的脑袋，眼底有欣慰之意。
然后，齐克点头道：
“总之，除了完成的数量少了点，工作质量还可以。”
这话，让原本还飘飘然的小识一下子松开了符华的身子，几步来到齐克面前，几乎与他抵着额头，黑着脸道：
“说得那么轻巧，有种你自己去试试，哪个任务不需要时间的？”
“所以我并没有催你，只是说少了点而已。没关系，你慢慢做，什么时候单子上的任务做完了，我就把那些资料销毁掉。”
齐克板着脸道，同时推开了小识的脸。
小识的头往后仰，眨了眨眼。
“等等！有那么简单吗！？”
“就是那么简单。”
“没骗我？”
“没有。”
齐克神色不变地说道，也确实没有哄骗的意思，本来就只是用来强迫小识体验人世的小把戏而已，没必要抓着不放。至于下一次想对付这个熊孩子，那自然有下一次的办法。
小识后退了一步，扶额，仰头，狂笑出声：
“哈哈哈！那你应该把任务的数量再提升至少十倍才对，因为当我完成全部任务，把那些该死的东西毁掉以后，就是本仙人把你这张讨厌的脸踩进地里的时候！”
“你是，这样想的吗？”
小识还在仰头狂笑，嘲笑着齐克计算失误，而齐克木着脸，已经悄然动了动手指。
“等等！冷静！你知道她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地是好的，拜托请大人有大量好吗？”
符华伸手搭住齐克的肩膀。
齐克扭头，一双蓝色眼眸毫无波动地看着符华，直到符华的笑容开始勉强了起来，才起步离开。
“呼——”
符华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然而，刚刚压下了一场冲突，小识便缠了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不爽地说道：
“老古董，你怕他干嘛？我跟你讲，神蕴之下众生平等，我早晚要打爆……”
“你可别说了，小傻瓜！”
符华捏了捏小识的脸，苦笑摇头。
符华想了想，又耐心地劝解道：
“总之，齐克真的是为了你好。小识，你应该去接触和了解世人，明白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这样才能真正领悟到守护世界这句承诺的份量。小识，你受我的记忆影响很深，这给了你几近于我的武学造诣，但也并不全是好事。你现在的信念、理想都来源于我，而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真正从本心出发地想要守护这世间美好。若有那一天，我会为你高兴的。”
“又是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啦！”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想要领悟，就耐心地做完这些任务吧。齐克对你没有坏心思，他做事总是事出有因的，你也不要老是对他这么暴躁，好好相处才能成为朋友。”
“哼！朋友岂是如此不便之物？等我打爆了他，自然能把他收做朋友。友谊只存在于剑锋之下！我拿着剑，而他在剑下！”
小识做握剑手势，自己配着“唰唰唰”的音效，在头顶挥动了几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随后，她不顾符华头疼扶额的动作，一把抓住符华的手。
“我今天发现了一家超好吃的糖葫芦小摊，现在去也许还来得及，我带你去吃吧！走喽！”
小识拽着符华，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符华无可奈何地提步跟上，回头看了一眼齐克远去的背影，又望向小识无忧无虑的灿烂笑容，不由得轻笑出声。
“罢了，日子还长，慢慢来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还只是孩子
小识的第N份工作，是巡逻夜市，确保晚归的百姓一路平安。
她逮到了一个小偷。
将鼻青脸肿的昏迷小偷丢进看押所后，琪亚娜请她吃烧烤——倒也没什么特别原因，主要是琪亚娜就是管民生商贸、治安司法这块的活。
“能喝酒不？”
“老古董和小玄都禁止我喝酒……”
“那你真可怜！既然如此本殿就独享了，你喝茶吧，哈哈哈！”
人声鼎沸的酒楼之中，琪亚娜举起酒樽，咕噜噜地干了一杯，然后发出满足的长叹声。
“啊！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个啊！”
“……有那么好喝吗？”
小识捧着茶杯，咽了咽口水，有点蠢蠢欲动。
琪亚娜斜眼，豪迈地搂过小识的肩膀。
“仙人，人生漫漫，万种滋味，唯有美食和美酒不可轻负，你真的不试试？”
“……不试！我要是喝了，齐克那个阴险的家伙一定会告状，到时候老古董和小玄都会很生气的。”
小识郁闷地嘟起了嘴。
至于齐克怎么会知道她喝没喝酒的事——小玄在分别之前都明明白白提醒过了，小识又不傻，自然知道齐克对她其实还在审视阶段，那家伙没有暗中关注着她，那才叫怪事呢！
不爽自然也是会有的，不过暂时拿那个混蛋没办法，反正小识也没能发现或感觉到窥视的手段，只能干脆无视了。
“嘛，你们的事情我反正是搞不懂啦，总之，敬你们！”
琪亚娜哈哈笑道，仰头又是一杯痛快地下肚。
小识眨眨眼，木木地说道：
“敬我们什么？”
“敬你们来到这里，敬你们带来的改变！无论你们从何而来又求的是什么，我由衷地感谢你们。”
“哈？你喝多了吗？你不是从皇子变成打工的官员，连王府和宝库都被收走了，这还谢？”
“那不重要，总之，谢谢！再敬你！”
琪亚娜脸上带着小识完全不明白的高兴，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这顿烧烤，这顿酒，一直持续到夜市基本停歇，外界已再无灯火之际，小识才一脸无语地搀着醉醺醺的琪亚娜走出去。
与此同时，两人的餐桌上，竟是干净到任何剩菜都没有。
“喂！你丫还记得你家怎么走吗？”
“怎么…怎么走？哦，走成华大道，上二仙…嗝…二仙桥……”
“那是去王府的路！你王府没了！”
“啥？酒没了？怎么会，还有很多很多，继续喝啊！哈哈哈！”
琪亚娜奋力拍打着小识的后背，发出一声声嘭嘭嘭的沉重响声。
小识倒是毫无感觉，只是她脚下的石板，在力劲传过去后出现了碎裂痕迹。
“和我那边的琪亚娜一样，身体很好呢。”
小识嘀咕着。
下一秒，刚刚还在大笑的琪亚娜突然躬身干呕，然后顺势蹲了下来，眼眶通红，斗大的泪珠不停地往下掉。
“喂，你怎么了！？”
“我…我当年就是…就是这里，看到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人饿死了。侍卫说是因为饥荒逃难过来的贱民，皇城也没有余粮救济……但是…但是父皇还在宴请大臣，侍女们也能天天给我端出好多好多的肉和菜……都是…都是我的错。”
琪亚娜吸着鼻涕，断断续续地哭诉着，在某一刻又突然失去的声响。
小识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喂，琪亚娜？二皇子？就这么蹲着睡着了？不是吧，我真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啊！”
小识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将人扛到了肩上。
即将离去的时候，小识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沉默地伫立了一小会儿。
“饿死过，很多人吗？”
“唉！”
低声的叹气在夜幕中响起，而后小识扛着琪亚娜，朝皇宫方向而去。
……
皇宫，议政殿。
经历了一段忙碌无比的加班加点生活后，手头事务告一段落的观星，即刻联系了丽塔与幽兰黛尔，共同来到齐克的身前，商议对付异兽祸斗的事情。
观星不确定异兽现世的具体时日，但从推算结果看，剩下的时间不会很多，必须尽快有个对策了。
观星详细讲述了自己通过天机推演等等手段获悉的祸斗的情报，又说明了自己各处布阵，意图将祸斗诱至深海祭坛，借无量海洋中的太阴之气来扑杀之的计策。
最后，她转向高处皇位上静静听着，却又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的齐克，皮笑肉不笑道：
“陛下，情况就是如此了，不知您有何安排呢？”
就是台上这个皇帝陛下，说好了以工作为代价帮助消灭祸斗，结果这一段时间里完全不关注祸斗的信息，反而是观星这边被大量细节工作整得焦头烂额。
观星有理由怀疑，这位皇帝陛下是打算白嫖她了！
但是又不能翻脸，现在整个国家的力量都操纵在皇帝之手，而观星已经失去了执行原来的诱杀计划的时间，此时此刻要对付祸斗还真只能看这位皇帝陛下了——当然，观星不会忽略小识深不可测的实力，但问题是就连这位仙人也是听齐克的啊！
“幽兰黛尔率军迎击便是，以新军的素质，加上玄门法器与英灵殿辅助，能赢。”
齐克如是道，脸上可见几分疲倦——好像最近加班太多了，都忘了多久没睡觉了，他是不是该腾出点时间小睡一会儿呢？毕竟身体扛得住，精神还是会倦怠的。
就在齐克出神的时刻，观星黑了脸色。
“陛下，那会死很多人的！英灵殿我也了解了，那并不是无限使用的复活神器，其资源代价极为庞大，不可能让所有参战士卒都安然幸存啊！”
“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呢。”
“你…陛下的意思是？”
“你不如问问幽兰黛尔和丽塔，这一仗能不能赢，以及该不该打。”
齐克指了指神色如常的两人，略带慵懒地说道。
是的，齐克出手自然能无损伤地消灭祸斗。关于异兽，他已经有足够的调查了解了，确实算强大，不过也就帝王级崩坏兽的水准，顶天也就勉强够到律者的脚底吧，不可能再强了，否则整个世界泡都会被压垮。这样的存在，齐克随随便便都能抹除。
但是，煌国对异兽的恐惧，该如何消除？
如何迅速脱离旧时代烙印，将新时代的精气神旗帜鲜明地树立起来？
帝国军队的尊严自信，如何稳固地建立起来？
这许许多多深层次的问题，靠教育、宣传也可以实现，可那样时间太长，无法适应当前极速发展的生产力和社会环境，而且终究会缺少一些实实在在的支撑。
最好的办法，无疑是一场全帝国关注和参与的标志性战争，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摧枯拉朽地消灭异兽，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吗？
所以，观星惶恐于牺牲问题，而丽塔与幽兰黛尔，恐怕早就对这场战争迫不及待了。
“丽塔，幽兰黛尔，你们……”
观星眼睑轻颤，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丽塔与幽兰黛尔，逐渐也悟到了这些她先前未考虑的因素。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再饿死
“丽塔，幽兰黛尔，你们……”
“观星大人，牺牲从来都不可避免，重要的是为了什么而牺牲，以及最后能得到什么。”
幽兰黛尔拍了拍观星的肩膀，璀璨如玉的碧蓝眼眸里，不见任何动摇或迟疑。
“……你考虑过他们的家人吗？两次异兽战争，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观星大人，第一次异兽战争，幽兰黛尔是冲锋在最前的统帅，三十万大军是在我的命令下尽数捐躯的。这一次，幽兰黛尔依然会在最前方，我只能保证，我们会胜利。”
“你不怕做噩梦吗？”
“那日之后，我天天都在做噩梦。”
幽兰黛尔平静如常地说道。
若死后有清算一切的地府世界，幽兰黛尔会心甘情愿将这沉重到无法想象的罪孽背负在身上，扒皮抽筋、刀山油锅也早有觉悟。
她就是这样的人。
观星低下头，捏着拳头，再没有话可以说。
丽塔伸出手，沉默地摸着观星的脑袋，幽幽一叹。但她也无法安慰观星，即使关系极好，在这件事上，丽塔与幽兰黛尔的立场是一致的。
齐克靠坐在皇位上，一手敲击着黄金扶手，一手支着脑袋，道：
“还有一个问题是，你们应该都明白了，我们是从此方天地之外而来，终会回到我们的世界。现在我直接帮你们消灭这个你们可以竭力消灭的难题，以后呢？你们无法一直依靠我，要长久地呵护这个国家，你们需要独立自主，自己去面对威胁。”
齐克懒散的语气，却令下方三人齐齐一颤。
是啊，齐克终究要离开，可他离开之后，这个崭新的世界格局她们真的能把握得住，能毫无差错地掌舵前行吗？
三人的迷茫，齐克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说。
齐克知道的是，这几人都需要成长，去适应和把握新时代的脉络。如果她们做不到……那也是她们自己的问题，光是终焉就已经让齐克无暇分身了，他不可能分出心力来关注一个小小世界泡的未来。
突而，齐克抬眼看向宫殿之外。
灯火通明的台阶上，小识肩扛着一动不动的琪亚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嚣张地跨过了门槛。
“哟！你们都在啊？那正好，把这家伙带回她家去，我可没去过她家，不知道在哪里。”
小识走近过来，跨过仪式作用的皇位阶梯，将琪亚娜甩到了齐克身前的办公桌上。
看似动作粗暴，然而在高明的力道控制下，琪亚娜连丝毫不适都没有感觉到，只是本能地蜷缩了身体，张嘴含住了自己的大拇指，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嗯？怎么这么安静？你们在聊什么？”
小识甩着手，动着肩膀，莫名其妙地在现场四人身上来回看个不停。
齐克起身，身子前倾，伸手在琪亚娜软绵绵的脸蛋上戳了戳，没有回答小识的问题，而是道：
“喝多了？”
“是啊是啊，喝到就差抱着路上的柱子大吐了。”
“你有喝吗？”
“我当然没有！不对，问我干嘛？我可不信你这家伙会没有监视我！”
小识指着齐克的鼻子，不爽地说道。
齐克无语了一下，道：
“你不去杀人放火，我没事看你做什么？”
“就……只是关注杀人放火吗？平时没在看我的吗？”
小识愣愣地眨眨眼。
难不成她误会齐克了？这家伙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过分？
齐克摇摇头。
“别忘了你的身体是符华的，我不会没事窥探朋友的隐私。你不乱来，我就不会专门去看你的行动。”
“这样啊……”
小识挠挠头，心里有些尴尬。
这些时日里，就齐克一直监视着自己这个判断，小识暗地里没少编排他心理变态之类的——如果是误会了，那亏心的就是她自己了。
于是，小识开始尝试转移话题。
就在这时候，琪亚娜睡着前那些醉话，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小识心里有些闷闷地，拍了拍脑袋，道：
“齐克，最近……这个国家有饿死过人吗？”
“没有。吃饭问题是封建时代最难也最要命的问题，所以中枢系统的第一步行动就是粮食生产与分配，从中枢布设达到三分之一之后开始，这个国家就没有再饿死过人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这家伙醉倒前一直在念叨以前见过很多饿死的人，还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总之解决了就好，齐克，这种事情还是你厉害。像我镇守神州的时候，历年饿死的饥民一直都是数不胜数……要是以前的神州有你在，也许会好得多吧？”
小识仰头，怅然地叹息了一声。
她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很不愉快，明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蚂蚁一样的存在，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但是，在听过琪亚娜的哭诉后，在回忆起神州以前的画面后，就是很不舒服。
小识的话语和叹息，让齐克沉默了片刻，随后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许。
下方的三人，同时被这些对话触动了。
没有再饿死人了，这种事情，对封建时代背景的人来说，是只存在于童话、梦话之中的奢想。
而她们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丽塔看向桌上熟睡的琪亚娜，目光柔柔，道：
“我记得这件事。那是琪亚娜大人还小的时候，她性子跳脱，受不了整天呆在皇宫里，于是经常无视先皇旨意外出玩乐。那段时间北方冰雪迟迟不化，南方洪涝严重，耕种遭到严重影响，于是灾民遍地，即使是皇城也有安排不过来的情况。
琪亚娜大人在那个时候跑出去了一趟，见到了饿死的灾民。据皇室起居注记录，那之后的琪亚娜大人绝食了三天，不是不让宫人上菜，而是背着近侍偷偷摸摸将自己的三餐全都打包，然后翻出宫墙分给外面的灾民，直到饿到昏倒才被发现。”
丽塔感慨地述说着，令不知情的幽兰黛尔和观星齐齐失神——原来，那个吊儿郎当、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琪亚娜，也有这种过往吗？
无人看到的角落里，此时的琪亚娜微微动了动眼皮，鞋子里的双脚也缩了缩脚趾。
第三百二十五章 放弃吧
丽塔看着琪亚娜，眼中带着几分柔和笑意，继续道：
“从那之后，原本对琪亚娜大人寄予厚望的先皇，不再将琪亚娜大人视为皇储培养了，大概，在先皇看来为皇者不能如此天真和心软吧？
也是从那之后，琪亚娜大人一直致力于开垦荒田和发展商贸的事情，十年如一日地努力增加粮产，并让更多粮食流通到帝国商路之中，因此避免了好几次本来可能造成大饥荒的严重事态。
同时，我再也不见琪亚娜大人浪费过一粒粮食。她食量很大，吃饭时排场总是有些夸张，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眼前摆出的食物有多少，她都会恨不得把每个盘子全都舔干净，决不会留下任何一点剩菜。”
丽塔含笑地注视着熟睡的琪亚娜，同时微不可查地观察着齐克的神色变化，又不由得在心中失望叹息——还是没什么动容的样子，这位陛下，难道真的冷漠到连如此美色与纯善都无法打动半分吗？
幽兰黛尔凝视着琪亚娜的睡颜，心中对这位昔日旧主的印象完全翻转。片刻后，她心悦诚服地拱手致礼：
“琪亚娜大人，大德是也！”
而观星在久久的感慨之后，突然自我怀疑地摸摸下巴：
“等等，那皇爷爷把我定为皇储——是觉得我比较冷血，没有她那么善良的意思吗？”
观星自我审视的时候，丽塔突然碰了碰她的肩膀。
观星抬头，萌萌地眨眨眼。
丽塔没有说话，只是眼珠子悄然往齐克的方向转一下，又往琪亚娜那里看了一下，眼中闪烁着一些外人看不懂的信息。
观星愣了一下下，片刻后，一脸肃然地起身，对齐克拱手行礼，道：
“陛下，祸斗之事关乎国本，我等还是需要深入计量交流一番。今日夜已深，为避免影响明日的公务，请容我等三人先行退下，尽快商讨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嗯，还有识大人与符大人，这二位的玄门和武学修为功参造化，若能从旁指点一二，必有助益，不知可否……”
“可。小识和你们一同下去，至于符华，你们自己去找。”
于是，几人很快退出了大殿。
琪亚娜的眼皮，此时颤动了一下。
宫殿安静了下来，齐克往身后一靠，缓缓合上了眼眸，似乎是就要这么干脆地睡一下了。
就在这时，桌上蜷缩着的琪亚娜一个翻身，胡乱地扯开衣领扣带，将白色袖衣拉开，胸口的黑色布料随之褪下，露出由丰硕壮观、圆润饱满弧度撑起的红肚兜。
“嗯…好热……”
琪亚娜迷迷糊糊地念叨着，没有什么刻意的妩媚，她也做不来那番姿态和声色。
但是，此情此景，已经足够暧昧了。
随即，室内气温骤降，尤其是琪亚娜躺着的桌子周边，温度直接凝结到了零点。
“嘶——”
“阿嚏！！！”
琪亚娜一下子重新裹紧了衣服，在忍不住的喷嚏之后，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对上了齐克古井不波的淡漠眼眸。
齐克：“……”
琪亚娜：“……”
气氛从些许的暧昧，一瞬间变成了尴尬。
“……啊，我皇，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丽塔说话的时候你就醒了，从激素和血液流速等体征反应看，酒应该也解了。”
“呃……”
齐克的声音很平静，既没有欲望，也没有怒意。
但正是如此，让心怀鬼胎的琪亚娜不由得捂住了脸，尴尬到想立马滚出大殿。
齐克交叉起了双手，慢条斯理道：
“不妨让我猜猜，你、观星以及丽塔在无声的默契中想做什么，如何？”
琪亚娜：“……”
“你们从平日的只言片语中都推断出了我终将离去，而且时间不会太久。所以，为了这个国家能稳定地前进，你们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如何让我留下？如果不能让我留下，至少要想尽办法让最高权力可以稳定延续——从封建帝制的角度出发，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确立一个皇位继承者。”
琪亚娜：“……”
“帝国的很多传统都在革新，可家天下、血脉传承这个核心短时间内还不能随意动摇，否则整个统治体系的合法性无法绝对保证。在这个基础上，我一旦离去，已经是旧皇室的你和观星并不适合直接接任皇位，否则多少会有人心浮动。
与此同时，新皇毕竟登基未久，旧皇室的余威也不会那么快就彻底消失，而且你与观星当前的权力地位，本身也是在延续旧皇室的影响。
新皇登位，旧皇失天下而又非完全被推翻，如此格局下，最理想的皇位继承人自然是新皇与旧皇室的血脉了。这样子的继承人是最为名正言顺的，纵使只是一个婴孩，在我离去后也理所应当受到所有人拥戴，加上你们四个在，就能确保最高权力的平稳延续……”
齐克的话语还未说完，琪亚娜已经一手抓着衣服，一手揪着头发，涨红了脸咆哮出声：
“你就不能当我是单纯喜欢你吗！？”
齐克果断摇头。
“我又不是黄金，即使是黄金也不是人人喜欢。我们相识不久，我也很注意和你保持距离和沟通频率，你没道理喜欢我。总之你们想要一个有我与旧皇室血脉的孩子，可以是你……嗯，在旧时代思想下，十二岁的观星也可以。如果加上皇帝三宫六院、皇室开枝散叶的思想，也许能生几个就生几个才是你们的真正想法。我想说的是，你们可以放弃了。”
“你……好吧！我承认，我是被丽塔说服了，你说的这些是有的。可是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啊，我活那么大还没对哪个男人动过心了，如果不是看你长得顺眼，你当我乐意献身啊！？”
“不乐意，主动放弃对你是最好的。第一，我们的生命层次不同，以你们的体质绝不可能有能力孕育我的子嗣，生不出来的；第二，我有家室了，没有再招惹什么人的兴趣；第三，假使我有子嗣，我也不会为了这种微小的世界而让他的人生局限于此，我只会带着他离开。所以，我去休息了，你自便。”
起身离开大殿，齐克看了眼天上的星星，无语地摇摇头。
怕他离开就自己成长起来，同时把这套死板的制度变通一下啊！再不行随便找个孤儿来当明面上的工具人，只要她们努力工作，帮齐克把系统试运行好了，齐克也完全能同意承认这个孩子。只要他们几个知情人全都承认，哪个能质疑这皇储的合法性？
可行的方案有的是，偏偏要选馋他身子这条，有毛病！他有家室了，而且已经是三个了，一个个用心地照顾好已经是很头疼的事情了好吗？
第三百二十六章 前奏
不劳无食，工作是必要的，但工作也不是全部。
在齐克的极速安排布置以及诸多官员的无私奉献下，这个国家，终于是走上了进步的轨道，可以持续顺畅地推进发展了。
于是，每月四休制度提上了日程，并由中枢系统迅速调整落实了下去。
总之，大家终于有假期了，上上下下全都玩命到吐血的吓人工作氛围，也得以迎来活力与生机。
……
“铮——”
山脚，溪流，青草茵茵，宁静悠远的琴音在风中流动，仿佛与天地自然交融成了一起，抚平了人心的躁动，消解了一切的烦恼与疲倦。
“呷！”
齐克饮用着清淡茶水，抬头望山，忽而皱眉。
“这山阻隔了济城与平城的商路，对周边多个方向的商队也有或多或少的影响，可以平了。”
“那也等今日之后再说，你总不会想在野营休假的时候掀起漫天尘土吧？”
符华拨动着琴弦，十指白皙如玉，面上笑靥如花，动作间自然就流露出千年沉淀出来的淡雅出尘。
齐克于是点头，转而道：
“琴艺不错。”
“你懂琴？”
“没研究，不过好听，很舒服。”
“哈哈，随性而为罢了，其实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曲子。不过这琴本身确实很好，不愧是皇宫宝库里的东西，比我以前用的强得多。”
符华眼里带着满意，似乎很享受这把古琴的手感和音色。
清澈的琴音中，齐克看向符华道：
“喜欢就收下。回去之后，我帮你找更好的。”
“倒也不必费事，我并不是什么琴痴，能用就行。”
两人一言一语地对话着，既不见亲密，也不见甜蜜，只是平平淡淡之中却透出了十分的和谐与融洽。
“齐克，近来收获如何？”
“修补逻辑漏洞和增添模块超过了六万个。”
“那不是满载而归？”
“其中三分之二是无用内容，毕竟这里是封建时代，而我们那边将推行的是共和架构的新式集权制度，情况是很不同的。”
琴声在这时停止了片刻，又继续悠悠响起。
符华略带无奈道：
“你做的事我是搞不明白啦，不过，有需要随时说。”
“我会的。你那边如何？据我所知，你一直在研究这边所谓的玄门术数，另外时常实验识之权能，找到提高的方向了吗？”
“收获还是不少的，但还在梳理和思考之中，我想尽量帮上更多的忙。”
“好好加油。”
就着悦耳琴声，齐克继续享用清茶。
就在这时，幽兰黛尔肩上扛着叠起来的桌椅，丽塔提着餐盒，一块从草地中走了过来。
她们安排好了用餐。
随后，丽塔来到隔着琴架对坐的两人身旁，带着优雅微笑，躬身行礼。
“我皇，符华大人，御膳已备好，是否现在移驾用膳呢？”
符华停下了抚琴，挠挠脸，还是不适应这种隆重的礼仪。
而齐克扭头看向丽塔，停顿了几秒后，叹了口气。
“唉，上次表态之后，你们貌似完全没有改变主意啊。我撞见过观星在沐浴，也见过对战演武的琪亚娜与幽兰黛尔突然就裂开了衣服，还有幽兰黛尔赤身出现在床上提出侍寝……都是你的安排吧？我已经说过了，你们不可能留下我的子嗣。”
丽塔保持着一如往常的优雅从容，微微摇头，笑道：
“我皇，子嗣和皇位传承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丽塔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我并不强求。但是，您的地位和重要性却是无可取代的，所以但凡有一丝丝的可能性，丽塔会想尽办法改变您的心意，让您留在这片土地。”
“那你干嘛不自己上？”
“这……从识大人口中打听到的信息看，我皇应该是更喜爱年轻稚嫩的女孩才对。丽塔，毕竟有些大了。”
丽塔摸摸自己滑嫩有弹性的脸蛋，终于是流露了几分惆怅——年龄是女性永远都会在意的关键问题，而遍数煌国四位柱石，还真就是丽塔年龄最长。虽然还在二十来岁的最美好年龄段，但以封建时代的眼光看，这已经是不受主流欢迎的大姑娘了。
丽塔说她大。
齐克于是仔细看了过去，点头道：
“的确，大。”
然后丽塔脸红了，虽然维持着端庄典雅的仪态，但是确实脸红了。
脸红之后，丽塔并未退缩，而是压下了羞涩，强作镇定地挺直了身子。
“若是…若是我皇有意，丽塔自然也可以。若我皇愿垂怜煌国，我等四人都可以…都可以……”
可以干啥，从她羞红却强装无事的精致小脸蛋，以及那扭扭捏捏的姿态，已经可以写一篇至少三万字的精品小刘备了。
齐克摸起了下巴，倒不是心动，而是想着怎么回应才能态度明确且礼貌、不伤人。
片刻后，齐克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温和而礼貌地说道：
“滚。”
“是！”
已经满格的羞耻度，在齐克礼貌的回应中彻底破防，丽塔小跑步离开了——就算外表再妩媚成熟，再如何的足智多谋，丽塔终究是纯情少女一枚，顶不住这样子的局面。
丽塔小跑离去后，齐克看向留在原地的幽兰黛尔。
幽兰黛尔脸色微红地低下头，一语不发。
这位能彪悍到自荐枕席的大将军，实际上也是感情经历为零的纯洁少女，防御力并不比破防的丽塔强。
齐克按住眉心，闭上眼睛，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这时，传来符华忍俊不禁的窃笑声。
“噗——”
齐克露出了死鱼眼。
“很好笑吗？”
“以普遍理性而言，确实好笑。我们的皇帝陛下真是魅力惊人，到哪里都免不了受人喜欢呢。”
“她们不是喜欢我，只是喜欢这个国家而已。为天下而献身，听起来很伟大不是吗？”
“齐克不喜欢这种伟大？”
“精神可嘉，前提是别来烦我。”
齐克摇头，但很快放下了这些烦恼，毕竟不是什么两难的选择，全部无视掉就行。
然后，过分的安静，又让齐克狐疑起了某熊孩子在干嘛。
他看向不远处溪边的一块礁石上，小识与琪亚娜似乎正在对弈，彼此神色凝重肃然。而比她们两人更加凝重的，是坐在旁边观看棋局的观星。
“七步连环，要在天元？暗藏伏笔，围阵困龙？还是以杀止杀，伤十损九……嘶！怪了，这局我怎么完全看不明白？难道，除了识大人，就连平日吊儿郎当的皇叔也有远高于我的棋艺吗？”
然后，小识在长达一刻钟的停顿沉思后，落下了观星更加看不懂的一子。
“五颗连在一起，我赢了！”
“啊！我就知道！亏我装了大半天的深沉，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到了这个破绽！”
小识从复杂的棋局中拿出五个斜着连在一起的黑子，得意地笑出了声，而琪亚娜狂躁地挠着头发，一脸挫败。
两人惺惺相惜地对视一阵，然后握住了彼此的手。
“能和本仙人缠斗如此之久，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琪亚娜！”
“你也是，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深奥有趣的玩法，下次再一决胜负吧！”
“琪亚娜！”
“小识大人！”
“琪亚娜！”
“小识大人！”
这一刻，握着手的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智慧笑容。
而观星僵在原地，近乎石化。
“你们下的是这种棋啊！！！”
从两人僵持开始，观星就按捺不住技痒地过来分析棋局，然后翻遍脑中棋谱都未能发现这怪异至极的棋势该如何破解，结果，她们玩的压根不是围棋！
五子棋，在这个地方貌似是还未出现过的全新玩法，怪不得观星。
但是，观星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甚至是被踩在地里使劲摩擦了。
“噗——”
符华再次笑出了声。
而齐克摇摇头，懒得管这些活宝们的表演了。
突然，齐克扭头看向远方天际，符华也柳眉轻蹙，闭上眼感知到了一些东西。
“齐克，那是……”
“嗯，她们要的战争，来了。”
齐克平静地说道，放下茶杯，缓缓看向还未有任何反应的幽兰黛尔。
第三百二十七章 布置
【朝廷整合的三千术士部队，现已按既定方位陆续起阵。我会将我前期在各地所设的阵图衔接起来，做成笼罩全国的大气局，顺着地脉牵引举国山川河流的阴阳之气，最大程度限制祸斗的力量。但术士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正面战场，我已无能为力。】
【观星大人，您做的已经极为出色了。依照推论，光凭您做的这些准备，就足够压制祸斗至少六成的威力，力量削减过半，这说是决胜关键也完全不为过啊！】
为语气沉重的观星给出宽慰后，微笑的丽塔撤去了两人沟通的传音术，又联系上了幽兰黛尔与琪亚娜。
【幽兰黛尔将军，琪亚娜大人，军力调动和百姓撤离情况如何？】
【五十万新军正从各部驻地陆续赶来，目前有八万大军守在阳气爆发的七星湖周边。我会誓死捍卫防线，但人数相对漫长的岸线还是太少，实际来说，若异兽冲出湖中，我们守不了太久。】
【别动不动就死的，我讨厌这种话！我那小侄儿做过推算了，在她和三千术士的牵制下，祸斗真正现形至少还要两日，足够大军全部集结。另外，天工部库存的十万玄铁重甲和二十万精钢灵符箭矢也会在此之前送到，你放开手用就是了……嚼嚼嚼！】
琪亚娜的回应无疑让幽兰黛尔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千里传音术中那狼吞虎咽、不停咀嚼的吃饭声音，却也分外让人无语。
丽塔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琪亚娜大人，能否正经一点，这可是异兽之灾啊！】
【啰嗦，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干活？嘎呜！总之百姓撤离的事还挺顺利，有中枢系统帮助的动员组织效率，与以前简直是天壤之别。但终究大部分百姓只能靠双腿，跑不了太快，我已经将周边所有可用车辆、马匹、牲畜等资源尽数调动，绝对会在正式开战前将方圆百里变得干干净净！】
【好，那就辛苦琪亚娜大人了。】
【要辛苦的是你……嗝！我吃饱了，该启程了！】
【嗯？琪亚娜大人这是何意？您要去哪里？】
【撤离百姓的事我已大体安排妥当，剩下的不过是要有个人看着落实而已，你在皇城兼顾一下就好。至于我嘛……哼！数遍煌国武将，最能打的除了幽兰黛尔就是我了，除了前线我还能去哪？】
【什么！？】
丽塔闻言大惊，这可不在前期计划之中。
与异兽争斗，哪怕如今国力不可与往昔同日而语，但幽兰黛尔依然是要冒着马革裹尸的危险的。琪亚娜说帝国最能打的就属她俩，这话是对的。但正因如此，幽兰黛尔都上了前线，琪亚娜才更应该留守后方，一旦幽兰黛尔出事、甚至是做了充足准备的异兽之战失利，国家才有充分的周旋余地啊！
然而琪亚娜已经无视了丽塔的反应，直接与幽兰黛尔对话，道：
【我集结了三千好手，尽可能帮天工部带一下军需。你帮我安排一个够硬的地方，放心，我这批人顶得住。】
【三千人？从何而来？战力如何？何时能抵达七星湖？】
幽兰黛尔沉着冷静地问道，与需要考虑前前后后的丽塔不同，她更重视战争的胜负，只要赢了就行，之后的一切都好说。
琪亚娜回道：
【一部分是巡抚司的弟兄，一部分是我以前的门客，他们愿意给我一个面子。不过大部分是来自江湖武林的好手，是应我征召而来的。实力不用担心，稍微组织一下绝对能吓到你，最多明日正午能赶到七星湖。】
【如此说来，就是散乱之军，您确定可以信任？】
【你还是没明白，幽兰黛尔。先皇的朝廷，比起前朝没有强到哪里去，热血报国而寒心于朝廷无能者比比皆是，要调动这些人几乎不可能。可现在的天下，当我通过中枢向民间求援……大将军，三千人是就近能赶到且经过挑选后的人数了。总之，请将军相信这些人，他们能打也敢打，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琪亚娜大人部属当为前军侧翼，由本将直接指挥，可否？】
【当遵军令，万死不退！】
【我在七星湖等候，命你部于明日午时备足军需到位，若有耽搁，本将军拿你是问！】
【得令！】
琪亚娜与幽兰黛尔结束了对话，也断了传音术。
皇宫，议政殿，站在偌大沙盘面前的丽塔闭眼，双手按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
“自作主张，任性妄为！荒唐！！！”
丽塔双手搭在沙盘边缘，一边扫视着当前的种种布置状况，一边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但是琪亚娜做的是对的。
丽塔已经看完琪亚娜发出的征召书了，由中枢系统扩散全国，基本上所有人都能看见。
三千武林高手，在国战中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但征召令能吸引的力量可远不止这三千人！如无意外，最终会抵达七星湖的各路高手将以数万计，这股力量就非常可观了，哪怕无脑冲锋也会很恐怖。
琪亚娜抓住了她们都没抓住的最强大的优势——民心。
而让丽塔觉得荒唐的是，琪亚娜自己恐怕还没有清晰的认识，还真以为她只能拉出这支三千人的部队赶赴前线了！
念及此处，丽塔连忙向琪亚娜和幽兰黛尔发出信息，通知她们做好接收更多人手和调整军阵的事情。
之后，百姓撤离，军需搬运，民生、商务、政策的调整，各项事务让这位宰相忙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无法停歇。
……
大殿后方，皇座之上。
齐克端坐皇位，望着丽塔的忙碌以及整个帝国行政体系的上下联动，渐渐扬起了嘴角。
符华一身纯白衣裳，静静立在皇座一侧，后面是小识扒拉在她背上，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脸的享受和满足。
“这个国家，能赢吗？”
符华轻声问道。
齐克点头。
“能赢，区别是代价大小的问题而已。”
“那他们现在的表现，可算合格？”
“关键还是中枢的效率，不过，总的来说也可以接受了。即使现在放手，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
“……所以，时间差不多了？”
听到齐克的话语，符华稍微有些诧异。
第三百二十八章 第一刀
“还没有，中枢还能在这里继续进化完善，英灵殿和真言殿的效果也有待进一步检验。而且，这家伙的性子也还有得磨，我们还要停留一段时间。”
齐克视线轻移，看向脑袋搭在符华肩膀上的小识。
小识斜眼看了一下齐克，然后翻了个白眼。
“你随便说，我习惯了。你也就仗着还有点实力啦，不然这么嘴臭，早被人打扁了。”
“这一点你似乎没有资格说我。”
“我只是不屑于撒谎，喜欢坦诚待人而已，和你这种故意气人的可不是一回事。”
“我齐克也是一贯以诚待人，是同一回事。”
“……无耻！老古董我们快走，不要和他说话了，会被污染的！”
小识紧紧贴在符华的背上，面向齐克，做了个鬼脸。
而自觉没有瞎说的齐克摇摇头，懒得管熊孩子的无理取闹。
符华手伸向背后，在小识圆润翘起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
“好了，不要老是和齐克呛，你不可能说得过他的。话说回来，我听说你之前被请去当了百万新军总教头，就不担心前线的士卒吗？”
“担心也没用。能教的我都用心教了，但这里终究是他们的世界，我们也不能什么都帮他们做，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小识趴在符华的背上，闷闷地说道。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那些蝼蚁一样的家伙，但真到了这一刻，知道那些弱小的大头兵即将到前线战斗，而且是连幽兰黛尔这种级别可能都无法保证存活的战斗——总之，就是很不痛快。
符华一愣，略微瞪大了双眼。
齐克直接扭头道：
“原来，你已经学会成熟的思考了？”
“……你几个意思？是想打架吗？想尝尝本仙人的太虚剑神吗！？”
“如果你接下来能好好听话，倒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机会。”
“那就说好了，我之后会听话，但是离开这个世界后你得和我公平对决一次！”
“可以。君子一诺……”
“驷马难追！”
小识握住了齐克伸过来的手，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分外核善。
齐克满意地点点头。
原来这孩子想要的是再被暴打一顿啊！早说嘛！虽然奇怪了一点，但是律者本来就都挺奇怪的，也许爱好就是和人类不一样呢？总之他肯定是能满足的啊！
而符华扶额，发出一声无比心累的叹息。
“唉！”
小玄，不好意思，这次她真的拦不住了。没能始终照顾和看好小识，是她的失职。
……
两日功夫说长不长，不知不觉就流逝过去了。
七星湖十里之外的山峰，观星站在北斗七星阵图的中间，遥望远处湖面，轻摇羽扇，浅蓝长袖在风中摇曳。
“观星大人，时间不多了，您已经两日未合眼了，要不趁异兽尚未现世先歇息一下？”
澄净冰湖般的眼眸轻移，观星放下握着羽扇的手，双手负在身后，没有回头道：
“不必了，消灭异兽之前我不需要休息。通知全体术士，轮休结束了，从现在起所有人都必须维持开阵状态，异兽未灭，一人也不能退！”
“是，观星大人！”
辅助的术士少女几步退出阵图范围，从八卦道袍中取出传音符，捏住手中，火光自起。
而观星望着已经浮现许多漩涡的七星湖，眼中闪烁点点荧光，嘴角扬起了冰冷的弧度。
“身为术士，我无法与你进行正面厮杀。但是斩魔第一刀，不妨就让我观星来挥下吧！”
观星平举双手，羽扇在骤然汇聚的气流中羽毛摇晃，脚下七星卦象同时亮起光芒，一股无形力量自天地四方奔袭而来。
术士少女结束了传讯，感受到天地气局的汹涌变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然后迅速掏出纸笔，开始记录一些好似杂乱无序的线条。
“这就是师父说的千古一人吗？太可怕了！这个气局已经牵涉万里国疆，而观星大人居然以一人之力驱阳聚阴，如探囊取物？我一定要记下来！这个局、这个手法是可以学一辈子，不对，是可以传下去当宗门秘籍的啊！”
术士少女兴奋地记录着气局变化，不愿意漏过任何一点细节。
观星却缓缓合眼，天地之力汇聚在她意念之间，只等这一刀的目标降临了。
……
七星湖畔，大军陈列四野，各类攻伐设施布置成线，而幽兰黛尔立在岸边最前线搭建的高台上，长剑驻地，披风飘扬，威风凛凛。
后方，中军区域，琪亚娜坐在一桌丰盛酒肉之前狼吞虎咽，但目光已是锐利如剑。
在她身后，身形、装扮不一的各路高手零零散散，足足有六万人之数，按照各自的习惯或门派规矩，或打坐或擦拭兵器，静静等候着战争的到来。
这支军团从前锋侧翼变成了中军——一个既不是前线炮灰也不是后方预备役的位置，给足了这些慷慨壮士尊重。
在吃得干干净净的桌子前，琪亚娜最后灌了一大坛子的烈酒，然后将坛子往桌上一按。
“嘭！！！”
酒坛和桌子在一声巨响中同时破碎，琪亚娜回身，大大咧咧用衣袖擦了一些嘴，举起一柄重戟。
“诸位！吃饱喝足了没有？”
灌注真气的长喝，在场上传递了很远很远。
二皇子琪亚娜重农桑贸易，挽救过不知多少黎民百姓的生命和生计，是有大功德的人，本来就很受各路英雄崇敬。而这两日的相处，还有她此刻豪爽干脆的做派，更是令人心折。
问题一出，很快就有同样灌注真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饱了！足了！”
“要开始了吗？”
“等您一句话，琪亚娜大人！”
“……”
一阵子后，琪亚娜长戟戳地，撕开一个坑洞，张开双臂道：
“各位英雄，琪亚娜厚颜，代天下黎民谢过诸位的大德大义！现在饭吃过了，酒喝过了，能给你们的甲胄兵器也都给到位了，那么……现在开始，我们就不能按朋友来相处了！从此刻开始，我是中军大将，诸位是战场弟兄，军令一下，谁进谁退都要给我执行到底，违令者军法无情！弟兄们可听明白了？当然，你们现在还有退出去的机会，可一旦祸斗降世，谁乱了军阵我都是不会留情的！”
琪亚娜环顾全场，那锐利如剑气的目光之下，只有一个个傲然挺立的身影。
然后，琪亚娜嘴角掀起了笑容。
“好！多谢弟兄们顾全大局！此战应召者已经一一记录在册，以陛下之名保证，战后必不会少了任何一丝应有的尊荣与回报。请诸位，为天下苍生，死战到底！”
第三百二十九章 救命
   群  4⑧87 ④97⑨9
“请诸位，为天下苍生，死战到底！”
“吼！！！”
一声声呐喊回应，令琪亚娜高兴地露出灿烂笑容。
突而，琪亚娜脸色一变，转身看向七星湖。
此刻，七星湖上方有黑云笼罩、旋转，形成恐怖骇人的云团漩涡，而湖水中的漩涡却骤然平息。
这一刻，万籁俱寂。
而沉寂又只持续了不过几秒，随后，湖水冲天而起。
“轰！！！”
冲天而起的湖水，在高温灼烧下迅速化作漫天白汽，没有再落回地面。
暴露的庞大湖床之中，一头巨大的四足异兽一脚踩出，脚下的湿润淤泥便在灼热温度下迅速化为干涸开裂的土地。
与此同时，一股骇人热浪，以及来自巨大危险的可怕压力，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至阳之兽祸斗，于此降临了！
“吼！！！”
一声怒意高涨的兽吼，夹杂着灼热气息蔓延开来。
整个湖床的淤泥顷刻间干枯开裂，湖外的处处青草瞬间枯萎，在狂风中吹散消失，黄沙从这片本不该扬起的大湖之地飘起了。
同一时间，天上乌云形成的庞大漩涡，骤然加速了旋转。
“轰！！！”
在数十万人的注视下，一股无形力量自云中悍然降落，地动山摇，波及方圆大地，不少士卒甚至因此跌倒，连那精钢结构的牢固攻伐器具都有不少摇动了起来。
不错，那云不是祸斗伴生的异相，毕竟至阳之兽只会蒸干云层，如何吸引密云遮日呢？
那是观星聚拢的太阴之气，集合了无数山川河流的阴气，除了无法持续以外，比之无量大海的阴气丝毫不差。
“吼——”
异兽的怒吼带上了痛苦。
尘土弥漫之中，它前足屈膝在了地上，十余米长的白色背部上留下一道开裂的血痕，滴落地面的血液，每一滴都似岩浆一样灼烧泥土，留下焦痕。
……
十里之外，山峰。
“呃！”
观星单足后退了一步，嘴角有血液流下。
她随手擦去血渍，不在意地轻笑出声。
“不愧是汇聚天地至阳之气而生的异兽，阴阳相磨的反冲力竟如此强大，连牵扯山川河流气局的我都差点没压住。不过，伤口打出来了，接下来就看你们了，我煌国的勇士！”
……
“干得不错嘛，我那不可爱的小侄儿！打出了气势啊！”
“琪亚娜大…将军，我们什么时候上场？”
“不怕？”
“老实说，怕得脚都在抖。不过现在退了的话，回去就无颜面见祖宗和族人了！”
“哈哈哈！别着急，还没轮到我们呢！伤到的、岔气的尽快调息，前军之后，就是我们建功的时刻了！”
“是！”
……
阵线最前方，伫立高台之上的幽兰黛尔，俯视着湖床底下跪伏的巨兽，嘴角浅浅地扬起。
“第一次面对这等妖孽，我们付出百万平民伤亡，也葬送了三十万英勇士卒。现在，局面可不一样了，妖物！”
“全军，放箭，用符，远攻手段全开！杀！！！”
长剑高举，发出清越铮鸣，幽兰黛尔下达了指令。
下一秒，缠绕荧光的箭矢，风火雷电的灵符，还有巨石、巨弩、飞矛，无数远攻武器，铺天盖地而下。
“轰！轰！轰！！！”
现在的煌国很富，生产力已经与封建社会有了次元的提升。
所以，火力很猛，也很持久。
“吼——”
各种暴鸣声中，隐约传来祸斗的嘶吼声，听不出愤怒与痛苦哪一种情绪更多。
而幽兰黛尔只觉得扎耳。
“继续，给我打到它的声音传不出来为止！”
“轰！轰！轰！！！”
……
中军之中。
几位来自奇门暗器、火药机关门派的高手面面相觑，然后默默将身上挂着的一些奇怪兵器遮挡起来或直接收回衣服里。
回去之后，还是和门人交待一下好了，咱家就是搞搞烟花杂耍发明的，绝对不会给帝国、朝廷添麻烦。
是的，我们很无害的，要相信我们啊！
……
轰炸持续了几十分钟。
在生产力还未经过科技革命拔高之前，这样子的输出已经很恐怖了。若非目标只有一个，消耗其实比真实攻城小得多，这些尖端武器的储备也支持不住的。
幽兰黛尔在预留了少量远程火力储备后，剑指硝烟弥漫的前方。
“杀！”
“杀！！！”×N
人海，铁甲与刀戈剑戟的潮流，浩浩荡荡地向前推进。
而幽兰黛尔已如利箭般踏碎高台而去，穿破硝烟，一剑插入了异兽躯体之中。
“吼！！！”
异兽不出所料暴怒动作了起来，在没有火力压制后，愤怒地冲向涌过来的人海。
“杀！”
“轰！”
“啊！”
“杀啊！！！”
前军士卒自然都是精锐，可以轻松跳到异兽身上攻击它的伤口，然而异兽的踩踏冲撞依然是致命的，同时异兽的血液对士卒来说同样如岩浆般危险。
“吼！！！”
“喷火了！它会喷火！别让它有时间蓄力张嘴啊！”
不断有成片士卒死在祸斗的各种攻击下，但更多的士兵如潮水般涌了过来，不断爬上它的身躯，虽然大多数人只能给出一击，可当数量一多，对祸斗来说这就是真正的血肉磨盘。
“吼——”
“嘭！！！”
在祸斗张嘴欲喷吐火焰之际，幽兰黛尔从侧边直直撞了过来，将祸斗推出一个踉跄，中止蓄力。
祸斗迅速稳住身形，赤红暴怒的眼睛，盯上了还在半空中的幽兰黛尔，猛然张嘴就咬了过去。
“想吃我？有那个牙口吗！？”
幽兰黛尔凛然无惧，剑身上涌现真气的波动，脚下真气爆开，反而冲向了祸斗的巨大嘴边。
“呛——”
长剑砍在祸斗的獠牙之上，却未能如期斩断，更别提真正伤到它。
“嗯？”
幽兰黛尔一怔，而祸斗的眼中却闪过智慧狡黠的光芒。
“吼！”
趁幽兰黛尔新力未继之时，祸斗的牙齿猛然合下。
“嗤——”
尖利牙齿贯穿了幽兰黛尔横举格挡的一只手臂，而她的另一只手提剑刺出，在祸斗的口中开出新的创口。
“吼！！”
祸斗受创，更加使劲地压下口齿，要直接咬碎嘴边的敌人。
幽兰黛尔屈膝，靠双脚和手臂提供的支撑，终究不抵祸斗的巨力，眼看无法挣脱，于是真气灌注剑中，无畏无惧地将长剑更加深入插到祸斗口腔之中。
下一秒，她即将被这利齿撕碎。
“咻！”
“哧！！！”
一束黑光闪过，然后一柄长戟插入了祸斗缺少防备的眼中，一时间鲜血飞溅。
同时，剧痛迫使祸斗张开了嘴巴。
幽兰黛尔没有迟疑，抽出长剑，飞身而退。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那长戟的样式，是琪亚娜的武器。
幽兰黛尔回首看了一眼，果然，琪亚娜站在湖床边上，向她竖起大拇指。
‘别大意了，大将军！’
琪亚娜的声音未传过来，而幽兰黛尔犀利的视力，让她从口型中看出来琪亚娜要告诉她的内容。
“本将军知道了。”
幽兰黛尔笑了一声，扯断一截衣角，将被祸斗牙齿贯穿的左手手臂粗略绑了一下，右手提剑，再一次朝着被人潮淹没的祸斗冲锋而去。
第三百三十章 必须做到
幽兰黛尔和前军的奋战持续了四个时辰。
眼见十万精兵折损过半，剩下能动的也纷纷显露疲态，她才下达了后撤指令。
预留的远程武器提供了掩护，士兵们拖着重伤战友和能找到的尸体，一步步退出早已是一片血色的湖床。
幽兰黛尔拖着以点穴法封住血液流动、面目全非的左臂，右手提着剑，与琪亚娜错身而过。
“拖到天亮。”
“得令！”
琪亚娜抬手，行了一个新式军礼，露出自信笑容。
中军的各路高手，这时也从四面八方，穿过狼狈退出的士卒而来。
这些高手是有傲气的，毕竟他们大多是平日里高来高去的豪杰大侠，各有一份可以称道的手段，自然难免有强人一等的心气。
但是，当这些伤痕累累、满身腥气的士卒，或拖着断剑、或扛着重伤战友、或背着同伴尸体，面无表情地与他们擦肩而过时，一种无言的肃穆和敬畏感油然而生。
大头兵，大头兵，好男不当兵——这流传很广的谚语，或许错了。又或者，其实是时代变了？
群雄微妙的心境中，琪亚娜高高举起了一只手臂。
“按原先分配，十人成队、十队成团，区分好前锋和预备的布置模式，能打则打，受伤脱力则退，交替上前……记住，不需要你们拼命，给我将它拖在这里，不让它逃脱和修养即可！”
话音落，未等中军群雄回应，在远程轰炸停歇的刹那，琪亚娜已抢先一步冲了下去。
祸斗身躯上的伤口很多，却也有很多正在缓缓恢复当中。早已记不清它流过多少血，可那生命力仿佛没有极限，它依然凶威赫赫，喷吐着灼热火星，愤怒地朝着飞奔而来的琪亚娜冲去。
“轰！！！”
琪亚娜倒飞出去百米，双足在地上拖出长长轨迹，嘴角带血，眼里却带着炽热的光。
“将军，你没事吧？”
“没事，找仙人学了几招，虽然只学了个皮毛，不过倒是很好用嘛！继续上，它可还精神奕奕呢！”
中军与祸斗的争斗，局势又与前军很不同。
前军是令行禁止、默契无间的精兵，他们可以对着祸斗一拥而上，在不停厮杀的同时有条不紊地前后轮换和转移伤兵，从而围杀祸斗四个时辰，一刻也没有降低过攻击强度。
中军是组织度很差的江湖豪杰，他们的个体战斗力相对更强，但要求他们在密密麻麻的群聚围攻中不误伤、不妨碍战友的进退转移，这就是强人所难了。所以中军的前线作战人员，分布十分零散，以不妨碍同伴为前提，对祸斗的攻击强度自然就降了一个层次。
幽兰黛尔坐在湖床边上，俯视下方状况，身侧跪着一位灰头土脸的女军医，正在手忙脚乱地处理着幽兰黛尔身上的伤口，以及那好像可以直接截肢的左手。
“别着急，先处理会影响继续作战的伤。手的话，现在包扎没什么用，截肢也会影响我的战斗力，就先不管了。”
“是！”
在幽兰黛尔嘶哑而温和的声音安慰下，军医胡乱地擦了擦脸上泪水鼻涕，在那具遍布伤口的躯体上继续她的工作。
幽兰黛尔微微一笑，转向战场，神色渐渐肃然。
‘前军不能再上了，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到极限，继续拼杀只会彻底打废这些弟兄……中军对祸斗的消耗也不能指望，他们毕竟不是兵，不能让他们不要命地搏杀。希望还是要放在素质稍差但数量庞大的后军上，只是，又要死多少兄弟呢？’
‘祸斗，远比前两只异兽强得多。’
‘幸好，它是现在出来，而不是出现在先皇时代。’
‘但，最大的问题是……’
副将从远处飞奔而至，将一枚千里传音符交给了幽兰黛尔。
“观星大人，我是幽兰黛尔。”
“我听到了，需要帮忙吗？不计代价的话，我可以再给它来一刀！”
“不，那样的话，对祸斗的压制就无法维持了，而这才是剿灭祸斗的关键所在。观星大人，您那边可以维持这种压制多久？”
观星那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幽兰黛尔凝眉，静静等待着，一小会儿后，听到观星叹息的声音：
“唉！祸斗之力，比之前两只异兽高出太多，维持气局的损耗远超我的预估。三千术士，现在已经有少部分支撑不住倒下了。接下来我这边的压力会越来越大，能坚持多久，我说不准。”
“我懂了。后军需要做最后的准备，天亮之时发起总攻。观星大人，请为煌国再坚持一个白天，可否做到？”
“当然可以！”
幽兰黛尔的话语冷静而坚决，所以观星也给出了最坚决的回复。
解决异兽，靠的是一个“磨”字。用无穷无尽的人海，哪怕死三五个士兵也才能砍到一刀，但只要千千万万的士兵不断涌上去，再加上有强者在中间牵制，就足以将异兽的生命力一点点消磨殆尽。而这无疑需要很长的时间，以祸斗当前毫无疲软的表现来看，一日解决战斗，幽兰黛尔其实没有把握。
同样的，每一位术士倒下，就意味着剩下的术士负担会加重，所以术士军团折损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要在一日内绝对维持住山河气局，始终压制异兽的至阳之力，观星也没有把握。
但是，她们都必须要做到，哪怕是用命来填。
……
“极限抽调的十二万大军已经挥师途中，征召令吸引的也不只是武林人士，还有一些隐世的玄门高人，多少能延长一些山河气局的维系时间……但是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只能等待了。”
丽塔双手撑在动态变化的沙盘边上，双眼在图中确认着每一处的信息，眼中布满血丝。
良久，丽塔抿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整个身躯的力量都转移到双手上，疲惫地低下了头。
一杯水递到了她眼前。
“喝吧，补充体力。”
齐克轻声道，难得带上了宽慰的笑意。
“谢…陛下。”
丽塔接过水杯，仰头饮下，一股淡淡甜味在舌尖传来，同时身体也好似舒服了一点点。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公私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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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塔闭着眼，缓慢地深呼吸几下后，看向齐克，恢复了几分平日的从容，道：
“陛下，您看这朝廷的表现，可还入眼？”
“很不错了，你们已经有能力看护好这个新的时代了。”
“若是陛下站在丽塔这个位置，不知您会做何布置？”
“大方向是一致的，迁移民众、征召民间武者术士、大军围剿，用最堂堂皇皇的正道来消灭威胁，重塑整个国家的精气神，这就是王道。非要玩点阴谋的话，借机消灭一些管理起来不顺手的势力也不是不行。只是都已经把握着时代大势了，完全可以堂堂正正走下去，玩弄阴谋反而难得长久，最好想明白这一点。”
齐克半是赞赏，半是建议地说道。
这个国家走到这里，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外来者继续提着走了，剩下的事情，让真正想庇护黎民、保卫国家的人来干，更加合适。
丽塔若有所思地点头，将这番告诫记在了心里。
此时，后方，小识正蜷缩在皇座之上，看着投影屏幕传递过来的战争画面，烦躁地咬起了大拇指。
死了很多人。
小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她当面教授过的笨学生，也数不清被祸斗碾碎、咬碎的人有多少。好一阵子后，她暴躁地划掉了投影，抓着头发叫道：
“啊！烦死了！不看了！明明就是一只贫弱的怪兽而已，怎么都这么没用啊！”
突来的吼叫让齐克和丽塔转身看了过去。
而站在皇座旁边的符华，却带着由衷的微笑，轻轻摸了摸小识的头发。
“别着急，这是他们需要经历的考验，就如同曾经在神州发生的那些争斗一样，我们只能看着，默默地祝福而已。”
“老古董！我还是搞不懂！我不管了，我去拍死它得了，磨磨唧唧的烦死个人！”
小识跳下皇座，大步走向大门方向。
符华的手悬在半空，眼底流露几分复杂，最终没有去拦小识。
符华自己已是阅尽千帆的老古董，她有自己的选择和做法。可小识是不同的，她如此的年轻，如此的热血和有冲劲。为了救人而出手，这是多么美好的心意，符华无法阻止，也不愿意去阻止的。
对于小识最终的选择，自觉老朽的符华有的只是欣慰，或许还有些许的羡慕吧？
“嗯？”
齐克看着符华。
而符华含着笑意，轻轻摇头。
小识从齐克身边经过了，面不改色，目不转睛，看起来很淡定也很坚决的模样。
但，正因为连看齐克一下都不敢，所以齐克知道，她怕被叫住了。
“小识大人……”
在齐克毫无动作的时候，丽塔想伸出手，半路又神色复杂地放下了。
符华不愿意阻拦小识的心意，而丽塔又何尝忍心目送那么多同胞葬身野外呢？虽然有英灵殿这种神乎其神的存在，但牺牲数量已经数万计，以煌国底蕴，其实已经不可能全部复生了啊！
眼看小识即将头也不回地走出宫殿，齐克突然抛过去一个金属环。
“嗯？这是什么？”
小识抬手接过东西，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环带，迷糊地眨眨眼。
“腿环，帮你遮掩真容。你之后还要继续做任务的，别暴露了真身。还有，等后军也稍微感受一下战场后再出手，别浪费了难得的磨练心态的练兵机会。”
“哦！没问题！”
小识举着腿环，回身，露出一排洁白漂亮的牙齿，笑容灿烂。
齐克能嘱咐她这些，就说明同意了她的出手，这让小识彻底松了口气。
小识很快驾驭飞剑，纵身飞上了高空。
齐克摇了摇头，拍拍丽塔的肩膀，道：
“就说是你们从哪座深山老林里请出来的得道真仙，但是仙人也不能直接消灭异兽，要多亏了那么多勇士消耗了祸斗的生命力……总之把主要功劳放在国家朝廷和英勇战士上面就行，具体说辞可以自己编。事情结束了，你可以喘口气了。”
“谢陛下隆恩！”
“别整天陛下我皇的了，我不会再管你们的事情了，接下来我只会观察和搜集数据。这个国家，还给你们了。”
“陛下……”
丽塔先是惊骇，连忙想伸手挽留齐克，却只见他走向了殿外，那背影让丽塔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符华这时也经过了丽塔的身边，伸手，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丽塔因为长期高强度劳动而混沌的意识，突然间清晰平静了许多。
符华道：
“好了，他都这么说了，你们就好好适应一下重新领导这个国家吧。不过也不用担心太多，我们还没有那么快离开，真有问题了，也可以随时来找我们的。姑且休息一下吧，然后，好好加油！”
符华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为丽塔拉来一张椅子，将她轻轻按在了上边。
丽塔仰头，看见符华温柔的目光，渐渐缓和了神色。
“符华大人…还有陛下，谢谢你们。这个国家…所有的人…都要谢谢你们……”
丽塔靠在椅子上，顶着一双黑眼圈，渐渐扛不住沉重的眼皮，陷入了睡眠。
符华招来了一件披风，盖在丽塔身上，走出了殿门。
齐克并未走远，就站在宫殿前的台阶边上，望着小识远去的天空方向。
“在想什么，齐克？”
“在想，这熊孩子真的是你的律者人格吗？如此天真蠢萌，整天得意地嚷嚷着自己是符华……还真是独一份。”
“这个，崩坏的世界里，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嘛！”
符华挠挠脸，对此不知道能怎么解释。
随后，符华看着齐克的侧脸，从那上面见到了一抹微笑，于是问道：
“齐克，你现在对小识是怎么看的？”
“还行吧，调//教之后，倒是比很多律者人格听话。不过，性子还是太跳脱了，控制不住破坏力。还是建议利用好我所给的学习资料，效果奇佳。”
“我…呃，这方面，我会记得转告小玄的，她来安排应该没问题。”
“行。用完了可以再来找我，基础课程之后，我这还有进阶课程与高级课程，都是经过考验的专业材料。”
齐克点头道，稍微有些得意。
就连最初那个蠢萌无比的草履虫，现在在外人面前也能表现出很正常很聪明的模样，论教育，果然他才是专业的！
想到这里，齐克手上出现了联络现实世界的装置。
“仔细想想，也有一段时间没和她们联系了……”
齐克迟疑了片刻，把东西又收了回去。
算了，还在干正事呢，以后自然有见面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主动联络那边会不会显得他很耐不住寂寞？就好像平时见面一脸嫌弃，过一段时间没见到那些女孩又会不舒服的傲娇角色一样。这怎么可能？堂堂天命主教代理、逆熵第一执行官、未来的人类帝皇齐克，当然是以正事为重，从不徇私的！
嗯，过一段时间她们还不主动联系，他再把通讯信号发出去好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符华,要听话
小识解决了祸斗。
一记从天而降的寸心拳法，在大地上留下庞大无比的掌印，将异兽祸斗碾成了碎末。
大战终结后，丽塔等四柱国大臣马不停蹄，迅速安排起了各项善后事宜。
期间细节及国家的种种变化暂且不表，总之几日之后，幽兰黛尔跪在了齐克面前。
时间是深夜，容姿艳丽的女武将单膝跪在大殿之中，透过宽松衣袍分析，可见身上缠绕着的绷带，当然最显眼的是那空荡荡的左手衣袖——这一幕，确实很容易勾起人心中的柔软。
“手会帮你重新长出来的，就当这些天给你的报酬了。如果是来求我继续当皇帝之类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陛下，帝国刚刚经历了异兽之灾，新的朝堂格局更是离不开我皇统御……请陛下垂怜我煌国百姓！”
齐克的漠然态度，换来的是幽兰黛尔寸步不让的坚定。
丽塔、观星都是聪明人，琪亚娜也算大智若愚，她们明白齐克的来历在世界之外，在各种努力都无果而终后，至少明面上不会就此事再来纠缠齐克。
幽兰黛尔不同，她只知道让齐克来管理一切是最妥当，对这个国家是最好的。既然如此，那就要一直劝到底，直到齐克愿意留下为止。
齐克翻阅着今天的程序报告，终于抬眼，略带无奈地看向幽兰黛尔。
“有点明白奥托曾经的心情了……”
齐克自语道。
两边世界的幽兰黛尔，实力不可相提并论，但认真、坚决的性子倒是一模一样。
这边的幽兰黛尔，肯定也知道强迫别人不好，可是，与家国天下相比，这点不好她只会强行忽视掉。所以她既然今天会来，那么明天、后天、大后天，只要结果不如意，她就会一直来。
“陛下，这天下苍生需要您！幽兰黛尔愿倾尽所有，恳请陛下继续制御天下，庇佑万民！”
“啧——”
齐克闭上眼，琢磨了一下，为了接下来的日子可以清静一些，他做了一个决定。
齐克抬手，一道旧皇朝样式的圣旨出现，然后抛给了下方的幽兰黛尔。
幽兰黛尔只手接过，在齐克示意她打开的目光下，摊开了圣旨。
圣旨的标准叙述文字且忽略过去，总之提取了全文要义后，总结为一句话：齐皇禅让，幽兰黛尔登基。
“！！！”
幽兰黛尔身躯一颤，连忙抬头，激动地说道：
“陛下，幽兰黛尔不是……”
还未等幽兰黛尔表忠诚，齐克响指一打，一股柔和力量将她推出了殿门之外，然后关闭了大门。
“后天上午，禅让诏书通过中枢系统公告全国，你可以去找她们商议登基事宜了。”
平淡的语气，留下了这句没有商量余地的话语。
然后，试图重新进入大殿的幽兰黛尔，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靠近殿门了。
幽兰黛尔握着圣旨，在殿外站立良久，脸色阴晴不定，许久之后才无可奈何地离去。
殿内，齐克像逃过一劫地长呼了口气。
抱着一本古籍的符华，从宝座后方的屏风边上探出头。
“就这么草率做决定了？这可是一国之君，在这种时代意义可非同寻常啊。”
“行政制度已经实现由上到下的全盘革新，皇帝这个位置能造成的变化，其实远没有你想象中大。如果这个位置上的人不是我，换谁来坐差别都不大。相比于懒散的琪亚娜、精明的丽塔和年幼的观星，幽兰黛尔反倒是最合适的。威望足够，刚正不阿，爱国爱民，朝野上下都知道她的这些标签，她不会徇私，更不懂迫害政敌，被她统治至少是可以放心的。眼下的政坛，一个能让人放心信任的领袖，比其他选项好得多。”
“真的不是随便甩掉麻烦？”
“符华，你最近好像经常质疑我？”
“开个玩笑，你的判断和责任心，我当然是信任的。”
“最好是如此。前纪元败亡就有人心涣散、权力机构和战力机构相互扯后腿的因素，我不希望这种现象在我们这个纪元重现。符华，你的力量很重要，所以，更要听话。”
齐克面无表情，语气幽幽地说道。
而符华连忙走出来，来到齐克身边，严肃地表明了态度：
“我懂了，以后一定注意！高度集权是有必要的，我肯定会支持你！”
齐克抬手，在符华脸上捏了一下，而符华非常顺从地屈膝蹲下，进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
齐克嘴角微扬，道：
“嗯，我也相信你的分寸。”
这时，一道劲风袭来。
“啪！”
叼着糖葫芦的小识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挥手如鞭，拍开了齐克的手。
“说话就说话，别乱摸老古董啊！”
小识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叉腰，义正言辞地说道。
齐克面无表情地看向符华，而符华双手合十，讨好地笑了笑。
‘拜托，别和她一般见识。’
于是，齐克知道不能指望这位宠溺孩子的仙人来管教小识了。
小识的能力很强，性格跳脱，今后不能指望她长期龟缩在符华的意识领域里。
也就是说，这个律者人格会经常出现在人前。
私下里没大没小倒无所谓，反正不是自己家的熊孩子，只要不犯到他头上，齐克还是可以宽容对待的。但如果人前还老是顶嘴不合作的做派，多少有损独裁皇帝的权威。
这方面的教育，也许应该尽早强调起来。
齐克摸着下巴，道：
“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弄一个世界泡，实现你公平一战的愿望。”
“哦？真的吗？”
“但是我不做没有意义的战斗，要有彩头。”
“啊？”
小识歪头，粉腮一鼓一鼓地嚼着糖葫芦，眨了眨眼——不是说要她这段时间好好做任务，离开的时候再打吗？
齐克露出如沐春风的和善微笑。
“赌一个条件如何？”
“嗯……反正我肯定能赢，都行！”
小识仔细考虑了不到一微秒的时间，就爽快地拍胸答应了。
管他齐克想什么呢，打架，小识可从不认怂！
而齐克的笑容更加和煦，说道：
“那就说定了。堂堂赤鸢仙人，想必不至于耍无赖吧？”
“哼！我答应的事什么时候不算话过？”
于是，大殿之中开出了一个黑色的空间漩涡。
齐克起身，先一步走入其中。
小识几口撸完了糖葫芦串，在符华欲言又止的神色中，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老古董，我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你等一下，待会儿咱再带你去吃宵夜！”
话音落，小识背后显现出武器匣鞘里藏刀，捏着双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自信满满地跨入空间门。
第三百三十三章 开始教育阶段吧
空荡简陋的世界泡，一个广阔无边的黑色金属平台，齐克只手托着岩律核心，在强烈的猩红光辉中悬浮虚空，平静漠然地看向前方。
另一侧，小识背着巨剑形状的武器匣，做扭腰热身运动，一边道：
“别婆婆妈妈的了，快点攻过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是啊，把对面那张臭屁的脸踩在脚下，这件事小识已经梦到好几次，早就等不及了。
齐克没有多言，将律者核心握在手中，化作庞大的崩坏能源融进了身体里，同样融入体内的还有手上的裁决之键指环。
动用重力权能或神之键里的能力当然更方便一些，可要给小识留下深刻印象，果然还是用简单暴力、拳拳到肉的方式更合适。
“来。”
在庞大到令人无法呼吸的能量之中，齐克表情淡漠，轻轻地招了招手。
小识一脚迈出，屈膝，飞剑、长枪和链刃从武器匣中飞出。
“哼！和我玩近身战？齐克，你这是自寻死路！真正的武功，和你的计算力可不是一回事啊！！！”
“轰！！！”
金属大地破开一个大坑，小识倏忽之间跨越空间，长枪如龙。
“嘭！”
虚空爆发巨大轰鸣，逸散着红色崩坏能的枪尖抵在齐克手心。
与此同时，齐克的身体后移了一段不长的距离，才吃下全部的冲击力，抬眼，认可地说道：
“力道不错。”
人体对崩坏能的容纳程度是有限的，纵使身为律者，以身躯为基础输出的崩坏能强度也是有一个阈值的。
太虚剑气和寸心拳法可以突破这种极限。
符华的武学精要将人体从崩坏能依存的基础，变成了单纯流通崩坏能的通道。如此，原先的身体承受极限就可以无视掉，只要周边存在崩坏能，几乎有多少就能通过武学输出多少，不存在上限的问题。
因此，对正常律者来说需要拼尽吃奶力气才能达到的输出强度，对小识来说就是随手一击的程度。
这一枪，已不是律者的等级，而是在那之上，只有齐克、凯文、符华等寥寥无几的超越者所在的水准。
“哈！还没完呢！”
对于首攻无效，小识早有预料，链刃如腾蛇扑咬，飞剑似流星破空，无数接连不断的攻击从各处死角追光逐影而来。
齐克目光左右轻移一瞬，神色毫无变化，随手捏住了小识的枪尖，一个侧身，另一手握拳推出。
小识不甘示弱，只手离开了枪柄，挥拳迎上。
“轰！！！”
剧烈的暴鸣声，既是双拳对接的冲击，也是无数飞剑、链刃打在齐克身上带来的巨大爆发力量。
轰鸣之中，小识的身体远远倒飞出去，砸落在金属地面，在地上拖出一道数公里长的庞大沟壑。
冲击力卸完后，小识在地上一个后空翻，稳稳地双足落地。
她甩了甩与齐克对拳的那只手，脸色发黑。
“靠！都麻了！力气怎么这么大？”
下一秒，天上尘嚣散去，齐克一手捏着一柄飞剑剑刃，一手握住一条不断颤动的链刃。
“嘭！”
小识的武器在齐克手中扭曲，失去动静，被他随手丢向地面。
齐克拍了拍正在复原的衣服，摇了摇头。
“作为按摩来说，力道还差一点。”
“一种植物！”
小识在地上，咬牙切齿道。
虽然她知道齐克肯定是和凯文类似的，身体强度远超自己的类型，但强到这种程度也太不合理了吧？是融入了两份律者核心带来的提升吗？
小识冷哼了一声，一手斜提长枪，另一手覆盖上赤红色的臂铠拳套，背上重剑模样的鞘里藏刀，在她灵巧的后踢下冲天而起，震碎钢铁大地而去。
面对刹那之间就飞到眼前的重剑，齐克双手平举，在没有退步的情况下接下全部冲击力。
同一时间，小识的身影出现重剑尾端，灵巧而力道沉重的踢击，将重剑翻转推入，超过了齐克双手间的间隙，直直撞到齐克的胸膛位置。
“嘭！”
重剑与齐克的身体碰撞，发出类似厚重金属碰撞的闷响。
几乎是同一个刹那，小识高举长枪，对着齐克当头劈下。
齐克感受着胸口重剑的强大冲击，皱眉，抬手去接小识的长枪。
然而，枪刃却在空中虚幻一样地闪烁了一下，越过了齐克的手，正正劈在他的肩头。
“嘭！！！”
肩上衣物炸开，鲜血从肩头滴落下来。
齐克皱着眉，对上了小识狂气的笑容。
“我计算出来了，但是没接住？”
“武道仙人就是能人之所不能！战斗本就是千变万化，而我即是将一切变化掌握在手中的最强者！要是认为计算力强就能为所欲为，那你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可千万不要把没有理智的我和现在的我相提并论啊，白痴！”
“原来如此，受教了。”
齐克微微点头，与此同时，肩上的伤口处，鲜血开始倒流回去，片刻之间已是恢复如初。
小识笑容一滞。
“什么？”
“开场白就到这里吧，接下来进入主题。”
齐克如是道，两手推开了重剑与长枪，身体前倾，在小识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刻，脑袋猛地往下一砸。
是头槌，非常简单朴实的招式，齐克用自己的额头撞击了小识的额头——需要知道的是，对同样掌握着寸心拳法和太虚剑气大部分技巧的齐克而言，头槌和拳击，差别并不大。
“嘭！”
小识再次被撞入金属大地之中，在翻滚了几圈后，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疼疼疼疼疼……这混蛋脑袋是魂钢做的吗？不对，绝对比魂钢还硬一万倍了啊！！！”
“咻！”
打滚之际，尖锐的破空声随之而来。
小识一个翻身。
“嘭！嘭！”
长枪和重剑先后插入她身侧的地面上，砸出两个并列的大坑。
小识重重拍了一下额头，起脚，将两柄武器踢飞了回去。
随后，她纵身一跃，跳到疾飞而去的重剑之上。
“御剑术！”
虽然是物理版的，总之就当是御剑术吧。
小识再次与齐克对撞，这次是真正的近身缠斗。
重剑和长枪基本不曾被握在手上，却随着小识神乎其神的动作屡屡砸落到齐克身上，伴随着的是小识接连不断的拳掌攻击。
齐克有一下没一下地招架着各种攻击，更侧重于小识本身，屡屡在她脸上、胸口、腹部等要害位置留下痕迹。
激烈的缠斗从天空打到地下，掀飞了无数金属块后又回到天空，而交战的身影早已快到肉眼不可能捕捉的速度。
持续小半天后，又一次双拳对撞。
齐克一步不退，小识倒飞数百米后几个翻滚落地，双方凝视着彼此，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
“呼—呼——”
小识蹭了一下流血的鼻子，喘着气，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种酣畅淋漓！这才是我想要的战斗啊！来，继续见证我的强大吧！”
齐克掸了掸正在自动修复的衣物，片刻后，模样与刚来时没有什么不同，淡然如初地说道：
“嗯，你是挺强的，虽然没和符华交过手，不过想来差距不会很大了。那就这样吧，可以开始下一阶段了。”
“哈？什么阶段？”
“同样掌握着武学要义，你是一份律者能量，我现在是三份以上，你不会认为，我们的差距只有那么一点吧？”
最后一字落下，齐克骤然出现在小识眼前，凭借身高差距，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教育阶段，开始了，记得咬紧牙关。”
齐克如是道，拳头在小识眼中放大。
“轰！！！！”
第三百三十四章 豁达到放弃身体
凌晨，朝阳初升。
符华捧着一锅精心熬制了许久的蛋肉粥，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小凉亭。
凉亭屋檐之下，齐克一手翻着书籍，一手拿着热水，闲适自得。
另一侧，一个被厚厚绷带包裹全身，四肢、身体上还绑着各种固定夹板的超级重伤患者，躺在石板床上。
见符华到来，那重重医疗用品束缚下的人激动了起来，从中穿了一串意义不明的囫囵声音。
“呜呜嗯嗯呜呜！”
“我能说什么？不是你迫不及待要决斗的吗？齐克只是顺了你的心意而已啊。虽然，确实有点惨……噗！”
“呜呜！！”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笑了。来，吃东西吧，我喂你。”
符华先是给齐克盛好了一碗粥，然后才端着另一碗，来到小识的石板床上坐下，帮她把嘴从绷带下露出来，一边吹拂热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喂食了起来。
小识安分了下来。
当符华将勺子递到嘴边，用宠溺温柔的目光看着她时——还有什么办法呢？怄气之类的情绪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小识只能乖乖地吃东西，还别说，这粥真的特别香呢！
小半天后，小识的腹部微微鼓起，打了个饱嗝。
“嗝——”
从绷带里露出的眼睛看，全是满足和幸福。
“啊，吃饱了吃饱了……所以你这混蛋到底怎么做到的？身体比我强很正常，武功不差也能接受，但是那种力量过分了吧？还有为什么连神蕴都没打晕你啊！？？”
“我既然知道神蕴这种极致的精神攻击，当然会有所研究和准备。终究是生命资讯的一种组成，只要解析了运作原理，自然可以模拟和破解。虽然至今没能超过符华的神蕴，但精神攻防的手段，我也不缺。”
“那你的身体怎么回事？那种力量、防御和恢复，那是人能干的事？”
“科学的力量，和你这种玩玄学的解释不通。”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自己的肉身自然是要精雕细琢，从各方面都强化到极限的。单纯以这具人类形态的肉体而言，齐克自信五万年来无出其右。
齐克并没有表露什么不屑，但这种科研大佬与文盲的天然差别，已经令旁观的符华尴尬地想要抠脚了。
小识直接一点，她震碎了身上的各种绷带和夹板，跳起来，一拍桌子，怒吼道：
“你特么……作弊！总之这是作弊啦！”
“识之律者权能加上符华万年的武学修为，对其他律者来说你也是作弊。”
看着小识一身病服、鼻青脸肿的模样，齐克从容地回道。
小识怒气未消，还想继续发作，而一只小巧白皙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识啊…我说过的吧…你的伤…要好好养着才行啊……”
符华微笑着，温柔似水地说道。
小识一个激灵，还未来得及狡辩些什么，骨折、筋肉撕裂、五脏内伤等等伤势同时发作，一股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啊！！！”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小识，下一秒躺在了地上，像跳虾一样直板板地蹦跳着身体，以求缓解一点点疼痛。
符华的怒意消退，有些无措地看向齐克。
齐克喝着水，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没上麻醉镇痛的药。”
“……为什么不上？”
“为了防止她像刚刚那样胡乱蹦跶。”
“好吧。”
符华无奈地低下头。
确实，足量的疼痛正是制止熊孩子糟蹋重伤之躯的绝佳良方。
符华在身体僵直、满头大汗的小识面前蹲下来，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现在知道天高地厚了吧？律者权能和高深武学确实都是好东西，足以让你直接达到正常律者难以企及的高度，可这世上总有更强的力量。凯文的积累不在我们之下，而他原本也比我们强，在千界一乘里你有占到他的便宜吗？齐克就更不用说了，他的科研能力赋予了他无限的可能，完美的肉身及同样精湛的武艺你已经见识过了，还有他的蜂群、黑甲、拟似神之键等等技术……好好想一想，到目前为止，你见过他真正的底牌吗？即使这些难关都跨过了，小识，我们真正的敌人，可是那无法逾越的终焉啊。”
话到这里，纵使是心境超脱的符华，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悲凉与茫然。
但，符华也很快脱离了那些情绪，再次点了点小识的额头，带着温柔道：
“我不是真的想见你吃苦头，只是希望你改一改目空一切的傲慢而已。武之一字没有尽头，我还在探索前进的道路，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不要满足于现在的成就，如果有一天你能超过我，我会真心为你高兴的。好了，不要反抗，好好休息一下吧。”
符华安抚了小识的精神，小识也很顺从地没有抵抗，很快便安分地熟睡了过去。
符华将小识的身体抱上旁边的石板床，盖上了一条薄被，微微一笑。
齐克这时走了过来，俯身，在小识身上观察了一下。
“体征很正常，我下手也有分寸，以你现在的体质，她这一觉醒来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的。多亏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
符华的话语，被小识一句梦中呢喃打断。
只见她安然熟睡的模样中，握着符华的一只手，轻声喃喃道：
“老古董…我…保护你……”
符华顿了一下，片刻的沉默之后，露出无比温暖的笑容。
而齐克突然道：
“话说回来，你最近是不是经常会忽视掉，这个其实也是你的身体？”
齐克指着熟睡的小识，神色莫名地看向符华。
他知道符华是那种不争的性子，也知道符华莫名地对小识很宽容，甚至到了宠溺的程度。但是从最近的状态来看，这位仙人该不会已经豁达到连身体都打算完全送给小识使用了吧？
“啊？”
符华愣了一下，有些呆萌地睁大了眼睛。
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她确实不知不觉间就越来越习惯让小识掌握身体，甚至连这具身体受伤，也几乎没有伤的是自己的自觉了。某种程度上，这也说明她并未将小识视为副人格之类的存在，而更像是视作一个新的、独立的个体。
沉思一阵后，符华握着小识的手，也可以说是自己的手，释然地笑了起来。
“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真要战斗的时候小识也不会耍性子，所以平时的时候……我就呆在意识世界里，或者用魂钢身体，也没什么影响啊。”
“……”
对于这种豁达，齐克只能无言以对。
算了，符华自己的私事，她高兴就好。
“对了，刚刚碰到观星，她说怕你不肯见她，所以让我转告一些事情。”
“什么事？”
“说是有一座海底祭坛，传说隐藏着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力量，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实现愿望肯定是假的，不过说不定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但是她就这么放心，把这样子的信息都透露给我？”
严格计算的话，齐克与这个世界的人们相识的时间不过几个月，与观星就认识的时间就更短了。而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齐克出于不沾惹桃花的顾虑，且本身也是一心扑在工作的状态，所以与煌国四人的交往基本只限于谈论公事。
总的来说，他们之间并不算很熟。
这样子的情况下，把实现愿望这种力量告知，着实不智。万一齐克有什么阴谋呢？她们能保证齐克不会乱来？
齐克琢磨了一下，又觉得能说通。
首先藏书阁的古籍全被他记录过了，相关信息，其实根本也瞒不住。其次，终究只是传说，估计观星自己都不相信这种力量的真实性。所以，不妨试一试，说不定就是能让齐克改变心意，留下来带领这个国家的契机呢？
这位前帝国皇储，还真是为了挽留齐克而绞尽脑汁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无知也是幸福
一段时日后，齐克、符华和小识来到了所谓的深海祭坛。
主要是前期布置结束后，剩下的工作就是检查中枢系统每日更新模块及观察英灵殿与真言殿运作这些机械活，着实有些无聊。难得被提醒了还有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东西，正好可以郊游散心。
只是，没想到观星会跟着一块过来。
齐克观察着这片海中还有空气的奇异祭坛，对身侧的观星漫不经心道：
“你也担心这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怕我得到之后乱来吗？”
“陛下，别把我当傻瓜。凭您的手段，以及二位仙人深不可测的实力，这里有没有收获根本没区别。毕竟，对我们这些蝼蚁来说，狮子和大象是一样的。”
观星摇着羽扇，翻了个白眼。想对这个国家做什么，还用的着海底祭坛里的未知力量？这位能耐根本看不到低的皇帝陛下真想动手，完全就是不可阻挡的好嘛！
然后，在某次扇动的时候，观星的扇子突然不翼而飞。
“咦？你买新的扇子了？真好看，送我吧！”
小识拿着观星的羽扇，装模作样地摇了摇，露出得到好玩玩具一样的天真笑容——同样的事情她做过好几次了，但是每次到手的折扇总是玩没几下就失去了兴趣，然后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观星手上总有新的扇子，拿她的就好啦！
“小识——”
符华一个手刀，轻轻劈在了小识的脑袋上。
小识笑容一滞，小脸一垮。
“好啦好啦，我还给她就是了嘛！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啰嗦！”
小识嘀嘀咕咕着，把羽扇又重新塞回观星手上，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看着符华的脸色，怕她直接开始大长篇的说教。
见小识已经开始想缩到边上躲避了，符华只好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转而对观星道：
“抱歉，小识有点调皮，我回去会好好说她。”
“不必在意，扇子而已，能被仙人看中也是荣幸，就送予仙人了。”
观星短暂的无语之后，很快调整了心态，笑眯眯地将羽扇双手捧到小识面前。
做人嘛，观星很懂！
小识双手抱胸，歪着脑袋，巴巴地看着羽扇，陷入了犹豫之中。
拿吧，老古董肯定要说教。不拿吧，又手痒痒，就放在眼前，真的好想拿起来玩一下。
小识偷瞄了一下符华的脸色，只看到一副微笑表情。
于是，小识缓缓伸出了手。
“小识——”
“好啦！我不要就是啦！”
小识鼓着脸，不满地扭过头去。
符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终究化为无奈的叹息——这孩子，要拿她怎么办才行啊？
观星左右看了看，打算默默将扇子收回。做人情是好事，要是因为这个导致二位仙人有了争执，那就是她不懂事了。
这时，另一只手夺走了扇子。
齐克摇着扇子，在几人的注目中，面对祭坛道：
“这个祭坛，有点意思了。”
“怎么说，陛下看出些什么了？”
观星忽略了扇子的事，并果断转移了话题。
齐克在几人的注目中，淡淡说出一个词汇：
“世界锚点。”
观星呆萌地眨眨眼。
小识呆萌地摸起来下巴。
唯独符华细眉一皱，露出了凝重之意。
“你是说，这里是世界锚点？幽兰黛尔那种？”
“类似的构造。幽兰黛尔那个，是世界泡中的人们为了求生而集文明之力凝聚的世界核心，这个地方，应该也是类似的由来。不过也很正常，哪一个世界泡，不是文明与崩坏决战失败后的产物？而失败，也并不意味着曾经的文明就能力差劲了。毕竟，辉煌如前纪元不也败了一次吗？”
齐克摇着羽扇，平静从容地说道。
而符华认同地点点头。败在崩坏手下，并不能评判文明的实际水平。她和苏有过交流，许多比之前文明还要强盛的世界，也失败后坠落成世界泡了。所以，这个世界泡曾有过辉煌文明，为了延续世界寿命而打造出锚点，也是合情合理的。
观星听得有些迷糊，而且不明白为什么提到了幽兰黛尔，且似乎和自己熟悉的新皇幽兰黛尔不是一回事。但总之，她从对话里出现的几个词汇中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于是眼珠子一转，脆生生地问道：
“敢问，世界锚点和世界泡，是何意？”
“真相会很残酷，你确定想知道？”
“……恳请陛下解答。”
观星在短暂迟疑后继续追问，因为从齐克的态度里，她感觉事情可能很严重，自然是要了解清楚才有办法想应对之法。
齐克停下来摇扇子的动作，低头，用扇子拍了拍观星的脑袋，突然转移话题地问道：
“不是为了祭坛的力量，那你就是来找机会规劝我的。所以为何如此执着？新皇幽兰黛尔已经登基，凭你们的能耐，稳不住这个国家吗？”
“我们可以。熟悉了这套新的运作体系后，这一个十年我们都可以把握得住，然而下一个十年呢？百年呢？陛下，变革的风是您吹起的，当下我们可以平稳局势，可这阵变化如同江河滚滚向前，它最后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方，我们着实没有底。只有您知晓前路在哪，要如何走……不留下您，我等属实坐立难安。”
“难在哪里？”
“难……这，千头万绪一时也说不清。光说一点，当下的官僚是纯粹作为中枢的考核监督者存在的，他们不能干涉政策的具体实施，与以前那种对百姓几乎握有生杀大权、用绝对权威控制民间的做法就截然不同。这种模式亘古未有，确实可以看到不可思议的成效，可眼下积累的问题也很多了，未来如何发展根本无法预料……陛下，我等着实能力有限，难保周全啊！”
“那你的问题就不用解答了，说了也没有用。”
对于观星情真意切的恳求，齐克又将话题拉回了她最初的问题。
齐克摇着羽扇，再不说话。
观星这些人的能力，只顾得上一个封建王朝的兴衰，和她们谈虚数之树、量子之海，谈崩坏与世界，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也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还不如让她们继续着力治理天下，只看百年千年的人间太平就行了。
终究，这是个已经死去的世界，漂泊在量子之海里，像一颗虚幻的气泡，也许哪一天碰到一阵波浪就破碎了。
纵使维持着存在，延续世界的要素也在不停歇地流入外界的虚无环境里，使这里根本不存在进化提升的可能性，哪怕社会变革，世界的局限也会抹杀掉未来的所有光明。
这个文明的强度，可以出现短期波动，可终究只会越来越弱小而已，没有超脱的可能性。
所以，就让她们安心地活下去，也许更好。
第三百三十六章 推算,无果
齐克非常理智，也十足冷酷地给观星等人，甚至是给这个文明、这个世界下了结论。
这不能说错，可符华和小识对视一眼，都有些难受。
观星没能得到那两个名词的解释，可从齐克的话语，以及当前的氛围里，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很不妙的东西。
“陛下，您……”
“世界泡与世界锚点，这就要从世界的本质开始说起了。”
符华抚摸着观星的脑袋，如同关怀幼崽的长辈，柔柔地说道。
齐克转头看向符华。
而符华微笑着摇摇头。
“她是聪明的孩子，我想，至少可以告诉她。如果最后不行，大不了我为她抹去这段记忆。”
“随你吧。不过，你的怜悯心变得明显了，看样子，这倒霉玩意儿的存在对你影响确实挺大。”
齐克斜了一眼沉默的小识。
一句倒霉玩意儿，一个斜眼动作，成功让小识炸毛。
“你特么再说一次！？谁倒霉玩意儿了！？”
“倒霉玩意儿，你。”
“信不信我揍翻你！？”
“打不过我。”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小识一下子噎住了，想说的话全憋在嘴里，涨红了脸。
齐克无趣地摇摇头，扇着扇子，停下了拱火言论。
符华看着这一幕，捂嘴轻笑，然后对着仰头的观星，继续道：
“在世界之外的更广阔的维度里，存在着两种秩序，它们宏大、复杂、无可名状，为了方便理解，我们强自取名为虚数之树和量子之海。树上长出枝叶，每一片叶子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时间、规则等等则在枝桠间流淌。”
观星的神色渐渐凝重，这是她从未听说过的论调，也是超越她想象的世界观。
符华抚摸着观星的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道：
“我们身边的树木有枯荣叶落，虚数之树也有类似的机制。每一个叶子世界，都会有我们取名为崩坏的意志关注，对其中存在的文明施加种种毁灭性灾难，天灾人祸、妖魔鬼怪，不一而是。扛过崩坏灾难的世界，继续留在枝桠上，被虚数之树的规则笼罩，稳定而长久地延续下去。而败于崩坏意志的文明，世界从枝桠上脱落，掉入更加混沌无序的量子之海中，失去稳固存在的力量，时刻面临着量子之海里可怕的种种无序力量冲击，什么样的灾难都有可能发生，而且，随时都可能破碎消失，再没有任何痕迹留下——这样子朝不保夕的虚幻世界，我们称之为世界泡。”
观星渐渐睁大了眼睛，瞳孔有些颤抖。
符华轻轻搂住了这个实际上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悲伤而无奈。
随后，她将目光移向齐克。
世界泡的概念，符华能说出浅显的大概的内容，可世界锚点，就需要更专业的知识才能解释了。
齐克看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又稍显惶恐的观星，摇着羽扇，心中无声叹气。
何必呢？瞒着不说，就是想她们安心地生活下去，挑破真相带来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有深切的绝望而已。
齐克有他的温柔，只是很多时候看起来更像不近人情的坏心眼而已。
“罢了，说都说了，也不差那么一点了。关于世界泡，她说的基本大差不差，至少以我们当前的知识结构来说，这种说法算比较形象贴切的。至于世界锚点么……”
齐克停顿了一下，将双手负在背后，冷峻的表情带上了几分肃然。
“文明往往是一曲悲歌，却也是壮丽的生之诗篇。从枝桠上坠落的文明，有许多都是极其辉煌的存在，他们不会坐视自己的世界破灭，总是会倾尽所有寻求生机。很多文明会别无选择地走上同一条道路，将整个世界的规则、能量聚拢，形成一个牵系整座世界存在的核心——这是锚点的雏形。”
“打造了一个核心点后，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将之联系到虚数之树的枝桠上，或者将之打造成可以取代虚数之树的规则，从而为漂泊无依的世界泡重新汲取稳固与存续的各种要素，使之接近那些挂在树上的真实世界。然而，基本上所有这样子的努力，都会停留在雏形阶段，因为依靠世界泡本身残存的微末力量，第二步是无论如何也跨不出去的。”
“这里，这座祭坛，就是一个锚点雏形，是你们这个世界曾经的辉煌文明的遗产。这里确实有实现愿望的力量，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个许愿机激活，毕竟作为这个世界的核心，它的确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但是，也仅限于这个世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齐克平静地说完，而观星已是脸色煞白。
她不愿意相信，但来自齐克和仙人的讲述，这种更加庞大且真实的世界观，令观星无法反驳。
来历的问题也解释通了。
齐克他们从何而来？为何具有这种不可阻挡的能力？因为他们来自一个完整的、比她们的世界强大真实不知多少倍的世界啊！
“不…不会的…我们的世界……”
观星开始颤抖。
她猛地推开了符华的怀抱，将这些信息纳入推演之中，开始拼尽全力地进行天机演算。
“不可能的！天心在我，紫薇入——噗！！！”
很快，观星吐出鲜血，身子摇晃，惨白着脸将要倒下。
小识及时接住了她。
“喂！你没事吧？不要乱来啊！”
“我…没有结果…推算不出来……为什么！？”
观星死死地揪住小识的衣服，眼底一片死寂。
对此世千古第一的术士来说，天机演算没有结果，已经是一种十分明确的结果了。
“唉——”
齐克摇了摇头，俯身，羽扇轻触观星的额头，生命力和精神力同时灌入。
片刻后，观星的脸色好了许多。
齐克将羽扇放到观星手上，垂眸，毫无波澜地说道：
“何必知道那么多呢？单纯地活下去，不也挺好。以目前的观测数据看，这个世界泡还有足够的延续力量，只要不是碰到量子之海的能量潮汐，千年万年也可以存在着，足够你们尽情施展才智，然后毫无遗憾地安然逝去了。而量子之海的潮汐，在广阔无比的虚无世界里，遭遇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齐克抬头，看向符华，示意她可以为观星清除这段记忆了。
保留着也没有意义，只是徒劳地让观星的余生陷入无尽的痛苦绝望而已。
第三百三十七章 试一试
符华伸出手，在观星呆滞的神情中，渐渐靠近她的额头。
齐克面无表情地看着，似乎没有产生任何情绪。
小识只手托着观星轻盈小巧的身体，看向无情无感的齐克，又看向神色复杂的符华，最终沉默地闭上了眼。
这一次，即使是骄狂如小识，也没法再说出什么傲慢的话语。
她确实还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比如打爆齐克，比如……拯救这个早已死过一次的世界。
“抱歉，还是我太幼稚了，这些事情确实不应该告诉你。就这样…也许会更好……”
符华缓慢而哀伤地说道，在即将触碰到观星额头的时刻，见到了她眼里的挣扎和恳求。
然后，符华停住了。
“齐克，还有办法的吧？反正时间的流速不同，理论上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无限久，就当做为我们的世界积累经验，不行吗？”
“……你的心软已经达到影响判断的程度了吗？”
齐克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符华，不见悲喜。
“我……我很抱歉。我非常努力地不与这个世界发生联系，就是知道真相，以为不牵连就能不产生怜悯。可是，我终究还是……我很抱歉，齐克，如果不行，就当我没说吧，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符华苦笑道，深吸了口气，打算将心中的脆弱再一次深深埋起来。
是啊，文明与崩坏之战，哪容得这些妇人之仁？光是肩负着自己文明的延续重担，就已经让齐克没有余裕了，怎么能再给他添麻烦，影响他们世界的未来呢？
就在符华打算狠下心的时候，齐克抓住了她的手腕。
“齐克？”
“心软，偶尔一次，也没什么不好的。”
齐克终究是卸下了冷漠，深深地看着符华。
他知道这位仙人、前文明的战士经历过什么。
她已经冷漠、狠心了数千年，将最初那个正直善良的自己埋葬，一心一意守护着文明，纵使千疮百孔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一直坚持到文明可以面对崩坏为止——这个人已经牺牲得足够多了，而现在，她又要再一次将好不容易寻回的那份柔软重新割舍掉。
试问，谁能忍心目睹这一幕？
“齐克……不必这样子，你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就行，不用在意我的任性。”
“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了，老古董！这个混蛋强得不像样，而且还有我在这呢！你不准再把自己藏进乌龟壳里，绝不允许！”
小识猛地抓住符华的另一只手，捏得很死，凶狠的表情里，眼中却蓄着倔强的泪花。
没有人比小识更能体会符华的痛苦，若是这个已经会笑会怒会头疼的老古董，重新变回记忆里那个悲凉的死寂的木偶——那小识宁愿世界毁灭！小识突然间明白了，拯救世界也只是为了老古董能轻松一点、高兴一点地活下去而已，她对世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爱！
“小识……”
符华怔怔地看着那双闪烁泪光的眼眸，心里一下子软成了一团。
悲伤而温馨的氛围中，齐克放开了符华的手腕，重新拿起观星手上的羽扇。
“躺够了就起来吧，我们聊一聊新的研究课题——拯救这个世界。”
齐克如是道。
而观星立刻从小识的搀扶中脱离，整理了衣服，用怀里的手绢擦拭了唇上的血渍，正色道：
“陛下，您请说，但有所需，帝国上下无有不从！”
观星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国家在变好，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可残留的事物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消除的，而且总会有新的腐朽力量诞生。但是，她已经基本明确了真相，若是为了整个世界的存续——有需要的时候，千人万人也可以填进坑里，不计代价。
齐克摇着羽扇，眼底有赞赏之色。
迅速恢复理智的坚强意志，能够付出代价的清晰头脑，先先皇选择的皇储确实是正确的。至少，这边的琪亚娜，应该没那么快就能拿出觉悟。
符华：“我也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请一定不要客气。”
小识：“还有我，这次我可以配合！”
符华为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一时心软，小识为了不让符华再次将心灵切割得鲜血淋漓，同时做出了表态。
齐克点了点头，看着前方镌刻精密纹路的祭坛，道：
“刚才说了，这只是一个雏形，是第一步。第二步有两个方向，寻找虚数之树的连接，或者自行创造类似虚数之树的锚定结构，但其实两个方向都是一样的结局。哪怕是自行创造结构，只要到达提供世界要素的程度，就自然归属于虚数之树的范畴。虚数之树的涵盖范围无边无际，但也是一种唯一，只要那种构造成功了，也就等同于连接上了虚数之树——总之，连接虚数之树是唯一的道路，无非是主动去连接和被动地纳入其中的区别而已。”
几人静静地听着，勉力消化和理解齐克要表达的涵义。
即使是平时傻大胆一样的小识，这次也显得格外认真摸着下巴，摆出思考架势。至于她单纯的脑回路能解析多少，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齐克继续道：
“从这座祭坛底下的结构来看，之前的文明走的是第二条路的第一个方向，即主动寻求与虚数之树的连接。事实上这也是可行性比较高的路子了，虽然，还是要靠运气。我说了凭借世界泡本身的微末力量，两个方向都是死路，但现在我们三个，也就是世界泡之外的力量出现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运气，一份新的可能性。”
在叙述的同时，一颗颗微小到肉眼都难以捕捉到小黑点，出现在祭坛的各个角落，有清澈蓝光，从祭坛的密集纹路中清晰浮现出来。
片刻后，一团凝聚的、柔软的、纯净的白色光团，出现在祭坛中心。
齐克抬手，那光团慢悠悠漂浮到他的掌心。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实现愿望的力量，整座世界的核心，所谓的万能许愿机。要试试吗？长生不老、天下无敌、国泰民安，一句话就能变成真切的现实。”
齐克一手摇着羽扇，一手将光团托到观星眼前。
第三百三十八章 选择
齐克向观星展示了所谓的万能许愿机，许以常人根本没办法拒绝的诱惑。
而面对许愿机的诱惑，观星却只是缓缓跪下，叩首在地，无比恳切地说道：
“请陛下救我煌国，不，是救这天下亿万苍生！观星别无所求，今后，凡陛下所需，愿倾尽所有，万死无悔！”
齐克挑挑眉。
“别动不动就跪的，我也没让你跪。很遗憾，这个核心即使是作为雏形并不完美。雏形是重新连接上枝桠、汲取存续要素的基础结构，可你们的这一个……它变成了一台可以重塑现实的许愿机。看似功能神奇，但这正是它偏离里设计初衷的表现。这是个残次品，之前的文明估计来不及，或者是根本没有办法纠正这种错误。”
“那，陛下……”
“幸运的是，我们的世界也有一个幽兰黛尔，先别管和你家新皇的关系，总之，她曾有过一次成功融合世界核心，帮助世界泡连接上虚数枝桠的经历。而我们对此进行过详细的实验研究，相应成果我都有，甚至其中相当一部分实验是我亲自设计的。简而言之，我能为你们完善这个雏形。”
“恳请陛下施恩！”
观星多少松了口气。
而齐克举着光团，叹了口气，幽幽道：
“问题没那么简单。”
“是需要什么珍稀材料吗？或者需要特别的条件？请陛下直言，帝国上下必全力支持！”
“完善这个世界的核心，自然要对这个世界进行一些改变，支援肯定是需要的。但我说的问题，不是这个。”
“那是？”
“完善雏形之后，需要通过我们这种叶子世界的来客，来间接获得虚数枝桠的联系。目前，我所掌握的建立联系的唯一可靠方式，是将虚数枝桠与叶子世界的个体生命相融——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一个是符华……嗯，她们俩其实是同一个人，都是符华，所以只是一个选项。”
齐克的目光在符华和小识两人身上一扫而过。
然后符华恬静而笑，看向小识，因为这种说法而感觉心里软软的。
小识则两手叉腰，得意地挺了挺胸——没错，就是这样！咱就是符华！和老古董一样的符华！这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浅显易懂、确切无二的道理了！
观星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皱着眉，细细消化着齐克叙述的内容。
齐克继续补充道：
“两个选择的结果是相同的，世界泡通过叶子世界的个体生命，间接获得与虚数之树的联系。这种联系和叶子世界相比，要微弱、纤细亿万倍，但已经足够一个渺小的世界泡稳固下来，可以安然抵御量子之海的溶解、侵蚀和冲击了。但，代价是，世界核心与个体生命的融合是不可逆的，从此这个世界泡便与你们选择的个体生命息息相关——人在，世界泡在；人死，世界泡破灭。”
“……您与二位仙人的寿命，应当不至于仅有百年吧？”
观星瞳孔一缩，在一阵停顿后，提出了这个问题。
齐克嘴角扬起。
“很敏锐，你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不过寿命问题无需担忧，融合核心后，个体生命就不仅仅是个体生命了，更是一个名为世界锚点的特殊构造——生理上的寿命极限，是不存在的。再不济，以我的技术也早已可以豁免寿命极限了。你们需要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在我们的世界，决定叶子世界留存与否的战役，与崩坏的对决，可是迫在眉睫了。谁也不能保证我们能在那种战争中幸存；即使你们选择的锚点对象能存活下来了，若决战失败，叶子世界脱落，这种间接联系依然会因此断绝。”
话到这里，不只是观星，连符华和小识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之中。
拯救世界，从来不是口头说说的事情，真正做起来，难处比比皆是啊。
齐克一手托着光团，一手摇起了羽扇，微微俯身，直视观星，语重心长地说道：
“摆在你面前的是两个选择：其一，忘记到目前为止知晓的一切，回归正常生活，正如我先前所言，很大概率上，这个世界泡还有千年万年的岁月，足够你活到了无遗憾地老死；其二，拿整个世界泡来赌一把，赌你选择的锚点对象能在你无法想象的可怕战斗中活下去，否则就是共同陪葬。而且，即使赌赢了这一场也未必能改变什么，唯有我们的文明之战取胜，我们的叶子世界保留在虚数之树上，你的赌局才能得到回报——长久到你无法见到的未来。”
“我们世界的幽兰黛尔选择融合世界泡，是因为她遭遇的那个世界泡已经油尽灯枯，到了随时都要破灭的境地，她和那个世界泡都没有选择，只能赌这一局。你们的世界不同，你还有选择的余地，请你……请你们，务必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答案。现在，回去吧。”
齐克羽扇一挥，一股柔和力量推动着观星的身体，往她身后突然出现的空间黑洞掉了进去。
“陛下，请等一下，我……”
观星惊慌的话语只来得及开了个头，便在黑洞之中消失不见，离开了这片深海祭坛。
随后，祭坛中的三人，陷入了一阵久久的沉默。
小识在压抑的氛围中，没敢乱嚷嚷，只能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地上，支着脑袋，无聊地看着齐克与符华各自沉思的画面。
“唉——”
许久之后，只闻符华神色黯然地长叹一声。
“所以，这就是齐克最初没有选择拯救这个世界的理由吧？与其将这个世界摆在赌桌上，承受着和我们一样的风险，倒不如任由它继续漂泊下去，或许还能存在更久的时间——这种考虑是很正确的。抱歉，我还是太任性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自顾自地给你添麻烦了。”
符华苦笑一声。
而齐克将手上的光团重新释放出去，融入了祭坛。
飘散的点点荧光，从那修长身影周边飞过，这一幕如梦似幻，令心情低落的符华有一刹那特别的触动。
然后，齐克举步，来到符华面前，羽扇轻轻往她脑袋上一盖。
“多愁善感的话就不用再提了，不适合你。我只是想收买人心而已，你感觉效果行不行？”
“效果……很行哦，我很感动。”
符华举起一根手指，碰了一下头顶的羽扇，仰头看齐克，笑容绽放，如一朵淡雅朵兰花陡然放出了清香，分外的好看。
齐克勾起一抹浅笑，负手，抬头望头顶的海水。
“是吗？有效果那就好，记得好好报答我，回去之后卖力给我干活吧。接下来，慢慢等她们的决定吧。这是她们的世界，要如何争论、如何抉择，只能尊重她们的想法了。”
“你说的对……你总是对的，齐克。”
“不一定，我曾告诉琪亚娜，我是个很任性的人，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你提出，我就自顾自替这个世界做出决定了。现在这样，也许更好一点，至少我们给了应有的机会了。”
“巧了，我今天也很任性哦！大家半斤八两，也算是……臭味相投？”
符华释然地笑着，与齐克并肩，同样观看起了头顶的梦幻海景。
唯独坐在地上的小识，看着那一双画面感极为美好的身影，突然交叉双臂，歪了歪脑袋。
“？？？”
怪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俩为啥突然就站那么近了？怎么感觉，她在这个地方有点多余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世界已死
“其实，情况也不只是我所说的那么简单。”
欣赏了一阵风景后，齐克在祭坛中摆出了炉火、热水、茶具和点心。
符华很自然地冲烫茶具，娴熟地沏起了茶水。
观看着符华沏茶的姿态，有如面对一副古香古色的唯美画卷。
齐克身上的冷峻疏离气息淡了许多，添了一份居家亲和的疏懒，继续慢悠悠地解说道：
“世界泡的存亡确实与融合了世界核心的锚点对象直接相连，但，真到了危机关头，将这个结构解开倒也不是做不到，不过终究难免风险罢了。另外，只要和虚数枝桠连接上了，这个世界泡就能从不断流失存续要素的状态，变成汲取要素的状态，会一点点地重新稳固起来的。”
“淅沥沥——”
符华倾倒着茶水，几缕长发从脸侧垂落，又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文静而美好。
她并未抬头，而是了然地说道：
“也就是说，即使是锚点对象丧命的最糟糕局面，这个世界泡其实也未必会破灭；同时，只要形成了世界锚点，这个世界泡的寿命就开始延续，即使我们的文明之战败亡，从虚数之树上坠落，这个世界泡其实也能获得有限的好处——总的来说，风险没有你原先说的那么大，收益也不是或长久延续或一无所得这样子的极端，终究是获得好处的概率大一些，对吧？”
“差不多是这样吧。”
“那你为何要对观星说得如此极端？是在逼迫她们做出选择？”
符华将清澈的茶水双手送到齐克身前，抬头，微笑淡雅而柔和。
齐克端起茶水，轻饮一口，沉吟了一阵后说道：
“无论详细情况如何，这终究是赌上世界命运的选择，生死都在抉择之中。所以，她们必须慎重地、抱有赌上全部的觉悟，来做出这个选择。我只是将风险尽可能摆出来，如果她们，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牺牲一切来博取未来的觉悟，你我又何必肩负这个世界的未来？我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诉她们，选择了就要自己负责，最坏的结果发生了，也别怨恨她们选择的锚点对象——你我本就承担着我们世界的责任了，若还要为了另一个无关的世界负责，那对你和我来说，难道就公平吗？”
“可这毕竟是一个世界啊……”
“那又如何？若是必须为这个无关的世界而承受种种心理压力，我宁愿什么也不干。符华，你我都没有义务，在文明之战中还为了这个世界的存亡而畏手畏脚。她们选择，她们承担生死，我们只是提供一个机会，无论如何你要明确这一点。”
齐克平静地说道。
符华为自己的茶杯倾倒茶水，片刻后，缓缓地点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把其中的责任区分清楚，我们只是单纯给予一个改变的机会，而不承担最终的结果——你还是对的。虽然残酷，可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而我们即将面对难以想象的艰难战斗，确实没有心力去承载更多负担了。”
“懂了就好。如果她们选择了构造锚点，且锚点对象是你，希望你一定要想清楚，这不是你的责任，不要为了这个世界而增加自己的负担。”
“……搞了半天，你是在担心我，怕我会为此而压垮了自己？”
符华端起茶杯，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但好笑之后，齐克对她的关心，也确实让符华心有暖意。
怎么说呢，就是有种，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将她的心情放到一个世界之上的即视感。对符华来说，这是作为女孩子的她，无数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符华喝起了茶，用端起茶杯的动作，来掩盖自己突然间脸上发热的异样。
片刻后，符华平复了莫名的心情。
“啪！”
这时，小识拍了下桌子，气鼓鼓的脸蛋凑到了对坐二人的中间。
“喂！我的茶呢？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啊！？”
符华捧着茶杯，动作一僵。
“啊…那个，不好意思，马上，马上……”
符华强自微笑着，替被忽视掉的小识倒了茶。
“哼！居然真的把我忘了啊！老古董，我生气了！”
“小识，那个，你听我解释嘛……”
随后，符华不得不极力安抚小识的情绪。奈何搜肠刮肚了大半天，也没能寻找到多少好听话，支支吾吾许久，效果乏善可陈。
而齐克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摇着羽扇，喝了口茶。
“嗯，好茶。”
他如是道，幽静如潭的眼底，流露了笑意。
……
皇都，夜幕，漫天星辉。
“观星大人，能动员的术士已经按您的布置就位了。所以，您到底打算做什么？”
皇宫之中的一处高塔，专为术士占星和施放建立的特殊法坛之上，幽兰黛尔不解地问道。
晚风吹动那绣着红色龙纹的明黄披风，无声地述说着她已然不同的新身份。
“陛下，现在就不用叫大人和您了，您才是最大的。”
“……还没习惯。不过国之柱臣也当得起这份敬重，还请不要在意。何况我也只是暂时没有选择，才厚颜接下这份恩德，如果接下来证明我确实力有不逮，我也会及时退位让贤的。”
“这些问题以后再说，总之，先谢过陛下的信任。调动如此多的术士来配合我，寻常皇帝可没这种魄力……毕竟，万一我是想诅咒君王，谋夺国运呢？”
“说笑了。先皇时期我们相处不多，但我也一直知道你是有大智慧的人。父皇在位时的共事，更是令我明白了你的眼光和手腕，你急切要求算这一卦，我想，定然有你的道理。”
幽兰黛尔正气凛然地说道，望向观星，不见丝毫怀疑之色。
什么？你问她的父皇哪位？
那自然是齐克陛下了。
为啥叫父皇？
嗯，这件事嘛，首先齐克能抢了观星家的皇位，是因为没人能反抗，加上中枢系统一放，先皇留下的政治格局被全盘替代了，所以齐克做皇帝顺理应当。幽兰黛尔没有这条件。那么，她上位就只能按齐克大皇帝的家事来算——简单来说，因为继承了齐克的皇位，所以幽兰黛尔是齐克的女儿。
其实按哥哥妹妹的算法来，叫皇兄皇妹也可以。不过为了体现齐克陛下的无上威严，幽兰黛尔很自觉地自降一辈，以父皇来尊称齐克了。
封建时代皇帝家族的伦常概念嘛，这里的人都这么算的，理解一下就好。
话归观星这边，她为幽兰黛尔耿直的态度而欣慰不已，并再一次赞叹齐克的眼光。的确，现在的帝国上下，再没有比幽兰黛尔更能让人付诸信任、坦诚相待的人物了，她当皇帝，人心是最稳最齐的。
“天时已到！集运朝之力，天心在我，周天衍——起！”
月上中天、星空无云的时刻，观星用自己的备用羽扇一挥，平地掀起大风，将庞大阵图点亮，另一手虚空按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嗯？”
幽兰黛尔站在阵图之外等候，忽而黛眉轻蹙，凭武者的灵觉感受到了一股沉重、古老、恢弘无比的气息。
而观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虚按阵图的手开始发颤。
这时，悄然到来的丽塔，以及嚼着糖葫芦的琪亚娜，站在了幽兰黛尔身后，默契无声地等待结果。
“噗——”
一阵不长不短的时间之后，观星陡然喷出鲜血，踉跄着后退几步，虚弱无力地往后倒去。
“观星！”×3
异口同声的关心话语中，是武艺最强的幽兰黛尔率先闯入阵图区域，将观星小小的身体接住了。
面对眼前三人关切的神色，观星苍白着脸，惨笑一声。
“哈……果然，是真的啊。”
“你到底算到了什么？”
幽兰黛尔问道。
观星幽幽一叹，颤抖着手，羽扇摇指天上明月。
“群星是假的，连那煌煌大日也是假的。我等能触碰到的最远所在，也不过在那月亮之上…我们被困死在这片狭小天地了……”
“大好河山，九幽十类，亿万黎民…尽是梦幻泡影啊……”
“世界，已死。”
令人心颤的最后四字落下，观星的精神意志彻底枯竭，在幽兰黛尔怀中昏死了过去。
望着嘴角染血、脸色惨败的幼小少女，在场三人齐齐静默。
夜风还在轻轻吹拂，而此时，她们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一股寒冷。
第三百四十章 间幕:秘密武器
琪亚娜·虫·卡斯兰娜，女，19岁，极品白毛美少女，最近喜欢上了泡面。
“嗦——”
科技感十足的黑色电梯，有着足以容纳泰坦机甲的庞大空间，悬浮着一系列电子屏幕。与此同时，牛肉泡面的味道在蔓延。
“趁着齐克不在，玩命吃起了垃圾食品是吧？芽衣姐姐最近在向布洛妮娅抱怨了。”
一双艺术品般白皙纤细的腿不耐烦地跺着地面，布洛妮娅身着白色卫衣，头戴蓝色的猫耳兜帽，面无表情、眼神嫌恶地扇着鼻子前的空气。
琪亚娜眨眨眼，一边嗦着面，一边道：
“还不是怪你们，上次西琳出来放风，不知道哪个让她吃了泡面……现在天天在意识领域里具现泡面吃，还不承认，也不给我碰她的面，搞得我都馋起来了！嗯，这个口味不错，待会儿再去补充一箱好了！”
“本质上就是嘴馋而已，不愧是草履虫，我要和齐克告状！”
杏双手环在布洛妮娅身上，从她肩上探出头，对着琪亚娜满怀恶意地笑道，露出一排尖利形状的牙齿——其实只是比正常牙齿尖了一些而已，有点像小虎牙，真看起来也不丑，反而和小公主一样的精致裙装形成了反差萌。
琪亚娜翻了个白眼。
“牙齿尖，舌头也尖，这么会说话，干嘛不去当喜剧演员啊？”
“好过你这种做事不经大脑的单细胞虫子！”
随后，两人瞪大眼睛对视了起来，像一大一小的愤怒小鸟。
“哼！”×2
最终各自哼了一声，齐齐扭过头去，结束了斗气。
琪亚娜继续嗦面，对打扮酷萌、表情也酷萌酷萌的布洛妮娅问道：
“所以咱们要去哪里？基地地下原来还有这么深的电梯吗？我都不知道耶！”
“时候差不多了，布洛妮娅带你们看一下齐克的秘密武器之一，提前做一下心理准备。”
“秘密武器？那玩意儿有啥好看的？齐克的秘密多了去了，挨个去看可太浪费时间了。”
“就说你看不看吧？”
“要是好玩那我肯定看啊！不好玩就算了，我的面快吃完了，但是还没吃饱。”
“这原本是只有布洛妮娅知道的秘密武器，看来，你不打算了解。那好吧，你可以回去了，布洛妮娅带杏去看就行。”
下沉的电梯此时突然停止了下来，布洛妮娅双手环抱，和贴在她背上的杏一起，两双晶莹澄澈的眼眸齐齐看向琪亚娜。
杏甚至是一副巴不得琪亚娜滚蛋的嫌弃表情。
琪亚娜走了，这不就是她和布洛妮娅的二人世界了吗？和布洛妮娅独处，去看齐克的秘密武器——这波是双倍的快乐啊！
“咕嘟咕嘟！嗝！”
琪亚娜喝了一大口面汤，打了个饱嗝，将面碗丢进身侧浮现的小空间漩涡里。
然后，她双手叉腰道：
“那我还是看吧！可不能你俩都知道了，就我没看到，那不是亏了？别忘了，我才是大姐！”
“但布洛妮娅是第一个……审判级的冲击。”
“你特么找茬是吧！？”
“总之到了，我们出去吧。”
布洛妮娅无视了琪亚娜突然的暴躁，举起白皙纤巧的小手，打了个响指。
“哒！”
电梯四面的金属墙壁，在脆响中收缩消失。
随后，三人出现在了一片广阔无比的红色大地上。
“嗯？”
琪亚娜起脚，在如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红色地面上跺了几脚，发出梆梆的厚重结实的声音。
“这地面，还怪漂亮的，可以让齐克给我房间也铺一个。不过秘密武器在哪？我咋啥都没见着？不是只有很大的地面和很大的天花板吗？”
“我们踩着的，就是了。”
“哦……嗯？？？”
琪亚娜和杏同步调地歪歪头，将迷惑同时写在了小脸上。
布洛妮娅拍了拍从身后环住她的洁白手臂，示意杏松开自己。
随后，她转身面对二人，嘴角微微翘起。
“你们，可以对地面攻击一下试试。”
琪亚娜和杏面面相觑，脸上的迷惑更多了。
但杏是绝对不会拒绝布洛妮娅要求的性格，既然布洛妮娅说了，她手上于是出现了惯用的坚固长矛，往地上猛地一插。
“嘭！！！”
空气炸裂的暴鸣声传出，片刻后，琪亚娜和杏俯身，头凑在一块观察着攻击的地方。
结果是一片光滑，没有任何痕迹。
“嘶！这么硬？”
琪亚娜惊叹地蹲了下来，伸手在红宝石一样的地面上抚摸，确实未发现丝毫瑕疵。
琪亚娜敲了敲地板，和杏一起，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布洛妮娅。
硬是够硬了，问题是这看不到边的巨大地面怎么当武器？难道是搬起来砸人吗？
虽然，哪怕是这种莽夫用法，凭这个硬度和巨大面积，也已经够吓人的就是了。
而布洛妮娅翘着嘴角，带着得意的微笑，道：
“这只是眼睛。”
“？”×2
“布洛妮娅说，我们脚下的，只是秘密武器的一只眼睛而已。”
“？？？”×2
……
小半天后，三人组回到了地面上的基地。
走在宽敞走廊上，琪亚娜和杏的表情都有些恍惚。
“布洛妮娅，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吗？那玩意儿弄出来，基地……不是，整座新大陆都要塌的吧？”
琪亚娜咽着口水。
布洛妮娅走在前头，斜眼看向琪亚娜。
“你是在怀疑齐克的智商，还是怀疑齐克的技术？”
“……好吧，那没事了。不过，那么大的东西，怎么操控啊？”
“意识。”
“纳尼？里面有齐克的意识分身吗？那不是说我可以去找他聊天了？”
琪亚娜突然惊喜了起来。
杏也是同样惊喜而期待的表情。
布洛妮娅耸耸肩，摊开手道：
“如果可以，布洛妮娅早就在那里安家了。放在里边的是接近于有和无的界限，量子尺寸的碎片而已。齐克对意识体的分割很谨慎，这也是符华老师的建议。”
“哦，可那样的话明显是不够用的吧？”
“所以，有专门放大操作指令以及防御精神攻击的中间转换结构，理论上，足以让齐克对这个大家伙如臂指使。”
“(⊙o⊙)啥？”
“具体来说，是一个叫做往世乐土的前文明……”
“呜…呜…呜！！！”
红光在走廊中闪烁，刺耳的警鸣声打断了布洛妮娅的解说。
三人的脚步齐齐一顿，各自对视一眼，然后一同冲过了走廊，消失在尽头拐角处。
第三百四十一章 间幕:往高了计价
“我去？这是怎么了？臭老爸醒了？然后……破坏公物逃走，想赖掉欠齐克的天价治疗费？”
逆熵总部内城，前天命最强骑士齐格飞·卡斯兰娜的治疗室，琪亚娜站在墙壁的庞大洞口边上，看着那破开一层层围墙而打出来的，直通外界天际的通道，迷惑地瞪大了眼睛。
琪亚娜身后，几位塞西莉亚女仆正在配合清扫机器人整理墙壁碎片，并安排修复作业。
一位塞西莉亚女仆走了过来，对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鞠了一躬。
“三位小姐中午好，很抱歉惊扰了几位——塞西莉亚1415诚恳地致歉，同时希望不要因为这种意外而被扣了工资，导致债务增加。”
“1415姐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你有见到臭老爸吗？他没事吧？”
琪亚娜扭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塞西莉亚1415轻轻点头。
“齐格飞先生确实苏醒了，最后记录的体征数据十分健康，1415判断没有身体上的问题。不过，齐格飞先生并未与1415产生会面，而是在无人看守时直接破坏建筑离开了。关于事件的原因，1415推测有两种可能：第一，齐格飞先生的大脑可能在沉睡过程中发生了未知故障；第二，也许是因为这个——塞西莉亚1415认真地推测道，并拿出了现场留下的可疑机器。”
琪亚娜从塞西莉亚1415手上接过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小圆盘，犹豫了一下，按下了上边的弧形按钮。
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黑色圆盘之上，浮现出一个微缩的背负金色十字架的小小修女投影。
【齐格飞，你睡了好几年了，这里是逆熵总部，齐克和琪亚娜他们的地盘。你也许能见到塞西莉亚的克隆体，她们是齐克救下来的，不必大惊小怪。】
【具体情况以后再说，总之，我给你三天时间。听着，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还爱着塞西莉亚与琪亚娜，如果你还有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自觉，来圣芙蕾雅找我，过时不候。】
【齐格飞，琪亚娜，也许还在等你。】
【齐格飞，如果你还思念着琪亚娜，就算爬，也给我爬到圣芙蕾雅吧。】
【最后，祝愿琪亚娜，两个琪亚娜，都能健康幸福！】
一声祝福，带着由衷的期盼和温柔，然后留言在一声悠长叹息中结束，投影也随之消散。
琪亚娜握着投影设备，抿唇，眼底出现了复杂的神色。
“琪亚娜小姐，如果看完了，请将证据归还，这是将来讨要赔偿的凭证——塞西莉亚1415看出琪亚娜小姐情绪异常，有点担心证据会被破坏掉，所以急切地建议道。”
三无声调，将琪亚娜从出神状态唤回。
她微微一笑，将设备交给了塞西莉亚1415。
女仆鞠躬后退下，而琪亚娜透过那洞穿无数墙壁的通道，看外界的天空，幽幽一叹。
“唉，大姨妈不愧是大姨妈，臭老爸也不愧是臭老爸——一样的乱来啊。”
琪亚娜摇头道。
而对于这声大姨妈，不知从何时开始，琪亚娜也已经习惯了，没有了以前的扭扭捏捏和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旁边的布洛妮娅踢了踢墙角，道：
“齐格飞叔叔不清楚，不过德丽莎学园长可不是乱来。”
“怎么说？”
“你知道现在这个世界，正在经历什么变化。齐克归来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正式进入全新的阶段，一个倾尽全力对抗崩坏的大时代——那种时代背景下，德丽莎学园长即使想做什么，恐怕条件和环境也不会允许。现在这个阶段，确实是她打上天命，和奥托抢夺另一个琪亚娜的最后机会了。”
“问题是和奥托对着干，除了出出气，也没什么用啊。另一个琪亚娜的情况，又不是那家伙能说得算的了。”
琪亚娜嘀嘀咕咕地自语道。
布洛妮娅抬头，看向琪亚娜，带着几分困惑。
奥托已经控制不了另一个琪亚娜的事情了？
这事，布洛妮娅可还没听说过啊。
琪亚娜看了布洛妮娅一眼，却没有继续细说。虽然从齐克口中知道了另一个琪亚娜应该本事高强，已然可以掌握自由了，但对于她为何从未前来看望过德丽莎与齐格飞，琪亚娜还在思考之中。
总之，这些曲折的环节先放一边吧，如果德丽莎和齐格飞打算去天命找奥托对峙，甚至是直接起冲突，果然，还是不能坐视不理啊！
“我去看一下吧，希望他们别乱来。”
“需要帮忙吗？奥托的深不可测，你也很清楚的。”
“不用了。大姨妈怎么说也是他孙女儿，臭老爸的话……看在齐克的面子上，奥托也不会胡来的。总之这也算是家事吧，我不想牵扯太多人，以免事态被扩大化。”
“琪亚娜，不要太大意了，那毕竟是……”
布洛妮娅并未因此停止深入的担忧。别看她敢直接找奥托去弄椿药来和齐克突破关系，那是把握了事物的关键，明白齐克和奥托之间的克制关系。她很清楚齐克对奥托的重视和慎重有多少，所以也深刻理解奥托的危险性——在齐克不在的情况下，撩拨这只危险生物，风险是无法控制的。
但，就在布洛妮娅打算继续规劝的时候，旁边弹出一个红色窗口，打断了她的话语。
【马兰达洲支部求援申请：发现A级崩坏能异常反应，支部战力储备不足，申请总部支援……】
布洛妮娅眉头一皱。
琪亚娜和杏把脑袋凑了过来，一同查看。
然后，琪亚娜摸着下巴，道：
“看来今天也要忙起来了。布洛妮娅，杏，我这边不用担心啦，总归奥托是不敢对我下手的，这点可以放心。所以，我去看看大姨妈和臭老爸那边的事情，今天的任务，就全部拜托你们了。”
“……行吧，自己小心。”
布洛妮娅犹豫一阵，最终无奈地点头。
别管奥托的危险性，至少琪亚娜这句话很对，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对琪亚娜下手。
随后，琪亚娜向二人挥手道别，然后冲向了基地之外。
“轰！！！”
“噼里啪啦！”
琪亚娜是沿着齐格飞打出来的通道离去的，且完全没有注意收力，所以，把齐格飞打出的通道再度扩大了几圈，碎裂了更多的建筑墙体。
布洛妮娅沉默了片刻，对旁边守候的塞西莉亚1415道：
“损失都记在齐格飞叔叔头上，尽量往高了计算，反正他也不可能回来确认价格。”
“是——塞西莉亚1415从善如流地说道。”
而后，布洛妮娅抬手，揉了揉杏的头发，板着脸道：
“出任务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只要是布洛妮娅的要求，杏什么都做得到！”
“布洛妮娅一直欣赏杏的自信，不过不要太逞强，受伤严重是很麻烦的事情。”
“是~~”
杏甜蜜蜜地笑着，亲密地搂住了布洛妮娅的手臂，两人一块离开了事故现场。
第三百四十二章 间幕:拖延
“贝拉——”
“嗷——”
飞在空中，琪亚娜尽力释放肺活量，将声音远远地传递出去。很快，龙吼声从遥远天际传来，回应了琪亚娜的呼唤。
阴影笼罩在上空，威严壮观而不失流畅美感的巨龙出现在琪亚娜上空，展开遮蔽天空的巨大双翼，一个斜飞到琪亚娜身下。
琪亚娜站到了贝拉的龙首上，任天上的狂风吹拂那一身接近空之律者的白色裙装。
“走，我们去圣芙蕾雅，贝拉！”
“吼！”
巨龙振翅，冲碎层云，携带庞大威压划破天际。
……
贝纳勒斯的庞大身躯从空中学院划过，掀起狂风，而琪亚娜施施然降落在地上，却皱起了眉。
“嗯？大姨妈的气息，还有臭老爸的气息，都不在？”
“欢迎光临，小琪亚娜。”
旁边闪现出身姿婀娜的红发女性投影，端着红酒杯，嘴角挂着一抹无意间的妖娆浅笑。
“姬子姐姐，我来找人！”
“往东走，我在庭院这里。”
“可是……”
“见了面再说，我等你。”
姬子的立体投影消失，琪亚娜鼓起脸，又泄气地低下头。
“什么嘛，我可是有正事的啊……”
不满地嘀咕着，琪亚娜还是别无选择，从地面上飘起了几厘米，往东边飞去。
来到东庭，琪亚娜在一处露天坐席上见到了慵懒妩媚的美丽女性，那纯红色长发如火焰，也如鲜血，散发着强烈的魅力。
“红酒，奶茶，还是学园长特供新鲜浓缩苦瓜汁？”
“奶茶就行。”
琪亚娜夺过桌上的奶茶，咕噜咕噜地吸了几口，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齐克不在就是自由啊，像奶茶、泡面这类垃圾食品随便吃都行——当然是开玩笑的，琪亚娜很明白，主要原因是她的基因缺陷问题在一系列变故之后，终于得到了修复，现在身体隐患好了，齐克才放松了一些限制而已。
如果她自己不掌握一些度，琪亚娜毫不怀疑，很快就会有工蜂出现，“帮”她把握好限度的问题。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姬子摇晃着红酒杯，轻笑了一声。
琪亚娜抱着奶茶，在姬子对面坐下来，左右看了看后，翻着白眼道：
“肯定是大姨妈让姬子姐姐来拖延时间的吧！您就直接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去闯天命总部了？那是很危险的事情，姬子姐姐也不想让他们出事吧？”
“聪明的小家伙，确实是德丽莎让我来拖住你的。我也担心德丽莎，但是，那家伙认认真真拜托我的话……我也就没办法了。”
“姬子姐姐太心软了！大姨妈任性的时候你要看住她才对啊！”
“嘛，谁让她是学园长，把握着我的工资呢？我要靠她吃饭的，哪来的勇气拒绝她啊？”
姬子调侃地笑道。
琪亚娜叼着吸管，露出了死鱼眼，正打算说话，突然放开了吸管，看着手上的奶茶，瞪大了眼睛。
“这是……你下药了？”
“只是崩坏能抑制剂而已。毕竟我可挡不住堂堂的空之律者啊，对吧？”
姬子举着红酒杯，隔着红润似血的液体，目光幽幽地看着琪亚娜变化的表情。
而这句话，让琪亚娜瞳孔一缩，眼眸中的明亮神采瞬间就黯淡了下来。
“姬子姐姐，对不起……”
“我最好的朋友们，都死在了那次战斗之中，你跟我说对不起——你觉得有意义吗？”
“我…我也只有对不起了……”
琪亚娜低着头，愧疚地说道。
她不可能拿自己或西琳的命去还，也不可能把西琳造成的灾难与自己分割开来。所以，能给予姬子的，也只有一句毫无意义的对不起，仅此而已。
姬子定定地看着琪亚娜，良久，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微醺的红晕，也展露出动人心魄的刹那风情。
在琪亚娜到来之前，姬子已经喝了很多酒了，不是如此，她很难平常地面对眼前这个女孩。
姬子闭上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唉……算了，我无法代替死去的朋友说原谅，但是你归你，空之律者归空之律者。现在，大家都是对抗崩坏的力量，我不恨你。”
“姬子姐姐……”
“停！把你那泪汪汪的大眼睛挪开，我看了头疼。”
“哦……”
琪亚娜再次低下头，把感动的泪花憋了回去。
微妙的关系，让现场陷入了一阵久久的沉默。
最终，琪亚娜还是记起了自己的目的，抬头，张开欲言。
这时，姬子从四次元缝隙里掏出一个怀表，看了下时间，抢先道：
“陪我半个小时吧，不然我没法跟德丽莎交差。”
“可是……”
“德丽莎毕竟是那个人的孙女，齐格飞是你父亲，总之大主教不会让他们有生命危险。而这件事，他们两个都不希望你参与进去，那是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在这里喝奶茶就行了。而且你的身份，参与进去各种意义上都非常尴尬。还是说，你不乐意陪我一下？”
姬子微笑着说道，再次给自己灌了一杯酒，然后又皱了眉，似乎是嫌弃不够，干脆抓起红酒瓶就往嘴里倒。
“你少喝一点啊！！！”
琪亚娜急忙将姬子手上的酒瓶夺了过来。
随后，在姬子含笑盈盈的目光下，琪亚娜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吧，我陪你好了吧？姬子姐姐居然利用我的愧疚感，真是太狡猾了！”
“哈哈哈！这叫大人的智慧！有用就行了！你就慢慢学吧，小呆瓜！”
姬子柔若无骨地往椅背上一倒，带着几分醉意，笑容妩媚地注视着琪亚娜。
琪亚娜没了办法，鼓着脸，抱着酒瓶，幽怨而无奈地看着姬子。
然而不满的表情之下，琪亚娜心里却感觉到了暖意。姬子能表现得如此豁达，确实令她好受了不少，而这份豁达——想来肯定是少不了那位爱操心的大姨妈的努力吧？
……
“绑！”
“嘭！！！”
天命，号称不落神城的天空基地，齐格飞在巨大冲击力下撞碎了好几栋建筑，被埋入了废墟之中。
“德丽莎大人，齐格飞大人，你们应该止步了。天命圣城，即使是你们，也不允许放肆！”
幽兰黛尔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全无笑意的肃然。
阳光背景下，那金色身影缓缓从空中降下，带出清脆的金属甲胄摩擦声，随之而来的是无限压力、金光璀璨的庞大崩坏能放出。
德丽莎斜视了一眼齐格飞所在的方向，漂浮在空中，双手抱胸，清澈的蓝色眼眸转向地面上的幽兰黛尔，有些许的动容。
随后，重重金色锁链从德丽莎身后的十字架中飞射出去，笼罩了周围的大片区域，如鸟笼般将自己和幽兰黛尔包围了起来。
“幽兰黛尔，我知道你有多强。但是，你确定要阻拦我们吗？这是对总部防御机制的测试，我已经发送过相关要求了才对……作为极东支部负责人、阿波卡利斯家族少族长、圣芙蕾雅学园长和驻极东区域外交官，这是我的权力。身为S级战力，你不该阻拦我的合理行动。”
“……德丽莎大人，我们都知道其中的猫腻。今天，幽兰黛尔不能放行，请您理解。”
“犹大的约束力场之中，你的崩坏能将遭受大幅度压制，你拦不住我们两人的联手。退下吧，我只是想找爷爷谈一谈而已。”
“德丽莎大人，你们只有踏过幽兰黛尔的身体，才能前进。”
幽兰黛尔一步踏出，白色长骑枪斜提在手中，身上的崩坏能不断被犹大领域消解，却又源源不断地从身体之中继续涌现出来——就像一台不符合规则的永动机一样。
“怪物啊……”
德丽莎俯视着下方的黄金少女，幽幽地叹道。
这时，体格高大的齐格飞，也拍打着破损的白色风衣，毫无损伤地从外边踏入了金色锁链构筑的犹大领域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无须多言，做出了战斗准备。
幽兰黛尔屈膝，蓄力，长枪直指前方。
气氛一时冷然，一触即发。
“轰！！！”
第三百四十三章 间幕:心意
幽兰黛尔确确实实是怪物。
没有极限和瓶颈的独特天赋，穷尽每一日光阴的刻苦锻炼，背负世界之力而获得的源源不断的能量——她现在未必是最强，但她的未来却让人无法想象。
而即使是现在，与幽兰黛尔对立的齐格飞与德丽莎，依然要称她一声怪物。
“德丽莎，你的犹大，是没有起作用吗？”
一番缠斗之后，齐格飞退回德丽莎身边，迟疑地问道。
“不，起作用了。不过她的崩坏能不停地涌现出来，强行将她的战力维持在了一定水准，我无法再削弱了。如果在犹大的领域里你都无法战胜她，说明公平对决的时候，你或许撑不过几招。”
“嗯，虽然早听说她很强，没想到到了这种程度……”
“你应该早有觉悟。爷爷的地盘，就是这么难闯的。”
金色锁链包裹的牢笼之中，气喘吁吁的齐格飞与一直岿然不动的德丽莎并肩，望着对面那个脸上和身上都带上了伤痕，但依然气势高昂的金色女武神，齐齐皱眉。
“嘶——”
幽兰黛尔深吸了口气，包裹着金色战靴的脚一步向前，银白骑士枪上附着了光辉。
“两位大人请退下吧！现在离开，主教大人想必也不会计较……如德丽莎大人所言，那样的话，这就只是一场防御机制的测试行动，一切都在合理合法的范畴之中。”
冰蓝眼眸中不见喜怒，幽兰黛尔那伤痕不减绝色的脸上，英气而肃然无比。
德丽莎叹息了一声，从空中缓缓落下，同时将背后的巨大十字架从金色锁链的连接中扯出，重重砸在地面上，同时依然维持着锁链缠绕的反崩坏能领域。
“齐格飞，没有天火圣裁，你的实力差了不少啊。”
“出来得太急了，这身体的新力量我很不适应。不过即使适应了，没有天火圣裁，我的攻击力确实赶不上。你有办法吗？”
“没有了。在这个时间点，即使是逆熵也不会支持我们的行动，我们只有自己，没办法给你弄什么新武器了。所以，一起吧，不要保留，倾注一切吧！”
“懂了！当年暴走时的感觉，让我找一找……”
齐格飞丢掉了早已经报废的白色双枪，此时没有任何以往的玩世不恭气息，身上衣服怪异地鼓起。
“呲——”
很快，齐格飞的衣服撕裂，身高拔高到三米有余，后背展开双翼，一条冰晶似的链剑状尾巴拖在身后，白色鳞甲、尖爪、利齿等结构，取代了人类的特征。
冰霜，在半龙人形态的齐格飞足下蔓延开来，一股极度寒冷和恐怖的崩坏能，在这个不大的领域之中扩散开来。
“哈——”
齐格飞吐出了一阵寒气。
德丽莎只手抓着犹大，皱眉，仰头道：
“还有理智吗？”
“当…然……找到…琪亚娜……”
“说话都不利索。算了，直接上吧，强行突破过去！”
“……上！”
齐格飞踏碎了脚下的金属大地，带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夸张力量冲了过去。
德丽莎拖着犹大，跟在齐格飞身后，在即将接触幽兰黛尔的时刻骤然加速，从齐格飞的尾巴开始，踩着他凸起的尖利脊椎线，一路来到齐格飞的脑袋上，高高跳起，巨大十字架轰然砸下。
“惊人的组合，但，休想从我身边过去！”
幽兰黛尔心知在这个领域里，自己的力量被极大压制，许多手段都无法驱使，而对面反而能火力全开。
但，女武神就是要做好面对任何劣势局面的准备，幽兰黛尔的字典里不存在退缩，只有前进，只能前进。
长枪中积蓄着力量，身体里也积蓄着力量，幽兰黛尔的斗志和勇气更是从未有过磨损。她提着长枪，不退反进，朝着前方的组合攻击迎了上去。
“嘭！！”
一声巨大轰鸣，三股力量对冲，强烈的光芒和震动整座基地的冲击力，将失去德丽莎全力维持的金色牢笼崩碎。
一道人影迅速倒飞了出来。
“轰！”
倒飞的人是幽兰黛尔，在撞碎一些建筑后，回旋身躯，单膝虚跪地落地，在地上拖出一段痕迹，随后动作并无滞碍地重新站起。
此时，凭借反崩坏能领域优势打退她的一人一兽，已经飞奔而至，近在眼前。
“我说了，你们休想过去！”
幽兰黛尔随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液，紧握骑枪，气息猛然高涨数倍。
尽管因为冲击而多多少少受了点伤，可脱离那个麻烦的抑制领域后，幽兰黛尔的力量是不降反升的。
同样的组合攻击再来一次，现在的话，幽兰黛尔有完全接下的把握。
就在三方即将再次发生碰撞的前一瞬，一抹红光融化道路，倏忽之间从德丽莎与齐格飞二人中间穿出，直扑幽兰黛尔门面。
“什么人！？”
幽兰黛尔提枪迎上。
轰然巨响，巨大火团将幽兰黛尔的身躯吞没，高温融化了周遭大片区域，有如空中基地里升起了一颗小太阳。
与此同时，齐格飞和德丽莎顺利地前进了很远。
“琪……”
“继续走！那是孩子的心意，默默收下就好。但是，她的身份和立场，不应该被卷入更多了。作为长辈，我们很失败，但至少别白费了那孩子的决心，也别让她再操更多的心了……齐格飞，不要回头！一直向前！”
“嗷！！！”
体型差距极大的二人，消失在了漫长主道的尽头。
而庞大的火团在半分多钟后消失殆尽，幽兰黛尔站立在虚空之中，脚下是焦黑的融烧巨坑。
高温和火焰并未折损这位女武神的威风，相反，将她原先沾染了尘埃污渍的黄金战甲，烧得光洁铮亮，宛如一新。
幽兰黛尔看着前方悬浮着的火红长刀，脸色一沉。
“琪亚娜·卡斯兰娜，连你也打算陪着他们乱来，在这种关键时机，阻碍各位大人们的行动吗？难道你忘了，建国大计，也是齐克大人的意志吗！？”
“别扣帽子哈！我是有正当理由的！崩坏灾害日益严峻，为了有效提高两大组织的综合实力，对双方总部进行极端攻击测试是很有必要的！你看，我还有齐克亲笔签名的审批报告书哦！”
悠扬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与此同时，巨龙的龙之阴影笼罩了幽兰黛尔。
幽兰黛尔抬头，却见裙甲飘扬的琪亚娜，施施然从空中降落，来到与她齐高的位置，理直气壮地摆出了一张批示表。
确实是对天命总部进行极端攻击测试的申请，也确实写着齐克的名字——问题是，齐克的签名幽兰黛尔见过不少次了，她可以确认那绝不是齐克本人的字迹，倒更像是琪亚娜签的名字。
“……你当我是傻瓜吗？”
“帮帮忙啦！大姨妈被你家大主教当玩偶一样玩弄理智十几年，我家臭老爸憋的气也非常多，他俩，也就现在能去闹一闹了。我也一样，过了这个阶段，到时候就算是我，为了大局也得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只有这一次，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不行？”
“职责就是职责！琪亚娜，你现在走，我可以在事后报告里为你申请从宽处置。”
“那就是没得谈？”
琪亚娜无奈地说道，长刀煌明飞入手中，身上的雪白裙甲，甚至是一金一蓝的眼眸与飘逸银发，也染上了赤红火焰。
幽兰黛尔斜提长枪，身后有两个巨大虚影，若隐若现地浮现在空中——月魄装甲的自驱幻灵模组，巨大无人攻击兵器，持剑的King与持盾的Queen，现在实现独立驱动了。在脱离了反崩坏能的犹大领域后，这两件梦幻武器，终于可以显露威力。
“King！Queen！”
幽兰黛尔深知琪亚娜经历了许多蜕变，对她如今的实力是尽量往高了预估，所以毫不客气地动了真格，巨型机器人直接在身后显现，尺寸夸张的大剑和重盾齐齐祭出攻击。
琪亚娜长刀一挥，仰头道：
“贝拉，帮我！”
“吼！！！”
在空中盘旋的巨龙凌空扑下，将两架巨大机器人撞开，三个庞然大物在空中纠缠了起来，壮观而骇人。
幽兰黛尔皱眉，长枪微微提起一下，身上蔓延出崩坏能溢出的白色光点，冷声凛然道：
“琪亚娜，你真的要参与到这种暴乱之中？”
“对你来说是暴乱，对我来说……他们两个都这么精神，我有什么办法呢？就让他们去见一见你们家大主教吧，一些事情，总要让他们面对面说清楚了，以后才好合作。相信我，这同样是为了将来的大局！”
“不可理喻！”
“那就打过再说啰！反正你不能再去拦着他们了，正好，我们也可以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有人告诉过我，天命历来的S级女武神分两种：一种是幽兰黛尔，另一种是幽兰黛尔之外的，我想确认一下这话对不对。同样的，你也可以见识一下掌握双倍律者能量、领悟太虚剑气的我——这对未来的并肩作战，应该也是有利的吧？”
略带玩笑的话语之中，琪亚娜双手握刀，周遭空气在高温中扭曲。
幽兰黛尔冷哼一声，不可估量的崩坏能从身上肆意解放出来，如同一道冲破天际的白色光柱。
下一秒，两股冲爆测量仪器的庞大崩坏能，在城市上空直接碰撞，一瞬间就推平了大量表面建筑。
无数天命女武神和工作人员的惊恐失声之中，巨大的空中城池剧烈颤动，隐隐有坠落之相。
第三百四十四章 间幕:认错
“德丽莎，有古怪！”
飞奔在前进道路上，齐格飞维持着半龙人般威慑力十足的形象，对肩上站着的德丽莎说道。
从流畅的语速看，短暂时间里，他对身体的掌控已经有了长足进步——或许，不讲道理的肉体天赋，这也是卡斯兰娜的标志物之一。
德丽莎双手抱胸，背负金色边框十字架，黑色修女袍在风中飘飞，淡淡道：
“一路再没有阻碍，这说明爷爷愿意见我们。”
“那幽兰黛尔怎么解释？”
“试验我走出心灵枷锁后的实力变化，也检验你经历改造后的力量，大抵是类似这样子的想法吧。总之，继续前进就行，很快就有结果了。”
“行，我听你的。不卖傻的时候，你其实挺靠谱。”
齐格飞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带着由衷的感慨。
而德丽莎斜了他长着一双尖角的脑袋，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这种傻大个，真不懂塞西莉亚当年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德丽莎无声一叹，为了即将见到奥托的时刻，默默收敛了许多的复杂情绪。
……
“轰隆隆！！！”
天上的交战依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周边云层依然全部消失，整座基地都陷入仿佛要坠落的强烈震动之中。
就在这种环境下，齐格飞撞进了空中城池中心的巍峨神殿。
“嘭！”
齐格飞重重踩入神殿的暗金色地砖，震出些许裂缝。
与此同时，蔓延整座基地的震动和轰鸣陡然消失，仿佛被神殿的神秘力量隔绝开了一样。
外界天地震荡，神殿平静安宁。
关于明显的感官差异，令齐格飞与德丽莎同时愣了一下。
随后，二人见到神殿中心处，微微的淡黄色光圈照亮着一张精致的白色小茶桌，桌上垫花边白桌布，放着精美白瓷茶具，氤氲着茶水蒸汽。
桌边，一位金发少女端着一杯茶，轻轻吹拂热气，眉目如画，粉唇如樱。在她身后，高挑婀娜的银发侍女静立无声。
这一幕，与预想中的激烈争锋，截然不同。
“爷爷，好久不见，贵安。”
德丽莎从齐格飞肩上跳下，对着前方的金发少女屈膝，提裙，礼节端庄又可爱。
赫拉抿了口红茶，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小德丽莎。要喝点什么吗？”
“轰！！！”
赫拉与德丽莎打着招呼的时刻，兽化状态的齐格飞却早已按捺不住，越过德丽莎，瞬息之间来到赫拉面前，尖锐爪子合拢撕下，空气中传来音爆和扩散的狂风。
“嘭！”
利爪停留在半空中，与茶桌周边陡然浮现的淡金色透明能量罩相撞，僵持不下。
“奥！托！！！”
齐格飞眼眸泛红，龙鳞覆盖的双足渐渐陷入地面，支撑起强大的力量，将前方的能量罩推地摇摇欲碎。
就在保护罩出现裂缝的时候，赫拉吹着茶水热气，并未抬头地说道：
“你是想发泄呢？还是想了解你家那位大小姐的情况？”
“……”
齐格飞维持着撕碎眼前敌人的姿势，半响，眼中的血腥和狂怒渐渐散去，缓缓收回了爪子。
“说，琪亚娜在哪里？”
“懒得和你说话，一边呆着去。”
“你……”
齐格飞的话语突然中断，因为一股力量从他的尾巴上传来，将他的身体猛然向后一甩。
“齐格飞，让开吧，对话的事情交给我。”
德丽莎说着要求的话语，却根本没有给齐格飞做出反应的机会，而是将他甩到了旁边的一根石柱上，石柱粉碎裂开，掉落的碎片将他不由分说地埋了进去。
而对可爱乖孙女的暴躁表现，赫拉只是一副笑眯眯表情，似乎颇为满意的样子。
但这种笑容，在石柱碎片下，伸出一条人的手臂时陡然消失了。
赫拉看着眼前的可爱乖孙女，又瞥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琥珀，眯了眯眼睛。
“哒！”
一声响指，空中掉下一条宽大白布，将碎石中爬出的恢复人形、没有衣服的齐格飞罩住。
然后，赫拉才略微松了口气，给了琥珀一个眼神。
琥珀从桌上端起一杯绿色液体，小步上前，恭敬地捧到德丽莎面前。
新鲜苦瓜汁，健康，而且是德丽莎的最爱。
德丽莎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苦瓜汁，就着吸管，喝了一口。
“……谢谢爷爷。”
“生分了哟，小德丽莎。”
“说的也是，您毕竟，是我的爷爷啊……”
“没错，我的小德丽莎，要过来让爷爷抱抱吗？我们好久没有好好亲热了呢，爷爷可是非常想念小德丽莎的哟～～”
明媚而温柔的微笑，张开双臂的迎接动作——这个模样的赫拉，让德丽莎不由得捏紧了一下手上的杯子，手指有些发白。
德丽莎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一派平静地说道：
“爷爷，叙旧的话就暂且到此为止吧。您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可以告诉我，琪亚娜在哪里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到空中基地闹事，是什么后果？还将外面那位打不得骂不得的大小姐牵扯进来，我很头疼啊。”
“爷爷，琪亚娜，是不是就在这个基地里？我要怎样才能见到她？”
“哎呀呀，基地的损坏越来越严重了呢，这下可没办法用玩笑和意外来掩盖了，看来即使是小德丽莎也得做好受罚准备了。让我想想要怎么惩罚小德丽莎呢……不如，卸掉你的所有权力，回到爷爷身边，一直当爷爷的乖孙女如何？”
赫拉在微笑。
德丽莎一直冷淡着表情。
你左我右的一番对话后，两人陷入了一段沉默的对视之中。
片刻后，德丽莎轻出了口气，卸下背上的十字架，直直立放在地上，然后朝着赫拉深深躬下腰。
“对不起，爷爷，我给您添麻烦了！”
德丽莎如是道。
赫拉于是放下了茶杯，无意识地撩了一下耳边落下的金色发丝，翘起腿，道：
“我原谅你，谁叫你是我的小德丽莎呢？不过，你现在闹，我可以为你摆平，可这个世界的格局很快就要变化了……新的秩序里，小德丽莎，你得自己学会把握分寸，爷爷没办法保护你到永远的，你明白吗？”
“是，爷爷。”
“乖，过来，陪爷爷坐坐。”
“是。”
德丽莎来到了茶桌边上，缓缓坐下。
披着白布的齐格飞此时大步走了过来，想要接近赫拉，眼前却突然闪现出琥珀的身影。
琥珀举起一只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齐格飞，无声地做出拒客动作。
齐格飞于是停了下来，踟躇片刻，静静站在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将空间留给了德丽莎与赫拉。
他要的是一个结果，这个结果是他亲自问出来，还是由德丽莎问出来，差别不大，无需计较太过。
至于与奥托的恩怨，答案到手之后，有的是时间算个明白。
第三百四十五章 间幕:表态与门扉
   群    4  8  8  ⑦  4  9  ⑦  9  9   
“琪亚娜……呵！外面正在闹腾那个，是惹不起的大小姐，另一个也是惹不起的大小姐，都是让人头疼又无奈的人啊。可是，小德丽莎，你其实并不需要向我追寻答案，不是吗？”
轻轻捏着德丽莎软嫩滑弹的小脸蛋，赫拉意味深长地说道，嘴角带着轻柔而宠溺的笑意。
德丽莎依然板着脸，抿唇，道：
“我不明白爷爷的意思。”
“又不坦诚了是吧？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就问过这个问题了，我告诉你——是她不想见你们，而不是我拦着她去见你们。小德丽莎知道的，我不会对你撒谎。你其实已经知道你所追寻的答案了，虽然，这个答案让你恐惧。”
“……”
“如果是我困住了那位大小姐，问题对你来说反而容易解决。毕竟，你可以去求齐克。只要足够诚恳、付出代价，加上有外面那位大小姐的情分在，从我的挚友那里寻求解决方案是最稳妥可行的。但你已经知道了，现在的问题不是我，而是那位大小姐自身的抗拒——所以你很害怕，怕那位大小姐因为你们十数年的不闻不问，而对你们这唯二的亲人失望了。更甚至，你怕她会恨你们。我想，光是想到这些可能性，我的小德丽莎就该恐惧到睡不觉了吧？”
赫拉表情爱怜地揉着德丽莎的头发，但笑意不减的语气，叫人分不清是温柔更多还是戏谑更多。
而德丽莎抿着唇，放在腿上的双手，逐渐捏得很紧。
这种倔强的反应，对赫拉来说完全是一种不打自招，所以，她的笑容更甜美了几分。
……
与此同时，外围静静聆听的齐格飞，阴沉了表情。
‘琪亚娜……’
齐格飞的心情很乱，也很沉重。他对德丽莎知晓的这些情况还一无所知，但，十几年不闻不问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令他无言以对。别提这些年的重伤沉睡，那不是借口，事实就是他没能做好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和担当！
……
赫拉静静看着德丽莎的反应，最终叹了口气。
“唉……真要说的话，罪责确实可以算在我的头上。不过，这对小德丽莎来说已经是次要的了吧？对你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挽回那位琪亚娜的心，为此，你一定痛苦了许久吧？所以你才来到这里，不顾我现在承担的重任，也不顾凭你们两个不可能撼动我的事实——你根本就不是来追寻答案的，更不是无脑地想要抢人，你只是来表达态度而已。”
“爷爷，够了！”
“别急，等我慢慢说完，虎头蛇尾地结束总归太含蓄了，我不讲清楚，又如何保证那一位能清晰地理解你的苦心呢？我的小德丽莎哟，你这样不管不顾地闯过来，看似是无意义的莽撞，其实是在用行动向那位也许已经等到绝望的大小姐传递一个信息——你们还爱着她，你们愿意为了她不惜干扰大局、不惜牺牲生命。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她愿意给一个机会，只要她还肯相信你们一次，你们就能为她不惜与世界为敌……嗯，这样子的表态，这样子的决心，对一个孤独伤心的小女孩来说，确实有足够的份量呢！”
赫拉拍拍手，以她的人设来说，好像是嘲讽的意味多一些。
可赫拉自己清楚，做出这种无智举动的德丽莎，与当年在审判中高呼爱上八重樱的卡莲，更加贴近一致了。
正义，勇敢，善良，对爱的绝对执着，德丽莎真的很像另一个卡莲。
赫拉垂眼，用沉默，掩盖复杂无比的心情。
而德丽莎紧握的双拳开始发颤，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一滴滴往下掉。
“爷爷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才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只是知道我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就比如关于小德丽莎的一切，爷爷我就全都知道哦～”
“那，我这么做有用吗？能让琪亚娜稍微安心一点吗？她过得好不好？失望也行，恨着我们也可以，你告诉我她现在到底过得好不好啊，爷爷！”
从刚刚恢复心智，从赫拉口中得到“她不想见你们”这句话的那一刻起，关于琪亚娜的态度，关于琪亚娜的心情，关于琪亚娜的境遇……德丽莎一直在进行着种种的猜测联想，也压抑着恐惧和对自身的怨恨，到了这一刻，在不顾一切的莽撞行动之后，她终于将这些难堪和伤口摆了出来，泪眼模糊地仰望着赫拉。
赫拉伸出了手，轻柔地擦拭着德丽莎的泪水，却止不住那双泪眼中痛彻心扉的悲伤。
赫拉手一顿，她得承认，这一刻，已经被卡莲填得很满的心，因为德丽莎而感到了新的疼痛。
“唉——”
赫拉幽幽叹息，忽而抬眼，看向神殿的大门。
“这个问题，你不如自己去问一问吧。她在那里，她来见你们了。”
德丽莎吸了吸鼻子，囫囵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鼻涕，顺着赫拉的目光向外看去。
那里，本来被她和齐格飞撞开的神殿大门，此时被一扇新的门扉所取代，红漆银边，有金色光辉从门缝之中柔和地散出。
“那是……”
“琪亚娜·卡斯兰娜所在的位置，除了她自己，现在也没人能找到这个门了。”
赫拉只手托腮，靠在桌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那门户。
下一个刹那，德丽莎与齐格飞几乎是同一时间撞入了那门里，而后，门扉连同二人一同消失，神殿的门户再度出现，可见外面光焰交织、壮观无比的战斗余波。
“赫拉大人，您不进去吗？”
“不必了。就在刚刚，关于在小德丽莎意识动手脚的小贼，关于齐格飞曾经令人困惑的行为，我终于得到答案了。是啊，能在意识领域里有令我、齐克和符华都惊叹的造诣，高深莫测的神秘人——有这种能耐的存在，让人看不到底的未知力量，不是一直就在我眼前吗？”
“……”
“又沉默了？你偶尔话太多，偶尔又太过沉默了啊，琥珀。”
“抱歉，赫拉大人。”
“别道歉，又没指责你。话说回来，感情果然是人类最奇妙的一部分，你有深深喜爱的事物吗，琥珀？”
“我只是赫拉大人的工具，并没有这种情绪。”
“那我希望你有。毕竟，连深爱都不曾有的话，那样的人生未免太过苍白了啊！”
赫拉慢悠悠地说道，同时软绵绵地趴在了桌上，带着淡淡笑意，闭上了眼睛。
也因此，她错过了琥珀一闪而过的迟疑表情，更不曾见到，透过从不轻易摘下的金色眼罩，琥珀望着她的眼眸里，专注到好似不能再容入任何事物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间幕:述说
德丽莎与齐格飞进入的，是一个金色的世界。
其实边界是黑暗底色，宛如一个无边无际的漆黑空间。但，在这片黑暗之中，无数半人大的粗壮金色锁链，充斥了全部的空间，密密麻麻交织纠缠在一起，交叉之间又形成了一定的规律图形。
“叮！叮！叮！”
粗壮无比的金色锁链缓缓牵动，相互碰撞摩擦，发出清脆悦耳的金属声音。
而层层叠叠的锁链深处，那遥远的空间中心位置，一位身披白纱的少女曲腿坐在洁白的床上，闭着眼，雪白长发散落在床铺上，流动着某种光辉。
“琪亚娜！”×2
两人瞬间就认出了那张熟悉无比的精致小脸，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试图闯入锁链之中，靠近好似被囚禁起来的少女。
“嘭！！！”
在接近最外围锁链的刹那，一股庞大力量震出，将二人强行弹飞回去。
德丽莎与齐格飞倒飞一阵，各自落回无形无质的虚空地板上，站立之后，下意识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来焦急之色。
“琪亚娜！我是大姨妈吗？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认得我吗？我…我…我来找你了！”
“还有我，爸爸也是……”
两人试图用声音呼唤锁链之中的琪亚娜，但回应他们的，唯有叮叮当当的锁链移动声音。
身在中心的少女，一身形似婚纱的洁白衣裙无风飘动，却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未曾睁开。
“是奥托动的手脚吗？难道要先拆了这些锁链？”
“别冲动！这不像爷爷做的，我们还不知道情况，千万不要伤到琪亚娜了！”
“我……你说得对！该死，现在该怎么办？琪亚娜就在那里啊！”
“总之先找人问问，或许爷爷知道点什么……等会儿，那还有个人？”
德丽莎指向远处，虚空之中立着一圈桌椅，坐着一个少女，正微笑地看着他们，并招了招手。
德丽莎与齐格飞对视一下，然后迅速往那个方向跑去。
一阵子后，来到近处，两人才完全看清女孩的模样，金色长发，碧绿眼眸，一身艳丽而活泼的红衣，正在惬意地享受茶点蛋糕。
“欢迎欢迎，你们是琪亚娜姐姐的家人吧？”
少女的声音轻柔悦耳，带着纯粹而欢快的气息。
“对，我是……她爸爸，齐格飞。”
“我是琪亚娜的大姨妈，我叫德丽莎。请问你是？”
两人先后回应道。
少女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几分，道：
“薇拉·克洛夫，叫我薇拉就好。我的话，嗯，是大小姐的朋友…玩伴…一起长大的人……说是妹妹也没错吧，这样子。很高兴认识你们哦！”
薇拉站起来，热情地和两人一一握手。
接触之间，德丽莎与齐格飞看着女孩，眼神齐齐柔和了起来。
琪亚娜的朋友，琪亚娜的妹妹——对拥有这样身份的人，两人既觉得宽慰，又分外的感激，感激她能陪伴琪亚娜，不至于令她孤独一人。
短暂认识后，德丽莎正色道：
“那么，薇拉，你知道琪亚娜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她怎么了？”
“一来就是重量级问题啊。”
薇拉重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无奈地摇摇头。
随后，在两人紧张的神色中，薇拉笑道：
“简而言之就是自身力量太强，为了避免伤害到外面的世界，大小姐不得不越来越专注地封锁自己的能量，连带着交流能力也受到很大限制。你们就别想着拆这些锁链了，拆不动的，现在只有等大小姐自己苏醒过来，才有可能和她对话。”
“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了。这是大小姐自己的意志，就算是家人，我希望你们能够尊重她，不要强人所难。”
“我们怎么会……强迫她呢？”
德丽莎怅然道，有些恍惚地扭头，透过层层锁链看向其中的女孩，眼中化开了无尽的温柔。
齐格飞有些焦躁地皱了眉，然后，被德丽莎拉了一下身上的白布。
“德丽莎……”
“她等了我们十多年了，现在，轮到我们等她了。”
这句话，让齐格飞所有的急躁全都消失了。他挠挠头，苏醒之后第一次大大咧咧地憨笑了起来，道：
“你说得对，琪亚娜就在那里，不论多久我都能等。”
薇拉拍拍手，招呼着两人坐下来，手上出现了一个白瓷水壶。
“你们要喝点什么？”
“什么都行。”
“可以提要求的嘛！这个地方很神奇哦，只要我想，什么东西都能弄出来！”
“那，苦瓜汁和白开水就好。酒就算了，听着，绝对不允许你这白痴带着酒气和琪亚娜说话！”
德丽莎觑了齐格飞一眼，眼神如刀。
这一回，齐格飞没有和曾经一样习惯性地与德丽莎斗嘴，而是认同地点点头。
没错，终于再次见到琪亚娜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一身酒气，败了形象。
然后，齐格飞看到自己身上的白布，摸下巴，沉思。
“会不会，太邋遢了？”
“新衣服，还有换衣间，请用！”
薇拉打了个响指，随即出现了一个小房间。
齐格飞犹豫了一下，捧着新衣服进入，再次出来的时候，穿的是形似齐克日常装扮的白色风衣。
薇拉看着他，眨眨眼。
“果然，还是齐克哥哥穿起来好看一点。你穿着的话，好像有点傻傻的。”
“喂！”
“哈哈哈！别生气，开玩笑的……啊，正好，时间差不多了。大小姐苏醒的时间不长，有什么话直接对她说吧，她现在能听到。”
薇拉拿起桌上的金色怀表，看了一眼，又看向锁链缠绕的空间，果然那锁链移动和叮当声响都已不知不觉间停下来了。
齐格飞与德丽莎一怔，齐齐面向琪亚娜的方向，心潮激荡，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要从何开始。
“琪亚娜……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对不起，我们一直没有来找你。”
“我们很想你，一直都在想。你还活着，你有了朋友，真的是太好了。”
“琪亚娜，你的生日要到了哦！大姨妈准备了好多礼物，还有前面十几年的，全部都给你补上！我不知道你现在喜欢什么，不过只要你说，什么东西大姨妈都能帮你找来，我保证！”
“琪亚娜，爸爸我…我没有天火圣裁了，不过烤吐司还是能做的，而且手艺变好了，等我们回去了，爸爸……唉，算了！大不了爸爸拉下脸去求一下齐克少年，给你弄好多好多好吃的……对不起，我是没用的父亲！爸爸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充满柔情与愧疚的凌乱话语，从二人口中吐出，渐渐带上了哽咽。
这也是团聚吧？虽然隔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距离，但十余年来，这是他们三人第一次相隔如此之近，仿佛伸手就能接触到，而这样子的情景，在德丽莎和齐格飞的梦中已经出现过无数回了。
藏在锁链之中的少女，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语，两人便断断续续地说着，将深藏多年的思念、亏欠，用笨拙的言语尽量表达着，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旁边，薇拉把玩着精致怀表，无声一叹。
‘大小姐，听到他们说话，你会开心吗？’
薇拉不是很确定地想道，却希望答案是肯定的。大小姐太孤独了，哪怕有自己陪伴着，但更多时候，大小姐还是怀着不知多少的秘密和忧郁，身在外人无法触碰的孤独之中。
那是薇拉无法触碰的地方，如果家人能弥补一些东西，薇拉会很高兴。
第三百四十七章 间幕:道别
【我，没有埋怨过你们……】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琪亚娜·卡斯兰娜，她值得这个名字……】
【好好活下去，回去吧……】
漫长的倾述之后，缥缈空灵的声音，从广阔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传来，甚至像是直接在人的灵魂之中响起。
热泪盈眶的齐格飞和德丽莎，不由得怔住了，随后一股空间的拉扯力从后方传来，二人控制不住地被吸了过去。
“琪亚娜！！！”×2
异口同声的呐喊声中，二人被一道金光吞没，消失在了这个空间之中。
“这么，草率的吗？”
薇拉懵逼地挠挠头，还未来得及想更多，却见另一道人影从高处降下。
“幽兰黛尔，见识一下……呜啊啊啊！！！”
“嘭！！！”
某蓄力待发的虫亚娜，带着庞然崩坏能与爆裂的火焰，被巨大的推动力推了下来，仓促之间来不及收力，脸朝下地撞到了虚空地板上，并往前滑了一段相当的距离。
最后，她停了下来，脸朝下，屁股翘起，身上的火焰熄灭，颤抖地举起一只手。
“疼疼疼……西琳！！！恶作剧也不是这么搞的啊！！！”
【嗦——】
回应琪亚娜的，只有来自心灵世界的一声嗦面声音，还有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空之律者端着泡面、豆豆眼的无辜表情。
于是，琪亚娜明白了，这应该不是西琳的恶作剧。
“哪个混蛋捉弄我？给本小姐滚出来！”
琪亚娜揉着鼻子爬了起来，往地上一坐，映入眼中的，是遍布广阔空间的无数金色锁链。
“靠！什么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不知道，反正感觉挺厉害的。别死了，你的性命是我的，这具身体也是我的，自己多掂量一点，别把我的东西弄没了——嗦！】
“我去，你就这么喜欢泡面？泡面有那么好吃吗？话说你吃的哪个口味？是不是那么百吃不腻啊？能推荐一下吗？”
【爪巴！】
西琳冷淡地回了一声，径直切断了心灵沟通。
琪亚娜于是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掸掸衣服，在左右观望中，捕捉到了远处薇拉的身影。
而薇拉，已然彻底愣住了。
“琪亚娜……姐姐？”
薇拉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眼见琪亚娜朝自己飞了过来，突而转身，按着颇具规模的胸口，急促地喘起了气。
“呼～吸～呼～吸～～”
在琪亚娜靠近之后，薇拉才平复了呼吸，拍拍脸蛋，用双手拉出一个笑容，转身，笑嘻嘻地招招手。
“下午好，琪亚娜姐姐！”
薇拉含着笑意说道。
“你是……薇拉？是小薇拉吗？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
琪亚娜一个飞扑，抱了上去，眼角带出了惊喜的泪光。
她们已经五年未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两人都未长大时，被齐克带着来到天命总部，短暂团聚了一天。
在那之后，由于大小姐的房间彻底与天空之城脱钩，即使是齐克也没能见上薇拉几次，琪亚娜更是再没有与她当面接触过。
再次相见，尽管样貌已经长成了如花少女，可琪亚娜还是很快认出了薇拉的身份，顿时被满满的惊喜和想念填满了心扉。
“薇拉！薇拉！我的薇拉！我好想你哦！我一直在想你！你怎么都不出来找我们，齐克也再没有带我来找过你，我想死你了！”
琪亚娜紧紧抱着薇拉的身子，带着哽咽，絮絮叨叨个不停。
薇拉举着双手，身体有短暂的僵硬，但在琪亚娜用力的拥抱和哽咽的话语中，终究是放松了身体，轻轻回抱了过去。
薇拉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复杂，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爸爸，我……唉！】
“好久不见了，琪亚娜姐姐。”
薇拉再次呼唤了琪亚娜的名字，带着柔柔的笑意，轻轻拍打着琪亚娜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激动情绪。
良久，琪亚娜的身体才停止了颤抖，松开了薇拉，一边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绽开了笑容，道：
“薇拉，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现在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真是太好，我听齐克说你是在……所以，这里就是，那位琪亚娜·卡斯兰娜小姐的地方？”
琪亚娜喜悦的语气，在中途化为了恍然的呢喃。
她猛地扭头，从层层叠叠的金色锁链缝隙之中，见到身披白纱、曲腿坐在深处的女孩。
琪亚娜对上了一双毫无波澜的金色眼眸。
论起冷漠，琪亚娜觉得这与西琳好像有些相似。但是又不太一样，西琳的冷漠是对世界的排斥，一种极端的怨恨；而里面那位琪亚娜·卡斯兰娜，更像是一种冻结了一切情绪的悲伤。
“不对不对！又不是小说，眼睛里怎么可能写上详细描述啊？”
琪亚娜摇摇头，试图把这些莫名其妙的联想甩掉。
但，这种奇妙的感应又是如此清晰，就像这个女孩与自己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某种远比自己与西琳还要更加亲密无间的联系。
“她就是，琪亚娜·卡斯兰娜？”
琪亚娜下意识牵起薇拉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也不知是借此平复自己的不安，还是在寻求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薇拉轻轻一笑，任由琪亚娜握着她的手，道：
“没错哦，这就是琪亚娜姐姐，和你一样的琪亚娜姐姐，虽然我平时更多的是称呼她为大小姐啦！去吧，她在等着你。”
“我……”
“去吧，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大小姐可没有那么多的空闲。请好好地，和她聊一聊。”
薇拉松开了琪亚娜的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琪亚娜往前走了一步，回头，见到薇拉鼓励的笑容，于是再次深吸了口气，起步走向那层层叠叠的锁链之中。
这一次，没有推拒的力量，锁链在琪亚娜前进的地方自动移开，腾出了一个可以走入的通道。
就像，是在迎接它们的主人一样。
而未曾见到德丽莎与齐格飞遭遇的琪亚娜，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直接走了进去。
穿过无数自动挪开的锁链，最终，琪亚娜来到了一张洁白的小床面前，与那身披白纱的少女面对面。
“你…你好……”
琪亚娜犹豫着，打了个招呼，勉强扯开的亲和笑容，在那无波无澜的金色眼眸注视下，僵硬了起来。
琪亚娜于是收回了打招呼的手，尴尬地挠挠脸，道：
“那个，我也叫琪亚娜·卡斯兰娜……用了你的名字，你应该不是很高兴吧？真是抱歉。不过我都用了很久了，所以，能不能用别的方式补偿你？就当同名同姓，让我继续用着，可以吗？”
琪亚娜心虚地对起了手指，目光游离，没敢直视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尽管在外面的时候表现得很有底气，但真正来到这个人面前时——正如齐克曾经问她的一样，琪亚娜还是觉得很心虚，根本没办法做到理直气壮。
而名为琪亚娜·卡斯兰娜的少女，只是用一双纯净的金色眼眸，表情如机械般冰冷无感地看着琪亚娜。
“那个……这个眼神，我压力很大。我知道你肯定不高兴，大不了…大不了你骂我？或者扇几个巴掌？别一动不动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也不对，先不说这个，总之臭老……呃，齐格飞叔叔和德丽莎阿姨都在找你，他们很爱你也很想你，可以为了你不顾性命，你还有家人的，绝对不是孤单一人。”
琪亚娜有些语无伦次，最终，无奈的话语化作了温柔，带着微笑，缓缓对琪亚娜·卡斯兰娜伸出了手。
“嗤——”
如电流般的感觉，在琪亚娜即将触碰到对方脸庞的刹那产生，将她的手指弹开了。
琪亚娜来不及喊痛，一个空灵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爱他吗？】
琪亚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询问的对象——毕竟，说起她所爱的人，还能有别的选项吗？
“我爱着齐克。”
琪亚娜坦然说道，露出温柔无比的微笑。
【好，要一直爱着他，直到永远。】
“那是当然的！不是，你提这个干嘛？不会吧？你们都没见过面啊！不会连你也……”
【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名字，属于你。】
“诶？”
【告诉他，不要尝试接触崩坏意识，那是毁灭的开端。这是来自未来的讯息，如果他需要凭证，告诉他一个词：手游。】
“等等！等等！话题转得有点太突然了，我……”
【回去吧，让他幸福，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琪亚娜·卡斯兰娜缓缓抬起手，对着琪亚娜，漠然的金色眼眸，首次浮现出几分柔和。
下一刻，琪亚娜被金色光辉吞没，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于是，这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层层金色锁链之外，薇拉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像是无聊地踢了踢脚，然后，伸出手，缓缓伸向前方的粗壮锁链。
“嘭！”
排斥的力量传来，让薇拉握住发疼的手指，生气地鼓起脸。
片刻后，她又泄了气。
“大小姐，这些锁链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我就快没有睡觉的地方了啊！”
【你……早就该离开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走了，谁来陪着你啊！”
【你该离开了，力量，已经无法完美抑制。继续停留，你会受伤。】
“我就不信大小姐舍得！”
薇拉双手叉腰，嘟起嘴，不满地叫唤道。
层层锁链深处，琪亚娜·卡斯兰娜微微扬起嘴角。
【薇拉，告别时刻，已经到了。】
“我不要！你把空间扩大，我还能继续陪着你。”
【没有用，空间扩大，力量也扩大，很快就会无处容身。你该离开了。】
“我……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薇拉渐渐红了眼眶。
日夜在这个地方生活，眼见着原先的小小房间不断扩大，眼见着围绕大小姐的锁链不断变多变粗，薇拉其实很明白，离别是唯一的结局。
但，她又如何舍得，让孤独的大小姐真正变成一个人呢？
【离开吧，去过自己的人生。薇拉，你的未来，不在我这里。】
琪亚娜·卡斯兰娜的声音，出现了温柔。
而后，金色光芒再次闪现。
这之后，这个世界终于是真正只有一人。
【还不到时候……还要等候……还没有准备好……】
金色眼眸缓缓合上，也将某种蠢蠢欲动的力量再度压制得平静无波。
“叮！叮！叮！”
锁链交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密密麻麻地裹住女孩周围的空间，直至将她彻底掩埋进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间幕:了结
“什么嘛，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把人赶出来了，她到底几个意思啊？”
干净崭新的神殿广场，琪亚娜挠挠头，一脸的纳闷。
【喂！你刚刚……经历了什么？】
“啊？不就是和那个琪亚娜·卡斯兰娜小姐说了些话啊？怎么，你没看到吗？吃面太沉迷了？”
【……我看不到。我只知道你进入了一个怪异的地方，和你切断通话后，我尝试探索那个地方的虚数坐标，以便发生意外时可以及时把我的身体转移走。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心灵世界里，西琳端坐在白色座椅上，十指交叉，皱着眉，难得地带上了困惑与凝重的神色。
琪亚娜歪歪小脑袋。
“哈？”
西琳的表述，无疑让琪亚娜更加困惑了。那位琪亚娜·卡斯兰娜大小姐，看起来比想象中的更加厉害，居然连身为空之律者的西琳都能屏蔽掉，难道也是一个未知的律者？
琪亚娜双手抱胸，看着眼前明亮而恢弘的重重建筑，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眨了眨眼。
“咦？不对，天空基地的表层，不是被我和幽兰黛尔的交战给摧毁了吗？什么时候完全修好了？难道我在那个地方呆了很久？”
就在这时，后方的天空中传来某个三无奶味的熟悉声音：
“发现目标琪亚娜·卡斯兰娜，启动捕获程序。”
琪亚娜愣了一下，还未反应，一只机械手从身后出现，将她的整个身体包裹，强行抓了起来——就像手抓寿司一样。
“诶！？？”
琪亚娜下意识想挣扎，可身上的崩坏能流转停滞，也让她的力量一瞬间大打折扣，没能脱离束缚。
此时，天空之中，巨大的球形飞行器缓缓褪去了隐形涂彩，显露出科技感十足的真身。
球体的驾驶舱内，头戴猫耳兜帽的布洛妮娅，双手抱着后脑，双脚搭在操作台上，表情冷酷，然后吹破了一个口香糖泡泡。
“啪！”
“校官琪亚娜·卡斯兰娜，你触犯了天命与逆熵组织共同签署的《和平合作与互不侵犯协议》，依照《逆熵法》与《战时特别条约》，你将暂时接受拘禁处置，等候正式审判。从现在起，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此外，依照《对律者特别管理条例》，如你选择反抗，我有当场击毙你的权力。请谨慎行使阁下的自由权。”
纤细白皙的双腿一曲一直地动作着，支持着布洛妮娅悠闲地摇晃着驾驶位，而与惬意的动作相反，她口中却述说着严肃无比的官方话语。
布洛妮娅的声音，在球形飞行器的扩散下在整座城市中飘荡，令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球体飞行器的方向。
琪亚娜被机械手握住身体，呆萌地眨眨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吹拂的强大气流骤然平息下来，四周光线也突兀黯淡了几分。
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笼罩了整座天空之城。
万里无云的蓝天背景之中，一双碧绿眼眸如苍天开眼一般骤然出现，带着俯视万物的威严和淡漠。
“逆熵所属，到我天命总部寻衅滋事，就想这么轻易地离开吗？”
奥托淡然的声音，同样传遍四面八方，让无数女武神对着天上的巨大双眸屈膝行礼。
飞行器中，布洛妮娅摇晃座椅的动作停了下来，随手抓起手边的颗粒状话筒。
“此事有我逆熵管理不当的责任，是以，我修复了天空基地以示补偿，而琪亚娜·卡斯兰娜也将按照逆熵法律从严处理，后续赔偿也会尽快拟定送达。逆熵从无与天命起冲突的意图，还望主教大人明察，以双方和平为重。”
“那，我天命合该受此屈辱？”
“主教大人，此事为贵组织支部长德丽莎与叛徒齐格飞主谋，校官琪亚娜乃受两位主谋的亲情挟持，虽有过错，也情有可原……或者，您打算想让逆熵计较清楚，贵组织高层故意干涉我方律者战力的责任？”
“好吧，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们也确实不可能放弃一个律者。那么，德丽莎与齐格飞天命自有处置，至于琪亚娜……希望你们不要儿戏，天命，也不是那么好唬弄的。”
“主教大人的意见，我会如实转告盟主与首席执行官大人，告辞。”
“不送。”
针锋相对的话语结束，天空中的眼睛缓缓消失，而巨大球形飞行器，也抓着琪亚娜倏忽之间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
“喂！布洛妮娅你快放开我！好难受啊！”
高速飞驰之中，琪亚娜不舒服地扭动身子，以缓解被机械手用力挤压的不适。
“哼哼！布洛妮娅科学发明小课堂，今天为琪亚娜介绍的是由布洛妮娅亲自发明的熊孩子捕捉机！海陆空三栖驾驶机体，智能目标锁定程序，反崩坏能强力巨大捕捉手臂，一键抓取熊孩子，可以说是非常的实用。”
抓着琪亚娜身体的机械臂上伸展出一个小屏幕，当着琪亚娜的面，放映着布洛妮娅吹着泡泡糖、指着小白板授课的画面。
琪亚娜整个身体都被捏在机械手里，像被捆住的毛毛虫，气鼓鼓地叫道：
“啊啊啊！快放开我啦！还有，怎么可以把大姨妈和臭老爸留在那边？”
“愚蠢的草履虫，天命的归天命，逆熵的归逆熵，这是规则。把你的心放下，德丽莎阿姨是奥托孙女，齐格飞叔叔有齐克站台，奥托能把他们怎么样？最多就是关起来，以后再找机会，总能救出来的。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
“哈？”
“唉，幸好布洛妮娅处理完了崩坏异变就立刻过来救场，你这笨蛋果然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身为齐克的心腹下属，同时还是刚闹出大事不久的空之律者，你真觉得自己跑到天命总部大闹一场，是可以随随便便糊弄过去的小事吗？”
屏幕里的布洛妮娅双手搭在后脑处，翻了个白眼。
琪亚娜撇撇嘴，无言以对。随后，她通过心灵感应，呼唤了出来之后没有见到影子的贝纳勒斯。
【贝拉，你在哪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女王……琪亚娜，我没事。不是你把我空间转移走的吗？】
【额，那大概是另一个琪亚娜干的，算她考虑周到，不然你自己的话，幽兰黛尔可是很难搞的。总之没事就好，你先回新大陆吧，我们到时候再见。】
【是，琪亚娜！】
从心灵感应之中，没发现贝纳勒斯有什么不妥，琪亚娜这才把最后一点提起来的心给放下了。
松了口气后，琪亚娜斜眼，看着屏幕里的布洛妮娅，道：
“还说我蠢？你事前不是也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吗？”
“那你就错了，除了考虑安全性，后果问题布洛妮娅也全盘考虑了。虽然性质上很恶劣，不过奥托和咱们都有默契，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总归不可能让你坐视不管，拦着你也没用，布洛妮娅干脆就顺水推舟，正好趁此机会让你名正言顺地沉寂一段时间，让之前空之律者造成的风波平息下去——总之，你就乖乖回家接受拘禁吧，逃不过的。”
“啊？真的要关起来吗？我不要啊，好无聊的！”
“别抱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错要认罚，挨打要立正，齐克不是教过你吗？”
“……哼!”
布洛妮娅把齐克搬出来，让琪亚娜彻底没了底气，除了不高兴地哼一声，也没能再说什么。
驾驶室内的布洛妮娅嘴角一扬，哼起了带着奶味的轻快调子。
而对话之中，球形飞行器穿越大陆、海洋，逼近了新大陆的领空，庞大壮观的逆熵总部已然呈现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连线
“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齐克，我好惨啊！QvQ！”
屏幕里，黑色栏杆之内，琪亚娜一双如纯净蓝宝石一样的眼眸，假惺惺地泛着泪光，手里=捧着一个圆滚滚的白面团——那实际上是雷电芽衣刚刚送过来的肉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就全是香浓油汁的那种。
此外，栏杆旁边，因为雷电芽衣送餐离开时没带好，那根本没有上锁的监牢门其实敞开了一条缝，是自由进出的状态。还有就是，齐克看到了琪亚娜压在屁股底下，只不小心露出一个头的眼药水。
“唉——”
屏幕外，齐克只手抓起茶杯，叹了口气。怎么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为她故意卖惨而生气，还是先替她的智商默哀了。
齐克想了想，另一只手抬起，对着投影屏幕的方向屈指一弹。
同一时间，假装要擦眼泪的琪亚娜面前，无数黑色小点凭空浮现，凝聚成一只与齐克等大的手，在她瞪着一双呆萌大眼睛的时候，往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啪！”
“好痛！”
琪亚娜摸摸额头，白皙如牛奶的小脸蛋一下子鼓起，然后又在齐克仿佛看穿一切的死鱼眼下泄了气。片刻后，她拿着包//子轻轻一咬，小心翼翼地吸起了其中的肉汁，露出享受的表情。
琪亚娜耍宝结束，屏幕的栏杆之外，布洛妮娅坐在红色沙发上，翘起一双纤细嫩白的腿，精致小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事情前后就是这样子了，因为觉得比较重要，所以布洛妮娅启用了紧急联络通道。齐克，你有什么指示吗？”
“你做得挺好，辛苦了。”
齐克如是回道，屏幕之中的手于是飘到布洛妮娅头顶，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布洛妮娅嘴角的弧度于是又上扬了一点点，微微眯起了眼睛——聪明还是她最聪明，顺水推舟之后，还能借机光明正大地和齐克联系，见上一面，这波是一石二鸟啊！
齐克看着屏幕中的布洛妮娅，冷峻的神色渐渐柔和了几分。他自然能看出布洛妮娅的小得意，也明白她的小心思，不过，就由着她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随后，齐克看向正在专心啃包//子的琪亚娜。
“伪造我的签名，但是刻意没有模仿我的笔迹，也没有挂上双方组织的公务系统，加上幽兰黛尔多半会对你高抬贵手，伪造公文的事就可以定义成玩笑性质，轻拿轻放——我该夸你还多少有点敬畏心吗？”
“人家…也不敢给你惹麻烦嘛……”
吃完了包//子，小巧嘴唇上泛起一些油光，琪亚娜不好意思地对起了手指，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其实她拿不准齐克会不会生气，所以还是很怂的。
齐克把杯子放下，在符华默默为自己添茶的时候，带着几分批评道：
“但还是蠢。”
“诶？”
“既然做了，你就该直接做实，用上我的笔迹，再让布洛妮娅动用我的权限，把所有流程给过完。这样，德丽莎上报的所谓《天空基地防御机制测试行动方案》也能归入其中，成为合法的行动计划。而齐格飞早有闯天命总部的经历，可以勉强定义成你或者德丽莎请来的顾问。事后你们三个都能拍拍屁股走人，一切惩罚措施，私底下商量就足够了。”
“那样不是…太儿戏了点？不太好吧？”
“你都跟着他们去闹了，还管儿戏不儿戏的问题？说到底儿戏与否是看我和奥托的态度，我多少要照顾一下你的面子，奥托也乐得把对德丽莎的惩罚变成他的私人事项。我们两人点头了，这就是正经计划，哪里来的儿戏？”
齐克斜眼看向琪亚娜，幽幽地说道。
而琪亚娜懵逼地眨眨眼，好半天后，才慢半拍地一敲手心。
“原来，还能这么操作啊？”
“现在这样也没事，无非是你得在内城呆着，尽量别出去给人抓到马脚。另外德丽莎估计要被玩弄一阵，齐格飞——关押条件全看奥托心情。总之你们都得安生一阵子，等我登//基时下个特赦令，也就把事情翻页过去了。”
“哦……”
琪亚娜弱弱地点点头。
在世界格局变化的关键节点去天命闹事，肯定是影响不好的，琪亚娜对此很心虚。所以实打实蹲大牢是她主动要求的，也做好了可能被齐克严惩的准备。
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琪亚娜低着头，一双蓝色眼眸时不时转动，小心翼翼地偷瞄着齐克的表情，一颗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是缓缓放下了。
随后，她想到了正事。
同一时间，齐克也转过身子，正面对着屏幕，严肃地看着琪亚娜：
“所以，这一趟你们见到那个琪亚娜·卡斯兰娜了吗？”
“齐克，我正想告诉你呢！对，我和她见面了！”
琪亚娜同样端正了坐姿和表情，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将自己在那个莫名空间里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包括那个女孩连西琳都能屏蔽掉的强大力量。
“咚！咚！咚！”
聆听之中，齐克下意识地轻抬食指，敲击着桌面，渐渐皱了眉。
“深不可测的力量，金色锁链，来自未来的讯息，还有……手游？”
提到这个词汇的刹那，齐克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如果说的是游戏，那囊括的范围就广得多。生存是游戏，胜负是游戏，甚至于文明的进化也可以说是游戏，未必是指向那个不可思议的方向。
但如果说手游的话——齐克自然记得，在他前世的世界里，这个世界的呈现形式就是一款手游。
来自未来的讯息，还有手游，这两个关键词汇聚在一起，令齐克不能不失神。
但这又带来新的问题。前世的种种，齐克不觉得是什么绝对不能透露的秘密，但也不至于随便和人谈。
齐克能想到的透露出去的形式，有可能是将来某个无聊的夜晚，跟琪亚娜或者布洛妮娅呆在一块，然后当做消磨时间的话题讲出来，大概就是那样而已。
至于关系稍远的，齐克不会没事乱传，毕竟也是很深的隐私了。
那么，那位大小姐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个肯定能让齐克动摇的关键词呢？在未来，他们两人会产生足够紧密的联系吗？又或者那位大小姐已经强到可以洞悉未来了？
齐克沉思了片刻后，又将各种思绪压了回去。这些问题只能由那个琪亚娜·卡斯兰娜来解答，现在想再多也是不确定的。不过，既然连手游这个关键词都拿出来了，说明这份提醒具备相当的可信度，需要纳入考量。
齐克沉默了一阵后，点点头，道：
“我知道了，关于崩坏意识的探索我会更加谨慎。手游这个词以后再和你们细聊，现在我想知道的是，薇拉还好吗？”
“薇拉……”
琪亚娜呢喃着这个名字，然后擦拭了嘴角。在一声长叹后，那张怯怯中带着狡黠的精致小脸，仿佛收敛了全部的稚气，只有温柔如水的微笑渐渐绽开。
“她很好，长大了，很健康也很漂亮。虽然，见到我可能没那么让她高兴就是了。”
琪亚娜语气轻柔地说道，既有欣慰，也有些忧伤。
初见时太过惊喜，琪亚娜没有深思薇拉当时的异样。但回过头后再去想那孩子的反应，琪亚娜渐渐明白，她恐怕已经知道当年约德尔城崩坏兽事件的起因了。
换而言之，薇拉知道了，她父亲的死，源头是琪亚娜当年失控的律者之力。
琪亚娜沉默，不自觉地揪紧了身下的裙角。嘴上说看开，可眼前的景象，还是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起来。
这时，琪亚娜感觉到头上传来熟悉的触感。齐克具现出来的手，正在轻轻抚摸她的发顶。
琪亚娜眨眨眼，眼角蓄着闪烁的泪花，露出了笑容。
“我没事，齐克。只有她能好好活着，其他的，我都有觉悟了。也别担心我会做傻事，我还要一直和齐克在一起呢！”
“能想通就好。不用太担心，那孩子被教育得很好，活泼开朗，温柔知性，她不会想不开的，最多就是……”
安慰的话语说到这里，齐克停顿了下来，似乎有些迟疑。
琪亚娜歪歪头，下意识追问道：
“最多就是什么？”
“最多就是绑上一圈高爆手雷，和你同归于尽而已。”
“……齐克！！！”
琪亚娜本来还有些抑郁的心情，被齐克这一波神转折给直接气没了。
“噗嗤——”
随后，她又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拭去眼角的泪花。
“混蛋齐克，想帮我转换心情，就不能找个好一点的方式吗？”
“只想到了这个，下次我再换吧。正好，我这里，看来也有事要做了。”
齐克的目光从屏幕中移开，转向深海祭坛的边缘一角。
那里，煌帝国新皇幽兰黛尔，三柱臣丽塔、观星与琪亚娜，四道柔美多姿的美丽身影，从空间置换的光芒中走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章 独裁
幽兰黛尔一身大红朝服，衣摆下露出如描似削的修长白腿，衬出那缓缓起伏的腰身弧度，又分外凸显峰峦，姣好身段展露无遗——她的美丽，无论哪个世界都令人心醉神往。
在齐克平静无波的注视下，幽兰黛尔一人在前，另外三人在后，来到他身前，齐齐单膝跪下。
“儿臣参见父皇！”
“臣等参见陛下！”×3
“噗——”×2
观星、丽塔和琪亚娜三柱臣的话语还好，但幽兰黛尔一句父皇，让第一次听到的小识和琪亚娜都绷不住了。
“父…父皇？啊哈哈哈哈！”
“砰！砰！砰！”
小识推倒了她叠了大半天、高高竖起的石子塔，猛力拍打着桌子，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符华抬起手，想阻止小识的狂笑，但在偷瞄了一下齐克宛如注视死人的阴森表情后，又叹息着收回了手，并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齐克不语，默默凝视小识三秒之久。在看到她越笑越大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后，齐克举起了拳头。
“嘭！嘭！”
“呃！”
头顶两个大包，小识昏厥在了桌上。
但，现场的杂音问题解决了，隔着屏幕的现实世界却传来了更大的动静。
“喂！等等啊！父皇是什么鬼？我不要喜当妈啊！齐克你这个花心大萝卜难道又给我戴绿帽子了吗？我不要啊！”
琪亚娜双手掰弯了牢房的合金栅栏，一张表情崩溃的脸直接占据了整个屏幕，激动无比地叫唤着。
齐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嗯，早已预想过的双倍的麻烦源头，现在终于真实发生了。
然后，琪亚娜抓着的栅栏上，高压电通入。
“滋滋滋！”
“呜呜呜！噫！”
现实世界，牢房里，琪亚娜软绵绵地趴倒在地上，一双浑圆饱满的大白腿还时不时抽搐两下，证明她顽强无比的生命力。
牢房外，布洛妮娅皱皱鼻子，精致而稍带稚气的小脸上毫无情绪变化，只是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有点香。布洛妮娅，好像很久没吃烤肉了。”
嗯，暂且忽略布洛妮娅的姐妹情深吧。
总之，齐克现在终于得到了安静，于是将目光转向煌帝国四人。
却见幽兰黛尔正看着投影屏幕的画面，严肃的小脸上，出现了几分迷惑。
“这是……”
幽兰黛尔轻声自语了一下，又止住了询问的意图。她们早已知道齐克从世界之外而来，若是另一个世界的话，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的吧？何况，这也不是今日的重点，世界存亡才是她们应该关注的最重要的事情。
然而，这个问题却让齐克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介绍琪亚娜，说是他从小喂到大的崽吧，但他们已经连床都上了；说是伴侣吧，那种咋咋呼呼的形象又属实有点丢人。
“嗯，算是考察期的未婚妻吧，你这么理解就行。”
齐克随口做了介绍。
而后，投影屏幕那边，传来了更大声的叫嚷：
“等等！这事还有考察期的吗？我可没听说过啊！”
“你现在听说了。”
“你在床上和人家哔——和哔———还有哔——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说啊！”
“伊卡洛斯，单向静音，把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屏蔽了。”
随着齐克的指令下达，屏幕里依然显示着那张写满了控诉、暴躁炸毛的脸，但夹杂着各种和谐字眼的声音确实安静了下来。
然后，齐克默默加大了输出电量。
很快，画面里的人终于彻底倒下了，一根食指指向前方，疑似在无声而倔强地控诉着什么。
“果然，体质有所增强，电量也该适当提高。”
齐克满意地点头，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而符华终于压不住吐槽欲望，哭笑不得地摇头道：
“齐克，你这惩罚有点过分了吧？琪亚娜毕竟是女孩子啊！”
“基因缺陷得到补足，不意味着就能随意驱使律者之力。与那位完美女武神一场对战后，自然需要调养一二。特殊电流能分解她体内残余的崩坏能，并梳理一些机体损伤，对她有好处。”
齐克问心无愧地解释道，冰山表情仿佛千年不变，淡定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符华细眉一皱，小脸上表情变幻，充满了纠结。片刻后，她才无力地说道：
“就不能换个温和点方式？我都搞不懂你到底是宠她，还是在迫害她了。”
“……你不懂，有些人，三天不打，就能把天都掀翻了。”
对于符华的无奈，齐克在短暂的沉默后，沉重而麻木地说道。
这一刻，符华感觉齐克空洞的眼神里，是分外的萧索憔悴。
虽然不曾当过琪亚娜的监护人，更不曾了解琪亚娜这些年的各种奇思妙想和“丰功伟绩”，但符华看了一眼昏厥在桌上的小识后，渐渐若有所悟。
小识诞生才不过几个月，已经让符华好多次头疼不已了，这还是在有苍玄之书和齐克镇着的前提下。而齐克一力照顾琪亚娜这么多年——符华拍了拍齐克的肩膀，用怜悯同情的眼神看着他，道：
“这么多年，辛苦了。”
“无妨，习惯就好。”
“关于不伤根本却效果明显的小技巧，其实我也懂一些。以后不妨相互交流一下心得，毕竟小识这种性格，我大概迟早也要用上你的经验的。”
“嗯，我到时会倾囊相授。”
齐克看着符华的双眼，从那冰蓝色眼眸中看到了觉悟。
确认过眼神，大家都是深受孩子教育问题困扰的家长。
这一刻，两人对彼此的认同更进一步了。虽然，进步的方向奇怪了一点就是了。
齐克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旁边单膝跪立的四人身上，因为几度被熊孩子们牵扯了注意力，他还没来得及叫几人起来。而她们也真的是恪守规矩，太上皇没说话，就全都老老实实地跪着。
“起来吧。”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随手一挥，地下轰隆隆地升起了四张古朴石椅。
四人一一入座，同一时间，符华倒了四杯茶水，云袖一扫，轻飘飘地送到了四人手边。
“谢仙人！”×4
四声异口同声的敬称，让符华眼波一转，稍显无奈。不过这些人所处的时代环境就是如此，只好入乡随俗，就当回到了古代的神州吧，那时也一样，什么人见她都习惯跪一跪的。
基本礼节完了，齐克也没心思兜圈子，直接道：
“你们的答案呢？”
三人静默，作为皇帝的幽兰黛尔，开了口。
“请父皇施展手段，救我煌国！”
“风险和后果你都明白？”
“是。”
“是你们几人做的决定？还是，你问过天下苍生，愿意陪你赌这一局了？”
齐克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这不是幽兰黛尔四人的事情，而是整个世界泡里所有生命的事情。独断专行，是要有大觉悟的，同时也是很自我、自私和傲慢的选择。
幽兰黛尔腰身坐得笔直如剑，精致绝美的脸上是一片严肃和决然之色，清澈的碧绿眼眸中不见丝毫迷茫。
“这是幽兰黛尔所做的决定。”
“独裁，不像你的作风。”
“为帝者，当为黎民撑起浩荡乾坤。我等并未将此事公开，而是在屡经验证后，为天下做出了抉择。是对是错，幽兰黛尔尚且不知，但，煌国子民不能活在朝夕可破的虚幻之中，后世的子子孙孙也应当有一个未来。这或许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机会，错过了，我们便再也不可能改变未来。一切因果，幽兰黛尔愿意承担。”
“如果出了差池，整个世界都会消失，你承担得起？你凭什么承担？”
“就凭我是煌国的皇帝！我们设想过征求万民意愿的情况，以中枢的能力未尝不能做到，但，两种选择都绝对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只会激起无尽的矛盾争执，进而天下大乱。既是如此，幽兰黛尔便代万民取一个抉择，若是错了……那就让他们恨我吧。我宁可天下人恨我，做史上最可恨该死的罪人，也不能放弃一个可得长久的机会。”
幽兰黛尔捏碎了茶杯，鲜血混着茶水，从手上滴落，而冷漠肃然的表情毫无变化。
确实是武将的果决，也是帝皇的觉悟，独裁者的风范。
至于对错——无视万民意愿肯定有可以置喙的地方，可万民意愿也不一定正确。这件事，至少在选择上，怎么选都很难说对与错，只能看勇气觉悟的大小罢了。
这一刻，齐克在幽兰黛尔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未来，齐克也将成为独裁者，用自己的意志强行带领整个文明前进，那时，他也将无视很多人的想法，将对错背负在自己一人身上。
也许，他应该学一下幽兰黛尔的这种觉悟。
齐克起身，随手切断了现实世界的视频通讯，在前方打开了空间漩涡。
“走吧，既然决定了，那要做的事就有很多了。”
齐克走向那个空间门户，经过幽兰黛尔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说不清是安慰多一些，还是鼓励多一些。
“是！”×4
四人同时起身跟上。
符华于是抱起还在眩晕之中的小识，最后走入了漩涡之中，一同离开了这个逗留了好几日的海底景区。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任务
幽兰黛尔等人最终选定的锚点对象，是齐克。
这并不难理解。小识的性格偏向天不怕地不怕——说实在点的，就是有些疯疯癫癫，恐怕压根搞不懂何时能狂、何时是在作死，很容易自己把自己送入险境。实力确实高，但风险更高啊！
而符华与小识是一体的，同样的选项自然也不用考虑。
剩下的选项就是齐克了。选择齐克事实上很让人安心，他的行事作风和各项能力，总结来说就是一个字——靠谱。
“锚点对象既然选择了，接下来就是把那个愿望机拆了重造，改成能用的锚点雏形。观星，我要你再布一个大局。你们的玄门术数也是上古科技的残余衍生物，使用得当可以让我的工作顺畅一些。考虑到你们的术士储备因为推演时空间信息而报废了大半，这方面，符华可以辅助你。”
皇座高位，齐克只手托着一个白色光团，翘起腿，神色淡淡地说道。虽不曾有任何严辞或逼迫，却令人由衷折服，道不出任何二话。
“是！”×2
观星拱手礼拜，稚嫩的小脸一派肃然神色，随后看向同样开口应是的符华。
符华就站在皇座一侧，在对齐克微微躬身后，抬头面向观星，柔柔而笑。那澄净如星的眸子里眼波流转，叫人无端就感到了平静和放心。
至于一直身在海底祭坛的齐克，为何知道煌国术士们的做为和现状，这一点倒是没让任何人感到意外。齐克陛下无所不能，大家习惯就好。
得到回应的齐克微微点头，古井无波的冰蓝眼眸轻移，转向站在下方的丽塔和琪亚娜。
“你们两个，一个去整理皇室藏书阁未曾收录的文化典籍，一个去讨要各门各派的秘藏武学和术法。”
“是！”×2
被注视的二人齐声应道，虽然不理解这些工作对重塑锚点雏形有何用。但这本就是超出她们眼界的事情，所以无须多问，只管执行便是。
最后，齐克的目光落在了幽兰黛尔身上。
“至于你……”
幽兰黛尔拱手，恭顺地低头，等待属于自己的任务。
齐克右手一握，手上托着的许愿机消失，然后漫不经心道：
“该做什么做什么吧，没你什么事了。”
“？？？”
“你是皇帝，不用处理国事？”
“这……国事由中枢及各级官员把控，短期内不会出问题。与之相比，幽兰黛尔认为父皇当前所做之事更为重要，但有所需，还请父皇务必不吝嘱咐。”
“重点在技术，你们的用处有限，别打扰我就是帮忙。还有，能不能别叫父皇？”
齐克身体前倾，漠然的眼神散去，带上了些许无语。
煌帝国的这些君臣都很轴，而最倔强的就是幽兰黛尔，尤其是在规矩方面，一丝不苟到了极点。然而她的态度又自始至终谦卑无比，说不通，也很难让人生气。
“那，君父？”
“……”
“父上？”
“……”
“父…父…父…”
幽兰黛尔从小心翼翼的试错，到结结巴巴憋不出合适又令齐克满意的称谓，虽然依然严肃着表情，却盖不住心虚游离的目光。
总之就是离不开一个父字对吧？齐克懒得再纠缠，只是挥了下手。
“行了，随你，下去吧。”
“是，父皇！”
幽兰黛尔脆声应道，松了口气。
就在几人准备退下的时候，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从下面举起了。
齐克抬眼看去，是前二皇子琪亚娜，布灵布灵地眨巴着明亮大眼睛，粉润生光的樱唇微翘，正摆出一副可爱无比的好奇表情。
“什么事？”
“那个，正事都谈完了。所以我很好奇，刚刚看到的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是谁啊？”
这个问题，让幽兰黛尔、观星和丽塔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一来这确实是神秘未知的问题，二来嘛，她们是第一回发现油盐不进、对她们四人魅力一直视若无睹的齐克，也有了男女之情方面的情况，不免想要探究一下。
“我们世界的琪亚娜·卡斯兰娜，与你的关系……虚数之树上的枝叶无限繁多，所以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同时许多世界之间都存在着相似和相通之处。有时，不同的世界里会诞生出极端相似的个体，可以判若一人，这样子的关系，可以称之为异世界同位体。”
“原来如此……”
琪亚娜摸着下巴，一脸睿智地点着头。
齐克静静地看着她，耿直而木然地问道：
“你没听懂对吧。”
这是疑问句，但齐克用的是肯定语调。因为他的琪亚娜面对复杂概念，明明无法理解却非要去强装理解的时候，也是这副德性。
琪亚娜脸一红，然后胡乱地摆着手，急忙道：
“我……哎呀，这个不重要！总之，那个女孩是陛下的妃子？”
“未婚妻。”
齐克纠正道，毕竟还没正式举行过婚礼。女孩子的话，没有这种仪式可能会觉得缺了点什么，所以还是要重视一下。
而齐克没有说的是，这个“未婚妻”的后面，应该再加一个“之一”。
毕竟还有布洛妮娅，这也是板上钉钉的感情线。另外还有杏那孩子，没什么意外也离不开他了。
不过，到时候到底是举行一个大的婚礼，一次性娶三个新娘，还是分三次婚礼先后成婚，这也是个问题。
一次婚礼的话，总觉得不是很尊重她们，可能会让她们觉得不够完整。分三次来，就能每次都单独给一个女孩完整的仪式，但是先后顺序问题又麻烦。她们有可能会因此吵起来，甚至打起来也说不定，强行决定也一定会有人失望。
齐克开始走神，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分析研究。
比如量子婚礼技术，通过纠缠效应抹除时间上的先后。
比如意识分割婚礼，找三个世界泡，弄三个会场，意识三分地举行婚礼。
比如黑洞空间婚礼，通过扭曲时间来消除先后概念。
嗯，总之别期望技术直男的思维能往浪漫的方向走，他只关注怎么解决问题而已。
“那就是说，陛下是喜欢我这种的？”
琪亚娜在齐克沉思的时候，两眼发亮地说道，同时对周围几人投去得意的眼神——看到了吧？还是本姑娘魅力大！你们都学着点啊！
“(*￣︿￣)！！！”×3
有人只是单纯不爽，而有人已经开始记仇了，但她们都不说。
琪亚娜得意地挺了挺胸，纤细的腰身上荡漾出美妙的波动，并自觉聪明地提议道：
“既然长得都一样，那陛下不如考虑一下侍寝？反正我是不介意的，咱们今晚敦伦，让陛下排解了寂寞，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为帝国诞下新的皇储，简直完美！”
“噗！”
符华轻轻捂嘴，却憋不住偷笑声。
齐克看了她一眼后，这位曾经充满古板死寂气息的谪仙人才突然站直，摆出了正经严肃的表情。
“唉——”
齐克幽幽地低叹一声，再看下方，从几人眼中看到了期待和鼓励之色。
“嘭！”
下一秒，一声巨响，下方的一君三臣，被巨大力量齐齐打飞了出去，远远飞出了殿外。
而后，齐克斜眼，再看向符华。
符华笑眯眯地摇摇手。
“不用操心，我自己走。小识就先拜托你照看一下了。”
符华柔柔地笑着，莲步款款，走出了殿外。
人数骤然减少后，大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于是，某人并不大的呼噜声也开始变得了明显了。
“呼…呼…呼……”
小识无疑睡得非常香，就在皇座边上的地塌上，盖着轻薄的白色被子，晶莹口水毫不客气地往下淌。
“老古董…糖葫芦……吃我剑神啦混蛋齐克！呼噜噜……”
齐克眯了眯眼睛，抬脚，踹了过去。
“嘭！”
女孩连人带被子，啪地一声，贴到了十几米开外的柱子上，在上边黏住了半秒钟，才掉落到地上。
“痛啊！！！”
“谁打我？给我站出来！”
“活腻了是吧……哎呀，齐克，晚上好啊！”
小识的叫骂声，在对上齐克那双死气沉沉的死鱼眼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礼貌客套的问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而且老古董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总之别惹齐克就是了——小识摸着通红的鼻子，在没有旁人，不需要顾虑面子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学会了从心。
“这两天跟着我打下手，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凭什么……呃，我是说，我不是还有很多任务的吗？”
小识掏出一张才划掉了一半文字的长长任务单，勉强地扯开一个微笑，眼角却在抽搐。
齐克看了那个任务单一眼，然后纸上冒出了火光，就在小识的手上，那任务单烧成了灰烬。
“现在没任务了。”
“那…我的那些画像和录像……”
“已经销毁了。”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齐克！”
小识拍拍手，拍去手上的灰烬，傻乐了起来。
销毁了就好，这样就不会被毁形象，可以保持仙人的威严了啊！
小识憨笑着挠挠头，一下子感觉齐克看起来顺眼了。虽然是个死直男、大混蛋，不过做事还是挺敞亮的嘛——她貌似忘了，之所以会有那些毁形象的东西，也是齐克坑她的结果。
“不用谢，好好做事就行。”
齐克理所当然地说道，站在施恩者的立场上。
小识拍拍胸口，露出单纯而爽朗的笑容。
“没问题，有恩必报可是仙人的基本素养，就交给我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拉钩,夸奖
煌帝国，皇宫正殿，这个曾经金龙抱柱、雕栏玉砌的庄严殿堂，此时被黑色地板铺满，有万千颜色不一的发光细丝充斥了目光所及的所有角落，地面、空中遍布各类科幻质感的大小机械设备。
一身黑白衣裳的小识，站在一颗悬浮的透明水晶球前，双手虚放在球面上，不停注入真气——也即稳定态的特殊崩坏能。
“咻！”
忽闻风中一声尖啸，一团白光携击碎钢铁的巨力从旁边飞射而来，撞到了小识的脑袋上。
“嘭！”
一声暴鸣，能量团直接撞在小识的脑侧，随后炸碎成漫天光点，消失无踪。
小识的脑袋偏了一下下，皱眉，不高兴地瞪向齐克。
“你做什么？”
“幅度曲线震荡，你的功率不稳定，专心一点。”
齐克站在大殿中心的平台上，双手托着一个边缘不稳定波动的白色光团，头也不抬地说道。而那光团与无数发光丝线相连，又通过丝线，似乎是连接到了大殿内的几乎所有角落。
小识鼓起脸，白皙圆润的小脸蛋，仿佛刚剥壳的熟鸡蛋般光滑诱人，不满道：
“靠！我才反应过来，你丫的套路我！那些图片录像不就是你设计我弄出来的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注这些小事？这可是事关这一个世界泡存亡的工作，给我专心致志。”
齐克抬眼，不赞同地皱着眉，理直气壮地批评道。
小识气急，憋了几秒钟的气后，咬牙切齿道：
“你给我记住了！仙人报仇，十年不晚！”
“没听懂吗？拯救世界是能开玩笑的时候？”
“我……行！我专心就是了！你管好你自己吧！”
“仙人的控制力和持久力，希望能如仙人的嘴一样可靠。”
齐克不咸不淡地激将道。
而小识显然很吃这一套，哼了一声后，双手直接贴在了水晶球上，输入的真气稳定度，达到了纤毫不变的程度。
……
“所以，这就是你不开心的原因？”
夜晚，室外浴池，符华裹着纯白浴巾，一边为小识轻轻揉搓着灰色长发，一边带着暖洋洋的笑容，温柔地看着她。
小识屈膝坐在水中，气鼓鼓地抱怨道：
“老古董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气人！喜欢戏弄人就算了，关键我今天帮他输了一整天的真气，结果他就叫我滚？有这样感谢人的吗？要不是暂时打不过他…要不是还打不过他……哼！”
小识半张脸沉进了水里，咕噜噜地喷着气泡，幽怨气息都快在头顶变成乌云降雨之势了。
符华失笑。
随后，她移动到小识身后，双手一环，像抱住孩子一样轻轻地抱住了小识。
小识一下子挺直了腰，有些手足无措。
“老…老古董你干嘛！？”
“嗯，安慰一下你，不喜欢吗？”
“也…也没有不喜欢啦……”
小识弱弱地说道，轻轻往后一靠，感觉到了符华的身体。
魂钢是一种特别的材质，可以强硬远胜金刚石，也可以柔软似棉花。所谓魂钢之躯，除非为了应对战斗而有意强化，否则是可以如真正的肉身一样柔软温暖，甚至散发的气味都能和真正的身体一样。
符华的怀抱，尽管也不是第一次依靠了，但小识还是觉得特别舒服，让她不自觉地痴痴而笑，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符华搂着小识，嘴角挂着柔和的浅笑，声音也是如水般的温柔，仿佛能沁入心田，道：
“你也知道齐克的作风，他这人就是这样，碰到了重要工作就会心无旁骛，然后完全无视了所有的礼貌客套。越是亲近的人，他就越是强势且无礼，像个别扭的小孩子一样……事实上，他也确实还是孩子的年龄，你就不要和他计较那么多了。他把你赶出来，其实是想让你休息的意思。而在你休息的时候，想必他也还在废寝忘食地工作吧？”
“哼…你就知道帮他说好话……”
“没办法啊，齐克有谁也比不上的能力，所以背负着谁也比不上的责任。我的话，除了这点小事情，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帮他分忧了。小识，我不喜欢Mei博士的作风，对梅比乌斯博士更是如此，但为了拯救世界，我可以随时为她们的一句话而赴死。现在，齐克是新的领导者……我想帮他，而这一次，我是真正心甘情愿的，因为他值得。”
小识紧紧靠着符华的胸膛，能感受到，在令人舒适的柔软之下，符华的心跳有短暂的变化。
小识没深思这种变化的缘由，只是撇撇嘴，烦躁地拍了拍水面。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啦！我又不是分不清轻重！我只是抱怨而已，齐克的话，我肯定会帮他的！”
“嗯，我相信小识，你是好孩子。”
“别叫我孩子啦！还有……”
“嗯？”
“都说了别动不动就死不死的！有我在你就不会死，我会保护你的，老古董！”
小识抬了一下头，轻轻撞了一下符华的下巴。
符华愣了一下，随后，如月下莲开，露出纯净柔美的笑容。
“好，小识保护我，我也保护小识，我们一起加油。”
“说好了，拉钩！”
小识侧头，眼眸亮晶晶似在发光，伸出一根纤细的小指。
符华轻笑一声，笑声柔得像挠在心上的羽毛，勾住了小识的小指。
“拉钩！”
……
诚如符华所言，齐克一开始工作，就会日夜不停。
尤其这是在构筑世界锚点，虽然他嘴上并未表露出有多难的样子，可实际上这是他们世界也尚在摸索的技术，复杂度和难度都是超高的规格。
一个个难题攻克，又有新的阻力出现，齐克只有一个人，居高临下的知性再如何强大，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绕不开的代价。
在连续九个日夜的不眠不休后，这一天，输入完真气的小识终于忍不住，来到好像从未移动过脚步的齐克身边，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什么事？”
齐克并未抬头，依然托举着波动的光团，不断调整着内部的微观构造。
小识更加用力地戳了戳齐克的肩膀。
“你差不多差不多就够了，继续下去，是想过劳死吗？”
“实力和智商，限制了你对我体质的想象空间。”
“靠！能不能说点人话？我在关心你啊！”
“谢谢。你可以走了。”
齐克的回应自始至终都很冷淡，甚至一直在看着那颗光团，仿佛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小识。
这一瞬间，小识感觉到一股血液冲进了大脑。
“嘶——你特么是自己休息，还是本仙人打晕你去休息！？”
小识手上出现了重剑·鞘里藏刀，高高举着，摇了一下，像举着棒球棍即将挥下一样。
光团的波动，停滞了下来。
齐克缓缓扭头，看不出任何情感的死寂眼神，落在小识的脸上。
小识挑衅地挑挑眉，浑然无惧。
于是，齐克抬起了一只手，放在小识额前，屈指。
“嘭！！！”
纤细的少女身躯直接飞出了殿外，连续撞飞几十堵厚重石墙，跨越数公里，直到撞入了皇宫之外的街道上。
齐克垂眼，想了想，身前的光团缓缓消散，又理了一下衣领，才转身走向殿外。
跨出殿外的时刻，一道身影如流星般飞纵而来，小小拳头裹挟风雷，精准瞄准了齐克的脸。
齐克扭头，静静地看着拳头在眼前放大。
“噼里啪啦！”
一阵光影闪烁般的拳脚交接后，齐克的拳，停留在小识的鼻子前面。
“轰！”
劲风在耳侧吹拂，小识急速抖着眼皮，在害怕和逞强间，在睁眼和闭眼中反复跳跃。
片刻后，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小识稍稍侧头，狐疑地看着齐克冷峻的面容。
“你干嘛？打还是不打？”
齐克收了拳，大拇指在小识脸上一划，擦去了她脸上的一点灰土，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懂事了点，不错。”
齐克如是道，起步，与小识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
小识：“嗯？？？”
小识看了眼自己的拳头，迷惑地眨眨眼。
这是在夸她的意思吗？
继续打吧，怒火好像已经在迷惑中消失了；就这么结束吧，又虎头蛇尾，感觉怪怪的。
呆了一阵后，小识小跑着跟上了齐克的脚步。
“喂！你什么意思啊？解释一下！”
“休息。”
齐克简短地回道，同时扭了扭脖子，发出骨骼松动的声响。
确实，这个世界泡剩下的时间还很长，一天两天的时间也没什么影响，不需要把自己安排得那么劳累，适当的放松也有益于理清思路，提高之后的工作效率。
小识的思维在最初目的达成、被狗咬吕洞宾的怒火以及被齐克夸奖时的莫名窃喜间交缠，渐渐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了。于是，她烦躁地挠起了头发：
“啊？不是，我…你……哎呀！我被你搞混乱了！”
“多读书，多思考，早睡早起，三餐定时。坚持一段时间，症状会好很多。”
“我没病啊！”
“我知道，这也不在疾病的范畴里。”
“啊！莫名其妙！！！”
绕着齐克左右跳了一阵后，小识放弃了深究，不爽又无奈地跟在了他身边。
夕阳缓缓坠落，橘红晚霞之下，笔直向前的挺拔身影，与时不时踢着路边碎石的纤腰玉影，融合成一副唯美的图景。
第三百五十三章 闹腾
世界泡的锚点雏形，在动工的两个月后宣告完成。
庞大宫殿化作一颗颗肉眼难辩的黑色纤尘，从屋顶开始，一点点随风而去。
很快，屹立在皇都千年之久，象征永不坠落皇权的明光正殿，在一双双明眸美目注视下消失无踪。
大殿原先坐落的空荡大地上，一个人影背对夕阳而立，身躯凛凛，背脊挺直，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
散发柔和白光的小小球体悬浮在他手心，如一颗能被只手握住的无暇月亮，月辉皎洁，隔着冷峻青年的身体与那红彤彤的落日交相辉映。
“咻！”
符华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一瞬间来到齐克身前，看着漂浮在眼前的球体，眉目含笑。
“这就是，世界之锚？”
符华眼中闪过惊艳，低声赞叹道。
齐克抬眼，将球体往符华方向移动了一点，道：
“要拿在手上仔细看看吗？”
“不了不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你拿着比较妥当！”符华连忙摆手推拒，有些哭笑不得，又道：“你的心也太大了吧？要是弄坏了，我可没法赔偿。”
“微观雕刻和波场闭环已经完成，它的稳固性远比你想象强。毕竟是象征一个世界的核心构造，哪那么容易毁坏？就算出事了，我也可以修。看看吧，这可是最为珍稀的艺术品，只此一家了。”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光团掉落到手心，然后随手抛给了符华。
符华见状一惊，连忙伸出双手捧住，连一丝丝的震动都不敢造成，然后露出幽怨神色，似嗔似怒地瞪了齐克一眼。
“你在想什么呢？这种东西，也能这么随便？真是……”
抱怨了几声后，符华又无奈轻笑，捧着球体，柔和光辉映照那蛾眉皓齿的如画面容，现出了一抹惊鸿笑意。
“这就是世界…好美……”
“可能，世界本身就很美？”
“这么说也对，世界本来就很美。这样，我们就可以拯救这个世界的未来了，对吧，齐克？”
“是的，至少理论上是。”
齐克仰头，向后伸了伸腰，发出骨骼动作的咔嘣响声，有些倦怠和懒散地回道。
他也确实挺累了，两个多月的高度集中思考和劳作，各方面负担一直在积累，需要真正地休息几天了。
见齐克舒展筋骨的模样，符华歪歪头，温柔地注视着他。
随后，齐克起步往前走，符华也并肩跟上，柔声细语地说道：
“辛苦你了，齐克。”
“没什么，我收获也很多，也算为我们的世界积累经验了。事不可为时带着星球脱离虚数之树，本就是我们的备用计划之一。虽然为世界泡延续寿命和将叶子世界安全扯落是两回事，但也是一次很好的借鉴。”
“那你想吃点什么吗？还是先洗个澡？或者我帮你按摩一下，然后好好睡一觉？”
“西殿那边，我记得有个露天的人工温泉吧？去泡个澡好了，帮我准备点糕点什么的。”
“我知道了，没问题。”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来到等候在一边的几个女人旁边。
齐克停下了脚步，指了一下符华捧在手上的光团。
“世界之锚的基础雏形，想看的自己上手，看完了找个地方收起来，我歇几天再说下一步。就这样，我走了。”
齐克简单地说完，越过了几人，目不斜视地走向西殿温泉方向。
几人目送着那高挺背影的远去。
然后，小识俯身，凑到了符华手边，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这就是锚点啊？看起来好漂亮，跟夜明珠一样。话说回来这人真臭屁，工作做完了就跟什么似的！还‘就这样，我走了’……臭显摆的样，迟早被人打！哼！”
不爽地吐槽一阵后，小识眨巴了一下眼睛，伸出一根纤细白嫩的食指，缓缓戳向那颗锚点光团。
“小识大人请住手！”
幽兰黛尔伸出手，抓住了小识的手腕，一脸严肃，额角流下冷汗。
与此同时，另外三人从幽兰黛尔身侧一一探出头来。
丽塔：“小识大人，这是我们世界的希望所在，还请您谅解一下我等的心情。”
琪亚娜：“小识，算我拜托你了，就连我这样的都明白这很重要的！”
观星：“小识大人，给您扇子玩，至于这个……还请高抬贵手。”
几人祈求、紧张的表情，让小识不高兴地鼓起脸，甩开了幽兰黛尔的手，两手叉腰道：
“你们几个什么意思？我像是分不清轻重的笨蛋吗？”
有三人陷入了静默，唯独和小识混得很熟了的琪亚娜挠挠头，一脸天然道：
“难道，你没有自知之明？”
“……”×N
现场彻底安静了下来。
好一阵子后，在小识已经气得满脸涨红的时候，符华才轻声一笑。
“噗！”
“小识，你也理解一下吧，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除了齐克，我们就别乱动了。幽兰黛尔，麻烦你带下去好好保存起来，等齐克休息完了，再做下一步吧。”
“是，符华大人！”
幽兰黛尔神色无比严肃，乃至接近于虔诚，郑重其事地从符华手中接过光团，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口。
“吸——”
幽兰黛尔深吸了口气，此时黄昏已宣告结束，黯淡夜幕之下，光团的柔和光辉映照着她的胸前，随着她呼吸，凸显出夺人心魄的起伏波动与深邃幽谷图景。
然后，幽兰黛尔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去。
其余三人拱卫左右，大约是向着防御极为严密的哪个宝库而去了吧？
在她们离开后，小识才伸出双手，扯开了符华微笑的脸颊，不高兴地说道：
“你还笑！？连你也认为我不靠谱吗，老古董！？”
符华由着脸颊被小识扯动，眉目弯弯地看着她，随后同样伸出手，捧住小识的脸颊，轻轻地搓动了起来。
“你啊，毛毛躁躁，没个定性，经常性冲动，想让人觉得靠谱都很难。”
“老古董！！！”
“看，又暴躁了吧？小妮子脾气可真大。不过，小识是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的。”
“你……又是这样！搞什么嘛！一会儿说好，一会儿又说不好的！”
小识又扯了几下符华的脸蛋，又没舍得用力，最终放弃地松开了手，由着符华继续搓她的脸颊，依然不是很高兴地瞪着她。
符华莞尔一笑，放开了小识的脸，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了，瞧你这幽怨的小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能欺负你呢？小识就是小识，不管怎么样都很可爱哦～～”
“……哼！以为夸我，我就会开心了吗？”
“嘴巴嘟得快能挂酱油瓶了哟！”
“才没有！讨厌！”
“是是是！我要去帮齐克准备点吃的，能过来帮忙吗？顺便，我也帮你准备点晚餐，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肉！还有上次那个超好吃的白面馍馍！！！”
提到吃的，本来就对符华没法生气的小识，顿时忘记了不愉快，两眼瞪大，闪闪发光。
符华微笑着点头，在小识迫不及待的双手推动下，半推半就地走向御厨方向。
……
“呷——”
月光如水，映照着清澈的温热池水，齐克举着酒杯，喝了一口清甜的梅子酒。
其实他不怎么喝酒。
不过，酒水是寻常概念里解乏的好物，所以符华准备了，再所以齐克也就随便喝一点了。
“淅沥沥——”
杯中酒喝完后，杯子放在了水面上的托盘里，然后一双素手托着小巧酒壶，再次为齐克满上。
齐克扭头，看着跪坐在身侧，一袭薄薄轻纱的符华，目光在那纤巧玲珑、冰肌玉骨的娇躯上一扫而过，随后，带着死鱼眼道：
“所以，为什么你在这里？”
“准备好了吃食，自然要带过来给你啊。有什么问题吗，齐克？”
符华托着酒壶，歪歪脑袋，一脸的天然纯洁。
齐克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自己在发现来人后已经好好地穿了短裤，所以大家都不是裸浴，就当类似在海边游泳的情况，也没什么毛病。
“芜湖～～”
“哗啦啦——”
在齐克思考的时候，一抹美人鱼似的养眼身姿在水面上欢畅游过。
那自然是小识，穿着与符华类似的，只遮掩要害的轻薄白纱，游动的雪白娇躯可谓尽显美好。
游动几圈后，小识来到齐克身边，双颊如小仓鼠般高高鼓起。
“噗！”
从樱桃小嘴里喷出的水柱，直直朝向齐克的脸。
齐克斜眼，于是，那水柱在靠近他的中途陡然转向，尽数冲到了小识自己的脸上。
“呜啊！！”
小识受惊地闭上眼，连忙抹去脸上的水，再度睁眼的刹那，阴影在眼中放大。
“嘭！嘭！”
伴随着两声巨型，片刻后，小识的身体朝下，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面上，脑袋上浮起两个肉包——如同“深夜泳池杀人案”现场。
“噗！齐克，下手轻一点，小识只是天性调皮而已，没有恶意的。”
符华笑着说道。
齐克斜了她一眼，拿起酒杯，再次喝了起来，懒得再说什么。
符华于是耸耸肩，无可奈何，也由着小识继续漂泊——相较于去理会搞怪的小识，现在，伺候齐克喝酒泡温泉好像更重要一点，符华如是想着。
喝了些酒后，齐克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靠在池边，仰头望月，身体和思维渐渐放松了下来。
然后，脚步声再次传来。
“嗯？”
齐克眼神一变，眉毛抽搐了一下。
却见月光之下，四位各显风情的如玉女孩，拉拉扯扯、你推我攘地走向浴池。
她们都披着刚刚碰到大腿位置的浴巾，这般的暧昧装扮甚至比起不穿更加撩拨心弦。情况有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求种和谢恩，大抵是出于这些范畴的意图吧。
“唉——”
齐克叹息了一声，决定下一个实验的世界泡里，还是别当皇帝和救世主了，闹腾！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一点名
“世界之锚完全成型的时刻，会有震动世界的异象发生，最好提前做一些准备，防止出现不愉快的意外。另外，一旦连接上虚数枝桠，这个世界将从溶解过程转变为固化过程，物质和规则层面的两极反转将造成一定时间的世界壁震荡——简单来说，锚点完成的时刻我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否则，融入我身体里的世界核心，有可能与这个不稳定的世界泡发生不良反应。这一点，你们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注视着四位年龄、风姿不一的女孩进入水中，齐克只手握着酒杯，语气平淡地说道。
而这个话题，正是她们最不可能忽视的话题。
尤其是本就性格认真，如今还肩负皇权重责的幽兰黛尔，更是立马跪坐在池中，腰杆挺直，正色道：
“谢父皇指点，儿臣必不负重托！”
齐克挑了挑眉，用酒杯遥指幽兰黛尔，看着她那只被浴巾简单包裹，呼之欲出的绝美娇躯，道：
“你叫我父皇，自称儿臣，还这副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若父皇有意，幽兰黛尔随时都能改称夫君，以帝后自居。”
“前段时间还想来想去都是各种父辈称号，今天就想到叫夫君了……也对，夫妻也是上下等级的一家人关系，说得过去，所以是丽塔教你的？”
“父皇英明！”
幽兰黛尔垂首，表现出温顺的姿态。
齐克喝了杯酒，酒杯在手，由着符华为自己斟酒，看着这四人道：
“我早说了，你们不可能怀上我的孩子，这是生理限制，非你等人力可改。自己的国，自己找法子建设，方是正道。”
“父皇，所言极是。”
幽兰黛尔讷讷地回道，在齐克平静的目光下，失去了进攻的能力。
于是，丽塔起身，一双如玉长腿在水中走过，来到齐克身前，风姿摇曳地跪坐了下来，巧笑嫣然，道：
“陛下所言，我等自然是信服的。只是，男女情欲又并非纯粹为繁衍后代，陛下英明神武、举世无双，值得世间任何女子的倾慕，不是吗？”
“哦？所以，你爱我？因为能力出众？因为长得好看？”
“然也！”
“别逗我笑，你不是那种人。丽塔丞相的话，大抵是意识到我背负了你们这一个世界的存亡责任，而这个世界却没有什么我看得上眼的价值，付出与收获全然不对等——你怕我不会重视这个世界的存续，以后碰到什么好处，也想不到这里，对吧？”
“陛下，丽塔…丽塔……”
丽塔结巴了一下，顾盼生波的眼中闪现慌乱之色。
她本有千般腹稿在心，能妙语连珠地应对任何争执。但，齐克不容置疑的权威已然积累够久了，加上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让丽塔所有转移话题、搪塞敷衍的话全都无法说出口。
齐克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说道：
“在你看来，男女之情、男人的获得与占有欲，亦是回报和加深联系的好办法。一心为公，无我奉献，值得一杯酒。”
齐克说着，推过去托盘，盘上摆着一小杯酒。
丽塔樱唇微张，眼神变幻一阵，似哀似怨地叹息一声，手托酒杯道：
“唉！在陛下看来，丽塔就是这般全无真心，满脑子利益算计的人吗？”
“不，你人还是好的，这一点我认。至于精于算计，这说明你是聪明人。聪明人有哪里不好吗？我挺喜欢聪明人的，大部分时候用起来会比较省心。”
“那真是多谢陛下了。不过，您真的有必要如此克制吗？为世界着想的心思，丽塔是有的，但并不代表我们会有不情愿的成分。陛下，您是很好的人，只要您点头，我们四人都能……若是担忧另一个世界的琪亚娜大人的心情，您大可隐瞒不说，绝不会有任何问题。即使那位琪亚娜大人追究，我等绝对配合陛下的意愿。您，当真不考虑吗？”
“我不喜欢骗人，尤其是对她。喝酒吧，敬你一杯，丽塔。”
齐克如是道，将杯中酒饮尽。
丽塔再次叹息一声，道谢之后，同样喝完了酒，眼中有些许黯然神伤之色，然后侧身退到一旁，让齐克能面对琪亚娜和观星。
“琪亚娜，你和她很像，我承认看到你偶尔会有睹物思情的成分。不过，再像，你也不是她，没有意义。至于德丽莎……小孩子就别学大人那一套了，泡完温泉，早点回去喝杯牛奶睡大觉，免得以后长不高。”
齐克逐一点名道，让琪亚娜满脸失落地把嘴下沉到水里，咕噜咕噜地吹起了气泡，让观星先是一羞，再是恼怒狂躁——都说了我叫观星啊！德丽莎到底哪位啊！？
眼见四人各自沉默的模样，齐克的嘴角微微扬起，轻笑摇头，难得现出了几分柔和之意。
“行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很出色的人，我相信你们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好的未来，好好加油吧，别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至于你们的世界，不需要担心那么多，即使真到了最糟糕的局面，我至少也能让你们的世界回到现在这个状态，不会让你们瞬间湮灭于无的。”
带着离别意味的话语，透出罕见的温和笑意，这一刻，四人都红了眼眶。
齐克带着无与伦比的暴力从天而降，又成为了强行带领她们、带领这个国家走到今日的先驱者。过去，被他气得想要爆炸又无可奈何的日子也是常有，但回过头看，正是他成就了目下的这一切。
只要齐克还在这里，哪怕是退位了，所有人也都能安心往前走，因为她们知道，总有个人，能在她们犯错、在事情难以控制的时候，出手力挽狂澜，这是其他任何存在都无法替代的安全感。
现在，这个人真的要离开了，而且可能是永远再无相见。
就，蛮想哭的。
“呷——”
齐克仰头，饮酒，再无话语。
但就在这一个刹那，一具软玉温香闯过水面，扑到了齐克身上。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我可是,她们的老师啊
扑过来的人是琪亚娜，而且身上唯一的浴巾在移动中脱落了，赤条条地贴在齐克的胸口。
这当真是言语无法形容的美妙触感。
而齐克凝固了表情。
“你……”
“别说话！你们总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复杂说辞，我说不过你。我不管什么像不像，什么另一个琪亚娜……总之，让我抱一抱……我好像明白什么是喜欢了，但是，你不会为我留下的，对吧？”
琪亚娜笑着说道，脸贴在齐克的肩膀上，深吸了口气。
而齐克感受到了，液体从琪亚娜脸上滴落，掉在他身上的感觉。
这一刻，齐克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毕竟是琪亚娜，毕竟是光着身子的，毕竟还在流着泪。最终，他没有推开她。
‘罢了，也就这一次了……’
齐克心中叹息了一声，索性由着琪亚娜将自己越抱越紧。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紧密相贴的二人旁边，符华抓着小小的酒壶，手握之处渐渐出现了裂缝。
“咔！”
“嗯？”
齐克扭头，静静地看向符华。
“没事，酒壶质量不行，反正也不剩多少了。别看我，这可是你的桃花债，自己处理哦～～”
符华浅笑道，嘴角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温柔，不见丝毫异样。
随后，符华起身，将昏迷在水面上的小识抱起，转身，离开了浴场。
……
背着小识走向一处寝殿，符华一路无声。
突而，小识用下巴点了点符华的肩膀，轻轻和她碰了一下脑袋，道：
“老古董，你不开心？”
“……没有。”
“我感觉到了，别想骗我。你怎么了？哪里不顺心告诉我呗，我帮你解决啊！”
“唉！只是想到差不多要离开了，毕竟在这个世界呆了一段时间，多少有点舍不得。”
符华轻声一笑，柔和而悦耳的笑声飘荡在风中，让人听得很舒服。
小识自然怀疑不到别的地方去，全然相信符华的说辞，于是皱起柳眉，头疼地晃晃脑袋，道：
“这个我好像帮不了你了。不过，咱们可以让齐克留个坐标之类的，等我们世界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再回来看看，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说的对。所以，脑袋上的包还疼吗？对齐克恶作剧，是不是教训很惨痛？”
符华动了动头，和小识碰了一下，带着笑意问道。
小识鼓起脸，哼了一声。
“老古董你变坏了！不对，你好像一直是这样，每次我在齐克那边吃亏，你总是袒护他和嘲笑我！明明我们才是自己人啊！”
“我有吗？”
“当然有！太过分了！”
“那就当有吧。话说你想不想吃宵夜？我正好想喝点酒，一块帮你做点吃的？”
“好啊好啊！我要吃……嗯，好像老古董你挺会做菜的，算了，随便吧，好吃就行。”
“没问题，那去之前常去的亭子里等着，我去做菜。”
符华轻轻拍了一下小识的屁股，松开了托着她身体的手。
小识于是跳了下来，欢快地奔向远方。
“芜湖～～吃宵夜啰！”
望着在月下蹦蹦跳跳的女孩，符华摇头失笑，继而转向御厨方向而去。
……
说是宵夜，就真的是宵夜，小识在饱餐一顿后，趴在桌上，很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总是这样，带有令人羡慕的无忧无虑。
符华手一扬，一道劲气，将衣着单薄的小识远远送回寝殿。
再之后，她披着一件白色长袍，里边是和温泉浴池时一样的薄薄青纱，类似古风比基尼的衣着，行至亭边，倚靠石柱，眼神迷离地抬头望月。
符华手上拿着小酒壶，抬手，辛辣液体入喉。
‘我这是，怎么了？’
符华只手按在胸口，感受着莫名的情绪，思绪渐渐走远。
她忆起了与齐克的初见。
空洞的太虚山，形如行尸走肉的自己，清冷孤傲的少年，活泼单纯的少女——那年，齐克与琪亚娜都还是小小只的模样，然后，她就被连唬带骗地拉下了山，有了新的学生和弟子。
再后来，齐克将苍玄之书带回了符华的人生。
也可以说，那是将符华的心，真正从死寂之地带回了人间。
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符华渐渐忘记了曾经独守神州的孤寂决然。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齐克身上，再不去思虑和担忧未来，只是等待着齐克的指示，只是跟随着齐克的脚步。
明明，她以为只是选择了一个新的文明领导者而已。
可，现在这份心情，又该如何解释呢？
“咕～咕～咕～～”
壶中酒被一饮而尽，有火热触感在腹腔扩散。
符华叹息了一声。
无论融合战士还是魂钢之躯，都不是那么容易醉的体质，一壶烈酒毫无影响，可符华却觉得，此时应该是醉了更好一点。
“你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符华身子一顿，然后回眸一笑，笑靥如桃瓣，美好纯洁。
“就是想喝点小酒而已，怎么，安抚完你的桃花了？”
“……她们后来说，要自己为自己的世界而战，希望能为我们的决战出一份力，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助力。成为这个世界的锚点之后，我可以对时间做一些调节，大概能为她们争取到大约千年的发展时间。千年时光，加上世界要素逐渐补充，生命和能量的上限也会显著提高，她们或许能培养出一股可观的战力。”
齐克没想解释如何与琪亚娜她们道别的，他自觉今后不可能再有什么深入的发展，所以没有详细说明的必要。
符华秀眉轻挑，拉了一下身上披着的白袍，没有继续揶揄齐克，而是带着思索道：
“千年时光……听起来不错，问题是她们并没有特别的体质或足够高深的修为，恐怕，熬不过岁月流逝。这样的话，真的有组建战力的可能吗？”
“用锚点雏形的边角料，我可以给她们凑出一个类似许愿机的东西，之后怎么发展就看她们自己了。有心的话，支撑千年，发展出一支足以参战的力量，也许能做到。当然，我们也没必要寄托厚望，胜负的关键还是在我们自己。”
“好吧，你果然是不会有错漏的。不过，我突然有点好奇，若是她们真的支撑千年，还继续想和你……你会心软吗？”
符华笑眯眯地看着齐克。
齐克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摇头。
“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可以明确地说她们是我的人。但是已经足够了，要照顾好她们三个已经够麻烦了，别的人就算了，我没那么多的心意和时间，顾不来。”
符华再一次没忍住捏紧了酒壶，但这一次有好好控制力道，没有带来破碎和异响。
符华微笑，道：
“别说得那么死，决战胜利前你是没有时间和精力，但之后可未必，说不定你会有很多时间去处理那些问题哦！”
“……你今晚，好像有点八卦？”
“或许吧？你看，我喝了酒的，说不定是醉了呢？”
“少来，想看笑话就直说。少学小识的作风，调皮！”
齐克翻了个白眼，抬手，在符华额头上屈指一弹。
随后，齐克转身。
“早点休息，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承担开启阵图气局的主要压力，应该也累了。明天见。”
留下这句话，齐克渐行渐远。
只身一人后，符华摸了摸额头，沉默片刻，眼底渐渐浮现温柔和释然的笑意。
“霸道，粗蛮，真是不可爱……”
“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
“是啊，我可是她们的老师啊……”
“怎能…胡思乱想呢……”
符华抿唇，起步离开，风中残留一声悠长叹息。随后是彻底的安静，皎洁月色下再无人影，也再无人声。
第三百五十六章 离去,一起
正式完成世界锚点的日子，定在七日之后，地点是史前文明已经修筑好的配套平台——深海祭坛。
“我开始之后，天地变色、地动山摇也只是最基本的动静而已，最后确认一次，前后的准备你们都做好了？”
“禀父皇，帝国上下已安排妥当，无需担忧。”
“这样吗？那就好……所以，有缘的话，千年后再会吧。”
只手握着白色光球，齐克的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看过，微微扬起了嘴角，道出了再会。
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短暂的相处里已经能体会到了，这些女孩都很棒。
即将为她们拨动时间轴，争取千年的发展机遇，还留下了诸如《社会学》、《科学入门全解》、《神州武学纲要》等等一系列参考资料，齐克还是期待她们能渡过这段岁月，给他带来惊喜的。
道别的话语前几日已经道尽了，真正离别的时刻到来，幽兰黛尔、琪亚娜、观星和丽塔四人已然无话可说，于是各自带着复杂表情，齐齐拱手，躬身一拜，久久没有起身。
齐克心中低叹一声，挥手将四人送出了祭坛。
再之后，这片空间便只剩下两道身影了。一个是齐克，另一个是脸颊一鼓一鼓，嚼着糖葫芦的小识。
“小识，你回意识空间，让符华掌握身体。”
齐克如是道。
小识眨巴眼睛，不为所动地问道：
“嗯？为啥？”
“铸造世界之锚造成的动静，或许需要一些术士手段来调节压制一下。另外，仪式完成后就要进入量子之海，在那种苍茫而混乱的地方，你没有符华靠谱。”
最后一句话，让小识头顶的一撮呆毛高高竖起，愤怒地用糖葫芦签指向齐克：
“你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吗！？”
“好了，小识，你就听齐克的吧。再说了，这个世界的术法，你也确实没学啊。”
“老古董，你不要老帮他说话！你听听这家伙说的叫什么话？居然说我不靠谱！？”
“正事要紧，这些就到下一个世界再慢慢商量吧。小识，乖～～”
一具身体一张脸，用截然不同的语气自言自语地对话一阵后，不知是不是符华在意识世界里做了什么，总之，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老…老…老古董的面子，我还是要给一下的…你们聊，我回去了！”
结结巴巴地道了个别，她眼中象征着律者权能的赤红色褪去，化作了琉璃似的晶莹蓝色，泛着平和而温婉的神色，如一泓山谷清泉。
“你开始吧，齐克，我会尽力配合你的。”
符华浅浅一笑，话音柔和，如鸣佩环，令人分外舒服。
而齐克摸起了下巴。
“我反而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说服这个熊孩子的？可以教授一下吗？看起来是很有效的方法，我以后也能用到。”
“……不教。”
“敝帚自珍？”
“是不方便啦！快做正事！”
符华瞪了齐克一眼，娇嗔可爱——这是破天荒，头一回。
至少，齐克是头一回见符华有这种姿态。
“？？？”
齐克缓缓地歪了下头，没理解具体的缘由，但他也没纠结，很快点了点头。
“行，那我不问了，开始吧。”
“咳！好的。”
符华干咳一声，瞬间没了方才娇嗔的神态，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从容。
至于齐克问的小技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在意识领域里灵机一动，亲了小识的脸颊一下而已——但是这种技巧怎么能让齐克学？要是他以后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小识，有没有用先不说，亲小识的话，不就等同于亲……亲符华自己吗？
“咳！”
符华只手握拳，放在嘴边，再次干咳了一下，才压下了心里的波澜。
此时，齐克手上抓着那颗光球，释放出愈来愈明亮的光辉。
光芒照耀祭坛大地，仿佛是激活了某种能量，令祭坛中无数细微线条发出淡淡光辉，如一片精密的庞大电路图，又似精心绘制的高深阵图，一股沛然力量冲破隔绝海水的力场，贯穿云霄而上。
“轰！！！”
整座祭坛仿佛化作了大功率电源，一道粗壮的金色光柱直直向上，不知延伸到何等高度的高天之上。
符华站在狂风与巨浪汹涌的光柱边缘，衣袖翻飞，而岿然不动。
“一个世界的能量……纵使只是漂流在量子之海的小小世界泡，也可敬可畏啊。”
符华慨叹一声，双手合并，掐了一个手诀，冰蓝眼眸染起了莹莹红光。
“阵起！”
话音落，海面之上，以冲天光柱为中心，庞大而繁复的五彩阵图隔离天日，大半个煌帝国，都能仰天望到阵图的一角。
“不能暴力压制或分解掉，世界的力量，还是还归到生命之中吧！”
符华自语道，手诀翻转，自祭坛中层层扩散出去的庞大能量，通过她施展的阵图，化作无数金色光点，撒落到煌国大地上。
枯木生芽，死草再绿，百疫消退。
金色光点之下，煌国之中如沐神恩，发生了令人呆傻无言的种种变化。
一切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后，冲天光柱消散，覆盖大半个煌国的巨大阵图也缓缓淡去。
后，女皇幽兰黛尔昭告天下，圣皇齐克与上仙符华共参大道，功德圆满，携手飞升仙界。
自此，煌国正式进入女皇幽兰黛尔执掌乾坤、三柱臣御制天下的时代，翻开了飞速发展的新篇章。
……
混沌，撕裂，层层的无形波浪，仿佛要将人的形体心神尽数冲散溶解一般，这无疑是生灵止步的绝境。
齐克行走在虚空之中，符华并肩在侧。
“融入世界核心，成为锚点，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适应一下就好，最明显的变化是——能量变强了。”
“怎么说？”
“虚数枝桠上流淌着维系世界稳固的要素，这些要素通过我这个媒介流入世界泡，世界泡因此逐渐稳固起来，其质与量都从衰减转变为提升。而世界泡的核心在我身上，通过它，我能调动世界的能量……这是一个正循环，世界泡通过我而不断变得强大，我能调用的能量也随之变强。不过这也是长期的过程，我想，就算到了决战的时刻，这颗世界泡能为我带来的助益也是有限的，别期待太高。”
这时有巍峨如泰山的量子巨兽从黑暗中冒出，开着一张深渊巨口朝着二人咬来。
齐克斜眼看去，眼中无波无澜。
下一秒，那巨兽的眼眸失去了神采，突兀之间灰飞烟灭。
符华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那巨兽，而是跟随着齐克的步伐，沉思一阵后，微笑道：
“总之有提升就是好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所谓胜利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你说的对。话说那个安抚调皮笨蛋的技巧，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就是亲了她一下而已，你敢用？”
符华翻了个白眼，终究是说了出来。
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就像姐姐对妹妹一样，这样子的亲昵也是正常的。何况，符华发现，她确实很难抗拒齐克的追问，没有绝对要瞒着的念头。
齐克认真地琢磨了一下，摇头道：
“对琪亚娜她们可以，应该管用。对你家的熊孩子就算了，我还是选择智商或暴力压制吧。”
“啊，最好注意一下言辞哦，小识听得到的。”
“没事，我能搞定。”
“好吧，反正我拿你没办法。那么，下一个世界泡选择好了吗？还有，你打算在实验上耗费多少时间，有没有大致的规划？”
符华含笑道，眼底有一瞬间的怅然，又最终什么异样也不曾显露，依然是平静温和的气度。
齐克扭头看向她，道：
“量子之海的时间概念是模糊的，总能在合适的时间回归现实，所以不需要顾虑时间消耗的问题。不过，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耗时间，也可以先回千界一乘或现实世界。小识已经调//教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一个人也可以做。”
“不，还是一起吧。”
符华笑道，却没有解释原因。
齐克也未在意，抬起手，手心上一堆黑色小点在散乱无序地汇聚。
片刻后，他锁定了方向，与符华一同越行越远，直至两道身影被席卷的黑暗淹没，再无踪影。
卷末语
如题，第二卷就到这里了，下面是齐皇登基、直至结局的最后一卷了。世界泡一开始就没计划写太多，用一个来为齐克的执政规划做铺垫、交待符华的感情线、完成小识的顺畅融入，就可以了。还是要保持主线的连通，支线不宜太多。能看到这里的朋友，着实感谢！到这里为止，bug是有的，不同的意见也时而见到，自己偶尔也有发挥过头稍离大纲的时候，但总得来说，应该是顺利地交待了整个故事，我尽力了，希望最终一卷能不令各位失望。再次拜谢！
最后，还是做个小调查，关于复活Mei，是否属于大家不能接受的点？好像看到好几次类似的评论，认为Mei和芽衣长得一样，让凯文老祖再续前缘，作为读者会情绪不舒服……会不会啊？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好思考一下要不要更改预定的安排。
　
第三百五十七章 破灭,启程
时节是金秋，落叶飘飘，阳光微暖，很适合在树下午睡一小会儿。
“Zzz～～”
小识是偏向天性快乐的性格，此刻，她就睡得很香，蜷缩着身子，脑袋枕在一双柔软温暖的大腿上。
或许是符华的大腿确实舒服，或许是熟悉的气息叫人安心，小识的睡颜很香甜，时而动了动光泽透亮的粉嫩嘴唇，好似在做什么美梦一样。
“我有点想知道她梦见什么了，怎么能睡得这么香？”
符华轻声细语道，伸手轻轻撩开小识额头的散落发丝，低头看她的眸子里尽是柔和。
但这话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对着后方突然出现的冷峻身影说的。
齐克只手托着无数快速移动碰撞的小黑粒，抬眼，道：
“叫醒她去问，或者直接侵入她的意识，你马上就能知道。”
“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啊，我尊敬的陛下。”
符华扭头，笑眯眯地望向齐克。
齐克摇摇头。
“嘶——你还是正常点吧，这个称呼，让人不适应。”
“那你得提前适应了，毕竟，时机也到了……所以，一个个世界走过来，你的准备已经妥当了吗？”
“文明的主题永远是发展进步的，没有完美，也没有妥当这种说法。不过，也确实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时间和文明自己来演化吧。”
“唉——”
从齐克口中得到了确定答复，符华手一顿，回过头，看向被无形力场包裹着的树下园地之外，那一片正在一点点化为虚无的世界，幽幽地叹了口气。
齐克停下了演算，手掌上的无数黑粒子消失，道：
“不忍吗？因为这个世界泡的消亡？”
“确实有一些。哪怕是无人之地，可终究，这也是一个曾经繁荣过的世界吧？”
符华坐在草地上，抚摸着小识的头发，怅然而叹。
一方面，亲眼目睹一个世界泡破灭的最后一刻，那种无声而绝望的画面，确实很难令人不动容。
而另一方面，这，是他们逗留的最后一个世界泡了。今日之后，他们将回到千界一乘，接上苍玄之书、凯文和苏，再回到现实世界，再然后，他就是皇帝陛下，她就是融合战士符华，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牵连了——幸好，有第一个原因在，这第二个原因的怅然若失显得理所当然，不会被看出任何异样。
齐克走到符华身侧，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如果能让你心情好点，我也可以给这个地方续一点寿命。”
“哦？对我这么好？”
符华莞尔一笑，又道：
“我知道了，又是收买人心对吧？”
“……好歹算朋友，有些事，不要说得那么直白。”
齐克低头，对着符华，漠然的脸上带出了几分笑意。
他们一同走过很多个世界泡，相伴的时间也算比较漫长了，一声朋友，齐克觉得是没有问题的。
而符华轻笑出声，道：
“哈哈！齐克大皇帝的朋友，这个份量可够重的。不过不用了，生死轮回，人如此，叶子世界的萌芽到坠落破灭，也是如此。大概，这就是天意吧？”
“生命本就是与环境对抗的存在，可谓逆天而行。放大到文明延续，也是如此。有没有天意，在没有研究到那个高度之前我不下定论，但如果真的有……那我们要逆天了。”
“您的意志！符华，愿生死追随。”
“夸张了。既然能看开，那就好好欣赏一下吧，这种风景可不常见……还有你也一样，起床了。”
齐克蹲了下来，只手捏起小识的脸蛋，往外一扯。
“好痛啊！！！”
小识被迫从美梦中惊喜，自然是二话不说就往齐克方向扑了过去。
“噼里啪啦！”
一阵恶狗扑食和棒打恶狗后，小识蹲在符华身边，脑袋上顶着两个鼓起的肉包，凶神恶煞地瞪着前面的景观，什么话也不说了。
齐克则坐了下来，与符华并肩，共同见证着天空、大地等等万事万物都在一点点破碎消失，直至一切都归于虚无和黑暗。
……
苍玄之书在煮面。
凯文老祖钟爱面条，各式各样的面条都喜欢。苏是纯纯的老好人，一心照顾老朋友的偏好，完全没有自己的喜好。
所以，接替了厨房工作的苍玄之书，现在最常做的就是面条了。
“呷！”
苍玄之书捧着一个正常型号的碗，尝了一下面汤味道，随后将这个比她整个身体都要巨大的碗放回桌面，又飞到调味碟处，架着巨大勺子，给锅里加了盐。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唉！我堂堂苍玄之书，现在成了专职煮面条的了，生活不易，小玄叹气，唉！”
“没有人逼你吧？不是小玄你自告奋勇的吗？”
如清风般柔和的含笑声音传来，苏出现在小玄身后，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苍玄之书的小脑袋。
苍玄之书将双手拢进衣袖里，翻了个白眼，随后飘到苏的头顶坐下了。
“那是客套你懂吗？你们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和你们比我谁啊？我就是一个管家人偶，面对二位大人，当然要矜持地表示一下态度了。谁知道你们会当真了？”
“呃……那，要不明天开始我来做饭？”
苏挠挠脸，一脸好脾气地问道。
苍玄之书捂嘴，噗嗤一笑。
“开玩笑的啦！跟榆木脑袋在一块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不好的。不过你俩也真无聊，凯文是一坨让人不想开玩笑的冰山，你呢，就什么玩笑都当真的听，跟榆木脑袋有得一拼……唉，也不知道榆木脑袋和小识怎么样了？齐克的话，应该会好好照顾她们的吧？”
“别担心，他们很好，我能感应到。”
“榆木脑袋还好，她就是团没有脾气的棉花，肯定能好好配合齐克。但是小识——嗯，我总觉得应该多备一点伤药之类的，会有大用处。”
“确实，小识脾气暴躁，很容易惹到齐克，肯定要吃一些苦头的。”
苏认可地微微点头，即使是回应苍玄之书的担忧，也注意了头部的动作，没有晃到坐在他头顶的苍玄之书。
苍玄之书沉吟一阵，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齐克本身也有点恶趣味，喜欢作弄身边那些女孩子。尤其是那些脾气暴躁的，越是反应大他越是爱招惹，然后顺势镇压打击，美其名曰培养她们的服从性。小识恰好就是这种典型性格，完了，我已经能想象到他们这一路的画面了。”
“啊这……”
苏挠挠脸，终究无言以对，因为确实是事实。
“轰！！！”
就在二人沉默以对的时候，一声巨响，整个世界仿佛都颤动了起来。
苏愣了一下，头顶着苍玄之书小小的身子，走出厨房。
室外，凯文只手提着火焰巨剑，仰头望天。
蔚蓝天空中并不见什么异样，但苏仔细感受了一下后，在凯文与苍玄之书询问的目光下，耸耸肩，道：
“别看我，是齐克做的。”
“他想做什么？”
凯文淡淡地问道，蓝色眼眸中一如既往的平静，并不在乎这整个世界的异常变化。
苏阖上眼眸，仿佛是在思考，又好像是用别的方式在观测着什么，几分钟后，他缓缓睁开眼道：
“时机到了，看来，齐克不打算先过来见我们，而是直接把千界一乘拉向现实世界了。凯文，小玄，我们要回家了。”
家这个字眼，令苏的身上蒙上了一层忧郁气息。淡漠如凯文，眼底也闪过一些复杂情绪。
对这两人来说，那是暌违数千年的地方，也是曾给予他们一切好的坏的，最终徒留一个绝望结局的所在。
“苏。”
“嗯，我在。”
“再战一次终焉，也许会死，你和我都会。”
“我知道，我准备好了。”
友谊延续了五万年的两人对视了片刻，而后苏露出了笑容，凯文也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微笑。
随后，他们端上了面汤，在千界一乘驰骋于量子之海的时候，开始了他们的晚餐。
第三百五十八章 等价交换
“新西兰大崩坏，北美海岸巨兽登陆，欧亚大陆圈类蜂群迷你崩坏兽大规模扩散，深海发现未知的巨大崩坏能反应……唉，这个世界真是太难了！偏偏我还在关押期，什么也干不了，可恶！”
“嗦——”
拘禁室单间，牢门仅仅是象征性地关上，而琪亚娜端着泡面，对着一张各处飘红的世界地图投影，一边哀叹着一边恰了一口面。
随后，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黑色项圈，项圈边缘有漂亮的金色蕾丝，连接着几条从墙壁和地面中延伸出来的蓝光线体。
这是月光王座技术的变种，简陋的律者能量转换装置。
琪亚娜瞥了一眼旁边某个屏幕的读数值，不满地在心里抱怨道：
【喂，西琳，你给力一点啊！能量输出曲线都下降了！咱们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供应一点能源了，你要配合我，好好交房租啊！】
【嗦——】
意识世界里传来一声嗦面声，随后，琪亚娜发现律者应有的无穷崩坏能，有大半与自己失去了联系。
琪亚娜脸色一变。
【你不是吧？这个时候跟我耍性子？我一个人维持不了足够的输出的！】
然而意识领域毫无回应。
琪亚娜放下面碗，烦躁地挠挠头。
随着齐克拟定的立国之日迫近，冥冥中的崩坏意志好像也感受到了什么，做出了相应的反馈。总之，最近全球的崩坏灾害骤然升级，各种稀奇古怪的威胁、各类变异形式突破想象的崩坏生物，可谓层出不穷。
此刻，就连德丽莎和齐格飞都已经被奥托放了出去，前往一线战场支援全球。至于琪亚娜认识的其她朋友、家人们，自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前线奋战了。
唯独琪亚娜，她是特殊的。身为律者，理应受到最严格的管控，除了齐克，眼下没人有资格下令释放她。而在齐克登基迫近，他人又还未回归的当下，这就成了一个死局。
所以，除非情况真的彻底失控，否则外界再乱，琪亚娜也只能窝在内城基地里看着，除了催生一些能源作为支援外，什么也不能干。
“琪亚娜，你的输出功率降到临界线以下了。正是急需能源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耳边传来冷淡而奶气未脱的质问声。
琪亚娜抬头，看着骤然出现的双涡卷发的灰发小女孩投影，双手合十，试图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传达自己的真诚，讪笑道：
“听我解释，布洛妮娅，不关我的事，是西琳在闹别扭啊！”
“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这事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躺平，布洛妮娅很忙，没空和你扯淡。”
话音落，表情冷漠酷拽的萝莉型号少女消失无踪。
琪亚娜鼓脸，瘪着嘴，嘀嘀咕咕道：
“什么嘛，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要不是本小姐没法战斗理亏，才不会受你的气呢……不过，看布洛妮娅这样子，外面恐怕是真的很乱了。”
琪亚娜脸上的吊儿郎当褪去，明亮的蓝色眼眸里只剩下认真，皱眉，沉思。
片刻后，她在心里道。
【西琳，你知道一桶泡面的制作流程吗？】
【嗯？】
【一桶好吃的泡面，需要优秀的厨师研究口味配方，需要农民在田地里生产所有食材的原料，需要卡车运输，加工厂加工，专业人员测试口味和安全性，还要有专门制造面桶的很多很多加工厂……从上到下，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完整的生产链，没有成千上万业内人士的共同协作，你是吃不到美味的泡面的！】
【……】
【西琳，为了美味的泡面，为了更多更好的口味，和我一起输出崩坏能吧！】
【是你太蠢？还是你以为我很好糊弄？】
西琳冷淡的回应在脑海中传来，琪亚娜眨眨眼，无奈地垂下脑袋肩膀。
片刻后，她又抬头，眼带狡黠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直到齐克回来之前，我每天都会努力尝试更多的口味，这是等价交换，怎么样？”
【哼！】
“你别老哼哼哼的，鬼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你考虑清楚哦，齐克是最见不得我吃垃圾食物的，等他回来之后，直接颁布一条禁止我吃泡面的法令都是有可能的，那时候我肯定就没法帮你尝试新口味了。如果不趁此之前把所有的泡面口味记录下来，以后，你可能就没机会再增加自己的口味库存了……每天只能具现出有限的几款泡面解馋，你一定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吧？”
【爬！】
循循善诱的琪亚娜，最终被意识中一声尖锐的骂声，强行制止了诱导劝服行动。
琪亚娜掏了掏耳朵，皱了皱鼻子。
“算了！你就等着齐克回来，把你吊起来抽鞭子吧！我一个人也行，不就是崩坏能嘛，要多少有多少！”
琪亚娜咬咬牙，把项圈摘了下来，握在手上，双眸染成了金色。
“哈……啊嘞？能量又稳定了？西琳你咋了？”
【一天至少五个新口味。】
“成交！！！”
……
“轰！轰！轰！”
新西兰海滨城，巨大机器人——具体来说是一只长着无数触手又黏着无数机枪重炮，并且还在持续不断吸入全城机械造物的庞大可疑物，不断释放着摧毁城市的各种攻击。
就在这时，天上出现阴霾，一轮浮空巨炮对准了肆虐城市的巨型怪物。
“咻！”
白色光柱贯穿了怪物，令它的半个躯体碎开掉落，化作散落堆积成无数小山丘的机械碎片。
但片刻之后，那奇形怪状的怪物发出混杂各类电子音的咆哮，然后掉落一地的种种碎片重新飞回到身躯里，再度恢复了原先的庞大体型。
瓦尔特落在一处高楼上，只手捂着飘飞的青色围巾，表情沉稳，微微皱眉。
“月光王座也不行吗？不对，是我的模型不够完美，输出功率不够……也许找爱因，动用一下极东地区的全岛链式月光王座巨炮，可以一炮解决。艾伯特，我们损失如何。”
最后一句话，瓦尔特对着爬上高楼，仅余一只左手的冷峻青年军官问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侵蚀
艾伯特跳上楼顶，扯掉了空荡荡的右手衣袖，脸上有明显的擦痕和各种污渍，沉声道：
“盟主，人员倒还好，撤离及时，平民和战士的损伤不大，现在也没法具体统计，目测应该很有限。但是城市里我们和天命的机械力量，全被吸进去了。这东西貌似专克机械造物的，连我的手臂都不受控制，只能强行摘除，然后被它吸收了。总之，很被动，只能用超远程火力进行抑制，但是打不死它。”
“嗯，关于它的生命力，我也体会到了。”
瓦尔特沉着地说道，手一挥，一排重火器遍布空中，将试图攻击他们的怪物击退，随后手上出现了黑色球体。
“伊甸之星·一万倍！”
“轰隆隆！！！”
超强重力之下，巨大怪物被深深拉入地底，天摇地动，整座城市的地形被翻了一圈。
半响，瓦尔特撤去重力，低头一看，那怪物被压成无数扁平的金属片，好一阵子后，没有任何动静。
被方才的地动山摇震倒的艾伯特，重新站了起来，不在意地摸了一把脏兮兮的脸，道：
“盟主，结束了吗？”
“应该结束了，奇怪的崩坏能反应消失了。这到底算什么生物？新形式的崩坏兽吗？艾伯特，联系总部指挥中心，这种克制机械的东西必须做预案，我们的力量有大半在机械上，如果这种怪物不是个例，那我们会很被动。”
“是，盟主！”
艾伯特敬了个礼，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瓦尔特。
“怎么了？”
瓦尔特问道。
艾伯特摸摸头，木着脸道：
“您也知道很大范围内的机械产品都被这个怪物吞了，总之，我现在没有联络设备，请盟主……那个，施展神通？”
“抱歉，我差点忽略了。”
瓦尔特手上出现了密集的立体线条纹路，片刻后，手上出现了两个圆盘型通讯器。
艾伯特依言向总部汇报，而瓦尔特找了个石板坐了下来，联系了爱因。
“滋！滋滋！”
“爱因，我是瓦尔特，听得到吗？通讯网络出问题了吗？”
“滋！”
“杨，这里是爱因。”
嘈杂的电子杂音持续了好一阵后，瓦尔特才如愿听到了爱因斯坦清冷的声音，这让他松了口气。
“呼！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爱因你那边也出问题了呢。”
“力场化的月光王座辐射发挥了大作用，很遗憾，不是没有出问题，而是刚好问题被解决了。但，目前正常的只有全范围铺设月光王座装置的极东地区、逆熵与天命的总部，以及少部分设施完善的月光王座基地而已，其他地方联系都断了。”
“什么情况？”
“病毒。不是针对细胞、基因的生物病毒，而是针对机械造物的类病毒式污染……发现得太晚，现在情况挺糟糕，总之特斯拉博士很抓狂。你能联络我，说明你要么还没碰到那种奇怪的东西，要么碰到了但是解决了，是哪一种情况？”
“后者。先不谈这个，奥托那边有传过来什么情报吗？”
瓦尔特的问题还未得到解答，他忽而扭头，在高处的残楼平台上，见到了两道沐浴着阳光的美丽身影。
一者金发闪耀，撑着一把洁白的小洋伞，嘴角含着醉人浅笑，施施然地俯视着瓦尔特。另一只黑甲着身，凸显出挺翘有致的诱人身段，露出一张姣好艳丽的小脸，发色粉红如樱，头顶还有一对同样粉色的长长兽耳。
瓦尔特张了张嘴，叹了口气。
“赫拉，有什么新消息吗？我想问题应该比较严重，不然你不会跑出来见我。”
“不然呢，我还能没事来这种地方度假吗？”
“少卖关子，早点解决，大家就能少受点难。”
“唉，真是没耐性。好吧，实话实说，我也有点头疼，这次的对手是律者……我们这个纪元的，侵蚀之律者。”
赫拉竖起一根洁白纤细的食指，晃了晃，嘴上说着头疼，脸上却洋溢着兴趣盎然的可爱笑容。
而这个话题，让在场的人，连同通讯器两端的逆熵总部及爱因斯坦，齐齐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瓦尔特手上的通讯器传来爱因斯坦的声音。
“我猜想也是，这种规模的破坏，是律者才正常。前纪元的战力集中在各种改造战士身上，所以侵蚀律者表现出来的主要是对生物的侵蚀。我们这个时代的大规模战力集中在机械上，所以，它展示出来的是对机械的侵蚀，很合理。”
“爱因斯坦博士说得对。不过也不要以为它只能侵蚀机械，侵蚀之力的作用范围非常广泛，它当前的举动，或许是出于事有轻重缓急的考虑，或许是还需要继续进化，总之坐视不理的话，侵蚀发展到人类乃至我们的律者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说要速战速决？”
“难就难在这里。侵蚀律者未必有本体，毕竟两个纪元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目前我还未发现这个律者有本体的存在，如果它只是一种无形的污染物，清理起来就很麻烦了啊。”
赫拉收起小洋伞，摊开手，无奈地耸了耸肩。
瓦尔特在沉思，而通讯器对面的爱因斯坦，在短暂停顿后道：
“也就是说，幸好齐克的工蜂随着他的离开，暂且没有活跃，否则灾害等级还要无限扩大吧？那么，你的对策呢？”
“目前发现这东西有一系列集中的核心点，就是瓦尔特刚刚压扁的那种机械聚合体，把这种东西消灭掉，能清除掉方圆数百公里的机械污染，原理暂且不明。而可用的手段，一个是类似幽兰黛尔或律者那种的绝对暴力，另一个是月光王座和我的小德丽莎的反崩坏能领域。嗯，暴力手段随着它们的进化，也许效果会打折扣，但后者肯定是持续有效的，毕竟再怎么变异它们的存在基础依然是崩坏能。”
“合理，你继续说。”
“极东地区的全岛式巨型月光王座装置，可以有效覆盖全球表面，不过考虑到效率问题，我当前的计划是——对东半球的所有聚合体进行非机械科技标记，然后由极东装置逐一点射击杀。至于西半球，派遣精锐高端力量清扫。能不能彻底消灭这个怪异的律者不说，至少要让全球秩序和通讯恢复完整。齐克快要回来了，重要的日子，我们总得把家里打扫干净吧？”
赫拉微笑着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聆听的人经过短暂沉默后，各自给出了肯定回复。
随后，赫拉扫了一眼身侧的八重樱，笑容收敛。
“好了，自告奋勇的某人，你也可以行动了。你也掌握着侵蚀的力量，黑甲这类机械造物在你身上还能正常使用。不过最好还是别死了，虽然复活你不难，可宝贵的技术用在你身上，完全是浪费了资源。”
“……是，主教先生！”
八重樱躬身了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瓦尔特也在与爱因斯坦的一阵交流后，离开了城市。
无人的残垣断壁之中，徒留赫拉一人，仰望着天上的太阳，毫无异样地睁着眼睛，低声一叹。
“临近建国，崩坏意志就迫不及待做出反应了吗？又一次证明了，至少崩坏背后是有一定智能机制的。还有那位大小姐的力量，真是每见一次就愈加可怕……这个世界的水越来越深了，齐克，胜利的道路你真的能看见吗？”
喃喃自语的声音，在风中传递了一小段距离，在某一个刹那之后，赫拉的身影也消失无踪了。
第三百六十章 人类的星火
“以山脉方位为校正基地，三角坐标系建立，计算轴心距离……”
“坐标是XXX，XXX，水平高度XXX！综合干扰误差二级！”
“公主殿下，把信息传递出去！”
巨型机械融合怪物在城市中心肆虐，而城市另一角的高楼上，灰绿军装的黑发少女抓着望远镜，对另一侧高楼上一位银发赤瞳的女武神高喊。
女武神菲娜点头，书写数据，拉弓上箭，将这些信息射向远方。
随后，菲娜一个纵身来到另一侧高楼，将身高只到自己胸前的娇小女军官背起，头也不回地冲向城市之外。
“呼——”
狂风呼啸中，校官风晞不得不只手按住军帽，大声道：
“公主殿下你慢一点！从我的部下接收坐标完成人力书写，到卫星接收坐标，再到天基武器下放，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脱离攻击范围啦！”
“上校，争分夺秒是战场上的生存智慧。另外，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公主，只是同伴们自顾自给我取了外号而已。”
菲娜一边背着女孩飞驰在大地上，似动画CG里走出来一样的完美脸蛋上，露出几分无可奈何之色。
风晞哈哈一笑，双腿紧紧夹在菲娜腰上，凑到她耳边，道：
“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公主殿下呀！”
“……上校，你再怎么吹捧，我也不会答应和你约会的。我比你大了五岁，而且，我们都是女孩子啊！”
“切！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一样。”
“上校，我们确实是女性。”
“啊！我知道啦，不说这个了。总之先把那个报废了我们整个基地的破玩意儿弄死再说！”
“上校的空间敏感天赋与指挥计算能力总所周知，天命欧罗巴第七支部，随时听从您的指挥！”
对话之间，菲娜凭借A级女武神的优秀身体素质，已然跑出了很远。
此时，遥远的新大陆，逆熵总部内城，布洛妮娅坐在漂浮坐垫上，身周漂浮着许许多多飞速变化的数据窗口，十指几乎毫无停歇地在不同屏幕上点击。
某一瞬间，她捕捉到了风晞部下绘制的巨大坐标图像。
“漂亮！机械感染还没有波及到高空上的卫星，至少远程地面图像捕捉毫无问题。这些数据的意思……是天基武器校正吧？来，布洛妮娅给你们送圣诞礼物了！”
布洛妮娅扬起嘴角，双手动作不停，飞速输入了命令。
画面回到风晞与菲娜这边，两人刚刚冲进地下掩体后不久，强烈的震动感传来。
菲娜将风晞紧紧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相对高大一些的身体，为身体素质差了一个等级的风晞提供多一层保护。
风晞也并未矫情，窝在菲娜舒适柔软的怀抱里，数着呼吸，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一阵子后，当外界震动平息，风晞拍了拍菲娜的手臂，示意出去查看状况。
菲娜点点头，将风晞的身子放下，冲出地面。
几分钟后，菲娜带着一支女武神与逆熵士兵混编的部队回来。
“咕噜噜！”
风晞来到地面，提着水壶灌了口水，面对一张张希冀的脸，笑道：
“恭喜，那个怪物解决了！但是事情还没结束，科技武器全军覆没，我们被困在这个区域了，避难所的大量平民需要足够的物资来维系生活，下一步要组织人手回城搜集……嗯，等等，看那边！”
风晞指向远方天空，有一道道流星一样的火光飞过，砸落到远处大地上。
风晞眼睛一亮，灰扑扑的小脸上绽开了笑容。
“是支援！走！我们去交接！”
风晞手指向远方，跳上了菲娜的后背。
菲娜无奈一笑，背负风晞，领头当先地飞奔过去。
小半天后，手无寸铁的逆熵部队再次装备上了大量机械装置，一台台高大机器人屹立在大地上，带来熟悉的安全感。
风晞坐在泰坦宽敞厚实的肩膀上，目光从一个个投影屏幕上飞速扫过，脸上笑容越来越大。
“发现什么了？有上级的命令吗？”
菲娜闪身出现在风晞身侧，问道。
“情况比想象中好。女武神菲娜，这是天命和逆熵双方签署的命令文书，即刻起，我将接管你我双方所有人手的最高指挥权，你有异议吗？”
“菲娜领命！”
“很好！第一步，我们要修复北方三十公里外的月光王座装置！”
“是！”
部队迅速集结，朝着命令方向快速行军。
而风晞通过公共通讯频道继续向所有人进行解释，道：
“机械感染的机制尚不明确，但无论其媒介是什么形式，它依赖的基础都是崩坏能。爱因斯坦博士首先发现了这一点，随后与双方科研力量合力研究，最终得到了以月光王座装置为基础的崩坏能解构辐射力场设计图。我们要依照设计图改造月光王座，制造微量崩坏能解构力场，一旦完成，方圆几百公里内的机器就不会再被悄然感染。”
“完成安全区后，更大规模的支援力量才能放心投放，帮助我们重建城市、恢复生产与武装。”
“我们的运气不错，城市边缘就有月光王座基地，但更多的地方是没有这种基础的。所以，保护自己只是第一步，等我们恢复了有生力量，下一步就是去帮助没有月光王座基础的受困同志。各位，我们肩负着自身以及周边另外三座城市所有人的希望，接下来的时间，没有休息的余裕了，明白了没有？”
“是！！！”×N
通讯器中传来坚决的回复声。
风晞微微一笑。
机械感染是很奇怪的现象，不过，逆熵和天命对崩坏的猜测、预演和模拟训练等等更加丧心病狂，不客气地说，这次灾难他们是按照教科书指导进行应对的。
再加上逆熵一年年对社会的改造，避难设施和规划极为完善，大部分人的理智和组织配合能力都过关。
反应快速科学，加上人员配合，所以虽然城市毁了，但实际伤亡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而风晞相信，全世界的大部分地区应该都是类似的情况，未必比她们好，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高层也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在不过24小时的时间里就拿出了解决方案。
这次灾难后，许多繁荣的城市应该都要面目全非，但，这绝不会令人类止步，风晞坚信这一点。
“以一个个月光王座为中心，逐步向外扩散解构力场，直至全面抑制机械感染现象……某种程度上，这就是所谓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吧？”
风晞看着天边的落日，轻笑出声。
……
“爱因博士，我们正在快速收复失地。依照目前统计数据，全球陆地已有67%重新夺回，纳入有效控制之中。但是极东的月光王座，需要提高效率了。”
“我知道了，布洛妮娅。移动速度最快的芽衣和温蒂正在向我这边赶来，她们能提供足量的驱动能源，配合最新的炮击装置，攻击速率可以提高145%——预计132分钟后可以做到这种效率，加快解放东半球。”
“收到，我这就调整全局方案。另外，关于感染模式和感染源的研究进展如何？”
“有困难。我这里还是以消灭聚合体、恢复全球控制力为先，且极东岛链式的复合解构力场太强，短时间内没有时间做出调整，无法就近得到样本，也没有深入研究的余力。不过，奥托那边在做努力，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布洛妮娅百忙之中抽出一只手，对着爱因斯坦同样忙碌不休的投影比了个OK手势，随后切断了通讯。
下一秒，瓦尔特、幽兰黛尔、八重樱、希儿、杏、丽塔、希奥拉等等高端战力序列一一出现在屏幕之中。
布洛妮娅十指依然飞速敲动，可见无数残影，头也不抬地说道：
“计划稍有调整，已经为你们规划了新的行进路线。据我们最初的推断，侵蚀律者有可能还在进化之中，必须速战速决，尽快实现全球范围的压制，压缩它的生存空间。加快行动。”
“是！”×N
简短交待指令后，其余人的通讯屏幕全部暗下，布洛妮娅唯独留下了杏的画面。
屏幕之中，纤瘦女孩提着两柄金色长枪，特制的坚固衣甲已经残破不堪，遍布尘埃。
“布洛妮娅？”
杏歪了歪头，没有收拾干净的小脸上带着些许困惑。
布洛妮娅叹了口气，板着脸道：
“不要硬抗炮火！临时赶制的盔甲防御力是有限的，你现在用不了黑甲，支配之键改变不了你体质偏弱的缺点……总之，小心一点，布洛妮娅不想见到你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齐克也会不高兴的。”
“是，布洛妮娅！杏会加油的！”
“嗯，注意安全。”
布洛妮娅浅浅一笑，冷淡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杏的综合能力比拟S级女武神，加上神之键辅助，在高端战力中也不算垫底，在破坏力上更是直追律者级的威力——但这个女孩太倔强要强了！律者级的战力们是什么效率，她就非要苛求自己达到同样甚至更高的效率，以致于所有人中就数她看起来最狼狈和疲惫。
如果不劝一下，布洛妮娅真的担心这孩子会把自己弄残了。
虽然不是治不好，可看着让人揪心啊。
“你答应布洛妮娅了，不可以食言。按照计划来就行，不要打乱布洛妮娅的布局。”
“这……好吧，我听布洛妮娅的。”
杏最终妥协，瘪着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布洛妮娅这才松了口气，切断了联系。
随后，布洛妮娅调开了世界地图，看着上边不断有新的地方染成安全的绿色，这才停顿了一下忙碌的十指，眼中渐渐有了满意之色。
短暂的休憩后，布洛妮娅表情一正，更多的投影屏幕在房间里弹出。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奋战，即便是不能外出的琪亚娜也在努力供应大量能源。而现在，这个空旷的指挥室，就是布洛妮娅的战场！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本质
召出一张世界形势地图，科技禁区、人类收复区、人口发布、战力规划路线，一系列数据尽数纳入眼中。
赫拉打量着这副地图，行走在大战之后支离破碎的城市之中，踏入了一片被金色锁链围拢的区域。
那里，浑身冰蓝甲片的巨大半龙人蹲立在长柱上，遍布尖锐结构的蓝色长尾来回划刻着水泥地面，留下道道显眼划痕，布满森森利齿的嘴中吞吐着雪白寒雾，凶煞之气骇人心魄。
与此同时，一身黑色修女袍的圣洁少女立在半龙人的肩上，双手在胸前，睫毛修长的眼眸轻阖，似乎在为逝者祈祷祝福。
这对奇妙组合的前方，一条条笔直锁链连接着大地，将一个巨大的扭曲金属怪物缠绕固定，散发着璀璨迷人的金色光芒。
“哼！”
见赫拉走来，半龙人形态的齐格飞哼了一声，沉重声音震碎了周边一些水泥残骸，然后闭上眼，沉默不语，以此克制对赫拉的敌意。
而德丽莎从齐格飞肩头跳下，修女袍在空中荡起优雅的弧度，面对赫拉，神色变幻一阵后，终究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爷爷，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抓到了一个样本，接下来就靠您的智慧了。”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小德丽莎！”
赫拉来到德丽莎跟前，俯身，轻轻搂住了眼前如人偶般精致可爱的小小修女，揉着她那柔软纯白的发丝，露出宠溺的笑容。
德丽莎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间，然后恢复了平常，轻轻推开赫拉，道：
“爷爷！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您正经一点！”
“唉，我的小德丽莎变得不可爱了呢！以前我这么抱你，小德丽莎可是会非常顺从和享受的啊！”
“……齐格飞还在这儿，不想报废一具魂钢身躯，就麻烦您赶紧做事吧。毕竟，整个世界都在等着您的成果呢。”
“行，看在小德丽莎的份上。”
捏了捏德丽莎的小脸蛋，赫拉微微一笑，瞥了齐格飞一眼，那眼中却是毫无波澜。
卡斯兰娜的融合战士基因可以追溯到凯文身上，这无疑是得天独厚的底子，再经齐克的长期修正改造，这副半龙人的姿态早已是常理之外的强度，运用得好是毋庸置疑的律者级战力。
但，单纯的蛮力，只要不是凯文那种无解的程度，对赫拉来说也就不过如此而已。与这些莽夫相比，她与齐克早已站在另一条赛道上了。
赫拉的视线转移到高逾数百米的巨大怪物身上，摸起了下巴，眼中带上饶有兴趣的意味。
“这就是活着的聚合体……资讯结构果然异于寻常，一种扩散感染的增殖态？换成物理视角的话，到底是辐射、场还是微粒传播呢？又或者，更诡异一些，类模因传播？”
自语一番后，赫拉的身体，在德丽莎注视下陡然散开，化作无数金色光点，随风飘扬般地进入了那巨大怪物的体内。
“嗯？”
这一幕令齐格飞瞪大了血红色的眼眸，尖锐爪子挠了挠脑袋，闷声道：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我怀疑就算单对单决斗，我可能也打不过他。”
“这种事不需要怀疑。爷爷的智慧与凡人不在一个世界里，而智慧，赋予了他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齐格飞，我还是想告诫你一声，除非哪天齐克那边也点头了，否则你最好不要再对爷爷出手……忍一忍吧，为了你的小命，为了两个琪亚娜，也为了这个世界。”
“我还是有点看不懂这个时代，不过，为了我的女儿们，我会尽我所能保护这个世界——也包括暂时忽视掉对奥托的芥蒂。更何况，他答应了为我们探究琪亚娜的情况并帮助她。我不信奥托，但瓦尔特和齐克少年他们都作保的话，也只能试一下了。”
“琪亚娜……唉，我们完全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能帮到她的也只有齐克和爷爷了。相信爷爷吧，在齐克出现以后，我能感觉到，他其实已经变了许多。”
德丽莎幽幽一叹，既是在说服齐格飞，也是在说服自己。
‘塞西莉亚，对不起，到头来我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德丽莎垂眼，将哀伤和不甘掩藏。
齐格飞大抵也感觉到了什么，再次闭上眼睛，静静等待了起来。也或许，他也在怀念塞西莉亚，在向逝去的妻子道歉吧？
“咔嚓！咔嚓！”
就在二人的沉默之中，某一刻，紧绷的金色锁链发出动静。
两人齐齐抬头，却见被锁链缠绕拘束的巨大怪物，不寻常地颤动了一下。
片刻后，那牢牢凝聚的无视机械造物猛然散落，支离破碎地从锁链拘束中掉下，在地上堆积成机械残骸的高山。
然后，金色光点在德丽莎身周环绕一圈，重新在她面前聚合，渐渐显露出赫拉的身形。
却见赫拉手托着一个比她手掌大一些的玻璃圆球，球内包裹着一团不安分乱撞的灰色物质，笑意盈盈地出现在德丽莎面前。
德丽莎看着赫拉手中的诡异灰雾，凝眉。
“这是，那怪物的本体吗？”
“一部分而已。从《资讯本源论》的角度出发，侵蚀的本质是资讯污染，而这种怪物的本质，无非是对特定资讯体的污染资讯体罢了。这就是那个怪物庞大资讯体的一部分，但从物理角度讲却很难界定它的成分，目前来看偏向于流体构造，密度很诡异地不能测定，微观结构也很不稳定，更多性质还需要深入的研究……嗯，你理解成本体也没问题。”
眼见德丽莎脸上的困惑慢慢变多，赫拉最终停下了口头分析。
当年因为想让德丽莎更加贴近卡莲的原因，奥托将她单纯地培养成了战士，而在科学领域采取放任自流的方针——此刻，赫拉为此小小忏悔了一微秒的时间。
随后，赫拉拍了拍德丽莎的小脑袋，笑容依旧地说道：
“总之先这样，爷爷还有正事要忙，你们就按照原计划继续清除聚合体吧。下次再见了，小德丽莎。”
话音落，赫拉的身影消失无踪。
留在原地的德丽莎与齐格飞对视了一眼，齐齐无言，很快也离开了这座废墟都市，奔赴下一个战场。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共商
布洛妮娅：“距离上次信息不过三个小时，这次效率出乎意料地快，布洛妮娅想为主教大人点赞。”
赫拉：“太夸奖了，身为天命大主教，理应为世界所有的美好而奋斗啊！”
爱因斯坦：“……我就先不说什么了，总之成果怎么样？”
赫拉：“哟，听博士这话，您似乎对我有什么偏见？”
爱因斯坦：“我并没有偏见，是你对自己的认知有误。”
瓦尔特：“咳咳！好了好了，二位就先停下这些争论吧，一切以文明大局为重。赫拉，特意在这种紧要关头召开会议，我相信你肯定有充足的理由，告诉我们你的收获吧。”
老好人加钢铁领袖属性的逆熵盟主开口打圆场，令爱因斯坦无所谓地弹了弹粉润指甲，垂眼，不再与赫拉纠缠。
赫拉扬眉，双手捧着那颗禁锢灰雾的玻璃球，对着身前长桌上的虚拟投影们，笑容明媚道：
“如各位所见，这是我从某个聚合体上剥离出来的侵蚀感染源。依照《资讯本源论》体系进行解析，我初步认为侵蚀律者的本体已经消失了，它化作了扩散全球的感染媒介，存在于虚实之间，不能以波和粒的概念进行简单界定……嗯，直接说结论吧，我们没有捷径可走了，要消灭侵蚀律者，只能在全球范围能消灭所有的感染媒介。更坏的消息是，这种感染媒介还在继续扩散增殖，遍布在我们能看到以及不能看到的无数角落。要用物理方式将这种无处不在的存在毫无遗漏地抹除，几乎不可能做到。”
明明述说着坏消息，而赫拉的笑容却写满了天真快乐，宛如庭院里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无比的可爱美好。
虚拟会议桌上的诸人，对这副姿态早已习惯，只是各自流露思索和沉重之色，对赫拉的美貌无动于衷。
短暂的停顿后，瓦尔特扶了一下眼镜，叹息道：
“赫拉，直接说你的安排吧。”
“哦？要听我的指挥吗？你能信我？”
“至少在现在，我相信我们站在同样的立场上。赫拉，我们需要你的知识和头脑，为了世界和未来。”
瓦尔特平静而从容地说道，棕色眼眸里是令人信服的沉稳自信。
赫拉抿唇，片刻后，再次流露的浅浅笑容，终于带上了由心而发的真实感。
“首先，聚合体必须尽速消灭，我需要你们将全部军力动用在这个目的上。与此同时，由布洛妮娅布置阵线，我要将全球地表变成网格式牢笼，将所有的感染媒介封锁起来，再逐一实现完全消杀。”
布洛妮娅举起了手，道：
“两个问题。第一，军力投注到消灭聚合体上，势必延误微崩坏能解构力场的铺设，没有足够交叉串联的解构力场，封锁线无法完成；第二，即使第一因素得到解决，陆地区域的网格封锁可以做到，但要包括海洋的话，布洛妮娅需要至少三个月的布置时间。”
“我恰好有一支搭载月光王座装置的机甲军团，我相信你们肯定也有类似的东西，把这些战争武器稍加改造，就能变成移动的解构力场源。这样，两个问题就都能解决了吧？”
“你有多少这种机甲？移速多少？功率多少？能耗如何？”
布洛妮娅飞速问道。
而赫拉发送过去一份数据。
布洛妮娅接收数据，快速阅览一遍后，眼中亮起了光芒。
“最迟一周，不，五天之内，布洛妮娅会完成网格化封锁！”
“好，不愧是齐克的爱将，值得鼓掌。”
赫拉于是真的“啪//啪//啪”地鼓了一阵掌，随后转向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点了下头，淡然说道：
“我会和特斯拉博士共同完成月光王座装置的输出形式改造，从集中炮击变为阳光辐射式的区域照射，然后，一个网格一个网格地消灭掉所有感染媒介。”
“不愧是爱因斯坦博士！”
赫拉竖了个大拇指，真心诚意地送上夸赞。
看到了一个明确可行计划的出炉，瓦尔特这时也缓和了肃穆神情，温和地笑了笑，道：
“那么，我就继续奉献蛮力，尽可能加快击杀速度，保护更多的人民，并在局势稳定后以最快速度抓起生产建设，恢复文明元气。”
“嗯哼，你最适合干这种事了，要加把劲哦，钢铁慈父先生。说句实在话，大灾过后，再没有比瓦尔特站在前台领导生产，更能鼓舞人心的了。”
“哈，过奖，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事情而已。计划已经有了，那么……这位不认识的小姐，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会议里呢？赫拉，你是否该介绍一下了？”
正题快速谈完后，瓦尔特看向坐在会议桌末席，一直沉默无声的狐耳女剑士，语气温和地说道。
赫拉觑了她一眼，懒散地说道：
“齐克留下的后手，以备不时之需，我把她拉过来了。名字是八重樱，本体是前纪元的侵蚀之键，目前和上任侵蚀律者形成某种共生关系……大概就是这些情况吧。”
这话令瓦尔特和爱因斯坦齐齐眼神一动。
齐克留下的后手，上纪元的侵蚀律者和侵蚀之键，不由让人感慨齐克的深谋远虑，也不知他暗处的手笔还有多少？不过，越是如此，才越能让人安心地将文明前途寄托出去，不是吗？
唯独布洛妮娅支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八重樱——对于这个秘密，身为心腹爱将的布洛妮娅知晓的时间甚至还在赫拉之前，不值得惊讶。
而面对一众大佬的注视，八重樱显然有些紧张，一双驴……狐耳高高竖起，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五百年前，八重樱一生所见到世界，不过是狭小极东之中一个渺小如尘埃的村子而已。五百年后，八重樱认识了更加广阔的世界，但心理上，她其实还是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巫女，面对这些拨弄世界风云的大人物，难免局促。
这并非力量上的不足，而是阅历、成就、地位、知识等多层面的巨大差距，令八重樱在这种场合完全放不开心态。
调整了一阵后，八重樱才稍稍放松了神色，对着众人温婉一笑，道：
“在下八重樱，目前为齐克先生效力，见过各位大人。”
瓦尔特与爱因斯坦对视一眼，然后耸耸肩，安慰性地露出微笑，道：
“你好，我们的名字应该不用再介绍了，很高兴见到你。还有，大人什么的……就不必了吧？如你所见，我们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瓦尔特的话语中透出十足的真诚。
而八重樱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了——执政五百年的传奇主教，人望亘古未有的逆熵盟主，手搓裂变弹、呵斥大国元首的逆熵执行官，指挥多次世界级战役、号称人形军火库、齐克倚重的副手大将，这叫普普通通？看样子，这位瓦尔特大人的认知，可能与真正的普通人有些不一样。
布洛妮娅翻了个白眼，木木地说道：
“布洛妮娅不认为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主教大人还有什么安排，请直接开始。”
“你说得对。八重樱，我知道齐克为什么宁可费力瞒着我也要保住你，一是侵蚀权能的本质是资讯体污染，某种意义上是直接触碰资讯的手段，有足够的研究价值；二是这个纪元走上了机械力量飞速发展的道路，当前的局面早已在我们的预估之中，为了反制机械感染，他把你从地狱里拉了回来……所以，这个东西，你能用吧？”
赫拉只手托起那个玻璃球，注视着八重樱，神色淡淡。
八重樱连忙点头。
“是的，齐克先生留下了一个…一个…大概算是程序的东西。总之，只要获取了这个律者的侵蚀之力，绯玉丸就能造出反制的病毒。”
赫拉于是一叹，道：
“虽然我自己深入研究，也不是不能弄出反侵蚀的媒介，不过这需要时间。而对付侵蚀律者，最宝贵的恰恰就是时间。不能再继续坐视它摧残我们的科技基盘了，所以，这个东西给你，配备布洛妮娅与爱因斯坦博士的行动，为消灭侵蚀律者付出你的贡献吧。”
而这，也是在为八重樱积累生存资本，最终为复活后的卡莲提供便利。
这句话赫拉留在了心里。
她手一翻，玻璃球眼看要掉落在桌上，却见桌面上开出一个小小黑洞，伸出一只纤细的、可见人偶关节的手，将这枚玻璃球接住，收入了黑洞之中，然后消失不见了。
“这是……”
瓦尔特瞳孔一缩。
千人律者的个体形态，以及那种熟悉的崩坏能反应，他自然不会不认识。
然后，瓦尔特摇摇头，无可奈何道：
“你们到底瞒着我还干了多少事啊？我就说，怎么千人律者在那之后就全无行踪，而齐克和你却没有对此采取什么行动。”
“别不开心，一点小事而已。那么，我会继续关注侵蚀律者的变化，各位抓紧行动吧，下次再见！”
赫拉微笑着挥挥手，切断了会议连线。
房间安静了下来，光也随着会议的结束消失，赫拉坐在黑暗之中，聆听着自己的呼吸，陷入死寂的沉默。
“唰——”
随后，一双完美无瑕的纤纤玉手拉开了窗帘，光线骤然射入，照射着脸戴金色面具、侧单马尾的银发丽人，如天使一样站在窗台边上。
“呜啊啊啊！太亮了太亮了！琥珀，我要被阳光烧成灰烬了啊！”
赫拉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一副夸张的表现。
琥珀转身，冷淡而镇定地说道：
“赫拉大人，请您回想起来，您的种族并不是吸血鬼。”
“诶？不是吗？”
“不是。”
“好吧，那没事了。”
赫拉摊开手，眨巴着水灵灵的碧绿眼眸，很难说是否刻意地卖着萌。
而琥珀不为所动。她只是定定地看着赫拉，道：
“赫拉大人，好像心情不错？”
“哦？你看出来了，我亲爱的琥珀？”
“只是猜测。”
“哈，那你猜得很准。”
赫拉站了起来，扯了扯裙子，将一身纯红衣裳整理得齐整优雅，同时漫不经心地回道。
时间往前调个几年，刚刚那些人，大概要一个算一个都巴不得把她像阳光烧死吸血鬼一样地弄死。但现在，他们可以彼此交托信任，只是短暂的谈话后，就能配合她的想法去行动起来。
时间和命运，可真是奇妙无比啊。
她并不为曾经的毫无人性而后悔，也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些怨恨她的人真的能放下敌意和仇恨。
但是，像这样子，与热爱世界的人们精诚合作，没有多余的阴谋算计，确实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同时，和聪明人交流，这种无需多言，对方自动能理解自己想法的默契，本身也是一种享受。总之，赫拉觉得这感觉还不错。
“琥珀。”
“我在，赫拉大人。”
“陪我继续去外面逛逛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们都在忙着，我也不能太偷懒了啊。”
“如您所愿，赫拉大人。”
琥珀顺从地鞠躬道，带着几分终于见到主人不摸鱼了的欣慰，然后一如既往地跟上了赫拉的脚步——无论如何，她都会追随着这个背影，像云会悬挂在天空上一样理所当然。
加班,请假
请假一晚，加班加得头晕目眩，连续一周了，今天洗完澡一坐，就没力气想和写了，不好意思。………………………………………………………………………………………………………………………………………………………………
　
第三百六十三章 需要统治
计划按照预定的方向落实了。
布洛妮娅在四天后完成了环球的网格式封锁，将自由传播的侵蚀力量，用纵横交错的微崩坏能解构力场封锁在一个个方格区域之中，并逐步压缩封锁空间，一点点挤压掉原本无边无际的活动空间。
爱因斯坦与特斯拉联合一众科研人员，没日没夜地加班，在封锁网络成型的同一时间完成了月光王座的照射式输出改造，然后毫无停歇，第一时间开始逐个网格地释放崩坏能解构辐射，挨个清除掉其中的侵蚀之力。
因此，机械科技失控的区域开始大规模恢复正常，瓦尔特趁机发挥了精神领袖和实干大师的作用，带领获得安全的人们快速复苏原本失去的工业能力，将科技基盘打造回来——这是一个很顺利的过程。
在软实力方面，资本、政治、宗教、黑社会等等因素都在前期清洗中几乎绝迹，而逆熵的管理体系经由齐克、爱因斯坦、瓦尔特乃至奥托等人的多次修订，有着足够强大的维稳和分配能力，足以取代掉市场的分配机制。在硬实力方面，难道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能对逆熵加天命的组合造成阻碍的社会力量吗？知道律者不？这样子的战力储备，他们多的是啊！
当然，侵蚀律者也做出了反击，感染出现了电磁波传递形式，至少在单个网格内，感染速度飞跃式进步。另外，终于出现了对生命体的感染，可以将正常生物变成富有攻击性的怪物，比之崩坏能改造的死士之流能力更强、感染效率也更高。
但是，人类这边八重樱和侵蚀之键啊！
虽然神之键不能与正牌的律者相提并论，但压制一定程度的灾害，争取时间也足够了。
现在，时间站在人类这边，侵蚀律者的一切反抗，都是困兽之斗而已。
……
“呼——”
离离春风吹动深红的裙角，带动一缕缕金色发丝在阳光下飞扬，折射出夺目的金色光辉。
赫拉坐在白色椅子上，脚下是破碎的高楼，脸戴金色面罩的银发丽人无声地站在她身后，撑着小洋伞。这个组合，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唯美无比。
散发着宝石光泽的碧绿眼眸，在眼前几个投影屏幕上一一扫过，赫拉听着来自爱因斯坦、布洛妮娅和瓦尔特的情况汇报，眼中渐渐泛起柔光。
“干得不错，诸位果然都是人中龙凤，不会令人失望啊。”
赫拉如是道，带着真诚的笑意。
屏幕中的人反应不一，但都表现出了足够的淡然。
解决一个律者而已，既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们多少会有些高兴，但也不会过度沉浸于胜利之中。
而赫拉抬手，扯了扯琥珀的袖子。
作为完美下属的琥珀自然是闻弦音而知雅意，金色面罩下的半张精致小脸不见丝毫变化，很快就变出了立地遮阳伞和茶桌点心，并为赫拉泡上了红茶。
赫拉接过茶水，品着茶香，幽幽一叹道：
“前文明也面对过侵蚀律者，那一次的受灾强度和广度远远比不上我们。然而，前文明的那一战造成了逐火十三英杰的决裂，同时加剧了人类群体对崩坏的极端态度，进而撕裂了逐火之蛾与普通人类社会的脆弱融洽，为后来直到终焉之战都不曾停止的多次矛盾冲突和高度内耗奠定了基础。而现在呢……瞧瞧我们都做了什么？死的人更多，遭受到破坏更强，但你看看那些重建家园的人们，他们有在怕吗？”
突来的感慨，让本来不想看赫拉喝茶浪费时间的众人，收起了切断通讯的心思。
他们陷入了沉默，也不由得思考和感叹了起来。
是啊，类似的敌人，更大的破坏和伤亡，为何这个纪元的精气神，比起上纪元强了这么多呢？这应该算证明了他们奋斗至今的成果吧？
片刻后，爱因斯坦手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红茶，举着质地高级的漂亮瓷杯，她沉吟道：
“人是社会性动物。什么是社会？社会就是有高有低，总要有个人在前面领着方向，后面的人才能稳步地前进。换而言之，人类，本来就需要被统治和引领。”
瓦尔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些什么，最终摸了摸脖子上通常不离身的青色围巾，无言以对。
赫拉微微一笑，对着爱因斯坦的方向赞道：
“博士说得对，人类，就是一种不被正确领导就做不成事的生物。为什么前纪元是一块越走越难看的烂摊子？因为走在前头的英雄们发展技术，拔高战力，却忘了统治啊。逐火之蛾为胜利而奋斗，跑得很快很远，却没有回头告诉身在泥潭沼泽里的人们要往哪里走……他们把这种权力，交给了短视无知的常规意义的权力者。然后，尖端技术和战力是上去了，但底下庞大的人力基盘却是一地鸡毛，留给平凡人的只有日积月累的恐惧和迷茫而已。”
赫拉举杯，小巧透亮的嘴唇与洁白陶瓷形成一种令人心动的对比，幽幽目光却仿佛穿越了五万年，注视着最终时刻，整个人类社会分崩离析的惨烈画面。
布洛妮娅这时也拿上了一罐气泡饮料，咕噜咕噜一口后，用清冷而不失稚气的特别嗓音道：
“所以齐克来了，引导也好胁迫也好，在他的控制下这个世界被捏合了起来。我们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崩坏很可怕，也告诉他们，我们可以胜利。我们告诉他们死亡就在眼前，也告诉他们还有很多勇敢的人在保护他们，而他们，也能贡献保护自己的力量。”
赫拉点头，转向布洛妮娅，道：
“我对人性没什么期望，但我也知道崩坏是文明的灾难，极少数的个体再如何拔高自己，终究是孤木难支，很难改变什么。所以我对战胜崩坏一度是悲观的，过去的五百年，我也只是把力量和权力都集中起来，尽量维系着表面的太平而已。可以说，如今的局面根本不在我的设想当中。你们啊，已经创造了奇迹了，敬英雄！”
爱因斯坦和布洛妮娅举起了她们的茶杯和饮料罐，对赫拉做出了回应。
唯独瓦尔特一脸懵逼地挠挠头。
“不是，你们怎么都喝起来了？”
女士们自顾自地喝着自己的饮料茶水，并不搭理瓦尔特——你一个盟主开会的时间不准备点饮料啥的，怪谁？
第三百六十四章 赫拉的迷茫
布洛妮娅灌了一口饮料后，道：
“齐克很早就说了，要对抗崩坏，就要把所有人都绑在战船上。得益于大家这些年的共同努力，现在，人们依然害怕崩坏，但他们有了抗争的方向，知道了自己能做和该做什么。相较于上个纪元，这种团结和不受钳制的局面就是我们的优势，要把握好……各位，舆论和公众教育，都要上点心，别顾了头丢了尾。”
赫拉等人齐齐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提醒。
随后，赫拉微笑道：
“那就到这里吧。我们也确实没太多时间深聊了，请继续各司其职，为人类的未来而奋斗吧。再会！”
赫拉说完，切断了通讯。
完事之后，赫拉端着茶杯，明艳的笑容却忽而一滞。
“为人类的未来而奋斗……什么时候，我又开始别无用心地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
“咔！”
茶杯忽而无端破裂，瓷片与茶水摔落在那干净典雅的红色长裙上，染上了一层湿痕，也升起了一阵高温带来的白汽。
琥珀交叉放在小腹位置的双手一颤，停顿片刻后，蹲了下来，默默替赫拉拾起裙摆上的瓷杯碎片，然后拿出手绢，小心地为赫拉擦拭裙上的水渍。
赫拉毫无反应地由着琥珀的动作，一阵子后，忽而歪歪脑袋，手捏起一块糕点，笑眯眯地递向琥珀。
“琥珀，啊～～”
琥珀擦拭的动作一顿，微微抬头，见一对纯净无瑕的碧绿宝石，怀着轻柔笑意地看着自己。
于是，琥珀蹲在赫拉膝前，微微张开了嘴唇。
“啊……”
她吃下了赫拉投喂的食物。
赫拉满意地笑着，伸手，爱怜地抚摸着琥珀的银色发丝，道：
“好吃吗？”
“好吃。”
琥珀淡淡地回道。
就是夸奖自己做的食物，多少有点王婆卖瓜的意味就是了。
赫拉只手抵住嘴唇，眼里带着狡黠，道：
“我下毒了哦！”
“只要是您的意志就没问题，赫拉大人。”
“噗！傻瓜，我怎么可能伤害我的琥珀呢？当然是骗你的。”
“那，需要琥珀配合表演中毒状态吗，赫拉大人？”
琥珀无波无澜地问着——其实她有点儿想把头枕在赫拉的腿上，以此稍微安抚一下主人的心情，但分寸二字，先出现在了琥珀心头。
她不是卡莲，也不是德丽莎，顺从和陪伴主人就是琥珀全部的存在意义，不能僭越，以免眼前的主人为难。
赫拉摇头，长叹一声，道：
“不用了。琥珀，你说，我是不是变了呢？”
“琥珀，不知。”
“看不出来吗？”
“琥珀只是赫拉大人的下属而已。”
因为只是下属，因为只需要全心全意地奉献自己服务赫拉，所以，主人的变化，她没有关心和发言的立场。
赫拉理解了琥珀的意思，但这话却让她抿了唇，凝视着乖巧蹲在身前、宛如天神造物一般完美的女孩，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琥珀。’
是啊，赫拉自己的结局，她并不在乎，但琥珀……在心头执念已经有了结果的当下，赫拉总算有余力将目光移向身后，这时，眼前这个将一切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女孩，终于真正进入了她的眼眸，并成为不能忽略的问题。
若是自己消失，琥珀会如何呢？
对于这个问题，赫拉有些茫然了。
……
打败侵蚀律者的行动，继续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与此同时，对方的反抗也愈加激烈，驱动着数量庞大的被感染机体，对崩坏能解构力场源不断发起自爆性进攻，试图打破封锁线。另外，残余聚合体的变种样式也越来越多，疑似是在想办法突破解构力场的封锁，实现跨越力场传播感染——可惜，八重樱提着侵蚀之键，借助千人律者的支配剧场在全球游走，始终牢牢掌握着侵蚀律者的演化方向，不可能被它寻到突破的空隙。
比较麻烦的是，这位律者还不断改造着已经感染的机体，尝试向地下、深海和天空前进，寻求生路。
不过，你往天上和地下逃是吧？知道律者吗？就是那种去地心蹦跶一圈都未必死的怪物，人类里这种等级的战力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哦——什么？你就是律者啊？那还逃？逃得了吗？
人类方面至今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溯源调查，还不确定这个侵蚀律者的源头，不知道它有什么样的背景，又掌握多少知识。但，布洛妮娅的智商高达180，且战争经验极其丰富；至于爱因斯坦、特斯拉和奥托，那是五万年前和五万年后全部加起来也屈指可数的大脑——想和这种阵容斗智斗勇，即使这位侵蚀律者的本体是Mei博士再生也够呛。
总之，以一己之力对抗全文明，侵蚀律者已经尽力了。
对人类而言，道路还是有一些曲折的，但胜利正在一步步达成，无可阻挡。
布洛妮娅布置的网格封锁，一个个地宣告解除危机，侵蚀律者的活动范围从遍布全球的成千上万个网格，逐渐减少数字位数，四位数，三位数，两位数……在全球机械失控的第三个月后，侵蚀律者的生存空间，被压缩到新大陆深部的数千平方米之中。
大概相当于一个大城市的区域，然而四面八方都是被崩坏能解构力场保护的重火力，甚至，赫拉还坐在天上，将自家天空基地不客气开到了城市边缘，施施然地看着下方无数机械体的混乱局面。
“呼——总算要结束了，这次可折腾得够呛。不过，大破坏之后正好可以重新规划全球的建筑格局，许多新的设施可以毫无顾忌地安排下去了，也算祸福相依吧。”
瓦尔特来到赫拉对面坐下，接过琥珀递过来的上品好茶，囫囵就灌了下去，这才疲惫万分地叹了口气。
是啊，看起来局面挺好，但，也不能忽略因此而生的千千万万的牺牲。文明这个庞大的概念无损，可在这之下，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是一条宝贵的独一无二的生命啊！
瓦尔特闭眼，缓缓平息着自己的心情。
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能止步，一直向前，直到胜利为止，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宽慰。
赫拉看了他一眼，喝茶，并不说话。她知道瓦尔特的意志刚强到多么不可思议的程度，不需要特意安慰他，他只是需要一点缓和的时间而已。
两人身下，是一个从天空基地延伸出去的平台，几乎就在密密麻麻的机械体上方。
这时，一个个身影带着不同的特效逐一出现在平台上。
如流星从天而降的幽兰黛尔，携雷鸣而至的雷电芽衣，无声无息站上平台的温蒂，黑白蝴蝶围绕的希儿，带着凌冽寒气的安娜与齐格飞……截然不同但无比恐怖的崩坏能气息一个个出现，令下方的机械群体齐齐仰头，发出嘈杂无比的各类电子杂音。
似怒吼，似威吓，但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惊慌失措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见证历史
最后的最后，背负一双金色标枪的杏带着暴戾无比的气息，在大气中激起一圈圈撕裂音爆，从远方天空冲到了平台上，足下白靴在透明平台上擦出了一阵火花。
停下前进惯性后，杏板着脸，只手横举开来，摊开了小小手掌。
随后，一袭飒爽灰绿军装的布洛妮娅轻轻落下，单足踩在杏的掌心，被她倾斜身子、缓缓放到了地上。
布洛妮娅落地后，扶了扶军帽帽檐，然后只手捏起杏的下巴，左右翻看了一下她的脸。
见确实没什么伤口，布洛妮娅三无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下，扬起嘴角道：
“不错，没有乱来，布洛妮娅很高兴杏能听话。”
“嗯……”
被布洛妮娅提起下巴，杏绞起了手指，乖巧可爱系的小裙子随着害羞扭捏的动作而微微摆动了一下，仿佛登场时的狂暴只是一种错觉一样。
“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适时小跑了过来，搂住布洛妮娅的另一只手臂，娇羞之中难掩喜悦。
布洛妮娅的注意力于是被移开了，摸着希儿的小脑袋，同样露出了柔和微笑。
“希儿也很努力了，布洛妮娅都看到了，你表现得非常好。”
“嗯！希儿…希儿会继续加油的！”
两人交流之际，杏也搂住了布洛妮娅的手臂，隔着布洛妮娅，给坏了气氛的希儿递过去凶恶的死亡凝视。
希儿先是瑟缩了一下，随后眼底泛起红光，很快，不甘示弱地与杏视线交锋了起来，仿佛两人之间已经冒出了对峙的电弧——嗯，很显然，希儿出来为希儿代打了。
布洛妮娅对此没有什么实感，她只是从两人身上抽出手臂，整理了一下军装纽扣，然后走到逆熵、天命两大巨头的桌子边上，施施然坐了下来。
“哟，很有勇气嘛，布洛妮娅。”
赫拉莞尔一笑。
瞧瞧在布洛妮娅之前到达的人，要么是律者，要么是同等级甚至更高的BUG。然而，这些人见到逆熵盟主与天命主教代理对坐，一个个就乖乖站在旁边了。
唯独布洛妮娅坐了下来，毫不怯场，也毫无敬畏。
布洛妮娅看向赫拉，面无表情道：
“有什么不对吗？”
“不，并没有！喝茶。”
赫拉提起茶壶，亲手为布洛妮娅沏了茶。
而这个动作，让心思比较通透的一些人，比如雷电芽衣和温蒂等人，齐齐目光一闪。
这代表了赫拉的认同。认同布洛妮娅的就坐，认同布洛妮娅与她、瓦尔特对等的资格。对于一个连执行官官衔都没拿到的逆熵成员来说，这种认可是非同寻常的。一般来说，有这资格的只有齐克、瓦尔特与爱因斯坦，剩下的执行官，即使是特斯拉也差了些意思——赫拉对特斯拉无疑是友好且宽和的，但达不到地位对等的认可。
布洛妮娅端起茶杯，坦然地喝了一口，道：
“好茶，谢谢。”
“不客气，未来的皇之副手，又或者，该尊称您一声皇后？”
赫拉笑眯眯地说道。
现场顿时安静如鸡。
然后，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杏发愣了一下，随后无所谓了，只要不是琪亚娜压她一头，布洛妮娅的话怎么样都好啊！
希儿如遭雷击，小脸登时一白，注视着布洛妮娅的背影，睫毛微颤，最后按着胸口，泪汪汪地低下了头。
温蒂表情一变，对着布洛妮娅的脸眯了眯眼睛，默默捏紧了拳头。
雷电芽衣同样震撼地张了张嘴，好半天没回过神。
其余人也各自投去异样目光。
只有齐格飞，挠挠头后烦躁地说道：
“别瞎说，齐克少年……咳，我是说那个皇帝陛下要娶的不是我家琪亚娜吗？”
对于那个苏醒后还未见过的好女婿，齐格飞这些天也专门了解了，主要是了解了琪亚娜和齐克的相处和进展，总之，齐格飞很满意这小两口的感情，自然不想赫拉乱开玩笑。
只是，他不清楚，赫拉这句话并非是在开玩笑。
下一秒，一双双目光凝聚在了齐格飞身上。
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
齐格飞面对一双双怪异目光，迷惑地挠着头。
“你们……看什么？琪亚娜和齐克已经正式交往了啊，她亲口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现场还是一片安静，而空气之中，崩坏能的不稳定波动开始变得明显了起来。
“碰！”
就在这时，布洛妮娅斜了一眼看好戏模样的赫拉，茶杯在桌上轻轻一碰，翘起腿，道：
“皇帝的话，三宫六院也很正常吧？”
这句话让除了杏、赫拉以外的其他人同时石化了一下。
石化的时间有长有短，但恢复后的女孩都红了脸，只是脸红的程度和原因各有不同罢了。
然后齐格飞猛然摇头，道：
“不行不行！玩笑就到这里吧，我可不允许那家伙花心。和琪亚娜在一起了就要一心一意才行！”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布洛妮娅认为，不需要齐格飞大叔的同意。”
“不是，不会你们真的……”
“这个话题先到此为止吧。赫拉，话归正题，下面的问题该解决了。”
布洛妮娅深谙点到为止、循序渐进的道理，将迟早要公开的内幕暂时轻轻带过，转移了话题。她将需要劳动的事情踢给了赫拉，并给了赫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想看戏没问题，看完，记得交票钱。
赫拉耸耸肩，笑得明媚如春。
“是，皇后殿下的命令，在下自然别无二话，这就……貌似不需要了。”
赫拉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正式的表情，眼底却带有掩盖不住的兴奋期待感。
天空之中泛起了波澜，像覆盖在大地之上的广阔蓝天化作了一张舞台幕布，被人为地抖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庞大到无与伦比的气息，在波动的天幕之外传递了过来。在场之中，无论实力强到何种地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身体僵直的压抑感。
下方，密密麻麻的一座城市范围的无数机体尖叫着聚拢了起来，互相攀爬，互相踩踏，快速汇聚成一个巨大身影。
那是一个上半身有头有手，下半身是无数机械不断融入的不规则形状的怪物，很快就高过了天空基地，仿佛顶天立地的巨人，张狂嘶吼地朝着波动的天空不断拔高身形。
“吼——”
巨大声响传递千里，激起剧烈狂风。
那能量是毋庸置疑的律者级，那体型却是令人动容的庞大，而越来越精细、规则化的身体构造，也说明这位侵蚀律者的知识水平或许不低，其中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最后的反扑，声势超过了众人先前的预估，或许需要复数的律者才能彻底解决。
而此时此刻，这头还在不断高涨身形的怪物，对着天空张开双臂，无数机枪火炮展开，似乎正在面对什么可怕的威胁一样。
下一秒，一个黑色船尖从波动的天空中探出。
随后，灰黑色庞然巨舰从天空之中冲出，悍然砸向那同样巨大的怪物。
“吼！！”
“嘭！！！”
怒吼，碰撞的巨响，两个庞然大物短暂相持后，巨大舰船轰然压下，碾碎了巨人的手臂，紧接着是头颅和身躯，最后压着无数破碎机械残骸，重重落地。
大地破裂形变，碎石尘土飞上高空，风浪传递百里之远，宛如天灾降临。
整耳欲聋的种种声响中，赫拉抿了一口茶水，紧接着扬起了嘴角，那笑容缓缓变大，到了甚至有些夸张的弧度。
“各位先生女士，我们，即将见证历史啊！”
赫拉发出畅快的笑声，即便是巨大舰船依然在地上发出轰隆隆巨响，也盖不住那兴奋的声音。
“哈哈哈！”
她为了自己的心愿而笑，为了自己的好友们归来而笑，也为了未知的新时代而笑，笑得酣畅淋漓。
第三百六十六章 喜孝颜开
尘土弥漫的大地，一艘狭长巨舰陷在碎裂大地之上，长跨百里，高耸如山，封闭的灰黑舰身带着厚重金属光泽，却从头到尾给人以崭新的感觉，雄伟壮观无比。
舰船最前方，凸出的船头区域，站立着两道沐浴狂风的身影。
当头一人抬手，轻轻握拳。
“轰！”
方圆千里气流一乱，将漫天尘土掀开，展露出了舰船全貌，也将两个阔别多日的身影清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驱散了尘土后，齐克抬眼，见到了前方透明平台上一个个熟悉人影，冷淡神色散去，嘴角轻轻扬起了弧度。
“齐克哥哥！是齐克哥哥，还有符华老师！”
“齐克❤～～”
“齐克先生……”
“这个混蛋可算是舍得回来了，哼！”
“他终于回来了。”
一声声一句句，语气和内容都不太相同，但众人显然都是高兴的。
齐克却没有急着去和他们交谈，冰蓝色眼眸往地面看去。
纯物理冲击并不能真的杀死存在形式特殊的侵蚀律者，只见地面上无数机械残骸，正在不停移动聚拢，化作一个个样式不同的新机体，然后……天上地下，四处溃逃。
只要不是傻子，就明白绝对不可能打得过。而千界一乘本体落下带来的强大冲击，又将原本密不透风封锁线震开了破绽。不趁这个机会逃走，它很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符华一步向前，打算出手击杀下面的敌人，却被齐克抬手拦下了。
“我来。”
“好。”
短暂无比的对话后，符华退了回去，只是侧头，眼波柔和地看着齐克的侧脸。
“咻！”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一道樱红色光辉破开而来，从天际落下，直奔齐克的方向。
刹那之后，那光芒停滞在齐克身前，化作一柄缠绕着猩红物质的黑刃长刀——侵蚀之键·地藏御魂。
齐克伸手，握住了颤动的刀柄，眼眸被崩坏能浸染出璀璨的黄金色彩。
下一秒，齐克的身影骤然飞升到了高空，双手持刀。
“资讯样本解析完成，反向污染程序计算结束。绯玉丸，配合我。”
【啊啊啊！一来就让人干活，你这家伙真是混蛋……看在大姐的面子上！】
绯玉丸稚嫩而暴躁的声音从刀中传来。
齐克神色肃然，崩坏能灌入手中的长刀。
【等等！你慢一点！太多了，我吃不下了！】
“斩！”
在绯玉丸陡然色变的尖叫声中，齐克挥刀，十字型的猩红斩击落下地面。
……
同一时间，千界一乘之内，苏只手托着苍玄之书的小小身体，眼角剧烈抽搐。
“他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这里面呢？”
无奈之语后，苏睁开眼眸，深红色光辉在眸中流动。
……
“轰！！！”
斩击覆盖近万平方公里的大地，留下一道巨大十字型的深谷。
一击之下，四处溃逃的机体也好，无形的感染源也罢，尽数被湮灭于无。
壮观的十字峡谷中心，唯独符华静静站在虚空，衣袂飘飞，抬起洁白如玉的小手，接下了一枚缓缓落下的漆黑宝石。
天空基地此时已经后撤许远，还开启了包裹全城的淡蓝色防御力场，才能在肆虐的冲击和崩坏能中保持完好无损。
然后，齐克如履平地地踏入众人立身的平台，缓缓走向平台中心的小圆桌，自顾自地坐在了其中一张椅子上。
赫拉：“欢迎回来，我的好朋友，尊敬的皇帝陛下。”
瓦尔特：“欢迎回家，齐克。”
两位组织领袖表达了欢迎，各自对齐克露出笑容。
而布洛妮娅来到齐克身侧，为他脱下了白色外衣，挂在手中，然后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展现出得力助手应有的姿态——只是那嘴角挂着的微笑，说明了她掩盖不住的好心情。
然后布洛妮娅目光一转，只见慢了一步过来的符华走到了齐克另一侧的身边，俯身，将侵蚀律者的核心放在齐克身前的桌上，然后看向布洛妮娅，温柔地笑了笑。
“！！！”
布洛妮娅竖起了一根呆毛，眯了眯眼睛。
‘符华老师，难道……是想抢工作？’
符华没听到布洛妮娅的心声，只是同样静静站在了齐克的身侧，这副姿态倒确实有与布洛妮娅相似的意味。
赫拉为齐克沏了茶。
齐克于是喝了茶，目光在一个个女孩身上扫过，随后放下茶杯。
“全球重建规划发我一份，解救安抚民众的事情你们继续做，之后再找时间商议后面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齐克起身，拿起桌上的律者核心，转身离去。
赫拉与瓦尔特对视一眼。
赫拉耸耸肩，笑容明媚。
瓦尔特回之以无奈的苦笑。
但未来的皇帝陛下都开口了，那就只能遵从了。
“琪亚娜。”
齐克行走的时候，忽而开口呼唤那个不在现场的女孩的名字。
他知道，琪亚娜肯定听得到。
果不其然，下一刻，齐克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扭曲的空间门通往的是家的方向。
齐克脚步不停，修长挺直的背影没入其中，布洛妮娅和符华一左一右地跟了进去。
随后，一道道身影迅速冲了进去，原本莺莺燕燕的热闹平台，很快就变得空旷了下来。
……
“齐克❤～～”
回到熟悉的宽阔客厅，杏终于是再也不能克制思念，一下子扑到了齐克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很快露出了笑中带泪的幸福表情。
齐克只手向后一抄，将杏娇小的身体搂在怀里，在一张沙发上径直坐了下来。
“我回来了。”
齐克轻声道，眉眼间带着几分柔和，深邃眼眸在一张张娇艳桃花的脸上一一看过。
希儿、温蒂、雷电芽衣、布洛妮娅、齐格飞……嗯？齐格飞？
“你为什么在这？”
齐克身体向后一靠，一边揉捏着怀中乖巧女孩的脸，一边淡淡地看着齐格飞。
齐格飞挠挠头。
“那个，战斗已经结束了，我留在那边也没事做啊，这不是咱们也好久没见……”
“休息时间，不想招待你，去工地干苦力吧，你现在的力气比以前还大得多，可以派上一点用场。”
“不是，我……”
“琪亚娜。”
齐克再度呼唤了这个温暖的名字。
下一秒，齐格飞脚下出现黑洞，将他的身体连同未完的话语，全部吞没。
第三百六十七章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我，回来了。”
面对这些熟悉的女孩，齐克再次开口道，扬起了嘴角。
很快，布洛妮娅坐到了齐克身边，搂住了他的手臂，把脸贴在上面，露出浅浅的微笑。此刻，千言万语不如这样静静依偎。
希儿眼见着这一幕，站在旁边绞着手指，眼眶发红，脸上带着茫然失措的神色。
雷电芽衣拍了拍希儿的肩膀，叹了口气，然后笑道：
“我和希儿下去准备食物了，大家今晚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雷电芽衣说完，牵起希儿的手，将她带离了这个令人揪心的场合。
“嘭！”
希儿离去后，温蒂一拍桌面。
“喂！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见杏和布洛妮娅都如此亲昵地靠在齐克身上，又看到希儿那种几乎已经不需要解释的反应，温蒂的情绪非常复杂。
齐克将搂在怀里的杏放到身边位置上，同时从布洛妮娅怀里抽出手，直视温蒂，道：
“就是你所见的情况。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已经和我确定关系了。”
“你……花心大萝卜！！！”
温蒂大声喊道，转身冲出了客厅。
只是在步入走廊的时候，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她才擦起了眼中滴落的泪水，最终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齐克闭上眼，沉默了片刻，道：
“符华，你的老朋友们到了，去给他们安排个住处吧。”
“好的，我知道了。”
符华微微一笑，起步离开了客厅，将时间留给了齐克处理私事。
随后，见不会再打扰到齐克，杏又一次爬到了齐克的身上，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痴痴地笑了起来。
“齐克…齐克…齐克，杏好想你哦！”
“嗯。话说回来，你长高了一些呢。”
齐克按了按杏的发顶，低头，柔和地看着她。
杏笑着点点头。
而后，齐克转向另一边的布洛妮娅，抬手，同样按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也长高了，1.31厘米。”
“真的吗！？”
布洛妮娅双眼一亮。
不知是幼年经历造成的损伤，还是天生基因问题，布洛妮娅的发育非常迟缓。幼齿的体型外表固然是萌点，但身为女孩子，还是渴望发育的——尤其是起伏弧度十分杯伤的某处，若能长大，想必可以增加几分魅力，让齐克更加爱不释手的吧？
齐克嘴角一扬，回道：
“的确高了……是好事，不然，一直这样，会有犯罪的感觉。”
“那，齐克是喜欢小一点呢，还是希望布洛妮娅长大？”
“都好，是你就行。”
“嗯！布洛妮娅最喜欢齐克了！”
布洛妮娅大胆地告白后，起身，在齐克脸颊上吻了一下。
“杏也要！”
杏依样画葫芦，同样吻了一下齐克的脸颊，然后用甜蜜无比的笑容对着齐克。
齐克的冷淡于是彻底卸了下来，抚摸着两个女孩的脸，露出温和笑容。
好一阵子后，齐克才轻轻捏着布洛妮娅的小脸蛋，犹豫着对她求证道：
“温蒂和希儿……不会吧？”
布洛妮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奶声奶气地反问道：
“齐克以为呢？”
“我……可能是年纪还小，等她们长大了就没事了……应该吧？”
齐克看向笑若桃花的杏，越说声音越小——这里就有个典型样本，基本不可能随着年龄增长而转变态度了。另外，即使是琪亚娜和布洛妮娅，又何尝不是在长大的过程中养成了如今的心意呢？
怎么感觉刚一回来，事情就又复杂起来了呢？
“布洛妮娅其实没意见，反正早有心理准备了。杏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那家伙恐怕忍不了一再被分割情意。齐克想三宫六院的话，首先要说服琪亚娜哦！”
“啪！”
齐克弹了一下布洛妮娅的额头。
“别胡说八道，我不是中央空调，没法照顾那么多人的。”
“那齐克觉得她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别忘了，她们是律者，注定了和一般人有天与地的鸿沟，各种意义上来说……除了皇帝陛下身边，她们其实也无处可去。”
“……你是想把芽衣和安娜也拖下水？”
“不，单身是一回事。但是要谈恋爱的话，即使是从公事角度出发，律者的力量也不应被齐克以外的人影响乃至控制。所以，她们不能和一般人在一起的。”
布洛妮娅揉着额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齐克摇了摇头，道：
“顾虑是对的，但也不是绝对，只要律者之力能为我所用，其他的都能变通。何况，也只是在决战之前，等一切解决之后，这种约束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齐克……”
“嗯？”
“别的布洛妮娅不管，但是，不要让希儿伤心。”
布洛妮娅抱住齐克的身子，贴在他身上，闷闷地说道。
和感情最好的妹妹喜欢上同一个人，布洛妮娅又何尝不曾苦恼过？只是经历和阅历不同，布洛妮娅的童年很特别，加上过人头脑，带来了更看得开的观念。
都已经三个了，变成四个五个甚至再多一点，只要是她能认可的对象，布洛妮娅其实都不会很纠结的。
齐克沉默了许久，最终道：
“她们还小，再说吧。”
除了且看且行还能如何？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总不能让齐克果断找她们说加入我的后宫吧？那也太鬼畜了！
真是没想到，回归之后第一个难题不是崩坏，而是感情债。
齐克叹息一声，忽而眼眸一动，道：
“话说回来，那个小笨蛋怎么了，居然能忍那么久？难道，脑子又抽抽了？”
“我才不笨呢，臭齐克！！！”
头顶展开黑洞，琪亚娜跳了下来，坐在齐克的肩头，一双浑圆洁白的腿勾在齐克脖子下面，恼怒地敲打起了齐克的脑袋。
齐克目光上移，看着琪亚娜嗔怒的小脸，并没有什么怒意，只是拍拍她的大腿道：
“下来。”
“我不要！死齐克！臭齐克！离开这么久就算了，一回来就出现这种事情！你对得起我的一片痴心吗？打你打你打死你！”
小拳头一下下砸在齐克脑袋上，琪亚娜泄愤的力道不轻不重，没给齐克造成伤害，但很烦人。
齐克默默承受了一阵，然后道：
“我听说，你趁着我不在，每天都疯狂吃垃圾食品？”
幽幽的质问声，让琪亚娜敲打的动作一滞。
随后，琪亚娜心虚地仰头望天花板。
桃花债这事琪亚娜其实明白不能太怪齐克，毕竟齐克就不是那种花心滥情的人，只能说是魅力太大，不是主动的过错。另外事情也还没到戴帽子的程度，而且琪亚娜也无法怨自己的小伙伴。
但吃垃圾食品这事，是实打实的禁止事项。
总之，相较而言，她觉得齐克的追责好像麻烦更大一点。
“怎…怎…怎么会呢？我这人最爱健康了，哪里会乱来，你说是吧？”
“嘘～嘘～嘘～～”
琪亚娜额冒冷汗，断断续续地说道，末了还吹起来口哨。
这种心虚时的反应，当真是从小到大，就没有变过。
齐克抬头看她，半无奈半叹息地说道：
“身体完全健康了，我也不至于非让你一点不沾，但是多少要有个度。”
话到这里，其实就是不会追究的意思。琪亚娜僵硬的表情于是缓和了下来，连忙点头道：
“嗯嗯嗯！我知道了！”
“那就下来。”
“好的好的！”
琪亚娜从齐克肩上下来了，来到齐克的面前，带着扭扭捏捏的羞涩笑容。一方面是刚才胡闹有点过头，另一方面是谎言被拆穿了，有点不好意思。
“蹲下。”
“哦。”
琪亚娜依言蹲了下来，仰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专注而欣喜地看着齐克。
齐克抬手，在那银白色的脑袋上揉了揉。
毛茸茸的柔软触感，终于让那长久的空落落的感觉，给完全补足了。
齐克流露出了暖暖的笑意。
于是，琪亚娜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扑进了这个思念已久的怀抱里。
桃花债也好，垃圾食品也好，崩坏也好，这些都从脑海中远去了了。这一刻，对笑容灿烂的女孩来说，只有这个温暖的怀抱是最重要的。
“齐克，我好想你哦。”
“我，也是。”
“不要再离开我了，没有齐克，我好难受。”
“好。”
齐克带着笑容，紧紧抱住了这份最为珍贵的温暖。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战五渣齐克
晚餐的氛围，有些微妙。
往常总是带着治愈甜美笑容的希儿，今天表现出明显的低落情绪。
温蒂也显得格外沉默，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饭菜，神色有些呆滞。
异样的氛围，让对其中缘由心知肚明的琪亚娜，也没有了嬉闹的心思，只是用手肘撞了一下齐克的腰部，给了他一个带有强烈怨怼意味的眼神。
‘做点什么啊，齐克！’
女孩一边鼓着白嫩腮帮吃东西，一边对着齐克皱眉瞪眼，活泼可爱十足。
于是，齐克放下了筷子，抬手。
“啪！”
“呜！！！”
琪亚娜捂住额头，直抽冷气，而后憋不住小情绪，挥起小拳头就往齐克身上砸。
“唉——”
齐克承受着接连不断的拳击，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抬起手，手指动了动，一个个大小、颜色不一的礼盒落在各个女孩的手边——除了希儿和温蒂没有。
“礼物，回去再拆。”
齐克平淡地说道，起身，先后拎起希儿和温蒂的后领，然后一手夹着一个，走向外面。
“啊！齐克…哥哥？”
“呜啊！你干嘛啊！？”
齐克无视了两人不同的反应，最终消失在了餐厅的门外。
“就……这么走了？”
琪亚娜揉着额头，满脸问号地歪了歪脑袋。
这时，抱着礼盒的伏特加姐妹一左一右，从琪亚娜身后探出头来。
“琪亚娜，希儿和温蒂什么情况？我感觉今晚她们怪怪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让齐克给我们签演出申请单了。”
萝莎莉娅用一双明亮水灵的眼眸直直地盯着琪亚娜，旁边的莉莉娅同样默默点头，注视着琪亚娜。
琪亚娜皱了皱眉。
“演出申请单？”
带着狐疑，琪亚娜把莉莉娅怀里的一份文件抽了出来。
下一秒，萝莎莉娅脸色大变，莉莉娅也木着脸，将视线飘移向了旁边。
琪亚娜翻开文件，最上面的倒确实是一张申请单。然后她往后翻了一下，下面有复写纸，复写纸再下面——如预料中的一样，是结婚证明文件。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啊！”
小婊砸，齐克已经有主了，惦记金龟婿就去外边找啊口牙！
琪亚娜将手上的文件丢进一个空间黑洞粉碎掉，然后一手按住了一人的脑袋，十指用力。
萝莎莉娅：“疼疼疼！”
莉莉娅：“疼！”
两姐妹齐齐冒出了泪花，摆出可怜兮兮的小表情。
琪亚娜哼了一声，双手一推，放开了她们，说道：
“滚回去吃饭！”
萝莎莉娅高举双拳，气呼呼地跺脚道：“臭琪亚娜！你给我记住了！”
莉莉娅抱着脑袋，木木地说道：“伏特加姐妹，绝不放弃。”
琪亚娜气得眉毛抽搐，俗话说忍一时心肌梗塞，退一步大脑中风——总之她决定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bi）可（zai）爱（zi）。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还有，要叫我琪亚娜姐姐啊！！”
琪亚娜气势汹汹地扑了过去，对姐妹俩伸出了铁拳。
岂料姐妹俩早有准备，对视一眼后默契地迎了上去，一左一右架住了琪亚娜的双手。
“什么！？”
“哼哼哼！见识一下伏特加姐妹的组合技吧！我们上，莉莉娅！”
“一起上，萝莎莉娅姐姐！”
“奥义·伏特加双重挠痒！”×2
“等等…嗯…哈哈哈哈！快…哈哈哈…不要…啊哈哈！”
三人组在地上纠缠打滚，我们高贵冷艳、强悍无敌的空之律者殿下，被伏特加姐妹挠得节节败退，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无助地蠕动。
“唉——”×2
布洛妮娅和雷电芽衣对视一眼，齐齐为一直乖乖吃东西的杏夹了些菜，用欣慰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各自低头吃饭，压根不想管了。
……
视角来到久违的高空观景台。
今夜有云，缥缈的云雾在观景台之下流动，仰头只见明朗星空与格外明亮的圆月。
风景无疑是极好的，尖端的气流调节技术，也保证了人体感官的绝对舒适。
“不想吃饭，就喝杯热牛奶吧，反正是律者，饿不出事情的。”
齐克在桌上倒了两杯温牛奶，分别递给希儿和温蒂，自己则拿着热水喝了一口。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下，还是各自将牛奶拿了起来，依言喝了下去。
即使已经不那么需要食物来维系生命了，可温暖和饱腹感带来的满足，依然让她们感觉舒服了一些，怏怏的神色有所缓解。
齐克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两人的嘴唇都动了动，在停顿了好一阵子后，希儿缓缓露出了甜甜笑容，道：
“齐克哥哥，欢迎回家。”
温蒂看了希儿一眼，又犹豫了片刻，也闷闷地说道：
“嗯，总之，欢迎回来。”
齐克再次点头，接受了二人的欢迎，又挨个摸了摸她们的脑袋，然后起身，先来到希儿身前，俯身，手伸向了那雪白的颈部位置。
“月下瞳石，某个王国的国宝，白天是深邃的黑宝石，但在月光照射下会变成漂亮的鲜红色，传说是某位古代贤王的眼瞳所化……总之对崩坏能有一定的调和作用，对律者来说效果微弱，但聊胜于无。”
一边将镶嵌着鲜红宝石的白银项链系在希儿脖子上，齐克一边讲述着来源信息。
项链系好后，精致链条的银色与希儿雪白细腻的颈部相得益彰，而宛如流动着的鲜红宝石，更是为纯洁如雪的女孩增添了几分美艳色彩，总之，很搭配。
“不错，我就知道很适合你。”
揉着希儿的小脑袋，齐克眼底浮现惊艳和笑意。
希儿摸了一下胸前的宝石，小脸发红，怯生生地说道：
“谢谢齐克哥哥的礼物，希儿…希儿会好好珍惜的。”
齐克点头，随后转向温蒂，轻轻抓起一撮墨色与绿色相间的柔顺发丝。
温蒂鼓起脸，没有反抗，但是不高兴地斜视齐克。
“干嘛？又要剪头发了吗？”
“不用，相关技术已经取得了进步，以后不需要薅你的头发了……这个叫宗室之花，古老贵族的传承礼器，形似蓝色花瓣，系在头发上能放大你的攻击力和攻击范围，不过和希儿那个一样，对律者这种等级来说效果一般般。以后不用剪你的头发了，当发饰用吧，挺好看的。”
将蓝色礼花系在温蒂的头发上，齐克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了一下，露出满意的浅浅笑意。
温蒂抬手，在脑袋上的礼花处摸了一下，原本沉闷的表情淡去，脸上浮现红晕。
“就…就当做是给以前那些头发的补偿了，我可不会道谢哦！”
齐克拍拍她的脑袋瓜子，没有说什么，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再看这两个女孩，哪里还有原先沉默低落的氛围，有的只是动人的娇羞与掩不住的欣喜。
齐克于是十指交叉，正对着二人，道：
“那么该说正事了。如你们所知，我是一个接连与三个女孩定下约定的……渣男，这个称呼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们年纪还小，接触的人可能不够多，一时迷乱也很正常……嗯，总之最好不要继续沉迷，我希望你们尽早想开，不要耽误了自己的人生。”
“……”
回应齐克的，是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齐克摇摇头，停顿了一阵后，继续道：
“我没有料到回归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处理崩坏或者商议登基立国，而是处理你们的少女情怀。你们应该知道，当前的世界正处在什么样的局面当中。之后，我会很忙，必须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对抗崩坏上面，我不可能时刻关注你们的心情。然而，律者又是重要的战略单位，你们的情绪将直接影响到这股力量的强弱……回去好好想明白，早点休息吧。”
一边陈述，齐克一边又倒出了两杯牛奶，放到二人面前，然后起身离去。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无所不能的齐克陛下，唯独在感情方面，是个屡屡吃瘪丢人的战五渣。
第三百六十九章 希儿:混乱
“牛奶，要趁热喝的吧？”
齐克离去后好半天后，温蒂把一杯牛奶放到希儿手上，小脸上挂着柔和浅笑，轻声说道。
希儿从发呆中回过神，扭头，对着温蒂的微笑，自己也露出了暖洋洋的治愈笑容。
“谢谢温蒂。”
“不客气，想当年我还瘸着腿的时候，你可是天天照顾着我呢。那时候给我的温柔，我是要还一辈子的。”
“太夸张了啦……”
两人对视而笑，齐齐喝下了自己的牛奶。
随后，又是一阵短暂的静默，然后希儿深吸了口气，扬起笑容道：
“齐克哥哥，其实说得很对。我们的世界正在面临威胁，大家都为此而忙碌着……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再让大家担心了。你说呢，温蒂？”
希儿笑吟吟地看着温蒂，一向被认为是柔弱、需要被呵护的小小花儿，此时带着别样的坚强——顺带一提，另一个希儿此刻正在意识世界破口大骂，发泄着不满和暴怒，只是被希儿给无视了而已。
温蒂无言了刹那，随后叹息着抬起手，在希儿额头上轻轻一点。
“你啊，就是太温柔懂事了。做人可以任性一点的，尤其是像希儿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就应该让大家包容爱护着才对。”
“可是，温蒂就从来不任性啊。天天忙着战斗的时候，受伤的时候，还有被齐克哥哥剪掉头发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见温蒂抱怨过。温蒂总是那么坚强，又温柔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温蒂这样的人！”
“这个时候夸起我来了，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温蒂脸红了一下，随后用自己的肩膀撞了一下希儿的肩膀，带着无奈的笑意道。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
随后，温蒂站了起来，抬手抚摸希儿的发顶，道：
“希儿说得是对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崩坏造成的破坏越来越强，波及范围也越来越广，这一点身为律者的我们最能清晰感受到了。局势如此，我们确实没有什么任性的资格了……做个约定吧，不要让大家担心，也不要让齐克分心，我们暂且继续为这个世界而努力，同时仔细考虑自己的心意。等什么时候希儿有了结论，无论是想再尝试一把，还是想放弃然后痛扁那个愣木头一顿，我都一定支持你。”
“温蒂……”
希儿抬头看着温蒂的微笑表情，不由得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
她们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但温蒂的坚强和温柔，令希儿羡慕，也觉得分外温暖和安心。
于是，希儿伸出了白白嫩嫩的小拇指。
“嗯！那就说定了，温蒂也一样，无论最后你做什么决定，希儿都会好好支持温蒂的。我们拉钩！”
“行，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2
两个清脆悦耳的笑声同时在月光之中响起，仿佛将原先的伤心哀愁一扫而空了一样。
……
希儿与温蒂携手回了她们的卧室。
在内城之中，女孩们的卧室其实相隔极近，方便她们平时的交流和相处。
希儿和温蒂的房门相隔不远，在彼此道别后，希儿进了房间，却突然一愣。
粉色和白色主调的可爱系卧室里灯光明亮，洁白柔软的床上，一身鹅黄色卡通兔子睡衣小小女孩坐在上边，晃悠着一双白嫩小巧的纤纤玉足，抱着半人大的吼姆玩偶。
见希儿进门，布洛妮娅歪了歪脑袋，两侧的旋转卷发表现出极好的弹性，她眨了眨清澈透亮的灰色眼眸，对希儿露出了浅浅微笑。
“晚上好，希儿。”
布洛妮娅如是道，三无声调的奶味话音，带着明显的柔和之意。
希儿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捏起了双手。
“布洛妮娅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在担心希儿吧？抱歉，希儿又让布洛妮娅姐姐操心了。”
布洛妮娅紧了紧怀里的吼姆玩偶，并未对希儿解释什么，只是道：
“今晚一起睡吧，希儿。”
“我…其实没什么事，布洛妮娅姐姐不用…不用专门过来陪我的。”
“布洛妮娅带了枕头。”
对于希儿的不好意思，布洛妮娅拿起了手边的白色枕头，拍了拍，嘴角依然挂着可爱的微笑弧度。
希儿顿了一下，最终露出柔柔弱弱的笑容，点头。
“那就一起睡吧，布洛妮娅姐姐。希儿先去洗澡换衣服。”
希儿进了浴室，一番洗漱后，带着些许水汽，干干净净、可可爱爱地出现在了卧室里。
布洛妮娅下了床，惯例为希儿吹起了头发。
希儿坐在梳妆镜前，乖乖地由着布洛妮娅为她吹干头发，同时透过镜子反射，看着布洛妮娅那认真、耐心、细致的动作表情。
良久，在发丝即将吹干的时候，希儿咬了咬唇，道：
“布洛妮娅姐姐，希儿…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对不起，希儿不知道布洛妮娅姐姐已经和齐克哥哥……希儿，希儿不想给布洛妮娅姐姐添麻烦的，所以，可以不要生希儿的气吗？”
希儿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对齐克固然暗恋已久，但对布洛妮娅，希儿同样无比珍视。知道内幕的时候，除了芳心受伤以外，她同样害怕会影响到与布洛妮娅之间的感情。
可以说，布洛妮娅出现在这里，对希儿的安慰是很大的。
布洛妮娅撩起希儿的发梢，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上面的洗发水香气，莞尔一笑道：
“傻瓜！希儿是单纯、善良而柔弱的孩子，像你这样的女孩子，都会忍不住地寻找坚强的依靠。最开始，在孤儿院的时候，布洛妮娅是希儿的依靠。齐克出现后，他就变成了新的依靠……齐克真的很厉害，和他在一起会很安心，被他注视和关心着的感觉也让人着迷。希儿会沦陷其实很正常，布洛妮娅早就看出来了。”
“布洛妮娅姐姐早就……？”
“是啊，早看出来了。布洛妮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那样也好。把希儿交给其他任何人布洛妮娅都不放心，齐克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也可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不需要分开。当然，前提是希儿能确定自己的心意，那样的话，布洛妮娅可以试着提供一些帮助。”
“诶！？”
希儿微微瞪大眼睛，扭头，惊诧万分地看向布洛妮娅。
今夜，希儿的心情当真是起起伏伏太多次了，脑子都有些混乱了。
所以，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的姐姐鼓励我去追求姐夫？这是什么剧情？
而布洛妮娅微微一笑，牵起了希儿的手。
“夜深了，一起休息吧，明天也要继续早起，保持良好作息——为了长高！”
最后一句话，布洛妮娅说得格外认真。
希儿被布洛妮娅带上床，盖上了被子，感受着布洛妮娅的体温，迷迷糊糊间，终究是睡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章 排列组合
温蒂进入房间的时候，同样已有人守候在了屋里。
是琪亚娜，穿着宽松白色睡衣，侧躺在温蒂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薯片，滑腻的肩头大约是挂不住衣服，有一侧明明白白地显露在空气中——总的来说，如果忽略掉外貌优势的话，这是一只纯肥宅。
“呜啊！”
见温蒂回来，琪亚娜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薯片往身后一藏，肩上滑下的衣服重新拉了上去，然后摆正脸色，一副成熟知性的温柔微笑，道：
“你回来了，温蒂。”
“……”
温蒂扶额，一双绿色瞳孔泛起无奈，却又含着笑意地看着琪亚娜。
“刚刚的样子都看到了，我还能不了解你吗，琪亚娜姐姐？没什么好藏的，还有，我也没什么事，不用专门来我房间等我啦！”
温蒂对着琪亚娜露出了笑容，心里有了暖意。
即使突然变成了类似情敌，甚至是妻子与小三这样的微妙关系，看样子，也不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
也是，她们一起长大，相处了那么些年，同生共死的经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哪天会为了对方不顾性命也很正常，还有什么关是过不去的呢？
又不是狗血烂俗电视剧，人生中值得珍视的，也绝不仅仅是男女之情啊。
琪亚娜挠挠脸，不好意思地将身后的薯片拿出来，嚼了一片，道：
“挺好吃的，要来一点吗？”
“不用了，大晚上的吃零食，小心齐克那家伙跑来查岗哦！琪亚娜姐姐因为暴饮暴食被吊起来打什么的，都已经是常规节目了呢。”
“喂！不要揭我的短啊！我可是想着齐克嘴上不留情，担心你会跑回屋里一个人哭才过来的啊！”
“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也没那么脆弱吧，琪亚娜姐姐？”
温蒂翻了个白眼，又道：
“没事就早点去休息吧，我这里真的不需要担心。希儿那边也是，她也很坚强的。然后，我要洗澡睡觉了。”
“今晚一起睡，我陪陪你好了。”
“……想想看你的身份立场，你觉得这是安慰，而不是在戳人伤口？长点心吧，琪亚娜姐姐！”
“我不管！我就要在这里睡，你答不答应吧？”
“怕了你了。”
温蒂无可奈何地说道，又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琪亚娜挠挠头，回了一个憨憨的傻笑。
……
时间拨回齐克刚刚往自己卧室走的时候。
“叮咚！”
行走在回屋的走道上，耳边传来有人发讯息过来的声音。
齐克眼前，于是跳出了一个信息浮窗。
【琪亚娜：我去给西琳放放风，今晚不用等我，晚安。】
齐克摸下巴。
刚刚回来，还没抽时间去探望一下西琳的幽禁情况，得把这个项目写进行程表里才行。空之律者的安分程度，直接关系到琪亚娜的身心健康，有必要好好观察评估一下。
“叮咚！”
齐克的思路刚刚开始，耳边又传来信息声音。
【布洛妮娅：有工作，今晚不能陪齐克，记得好好休息。】
齐克挑了挑眉。
侵蚀律者的事情刚刚结束，后续的麻烦确实还很多，布洛妮娅抽不开身，倒也在情理之中。
齐克没有多想，最终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敞开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回来后的第一个夜晚，居然两个人都没有过来缠他，要一个人度过，稍微有点出乎意料呢。
然后，他在自己床上，看到了被子里鼓起的小包。
齐克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径直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子。
“齐克，抱抱～～”
是的，不用怀疑，此时穿着可爱粉色睡裙，朝着齐克张开一双纤细手臂的人，自然是像小公主一样软软甜甜的杏。
“你怎么会在这……算了，你不在这儿才要问为什么呢。”
齐克俯身，在杏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眼底带着无奈。
杏傻笑着，也不管额头上的疼意，反而趁齐克靠近的时候直接环住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晚上好，今晚和杏一起睡吧，齐克！”
齐克重新站直，杏就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了他的身上，完全没有松开手，那紧紧相贴的姿势，也全然没有女孩子应有的戒备和矜持之意。
感受着女孩近在咫尺的温软与淡淡甜味，齐克低眼，见到了一双甜蜜深情的漂亮异色眼眸。此刻，那双眼眸只倒映着齐克的脸，仿佛天地之大，而她的眼眸只愿，也只能容纳眼前的俊朗青年一样。
齐克心中一软，伸手环住女孩稚嫩而柔软的腰肢，托住她轻盈的身体，然后捏了捏她的鼻子。
“缠人精。”
“嘿嘿！因为齐克已经离开很久了嘛，我每天都好想齐克啊！”
“你……算了，年龄和感情问题也不是绝对挂钩，至少在你身上，看不出有变化的可能。”
齐克搂着她，在床边坐下，心情复杂地叹息了一声。
他曾和杏定下约定，要求她长大以后再确定心意。然而杏实在太特殊了，她的视角是扭曲的，她的童年经历也很极端，造就了她的心理缺陷。
杏是极端执拗的孩子，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更改，想做的就必然不管不顾地做到底，投入感情的话，自然也是毫无保留地倾入灵魂。可以断言，这孩子绝不会因为年龄增长就改变她的喜欢。也可以断言，她绝不能接受拒绝和抛弃，否则绝对有可能走向自我毁灭的深渊。
“听说你最近越来越乱来，常常把自己弄成重伤？”
“没关系，只要能帮到齐克和布洛妮娅，杏会继续努力的！”
“不是在夸你。斗志可嘉，但理智同样很重要。不要哪天随随便便就把小命搭进去了，那样的话，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才不会！我会一直变强下去，直到成为最强，成为可以保护齐克和布洛妮娅的人！”
杏无比笃定地说道，就像在讲述既定的事实一样，然后把脸贴到齐克的脖子位置，嗅着齐克的味道，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齐克揉揉她的脑袋，再次无言叹息。
齐克想为杏强化，也有了一定的规划。但，他也担心帮杏变强后，这孩子会更加乱来，直到某一天，真的凋零在哪个他管控不到的战场上。
杏将一切都寄托到了齐克的身上，相应的，齐克也想让她尽可能开心地一直活下去。
所以，还是按照规划做下去吧，多强大一分，就多一分保障，这应该是没错的。
齐克低头，捏了捏杏软绵绵的脸颊。
“真要一起睡？”
“嗯嗯！”
“不可以踢被子，也别学琪亚娜绞我脖子，更不要第二天头脚倒翻，用脚对着我的脸，可以做到吗？”
“可以！杏不是草履虫，杏睡觉很安分的！”
杏用力点头，脆生生地做出保证。
齐克于是也点头，答应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回来后的第一晚，在自己的床上，至少要能睡个安稳觉才行啊。
第三百七十一章 烧烤
齐克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无论杏还是他自己，都属于睡相安分的类型。所以，一早起身的时候，齐克只见小小女孩蜷缩在自己身侧，淡紫色的柔软发丝蜿蜒在灰色她身边，像是包裹住了那副娇小可爱的躯体一样。
女孩粉嫩的小手攥起，从雪白鼻尖和粉润樱唇间，传出均匀轻缓的吐息。
然后，大概是被齐克起身的动作惊扰，杏眼皮一动，片刻后，睁开了一双惺忪睡眼。
“嗯……齐克……”
杏自然而然地抱住了眼前齐克的腰，小脑袋在他的身上蹭了蹭，露出甜美可爱的笑容。
一瞬间，齐克感觉心里的某处被击中，不由得摸摸女孩的发丝，露出了温和笑容。
睡眠对他来说已不是必要。但，久违地像这样子饱睡一顿，还见到如此依赖着自己的杏，确实令他的精神放松了许多。
……
另一边，温蒂是铁青着脸从噩梦中惊醒的。
无他，就是琪亚娜正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缠着温蒂的身体，尤其是双手，几乎像绞杀崩坏兽一样紧紧勒住了温蒂的脖子。
“……”
温蒂睁着犹带困倦的眼睛，有气无力地拍了拍禁锢着自己脖子的那双手，可惜毫无用处。若非律者体质强悍，她怀疑自己得死在睡梦里。
花了好大力气将琪亚娜的锁喉杀解开后，温蒂坐了起来，揉着脖子周边的酸痛区域，深感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也幸好是齐克，不然，换成别的人，就算是律者也扛不住天天被这么对待吧？”
温蒂揉捏着脖子，迷糊中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卡斯兰娜祖传怪力，琪亚娜更是其中的典范。以温蒂的感受来看，这种力量和危险的睡相，除了齐克那样的怪物也没人扛得住了。
想到这里，温蒂感到了一阵欣慰，随后无力地扶额——天哪，她居然为琪亚娜可以和齐克凑成一起而庆幸，这算什么魔幻现实？
“哧溜！”
“天…天亮了吗？”
某个对自己睡相毫无逼数的白毛少女吸了吸口水，终于也从睡梦中走出来了。
……
起床众生相的详情且不表，今日的早餐，比昨晚的团圆饭热闹了许多。
毕竟团圆饭是独属于齐克，以及齐克身边这些共同成长的女孩们的聚餐，其余人不好来掺和。
而早餐的话，昨晚没有加入的客人们就可以入场了。
比如某个看起来有几分像齐克实际上是卡斯兰娜先祖的活化石，比如同为活化石的眯眯眼大哥哥和不知为何人妻气质很足的上仙小姐姐，再比如……
“哈哈哈！这就是完全的赤鸢，完全的符华，完全的我……哎呦！”
“完你个大头鬼！看看这个记满了坏事的本子，你在外边就是这么给我表现的？知不知道人家齐克要当皇帝了，你这样子搞，万一他以后想起来给我们穿小鞋，你让咱们太虚山吃空气吗！？”
“小玄，你听我解释！哎呀，别打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老古董快过来救救我啊！”
偌大客厅里，小小的苍玄之书追着狼狈逃窜的小识到处跑，可谓一路火花带闪电。
一般而言，身为识之律者，又使用着符华的完美身躯，小识当然不会怕苍玄之书的物理攻击。奈何苍玄之书这次是扛着轩辕剑打孩子的，有百依百顺的姬麟在剑里配合，在小识不敢反抗的情况下，劈下去是真的肉疼。
追逐几圈后，小识被看好戏的萝莎莉娅寻隙伸脚绊倒。
“萝莎莉娅，你敢算计我！？”
“嘘～嘘～嘘～～”
“吹口哨也没用，这个仇本仙人记下了！哎呀，小玄你轻点！哎呀！”
小识被迫抱头蹲防，而暴怒的苍玄之书飘在旁边，举着比她的小小身体不知大了几倍的轩辕剑，一下一下地拍着小识的脑袋。
“邦！”
“扭转万象是吧？”
“邦！”
“调皮是吧？”
“邦！”
“还跟齐克主动讨打是吧？”
“邦邦绑！”
琪亚娜就是在这阵打铁声中走进客厅的。
“早上好，哈～～”
琪亚娜耷拉着肩膀，一步一摇地走入，打着困倦的哈欠。
苍玄之书教育小孩的画面，伏特加姐妹抱团看戏的画面，几位老人对坐晒太阳岁月静好的图景，以及来自各个方向的回应声，都没能让琪亚娜提起精神来。
她最终来到坐在沙发上的齐克，一看左右是杏和布洛妮娅，没有自己的位置，于是来到齐克身后，然后双手张开、身子一倒，把全身重量靠在齐克身上，脑袋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早上好，齐克。”
琪亚娜有气无力地说道，歪头，和齐克碰了下脑袋。
齐克斜眼看了她一下，不语，只是一手拿着地藏御魂，一手拿着昨天到手的侵蚀律者核心，继续将宝石缓缓移向剑身。
“你在干嘛呢，齐克？”
齐克没有回应，倒是旁边的杏扭头，瞪了琪亚娜一下，道：
“嘘！草履虫别说话，齐克正在做正事！”
“哦……”
琪亚娜软绵绵地回道，因为太困了，甚至没有心思和杏较劲。
只见齐克眼中泛着紫色光芒，那是动用裁决之键开启高维视角的象征，双手缓缓将宝石与长刀相互逼近。
靠近到某个距离后，黑色刀刃上突然跳出一只毛茸茸的粉色小生物，高举着肉肉的小小胖手，抵住了靠近的律者核心。
“你想干嘛呢，混蛋！？”
“一边去。”
齐克看着手下这只长着好几根粉色尾巴、头发也是粉色的迷你小人，用冷酷无情的语调说道。
绯玉丸横眉竖眼，兽耳和狐尾同时颤动，在把头顶的宝石推开了一点点后，跳起来咬住了齐克的一只手指。
“嘎呜嘎呜嘎唔……”
“听不懂你的鸟语，是想挨揍吗？”
齐克皱眉，对着仰头吊在自己手上的小狐狸妖怪，眼底的“和善”意味浓重了起来。
此时，八重樱的身影也从刀中具现出来，站在旁边，苦笑道：
“绯玉丸是说，那里是她的家，希望齐克先生高抬贵手……所以，您是想做什么呢？如果可以的话，请千万不要伤害绯玉丸好吗？”
对于自己，八重樱并没有什么执着，哪怕不能再见到卡莲，若是真有需要，牺牲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但绯玉丸不同，八重樱想保护她，不想见这个称呼自己为姐姐的存在出事。
齐克扭头，看向八重樱，眼底的紫色光芒渐渐淡去了。
“《资讯本源论》对世界本质的解释更加全面，但干涉资讯与干涉物理世界不是一回事。侵蚀权能是一种直接触碰到资讯层面的力量，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不过，换个方案也行。毕竟你们两个的组合还是挺能干的，而且奥托也希望你活着。”
侵蚀宝石周边出现了金丝，围拢成精致漂亮的球体，飘到齐克腰间挂了起来。
随后，齐克反手将咬着他的绯玉丸抓在了手里。
“呜！你放开我！你想干嘛？”
“芽衣和希儿正在炸油条，油锅滚烫，而且是味道香浓的动物油。”
“！！！”
“裹上面粉，应该能炸得很香脆可口吧？”
齐克一手抓着绯玉丸，一手摸下巴，用打量食材的冷漠视线注视着绯玉丸。
绯玉丸顿了一下，身体在齐克手上僵硬，瞳孔颤栗，而齐克嘴角的阴森笑容越来越浓，身后仿佛有不可名状的恐怖虚影在凝聚。
“呃！”
片刻后，小家伙脑袋一歪，吓晕了过去。
齐克动了动大拇指，蹭着绯玉丸圆圆的脸蛋，确定她是真的晕倒后，诡异的笑容才从脸上消失。
然后，他发现身边的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三人组，不知何时抱团缩在了旁边，稍远处，伏特加姐妹同样抱起一起瑟瑟发抖。
“……又不是针对你们。”
齐克面无表情地说道，同时在桌子上变出了一个烤架，下面是模拟的燃烧火焰，极其逼真，但没有温度。齐克将绯玉丸放到烤架网上，撒上了孜然之类的烧烤料，然后等待她的苏醒。
随后，齐克眯了眯眼睛，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齐克那与威严强势并驾齐驱的恶趣味，着实令人恶寒。
第三百七十二章 介绍
早餐很快摆上了桌，是神州系的豆浆油条和包子之类的面点，很平常，冒着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苏拿筷子夹了根油条，一咬，酥脆香浓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凯文同样默默吃了起来。
都是很平常的东西，但这么多人说说笑笑地聚在一起，却又让这早餐显得那么不平常。
苏睁开眼睛，柔和地看了一圈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最终将目光投向安安静静吃东西的凯文，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格外的平静。于是，苏知道了，凯文其实也喜欢这种氛围，只是习惯冷漠的他从不会在表面显露出来而已。
“看我做什么？”
“没有哦，快点趁热吃，她们还是很贴心的，为你准备的厨具都是绝对抗低温的类型，初次见面能注意到这一点很难得啊。”
苏微笑着说道。
凯文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好像没有任何感触，只是默默继续进食而已。
这时，齐克也在咬了一口油条后放下筷子，手移向这两人，面对在场的女孩们道：
“这是凯文·卡斯兰娜，前文明融合战士，卡斯兰娜家族的起源，天火圣裁的最初主人。几年前他就曾差一点从量子之海回归，被我拦了回去。实话实话是因为当时的我还怕他，没有信心压住他过分强大的力量与万年如一的钢铁意志。现在，他是朋友了。”
“凯文先生好！”
“卡斯兰娜……琪亚娜姐姐的老祖宗！？”
“连齐克都怕吗？好厉害！”
女孩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阵，随后一一向凯文问了好。在礼仪方面，齐克的教育是全面覆盖的，即使是古灵精怪的伏特加姐妹此时也显得非常礼貌得体。
凯文拿筷子的手停顿在空中，冷着一张脸，好一阵子后，才慢半拍似的点了下头。
“嗯……”
而苏与符华对视一眼，齐齐无声一笑。
他俩都看出来了，凯文眼底淡淡的迷茫无措。
随后，齐克手引向苏，在苏诧异瞪眼的时候，道：
“这是苏，同样的前文明融合战士，神之键千界一乘的持有者，为了文明前途自愿孤守量子之海数千年，玩了命地在虚数枝桠上寻找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如果某一天，他在逛街的时候遇到了重病缠身的可怜人，而放掉自己的一身血液能救治对方，他会毫不犹豫那么做。他和瓦尔特，是一类人。”
“苏先生好！”
“苏哥哥好！”
“笨蛋姐姐，要叫苏先生才对吧？”
“苏先生您好！”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问候声，而苏的笑容异常温和，让看到的人无不感觉到格外的安心，从容地一一回应：
“你们好，都好，很高兴认识你们哦。叫我什么都可以，大家开心就好了。”
其实，一部分人在之前的跨越量子之海的通讯里就知道这两人了，但齐克再一次认真地当面做出介绍，还是让所有人都有了触动。
齐克严肃着表情，继续道：
“他们和符华一样，都经历过漫长的岁月，也遭遇过最惨烈的失败。沧海桑田之后，他们回来了，将继续为这个纪元而战，再次直面曾经痛彻心扉的绝望。毋庸置疑地说，将来直面终焉，谁都有可能逃跑，但这两位绝对会拼尽一切从对方身上撕下一个口子。我希望你们尊敬他们，也信任他们，这是他们应得的待遇。”
私下相处的不客气、毒舌，是齐克的性格作风使然。但在正式的时候，他并不吝惜自己的敬意和重视，原因也别无其他，正如他自己所言——这两个人，值得。
另外，齐克也希望他们能真正融入这个时代，而不是单纯抱着为前纪元复仇之类的想法而战。只有让他们认可这个时代，加入这个时代，才能成为真正可以依托重任的朋友。
“也…没那么夸张啦……”
苏挠挠脸，一颗早已超脱世俗的琉璃心，此时也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了。
凯文木着脸，什么反应都没有——至少表面上是没有任何反应的，维持了五万年不变的冰山人设。
齐克对二人点了点头，随后手移向小识的方向。
“符华的律者人格，识之律者，拥有符华的全部记忆感情，某种意义上可以当她是另一个符华。因为符华脾气好，也有这个能力，所以平时可以跑出来晃悠，一般叫她小识就行，方便区分。性格方面不讨喜，暴躁、多动、爱惹事，总的来说是个熊孩子，如果她闯了祸，可以来找我或者找小玄告状。”
“喂！”
原本两手叉腰、昂着头等待夸奖的小识暴怒，抬手就想拍桌子。
然后，坐在符华脑袋上的苍玄之书眼眸一动，凉凉的视线扫了过去：
“嗯？”
“我…我就是符华！嗯！你们之前合起来诓我那事我就原谅你们了，毕竟事出有因。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吧，仙人是无所不能的！还有，别听那个混……咳，我是说别听齐克胡说，我脾气好着呢，和老古董一样好！”
小识一再斟酌措辞地说完，拍桌的动作也没有做出，在发现苍玄之书把目光移开后，才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听到介绍的女孩们有的默默点头，有的懵懵懂懂，但还是各自和小识打了招呼。小识也一脸傲娇地一一回应，气氛一度非常欢快。
再之后，齐克目光移向同样在座的八重樱，以及被八重樱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绯玉丸。
“这两个，八重樱和绯玉丸，理解成地藏御魂的剑魂就行。虽然不太恰当地说，有点类似轩辕剑和姬麟小姐的关系。她们有故事，有兴趣你们自己去撬开她们的嘴。不过你们认识的人里，有故事的人多了去了，坎坷深沉超过她们千百倍的也大有人在。总之是我的下属，很有用，要好好相处。”
“是！”×N
女孩们与这两人一一打完招呼。
随后，凯文放下了筷子，如冰一般的蓝色眼眸，注视着坐在八重樱肩头的绯玉丸。
“我记得你，曾经，你是叫玲吧？”
此言一出，现场静默了一瞬，然后绯玉丸手上抱着的包子被无形力量侵蚀溶解，眼眸染上了凶煞不详的猩红色彩。
“我也记得你们，十三英杰！怎么，要继续战争吗？”
八重樱放在手边的地藏御魂轻颤，一股令人汗毛竖起的危险崩坏能升起。
与此同时，凯文毫无动作，周遭空气中却有冰晶雪花缓缓飘落，温暖的室内骤然冰冷刺骨。
“打架去外面打。别弄坏地藏御魂。”
齐克如是道，同时维系着一桌早餐的温度。
随后，凯文垂眸，空间中的寒气消散一空。而绯玉丸也在八重樱的摸摸安抚中散去了侵蚀之力，坐在八重樱手上，低下头，显得异常安分和沉默。
凯文道：
“对错恩怨，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你帮助人类就行。”
“只是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和这家伙合作而已，我对人类，毫无兴趣。”
“无所谓，我只看你的行动。”
“哼！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你以为自己是谁？”
绯玉丸冷笑一声，手上拿着一个热腾腾的巨大包子，再次默默地吃了起来。
而凯文这边，苏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投来担忧的目光。
凯文摇头。
“我没事。”
苏张了张嘴，最终叹息了一声。
有没有事，身为友谊长达万年的至交好友，苏又岂能看不出来？
前纪元侵蚀律者的暴走，其源头是人类自身的失控，将当时并没有危害人类意图的玲残杀致死，才导致了律者力量的脱笼而出。其结果是人类最后三座城市尽毁，无数人类为此丢失了生命，同为英杰的樱也是因此而死，可以说是将人类最后的底蕴险些完全葬送。
那一场人祸天灾，过程曲折，结局惨烈。
而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是，Mei博士在那场灾难中短暂遭遇了侵蚀，留下身体隐患，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她最终衰竭而亡。
凯文说的没事，听起来和最拙劣的玩笑一样，让苏完全笑不出来。
可对抗崩坏就是这么回事，充满了惨烈与无奈。
早餐，于是在别样的尴尬氛围中继续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无形的力量
“灰蛇，胡狼，你家的小动物。考虑到你迟早会回来，我们的使用比较克制，现在还给你了。侵蚀律者刚刚退场，按照规律，接下来一段世界崩坏会相对平静，而我的登基也不会在许多人尚且等待援助的时刻仓促举行。所以，我建议你们出去走走，亲眼看看这个世界，如何？”
早餐过后不久，神隐已久的前世界蛇两位干部终于被打包送回了总部。于是，齐克挥挥手，将安静如鹌鹑的两人正式移交给了凯文。
凯文看了二人一眼。
灰蛇与胡狼明显身子一振，难掩彼此的激动——苍天，尊主回来了，就有人给他们撑腰了！天知道被齐克和奥托轮着实验和驱使这么些年，他们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凯文对他们点了点头，随后转向齐克，道：
“谢谢。”
“不客气，我的收获也不少。”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苏，你呢？”
凯文也认为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暌违已久的世界，尤其是和那几位具备庞大影响力的存在，观察和沟通是不能缺少的过程。
苏此时正应付着伏特加姐妹的无穷好奇心，耐心地应对纠缠和解答稀奇古怪的问题，听到凯文询问，这才抽空微笑道：
“我还是和你一起吧，不然，你什么时候和人打起来都不知道啊。”
“……我不是暴力狂。”
“是是是，那就当我也想去看看这个世界，所以带上我吧。”
“好。”
凯文点了头，转身走向门外。
苏于是蹲了下来，笑眯眯地摸摸姐妹俩的脑袋。
“那么，苏哥哥就先和凯文哥哥出去了，你们的问题下次再解答好不好？作为补偿，我把伊甸曾经的一些曲谱给你们，希望能给你们带来一些帮助。”
“哇！上纪元的歌曲吗？好厉害！”
“笨蛋姐姐，快点说谢谢。”
萝莎莉娅捧着苏翻译成现代曲谱格式的曲本，高兴地跳了跳。而莉莉娅立马踢了她一下，试图维护伏特加姐妹礼貌懂事的形象。
萝莎莉娅吐了吐舌，随后和莉莉娅一同鞠躬致谢。
“谢谢苏哥哥！”×2
“不客气。伊甸如果知道她的作品，能被你们这么可爱的孩子演绎出来，一定也会非常开心的。所以，要好好加油哦！”
苏微微睁开了眼眸，眼底泛着柔光。
他当然知晓伊甸的遗憾，那位曾经独步前文明的艺术大家，纵使在文艺已然没有存续余地的末日里，依然不曾放弃创作和高歌。恐怕，她做梦也想再一次令艺术之花绽放，让人类能体会到旧时代的美，从而治愈那些疲惫恐惧、千疮百孔的人心吧？
可惜，直到终末来临，人类始终没有得到那种的余裕，伊甸于是在遗憾中随文明而去了。
现在，在这个还存在着希望的时代里，若是伊甸的歌谣能跨越五万年时间而再度唱响……
“她，应该会高兴到哭出来的吧？”
苏微笑着，却是哀恸与欣慰兼具的复杂心情。
他再次摸了摸伏特加姐妹的脑袋，由衷地说道：
“拜托你们了，两位新时代的大艺术家，请把这些歌曲唱出来。这是上一个纪元最后的歌谣，是那段岁月仅存的些许余晖，请不要……让它们彻底褪色了。”
“嗯！以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的名义向你保证，唱歌，我们是认真的！”
萝莎莉娅竖起大拇指，自信满满地笑道。
莉莉娅虽然没有说话，但很用力、很认真地点了头。
苏释然而笑，这才起身，朝齐克打了个招呼后，追上了凯文的脚步。
四人很快从内城建筑中离开，而齐克也不关注他们的交通方式，反正这几个人想周游世界的话，手段要多少有多少，就不必多费资源了。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目送着好人哥哥离去后，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一阵，随后，由萝莎莉娅捧着演出申请单来到齐克面前。
“齐克哥哥～～”
“有事说事，不用叫得这么甜。”
“那个，就是，我们想出去演出……”
“拿来。”
齐克接过了萝莎莉娅的申请文件，将小心夹在底下的复写纸和结婚证书拿出来烧掉，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萝莎莉娅拿到申请文件，不高兴地嘟嘴。
“什么嘛，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都成了，再加我们两个也一样啊！难道我们不可爱吗？”
“啪！”
回应萝莎莉娅的，是齐克一记响亮的脑瓜蹦。
同谋的莉莉娅此时转身欲逃，然后被齐克隔空拎起了衣领，带了回去。
“啪！啪！”
“一下打你跟萝莎莉娅一起胡闹，一下打你逃避惩罚，记住了吗？”
“呜——”
莉莉娅和萝莎莉娅一同蹲下了，抱着发红的额头，齐齐泪眼汪汪地仰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齐克。
齐克此时悠悠然地翘着一条腿，手在一个个一闪而逝的数据屏幕上划过，一边审视着这段时日以来的世界格局变化，一边抬手拍了拍两人的脑袋。
“行了，出去以后好好干，外面有很多深陷悲恸惊惶的人们，需要你们带去的光。”
萝莎莉娅说，唱歌她们是认真的，这话并不是谎言。
这姐妹俩的演出风格，在最初盛世里是活泼轻快的。后来经历了许多战争，见证了许多悲剧，于是歌曲渐渐演变成了轻缓抒情，能让人随之流泪，得到发泄和治愈。而现在，萝莎莉娅与莉莉娅的作品已经更上一层，是空灵的、承载光明与希望的声音——艺术为生活服务，也随生活而演变，萝莎莉娅与莉莉娅正在践行着这个道理。
她们感受着世人的悲喜，用自身独有的善良做出反馈，将之融入到艺术作品之中。对遭遇苦难的人们来说，这对姐妹的歌声，往往是最能直接触动心弦、带来温暖的声音。
苏的祈愿是正确的，若说这个时代有谁能演绎伊甸曾经的才华与情感，萝莎莉娅姐妹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
然而，被齐克认可的萝莎莉娅与莉莉娅却对视了一下，随后莉莉娅抿唇，萝莎莉娅则拉了拉齐克的衣袖。
“齐克……”
“嗯？”
“我们的演出，真的有用吗？外面的大家时刻都面临着威胁，琪亚娜、布洛妮娅、杏……她们都能站出来保护这个世界，而我们，再努力也只是多唱了几首歌而已，这种东西，真的有用吗？”
“有用，很有用。”
齐克缓缓说道，将一个个屏幕全部收起，低头，注视着蹲在自己膝前的姐妹俩。
萝莎莉娅眼睛一亮。
“真的有用吗？不是骗我们的？”
“我向来习惯有一说一，不用怀疑。一个人的生活里如果没有了娱乐，那便只剩麻木；一个文明如果连艺术都没有了，就会时刻濒临崩溃。文化、艺术的力量是无形的，却能维系起众人的共情，在灰暗时刻给予人们心灵慰藉，进而鼓舞他们追求希望——无论如何，我会为艺术和娱乐留下空间。我不会塑造一个只是追求存在的畸形文明，一个畸形的文明也注定不会有创造力，更没有闯过黑暗的坚强韧性。”
齐克略带感慨地说道。
观看过一个个世界泡后，齐克看到，文明的死去是一个过程。先从失去艺术、文化、娱乐这类无形力量开始，所有人都麻木地追寻生存；再之后，除了生存，这个文明再不能考虑其他，于是扭曲、分裂、丑恶等等黑暗放肆滋生；随后，人们失去了维系联系的共同认知，连文明这个概念也不复存在……最后，文明死去，人类灭绝。
基本上，都是这样子的故事。
所以，无论如何，无形的东西不要丢弃，因为这是希望、光明等无形力量的孕育苗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去吧，用沁入心田的笑容与声音，给那些需要力量的人们带去力量，这是唯独你们能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取代你们。”
齐克伸出双手，捏了捏两人的脸蛋，给了她们鼓励的微笑。
萝莎莉娅与莉莉娅望着齐克的笑容，齐齐点头。
“我明白了，齐克，我们会加油的！”
“姐姐说得对，莉莉娅也会努力的。”
姐妹俩牵起手，重新唤起了活力和斗志，昂头挺胸大踏步地往外走去。
齐克注视着两人的背影，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
“都长大了呢……”
齐克轻叹一声，为这两人能如童年立下的梦想一样，一步步成为出色的歌唱者、舞者、艺术家，更遑论所谓的偶像，而欣慰不已。
或许，这就是最适合她们的道路了。比起原本那种被迫融入崩坏兽基因，不得不以稚嫩身躯挺身战斗的命运，现在这样子，应该会让她们更开心一些的吧？
齐克晃神之际，一抹惊鸿身影咻地闯进厅堂。
“水！我要喝水！”
小识跑到齐克身边，捧起他身前的水杯一饮而尽。
“嗝～太好了，可渴死我了！”
“……你干嘛去了？”
“哎呀，这不是久违地指导了一下温蒂、希儿和芽衣嘛，架是打爽了，不过走在路上才发现出了点汗，渴得要命。不是我说你啊，齐克，这个基地跟一座小城市一样，结果就咱们零零星星几个人住着，加上几千个塞西莉亚姐妹，你不觉得空旷过头了吗？至少沿路设几个饮水机之类的啊，我差点都找不到水！”
“基地内的大部分设施都是自动的，你不会呼唤伊卡洛斯吗？”
齐克一脸问号。
他当然知道内城很空，但这里存在着许多危险的东西，也只适宜住那么一点人而已。所以，大部分生活需要都有自动化控制程序，需要喝水的话，喊一声伊卡洛斯就有了。
小识表情一僵。
“还能，这样子的吗？”
“不然呢？”
齐克用死鱼眼凝视小识，令她对着手指，无言地低下了头。
然后，齐克眉头一皱，发现了不对劲。
“这杯水……什么时候出现的？”
齐克仔细回忆，确定这不是希儿、布洛妮娅或芽衣准备的，也不是符华留下的，更不是伊卡洛斯自动准备的。好像，他就没注意到桌上的水是怎么来的。
“怎么了？”
小识凑了过来，疑惑地问道。
齐克正想回话，却见小识突然脸色一变，啪嗒一声，软绵绵地跪坐在了齐克脚下。
“奇怪了，怎么，突然好热，没有力气了……”
却见小识一双白嫩紧绷的大腿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小腹位置，不明所以地揉动了一下。
片刻后，她彻底趴在了齐克的腿上，脸红耳赤，眼神迷离。
“齐…齐克…我不对劲…我是不是让老古董的身体生病了？”
小识声音发颤，带着无措和惶恐，同时发出令人心痒痒的诱人吐气声。
齐克眉头一皱，这个反应很熟悉，令他想起了布洛妮娅。但布洛妮娅不至于干这种事情……应该不至于吧？
如果排除掉早有前科的布洛妮娅，整个基地里，有动机、有胆量在齐克面前放置下药的水，并且有这种空间能力的人，无疑只剩下一个了。
“琪…亚…娜！！！”
第三百七十四章 布洛妮娅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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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最高军事指挥大厅，明亮的银灰色钢铁涂料构成基础色调，阶梯状的宽阔空间里坐满了一位位身着白色制服、头戴蓝色数据眼镜的塞西莉亚个体，忙碌而有序地在无数虚拟屏幕上书写命令程序，调动调整全球军事力量。
指挥大厅最高处，科幻感与威严并具的司令坐席架设在半空中，直面最前方的庞大的全球地形图。
布洛妮娅就坐在这个位置上，翘着腿，只手托着侧脸，凝视并沉思着，外表娇小可爱，冰冷无波的灰色眼眸却别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锐利气场。
“布洛妮娅！！！”
就在所有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安排运行时，一道短袖短裙的靓丽身影从空中突然掉了下来，抓住布洛妮娅的一只手，泪汪汪地注视着她。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布洛妮娅快帮我想想办法吧，不然我就死定了！”
“……你又做什么蠢事了？”
布洛妮娅从思考中脱离，抬眼，漠然地看着满脸惊恐的琪亚娜。
琪亚娜缩了缩脖子，仿佛牙齿都在打颤，白着脸道：
“总之，我想用那个药…那个药……”
“药？你动了布洛妮娅的特别军火库？”
布洛妮娅眯了眯眼睛，一瞬间就想到了下药失败、齐克暴怒的剧情，同时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那次关系突破后，那种药还是被她留了下来，毕竟效果确实强大，极端状况下也许真的能起到扭转局势的奇效。
但，药只存在于布洛妮娅的军火库之中。因为强大的效果是一柄双刃剑，无论布洛妮娅还是齐克，都不可能放任其流通出去，给外人留下搞事的机会。
琪亚娜仓皇失措的表情一滞，撇撇嘴，道：
“对不起嘛，我就是…就是有点不甘心。”
“唉，争强好胜也是笨蛋琪亚娜的特点，但布洛妮娅没想到连这种地方你都争。所以，你露馅了，齐克要来了？”
“嗯。我放在了水里，水……被小识喝了。”
“那你确实完蛋了，布洛妮娅帮不了你。”
布洛妮娅冷酷地说道，忽而抬头，看向琪亚娜的身后。
琪亚娜脸色一变，没反应过来布洛妮娅的动作意味着什么，还试图组织语言求她支招，然后，她感觉到脑袋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嘎！”
琪亚娜怪叫一声，再不敢有任何反应，冷汗在额间密密麻麻地出现。
“我…我能留个遗言吗？”
琪亚娜缓慢地将视线投降身后，对着齐克冰冷俯视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说道。
然后，齐克脸上的冷意散去，化为一个温柔和善的微笑。
“你说。”
“别打脸，影响我形象。”
“还有呢？”
“那个…大家伙都看着呢，能不能，到没人的地方再开始？”
琪亚娜讪笑着哀求道，弱小无助可怜·jpg
齐克低头，居高临下地望去，果然，除了近在咫尺的布洛妮娅外，底下的塞西莉亚们大半都从四面八方投来视线，由于佩戴数据眼镜，看不出她们的眼神，但总归是看好戏的成分居多就是了。
“谈完就快点走，你们打搅布洛妮娅工作了。”
“貌似，这就是你开的好头啊。”
齐克轻轻拍了一下布洛妮娅的脑袋。
布洛妮娅吐舌，用一双明亮眼眸，仿佛很无辜地看着齐克。
齐克轻笑一声，手抓着琪亚娜的脑壳，拖着她离去了。
……
一路来到琪亚娜的闺房，齐克将她甩到沙发上，然后大马金刀地跨坐在琪亚娜对面，身体前倾，一脸严肃地凝视她。
“你犯错了。”
“对不起嘛……”
“第一，那是布洛妮娅的军火库，为极端情况的战斗而准备的，从那里偷东西，性质很恶劣。第二，波及到了外人，尤其那具身体还是属于符华的，她脾气是好，我也及时给小识解了药，但始终是影响不好。第三……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对我耍花招？”
齐克捏起琪亚娜的下巴，笑眯眯地说道。
而琪亚娜无法遏制地颤抖了一下，流着冷汗，心虚地将目光左右游离，不敢与齐克对视。
僵持了一阵后，琪亚娜一咬牙，从齐克手上挣脱了开来。
“啊！算了算了！我知道了啦，你打吧，早死早超生！”
琪亚娜破罐子破摔地叫唤道，转过身背对齐克，褪下了裙子，然后四肢着地，对着齐克翘起了珠圆玉润的小翘臀。
齐克看了一眼可爱系的小熊胖次，心里的火气骤然被满腔无奈所取代。
“说，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居然做这种事情？”
“我就是不服气嘛！布洛妮娅能做，我凭什么不能？我不管，我也要那样来一次才行！”
“吃醋？还是单纯的赌气好胜？”
“不知道！你快点打啊，打完了我去跟符华老师和小识道个歉。”
主动准备受刑后，琪亚娜的气势突然又回来了，理直气壮地对齐克要求道，随后从空中抓过来一条毛巾塞嘴里，昂起头，挺着屁股，一副准备硬扛酷刑的决绝模样。
齐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看来，你就是闲得慌了。”
“你好啰嗦，到底打不……呜噫噫！”
“啪//啪//啪！”
响亮清脆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伴随着少女毫无优雅可言的放肆尖叫声。
有功赏，有过罚，这是齐克向来的准则，现在也一样。
……
五分钟后，还是琪亚娜的房间。
琪亚娜趴着齐克的大腿上，翘着屁股，胖次被齐克褪下，并轻轻抹上镇痛的药物。
“嘶——好凉！”
“安分点，笨蛋。”
“哼！打也是你打的，打完了涂药的也是你，折腾那么多干嘛？你不累啊？”
“你以为怪谁？”
齐克语气硬邦邦地说道，在琪亚娜后脑上敲了一记手刀。
琪亚娜扭头，眼眶发红，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控诉。
“你都打完屁股了，还打我！？”
“……”
齐克无言地抹完药，眼见着她屁股上的红肿消了下去，然后叹了口气，道：
“为什么情绪不好，告诉我。”
“……这你都看得出来？”
“从小到大，你什么事我看不出来？”
“哼！那你慢慢猜吧！”
琪亚娜傲娇地别过脸，然后就这么趴在齐克的腿上，摸索着穿好了胖次和裙子。
再之后，她摸着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的屁股，听到齐克低语的声音：
“是因为希儿和温蒂的事情？”
“你不是很知道吗！？臭齐克，一走就是大半年，刚一回来就出了这种事情，我还得去照顾温蒂她们的心情，结果你也没跟我说两句好话！死齐克！臭齐克！超级大坏蛋！”
趴着齐克的大腿上，琪亚娜反手捶打他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而她发泄的叫声，带着几分哭腔。
这一次，齐克是彻底没办法镇压了。
琪亚娜发泄地打了一阵后，扭头，鼻头发红，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着泪光，闷闷地说道：
“干嘛不抵抗？”
“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
齐克叹息道，伸手轻抚那张白嫩的小脸，语气歉意而柔和。
琪亚娜扭过头，继续在齐克腿上趴了一阵，然后起身，贴在他的胸膛上，吸了吸鼻子。
“我…我其实知道齐克很忙，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没那么多时间来照顾我的任性。也知道我们三个都陷落了，希儿和温蒂会有那种心情，也不能全怪到齐克身上。但是…但是，还是好难受。”
齐克抬手，抚摸着琪亚娜的头发，同时轻轻拍打她的背部，聆听着琪亚娜的述说。
琪亚娜在齐克胸口蹭了蹭，继续道：
“我不想让齐克为难，也不想让那两个孩子伤心，但是……也不想把齐克再分出去了！为什么偏偏是她们？我该怎么办，齐克？呜呜呜……”
压抑的哭声，让齐克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失责，心脏好像被缩了一下，只得抿着唇，缓缓道：
“好，那就不分了。”
“嗝！你说什么？”
琪亚娜哭声一顿，抬头问道。
齐克用拇指为她擦拭眼角，道：
“我告诉她们我没有那个意思了，也告诉她们时局紧迫，没有余力照顾她们的心情。我想，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不会有什么变化，等一切过去之后，就和她们离远一点，慢慢把这些事淡化掉。不用再分出去的，所以，不要哭了。”
“噗嗤！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呆瓜，木头！”
琪亚娜锤了一下齐克的胸口，破涕而笑。
她其实很好哄，只要能感受到齐克的爱与重视，其他的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而现在，从齐克笨拙的安慰话语中，琪亚娜体味到了他的心意——他无比地重视着琪亚娜，一如既往，始终未变。
察觉到琪亚娜心情的好转，齐克终于松了口气。
随后，梨花带雨的精致小脸映入眼中，齐克不由得失神了一下。
琪亚娜揉了揉眼睛后，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忽而被齐克捧起了脸颊。
“唔！！！”
对琪亚娜来说是时隔半年的眷恋滋味，对齐克来说，是在更加漫长的时间空隔之后，再一次品尝到女孩的柔软与甜美。
两人都有些陶醉，以致于分开的时候，琪亚娜已经软绵绵地完全贴在了齐克的身上，只能红着脸埋在他的胸膛，缓缓消化亲密拥吻后的余韵和羞意。
“砰！砰！砰！”
琪亚娜听到了分外急促的心跳声，因为贴着齐克的胸膛，所以有些分不清是自己还是齐克的心跳——或许，是两人都在心跳加速吧？
好一阵子后，琪亚娜再次抬起头来，弱弱地说道：
“齐克，再来一次。”
齐克凝视着女孩那分外红润的粉唇，拇指指腹在那份柔软上轻轻抚过，然后嘴角一扬。
“好。”
两人再次贴近，又是一段彼此都无法感知时间的接触。
分开之后，琪亚娜微微喘息，红着脸，秋波含情，咬了咬唇，道：
“再来一次。”
“好。”
一次又一次，直到琪亚娜不用再开口，而齐克也不愿意停下了。
房门的权限被彻底锁死，再无人能擅自闯进来，至于门里发生的事情，那就不能对外人说道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反击
星夜，云端之上的观景台。危楼高百尺，只手摘星辰。琉璃与钢铁构造了坚实而宽广的平台，特殊的大气调节场，保证了草木鲜花的生机勃勃，有环绕四周的光照，将这处美不胜收的园地照得有如白昼。
晚上是为庆祝齐克等人的回归，以及侵蚀律者之灾的结束，而举办的露天烧烤项目。
倒不是奢侈，其实食材也是平常的蔬菜肉类而已，与外界大众所用的一般无二。但这里有足够的料理达人，齐克本身更是高深的分子料理专家，所以食物香气分外馋人地飘扬着。
一派热闹和气之中，琪亚娜拘谨地站在符华以及小识面前，面红耳赤地鞠了一躬。
“符华老师，小识，对不起！”
小识搂着符华的腰肢，脸埋在她的肩膀位置，小声地哼哼唧唧了一下，听不出想表达什么——这波琪亚娜固然要背锅，但丢脸的人却是小识。自尊心极强的小识受不了中了春//药这种大乌龙，压根没脸见人。
符华轻轻抚摸着小识的脑袋，尝试露出与往常一样的平和微笑，却始终难掩古怪神色。
“咳——那个，总之以后别犯了。”
符华满是无奈地说道，又瞥向旁边的正在烤肉的齐克，眼神幽幽。
齐克回望符华。
“我也要道歉，家教不严，给你们添麻烦了。”
“算了，小识咋咋呼呼的也有问题，而且最后也没造成什么后果。就当她也吃一回教训吧。”
符华叹了口气，拍打着小识脑袋。还能怎样呢？她既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对琪亚娜如何，而小识是受害者，也不能怎么训她。至于对齐克，那就更没有办法了啊，倒不如说即使真发生点什么，她恐怕也不会多生气……符华摇摇头，停下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小识听到这话，咚的一声，在符华腰上锤了一拳。
“老古董！你到底站哪边啊？”
“我站道理那边。还有，魂钢之躯没那么结实，你收着点力，有点疼的。”
“……忘掉！今天的事都给我忘掉！不要逼我修改你们的意识！”
“别闹，你也真得吃吃教训了，成天没个正经的。”
“哼！”
小识不高兴的情绪，从傲娇的冷哼声中展露无疑。但她总算克制了摧残符华魂钢身体的力度，只是在她的腰上轻轻拧动，使用了一般女孩常用的杀招。
符华由着她发泄，发出温柔宠溺的低笑声。
琪亚娜看着两人，眨眨眼，感觉这事应该结束了，于是往齐克那边走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啊，好累～～”
琪亚娜喘了口气，脑袋往齐克肩上一靠，感觉眼皮分外沉重。折腾了大半天，体力和精神都已经消耗殆尽，若非惦记着要给符华和小识当面道个歉，琪亚娜恐怕会选择直接在屋里睡觉算了。
这时，齐克递过来一串烤青椒。
“嗅嗅！不要青椒，我要吃肉～～”
琪亚娜的腮帮圆鼓鼓的，粉嫩嘴唇在灯光之中反射着可爱诱人的光芒。
齐克看着这一幕，眼眸一深，然后换了一串五花肉给她——体质问题修复之后，琪亚娜拥有着卡斯兰娜与律者双重体质Buff，营养问题可以稍微放松了。现在的话，她开心比较重要。
而琪亚娜对着递到面前的烤肉，却并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而是懒洋洋地撒娇道：
“齐克喂我～”
“喂你就没办法接着烤了。”
“你用机器烤嘛，又差不到哪里去！喂我！”
“唉！真是小懒虫。”
齐克没有反驳，一只手捏住琪亚娜的脸颊，让她张开了嘴，另一手把烤肉轻轻放进了她嘴里。烤架上的烤串则自动翻转了起来，没做成自动烧烤机也只是为了增加一些趣味，更加有生活气息一点而已，技术上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琪亚娜咀嚼烤肉，嘴唇染上了油光，像得了食的小动物一样，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这一幕，让许多女孩心里酸酸的。
“咔吱！”
这时候，旁边的桌子上传来了叉子和瓷盘相刮产生的尖锐声音。
琪亚娜腮帮一鼓一鼓的，一边咀嚼一边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动作一顿，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无他，在那里，冷着脸的布洛妮娅，正用凉飕飕的目光凝视着琪亚娜。
齐克教训琪亚娜，这没什么好说的，是每日惯例的节目。但，一训就是大半个白天，晚上过来的时候，琪亚娜一副疲乏而温顺无比的模样，身上还有刚刚沐浴后的淡淡香水味——这里面有什么事，布洛妮娅还能不明白吗？更何况她还专门查了琪亚娜房间今天的门禁情况，彻底实锤了案情。
好一个齐克！好一个琪亚娜！她布洛妮娅今天一直在忙碌地工作，而这两个家伙却藏起来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了是吧？
欺人太甚！！！
齐克也察觉到了布洛妮娅怨念的视线，于是手伸出去，在她的盘子上也放了几串烤肉。
“哼！”
布洛妮娅木着脸，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终于，琪亚娜扛不住压力，顺手从烤架上捞了几串食物，然后在身后开了黑洞，向后倒了进去。
“我不舒服，回去睡觉，你们慢慢吃。”
琪亚娜如是道，随着空间漩涡一同消失不见了。
齐克看着手上被琪亚娜咬了一半的肉串，最上面的肉片上，还有她的牙印轮廓，于是陷入了沉思。
但布洛妮娅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往他身边一坐，冷冰冰地说道：
“喂我。”
“介意琪亚娜的口水吗？还是要换一串？”
“最上面的，你吃，剩下的，布洛妮娅吃。”
“行。”
齐克将留有琪亚娜牙印的肉片吃掉，剩下的，递到了布洛妮娅的嘴边。
然后，酸溜溜的气息再次弥漫了。
唯独杏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羡慕哪一边。
……
深夜，当烧烤派对结束，齐克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某个小虫虫已经裹在被子里，睡得十分香甜了。
第一夜没来缠他，第二夜肯定说什么也会要求和自己一块睡的，齐克对此早有觉悟。
幸好，布洛妮娅最后把杏拖走了，不然今晚可能会很挤。
齐克看着裹成一团的被子，叹了口气。
“好歹睡姿摆好一点，这样子颈椎受力不合理……算了，反正中途都会乱动的，睡前摆得再好也没用。”
齐克拉了一下被子，将女孩的脸彻底露出来，以便她能呼吸得更顺畅一些。
随后，他进入浴室，洗了个澡。
裹着浴袍再次走出来时，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只温软娇小的鸭鸭。
齐克伸出手，接住了女孩轻盈的身体，一只手托在饱满柔弹的小翘臀上，手感好到令人想将五指都陷进去。
齐克眯了眯眼睛，低头，对上一双明亮而幽静的灰色眼眸。
“搞夜袭？”
“不可以吗？琪亚娜中途可是和齐克又相处了好久的，她还拿到了齐克的戒指，今天又背着我偷吃了一顿……布洛妮娅就算再懂事，也是会吃醋的！”
“真的吃了？”
“吃了。”
布洛妮娅双手环住齐克的脖子，一本正经地点头。
随后，她又板着脸道：
“齐克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尝尝。”
“琪亚娜，还在那睡着呢。”
“那不是更刺激吗？而且，齐克也感觉到了吧，现在的布洛妮娅——没有哦～～”
“……”
齐克手捏了捏，那种柔软滑嫩的手感以及清晰无比的弧度，证明她确实准备充足。
他注视着女孩主动往前，那张白嫩可爱的小脸蛋越来越近，然后扬起了嘴角，淡漠的眼神开始透出几分侵略性。
“不要随便撩拨身为融合战士的我。”
“后果会很严重吗？”
“对。”
“布洛妮娅，很乐意承担后果。”
然后，女孩贴上了齐克的脸。
夜晚很长，足够让布洛妮娅表达自己的浓浓思念和爱恋。至于某位在睡梦中还被强行殃及池鱼的疲军——按布洛妮娅的话说，那是她活该。
总之，夜很长，但一夜无梦。
卡文,请假一晚
如题，容我缓缓，有点卡文，写不出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花开另朵,各表一枝
第二天，早晨，齐克、琪亚娜和布洛妮娅三人都缺席了早餐。
齐克近卫军三人组里，唯独杏一人来到餐厅，阴沉着脸，抓起桌上的面包往嘴里塞，咀嚼间那坚固牙齿磨出让人畏惧的嘎吱声，似金铁交击。
希儿为所有人送完餐后，抱着托盘来到杏的身后，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怯生生道：
“那…那个……”
“嗯？”
“啊！我…我…我就是想问齐克哥哥他们怎么办？要不要去他们房间送一下早餐？”
直面那双冷厉暴躁的眼眸，希儿小小后退了一步，举着托盘挡住自己的视线，不看杏的眼神，才有勇气小声地提问道。
【喂！有没有搞错啊？区区一个杏，拿出你的律者之力来啊，怕她做什么？没出息！】
【可是…可是杏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我的心情更遭！你是觉得我的脾气就比她好？还是认为我没法从她手上保你？到底怕个毛线……算了，干脆我出来教训她一顿好了！今天让她知道，谁才是妹妹！】
【不行！不可以和朋友打架，这样不好！哎呀，我不和你聊了，正在忙呢！】
希儿果断切断了和内心希儿的对话，犹豫了一下，缓缓放下托盘，对表情臭臭的杏勉强笑了一下。
“啧！”
杏啧了一声，考虑了一下，然后无趣地摆摆手。
“不用了，齐克肯定能安排好，用不到你们。”
“哦……那，你要再来个荷包蛋吗？补充优质蛋白，有助身体发育哦。”
“两个！不，四个！不对，我要二十个！”
杏眼眸一亮，一拍桌子道。
希儿愣了一下，没料到杏会对这个话题如此执着。往常，最注重发育长高事宜的，是常年保持萝莉体型的布洛妮娅姐姐啊。
随后，希儿忍不住轻笑出声，软软糯糯地劝道：
“噗！不行啦，吸收效率是有限的，不能吃那么多的。”
“……那就两个。”
“好的，我这就去做。”
希儿眼中带着欣喜的光芒，小伙伴们能多吃，胃口好，作为小厨娘的她自然是很高兴的。于是，她小跑着去了厨房，身后仿佛带着愉悦的小花背景。
杏只手托腮，看着希儿的背影，情绪不明地哼了一声。
“哼！有什么好高兴的？莫名其妙！”
而后她又失落地趴在桌面上，扒拉着空下来的餐盘，闷闷不乐。
关键的问题根本不是发育，而是年龄啊！
毕竟就身高外表而言，娇小的布洛妮娅并没有比杏成熟到哪里去。可年龄这个关节过不去，齐克说什么都不会碰她的，齐克在这方面一直都很坚持。
所以，杏还要等好几年才有可能和齐克更近一步，而这种等待，对杏来说简直是折磨。
……
早饭之后，杏直接前往齐克的房间。
作为最靠近齐克的近卫军三人组之一，随时造访齐克的房间，这是杏的特权——这份特权，也有杏黏人程度太高，在屡教不改之后齐克早已懒得纠正的因素。
空下来不少的客厅里，小识大大咧咧地靠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拿牙签剔着牙，道：
“说起来怎么他们三个都缺席了呢？不知道偷偷摸摸地在干嘛……哎呀！”
苍玄之书小拳头砸在小识脑袋上，然后往她头顶一坐，将这个单纯孩子的无知发言阻断了。
然而，正在一起收拾餐桌的温蒂、希儿与雷电芽衣，都停顿了一下。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着什么的伏特加姐妹，也齐齐丧气地低下头。
齐克对这些女孩的教育是很全面的，生理教育也都保质保量地教授了。纯洁与懂不懂这些知识无关，而要看是否放荡无节制，这是他的态度。
总之，即便是最纯洁的希儿也对相关的知识有充分认识了。在齐克正式将他们几人间的关系挑明后，昨夜发生什么，大家都能想象得到，只是都刻意在忽略而已。
现在，小识无意识地将这件事挑开了。
“咔嚓！”
希儿手上捏着的盘子，突而以她的拇指为中心点碎裂开来，变成散落在桌上的碎片。而她注视着那些碎片，咬着唇，眼神怔然。
温蒂抿了抿唇，抬手，轻轻拍了拍希儿的肩膀。
雷电芽衣也来到二人身后，摸摸两人的脑袋，道：
“行了，这里先交给我吧，你们两个下去休息一下，怎么样？”
“不用了芽衣姐姐，我们还是一起吧，希儿没事的。温蒂也一样吧？”
希儿回头，柔柔地笑道。
温蒂跟着点头，一脸傲娇地昂起头。
“希儿说得对，芽衣姐姐可别小看我们，我们可是驾驭了律者之力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受到打击？这点小事，完全无关紧要，是吧希儿？”
“……那倒也不是，希儿的心情还挺复杂的。”
希儿对手指，不好意思地说道，将温蒂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直接戳破。
温蒂脸一红，气急败坏地跺脚。
“希儿！！！”
“温蒂你不要激动，我就是觉得……这么久的时间，布洛妮娅姐姐和琪亚娜姐姐一定很想念齐克哥哥，齐克哥哥也一定很想念她们，都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齐克哥哥说了，现在要以对抗崩坏、拯救世界为重嘛，我们都要坚强一点，不可以给大家添麻烦哦。”
希儿微笑着，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失落，但从柔软气场中透露出来的，更多是坚定和治愈，令人怜惜。
温蒂张了张嘴，讷讷无言了一阵，然后低头默默收拾桌子——她承认，就风度和成熟而言，这一轮是希儿赢了。
雷电芽衣注视着二人，欣慰地笑了笑，随后看向门口方向，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琪亚娜口花花也不是一天两天，倒是没想到真和齐克先生成了，有点意外，又好像是顺理成章呢……不过，齐克先生的魅力也真可怕，好像除了我，大家伙都沦陷了呢。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发展……嗯，要是琪亚娜怀孕了，我可以做教母吧？也不知道琪亚娜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希望继承齐克先生多一点吧。’
思维放飞了一阵后，雷电芽衣摇摇头，和温蒂、希儿一起，继续将家务事做完。
……
旁边，小识将手伸到头顶，轻轻碰了一下坐在上边的苍玄之书。
“小玄，我才刚起床吃饭而已，今天还没闯什么祸吧？你又打我干嘛？做人要讲道理的，你说是吧，老古董？”
小识没关注希儿、温蒂她们之间的对话，只是委屈巴巴地为自己讨公道，还不忘把旁边淡定喝水的符华拉下水，企图以此为自己增加一点筹码。
符华斜眼，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闯没闯祸不好说，总之，确实说了点不太恰当的话，小玄做得没错哦。”
“哼！看看，连榆木脑袋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看来果然是做题还不够多，常识教育很不到位啊！”
苍玄之书拍了拍小识的脑袋，想到昨日的乌龙事件，小识软绵绵地被齐克横抱回去的画面，顿时眯了眯眼睛里，眼里透出了杀气。
小识察觉到了什么，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吱声了。
随后，苍玄之书又瞥向符华，无奈道：
“榆木脑袋，昨天没找到时间，你记得之后找机会和齐克道个谢，要不是他有原则，这事就麻烦大了。”
“我知道。话说回来，小玄不是一直试图撮合我和齐克吗？我还以为你会乐得见那种事情发生呢。难道说，你也觉得齐克桃花太多，不是良配了？”
符华眨眨眼，好奇地看着苍玄之书。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小玄的慎重
桃花太多？
苍玄之书翻了个白眼。
“我的绝大部分人生都是在封建王朝时代度过的，有能力者妻妾成群或面首无数，见得还少吗？别误会了，在我看来现代的许多观念才是异常，齐克那种的，反倒更像常理。”
苍玄之书拢着袖子，施施然地说道。
符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苍玄之书虽然是苍玄和丹朱创造的孩子，但前文明的观念她并未继承，她所认识的世界，绝大部分时间是封建时代。那种时代，只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反而是异类吧。
“既然不是在意这个，那小玄你……”
“我怎么了？你以为我急着把你推出去，是想在齐克那里卖个好价钱吗？”
“呃，难道不是吗？”
“……小识，打她！”
对于符华呆萌的质疑表情，苍玄之书眼角抽搐，果断召唤了身下的召唤兽。
小识眼睛一亮。
“吼吼！老古董，这可怪不得我了！看招！”
小识果断一拳挥出，是五万年的功力。
符华微笑看着这一幕，抬手，电光火石间，先是点住小识的手腕，将她的拳头推开，随后一个手刀劈在了她的脑门上。
“噼啪！”
“嘭！”
“好痛！”
小识捂着脑门往后一倒，随即失去平衡，连人带椅子一同摔倒在地。
苍玄之书在小识倒下的时刻就飘了起来，没有管小识的倒霉，而是来到符华面前，抬起小小的巴掌，在她额头上一拍。
“啪！”
“榆木脑袋，搞清楚，当家做主的人还轮不到你。”
“是是是，小玄大人威武，您快坐下，别累着了。”
符华耸耸肩，伸出一只白皙手掌，为苍玄之书提供了座位。
苍玄之书再次坐下后，小大人样地叹了口气，道：
“我要的，不过是为你提供更多的陪伴而已。榆木脑袋，你的生命很长，即使是现在，依然看不到尽头。当年我还正常工作的时候，你虽然也挺冷清，不过好歹像个人。可我休眠千年之后，你已经连哭和笑都忘了。刚刚醒来的时候，小玄我还以为你变成什么木头人、石头人了。我知道，那段孤独的时间，肯定很痛苦。”
“小玄……”
符华眼眸一暗，没料到话题突然转到沉重之处，却又很快释然而笑，点了点苍玄之书的脑袋，笑容毫无阴霾地说道：
“你别想那么多，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有你在，有阿麟和小识，还有很多的学生、朋友，我觉得很棒，能活着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那也只是现在而已。我算是看明白了，肉身不朽算不得什么，灵魂的麻木才是无解的岁月之刀。唯一能对抗岁月流逝的，是情感，是陪伴。拥有的情感和陪伴足够多，你才能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不至于只剩下孤独和痛苦，再一次变得麻木……总之，长生种比起正常人更加需要陪伴，你尤其如此，榆木脑袋。”
苍玄之书平静地看着符华的眼睛，仿佛透过那双碧绿宝石一般的眼眸，洞悉了她的灵魂。
符华一只手托着苍玄之书，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用指腹轻柔地蹭着她的脑袋，微笑，不语。因为确实说得很准，让人无言以对。
苍玄之书摇头叹息，道：
“我撮合你和齐克，不过是为你的未来增加一些保障罢了。爱情这东西，我们这些人给不了你，也就齐克有这种可能性了。不过，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有那种意愿。若非你自己动心，想要更进一步，同时齐克也有同等的回应，否则，我不会乱来。榆木脑袋，我照顾你千年岁月不止，对你的一切，我都十足慎重。”
“……谢谢。”
“不用，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总之，除非到了你们两情相悦的那天，否则我不能让事态失控。我希望你将自己交出去的时候，是满怀幸福且了无遗憾的，而绝不是一场莫名其妙的乌龙。齐克昨天做得很好，要知道，像你这样天姿国色的身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像他一样坚持原则的。就冲着他保住了你的贞洁这一点，你应该对他道谢。”
“天姿国色，未免夸张了些吧？”
符华心中感动，却又不由得羞涩了起来。苍玄之书的夸奖很直白，同时非常真挚，让符华有些招架不住。
而苍玄之书再次摇头。
“没出息的家伙，这样子下去，你永远也别想把自己推销出去。”
“那我就只要小玄，有你在就可以了嘛。”
“呵！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没我看着，你早晚把自己折腾没了。”
“是是是，感谢小玄大人的大恩大德！”
符华讨好地说道，将翻着白眼的苍玄之书捧到面前，在她嫌弃又无奈的眼神中，蹭了蹭苍玄之书的脸，进而露出明媚无暇的完美笑容。
……
另一边，齐克的房间。
主卧室里，两个女孩紧贴着彼此，疲惫而满足地陷入沉睡。
齐克站在床边，系上黑色睡袍的腰带，然后整理了一下被子，将绝代娇花、美玉横陈的美景彻底封住，对着熟睡的女孩们露出温柔笑意。
琪亚娜因为帕凡提基因的活化，体温偏低，但甜蜜滋味令人流连忘返。布洛妮娅胜在体态娇小，奶味的嗓音也格外悦耳。而相同的一点是，她们都十足地可爱迷人——嗯，总之这次的放纵，显得有些疯狂了。
齐克默默检讨了一下自己，叹了口气，离开了卧室。
来到隔壁的办公室，飞舞的茶具有条不紊地沏上清茶，一叠小点心自动摆放到办公桌上，齐克来到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随后，一个个数据窗口在桌上弹出。
齐克只手端起茶杯，另一手在虚空中敲入指令，将中枢系统的子程序发送到蜂巢系统的施工计划之中，同时也发送给爱因斯坦、奥托等得力干将，为全盘建立AI官僚体系定下基调。
随后，他又翻开了布洛妮娅负责的那部分军事行动计划——意料之中的，布洛妮娅昨天就把需要安排的事项基本安排妥当，接下来两三天都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极少数的新增事宜压几天也不会有问题，完全可以暂且不管。
不愧是布洛妮娅，早早就意识到今天没有精力工作，所以一切都事先搞定了啊。
齐克嘴角一扬，一方面是有些好笑，另一方面，也为布洛妮娅出色的能力而骄傲。
突然，齐克将目光移向办公室的门口，那里正探出来一颗紫色与粉色泾渭分明的小脑袋，用一金一蓝的漂亮异色瞳，巴巴地望着他。
“过来。”
齐克无奈地笑了笑。
杏登时眼睛一亮，紫色呆毛也雀跃地摇晃了一下，然后飞扑到了齐克身上，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痴迷而欣喜地仰望他。
“齐克❤～～”
“嗯。一大早就过来，吃饭了吗？”
齐克随口问道，同时捏起一块糕点，送到了杏的嘴边。
“吃了，杏吃了三个荷包蛋，一定可以很快长高的！还有这里也会长大的！”
杏只手按在起伏已经比较明显的胸口上，声音雀跃，像和家长汇报好成绩的孩子一样。
随后，杏将嘴边的糕点吃下，还不忘抓着齐克的手，伸出小舌头，像小猫咪一样为他舔干净了指尖的食物残渣。
齐克感受着指尖柔软滑腻的触感，叹了口气。
“差不多就行了，你才几岁啊，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哦……”
杏失落地低下头——果然，年龄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她不能早出生几年呢？那样的话，就能和布洛妮娅、草履虫一样，和齐克更加亲密了。
齐克揉揉她的脑袋，轻声一笑。
“不需要那么着急，你只要慢慢长大就行，我会一直等你的。”
“嗯！杏知道了！”
“我还有点工作，完事了就带你去外边走走，要等我吗？”
“要！多久杏都可以等！最喜欢齐克了！”
杏抱住齐克，脸在他胸口处蹭了蹭，笑容无比甜美可爱。
齐克微微一笑，伸手在杏的下巴处挠了挠，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随后，就这么搂着她，享受着女孩稚嫩而柔软温暖的触感，继续自己的工作。
第三百七十八章 心结
“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在窗台阳光已经有了几分灼热之意的时刻，齐克一只手按揉着杏的脑袋，另一只手终于停下了各种数据调试，喃喃自语道。
杏眨眨眼，从齐克怀里仰起头来。
“结束了吗，齐克？”
“嗯，现在的主题是建设，其他内容还不是全面铺开的时机。所以就到这里吧，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只要和齐克在一起，杏去哪里都好！”
“偶尔也该提点要求之类的，别把自己的情绪，完全寄托在我或布洛妮娅身上啊。”
齐克捏了捏杏的脸颊，软滑的触感，令他下意识柔和了眼神。
不过，杏向来就是这么纯粹的性格，齐克想了想，不再要求什么，而是直接道：
“那就出去逛逛好了，正好，陪我去见个人吧。”
“好！”
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随后一张小脸如初花开放，露出甜甜的笑容。
二十分钟后，换上惯例白色风衣的齐克，与一身黑红哥特萝莉裙的杏，手牵着手来到楼顶观景台。
随后，一道红色流光划破天空远去了。
……
“薇拉，该休息了，吃午饭了！”
“来了，队长！”
只有钢材骨架的巍峨高楼之上，黑色的六腿蜘蛛型工程机器人扒拉在高楼边缘，驾驶舱弹开，金发飘扬的少女探出头来，对屋顶的施工队队长大叔应和道，同时发出银铃似的清亮笑声。
随后，她再一次钻入驾驶舱中，驱使着蜘蛛工程车垂直爬下，来到地面，移动到一整排齐整排列的工程车队列之中，这才从驾驶舱中爬出，跳下了地面。
“今天的表现也很完美，值得加一只鸡腿奖励，不愧是我！”
薇拉站在地面上，一身黑色紧身驾驶服，将纤细苗条、稚气未脱的身躯弧度展现了出来，分外吸睛。
“给，加鸡腿的盒饭。”
队长大叔笑呵呵地递过来一个黑色金属饭盒，见薇拉闪闪发亮的眼睛，顿时笑得更加和善了。
这里是约德尔城第三工程小队，负责完成周边上百公里的建筑工程。而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很喜欢眼前这个乖巧可爱、聪明能干的金发小女孩。
薇拉接过饭盒，舔了舔唇，正打算打开来饱餐一顿，又听身边的队长大叔道：
“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吧。进度已经赶上了计划，要稍微等一等其他的队伍，毕竟这是一个系统性工作，我们搞太快，后面不会衔接。正好赶上了周末，今天提前下班了，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老婆可天天念叨着你呢。”
“这样啊……不了，我想去陪陪我爸爸，就不去队长家了。”
“好吧，那你一个人小心点，有什么需要一定记得联系我，我们下周见。”
“队长拜拜～～”
薇拉笑眯眯地对眼前结实精壮的男人摆手道别。
对方也微笑以对，只是在心中叹息——多好的孩子啊，偏偏父母早亡，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生活到现在的，这该死的崩坏！
目送队长离去，薇拉转身，轻轻跳上了五六米高的工程车，在上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唉——这次又死了很多人呢，不过，我们还是会继续走下去的。爸爸，你一定也在看着我，对吧？”
薇拉叹了口气，娇艳青春的可爱小脸上又绽开了笑容，然后打开了餐盒，嗅了一下食物的香气，进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的咀嚼很仔细，腮帮鼓动的频率很有节奏感，配合认真感受食物味道的表情，看起来就非常乖，也非常讨喜。
就在盒子里的最后一点食物被咀嚼咽下后，旁边，一颗苹果递了过来。
“餐后水果。”
“哦，谢谢啊……嗯！？”
“好久不见，薇拉。你长高了一点。”
齐克在薇拉旁边坐下，再旁边是抱着他胳膊的杏，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比划着薇拉的头顶道。
薇拉愣愣地眨眨眼，片刻后，伸出小爪子，把苹果抓了过来，然后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甜美清脆的口感，让女孩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似满足的小花猫。
而老父亲经验丰富的齐克，见到这种又娇憨又不挑食的吃相，顿时笑得十分欣慰慈祥。
吃完苹果，将果核放进餐盒里，然后薇拉扭头，微笑着对齐克道：
“关于那一个琪亚娜姐姐呢，我能告诉齐克哥哥的也不多。她有很多秘密，好像背负着很多很沉重的事情，而且力量非常可怕，强到她用尽全力抑制自己，依然会对周围世界造成各种各样的影响。不过，姐姐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对我也非常好。她的告诫，我建议齐克哥哥最好是听进去，因为她肯定不会有恶意的。”
“嗯，我知道了。”
“我听说齐克哥哥去量子之海了，是刚回来吗？有没有碰到什么危险？量子之海好不好玩啊？”
“对我来说不危险，对别人来说就不是了。那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世界泡，以人类的角度看，千奇百怪的文明与风景，大概也算好玩的范畴吧？”
齐克注视着前方只见雏形的各式建筑基架，有风吹动着银白碎发，高挑挺直的身躯，有种如磐石一样坚不可摧的稳重感。
薇拉只手托腮，侧头看着齐克的侧脸，微微一笑。
“齐克哥哥，欢迎回来，还有，好久不见了。”
“你应该在我刚出现的时候，就说这些问候。”
“现在也不晚嘛！话说琪亚娜姐姐没过来吗？还有这个孩子是……杏·玛尔？你们之前提到过的孩子？”
“嗯。杏·玛尔，还有薇拉·克洛夫，彼此认识一下。”
两个女孩对视，杏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女孩，审视着是否有构成威胁的可能性。薇拉则是笑眯眯地看着杏，带着亲和友善、令人舒适的干净气质。
随后，两人握了下手，彼此交流了一下，算是正式认识了。
齐克在她们打完照面后，静静地看向薇拉，开口道：
“所以，对于琪亚娜，你是怎么想的？”
“……这就是齐克哥哥找我的原因？哼！你只关心琪亚娜姐姐，根本不关心薇拉！我生气了！”
薇拉鼓起脸颊，不高兴地扭头看向另一边。
齐克沉默了片刻，思索一阵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金色锡纸包裹的小球。
“巧克力？”
“不要！”
“加牛奶糖？”
“不要！”
“还有水果味的棒棒糖，我口袋里就这些了。”
“谢谢齐克哥哥，齐克哥哥最好了！”
薇拉将齐克手上的糖果巧克力等东西拿了过去，狡黠的笑容间，哪里还有方才的傲娇不满。
齐克嘴角扬起，抬手，拍了拍薇拉的脑袋。
“没有不关心你，不过，我知道你过得很好。你和琪亚娜之间的问题，现在是比较麻烦的事情，我只是想看看能否解决而已。”
“真的？”
“真的。”
“好吧，那我就原谅齐克哥哥了……看在那么多好吃的份上！”
薇拉莞尔一笑。
随后，她的笑容又很快淡去。
“爸爸他，一定程度上因为琪亚娜姐姐的力量失控而死的。对吧，齐克哥哥？”
“可以这么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琪亚娜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明白，我没办法恨她，但是要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做不到。齐克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我一直就呆在约德尔这边，没有去新大陆找她。我想，琪亚娜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对我吧？”
“那就继续做你想做的吧，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来找我们。”
齐克站了起来，平淡而冷静地说道。
这份风轻云淡的态度，倒是让薇拉愣了一下。
“我还以为，齐克哥哥会想办法劝我呢。”
“没什么好劝的，你失去了最宝贵的家人，我不会勉强你放下，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时间来决断吧，一直想不通也没关系，琪亚娜早有觉悟了，她会在远处默默祝福你的。”
“齐克哥哥……”
“好了，别发呆了，难得来一趟，一起去看看你父亲吧。”
逆着阳光，齐克对薇拉伸出了手，那俯视她的清俊脸庞里，有着永远让人安心的平静与沉稳，从淡然目光中，更透出了几分难得的温和之意。
薇拉看着这一幕，良久，露出灿烂笑容，握住了那只沉稳有力的手。
‘你们真的很像呢，齐克哥哥，还有……姐姐。’
第三百七十九章 醒来
本 书 由 【 刺 猬 猫 菠 萝 包 小 说 交 流 群 】 整 理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所 有 ， 文 本 仅 供 试 读 ！
更 多 小 说 尽 在 【 刺 猬 猫 菠 萝 包 小 说 交 流 群 】 4 8 8 7 4 9 7 9 9
“呼噜噜～～”
暗灰高床，娇花成双，海棠春睡，白藕玉臂横陈，温香甜腻动人。
——本来应该是如此的。
可惜，现在的琪亚娜四肢被蓝光锁链束缚，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却依旧睡得香甜，嘴角闪烁着些许口水痕迹，鼻尖挂着随呼吸而鼓起的鼻涕泡，发出憨憨的呼噜声。
“嗯呐…齐克不要了…够了……嗯！！”
“啪！”
琪亚娜睁开了眼睛，鼻涕泡也随之破裂。
“天亮了吗……”
琪亚娜迷迷糊糊地呓语道，下意识想揉眼角，然后终于发现自己被墙壁上延伸出来的能量锁链拉住了手脚。
“什么情况？”
琪亚娜头顶呆毛竖起，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
再之后，她听到了身侧的均匀呼吸声，扭头一看，灰发蜿蜒铺开的娇小女孩，正蜷缩着熟睡在她身旁。
琪亚娜：“……”
好吧，和齐克一起的时候，他虽然非常嫌弃，但无论她的睡相多糟糕，齐克都会默默承受。但布洛妮娅不同，她的体质毕竟差了一个次元——琪亚娜姓卡斯兰娜，还是个律者，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她的怪力，确实需要一点控制措施。
琪亚娜明白了关键，也没什么不满，只是运使崩坏能将手腕脚踝上的锁链破坏掉，坐了起来，伸了个大懒腰。
“哈～～睡得真爽！”
“话说齐克人呢？伊卡洛斯，齐克哪去了？”
琪亚娜揉着眼睛，左右未见齐克的身影，在整个屋里也没感受到齐克的气息，于是小声呼唤了伊卡洛斯。
随即，床边弹出一个投影屏幕，显现出齐克的影像。
却见他居然绑着少女系的粉色小花围裙，正在冒着蒸汽的铁锅里添加调料的模样。
“咝溜——”
琪亚娜吸了吸口水，一半是为了齐克这罕见的居家风装扮，有种想当场扑倒他的冲动……咳咳！另一半正经一点，就是为了齐克做的饭。
“我要吃肉！”
琪亚娜擦着口水，理直气壮地说道，理所当然地以为齐克是为她们而下厨。
谁料齐克斜眼，仿佛透过屏幕看着不着片缕的她，眼神平淡道：
“不是给你做的，也不在基地里，你吃不到。”
“啥？除了本小姐，还有谁能让你做饭？是哪个小狐狸精？我不管，我就要吃！快告诉我在哪里？”
“我在薇拉这里。”
“……”
齐克的答案，让琪亚娜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她对着手指，弱弱道：“行吧，那我自己找吃的。”
这半年的时间里，薇拉一直呆在约德尔城，琪亚娜是知道这个信息的，也一直在默默关注她的生活情况。
琪亚娜因为擅闯天命而被拘禁不是什么非常隐秘的消息，逆熵总部的坐标更不是秘密。而这段时间里，薇拉不曾来过总部见过她——琪亚娜很明白，那就是薇拉不想见自己的意思。
当年的约德尔城事件是琪亚娜无意识间造成的灾难，但过错已经铸成，她除了深深愧疚以外也别无办法。所以，薇拉不想见她，她就不敢踏入约德尔城。
齐克这时也放完了调料，将锅盖盖上后，正面对着屏幕道：
“她没恨你。”
“真的吗？”
“没恨你，不过也放不下，你要给她时间去想通。”
“嗯嗯嗯！肯定给……她过得还好吗？说起来，我连她现在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琪亚娜先是激动，又很快失落地低下了头。
齐克摸着下巴回道：
“她过得很好，身体健康，找了份驾驶施工机器人的工作，平时也帮忙打打崩坏兽之类的，为自己的家乡贡献力量，还认识了一些朋友，生活很充实。她没有特别喜欢或讨厌的食物，就是和寻常女孩子一样比较热衷甜食而已——和你这种爱荤厌素的倒霉玩意儿不一样，人家不挑食，而且品学兼优、乖巧懂事，是个绝对的好孩子。”
话说到这里，齐克忽而皱眉，凝视着眼巴巴盯着屏幕的琪亚娜，自语道：
“这样一说，我的教育能力难道不如那位大小姐吗？”
“啊？”
琪亚娜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眨眨眼。
随后，齐克将目光移向蜷缩着身子的布洛妮娅，又松开了眉宇。
“不对，只是生源素质的问题而已，我的教育水平分明是合格的啊。”
齐克一边呢喃着一边点头，仿佛是确认了一个让他松了口气的事实一样。
琪亚娜对着手指，歪头，皱眉。
“你……是不是在影射我是个笨蛋？”
“嗯，是的。”
“给我等着！你回来就知道好看了！”
“行，我会准备好平叛措施的。起床了就去洗漱，然后喝杯热水，晚饭和家里的人一起吃。我这边吃完饭就回去。”
齐克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同时凝视着那片洁白如雪、傲然如山的风光，嘴角扬起了弧度。直到琪亚娜后知后觉地脸红低头，并拉起被子遮羞，他才切断了通讯。
“呼——”
琪亚娜松了口气，放下被子，羞恼地鼓起脸。
“什么嘛，又不是第一回看了，有什么好盯的？不过这么快去找薇拉，也是想帮我们解开心结，是在关心我吧？嘴硬心软，笨蛋齐克！”
琪亚娜嘀嘀咕咕着，忽而两手捂脸，掩耳盗铃般地窃笑了几声。
“盯——”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强烈的视线。
琪亚娜低头看去，对上了布洛妮娅缺乏情绪、无波无澜的眼神。
“你也醒了？”
“布洛妮娅还没迟钝到耳边有人发出奇怪声音，还安稳入睡的程度。”
“哦，吵到你了，抱歉啊。话说我明明比你多抗了一轮冲击，怎么你还没我醒得快呢？”
“……”
布洛妮娅沉默了一瞬，但也明白琪亚娜没有故意炫耀的心眼，就是单纯的脑子缺根筋而已。
布洛妮娅翻了个白眼，奶声奶气地说道：
“笨蛋的体质一般比较强，而且睡眠质量好。很遗憾，布洛妮娅不是笨蛋。”
“……不要老是说我笨蛋啦！我明明机智得一逼！”
“自知之明这门课，布洛妮娅建议琪亚娜从头开始重修。”
“你找打！”
琪亚娜暴怒地扑了过去，抱住布洛妮娅小小的身子，开始挠痒痒攻势。
“噗…琪亚娜…草履虫…不要白费力气！布洛妮娅是不会被这种小把戏……噗哈哈！”
肢体纠缠碰撞，琪亚娜得意大笑，布洛妮娅则恼怒反击，并时而破防地发出笑声，平静了一个白天的房间再次喧闹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章 倒霉玩意儿
“齐克哥哥，看这里！”
“咔嚓！”
齐克刚刚关了热源，正打算盛装食物，听到薇拉的呼唤便不由得看向厨房门外，随后是照相时的机械声响。
薇拉得到了罕见的齐克粉色围裙照，像偷腥的小猫一样笑弯了眉眼，然后迅速逃离，没给齐克揪住她的机会。
“幼稚。”
齐克摇头，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而薇拉跑到客厅里面后，杏来到她身前，伸出了双手，一对奇异美感的异色瞳无声地望着她。
薇拉扬了扬手上的小巧相机，嘴角挂着俏皮可爱的弧度。
“想要？”
“嗯！”
“那，给薇拉姐姐抱一下，我就给你一份图像数据。”
“……”
杏迟疑了一下。她是不喜欢陌生人碰她的，但齐克的照片，还是这种罕见的珍藏版照片，真的超级超级想要啊！
纠结之色爬上那张精致玲珑的可爱脸蛋，搭配一身哥特萝莉裙，萌得叫人强烈地想抱住她狠狠疼爱一番。
片刻后，杏犹豫道：
“我给你钱？”
“我不需要钱哦。而且现在是战时分配机制，钱是买不到东西的。”
“那，你有什么仇人吗？比如草履虫之类的，杏可以帮你干掉，绝对不会失手！”
“没有哦，姐姐我是热爱和平的人，不需要杀手服务。”
薇拉笑眯眯地说道，同时拿着相机在杏的眼前左右移动了一下，眼见她的奇异眼眸随之同步调移动的模样，薇拉顿时笑得更加看不见眼睛了。
杏依然迟疑，她对陌生人的排斥是很深的，像孤傲的狼，也像随时都在生气的刺猬。
薇拉于是指了指厨房方向。
“想快一点哦，齐克哥哥快出来了，到时候就没办法给你了。”
“只能抱一下，不准做多余的事情，否则杀了你！”
“成交！”
薇拉张开双手，将见面以来就一直有意无意避着她的杏抱住，然后是脸蹭脸，像抚摸小动物一样揉摸起了杏的头发。
杏：“（♯▼皿▼）！”
说好的只抱一下呢？这是在耍她吗？还是在挑衅？一定是在挑衅吧！？
杏正要暴怒，然后，一张照片递到了她的眼前。
是穿着粉色围裙的齐克，一边贤淑地做晚饭一边回头看的画面，居家温和的气场，透出几分呆萌之意。
杏：“❤(＾▽＾)❤！”
比想象中更棒！是值得永世流传的珍宝啊！
杏捧着照片，痴痴地笑了。
至于薇拉的虎摸——摸吧，又不会掉毛，随便啦！还是把这张照片赶紧刻进大脑里更加重要！
见杏安分的模样，薇拉莞尔一笑，道：
“现在，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当然不是！杏不需要朋友！”
“那我们能做朋友吗？作为给朋友的礼物，我可以把齐克哥哥穿的那件围裙送你哦！”
“成交！！！”
杏的双眼闪闪发亮。
从现在起她们就是朋友了！比草履虫高出十万八千里的朋友！
薇拉于是握住杏的小手，正式结下朋友契约。
此时，阴影从搂抱的两人身后笼罩。
“让开，挡路了。”
齐克俯视着两人，冷淡地说道。
一瞬间，杏将照片藏到身后，薇拉将相机藏到身后，两人侧身，站得笔直，将走道空了出来。
齐克斜了她们一眼，当然知道她们在玩一些鬼把戏，但也不以为意，端着食物走过，并交待道：
“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是！！！”×2
……
晚餐之后，齐克带着杏与薇拉告别。
回程路上，飞驰在空中，齐克凝视着手上一枚金色的水滴形宝石，眼神幽幽。
“这是姐姐留给我的，能在危险的时候保护我，让我发挥出远超一般女武神的力量……我希望齐克哥哥能好好研究一下，因为这应该是姐姐的力量结晶。我不知道姐姐究竟有什么秘密，承受着怎样的压力，但那一定是有危险的事情。齐克哥哥，请你帮帮她，不要让姐姐出事，拜托你了！”
薇拉在告别之际，如此对齐克说道，并将宝石给了他。
齐克也留下了一套黑甲，虽然本来就打算给薇拉防身用，但现在看来正好赶上了，可以填补宝石带走后，薇拉身边的安全漏洞。
“终焉……吗？”
齐克捏着宝石，低声自语道。
力量强悍到无意识就能感染周围人的情绪，稍微不控制就会扭曲身边的空间。有许多的秘密，知道很多的事情，甚至还在一年前的崩坏事件中拦截希儿与萝莎莉娅姐妹，阻止了齐克在月球探索崩坏意识的行动——或许，是终焉之力赋予了那位大小姐足够的知识？甚至，也有可能让她强到足以窥探未来了？
薇拉给予的信息不多，但齐克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所谓的终焉律者，能合理解释那位大小姐的诸多不寻常了。
但未曾亲眼见证，一切终究还是未知数。
齐克沉下心思，将宝石用魂钢金丝球包裹，和两枚律者核心一样系在了腰间。
那位大小姐的情况很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人类文明终究要面对终焉，胜负与否的关键，在文明自身的底蕴以及最终能呈现出来的力量强弱，而不是终焉是否寄宿在那位大小姐身上。
也可以说，胜负在齐克自己，而不是那位大小姐身上的谜团。
当然，研究还是必要的，事关终焉的话，什么情报都很重要。
“齐克？”
“没事，我们要到了。”
捏了捏杏的手，齐克温和地说道，然后裹挟火焰般的崩坏能穿破夜空，直直进入了基地高楼之中。
……
齐克带着杏来到客厅时，一群人正围坐着观看吼姆动画，桌上摆着水果、蛋糕等点心零食，气氛相当温馨和谐。
“齐克！！！”
见齐克和杏走来，枕在雷电芽衣柔软大腿上的琪亚娜连忙招手，并爬起来，踩着沙发，跨过一个个女孩的腿，最终对着过来的齐克飞扑了过去。
齐克原想接住她的。
但是仔细一瞧，一手抓着西瓜，一手叉着一块小蛋糕，脸颊和鼻尖还有匆忙摆脱雷电芽衣喂食而留下的奶油痕迹。
齐克脚步一顿，侧身。
“呜啊啊！”
琪亚娜脸朝下，眼见就要撞地。
下一秒，齐克的手拎住她的衣领，同时湿毛巾朝她的脸盖了过去。
擦擦擦！
一阵抹脸后，琪亚娜的脸上干净了，于是被齐克提溜着，对着他嫌弃的目光傻笑了起来，同时把西瓜和蛋糕送到齐克嘴边。
“要吃吗？”
琪亚娜萌萌地眨眨眼。
齐克凝视着她，又想了想薇拉的成熟懂事，顿时心累地叹了口气。
“你自己吃吧，我不用。”
“哦。”
琪亚娜乐呵呵地回道，然后果真自己把手上的东西吃掉了。
齐克将她带到沙发那边，找了个空位坐下，顺势将人放在腿上，用湿毛巾为她擦嘴和擦手——这样下意识地为她清理结束后，齐克慢半拍地扫视了一下全场。
不出所料，都是稍微惊讶，然后全部习以为常的反应。
齐克陷入了沉思：我到底教养出了个什么玩意儿？之前对着这个倒霉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冲起来的？
加班,通宵
o(≧口≦)o如题，通知晚上有活，需要通宵到深夜，提前请假，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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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关你屁事
“呼噜噜~~”
齐克坐下后，琪亚娜很快将自己枕着的大腿从雷电芽衣的换成齐克的，嗅着令她心安的气息，躺着躺着就不自觉睡了过去。
“吃饱了就睡，跟猪一样。”
准皇帝冕下发表了暴论，对自己轻轻抚摸着的小猪崽做出了无人反驳的批注。
布洛妮娅软绵绵地靠坐在旁边，一边接受着希儿的体贴喂食服务，一边斜眼道：
“肯定是昨天日夜兼程，操劳过度，所以还没缓过来，要不是想等你，布洛妮娅估计她在芽衣姐姐身上的时候就睡过去了——所以，都是齐克的错。”
奶味的嗓音里透出十足的慵懒，还有几分原因让人遐想的沙哑。然后换来齐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布洛妮娅于是顺势捧住那只手，亲昵地往自己的脸上蹭。
有一说一，鸭鸭真的超会撩，不放过任何一次讨宠的机会！
随后布洛妮娅扭头，对身旁的希儿单眼眨了眨眼，无声地告诉她：
‘学会了吗？’
“……”
希儿叉着一块苹果放到嘴里，默默地低下头。
布洛妮娅确实是真心想帮希儿，希儿也从不怀疑布洛妮娅对她的好——但这种忙属实让人无语，希儿感觉她应该学不来。
齐克没有关注视线死角外姐妹俩的互动，而是环顾全场，开口问道：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已经走了吗？”
“是的，齐克先生。盟主委派专人过来接送的，她们在之前的很多次灾后重建中表现优异，能为刚刚遭受创伤的大家带来很大的慰藉。您可能不知道，之前网络上还流传一个说法，说是只要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登台演出，就说明灾难已经过去了呢。”
“嗯。”
齐克点头以示明白，又望着笑容恬淡的雷电芽衣，道：
“话说回来，你的‘齐克恐惧症’好像没有发作了，是痊愈了吗？”
为了验证，齐克顺手拍了一下雷电芽衣的肩膀。
雷电芽衣的如画笑颜在一瞬间变得僵硬，持续好几个呼吸后，才切换成了深深的无奈，弱声弱气地回道：
“什么‘齐克恐惧症’……根本没有这种学名的病症啊。”
“总之好多了就行。之后布洛妮娅要去军事和科研部门独当一面，我身边缺一个好使的综合性助手，就你来担当吧。”
“诶？”
雷电芽衣一愣。
同时愣住的还有布洛妮娅，但既然是齐克的安排，那她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只是点了一下头。
说实话，军事指挥和军工科研还真是布洛妮娅的最强项，能发挥最大作用。此外，这两个领域的发育程度是决战关键所在，布洛妮娅站在那里把关，能确保将齐克的意志准确无误地贯彻下去，这一点也很重要。
“布洛妮娅明白了。”
她如是回道，毫无迟疑。
雷电芽衣回过神，连忙起身，对着齐克折腰鞠躬。
“是！我会努力的！请多指教！”
而对于少女态度端正的表态，齐克的反应却是摇头，叹气。
“知道你和布洛妮娅差在哪里吗？”
“啊？”
“你们享有同等的教育资源，虽然有头脑差距的因素，但限制你最多的还是你偏向软弱的心态。布洛妮娅早已独当一面，即使离了我，也能在应该的地方承担领导职能。而你依然是爱因斯坦博士或我的跟班……我并非指责你办不好事，也不是说做一个纯粹的执行者有什么不好。只是，若你还想进步，你就该反思一下这种依附性人格的问题。”
“……”
雷电芽衣在一阵的沉默后，若有所思，同时带着真诚的谢意，道：
“感谢您的教诲，芽衣铭记在心。”
“不客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琪亚娜适合冲锋在前，布洛妮娅是优秀的多面手，杏是无畏的攻坚手，温蒂既是先锋又是前线指挥官，希儿适合到医疗部门发光发热，战时组织军医部队也很称职……芽衣，你差不多什么都学过，但只是学，而不是全部能用。身为律者，你的潜能甚至在布洛妮娅之上，该怎么做，自己多想想吧。”
“是，齐克先生……不对，应该叫陛下了吧？”
雷电芽衣说道，露出狡黠笑容。
齐克嘴角勾起弧度，点了点头。
称呼是对的，此外，能和他这样子开玩笑，说明所谓的“齐克恐惧症”确实已经问题不大了，这就很好。
“都早点休息吧，像这样的悠闲日子也不会有很多了。”
齐克微叹道，说完就打算将琪亚娜抱回房间。
就在此时，琪亚娜陡然睁开了眼睛。
是璀璨生辉的金色瞳孔，透出截然不同的冷傲。
“人类，别碰我的身体。”
西琳枕在齐克的腿上，在他即将动手抱人的时候，冷漠地如此说道。过量的崩坏能激发下，声音显得有些震荡，颇具特色。
齐克淡淡地看着她，手继续伸过去，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人类！！”
“你想挨打？”
“……╭(╯^╰)╮哼！”
西琳哼了一声，说不清是从心还是不爽更多，总之她坐了起来，然后察觉到腰身的疲倦酸痛，皱了下眉。
“恬不知耻！下流！”
联想到某些不能描述的画面片段，西琳黑着脸骂道。
齐克施施然地翘起腿，道：
“我和琪亚娜是情侣关系，早晚要缔结婚姻，做些亲密的事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不爽你可以自己关小黑屋，不看就是了。”
“那她怎么解释？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果然都是虚伪，无耻之极！”
西琳指向三无表情的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眨眨眼，给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
齐克伸出手，没有对着西琳，而是将布洛妮娅拉到了怀里。
布洛妮娅与齐克是何等默契？当即就明白了些什么，于是转了个身，与齐克面对面，然后搂住他的脖子，粉嫩唇瓣印了上去。
唇唇相对，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
随后，搂抱的二人齐齐扭头，用如出一辙的淡定眼神看着西琳。
“这是我们和琪亚娜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齐克如是道。
西琳：“(ꐦಠ皿ಠ)！”
虽然感觉有一股血冲上了大脑，但西琳还是记得，琪亚娜随时可能苏醒然后夺走控制权，而齐克更不是区区一份空律权能就可以反抗的大魔王。所以，她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
没错，齐克怎么荒唐，都是他和琪亚娜的事情，与她西琳何干？
西琳如此劝解着自己，冷哼一声，不再看这两个故意气人的混蛋玩意，而是转头看电视。
“呵！动画？都多大的人了？幼稚！”
西琳仿佛什么都看不爽一样地发出了嘲讽。
这时，其他人还没什么反应，搂着齐克的布洛妮娅首先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怎么敢小瞧吼姆动画？这可是艺术品！才不是肤浅幼稚的子供动画啊！”
“呵！幼稚！”
“算了，吼姆系列的水平早已得到世界观众的公认，布洛妮娅没必要和不懂欣赏的傻瓜争论。”
“一样是动画，幼稚！”
金色眼眸与灰色眼眸强烈地对视了起来，疑似有火花电弧在中间闪烁，片刻后，两人齐齐哼了一声，各自别开了脸。
“哼！”×2
齐克只得抚摸起了怀中女孩的头发，稍微安抚布洛妮娅的不满，然后对西琳道：
“你这时候跑出来干嘛？”
“这是我和那个白痴的事情，与你何干？”
这次，轮到西琳一脸不屑冷笑，对齐克说出了——关你屁事！
齐克被噎了一下，但身体是琪亚娜的，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给琪亚娜增添负担，于是默默把账记在了心里，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 西琳的小心思
十分钟后，西琳手端泡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
这里要说明一下，原本的西琳，其人生记忆基本停留在巴比伦实验室的拘禁和实验内容之中，是没看过电视的。如今的西琳与琪亚娜算是同步诞生。琪亚娜在被齐克喂养后，确实有看电视的余裕。然而西琳的绝大部分时间是在意识深处里半梦半醒的，即使偶尔能突破牢笼，也是出来毁灭世界，更不可能跑去看电视。
总之，尽管嘴上说幼稚，但实际情况是，现在的西琳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里播放的吼姆动画，专注得和雕塑一样。
布洛妮娅看着这一幕，眼珠子一转，忽而起身，凑近到齐克的耳边，小声道：
“这家伙前几次出来放风，也有自以为隐蔽地跑去看电视了。从我监控到的相关数据看，她应该非常中意一款偶像选秀节目，另外可能偏好子供向动画电影。”
“嗯！？”
一双含着杀气的金色眼眸转移了过来，像盯着死人一样地盯着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于是搂住齐克的脖子，毫无波澜地回看西琳：有胆子就动手，齐克不打死你算我输——布洛妮娅用眼神如此说道。
上面有人就是这么嚣张！
而布洛妮娅对局势的把握显然非常到位，西琳确实有脑子，不至于自讨苦吃。
“哼！”
西琳默默记了个仇，冷哼一声，吃着泡面，继续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动画。
齐克抬手，按住布洛妮娅的脑袋，将她重新按回怀里，平淡的目光转向站在西琳身后，垂首等待命令的陌生少女。
灰发蓝瞳的冷艳小脸，戴着精美的羽毛头饰，一袭白色长摆外衣，左黑右白的吊带丝袜将一双修长圆润的美腿衬得格外诱人，脚下一双白色高跟鞋——漂亮，冷艳，但是莫名透出几分呆萌。
“贝纳勒斯？”
齐克低语着这个名字。
审判级崩坏兽贝纳勒斯，空之律者的伴生兽，被当年的六核西琳赋予了人类形态。西伯利亚一役之后，贝纳勒斯以龙型姿态坠入冰川，直到半年多前的第二次空律事件，被现在这个西琳再次唤醒。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保留人形的能力，也可能是现在的西琳或者琪亚娜通过什么方式赋予的吧？
顺带一提，西琳的泡面就是这头忠心耿耿的忠龙泡的，五分钟泡面，三分钟加汤包，将这款面的美味完全呈现了出来。
齐克思量之际，贝纳勒斯目光轻移，将天蓝色的眼眸投向了他。
‘他就是齐克？’
贝纳勒斯默默审视着这位女王大人讳莫如深、琪亚娜主人痴迷入骨的人物。
本身是融合战士，一种可与律者并驾齐驱的改造战士。腰身上挂着三颗装饰物一样的金丝球，但里面有两个是岩之律者和侵蚀律者的核心，另一颗貌似也有着难以言喻的可怕力量。左手无名指佩戴黑色戒指，据悉是裁决之键，另外据说有随身携带数量不明的支配之键……嗯，总之，恐怖如斯，女王大人的忌惮是正确的。
说完了力量，至于容貌嘛——清秀冷峻的少年脸庞，但那股泰山崩而色不变的冰山气场格外引人注目。总之也不差，怪不得琪亚娜主人总是对他心心念念的。
然后，贝纳勒斯注意到齐克正式将目光投注了过来，那是深邃幽静，仿佛要将自己从头到尾完全看穿的眼神。
“你，过来聊聊。”
齐克如是道。
贝纳勒斯站在原地，迟疑不动。
西琳捧着泡面，扭头，皱眉，冷冰冰地质问道：
“她是我的眷属，轮不到你管。”
“这个月给你加24小时的自由时间。另外，一箱新口味的泡面。你知道的，现在这个时代，我愿意的话随时能让泡面这种食物从源头上消失。”
“……去，听听看这家伙想玩什么把戏。”
西琳踟蹰了一秒钟，然后对贝纳勒斯说道。
如果是半年之前的她，才不会接受这些大棒、萝卜之类的交涉手段，一句干就完事了。
但现在嘛，她都被琪亚娜忽悠着定了契约，勉强和他们和平相处大半年了。虽然各种不爽，但活着的滋味，西琳多少体味到了。
总之，既然无力反抗，那就见好就收。反正贝纳勒斯有一半是琪亚娜的，有这层保障在，齐克怎么着也不至于把她解剖了吧？
贝纳勒斯得到了女王的首肯，于是起步来到齐克座位的身后。
“你想谈什么？”
“先抽一管血吧，我对你这种形态转换的手段还是有一点好奇的，因为我也有类似的尝试。不过你是在崩坏意识关注的时候完成的蜕变，而我是独自摸索，其中应当有许多值得借鉴参考的地方……说起来，我的改造实验，融合的主体基因就是来源于你。”
“……”
贝纳勒斯接过一个需要她双手捧着的，估摸着有她大腿粗的巨大针管，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以为听到的会是什么不准背叛之类的警告，又或者是类似女王大人那种的约法三章，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抽血。
“你不愿意？”
“我……”
“或者我让琪亚娜开口，会不会让你好接受一点？”
“我没有意见，这就抽。”
贝纳勒斯板着脸，撩起外衣，双手捧住抽血管，将自动抽血口插在小腹位置，鲜红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入管中。
琪亚娜主人是关心她的，但这份关心未必抵得住齐克的指示。可无论能不能抵抗，一旦齐克开口，善良的琪亚娜主人必定要为难，而贝纳勒斯不会让自己的主人为难。
很快，贝纳勒斯捧着充满鲜血的大针管，递给齐克。
一只机械手从高高的天花板上伸了出来，将针管带走。
而齐克注视着贝纳勒斯，良久，审视的色彩从眼底消失。
很好，很听话！看来和剧情设定一样，只要琪亚娜在这，同时按住了西琳这只不安分的野猫，贝纳勒斯就是一条温顺的忠犬了。
“虽然我觉得这点损失对你来说应该无关紧要，不过，这是对崩坏兽的活性补充药剂，你可以补一补。”
齐克说着，递过去一杯绿色液体。
贝纳勒斯皱了皱眉，然后乖乖喝了下去。血都抽了，还管什么药不药的——这是琪亚娜主人的饲主，目前也是女王大人的半个饲主，贝纳勒斯默念着这些事，显得异常顺从。
而齐克面色无变化，心里却是彻底满意了。
“好。今后你继续归琪亚娜管，就和她一起行动好了。当然，偶尔我可能也会有一些要求，放心，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是！”
贝纳勒斯微微鞠躬，表现出尊敬态度。
如此，贝纳勒斯，这位两度跟着空之律者肆虐天空，身为审判级崩坏兽的存在，终于真正过了明面，完成了阵营的转换。
“咝溜！”
此时，西琳嗦了一口面，盯着电视，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睛。
【西琳，谢谢啦，我之后再和齐克说一下，尽量帮贝拉补偿一下以前的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至少，希望贝拉以后能安稳地在这边生活。】
琪亚娜的声音从意识世界传来，带着叹息和无奈。她清楚地知道，过错已铸，尤其还涉及到无数死亡事件，早已不是能弥补回来的了。可她也有私情，贝拉就在她的身边，一直都是毫无保留听她的话，琪亚娜无法坐视不管。
西琳眯了眯眼睛。
【哼！我只是想出来吃面而已，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要傲娇嘛！你不就是看准了齐克心情不错，特意把贝拉从外面拉回来，想让她得到认可吗？咱俩谁跟谁啊，我还不了解你？】
意识世界的琪亚娜摊开手，话音里带着笑意。
以西琳的脾气，若不是有意为贝拉牵线搭桥，就齐克刚刚让贝拉抽血那一项，就足够让这个霸道护短的家伙跳出来和齐克对线了。
【滚！】
西琳手上的一次性叉子断裂，而她从虚空中掏出一个新的叉子，继续若无其事地嗦面。
第三百八十三章 尝试
齐克这边开始岁月静好的生活。
梳理一下目前为止的局势变化，做一些提前铺垫安排，每天适当工作一会儿，之后就是和周围女孩们的相处。
吃着希儿和芽衣细心准备的三餐，听符华抚琴，配合苍玄之书教养小识，日常调戏温蒂直到她跳脚，享受布洛妮娅的种种高段位调情，应付琪亚娜和杏不分时间场合的黏人——总之，就是又有闲又充实的样子。
另一边，广阔太平洋上空，苏坐在空中的金色平台上，桌上有清香红茶，对面是瓦尔特与赫拉。
“呷~~”×3
三人齐齐喝了一口茶，一派老年人聚会的和谐安逸氛围。
瓦尔特看了一眼下方的蔚蓝海面，迟疑着问道：
“那个，就交给凯文先生一人可以吗？探测设备失联之前，在深海中检测到的崩坏能数据非常惊人，恐怕不简单。”
瓦尔特看了下赫拉，最终将担忧的目光投向笑眯眯的苏。
虽说凯文先生性格很冷，初次见面时瓦尔特还诡异地觉得毛毛的，好像自己的核心出现什么问题一样。但大家已是同伴，瓦尔特自然不想初次见面的前文明遗老在这里出现什么损伤。
苏端着茶杯，笑容异常温和。
“瓦尔特先生不用担忧，请相信凯文的力量，与战斗有关的事情交给他就绝对不会有问题。凯文是无敌的……嗯，我们的皇帝陛下底蕴好像更加深不可测，但排除这一位的话，凯文是无敌的，请相信他。”
苏很理所当然地用无敌来形容凯文，而这也是前文明的共识——至少在终焉降临之前，是没有人质疑的真理。
瓦尔特点头，对苏露出和煦春风的微笑，选择相信他的信心。
“那就好，期待凯文先生能一战功成。”
此刻，两人那种和风细雨的气场简直如出一辙。
而他俩也确实很像，属于那种怀有大慈悲，很大程度上可以称之为圣人的类型。初次见面后，两人很快就互相引为知己，颇有一见如故、相逢恨晚的意思。
瓦尔特的品性通过了两位活化石的审视，两位老祖宗的意志也让瓦尔特颇为钦佩。随后，赫拉出于方便未来合作的意图，也主动跑过来交流。
再之后，听到深海有巨大威胁在酝酿，苏和凯文便主动请缨。这个时代是当代人类铸造的辉煌，两位远离尘世已久的人要重新融入，自然要先做出应有的功绩，这也算一定意义的投名状吧。
一派和谐之中，赫拉目光左右扫视，然后幽幽地说道：
“我倒是不怀疑凯文阁下的能力，主要是海洋生态已经够糟糕的了，最好别把大片深海再给烧了或冻了，不然很难搞啊……不知道从哪个时候开始，齐克已经习惯将环境问题的锅甩到我头上了啊。”
“啊这……”
苏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睁眼，正打算远程给凯文传个讯，请他收一点力。
“嘭！！！”
海下骤然掀起巨浪，无数蒸汽萦绕在广阔无边的海面上，细密的海水降雨，将上面三人齐齐淋成透心凉模样。
哦，也不对，至少赫拉撑起了不知道哪来的小洋伞，将自己连同手上的红茶护得极为周全，丝毫没有沾到水滴。
所以透心凉的，只有老实人瓦尔特和苏。
“好像晚了一步啊。”
苏尴尬地挠挠脸，身上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然后拍去身上些许盐粒，起身看下方的海面。
却见海下冒出无数煮沸气泡，不断释放蒸汽，好一阵子后才平息下来。
再之后，海面上飘起一只只巨兽残尸，巨大章鱼、海蛇等等奇形怪状的深海恐怖物，还有形形色//色的虾兵蟹将类小怪——苏相信这只是其中的极其微小的一部分，更多的东西应该在凯文的攻击下彻底湮灭了。
作为老战友，苏很明白凯文的风格。
不过即使只是极少一部分，这些怪兽的残骸所覆盖的海面也是宽广到望不着边际，足见若等待它们继续发育成型会是多么可怕的海中来敌。
苏和瓦尔特都在观察海面，而赫拉收起自己的小阳伞，用十指纤长的如玉素手重新摆上新的茶杯茶水。
她将一杯热茶推到静静踏上金色平台，并坐到一个位置上的白发青年手边。
“这个时代的崩坏，凯文先生感觉如何？”
“规模很大，并不比前纪元轻松，需要更加的努力。”
“唉，这么多深海巨兽，真是好可怕呢！要是没有凯文先生，我可解决不来。”
“你玩弄空之律者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凯文捧起茶杯，特殊材质的杯身隔绝了他的体温，令茶水还能勉强保持温热——虽然，在他入口的时候，无论怎样都会变为冰凉就是了。
赫拉笑容更甚，施施然道：
“那不是年少不更事吗？凯文先生就不要揪着不放，现在我可是诚心诚意对抗崩坏的哦！”
“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不关心你的过去和作为。只要对抗崩坏，就是朋友。”
凯文冷淡地说道，喝完茶，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赫拉从初见起就试图建立友好无害形象，不过，凯文早已从苏、自家小动物和各种旁人叙述中了解了赫拉——应该说是了解了奥托的成分。
奥托当然不是好人。
可前文明走到最后，十三英杰里又能有几个是好人？即使是Mei，以凯文的爱之滤镜来看，也没法说是什么善人。
所以好坏根本不重要，对抗崩坏才是唯一衡量立场的标准。
赫拉收敛笑容，知道博取好印象的尝试已经彻底失败。苏有千界一乘来观测现实世界的信息，还是个洞彻人心的智者，无法忽悠他是理所当然的，但没想到看起来性格纯粹的凯文也完全不买账。
不过算了，反正也只是随手尝试。奥托乐于和这些意志坚定的英雄交好，不行也没关系，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反正，大家都要团结在以齐克大皇帝为核心的对崩坏战线上，只要不相互拖后腿，最重要的是别阻止他复活卡莲，那就什么事都无所谓。
……
“嗯？”
鲜红地板上，正领着一队莺莺燕燕前行的齐克忽而抬头，像透过天花板和地层的重重遮掩听到什么声音一样。
“齐克，在看什么？”
琪亚娜从齐克身侧探出头，可可爱爱地望着他，一双大眼睛眨巴着，像泛着忽闪忽闪的星光。
齐克抬手，在那柔软发顶上按了一下。
“意识资讯的过分庞大，加上覆盖面极广，让我能不自觉感受到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信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感觉会很强烈才对。”
“……听起来好玄乎。”
“这是科学。”
“可是真的好玄乎！”
琪亚娜一脸天真地说道。
齐克拍拍她的脑袋，没有再说什么。玄乎就玄乎吧，随着对资讯概念的深入解析和应用，唯物概念早已彻底模糊。他说是科学，可对于不能深入理解《资讯本源论》的一般人而言，很多手段说是玄学也没毛病。
“我们到了。”
说话之际，一扇古朴石门已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厚重的土黄色，透露出岁月斑驳的古老韵味，似原始时代的神殿入口，也像什么陵墓地宫的门户。
“刻印是前文明梅比乌斯博士的杰作，同时作用在灵魂和肉体上，某种程度上是圣痕的特殊变种……能否得到要靠你们自身的努力，我只能保证效果不差，即使对律者来说也有相当程度的作用。”
“那为什么之前不让我们来啊？”
琪亚娜抓着齐克的胳膊，好奇地眨眨眼。
齐克抬手，将石门缓缓推开，道：
“有很大的不稳定因素，之前，时机没有成熟。我不在现场看着，这个地方对律者可不算友好。”
梅比乌斯的乖戾恶意，英杰们对律者的敌意，还有令人琢磨不透的爱莉希雅，总之没有亲自坐镇，齐克不会让成长顺利的女孩们冒险。
而帝国建立在即，一些可能争取的力量也是时候过来处理，尝试收拢入手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再说句一塌糊涂试试?
石门敞开之后，有朦胧白光从中透了出来，却看不清内部是何光景，唯有一种牛奶般的白。
齐克率先踏入其中。
随后琪亚娜等人一一进入。
小识站在门外，摸下巴，露出得意的微笑。
“五万年前的我，五万年前的老古董，哼哼，这次一定要吓她一跳！”
小识身后，符华及坐在她肩上的苍玄之书齐齐叹了口气。
往世乐土是承载前文明十三英杰记忆体的特殊设施，里面，存在着符华五万年前留下的记忆备份——符华对此并不感兴趣，她相信五万年前的自己也不会期待这种再会。
记忆体的时间停留在五万年前，无需与未来有所交集，现实世界的未来由如今的符华自己开创就好了。
然而，小识的脑洞又岂是常理所能局限？总之，这家伙想要对五万年前的符华来一次恶作剧。
这孩子的兴趣一来就拦也拦不住，符华与苍玄之书拿她没办法，为了避免这家伙日后自己折腾出什么大事，只能陪着她一块过来。
“呜呼！本仙人来也！”
小识蹦蹦跳跳地撞进了白光里。
符华与苍玄之书对视一眼，再次叹息，而后也跟了进去。
……
踏入往世乐土，需要经历一次虚实相位的转换。
齐克早已体会过，但其余人却被这种奇异经历所摄，除去心灵澄明的符华外，全部陷入了短暂的恍神状态。
回神之后，映入众人眼中的却不是预料中的科幻实验室场景，而是无数涌动的黑色潮水，黏腻、潮湿、不详，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韵味，好似有生命一样的从遥远地方向众人所在区域蔓延而来。
“哈哈哈……”
银铃笑声从黑暗深处传来，清脆悦耳，介于少女和孩童之间，本应是美好动人的声音，但——阴森恐怖之意，仿佛直抓人的心脏。
齐克低头看即将蔓延到脚下的黑潮，有抬头看猩红色的天空，然后叹了口气。
“不要用正经设施来渲染天空，我上次就批评过你了。”
“你闭嘴！！！”
蠕动般的潮水因为齐克的低语而停滞了一瞬，随后诡异阴森的笑声停止，换成一声暴躁的咆哮。
下一刻，无数黑潮涌动，宛如地面化作了一潭漆黑的不见底的深渊。
一个身影，漂浮着出现在了诡异环境之中，坐在一个伸展出金属触手的飞行器上，白嫩脚丫在衣裙下露出惊艳一角。
她上衣灰白，下覆黑裙，有金色与绿色的金属物坠饰，头戴有三根尖角的黑色桂冠，形成一套蜿蜒毒蛇质感的奇特着装。明明是娇小可爱的少女，但那绿色长发中透出的不是生机，而是阴毒，碧绿与红粉渐变的竖瞳也不见应有的可爱，更多的是冷血剧毒生物特有的令人畏惧的寒意。
总之，她很危险，这是任何有眼睛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但与此同时，致命的威胁与娇弱无力的纤细外貌相融，反而带来一种让人无法挣脱的强烈吸引力。
诡异，可爱，两种气质呈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而符华默念出了她的名字。
“梅比乌斯…博士……”
“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可爱的小白鼠Hua吗？好久不见，有兴趣再来我的实验室玩一玩吗？我有新的玩具，保证让你流连忘返哦～～”
梅比乌斯望向符华，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见着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符华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笑容平和地回道：
“不了，我有自己的路。何况，即使有什么需要，找齐克帮忙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这家伙怎么能和我一样？只有我才能给你更强的力量、更深层次的进化！”
梅比乌斯的天真笑容顿时消失，声音显得有些尖锐，随后转向齐克，透出骇人的杀意。
“你终于又出现了，顽固保守的老古板！”
“我不顽固，也不保守，但稳定性真的很重要。进化的前提是存在，你的实验对存续方面的考虑微乎其微，不具备推广价值。”
“又来了又来了！你懂什么？进化的目标是无限，无限之中自然有永续之法！固守已有的稳定结构毫无意义，因为已有的东西，早被证明会被崩坏所吞没！”
“什么叫无限之中自有永续之法？你在拿自己都没能证实的臆想来说服我？你是哪里来的三流民科吗？”
齐克的质问显得很平淡，没有任何尖锐之意，只是平铺直述自己的观点。
但，这种平淡，更表明了他对自身正确性的肯定，以及对梅比乌斯偏激理念的否定。
于是，梅比乌斯的杀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从表情到眼神的彻底平静。
片刻后，她嘴角勾起了魅惑的微笑——说来奇妙，明明是幼龄少女的外表，但妩媚和诱人，在她身上显得理所当然。
“我啊，最喜欢你这种死不认错的态度了呢。”
“你的病情，果然加重了。推荐去找里边的苏治疗一下……嗯，或许没用吧，要是有用，他早帮你治好了。”
“……”
梅比乌斯还是微笑着，可细心观察之下不难发现，那纤细眉毛已经在轻微抖动了。
“此即——登神之刻！”
梅比乌斯没有多言其他，而是念出了这句宛如咒语的台词。
下一秒，少女高举黑色权杖，无数墨绿物质从四面八方涌出，勾连着地面上的黑潮物质，在以她为核心形成一道黑暗物质聚拢涌动的恐怖景观。
仿佛直入骨髓深处的可怕气息，在天地间蔓延。
与此同时，琪亚娜、雷电芽衣、温蒂和希儿四人身上换了律者裙甲，象征权能的武器、能量等一一显现。布洛妮娅双手一碰，一架巨大机器人在她身后缓缓浮现。杏双手各持一柄金色长枪，目光森然地凝视前方敌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对面的梅比乌斯是什么来头，但是，想在她们面前对齐克动手，就先要问过她们的刀剑。
但，齐克抬起了一只手，做制止状。
女孩们面面相觑了一下，纷纷停下了攻击动作。
齐克起步向前，不紧不慢地踩进了黑潮覆盖的领域。
“这是改良版本的人为崩落？好像兽化程度更高了……你提升了自己的同步率？太激进了，不做人也不是这么个做法，要不是仗着蜕皮重生的特性，哪个人能和你一样这么玩？所以说，真的没有推广性，我没说错。”
“啊！！！”
齐克话音刚落，巨大的黑色生物从黑暗物质包裹中破壳而出。
体型庞大，蛇尾，类人型上身，高举黑色长枪，覆盖全身的哑光材质外壳，透出坚固无比的质感。而在类人上身的腹部区域，层层黑色骨骼之下，梅比乌斯沉睡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一刻，无比惊悚的死亡气息弥漫全场，纵使是律者之躯，也避不过来自生物本能的死亡恐惧。
“吼——”
诡异惊悚的兽吼之后，巨大怪物高举长枪，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物质簇拥下，瞬间穿透了齐克的胸腔。
“齐克！！”
“齐克先生！！”
“齐克哥哥！！”
鲜血从齐克胸口的贯穿处渗下，染红了白色外衣，一声声惊骇尖叫，说明了旁观者对此的惊恐和失措。
齐克摸着下巴，若无其事地抬起一只手，依然做制止状，另一只手却屈指碰了碰穿透胸口的巨大枪刃。
“碰！碰！”
从枪刃上，传出类似金属的清脆声音。
随后，齐克伤口处渗出的鲜血，从衣物缝隙和皮肤上倒流回去，很快，除了依然被贯穿以外就好像没有受伤一样。
与此同时，人身蛇尾的巨大怪物在黑潮涌动中消失，画面变成了梅比乌斯举着一只化为尖刺的手臂，穿透了齐克的胸口。
“你，像上次一样，再说句一塌糊涂试试？”
梅比乌斯微笑着，微眯的双眸里透出无穷的恶意。
齐克抬眼，无波无澜地看着梅比乌斯。
“我只是说没有推广价值，并没有否认你的专业高度。这一次不是一塌糊涂了，极端也是强大的方法之一，做得挺好的。”
“哼！还是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你以为你是谁？就算是Mei博士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
“所以她累死了。要是能用强硬措施把你用起来，也许结果会有一些变化。”
“哦？可以理解成这是在夸我吗？”
梅比乌斯挑眉，眼中的恶意减轻了些许——毕竟都捅了他一枪了，再多的不服气和不满也该发泄出一部分了。
而后，突来的阴影在梅比乌斯眼中放大。
“嘎！？”
梅比乌斯甜蜜而邪气的笑容一滞，因为齐克的手，此时抓在了她的脑袋上。
“你…你…你以为我的攻击就只是简单的物理伤害吗？警告你别乱来，我可不会像上次一样，被你抡起来砸地板了啊！”
诚如梅比乌斯略显惊慌的发言，齐克的脸上有墨绿色纹路，沿着细密的血管向上蔓延。
齐克依然抓着梅比乌斯的脑袋，腰间，一枚金丝球剧烈颤动了一下。
下一刻，齐克脸上的墨绿纹路消退，取而代之的，梅比乌斯的脸上有同样的墨绿纹路开始蔓延。
齐克的表情毫无变化，不带任何慈悲地直视着梅比乌斯的眼睛。
“毒很好，效果不错，如果没得到侵蚀律者的核心，即使是我也只能靠体质硬抗。但是和侵蚀权能比病毒感染，你还是差了一些。这方面可以加强，对你的战斗力有很高的加成。”
齐克评价道。
梅比乌斯的额头开始浮现细汗，一方面是自己被自己的毒素感染，带来剧烈的疼痛，另一方面是……齐克的手，在她的脑袋上开始用力了。
“呜噫！！！”
第三百八十五章 恰如彼时彼刻
“碰！碰！碰！”
巨大的碰撞声伴随着大地的颤动，梅比乌斯的脑袋被齐克的巨力一下又一下砸入地面，宛如一个可怜的被用来暴力泄愤的娃娃。
梅比乌斯头破血流，意识也有些模糊，渐渐地，像是回到了当年的初见。
……
“你就用这种方案给我做实验？”
被黑色触手束缚四肢吊在空中，齐克对着向他展示实验方案报告的梅比乌斯，不愉快地皱了眉。
想他踏入往世乐土以来，先是一杯失声药让啰里八嗦的爱莉希雅停止了叨叨，然后跟千劫来了一场热情四溢的友好交流，接着对伊甸的歌声夸了句好听并收获了一些没什么卵用的华丽宝石，又把这里的Hua打成自闭并留下一句——左手不精，右手无力，想和我同台竞技还要再等五万年……等等等等。
总之一阵忙活后，齐克已经失去了兴趣，打算好好解析一下往世乐土这个古老设备的原理，并开发它的新用途。
这时，梅比乌斯出现，非常寻常地提出了实验请求。
“找到你了小白鼠哥哥，要和梅比乌斯一起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吗？能让你获得进化，变得更强的哦，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哦~~”
“妥。”
齐克表情淡淡，比了个OK的手势。
梅比乌斯妩媚而不失神秘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呆萌地歪了下头。
“……欸？”
“快一点，时间就是生命，给我看看前纪元的另一种人体改造路线，我听说你蛮专业的。”
齐克不耐烦地说道，抓起梅比乌斯屁股下坐着的飞行器的一只金属触手，直接往她的个人区域走去。
梅比乌斯被飞行器带着往前飞，脑子有些凌乱，并本能地察觉到有些不妙，于是道：
“等等，你也太着急了吧！”
“我说了时间就是生命，你该不会没有制定实验方案就来邀请我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天才！完美的改造方案要多少有多少！走，我带你过去！”
梅比乌斯挺了挺饱满弧形的小馒头，随后驾驶飞行器越过了齐克，取回了领路主导权。
再然后，齐克就被梅比乌斯缚住手脚吊了起来。
再再然后，齐克要求检查实验方案，梅比乌斯很自信地将自己花费三分钟构建的实验方案变成纸质，逐页翻给齐克看。
之后，就是现在这一幕。
“怎么样，是不是看不懂？用不用我翻慢一点，或者一条一条地给你解释一下？”
梅比乌斯笑眯眯地说道，发出轻快而愉悦的银铃笑声。
齐克叹了口气。
“不用，你翻快一点就行。”
从见面开始就效率堪忧，这只看起来未成年的小🐍，真的是天才科学家吗？
梅比乌斯仿佛从齐克的死鱼眼里看到了他的质疑，顿时血涌上脑颅，唰唰唰就把实验方案翻完，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行了，满意了吧？接下来就干正事吧！”
“你就用这种方案给我做实验？”
“……你是不是在故意挑衅我？”
“步骤16的合成物公式有问题，步骤25少了一次拟合计算，步骤56缺失——我就直说吧，整体实验框架都很激进，且明显有临时赶工的痕迹，缺乏模拟验证过程，另外你对基因稳定性似乎没有任何考虑。这个方案不合格，打回去重做。”
“是！！”
齐克连珠炮一样的无情批评，让梅比乌斯有些混乱了起来，下意识高声答是，并转身准备去修改方案，就像刚刚入行时被自家教授训斥一样。
飞~~飞~~飞~~
“啪！”
梅比乌斯将手上的方案报告摔在了地上。
“你甜蜜的果然是在挑衅我啊！！”
梅比乌斯抓住齐克的衣领，另一只手上有黑色物质涌动，化成一根漆黑的金属质感的尖刺，🐍🐍一样的竖瞳里释放出惊人的杀意。
三秒钟后。
“嘭！嘭！嘭！”
而这，就是他们的初见。
……
时间线回到现在。
“嘭！嘭！嘭！”
一声声巨响中，齐克抓着梅比乌斯头破血流的脑袋，依旧毫不留情地往地下砸。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好一阵子后，齐克打完了招呼，将死🐍一样软绵绵的少女丢地上，掏出纸巾擦拭手上的鲜血。
不经意地回望了一眼，只见三分钟前还信誓旦旦要护卫他的女孩们齐齐后退了一步——琪亚娜和杏没有退，她们只是腿软地互抱在一起，露出乖巧而讨好的僵硬笑容。
“……”
齐克将目光收回，俯视着躺在脚下的梅比乌斯。
“好久不见，梅比乌斯博士。”
齐克用了正式的态度。
虽然这个蛇精病的脑子是疯狂的，但天才也是真天才，比如刻印，比如这座往世乐土，实际都是五万年前梅比乌斯的杰作。而现在这个梅比乌斯，与五万年前的她，大概差别不大。
梅博士的圣痕和融合战士实验，带来了生存的希望。梅比乌斯的兽化实验与人为崩落，则赋予十三英杰普遍匹敌乃至碾压律者的战力，带来胜利的希望——虽然，最后都是一败涂地就是了。
齐克确实曾一次次批评梅比乌斯的实验方案，甚至留下过“一塌糊涂”的评价，可是讲道理，奥托、爱因斯坦和特斯拉也不是没被他喷过。
天才对天才的喷击，更多的是理念之类的专业外的问题，而非针对能力。
梅比乌斯艰难地抬起头，一脸血淋淋地瞪着齐克，咬牙切齿道：
“总有一天，要把你吞噬殆尽！”
“哦。”
“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不过是仗着我被困在这里，缺少素材和实验体，再怎么改进身体也只能局限于固有的基因框架，没办法得到进化罢了！”
“你说的对。你的天赋是一种无法度量的变数，贸贸然放你出去，外面的世界很容易被闹得天翻地覆。不过，这次，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齐克俯身，对着梅比乌斯伸出了手。
梅比乌斯怔住了，眼神闪烁，似乎有所动摇。
随后，梅比乌斯伸出小手，缓缓靠近了齐克的友好邀请。
两手交握，梅比乌斯带着一脸血痕，露出微笑。
“你……真是太天真了！”
“噗嗤！”
刹那之间，梅比乌斯的脸靠近了齐克的手，两颗尖牙冒出，狠狠往齐克的手腕咬了下去。
“咕！咕！咕！”
齐克感受到鲜血的流失，伴随着梅比乌斯吞咽的动作，大量鲜血涌进了她的肚子里。
然后，在齐克反击之前，梅比乌斯抽身而退。
“哈哈哈！感谢你把自己的身体打造的如此完美，更感谢你把这样完美的样本，再一次送到我的眼前！给我等着吧，我很快就会回来，将你们一个个地吞食入腹，以此庆贺我脱离牢笼，并迈上更高的台阶！哈哈哈！”
梅比乌斯的身影消失无踪，唯有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回荡在空中，最终彻底了无痕迹。
齐克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两个牙洞缓缓愈合，表情木然。
“梅比乌斯博士，真是有趣。”
齐克如是道，渐渐露出如沐春风的和善微笑。
加班
还是加班，工作多到吐血，什么都来了，这段时间搞得胃都疼了……今晚太困了，请个假吧，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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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坏心眼
“出现在你们眼前，这位有着白皙肌肤与粉色卷发，身材和脸蛋好似催人入胜的完美艺术品，可爱迷人又神秘的美少女会是谁呢——是我爱莉希雅哒～”
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冰肌藏玉骨，杏眼闪银星——声音的主人，可爱得如梦幻童话中走出来的精灵一样。
梅比乌斯离去之后，天地色彩一清，切换成一处由着沙发吧台的休闲会客室。而沙发之上，坐着一位精灵似的少女，笑意盈盈地向众人打招呼。
她皮肤白皙，有着梦幻般蓬松漂亮的淡粉色卷发，白色上衣裹着玲珑曲折的美好身材，如玉白臂上着黑色袖套，修长双腿则套着养眼的长靴黑丝，衣领、袖套、腰身间处处有可爱的紫色装饰。正如她自己所言，是一位迷人又神秘的美少女。
爱莉希雅面对众人，带着狡黠微笑，可爱地眨了眨眼，好似在故意放电。
齐克无言地摇摇头，来到她身侧坐下了。
爱莉希雅挑眉，莞尔一笑道：
“被梅比乌斯阴了对吧？别担心，我不会笑你的，毕竟她就是这么调皮又可爱的孩子，比我们擅长恶作剧也很正常嘛。对了，好久不见，不如我为你调一杯妖精风情如何？爱莉希雅专供，只为我最好的朋友齐克而调哦～”
然后，齐克手上出现一杯淡红色液体，递了过去。
“我记得，你上次碎碎念的时候说过妖精小姐不会拒绝朋友的酒，对吧？”
“嘎？”
爱莉希雅的笑容僵硬了。
她清楚地记得，上次齐克也是这么给她酒的，喝下去之后，她就哑巴了好几天，一句话都没法说出口，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然而被人送酒是魅力的体现，随便拒绝，有违妖精小姐的格调和矜持。
爱莉希雅额头冒出细微冷汗，眼珠子四处乱转，片刻后，她忽而眼睛一亮，身影从沙发上消失，突然出现在了符华与小识两人身后。
“瞧瞧这是谁？这不是我最好的朋友符华吗？不过，你怎么分成两个了？一个是肉体，一个是精神……都是符华没错！啊，我就知道，你们这类精神属性的战士迟早有发生精神危机的风险！不过没关系，哪怕是分裂了，你们依然是我最亲爱的Hua！”
爱莉希雅绕着微笑的符华和懵逼的小识，从上下左右四处打量着两人，甚至抽空伸出莹白透粉的手指点了点苍玄之书的脑袋，同时声调雀跃地说道。
而齐克淡淡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爱莉希雅，手上举着杯，似乎在质问她什么时候过来把酒喝下。
最终，爱莉希雅双手捂脸，躲到了符华和小识的身后，避过了齐克的视线。
“我没看到，我没看到，妖精小姐没有看到齐克的酒……”
“噗嗤！”
符华回头看了一下爱莉希雅自欺欺人的表现，又看向如机器人一样冷淡而毫无动摇的齐克，不由得捂嘴轻笑出声。
好家伙，爱莉希雅也终于有人能治了吗？
齐克摇摇头，将酒交给了走到身边的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眨眨眼，粉唇轻启，抿了一口，随后眼睛一亮。
“甜甜的，好喝。”
“从某个世界泡带回来的特色果酒，度数很低，口感极好，慢慢喝。”
“嗯，谢谢齐克。”
布洛妮娅提着酒水，嘴角可爱地扬起。
然后琪亚娜和杏一左一右从她身后探出头来。
“我也要尝尝！”
“布洛妮娅，杏…杏也…诶嘿嘿！”
琪亚娜肯定是喜欢甜甜饮料的原因，至于杏，酒不酒的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齐克和布洛妮娅都接触过的酒杯啊！
布洛妮娅翻了个白眼，抬手，给琪亚娜灌了一口，然后摸摸杏的头。
“你还小，不能喝酒。”
“哦……”
杏失落了一下，然后露出甜甜微笑，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这时，爱莉希雅从符华身后探出头来，嘟着嘴，幽怨地盯着齐克。
“坏心眼！”
她如是道。
于是，齐克的手上又出现一杯酒。
“给你的，喝吧。”
“好的好的……等等！我要她们的那杯！”
爱莉希雅回到沙发边上，没有拿齐克手上的，而是将布洛妮娅手上喝了一半的酒夺了过来，倒到嘴里。
“嗯，确实好喝呢！”
爱莉希雅只手摸脸，可可爱爱地笑了起来。
而齐克手上又出现了小药丸，一一塞到了布洛妮娅和琪亚娜的嘴里。
两个女孩因为这突来的亲昵举动而捂嘴，齐齐脸红。
爱莉希雅头顶呆毛一竖，看着手上的酒水，咽了口口水。
“咕！你…你给她们喂的是什么？”
“当然是失声药的解药。”
齐克平淡而理所当然地说道。
爱莉希雅瞪大了眼睛，举着酒杯的手一颤。
“纳尼！？”
“开玩笑的，只是糖果而已。”
爱莉希雅顿时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
随后，她将酒水一饮而尽，然后鼓着脸，似抱怨又似撒娇地道：
“齐克真是坏心眼，每次都欺负人家，妖精小姐对你的好感度要从满格降下来了啦！”
“能降到不对我说话的程度吗？老实说真的很吵。”
“……你这样是没有女孩喜欢的啊，笨蛋！”
“介绍一下，这边三位，我的未婚妻。”
齐克指了指身边的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用铁一样的事实推翻了爱莉希雅的暴论。
三个女孩各自显露羞态，但是显然没有任何否定的意思。
爱莉希雅张了张嘴，好一阵子后，气呼呼地身体前倾，饱满匀称的小翘臀明显地挺起，激动地指着齐克道：
“坏心眼！花心大萝卜！渣男！你这样对可爱的女孩子不公平！”
“嗯，我知道。所以你的手指是不想要了的意思吗？”
在齐克冷冰冰的注视下，爱莉希雅连忙将手指收回来，用另一只手好好地包住，保护了起来。
二话不说折人手指这种事情，齐克做得出来，爱莉希雅是明白这一点的。
过去，对爱莉希雅来说最难搞的人是凯文、苏和符华。前一个太冷漠，做什么都没有回应；后两个太沉着，搞点恶作剧也只会让他们露出无奈温柔的，像看待小孩子一样的微笑。
现在，对爱莉希雅来说最难搞的人是齐克。这家伙会对她的话语和坏心眼起反应，但那种反应太粗暴了，妖精小姐对此深感挫败，又无可奈何。
爱莉希雅鼓着脸，与齐克僵持好一会儿后，噗嗤一声地笑了。
“哈哈！玩笑就到这里为止吧，那么，时隔两年再踏入往世乐土，你是又有什么需求了吗？让我猜猜，带着这么多位可爱的客人一起，难不成，是为了获得刻印？”
“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我就知道。因为是齐克带过来的，所以我是可以认可啦，但其他人对律者……可未必会那么友好哦，你确定要尝试？”
“没关系，她们很出色。”
“那我没问题了。另外，如果你要找梅比乌斯的麻烦，妖精小姐可就帮不上忙啰！毕竟，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哪个朋友不是最好的？”
齐克斜眼，淡淡地说道。
随后，他没管爱莉希雅吐舌卖萌的反应，而是环顾了一圈符华三人组以外的女孩们，道：
“如你们所见，这个粉色的长耳朵是这里的向导，跟着她就行。吃的喝的，路线攻略，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接下来的时间是你们的了，能做到什么程度，只看你们的决心和努力，我不干涉。”
刻印是加成战力的好东西，在这里能最顺畅地嵌入体内。但刻印之外，每一位英杰的能力、经验和感悟，更是无穷的宝藏，能挖掘到什么程度，确实不是齐克能操控，只能依靠她们自己了。
齐克话音落下，女孩们各自对视一阵，最终齐齐微笑点头。
就这样，一场不会太漫长的考验，开始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你醉了,符华
琪亚娜选择了凯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凯文是最强的，同时两人血脉之间的类同成分，也决定了只有琪亚娜能从他身上得到最多的收益。比如卡斯兰娜莽夫流战术之类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卡斯兰娜之外的人不会太适应。
希儿选择了苏，因为之前和五万年后的苏聊天时，她知道了苏是一名医生。希儿当前的目标也是医生，所以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温蒂决定去找符华。寸心拳法和太虚剑气这等神乎其神的崩坏能运用法门，即使是律者也一样能有大用。虽然五万年前的符华还没开发出这两门绝学，但正因如此，或许能提供另一个角度的观点和建议。
雷电芽衣是唯一得到齐克建议的人。她要去找千劫和樱，前者是为了学习肆意张狂的战斗气势，后者是因为樱是一名高强的剑士。
布洛妮娅的选择就不多了，在一通忽悠把爱莉希雅说晕乎了，拿到她的刻印后，布洛妮娅去往伊甸的领域，探寻可能的收获。
杏这边的话，最后，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选择了梅比乌斯。
“我之所以前期没带你们进来，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梅比乌斯。你知道她很危险，真的要去吗？”
当一个个女孩从休息室离去，齐克站在吧台里，调了一杯色彩鲜艳的果饮给杏，并漫不经心地问道。
杏双手捧过饮料，低着头，闷闷地回了一声：
“嗯。”
齐克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杏的发顶，眼神有几分幽暗。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齐克放开了手。
“去吧。”
齐克淡淡地说道。
杏仰头将饮料喝了下去，小心地将杯子发现，站起，双手撑在吧台上，在齐克脸侧亲了一下。
“要等我回来哦，齐克！”
“好。”
得到齐克的回应，杏露出灿烂的笑容，随后小跑着走向门外。
齐克注视着那娇小轻盈的背影，直到她没入出口透出的光芒之中，才捏碎了手上的一杯酒水。
“咔嚓！”
玻璃碎片与酒水洒落吧台，传出浓烈的酒精气味。
符华拿出干净手绢，替沉默的齐克擦拭手上的酒，随后清理了吧台，这才双手撑着脸，满是无奈地看着齐克。
“明知道是冒险，明明不太愿意，为什么还要看着她去呢？”
白净如牛奶的小脸上写着几分不赞同，符华叹息着问道。
大概没几个人能比符华更清楚梅比乌斯的危险，因为，她如今那副横渡五万年岁月的身体便是梅比乌斯一手打造的啊。
拜小识权能的帮助，符华记起了许多曾经遗失的记忆，而当年实验的记忆，即使是五万年后的现在依然令人不适。
齐克转身，在柜子上取下酒水和杯子，一边调酒，一边道：
“和杏初遇那一天，我就告诉她，我需要她的能力。这么些年来，我也一直不客气地驱使着她。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我手上的牌越来越多，人类侧的律者一个个成型，在烈度日益升级的战场上，她能发挥的作用越来越有限——她很明白，我已经不是很需要她的力量了。”
“我也大概能感觉到，那孩子很焦躁不安。”
符华眨眨眼，星空般清澈的眸里，闪烁着温柔和忧伤。
这正如当年全然顺从梅比乌斯的她一样，因为无力，因为迫切地想改变些什么，所以不管不顾地追逐更多的力量。稍有停歇，便觉得无处容身一样的难堪。
随后，她抬头，一双明亮眼眸直直地看着齐克。
“她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了，她有你照顾着，所以，你更应该拦着她。再不济，你自己上手也比梅比乌斯博士安全吧？”
符华说话之间，齐克正好调完的酒，于是她捧起齐克的一只手，轻轻揉捏，能感受到坚不可摧的骨骼强度，以及从每一分血肉中透出来的无限圆满的崩坏能。
齐克由着符华摆弄自己的手，幽幽一叹。
“没有那么简单。改造自己与改造他人是两回事，很多东西是无法复制的，否则逆熵不会只有我一个完美融合战士，奥托也不会只拥有赫拉那一具完美身躯。若融合战士可以一比一复制，我们早就造出成千上万的大军了。”
“这……好吧，是我无知了。”
“只是领域不同而已，正如你所谓的境界，我和奥托同样无法解析完全。从现实因素上说，我不能保证让杏获得律者等级的力量，与此同时，这种改造有可能扼杀掉她原本应有的潜力，得不偿失。”
“你说的对，这孩子还在成长期，若是能按部就班地修行，慢慢开发自己的潜能，未来不可估量。只是，她应该是知道，我们可能无法给她充足的时间了吧！”
符华双手握着齐克的手，垂眸，黯然地叹了口气。
不过，在对抗崩坏的路上，符华早已习惯了这种无可奈何。
她抬眼，轻柔一笑道：
“你提到了现实因素，那就是还有别的因素啰？”
“嗯。从情感因素讲，大概是不舍得吧。”
“不舍得？”
“别把我想得那么冷血无情。她将一生所有寄托在我身上，为我喜、为我笑、为我舍命战斗，一直如此。所以，我不想让她承受过多的痛苦与风险。若非她性格过分执拗要强，给她安排个安稳些的位置才是我的本意。”
齐克说着，将手从符华那里抽出，然后把自己调的酒推了过去。
符华沉默了片刻，举杯，抿了一口，动作间透出天然的优雅和矜持。
随后，她嘴角微微扬起。
“好喝，辛辣而不失甘冽，值得回味。”
“打底的是神州的酒种，能合口味就好。”
齐克平淡地说道，将自己那杯色彩青黄的酒一饮而尽，长出了口气。
符华耸耸肩，同样一饮而尽，仰头间可见白皙无瑕的柔顺脖颈轻轻鼓动，别样的生动诱人。
喝完了酒，符华放下空酒杯，双颊有微微红晕，慵懒动人地说道：
“我从不觉得你冷血无情哦，齐克。”
“等哪天我叫你去送死的时候，希望你也能这么说。”
“哈！那肯定是必要的牺牲，我会微笑着履行我的责任的。”
“活了成千上万年，性格还是那么天真，这一点真不知道该嘲笑还是佩服……再喝一杯吧，难得我那些麻烦精、粘人精都不在，你家小玄也去看管撒欢的小识。能这样安安静静地聊会天，也不是那么容易。”
齐克又倒了两杯酒，推到自己和符华面前。
符华微微一笑。
“和齐克的话，我可是百杯千杯不嫌多的。”
“巧了，我也一样。”
“那干杯，祝新时代蒸蒸日上，永不落幕！”
“好，祝新时代。”
酒杯相撞，发出“碰”的一声脆响。
符华巧笑嫣然，如花似玉的脸蛋在暖暖灯光下，令人心神摇曳。
齐克冷淡的惯常表情也有了变化，浮现出令人心安的淡淡浅笑。
杯盏交互好一阵子后，符华一只手撑在桌面，托着粉红腮帮，嘴角噙着柔柔笑意，道：
“差不多就这样吧，再喝下去，酒不醉人人也醉了。”
“也行，尽兴就好。”
齐克手一扫，桌上酒水酒具尽数消失。
符华眼波流转，看向齐克，道：
“算算时间，杏也该见到梅比乌斯博士了，真的不阻止吗？”
“你们这些英杰，有几个不是靠她才屡次突破界限，达到律者乃至更高层次的？在创造力上，梅比乌斯博士是古往今来最强，远胜我与奥托。加上，她得到我的血，从中解析出完美的融合基因图版……既然杏的决心拦不住，那就让她走可能性最高的路吧。而且，不是我自己动手，多少让我能自我安慰一点点。”
嗯，这可真是虚伪啊。
齐克仰头，通过加入到杏饮料中的量子工蜂群，监测着她身体的一切不利变化，然后忘了是第几次地长叹一声。
此时，符华突而伸出双手，捧住齐克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带着红晕的脸上露出动人微笑。
齐克想起了一句诗——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不是虚伪哦！”符华微笑着，眼眸莹莹闪烁，又道：“这就是齐克的温柔，表面上容不得反抗，实际上了解我们每一个人的坚持和信念，并给予十足的尊重。你没有冷血无情，也从来不虚伪，只是用冷硬的姿态默默守护所有人而已。这样的齐克，就是大家喜欢的齐克，没有更好的了，我保证！”
“砰！砰！”
看着眼前的笑脸，感受着捧在脸上的温暖柔嫩的双手，齐克感觉心跳一顿，然后莫名急促了一些。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阵子后，齐克伸手，抓着符华的双手手腕，掰开了她的手。
“你喝醉了，符华。”
“也许……吧？”
符华渐渐收敛了笑容，挣脱齐克的双手，然后一只手勾弄发梢，一只手轻轻挠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齐克再次取出杯子，给符华倒了一杯水。
“你醒醒酒，我去里边看看她们。”
“好，那我在这休息一下。”
齐克走了出去，没入休息室出口的光芒之中。
坐在吧台边上的符华，捧起水杯，沉默良久，才将清水饮下，冲淡了些许的酒味。
“若是，我没有醉呢……”
幽幽轻叹，回荡在室内，最终彻底归于平静。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很好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行走在浮空长街之上，齐克琢磨着这句古话。虽不是完全恰当，但多少能形容他此时的念头。
问题一，他对符华心动了吗？
的确心动了。
毕竟，这是一位从容貌到灵魂，从眼睛到心灵，都散发着耀眼光辉的美人。
在量子之海沉浮旅行经年，符华对他温柔并不寻常。齐克也是在休息下来的这几天，才慢慢回过味来——这不对劲。
符华身上有一种魔性的魅力，或许是独特的灵魂自带吸引力，或许是精神系融合战士的某种特质。总之，当她展露自己的温柔时，一般人都会不知不觉沦陷，察觉之时，恐怕早已走不出来了。
所以，当年背叛的太虚七徒，无论各自缘由为何，他们大部分人的心情最终都是极端的复杂。所以，程立雪义无反顾地追逐师傅的身影，至死无悔。
齐克承认，当符华捧住他的脸时，他的确心动了。
“呼——”
齐克脚步停顿，手摸下巴，缓缓摇了摇头。
问题二，该继续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发乎情，止乎礼，他们的关系到此就够了。这样，以论迹不论心的角度看，也许就不算太过分。
总之，他身边的桃花已经足够多了。三个女孩，要一一顾全她们的心情，齐克已经感觉吃力，总是觉得没做够，又不知如何做得更好——真的够了，再多的伴侣，他确实没法顾好。
符华没必要和他在一块受委屈，尤其是和自己的学生争，对她更是一种侮辱。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今后注意保持距离，一切就止于短暂的心动吧。
问题三，符华是怎么想的？
即使齐克想斩断情丝，可符华的想法，他并不确定。而一个能将信念和诺言坚守数千年的人若是有了执着，真的有那么轻易放弃吗？
“唉——”
齐克只手捂脸，发出疲惫的叹息。
……
休息室，符华站在吧台里，拿出齐克原先使用的酒和酒具，仿照他的手法调制酒水。
“淅沥沥——”
色泽内敛浓稠的酒液倒入杯里，然后，在冲倒结束的瞬间，一双好看的手从吧台下伸出，将酒杯夺了过去。
“可爱的妖精小姐出现啦～~”
爱莉希雅从吧台下冒出来，用一张明艳动人的笑脸对着符华。
符华轻轻一笑，又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
“你偷听了多少啊，爱莉？”
符华微笑着问道，似乎并不在意方才那一幕被外人看到。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尺度过分的内容，是爱莉希雅的话，看到了也无妨——齐克最初的倾述也是这种心态，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内容，若非如此，偷听的爱莉希雅早被他丢出去了。
爱莉希雅轻轻摇头，竖起一根白玉无瑕的食指。
“我什么都听到了哦，不过你放心，这是华的秘密，我是不会到处乱传的！你永远可以相信妖精小姐的节操！”
“那真是谢谢你了，干杯。”
符华举起酒杯，和爱莉希雅碰了下杯。
爱莉希雅理所当然地配合了，抿了一口酒水，而后惊异地动了动眉。
“有点烈，不过，感觉还不错嘛！”
符华则是仰起头，一饮而尽，随后拿着空杯，皱了皱眉。
“味道，不太对，差了点什么呢？”
“差了点某人的浓烈荷尔蒙吧？”
爱莉希雅挤眉弄眼地调笑道，非常明显地若有所指。
符华顿了一下，摇头失笑道：
“……别笑话我了。五万年间第一次心动，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局面。我果然和爱情什么的绝缘，算了，也许专心对抗崩坏才是我的宿命吧。”
“No！”
“嗯？”
“No！No！No！不要担心，妖精小姐怎么可能坐视一位纯情少女错过最美好的恋情呢？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华！”
爱莉希雅捧起符华的双手，脸上带着兴致高昂的笑容，看起来是在找乐子，实则很正经。
作为停留在五万年前的记忆体，若是能为坚守了五万年的老朋友帮上忙，那就足够证明他们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对介于虚实之间、游离在现实之外的记忆体而言，这种意义无比珍贵——起码爱莉希雅是这么认为的。
而符华摇了摇头，神色平和如初，道：
“不必了。”
“华，你……”
“爱莉，我认真的。我很好，没什么需要你操心的。”
符华捏了捏爱莉希雅的脸蛋，心情有些奇妙。五万年前她们可没这么要好，起码，那时的符华是很矜持的。但现在再看，符华只觉得有些遗憾，要是当年能和这些伙伴们更亲昵一点就好了，这样，那份记忆也许能支撑她走得更好也说不定。
见爱莉希雅一脸纠结表情，符华温柔地笑着，接着道：
“我走了好多年的路了，跌跌撞撞来到今天，就……一切都好，真的没什么需要担心的。话说回来，你们在这里呆得怎么样？五万年都是正常运作的话，我简直难以想象你们的孤单。”
符华黛眉微蹙，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爱莉希雅撇撇嘴，知道符华有转移话题的嫌疑，但没有办法，符华是真人而她是记忆体。爱莉希雅自觉没资格勉强符华什么，于是配合着解释道：
“我们毕竟不是活着的人，记忆体对时间的感知比较暧昧，别看五万年过去了，可对我们来说，一切仿佛停留在最后复刻记忆的那天一样……总之不要担心这个就是了。”
“这样吗？技术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不过，没那么难受就好。”
符华松了口气，有些欣慰。
爱莉希雅却摊开了手，一副无奈又头疼的样子，道：
“唉！别的人都还好，只有梅比乌斯完全无法忍受记忆体的这种停滞不前，所以一直执着于获取实体，回归现实世界，继续她所谓的追寻无限之路。”
“梅比乌斯博士，倒确实是这种性格。对她来说，只有停止进化这种事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说到这里，符华不由陷入沉思，她想起了齐克当时那句——争取可能的力量。
莫非，齐克打的就是梅比乌斯博士的主意？
想了一下子，符华又松开了眉宇。
怎么样都好，她相信齐克的决策。至于梅比乌斯博士的危险性……再危险，能有崩坏危险吗？再强，能强得过齐克吗？都是相对的，只要齐克认为有必要，符华就会支持他。
酒喝完了，符华开始擦拭酒杯酒具，于是不再和爱莉希雅搭话，而是自顾自地哼起了轻扬的小曲调，嘴角带着迷人的微笑。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错。
爱莉希雅默默看着这一幕，端着一个高脚杯，摇晃红酒，垂下了眼眸。
‘开心就好，华，我们的人生，就拜托你们几个一起走下去了。梅比乌斯……已经消逝的，就不该再去干涉现实，我是这么想的。而你，真的要选择继续吗？’
爱莉希雅将红酒饮尽，乘着轻微酒意，听着阔别了五万年的、面貌已然大不相同的老朋友的声音，带着微笑，不知不觉睡在了沙发上。
第三百八十九章 小淘气和老古董
“你这样她会生气的吧？”
“不生气我还不画了呢！”
“在那边受的气，一定要在这边找回来是吧？你是小孩子吗？”
“说什么呢？我可没生气，和五万年前的我自己生什么气？我早就知道那时候的老古董是什么德性了！我只不过是……”
睡梦之中，爱莉希雅被近在身边的对话渐渐唤醒神智。
从吧台风格被切换成阳台餐厅的休息室空间里，小识一边和坐在自己肩头的苍玄之书对话，一边将黑色马克笔移向爱莉希雅甜美的睡颜。
突来一声疾风破空声响。
“啪！”
然后，小识的手腕被一只白皙但力量惊人的手抓住了。
爱莉希雅睁开了一双浅蓝色眼眸，笑意盈盈地看着小识。
“哟，晚上好，我亲爱的华！”
“呃，晚上好。咳咳！我是来叫你起床吃饭的，不用感谢我，你醒了就好，快点松手！”
“哦？那你手上的笔，该怎么解释呢？”
爱莉希雅抓着小识的手，凑近到她的耳边，呵气如兰，却让小识僵着脸，视线不由得心虚地左右游离。
“这个…那个…就是玩具，小玩具，没什么意义的，你无视就好！”
“这样啊，那，我也想玩一下呢～～”
爱莉希雅笑眯眯地说着话，在小识心虚无措的时候，用力将她的手臂拉进。
“啊！”
小识下意识叫了一声，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后，发现自己已然被爱莉希雅压在了沙发上。
与此同时，马克笔被爱莉希雅拿在手上，缓缓移向小识的眼眶附近。
“等等，你不要乱来，这个牌子的笔很难洗的！”
“啊啦啦，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来嘛，让爱莉给你画个超可爱的图案～～”
“呜啊啊！！”
小识尝试挣扎，然而爱莉希雅温软馨香的柔弱身体，却带着小识无法反抗的力量。
身为融合战士，符华的身体力量很强，但这种强只是相对于正常女武神而言的。若比较对象同为融合战士的话，作为精神系融合战士的符华并不占优势，尤其是面对爱莉希雅这种一定程度上偏向肉体强化的类型。
总之，在大闹中忘记施展武学手段的小识没能脱离反杀，额头上被画了只小乌龟，一只眼睛也被画上了滑稽的圈圈，还有各种划痕若干。
然后，就到了吃饭时间。
当系着围裙的符华将一些家常菜色端上桌后，她环顾了一下桌边的就餐人员：齐克，小玄，爱莉——随后歪了歪脑袋，道：
“小识呢？往常吃饭，她应该都很积极才对的。”
“来了来了！把我点的酸笋炒腊肉留下啊！”
莽撞如风的身影从洗手间冲出，像瞬移一样坐到了餐桌边上。
符华定睛一看，而后香肩轻颤，一双明眸笑成了弯月形状。
“噗！你这是怎么了？我做饭前还好好的呢，难道，又让齐克教训了？”
符华看着那张遍布黑色划痕的滑稽小脸，目光移向了正在按揉苍玄之书小脑袋的齐克。
齐克斜眼，一本正经道：“与我无关，不过，笔是我给的就是了。三天内绝不掉色，成分亲和不伤肌肤，下次有需要还可以跟我要。”
齐克说着，拍了拍小识的脑袋，然后在小识张嘴想咬他时又及时收回了手，获得一张咬牙切齿、腮帮鼓得像松鼠的好玩表情。
苍玄之书适时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补充道：
“弄人者人恒弄之，自作自受罢了，你不用管她，赶紧收拾完了过来一块吃饭。”
“好吧。”
符华微笑着摇摇头，看到爱莉希雅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顿时明白了什么。随后，在小识羞恼又委屈巴巴的目光下，她去厨房褪下了围裙，才来到桌前就坐。
“手艺不精，你多担待，爱莉。”
“别这么说，我可是很久没吃过这么热闹的饭了，闻起来很香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爱莉希雅舔了舔唇，一闪而逝的丁香小舌有着可爱的粉红色彩。
随后爱莉希雅下筷子，瞄准了酸笋炒腊肉，接着，被另一双筷子截住了。
“啪！”
两双筷子僵持在空中，有一股微风吹拂着在座众人的发丝。
僵持的双方，爱莉希雅笑容优雅而不失甜美，小识眼角抽搐、皮笑肉不笑。
爱莉希雅率先开口，道：
“我亲爱的华，你这是做什么呢？难道，这是什么五万年后的就餐新习俗吗？”
“这…是…我…的！”
盯着一张滑稽花脸的小识，一字一顿地说道，眼里仿佛冒着火光。
“咻！”
忽而空气尖啸传来，精神集中的小识闪电般地伸出另一只手，用剑指夹住了刺向她额头的一根牙签。
小识迎着攻击袭来的方向看去，对上了苍玄之书微眯的眼睛——有杀气。
于是，小识放下牙签，收回了筷子，默默扒饭。
苍玄之书坐在桌面上，身下垫着一张柔软的小小毛垫，拢起双手，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哼！多大个人了，还这么没有礼貌，怪不得过去的榆木脑袋不信你，换成我也不信五万年后的自己会是这种德性！”
“咳咳！”
小识被噎了一下，然后继续努力扒饭，直到能把碗倒起来，屏蔽住了苍玄之书冰凉的凝视。
符华这时夹起一小块肉团，送到苍玄之书嘴边。
“小玄，啊～～”
“我不是小孩子啦……嗯，火候不错，看来和齐克去旅行的这段时间有好好锻炼嘛！”
苍玄之书咀嚼着食物，满意地点点头，同时也放下了对小识的死亡凝视。
小识移开饭碗，偷瞄了一下苍玄之书缓和的表情，顿时松了口气，然后给符华递去感激的星星眼。
【老古董，还是你好……】
【别！别用这张脸这么看着我，我快憋不住笑了。】
【哼╭(╯^╰)╮！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好好吃饭吧，小淘气！】
意识之中传来符华轻柔的笑声，像沐浴在温泉之中一样，让人感觉身心都暖暖的，一下子就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小识脸一红。
老古董总是这样，只要轻轻一笑就能让人忘记所有的不愉快，这种能力简直比识之权能还要犯规。果然还是现在的老古董更让人喜欢，五万年前的那个她，怎么说都一脸怀疑，真是不可爱——小识心里这么嘀咕着，脸上却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乐呵呵地夹菜干饭，再不管别的了。
第三百九十章 御灵刀
爱莉希雅吃了不少东西。
身为融合战士，她不需要关注身材问题，无论如何都能保持完美身段，皮肤会越来越好，粉色的长发不需要任何打理也能一直蓬蓬的——可爱和美丽这些字眼，简直就是为妖精小姐量身打造的。
所以，这难得的一顿热闹的饭，她当然是要吃得尽兴才行。
吃了几大碗米饭后，在小识依然狼吞虎咽的时候，爱莉希雅放下了碗筷，优雅地擦拭嘴角，道：
“话说回来，那些小可爱们都不回来吃饭吗？她们居然这么努力的？”
这时，齐克在小识瞪大的眼睛注视中，将最后一块腊肉抢先夹起送入嘴中，若无其事地回道：
“都发信息给我了，她们忙着各自的事情……真是的，这样下去，你们的刻印就真的要成为单纯的附加收获了。”
齐克嘴角扬起了一下。
她们确实都很努力。琪亚娜在和凯文喂招升级，布洛妮娅跟着伊甸了解前文明的战斗体系，温蒂与符华的记忆体探讨崩坏能运用的精进方向，希儿向苏的记忆体讨教各种各样的知识经验，雷电芽衣穿梭在千劫和樱的空间里，尽可能地争取任何一丝的进步。
十三英杰的记忆体本身就是最大的宝库，而她们，现在正用自己的方式在挖掘这份宝藏，比起单纯的刻印带来的增幅，这种修行的好处更加不可估量。
爱莉希雅撇撇嘴，伸展着纤细养眼的腰肢，懒洋洋道：
“你就偷着乐吧，若是能从我们这些人身上学到东西，定然是受益无穷的。不过，梅比乌斯那边，真的不需要我去偷偷观察一下吗？她的实验可没那么轻松哦！”
“……不用，别去阻碍梅比乌斯博士的思路，她更适合自由发挥自己的天赋。”
齐克垂眸，嘴角的弧度也消失无踪了。
口不对心，死傲娇——爱莉希雅如是想道，但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符华这时递上了一杯温水，拍了拍齐克的肩膀，无声地给予安慰和支持。
爱莉希雅看着这一幕，一度张口欲言，但在符华的微笑摇头之中还是沉默了。
‘恋爱也能这么无私，不愧是你啊！只是，你这种温柔最好是真的想通看开了，否则一定会受伤的，华。’
爱莉希雅心中叹气，最终无言以对。
……
往世乐土深处，一片冰山耸立的寒冷世界。
凯文站在最高的冻结山峰之上，沐浴着连呼吸都能将气管冻伤的寒冷气流，突而斜眼，望向了身后。
“轰！”
异常的火光，在这常年不化的冰冻世界凉气，将凯文脚下的冰冻山峰消融出汩汩流淌的冰川水。
凯文转身，对上了一双燃着焰苗的金色瞳孔。
“你休息了两个小时，比上一次短了一点。”
“嘿嘿！我的身体可是经过专业调养的，而且有特效药，再短一点都没问题！”
琪亚娜一身沐浴火光的白色裙甲，一手将熊熊燃烧的长刀煌明扛在肩头甲片上，一手竖起大拇指，脸上是灿烂无暇的笑容，露出洁白如玉的齐整牙齿。
凯文沉默了一下，看着琪亚娜的长刀，道：
“这东西，有点像我的天火圣裁。”
“差不多吧，这是齐克用疾疫宝石打造的武器，算是这个纪元的神之键。可惜，做成武器需要取舍，控制分子运动能力最终只能保留燃烧能力，而不能具现出那种无物不斩的究极破坏力。”
“不，燃烧才是上限最高的选择。有意控制的分子运动，需要消耗极大的心神和精力，在爆发能级、操作简易性和适用面上，其实并不如单纯的燃烧好用。燃烧的话，你只要尽可能地提高输出就够了，很多时候，输出足够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嗯……也有道理，那我们继续吧！老祖宗，你可真是强得跟怪物一样，明明没有神之键，明明只是五万年前的记忆备份，却能按着我的头打，我都怀疑曾经的六核西琳放到前文明，是不是根本排不上号了？”
琪亚娜大大咧咧地挠头，然后意识里感觉到一阵刺痛。
【你说什么？】
【不是针对你啦，我就是吐个槽。】
【哼！把身体交出来，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强大！】
【扯淡！先别说你行不行，要是让你打，那我还能得到什么锻炼？等着吧，我有预感，等我能打过面前这个老祖宗的时候，我一定能脱胎换骨！】
琪亚娜切断了意识世界的信息，将西琳强制压到了意识深处，对着凯文，露出了带着小虎牙的兴奋笑容。
当然，她所说的打败凯文，是在不动用太虚剑神的前提下，否则就起不到什么锻炼效果了。
随后，烈焰冲天而起，大片冰川在高温中融化成水，冰与火的极端对撞开始了。
……
同一时间，雷电芽衣刚刚带着一身的伤痕和疲倦，在樱的对面瘫坐了下来。
“千劫先生，真是可怕呢！我觉得比我战斗过的律者还吓人。”
雷电芽衣捧起一把由无数碎片组成的泛着蓝色冷光的武士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是等离子影秀，父亲雷电龙马设计的强大武器，能将崩坏能转化为绝对零度的冷气，对电能的传导特性也极为优秀，陪伴雷电芽衣一路成长为律者。
如今，它破碎了。
确切来说，这把刀在雷电芽衣第一次与千劫交战时，就抵达了它的极限。
后来，是雷电芽衣一直用电磁力黏合刀刃，才勉强作为武器继续使用的——也不能说勉强吧，雷电芽衣之后发现用电磁力操控碎片，可以将武士刀变成长链刃驱使，虽然直接破坏力降级了，可灵活度却提高了，带来了更多的战术选择。
只是，现在它真的到极限了，不断破碎化的刀刃，继续黏合也难以形成有用的锋芒。
“唉——”
雷电芽衣叹息了一声，既是感伤，也是无奈。
一袭淡紫和服打扮的樱，这时沏好了热茶，送到雷电芽衣面前。
“谢谢你，樱小姐。”
雷电芽衣接过茶水，看向樱头顶微微颤动的粉色狐耳，眼中流露笑意。
千劫和樱是两个极端，前者暴戾到了极点，后者文静到了极点。可这俩人都是十三英杰，各有他们的强项，无论千劫的疯批战法还是樱的剑术交流，都让雷电芽衣受益匪浅。
樱恬静而笑，手一翻，一柄刀锷似樱花花瓣点缀、刀身透薄如冰的太刀被她放到了桌上，散发着唯美的蓝色光辉，精致漂亮得如同珍贵艺术品。
“这是……”
雷电芽衣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樱。
樱微笑着，用轻柔文静的声音，道：
“御灵刀·寒狱冰天，我的佩刀。在我最后一次传输记忆后不久，凯文把它带进来给我了，于是我知道我已经战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缕幽灵，无法让它继续呈现过往的光辉了，保管着它，也只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合适的人而已——芽衣小姐，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不确定能否将它托付给你。所以，现在是试用哦。”
樱的笑容很恬淡，声音也很平静，而她述说的却是自己的死亡。
雷电芽衣沉默了片刻，长出了口气。
随后，她将旁边樱所准备的湿毛巾拿起，擦脸拭手，端正地跪坐在樱的对面，这才缓缓伸出双手，一手在刀柄，一手在刀身，将御灵刀捧起。
接触刀身的刹那，雷电芽衣仿佛听到了风和雪的声音，一股凉意从手上传递到心灵深处，令神智一下子清醒了。
“冷静而锋利的刀，映照勇往直前的灵魂……樱小姐，这是一把好刀，举世罕见。”
雷电芽衣双手握刀柄，将刀身举起，冰冷的刀刃反射着她那清澈而虔诚的眼眸。
樱浅笑不语，只是在心中慨然长叹。
‘看来，没有选错人呢。’
第三百九十一章 进展
“樱小姐，你觉得，剑是什么？”
樱花飞散的世界里，正在擦拭御灵刀的雷电芽衣，忽而对静静赏花的樱问道。
樱愣了一下，回头，流露浅浅笑容。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感觉有点迷茫。我的家传剑术北辰一刀流，实际上是类似神州武学的运用崩坏能的剑术流派，经年以来，也历经我自己的多次改进，可是，它终究跟不上律者的能级。继续用剑？还是索性抛弃往日所学，专营权能开发？我对此依然困惑。”
“就是说，你想放弃剑术？”
樱收敛了笑容，看着雷电芽衣将御灵刀·寒狱冰天缓缓放到桌上，于是皱了眉。
距离樱第一次将刀交给雷电芽衣，已经过去了许久，往世乐土里时间概念模糊，无法具体感知岁月流逝，但樱知道，雷电芽衣已经和千劫交手不下百次，与樱自己对练也有许多回合了。
她当初将昔日佩刀取出，本就有认定传承者的意图，之后的相处里也不曾怀疑过雷电芽衣的资质和心志。但是现在，一个想弃剑不用的人，恐怕是不适合佩戴一柄绝世利刃的。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雷电芽衣抚摸着御灵刀冰凉的剑身，动作轻柔，眼底好似透着如水的温柔。而后，她低叹一声，道：
“之前就有一位武学造诣神乎其神的大师对我说过，要在剑术和权能的主次上做出取舍，我思索了许久，始终没能找到一个答案。同千劫先生和樱小姐的学习，再一次证明了我的止步不前——樱小姐，您当年没有遇到过类似的问题吗？”
樱聆听着，温婉如画的精致小脸渐渐缓和了神色。
“原来是这种困惑吗？也对，剑术体系跟不上力量增长，无法满足战斗需要，我也是遇到过这种问题的。毕竟我们是第一批成功的融合战士，在我们之前，又怎么可能有为融合战士这种等级而创造的剑术？”
“那，您是怎么解决的？”
“在与我的交手之中，你应该看得到答案才对。”
“……正是憧憬于樱小姐行云流水的剑术，我才冒昧问出这个问题。剑是什么？我感觉有时候它已经成为一种拖累，在我面临急促战斗时，左右了我的应对选择。是否放弃固定的剑术，更加自由地驱使权能，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呢？”
雷电芽衣踌躇地问道，带上几分急迫。
越是战斗，她越能感觉到挥剑还是唤雷，这样子的迟疑不定，阻碍了她在关键时刻的反击速度和力度。面对崩坏兽或者相对一般的对手，她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取舍，但面对千劫和樱这样的——稍微一瞬间的犹豫不决，就是战败下场。
这样下去，她永远也无法真正突破界限，获得更强的力量。
樱拿起自己的佩刀，轻抚剑身，忽而扬起嘴角，道：
“那就放弃呗。”
“诶？”
“我走出自己的剑术路子，是因为妹妹说喜欢我用剑的样子，加上有高明科学家为我量身打造了这柄剑，确实能让我尽情发挥一身的力量。什么是剑？这种哲学问题没什么好深思的，这就是武器，非要煽情地说，这是我赖以保护自己和妹妹的守护之力——你的话，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行，最终目标是获得战胜崩坏的力量，用剑与否，并不重要啊。就像凯文，他可不懂什么剑术，但谁有资格面对他劫灭的一剑？”
艺术品般的长剑在手中消失，樱微笑款款地看着雷电芽衣。
雷电芽衣无言了好一阵子，进而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
“您说得对。”
嗯，确实挺对的。纠结那么多中二的东西做啥子？琪亚娜力大砖飞，温蒂借武学放大自己的输出功率，布洛妮娅用情报和数据精准控制战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想不明白就试，试不出来再找人问，实在不行找万能的齐克定制一套作战风格都行。
“剑就是武器啊！樱小姐，我能再试用御灵刀吗？”
“哦？不弃剑了？”
“不弃了，我都习惯用剑了，没必要突然换武器。”
“这就对了，难才是正常的！你都是律者了，接下来的每一步提升自然都会困难重重，多吃些苦，什么都能磨练出来的。”
樱将御灵刀放到雷电芽衣伸出的双手上，以前人的身份，对后来者给出了谆谆教导。
随后，雷电芽衣重整精神，去往了千劫的领域。
一段时间后，少女两腿发颤地走回来，在距离樱还有几步距离时，趴倒在地，一根食指伸向前方，再不动弹了。
“呷——”
樱喝了口茶，看樱花，有点累，并不想动。
我让你多磨练磨练，没让你去找千劫死命硬刚，那就是个越打越来劲的疯批好嘛！
律者又怎样？他也不是没弄死过啊！
“唉！”
樱叹息了一声，在本来应该过去照顾雷电芽衣的时间里，发起了呆。
……
同一时间，琪亚娜蹲在一座冰山上，脸上和身上都是冰霜与血水痕迹，正接连不断地往嘴里塞东西——那是齐克备份好的种种药物和食物。
“没事，不就是被暴打了一顿吗？下次继续，总能搞定的！”
琪亚娜如此告诉自己，吸了吸鼻子，忍住了跑出去跟齐克撒娇要抱抱的心情。
……
“苏先生，我好像感觉到了……心静和空灵的感觉，太虚心蕴，有进步了！”
“做得很好，真是聪明的孩子。”
“没有啦，都是苏先生教得好。希儿会继续加油的！”
“嗯，我相信你。”
鸟语花香、蓝天白云的世界里，苏和希儿都露出了和谐安宁的微笑。
……
“咻！”
“轰隆隆！”
另一个千山耸立的世界里，一道无色细丝划过大地，将无数高山横切成两份，一座座山峰从山腰的切口处滑落了下去。
“成功了！输出稳定度和控制力增强了许多，符华老师，您的建议是有效的！太感谢您了！”
温蒂朝一脸淡然的符华扑了过去，带着欢欣笑容。
符华僵硬着身子，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回抱住温蒂娇小的身体，露出柔和浅笑。
……
古典高雅的歌剧厅，布洛妮娅将一颗白色小圆球放到伊甸手上。
伊甸掂量了一下份量，在上面的一个按钮处一按，随即弹出一片人声鼎沸的热闹舞台景象，是空间立体投影，令人仿佛真的置身其中一样。
“这是？”
“布洛妮娅的谢礼，崩坏能驱动的投影设备。里面储存了新世纪以来几乎所有高评价的舞台现场，包括歌舞、戏剧、各类文艺汇演等，希望您喜欢。”
“哈哈，这是我收过的最中意的礼物。所以，你是要走了吗？”
“对，布洛妮娅的收获已经足够了，谢谢伊甸姐姐的指教。”
布洛妮娅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对身旁的优雅女性，鞠了一躬。
伊甸眼眸闪烁不定，片刻后，叹息了一声。
“再呆几天吧，到时候我把刻印送你。要好好加油哦，未来的小战士！”
“是！布洛妮娅会努力的！还有齐克在，我们一定能胜利！”
“齐克啊……离开之前，你们可以一起过来听我演唱吗？”
“当然可以。”
对于伊甸试探性的请求，布洛妮娅果断点头。
于是，唯美优雅的笑容，在伊甸脸上绽开。她道：
“那太好了，我会好好准备的，希望五万年前的艺术能让你们喜欢。”
“一定可以的，伊甸姐姐的声音很好听，唱歌肯定也非常好听。”
“哈哈！嘴真甜！那就送你点小礼物吧，别客气，都是我喜欢的宝石，漂亮吧？”
布洛妮娅得到了一小袋闪闪发光的玉石珠宝，嘴角扬起。
……
所有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努力着，而在往世乐土最深处，杏也一动不动地躺在了试验台上。
“准备好了吗，我可爱的小白鼠？”
“直接开始就好，少说废话。”
“呵！不愧是那家伙的人，一样有一张让人讨厌的嘴呢！不过别担心，我是公私分明的，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成功。”
“来吧！”
杏淡定地看着梅比乌斯，没有丝毫畏惧。
她一定能成功，这不是自信，而是决心。
梅比乌斯扬起了迷人的笑容，一根根带着药剂和各类不知名器材的金属触手从身后慢慢升起。
然后，令人发毛的冷然笑声，如地狱招魂曲一样，在实验室里传出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记下了
杏的心脏，第十九次停止跳动，停止时长已接近三分钟。
“扑通！扑通！”
四根食指粗细的金属线插入杏的胸口，有节奏的依次律动着，取代着心跳的功能，维持血液循环和崩坏能连通。
“哼～哼～哼～～”
明亮的遍布机械触手装置的实验室中，梅比乌斯哼着死神风格的阴森曲调，绕着实验台缓缓漂浮，柔软腰肢随自己的曲调而微微摇荡，在碧绿长发的包裹中神似正在懒散摇曳的游蛇，格外妖异。
“哒！”
忽而，娇小的梅比乌斯在空中如舞蹈一般地旋转一圈，又打了个响指，笑吟吟地道：
“三分三十秒，克莱茵，再给她来一针23号抑制剂。”
“博士，23号已经打了七针了，继续下去的话……”
“嗯？你是在质疑我吗，我的克莱茵？”
梅比乌斯停下了好似舞蹈的游弋动作。
“不是，只是如实表达我的顾虑而已。博士既然觉得应该这么做，那就这么做吧。”
克莱茵的声音平淡三无，并不因为梅比乌斯的质问而慌乱，只是透出些许的疲劳——像即将过劳死的社畜。
随后，实验室上方伸出一只机械臂，为杏注射了一管灰绿色药剂。
梅比乌斯旋即俯身，侧着头，耳朵贴近杏插着机械触手的心口位置，眯了眯眼睛。
“很好，这，才是我的克莱茵啊！”
“我本来就是博士制造的啊，您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了。”
“哈哈哈，你就是这一点最可爱了，克莱茵。”
“更加莫名其妙了……最新一轮的数据采集完成了，下一次汇报在45秒后，我要休息一下了。”
克莱茵切断了通话。
梅比乌斯扭头看实验室的音频摄像头，不高兴地鼓起脸，哼了一声，然后只能继续关注杏身上的变化。
而在实验室外，应该说是梅比乌斯的个人世界之外，遍布着各种屏幕的往世乐土总控室里，克莱茵坐在旋转办公椅上，面对神色淡淡的齐克，她面无表情地将一个平板电脑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是梅比乌斯博士的实验，你要阻止吗，齐克？先说好，将博士领域的出入口物理隔绝这事，是博士自己做的，我并没有参与，而我的能力显然不够破解博士的封锁。如果你是来阻止博士的，很抱歉，来我这里是白跑一趟了。”
“不是。我只要你将实验相关数据同步给我。”
“你可以自己取。上一次就证明了，我根本阻止不了你，你没必要专门跑来这里，和我说这个事情。”
“……你休息吧，然后继续你的工作，就当我不存在。”
齐克俯视着小小只的武装人偶，她比能坐在人类掌心的苍玄之书大了好几个型号，但也只有齐克膝盖那么高而已。将单眼眼罩、黑色头冠、蜜蜂型的绿色尾巴等等因素去掉后，那张缺乏表情的脸，其实很呆萌。
而克莱茵困惑地皱了皱眉，继续道：
“可你明明就在这里啊？唉，算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尽量无视你好了……哦，时间到了，最新数据要汇报给博士了。好吧，那也复制一份给你好了，博士并没有对这方面下禁止命令。”
随后，旋转椅自动转回屏幕和操作界面方向，克莱茵的脸被屏幕光照所照亮，十指飞速敲击，打出无数残影幻觉。
齐克也弹开了一个投影屏幕，检查着其中的数据，时而皱眉，时而又缓缓点头。
如是一个小时后，齐克才转身离去。
“数据实时同步给我。告诉梅比乌斯，这是条件。”
克莱茵停止了疯狂键入命令的动作，扭头，小小脸蛋注视着齐克的背影消失，然后才回头，与梅比乌斯进行了连线。
“博士，齐克走了，他说要把数据实时同步给他，还说要转告你这是条件……博士，他是不是知道你让我监视他了？”
“不知道才有鬼了！呵，嘴上说得很厉害，还不是眼巴巴来找我要数据了？口不对心！果然，我才是真正的天才！”
“博士，我倒是觉得，齐克只是关心实验体而已。”
“不，你不懂，克莱茵。我们是同一类人，我在追求无限，而他追求胜利——归根到底都是一回事，那就是存在下去！我相信他重视这个实验体，但我更相信，他对我的技术和能力垂涎三尺！只要把握了这一点，自由就在我的眼前了！”
梅比乌斯带着危险的笑容，握拳，食指和中指上如毒牙般的绿色指套，摩擦出冰冷的金属声响。
克莱茵对此的回复，是一阵沉默。
“……”
“克莱茵，你在想什么？”
“博士，我觉得你这样下去会有点不妙，因为你好像打不过齐克。”
“哈哈哈哈……你来我面前再说一次？”
梅比乌斯狂笑一阵后，突然沉下脸色，对自己的助手做出威胁语气。
克莱茵的声音则一如既往的平淡，道：
“我是认真的，博士。从前些天的交战来看，齐克的身体数据已经超出当年的博士太多了，更别说现在的博士只是记忆体，双方是没有可比性的，他随时都有能力格式化整个往世乐土。而且，还要考虑到齐克带进来这么多的律者，谁知道他在外面世界有多少储备力量？总之，理智上讲，博士最好不要和他对抗，风险太高了。”
“哼！少说这些废话，我要的猎物，什么时候失手过了？”
“其实博士翻车的次数也不算太少……”
“嗯？？”
“好吧，我不说了。最新数据整理完成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博士？”
克莱茵尽到了分析现实、给出建议的责任，既然梅比乌斯有别的决定，那她也不会干涉什么，只能按照博士的需求做事了。
梅比乌斯握着拳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爽的冷哼，冷冰冰地说道：
“哼！下一步——1号抑制剂准备。”
“……您确定？好吧，既然是博士的决定，那就这么做吧。”
克莱茵自觉今天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所以简短的询问后，直接照做了。
新的药剂注入杏的身体，而梅比乌斯在同一时间抽出了插在杏胸口的金属触手。
四个血洞出现在杏的心口位置，有鲜血流淌到试验台上。
梅比乌斯俯身，透过胸腔上的血洞，注视着杏完全停止起搏的心脏，于是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异样的红潮出现在脸颊上。
“啊～没错～就是这样子～～”
“你别怕，死亡，在我这里只是一种状态。它不是终结，也不是末路。体验死亡，理解死亡，用你这双得天独厚的眼睛，亲眼见证死亡的世界吧！”
“哈哈哈！”
“齐克啊，齐克！感谢你送来自己的完美基因图谱，感谢你送来超越圣痕觉醒者的天生异能携带者，进化的道路又一次增加了新的拼图……在把你的脑袋踩进泥潭里的时候，我一定，会把这份感谢，好好地告诉你的！”
“哈哈哈！”
……
“咔嚓～～”
休息室空间里，爱莉希雅嚼着西瓜，看着齐克掌心处投影出来的梅比乌斯影像，完全没有惊讶的意思。
没有人……
比我更懂……
梅比乌斯！
——粉色妖精小姐·手风琴·语录
然后爱莉希雅戳了戳齐克的手臂。
“喂，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
“我不记得你是脾气很好的类型啊？”
爱莉希雅嘀咕着，咬着西瓜，一脸狐疑。
齐克收起投影，转向正在吧台里擦拭酒杯的符华，道：
“咨询一个问题。”
“啊？好的，你说吧。”
“你觉得，挂在太空里和泡在岩浆里，哪一个更让蛇类痛苦呢？”
符华＆爱莉希雅：“……”
如果你指的是一般的蛇，弄死它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如果指的是梅比乌斯——好吧，除了梅比乌斯，齐克还能指哪一只蛇类呢？
一片沉默之中，齐克没有得到理性的答复，于是遗憾地摇摇头，决定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好了。随后，他继续关注起了杏那边的实验数据情况。
总之，这笔账，他先记下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孝出强大
“嘶——”
还是科幻而神秘的实验室，梅比乌斯俯首在除尽衣物、浑身插满管线的杏脸侧，发出似嗅探，也似毒蛇吐信的呼吸声。
随后，她抬起头来，伸手轻抚杏精致的鼻梁轮廓，笑容妩媚。
“细胞在重生，基因的变革就在这种阶段里发生。就是这样，感受死亡，理解死亡，这可是少有人能经历的美妙体验。”
“啊！崩坏，多么奇妙的词汇！它将生命引领向死亡，却又从死亡中，带出变化无穷的生！”
“当你接近崩坏，你就接近了无限！”
“对抗崩坏？愚蠢！根本没有那种必要，明明是通往永恒的大道，我们只要适应它，顺从它，就能看到立于亿万众生之上的——神之座啊！”
“哈哈哈！！！”
梅比乌斯张开双臂，为自己即将完成的新作品而放声大笑。
“嘭！”
“＃￥＃￥%*＆＃＃！”
忽来一声闷响，坚固的试验台应声破出裂缝，从杏的嘴中，也吐出了意义不明的呓语。
而后，杏的身体开始颤动，有怪异波动出现在她的肌肤之下，宛如皮下有无数小虫在飞速爬行一般。
梅比乌斯凑近，眯了眯眼睛。
“嗯？”
刚刚发出一声惊咦，杏睁开了一双金色与红色的异色瞳，闪电般地伸手抓向梅比乌斯。
“嘭！嘭！嘭！”
一根根黑色触手，自梅比乌斯乘坐的飞行器下伸出，将杏的四肢身体彻底禁锢在台上。
梅比乌斯俯身，挑起杏的下巴，看她那狰狞凶恶如野兽的深情。
“你不乖哦，我的小白鼠～～”
“克莱茵，序列1、5到12、16、23，各自给她来一针。”
梅比乌斯凑近杏的脸庞，一边述说着，一边深深吸了口气。
从杏身体的信息素里，梅比乌斯察觉到了死士化及崩坏兽化的趋势，但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实验就是这么设计的。
“是，博士。”
克莱茵依言施加了药剂。
很快，杏再度安睡了过去。
胸口没有起伏，脸庞不带血色，体温降低至室温——或许不能说睡，而是死吧？
……
“呷——”
此时，齐克在喝茶。
地点是变化成茶室的休息室，沏茶者是符华，陪同者是已经从伊甸世界出来的布洛妮娅。
至于爱莉希雅、小识等，都不是坐得住的类型，跑出去溜达找乐子了。
桌上的投影画面里，播放着杏实验的画面。
布洛妮娅凝眉。
“齐克……”
“相信她。要取得更高层次的入场券，这是必然要经历的难关。”
齐克垂眼，把玩着茶杯，好似对投影中的画面无动于衷。
布洛妮娅依然皱着眉，缓缓道：
“从布洛妮娅目前搜集到的种种情报看，梅比乌斯博士，很危险。”
“我知道。”
齐克简单地回应道。
布洛妮娅沉吟片刻，主动撤去了桌上的投影视频，握住了齐克的一只手，道：
“唉，琪亚娜也是，杏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省心就不是她们了。”
“说得也是。别担心，我们可以搞定，大不了用一次生命方程式嘛！”
“不需要，她会成功的。”
齐克捏了捏布洛妮娅小小的手掌，对她浅浅一笑。
自始至终，齐克都不信梅比乌斯会不搞事，若不是全盘监控着事态发展，随时能把握突然变化，他不可能让杏走进那个实验室。
布洛妮娅于是轻轻点头，回应了齐克的笑容，嘴角向上挑起，脸上轮廓显得极其柔和。
“咳咳！我还在这里呢，你们能否分一下场合？”
符华提着茶壶，望向牵手的二人，眼神显得分外无奈与幽怨。
布洛妮娅竖了个大拇指，淡定无比地说道：
“符华老师，Don'tmind！”
“……小心我打你哦。”
“这种事建议找琪亚娜，她皮糙肉厚，扛揍。”
“噗！这是祸水东引？后宫争斗的手段吗？”
符华笑着摇摇头，调侃地看了一眼布洛妮娅，又将揶揄目光移向一片平静的齐克。
哪知布洛妮娅双臂交叉，一本正经、理所当然地回道：
“当然不是。对付琪亚娜，布洛妮娅不需要这么复杂的手段。凭那家伙草履虫级别的思考能力，布洛妮娅有一千种方法摆平她。”
“好好好，我信了还不行吗？继续喝茶吧，趁着水还烫。”
符华一边笑着，一边先后为齐克和布洛妮娅添了茶。
光线明堂，炉火在旁边散发着舒适暖意，从符华身上流露出的淡雅温和的气息，令这个空间显得分外安宁。
一切，都很美好。
……
同一时间，冰山耸立的世界里，一道人影撞碎了十数座巨大冰山，重重砸入地底。
“嘭！！！”
巨大深坑之中，火焰熊熊燃烧，将方圆大地上的坚冰融化蒸发，又将地表干化成沙土。
“呼～呼～呼～～”
火焰长刀拖在地上，琪亚娜一步步走出自己撞出的深坑，呼吸沉重，身上的焰火烧去一身污痕和血迹，腰却挺得笔直。
“你，流血了对吧？”
琪亚娜昂起头，透过遥远空间，注视着凯文一只焦黑开裂的手正在急速复原，她扬起了快意的明媚笑容。
“进步尚可，但还差得远。”
凯文冷淡地做出评价，其实是在自言自语，毕竟双方距离太远，即便以他的体质也听不到琪亚娜的问话。
而琪亚娜这边，她长出了口气，将煌明缓缓提起。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令凯文流血。凯文很强，但空之律者与当代炎之键也不是什么三流的组合，琪亚娜同样很强。
只是，凯文的这一次流血，是琪亚娜第一次刚刚入场就创造了伤口。
从头到尾都被按着头锤，到入场时的打招呼就让凯文伤了手，这其中的进步是很大的。
“呼——”
琪亚娜深呼吸了一下，提刀，骤然消失在原地。
凯文神色一凛，目光在左右四周展开的空间黑洞中搜寻琪亚娜的身影，一瞬间后，他猛然扭头，看向身后的上空。
“哈！”
琪亚娜挥刀劈下，火光蒸发了凯文脚下山峰的冰层。
凯文表情不变，淡定地抬手去接。
“轰！”
一声巨响，凯文双足下陷，脚下山峰震落了许多石土，但他一步未退。
下一秒，寒冰封住了凯文只手抓住的刀身，而刀中又涌出灼热火焰，与凯文手上的寒气分庭抗礼，却并不能完全驱逐刀身之上的冰结。
短暂的僵持中，琪亚娜嘴角扬起，未持刀的一只手对准凯文，五指收紧。
“断！”
一声娇喝，一片黑洞在凯文腰间区域展开，圆洞中心即是凯文的身体。
随后黑洞急速缩紧，眼看就要将凯文所在的地方切断。
凯文眼神一凝，抓着刀身，将琪亚娜身体拉下，同样陷入到空间断裂的攻击范围之中。
躲避不是他的风格，他的作风是要么硬刚，要么把敌人拉进来，比一比谁的生命力更强。
然而，琪亚娜在被下拉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松开了被凯文抓住的长刀煌明，身体竟落入另一个小小黑洞之中。
“咻！”
切割性质的黑洞收缩结束，而凯文在电光火石间下蹲，避过了这次切割，只有几许银发缓缓飘落到地上。
说起来动作很多，实际上离琪亚娜出现也还不过半秒钟的时间而已。
琪亚娜在稍远处现出身形，双手叉腰，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凯文也直起身子，双手握住燃烧的长刀，冰霜在刀上蔓延，随后顺手一折。
“咔！”
长刀煌明应声而断，也彻底失去了它的热量，被凯文随手丢到地上。
“我用天火圣裁，是因为我随时能将劫灭之火冻结，而你，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失去了神之键，你的战力还剩几分？”
“你说得很对！武器只是枝桠，人才是主干和树根，不弄明白这一点是无法继续变强的！不过，你就不奇怪吗？神之键的火焰，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消失？”
“嗯？”
凯文低头，确实无法在断裂的刀身上感觉到那股灼热且无穷的崩坏能，于是皱了皱眉。
而琪亚娜的手上，出现了一枚粉红色的宝石。
“我应该早点想明白才对，齐克明明有能力制造神之键，却为什么总是不顾身体负担直接使用宝石……既然能够承受，神之键这种间接形式的力量，又怎能比得上完全驾驭宝石呢！”
琪亚娜握住了疾疫宝石，岩浆似的红色纹路，一瞬间蔓延到了她的脸上。
凯文瞳孔一缩。
“你疯了？直接驾驭律者核心，这是死路一条。”
“但是齐克已经不止做过一次了！西琳曾经驾驭过五份、六份的律者权能，理论上，我也拥有同样的特质。就让我感受一下吧，齐克曾经体验过的痛楚和力量！这就是，我的决心！”
琪亚娜被灼烧着，疼痛感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传来，而她扬起了嘴角，眼中的光芒无比耀眼。
“给我倒下吧，凯文，我要继续前进了！”
琪亚娜对自己一身血脉的老祖宗，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随后一路融化万物地冲了过去。
凯文注视着这一幕，一步向前，寒冰簇拥着他伸展开来。
“你的觉悟，合格了。”
凯文低声道，挥拳，与琪亚娜的拳头相撞。
“嘭！！！”
层云尽散，冲击波彻底震碎了两人脚下的山峰，红与蓝，融化与结冰，两种色彩和现象向两个方向蔓延出去，直至肉眼看不见的尽头为止。
第三百九十四章 自斩一剑
凯文的世界里，冰与火在天空和大地不断交错，时而剧烈缠斗，时而一触即分，然后将整个空间变成高温与低温的两极对比。
律者是什么？
理论上，岩之律者能沉没一片大陆，炎之律者能焚毁一片大洲，他们是这样子的存在。
而眼下的凯文与琪亚娜，即使是以律者的角度来看，也是不折不扣的怪物等级。
所以原本千山耸立的地形，在两人争斗的余波中，先是被削成了平原，然后又变成坑坑洼洼、千疮百孔的模样。在灼热与冰冷气息的交错之中，即使是遥远的土地，也不断在冻土和熔岩的状态之间来回切换。
空中，二人再次对拳，然后各自被逼退回地面，遥相对峙，而对峙双方的中间是明显的冰冻与融化的大地分界线。
凯文抬手，看着灼伤的拳头在缓缓修复，心中有些许复杂——五万年后的律者依然很强大，可这一次，她们居然站在了人类的这一边。
她们可信吗？即使可信，能改变新纪元的命运吗？
凯文对这些问题依然存疑，但至少，这已经是一种新的希望，值得期待。
凯文抬眼，望向那决心和力量都很惊人的少女。
此刻，琪亚娜身上的红炎纹路已经扩散到全身，时而有火焰从中冒出，令那副本该青春动人的美好躯体，显露出几分随时支离破碎的惨烈感。
“呼——”
琪亚娜喘息着，有火星从她口中飞出。
【有必要那么玩命？你别把我的身体搞没了。】
【我没有办法，空之权能是你的，不是我的。半吊子的权能让我有灵活多变的作战能力，但凯文是没有破绽和弱项的类型，光是灵活是没用的，我必须要拿出一锤子定音的绝对力量。】
【哼！和之前一样，你就是个疯子！】
【承蒙夸奖！不疯魔，怎么继续前进？我可不想拿半吊子的力量去给齐克拖后腿！西琳，事到如今，你也该适当给点房租了吧！】
【哈？你在……等等，你想干嘛？】
【我需要更多的权能，更多的力量！原谅我，西琳。】
意识领域之中，原本端坐在水晶王座上的西琳，被穹顶之上落下的金色锁链包围，宛如陷入金丝鸟笼中的雀鸟一般。
随后，保有在西琳意识之中的能量，如泄洪般地被夺取了出去。
西琳依然稳坐在王座之上，眯了眯眼睛。
“用意识力量强行掠夺权能，资讯理论的手段吗？哼，倒是没枉费你暗地里捧着书硬啃钻研的努力。不过，你以为你是我吗？以律者之身驾驭神之键是一回事，同时容纳两份权能可是另一回事！你就拿去吧，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死？”
西琳冷哼了一声，注视着外界的一切，岿然不动。
外界，琪亚娜吞吐着火星，屈膝，身体向前，一个个空间黑洞在天空中展开，冒出无数染着火苗的亚空之矛。
“我很不习惯，看样子稍微有点勉强了，所以……新力量的试验就到此为止了，正如齐克所言，一个满级法师号哪能当肉盾坦克用？你说是吧，凯文？”
琪亚娜自语着，声音却在海里崩坏能的协同震动下远远地传递了出去，达到凯文的耳中。
凯文仰头看漫天黑洞与长矛，冰山在身后缓缓生长，直到形成巨蛇仰天之势。
“来。”
凯文面无表情地张开双臂，向琪亚娜招了招手。
下一秒，大地颤动，冲天火柱从地下窜出，将凯文的身影连同冰川巨蛇一同吞没，随后漫天的亚空之矛如流星雨般砸向大地。
“轰！轰！轰！”
毁天灭地的轰炸，持续了半分多钟。
凯文再度现身时，是被击退到百里之外，一身的狼狈痕迹。
他抬头，看向已经漂浮在半空中，被大量亚空之矛簇拥包围的琪亚娜，不由皱眉。
“有点像我曾经面对过的律者了，远程攻击，确实是律者这种生物的主场。”
凯文冷静地说道，身影冲上云霄，携带无数冰刺直奔琪亚娜。
天空中，亚空之矛与凯文制造的冰晶，如无数的子弹炮火一般接连相撞。
“嘭！嘭！嘭！”
琪亚娜尝试以亚空之矛逼退凯文，而凯文在不断再生的冰晶护卫下一路向前，并未止步。
然而，前进到某一个区域时，凯文忽而脸色一变，几乎反物理惯性地急速折返。
但，琪亚娜已经对着那个方向，握起了拳头。
“咔！”
宛如玻璃破裂一般的脆响，凯文身影所在的一小片空间，出现支离破碎的黑色裂缝，进而坍塌粉碎成一片黑域。
凯文没能全身而退，但惊人的警觉性和反应速度也让他没受致命伤害，只是失去了半只手掌而已。
不敢赌周围空间还有没有陷阱，凯文继续全速后撤，残缺的半只手掌以冰封来处理断痕伤口。
随后，亚空之矛如雨幕落下，不给凯文以休憩的时间。
“轰！轰！轰！”
凯文依靠过硬的身体素质，半是闪转腾挪，半是硬抗地接下了这波攻击。
突而，周遭空气灼热了起来。
凯文再抬头，一颗颗小太阳一样的巨大火球，降落大地。
“轰隆隆！！！”
蘑菇云升天，岩浆横流大地，末日般的冲击和轰鸣持续了许久。
琪亚娜在愈加沉重和灼烧的喘息中停下了攻击，身影在空中踉跄了一下，险些坠落。
‘不行。我不是完全的空之律者，更不是炎之律者，这样子的输出，负担太大了……如果是温蒂她们的话，接连不断的攻击想必完全不在话下吧？’
‘可恶！明明是原西琳的延伸，明明有着承载多份权能的潜力，我不应该止步于此才对啊！’
琪亚娜咬牙，金色眼眸中闪过强烈的不甘。
她的战力不弱，可实际上都是靠拼命拼出来的极限输出，就比如上一次打倒西琳，结束之后完全靠齐克把她的小命拉回来。如果是正常输出的话，琪亚娜的纸面数据远远不及任何一个普通律者。
而这种半吊子律者的状态，是限制她上升的最大难题。
地面上，熔岩渐渐熄灭，冰霜重新凝结大地。
凯文在硝烟中渐渐现出身形，维持着双臂交叉防御的姿势，上衣消失不见，但肌肉结实的上半身，唯有轻微灼伤痕迹，很快便彻底恢复如常了。
“呼——”
凯文吐出一口浊气，带着白色的细微冰屑。
“你的状态，看样子很不妙，还要继续吗？”
凯文重新站直了身体，一片平静地仰望天上的少女，如此问道。
琪亚娜目光移动，看着凯文除了失去上衣外毫发无损的模样，沉默一阵，缓缓摇头。
“看来，要放弃了……”
“别误会，不是放弃战斗。空之权能属于原本的西琳，而后延续到她的身上，与我的联系微乎其微。某种程度上，我能驱使空之权能，只是因为她在我的身上而已。从现实角度考虑，我完全掌握空之权能是不可能的。继续执着于此，我永远是个半吊子的空之律者，永远别想突破自己的瓶颈。”
“既然如此，完整的空之权能，我放弃了。”
“比起身边的朋友们，我比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更具备成为律者的资质。现在，疾疫宝石在我手上，权能我也触碰到了，那么距离成为真正的炎之律者，我到底差在哪里呢？”
“是……所谓的绝望吗？”
琪亚娜自语着，眼眸黯淡了一下。
她想起了自己出身和童年，想起了空之律者这个称号下背负的沉重罪孽，想起了无数在崩坏中凋零的生命……也想起了，总是张开手臂，如天使翅膀一样庇护着自己的齐克。
琪亚娜扬起了嘴角。
“人，总是要一次次地成长，才能改变些什么。要守护我们的世界，必然需要艰难甚至痛苦的付出，那么，付出的人，当然该有我的一份啊！”
“太虚剑神是斩神之剑，也是斩己之剑。”
“既然需要绝望，那就给我绝望！”
“我愿自斩一剑，回到曾经憎恶自我、怨恨自我的那段记忆！”
“崩坏哟，你要的绝望之人，你要的炎之律者就在这里！”
“把力量，给我吧！”
“太虚…剑神！！！”
意识领域的西琳从水晶王座上摔了下来，疯狂地尖叫着“疯子”。
与此同时，一道赤红剑光，划破了琪亚娜的意识领域。
下一秒，琪亚娜的眼神灰暗了下来，身躯上遍布的红炎裂纹缓缓愈合，伴随着的，是蒸干大地、大日凌空的恐怖画面。
……
休息室，齐克黑着脸，恐怖如深渊的崩坏能震荡空间，将这个领域变得忽闪忽现——数据量超载，往世乐土的数据处理核心，正在承受难以负荷的重担。
“齐克……”
布洛妮娅牵住齐克的一只手，担忧地皱了眉。
符华闭着眼，似乎在感应些什么，片刻后搭上齐克的肩膀，声音分外柔和地宽慰道：
“没事的。琪亚娜有分寸，这一点损伤识之权能可以修复。她肯定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敢那么做，你不要太担心。”
齐克深吸了口气，抬手，无数小黑点在手上出现，又没入到周围空间里，前往往世乐土的核心去修复故障，以确保身在各个空间里的其她女孩们的安全。
随后，他牵着布洛妮娅，大踏步跨出了这个领域。
“琪！亚！娜！”
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总是能轻易牵动心绪的名字，齐克第一次有了毁掉这片往世乐土的冲动。
第三百九十五章 轮番劝说
一轮旷日悬挂在空中，发出耀眼和灼热的火红光芒，消融了冰雪，但带来的不是暖春，而是土地融化的致命高温。
“这是？”
凯文只手遮在上方，仰望头顶的恐怖热源，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他不是很清楚琪亚娜究竟做了什么，但她身上的变化，那股狂躁暴烈的崩坏能，令凯文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战场——Himiko，前纪元的炎之律者，一份让凯文悲伤而无可奈何的回忆。
“轰！！！”
猛然一声巨响，天上的灼热光球炸裂，化作焚烧整座天空的无数红炎，一身火红披风、燃火裙甲的少女显露出真身来。
却见琪亚娜银发飘扬，发梢带出接连不断的星星萤火，一双似血似火的纯红眼眸，居高临下且暴戾无比地看向凯文。
“嗯？”
凯文皱眉，冻土在脚下蔓延。
下一秒，高温与低温的两道身影极速逼近彼此，眼见就要在空中碰撞了。
“嘭！！！”
两股庞大能量在半空中发生碰撞，带出强烈的冲击波，以及冷冻和融化的极端气流。
但凯文愣住了。
因为他并没有与琪亚娜接触，接下他一拳的是另一只突然出现的手。
齐克一手抓着琪亚娜的手腕，任由她疯狂挣扎而岿然不动，同时斜眼，看向另一侧的凯文。
“是你？”
凯文凝眉。
下一个瞬间，还未反应过来，凯文被一股巨力击中胸口，骤然天旋地转，深深地嵌入了地下空间。
“轰！！！”
强烈的冲击令凯文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他从地下破土而出，拍打着尘土，看了眼胸口显眼的拳印，于是皱眉。
这时，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裤子。
凯文低头，见到一张仰头望他，精致如人偶却表情平淡的脸。
“布洛妮娅奉劝凯文先生别去打扰，不然会自讨苦吃。”
这个凯文并不认识布洛妮娅，但不妨碍他理解到，布洛妮娅是和齐克同行的人。
凯文仰头，看着齐克抓住不停挣扎的琪亚娜，沉默一阵后，和体温同样为负数的情商奇迹般地发挥了作用。
凯文摸着下巴，面无表情地低语道：
“他在迁怒？”
“确实，齐克是在迁怒。所以为了凯文先生好，您就在这里看着吧。”
“……可以。这是五万年后的事情，与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感谢理解。”
布洛妮娅神色稍缓，双手捧着一套新衣服，递给凯文。
凯文换上了衣服，转身，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旷野尽头。
“唉……意外地好说话呢！”
布洛妮娅轻叹一声，摇头，专心观望起了天空中的变化。
……
“啊！！！”
天空中，琪亚娜的一只手腕被齐克握住，她的身体拼命地往外飞移，试图逃离齐克的拘束，却徒劳无功。
但凡律者，就不能避免被崩坏意志强烈地放大暴怒与破坏本能。尤其，这是琪亚娜第一次体验完全律者化的过程，更是在意识领域自斩一剑之后，精神受创，这令她几乎无法保存任何的理性。
所以，她也不可能注意到，不断被火焰攻击的齐克，眼中凝结的寒意已经越来越深沉了。
某一个瞬间，齐克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
“啊！！！”
琪亚娜下意识地尖叫一声，然后双手凝结灼热火焰，轰然拍向齐克的脸。
“轰！”
攻击实打实地落中了，而齐克连丝毫移动都没有，被击中的脸庞也不见任何损伤。
“呀——”
琪亚娜发出疑似惊讶的声音，然后一道她无法捕捉到黑影，从侧面击中了她的脖子。
“嘭！！”
瞬息之间，琪亚娜坠落大地，身体陷入地面之下，一时间无法完全修复损伤，重新站起来。
齐克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琪亚娜手指一动，火焰从体表涌出。
齐克俯视着她，腰间，盛放岩之律者核心的金丝球开始颤动。
“叮铃铃！”
伴随着金铃一般的悦耳声响，沉重压力加载在琪亚娜身上，将她的一切小动作以及身上的火焰，尽数压制了回去。
“轰！！！”
方圆大地下陷，恐怖的压力持续增加，直到琪亚娜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崩坏意志会放大律者的暴戾一面，但其他属于人类的本能也是依然存在的，其中，就包括了恐惧这一最强烈的本能。
琪亚娜在重压之下尝试挣扎，明显可以看出，这次挣扎是为了从齐克身边远离，但依然徒劳无功。
而齐克的眼神依然很冷，难以遏制的怒意凝结在心中，挥之不散。
“齐克。”
这时，布洛妮娅轻柔的声音响起，她出现在齐克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
齐克一顿，低头，淡淡地看着她。
布洛妮娅看了眼已经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琪亚娜，叹了口气，道：
“不要太粗暴，消消气吧，齐克。”
“……”
“布洛妮娅知道，琪亚娜的乱来让齐克很生气，但教训没有理智的她并没有什么用。先把她治好，教育的事情留到她恢复以后再说，可以吗？”
“……好。”
齐克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
“叮铃铃！”
此时，包裹侵蚀律者核心的金丝球颤动了起来。
齐克手上出现墨绿色雾气，缓缓伸向琪亚娜的头顶。
……
齐克横抱着琪亚娜回到休息室空间时，符华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齐克看得出来，她已经换回了原本的身体，换而言之，就是手握完整的识之权能在等他的。
齐克将琪亚娜放到沙发上。
符华当即坐在琪亚娜旁边，双指成剑，带着一缕金色光芒轻轻点在琪亚娜额头，闭上了眼睛。
空气很安静。
齐克比之平日更加冷漠的表情，令旁边的布洛妮娅和苍玄之书都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和他一起静静等待着。
十分钟后，符华睁开清澈如湖的眼眸，缓缓吐出一口气。
“呼！可以了。应该是你用侵蚀之力干涉了她的律者之力，她体内的崩坏能很平稳，身体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至于意识体，她只是用太虚剑神斩断了一些记忆连接而已，不像我是被羽渡尘吞噬的，所以修复起来不难……总之，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好好修养一段就没事了。”
“谢谢。”
齐克搭上符华的肩膀，轻声说道。
终于，他的冷漠消散了一些，恢复到了平日里那种淡然，而不是压抑暴怒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符华微笑摇头。
“不用。琪亚娜可是我的学生，我自然要关心她……你之后也收敛一些吧，这孩子是出于好心，更是想为你分忧，可千万别伤了她的一片赤诚。”
符华将手放在齐克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仰头，微笑地看着齐克，语气柔和地劝说道。
而这种过分自然和亲近的姿态，令布洛妮娅和苍玄之书同时眼眸一闪。不过，她们都没有在这种时候计较些什么，只是把这一幕默默记在心里而已。
齐克沉默了一下，看了眼神色平静如此的布洛妮娅，又看向符华，带着几分无语道：
“我有那么粗暴冲动吗？”
布洛妮娅翻了个白眼。
符华轻笑出声，一边抚摸着身边琪亚娜的额头，一边道：
“你一贯冷静理智，可惜，对身边不听话的女孩子确实是过于粗暴。尤其是琪亚娜，你为了这孩子而丢失分寸的次数，可早就数不清了。”
“建议我收到了，我会考虑。”
“改不改是另一回事对吧？”
“总要考虑现实，如果确实有效，粗暴就粗暴吧。”
齐克耿直地说道，如同一块水火不侵的钛合金钢铁。
符华莞尔一笑，也不再劝说些什么，起身去往厨房，打算为琪亚娜准备一些滋补性的食物——对律者的效果如何先不谈，至少也聊表心意嘛！
布洛妮娅见气氛缓和，这才过来牵起齐克的手，拉着他到旁边坐下休息，一边尽量用自己的陪伴进一步安抚齐克的情绪，一边静静等待琪亚娜的苏醒。
至此，炎之律者事件，大体告一段落。为了琪亚娜的安危，大家都很努力了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你让我害怕,琪亚娜
“西琳，你最近表现很不错，所以我做主给你增加几天自由时间。现在你可以出去享受你的假期了，不用谢我，快去吧！”
黄金与赤红分隔两立的空旷神殿里，琪亚娜坐在圆桌红色的那一面，笑眯眯地给西琳推过去一杯快乐水。一双宛如红炎燃烧的眼眸一眨一眨的，分外无害又无辜地看着西琳。
“哼！”
西琳从鼻腔中发出不屑的冷哼，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琪亚娜，放在桌上的双手渐渐捏紧，随后双手抱胸，冷漠道：
“你当我是傻瓜吗？”
这个时间点出去，除了被齐克一顿乱锤以外不会有第二种下场。西琳自然不可能去替琪亚娜顶锅。
琪亚娜的笑容垮了下来。
下一刻，她出现在了西琳的水晶王座旁边，无赖地抱住了西琳的一条腿，嚎啕大哭道：
“多啦西琳你就帮帮我吧！我现在出去就死定啦！”
“关我什么事？把我的腿放开！还有谁叫多啦西琳了！”
“你知道的，我现在要是在外面醒过来，齐克一定会先把我的手脚捏断，然后把我的脊椎骨折成十八节，紧接着把我的脖子转过720°，最后把我的头当球踢的啊！”
琪亚娜大哭着，在将自己的下场模拟预想了一阵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西琳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因为她看到了，琪亚娜正在拿她美美的空律裙摆擦鼻涕。
“爪巴！”
西琳冷喝一声，将琪亚娜的意识体直接踹出了这片空间。
然而，在琪亚娜离去之后，西琳的震怒却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后怕。
“该死！”
西琳下意识地咬起了大拇指，神色变幻不定。
在她看来，自月球那次意识之战后，琪亚娜的疯批属性应该没有变好，反而更加严重了。
瞧瞧这家伙干了啥？
用太虚剑神自斩一剑，就为了赌自己有成为炎之律者的可能性——一个根本没有确切依据，仅仅是猜想的可能性！
从方才的感受来看，这只草履虫应该是成功了。
但，西琳的处境也愈加麻烦了。
一方面，琪亚娜自己掌握了一份律者权能，西琳想要寻隙压倒她以获得自由的打算，就越发希望渺茫了。另一方面，琪亚娜连自斩一剑都能这么草率，谁知道她以后还能做出什么来？
假设有一天，琪亚娜把自己给作死了，即使西琳能避免被殃及地幸存下来——齐克那个怪物能放过她吗？
西琳咬着手指，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自己处境不妙，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字：
“一种植物！”
……
“呜啊！！”
外界，琪亚娜惊叫着从沙发床上坐起。
符华的无奈，布洛妮娅与苍玄之书的怜悯，还有齐克的冰冷，四道目光汇聚在了琪亚娜的身上。
然后，一只手抓在了她的脑壳上。
琪亚娜：“╰(*°▽°*)╯！！！”
空气变得很安静，齐克表情漠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琪亚娜，道：
“你知道是什么状况了吧。”
“那个，我……呜啊啊！别打别打！我错了我错了啦！呜呜呜！”
在齐克有所动作之前，琪亚娜抢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腹肌上，又哭又喊地求饶。
然而，琪亚娜嚎叫了好一阵子，却没感受到来自齐克的铁拳。
“嗯？”
琪亚娜惊疑不定地停下了哀嚎，微微侧头，小心翼翼地偷瞄齐克的表情。
随后，琪亚娜发现自己和齐克已经不在那个祥和轻松的休息室空间，而是来到了一片青草蓝天的旷野之中，没有布洛妮娅她们，唯有她身下的沙发跟着一块过来了。
齐克低着头，神色晦暗地看着她。
琪亚娜环着齐克的腰，心里颤了一下。她察觉到了齐克复杂的情绪，隐约明白了，也许生气的成分不是很多，更多的还是担忧、后怕、悲伤之类的情绪。
“对不起……”
琪亚娜紧了紧抱住齐克腰身的手臂，脸埋在他身上，闷闷地说道。
冷静下来以后，琪亚娜也明白自己的莽撞。就算想赌那种可能性，也要先经过齐克的专业分析，与符华进行慎重的推演模拟。再不济，至少也得等出去了再干，而不是在往世乐土这种虚实界限暧昧的地方尝试，平白增加许多的不确定性。
“对不起，我太乱来了。”
琪亚娜再次致歉，感到深深的愧疚。
她的生命不只是自己的，也被齐克、被身边的许多亲人同伴们重视着，随意冒险，无疑是在伤他们的心。
“唉——”
齐克发出长长的叹息声，抚摸琪亚娜的发丝，久久无言。
许久之后，当琪亚娜已经愧疚到想土下座道歉的时候，齐克才幽幽问道：
“现在感觉如何？”
“没问题的，我没事了。”
琪亚娜仰起头，诚实地回道。
身体被治愈，暴走的崩坏能被抚平，自斩一剑的精神损伤被修复，除了些许疲惫以外，她也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了。
琪亚娜松开了齐克，站了起来，在齐克面前转了一圈，进一步向他表明自己的无碍。
片刻后，琪亚娜张开双臂，一脸乖巧地站在齐克面前，对他露出了笑容。
齐克伸手，将面前的女孩紧紧楼住。
“你吓了我一跳。”
强装镇定的声音里，带上了轻微的颤音。
琪亚娜眼波一动，轻轻地拍打齐克的背，带着温柔的笑容，道：
“嗯……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你的保证，我信不过。”
“我有那么没信用吗？”
“战争、死亡、失败还有崩坏，我都能奋起抗争。但是琪亚娜，只有你，让我非常害怕。”
齐克按住了琪亚娜的头，在她的发丝间深深地吸嗅了一下，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琪亚娜愣住了，眼眸闪烁起了泪光。
好一会儿后，琪亚娜脸上绽放出无比温柔的笑容，抱着齐克结实的身体，道：
“你要相信我，相信被你深爱的我，相信无比深爱你的我。只要齐克还在这里，就算是地狱也拦不住我回来，我向你发誓！”
“……这不科学。”
齐克憋了一阵后，不相信地说道。
而琪亚娜轻笑了一声，眼角带着泪光，眼中却是柔和笑意，理所当然地反驳道：
“别管科不科学，这叫爱，傻瓜！”
“爱……我好像真的懂了。我爱你，琪亚娜，好爱好爱你。”
齐克低声说道，自然无比，吐露着来自心里的话语。
琪亚娜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有晶莹泪珠从双颊滑落。
这当然不是伤心，而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片刻后，琪亚娜开口，用带着颤抖的声音道：
“这种…这种时候，你应该吻我。”
于是，齐克将琪亚娜从怀抱里松开，注视着那双盛着娇羞与柔情的眼眸。
随后，如琪亚娜所言，齐克缓缓靠近，如同贴近世上最宝贵的珍宝一样，郑重而别无他想地吻了上去。
琪亚娜和齐克都未闭上眼睛，只是凝望着彼此眼中的情感，仿佛忘却了时间。
第三百九十七章 梅比乌斯的选择
“齐克……”
“嗯？”
“我想嫁给你了。”
“我原本是想等等杏的，不过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准备婚礼。”
“也对，要是丢下那家伙，她肯定得发疯……那算了，反正我们不会分开的，不差这一个仪式。”
“嗯。”
齐克揉捏着怀中女孩的一双玉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离离草原，两人坐在草地上，琪亚娜背靠在齐克的怀里，露出无奈却又释然的笑容。
结婚仪式重要吗？
那自然是意义非凡的！
但齐克的考虑，在琪亚娜看来也是对的。再意义非凡，仪式终究是一种象征罢了，不如他们几人的和谐融洽重要。而且他们的时间还很长，没必要为了急这几年，让杏留下可能非常非常长远的不甘心。
琪亚娜想着想着，忍不住扭头，在齐克侧脸啄了一下。
“Mua！先盖个章，解解馋！”
琪亚娜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眸，眼波含情，明艳生光。
齐克浅浅一笑，同样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琪亚娜于是露出欣喜笑容，忍不住转过身，切换了姿势，变成面对齐克与他相拥的模样。
“啊，真好。齐克，我们以后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像你一样聪明，妹妹像我一样调皮，然后让哥哥保护妹妹。你说怎么样？”
“嗯……要先解决基因层面导致的生殖障碍。”
“那你要早点研究出来哦！我还想让他们参加我们的婚礼呢，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
“一般不都是先结婚再生子的吗？”
齐克一手搂着琪亚娜柔软细腻的腰肢，另一手摸着下巴，迟疑地呢喃道。
随后他又看开了。
都是旁枝细节，无所谓，只要琪亚娜高兴就行。
两人就这么在这片梦境般的草原上相拥，讲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对话，时不时有亲昵的接触。
琪亚娜想要多在这种幸福中沉溺一阵，齐克也需要借助这份温馨，来平复先前爆发的惊慌情绪。
直到苍玄之书发来晚餐时刻的催促信息，齐克才带着琪亚娜转回休息室空间。
……
视角转到梅比乌斯的实验室。
梅比乌斯坐在自己的飞行器上，机械触手按照她的意念，在空中投射琪亚娜与凯文的战斗画面。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琪亚娜完全律者化的全过程，只手抚摸着自己光滑的侧脸，眼中闪烁着幽幽情绪。
“空之律者加炎之律者……可恶，为什么我是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中，遇见这么多有趣的新素材？”
往世乐土是五万年前的梅比乌斯一手打造的虚拟空间，其中揉杂着前文明识之律者、侵蚀律者、死之律者等等多位律者的研究成果。这个地方不能说是虚假，但也离真正的现实有一定的差距。
梅比乌斯愈加渴望得到实体，触碰现实了。
不彻底回到现实，再如何进行思考钻研都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所以，再多再有趣的素材摆在眼前，她也只有流口水的份。对一个疯狂科学家来说，这完全就是一种酷刑。
绿色的金属指套轻轻拍打着侧脸，梅比乌斯沉思着，在第九次重播影像时，将画面暂停在了齐克现身的瞬间。
‘律者……都是极好的肉身选项，可惜，这家伙知道我的觊觎，一定全都做好了严密防备，我要是撞过去铁定一脸血，然后被他按着头打。’
安静思索之中，梅比乌斯又将目光移向试验台，看着与无数管线连接的杏的身躯。
‘我的小白鼠，经我一手调制……虽然用的都是上纪元就验证过的现实技术，但，确实是很适合我借壳重生的工具。但是，敢让她踏入我的实验室，那家伙百分百是做足了防备的。说不定，现在他就在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呢！一样的，不好下手啊。’
“唉——”
梅比乌斯哀愁万分地叹了口气，然后放弃似地高举双手，大声嚷嚷道：
“克莱茵，我要泡泡纸！”
“好的，博士。”
天花板开了个口子，一张透明泡泡纸飘了下来。
梅比乌斯抓住泡泡纸，放在手上捏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在泡泡破开的啪//啪声响中，梅比乌斯再度进入了思考。
‘律者不行，我的小白鼠不行，剩下的选项——苍玄之书，一个战斗人偶，和我的相性太差，不能选；Hua的话，嗯，虽然不明白她怎么会接受自己成为识之律者的，总之活了五万年的精神系战士最好别碰，鬼知道她的意识异变到什么程度了？最后的最后，那个叫布洛妮娅的小女孩……’
‘不不不，再仔细考虑一下。齐克那家伙应该模拟过我的思考回路，将一个个选项排除后，唯一非律者又不进入我实验室的小女孩，这个选项也太明显了！那家伙肯定也有所准备！’
‘这么一想不是绝境了吗？’
‘乍一看全是机会，实际上，有那家伙拦在前面，哪一个都是死路啊！’
“嘶！”
梅比乌斯将捏了好一阵的泡泡纸撕碎，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答案其实很明显不是吗？不管哪一条，都要和你碰上一碰。所以照着最开始的路子走不就好了？齐克啊，只有你的肉身，才是最完美的选项！哈哈哈！”
“我建议你不要。我本来就是来给你机会的，坐下来和我谈一谈不是更好吗？”
齐克的声音从梅比乌斯身后响起。
梅比乌斯手上冒出黑绿色物质，将那破碎的泡泡纸腐蚀溶解，碧中透粉的眼眸斜视向走到身侧的男人，露出娇柔动人的浅浅微笑。
“我可不信你，也不会将自己的前途寄托在外人身上。更何况，完美的融合基因、无限的增长潜能、前所未有的崩坏能适应性——这样的身体出现在我眼前，你让我，怎么忍得住呢？哈哈哈！”
带着强烈诱惑的娇笑声中，梅比乌斯伸出粉舌，在晶莹上唇处舔舐了一下，发出了好像是馋到极点的口水声。
勾人心魄的一幕，换来的是齐克轻轻一瞥，然后彻底无视。他举步来到杏的身边，手穿过密集的管线群，抚摸着她的额头。
齐克道：
“给我看看你的进展。”
“好，顺便，你也帮我核对一下有没有错漏好了。”
梅比乌斯娇滴滴地说着话，将实验前后的所有数据，投射在了齐克面前。
虽然大家有冲突，虽然现在还是对立关系，但关于科学数据，梅比乌斯没有任何的虚假瞒报。没有那种必要，假的东西瞒不过齐克的眼睛。更何况，一个有资格对她的实验研究提出建议的人，梅比乌斯巴不得让他看到更多。
一串串数据在齐克眼中飞速划过，好一阵子后，他平静地取消掉投影屏，叹息着点了点头。
“不愧是你，和我、奥托、Mei博士等人截然不同，以毒攻毒、险中求生的个人风格真是强烈到极致。”
“谢谢夸奖，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话说你不是应该在陪你的小情人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溜达？”
梅比乌斯一脸平常地问道。
而事实上，她一度物理隔绝了实验室空间，制止连同克莱茵在内的任何人进入这里。
当然，梅比乌斯也知道这只是表明态度摆了，从未指望以此阻止齐克的来访。
齐克感受着杏额头的冰凉温度，同样神色如常，若无其事地答道：
“短暂地疏忽了这里的情况，总要亲自来看一看才能放心。对于梅比乌斯博士，我抱有十足的敬意。”
“之前说我一塌糊涂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种态度呢！”
“那是理念的不同，我从未小看过你的实力。”
“好吧，我就当做是夸奖，勉强收下了。说吧，有没有什么好的改良建议？”
梅比乌斯摊开小手，笑眯眯的表情说明她的小得意。
齐克回道：
“这是五万年前就屡经验证的成熟技术了，我没什么好的建议。非要说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找几个律者来打下手？很多的实验要求，用律者权能可以做得更完美。”
梅比乌斯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这是对她的诱惑！
而且，梅比乌斯根本拒绝不了！
律者权能的功效，远在任何精心的人为设计之上。以权能之力来配合生物实验，那许多之前无法逼近的研究领域，就可以直接破开瓶颈，让无数的天马行空化为现实。
“这是你开给我的条件？”
“可以这么说。培养了那么多听话的律者，光是让她们出去打打打，岂不是浪费？”
“我承认，我很心动。不过，这并不足以让我将自由寄托在你手上。等我真正复活的那天，你说的条件，我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拿。”
“没关系，我只是告诉你有这回事而已。等你再次失败的时候，想必会有不一样的观点。”
齐克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下，梅比乌斯在笑，齐克则淡漠如常。
梅比乌斯相信自己能夺走齐克的身体，借此重临现实，抵达真正的无限——嗯，看在齐克脑子挺好用的份上，到时间就把家伙的意识体撞到武装人偶里，给她做实验助手好了。梅比乌斯是这么想的。
齐克对此的观点是——梦挺好的，但是大白天的就别做了。你一个整体知识框架和身体改造方案全都是前纪元版本的记忆体，拿什么和我这个新时代的领军者比？靠梦想吗？笑话！
两人同样的自信，也同样知道，距离他们下一次发生冲突，不会很远了。
请假
有事，没空写，请个假。顺带说一下，三百九十六章被封了……我就写个吻而已，怎么也没看出来哪过了，还给我圈出来整改……就真的是一刀切了吧？无话可说。还有抱歉再次请假，真的蛮累，感觉最近脑子有点木，写的时候转不过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询问
齐克在外所做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还在各个英杰领域里进修的其她女孩们。
苏的世界里，希儿依然在接受心灵、意志的种种学习锻炼。
华的世界里，温蒂已经从探讨论道，升级到了与华的武斗论道。
樱和千劫的领域里，雷电芽衣还在来回吃瘪——当然她其实没那么弱。
由齐克和爱因斯坦共同培养，加上符华的授艺也从未有所保留，这位雷之律者真的火力全开的话，和凯文以外的英杰碰一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她现在是在学习，而非真正的决斗求胜。战斗方面的学习，挨打其实是效率很高的一种形式。
时光磋磨之际，齐克正式约见了几位有空闲的英杰。
……
古典淡雅的竹木茶室，檀香轻烟在空中蜿蜒飘舞。
茶室里就坐的人员，呈分列两排的形式。
最里边的主座上，一边是齐克，一边是被他叫出来的凯文。
齐克这一边，在他之下依次是布洛妮娅、琪亚娜、小识及坐在她头顶的苍玄之书。
凯文一边，下方依次是爱莉希雅和伊甸。
至于符华，则是逐一为大家端上沏好的清茶，一袭素白衣裳和一身淡雅柔和的气息，令第一次与符华相见的凯文和伊甸频频注目——毕竟是当年共赴文明末路的小妹妹，在近在咫尺的时刻，他们无法不关注她如今的状况。
“我现在过得还不错，所以不用担心。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感兴趣的话，稍后我们可以再聊一聊。”
符华将一个小号迷你杯盏放到苍玄之书手上，对着注视她的凯文与伊甸笑道，随后，没有去到伊甸旁边的空位，而是在齐克这一侧的最后一个座位上坐下了。
这一刻，爱莉希雅笑得眉眼弯弯，伊甸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而凯文定定地看着符华，好一阵子后，若无其事地转向齐克，道：
“刻印我们已经给了，找我们还有什么事情？”
“不要明知故问，就是我上次离开前，和你们提过的事。”
“我给过你答复了。当代纪元的文明与我们无关，我们没有参与的意愿。据我所知五万年后的我还活着，你去找他更合适。”
“我不强迫，但你也别以己推人，不是哪一个都和你一样消极的。我想要有更多用来试探和消磨终焉的棋子，你们谁乐意来，我就给你们一次重新面对终焉的机会，不乐意也无所谓——反正，作为一种意识屏障和意识能量放大源呆在这里，协助我驱动应龙，也是一种贡献。”
齐克喝着茶，淡定无比地说道。
他第一次提到了往世乐土之下，那琪亚娜和杏都只是匆匆一瞥的秘密武器的称号。
但这话让爱莉希雅不高兴地撅起嘴。
“哇！你这话听起来真叫人伤心，感情我们都被你当棋子工具，怎么着都要被利用是吧？你看看这张完美可爱的脸，难道除了利益，你就不能想到别的吗？”
爱莉希雅用双手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蛋，可可爱爱地歪头一笑。
齐克斜了她一眼，空中//出现一些黑色小点，将一些发着光的粉末颗粒洒入爱莉希雅的茶杯。
爱莉希雅笑容一僵。
“我就是活跃一下气氛，用不着又来这招吧？行，妖精小姐这就闭嘴！”
爱莉希雅捏着手指，在紧闭的嘴唇边上一拉，示意自己已经拉上了拉链。
齐克于是往符华的方向看了一下。
符华当即微笑点头，起身，为爱莉希雅重新换了一杯茶。
爱莉希雅在符华送来新茶的时候，扯了扯她的衣服，手在嘴边做了拉开拉链的动作，然后委屈巴巴、细声细气地抱怨道：
“华，你变坏了，你和他一起欺负我！”
“抱歉，爱莉，他是皇帝嘛，我得听他的话呀。”
“哼！妖精小姐不高兴了！我要把华从爱莉最喜欢的朋友名单上摘出去——摘出去至少一个小时！”
“呆会儿再给你道歉。你安分一点就好，齐克也不是不讲理，他就是不喜欢做正事的时候，旁边有人没个正形而已。”
符华微笑着安抚爱莉希雅，给她顺了毛。
爱莉希雅看着符华的笑容，又偷瞄了一下齐克淡定喝茶的冷酷姿态，不得不将爱演、俏皮的性情压下，再一次默默地拉上了嘴唇的拉链。
这时，齐克沿着顺序，看向了爱莉希雅。
“凯文表态了，你呢，出不出去？我不保证你能在终焉手下存活，也不保证不叫你去送死，不过，至少在终焉来临之前，你还可以体验一下真正活着的感觉。”
“……”
“拉链可以拉开了。”
“……”
爱莉希雅的表态，最终是沉默，低头。
既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齐克摸不透她的想法，不过在离开往世乐土之前都可以让她考虑和表态，所以也不急于一时。
十三英杰No.1和No.2的记忆体都不顺畅，齐克于是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位的伊甸。
伊甸在齐克开口前，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不出去添麻烦了。已经陨落在五万年前的星星，何必在五万年后再次闪烁呢？”
“看得出来，你没有再去争取什么的欲望了。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伊甸。”
“感谢你的邀请，还有，抱歉让你失望了。”
“不至于。我说了，留在往世乐土里的英杰也是在为我做贡献，无非是形式不同罢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齐克是早有预料的。
这些英杰的记忆体普遍都看得很开，大多认为现实世界的责任由现实里的他们承担，而记忆体，只要在往世乐土里保存住曾经的记忆、经验就足够了。早先就明确拒绝他的人，也不止是一两个了。
但在齐克看来，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当代文明并不缺少高端战力，多几个英杰，少几个英杰，区别并不算很大。
不过，梅比乌斯是一个例外。
她不是单纯的战士，而是一位科学家。科学带来的改变，才是世界性和长久性的。这种宝贵人才若是最终没能带走，那才会让齐克万分惋惜。
“既然这样，那就喝喝茶聊聊天，待会儿一块吃个饭吧。不要拒绝我，凯文，对在场所有人来说这都很难得。你是个连死亡和时间都不畏惧的人，总不至于还害羞吧？”
“……行。”
凯文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符华，最终点头。他不是真的由内到外都是冰山，关于在现实世界坚守至今的符华，凯文还是想要多关注一下的，起码确定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过得还好。
然后，他看向了一个很关键的人物——据说是符华律者人格的小识。十三英杰成为律者，这可真是微妙的事态。
“嗯？你盯着我干嘛，凯文？”
小识眨眨眼，对凯文问道。
凯文摇头。
“没什么。”
记忆体的原则，就是不干涉现实世界。既然五万年后的符华走上了这条路，既然五万年后的他好像也认可了这一点，那作为记忆体的凯文，就没必要再去探究其中的好坏了。
“奇奇怪怪的闷葫芦，感觉跟外面的你完全一个样。话说回来，要不要和我打一架，让你见识一下我现在的威力？”
“不必了。我只是记忆体，和我对决，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好吧，我就是说说。反正这里的你肯定没有外面的你强，和你打，赢了也不值得高兴。”
“你说的对。”
对于小识的嚣张，凯文平静地表示了认同。
另一侧，爱莉希雅拉上了符华和伊甸，三个女人凑在一起低声探讨着什么，在她们有意的封闭下，连齐克也没听到她们聊的什么——只是，伊甸在中途稍稍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愕地偷看了齐克几眼，而符华则好几次头疼地看爱莉希雅，并揉起了眉心。
苍玄之书淡定地喝着茶，这时，隔着中间的琪亚娜，与布洛妮娅对上了视线。
苍玄之书：‘你怎么看？’
布洛妮娅：‘你怎么看，布洛妮娅就怎么看。’
苍玄之书：‘下次私聊？’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没意见。’
结束了眼神通话，苍玄之书将小茶杯放到小识手上，飘向了符华三人的对话圈，很快坐在了符华的头顶，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喝茶闲聊时光后，是一顿宾主尽欢的晚宴，众人才最终散去，结束了这一天。
第三百九十九章 纷至沓来
夜晚，布置简单明快的个人办公室，齐克悠悠然地翻阅着一些工作信息，并默默计算着休息时间的到来。
做什么事都要松弛有度，起码最近这个阶段里，齐克不想让自己太忙。
“盯——”
就在刚刚翻过一份计划方案的时候，齐克抬眼看向门边。复古风的白漆板门开了一条细缝，透过缝隙，有一双清冷平淡的眼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齐克。
“进来。”
齐克用手指点开了下一份文件，同时漫不经心地说道。
布洛妮娅于是推门而入。
有几分透明的短袖宽松睡衣，若隐若现地展露她过分白皙的肌肤，长度很短的睡裙下，是一双赤着脚的玲珑可爱的玉腿。
她抱着吼姆抱枕，就这么面不改色地走到齐克面前，与他隔着桌子对望。
“唉……有什么事？”
“过来看看齐克有没有不愉快，毕竟，对英杰们的邀请好像很不顺利的样子。”
布洛妮娅双手抱着抱枕，小脑袋轻轻歪了一下，精致无比的脸上有几分呆呆的感觉，却又让人觉得分外乖巧。
齐克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你有心了。不过这件事不用担心，除了梅比乌斯博士价值比较高以外，其他英杰本来就是锦上添花的程度而已，有没有收获都影响不大。”
“布洛妮娅觉得他们还挺厉害的……不过既然齐克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说话之际，布洛妮娅自然而然地走到齐克的座位边上，往他的腿上一坐，靠入了他的怀里。
一股幽幽的香气探入鼻尖，齐克低头，撩起了她的几许浅灰色发丝，柔软丝滑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
她总是这样，非常明白如何向他展示自己的魅力——齐克轻笑一声，如是想道。
“在伊甸那里收获如何？”
“布洛妮娅觉得还可以，刻印带来了一些提升，从伊甸姐姐那里还得到了不少上纪元的情报——不过我已经慢慢远离前线战斗员的职位了，可能，没有大家的收获大吧。”
“不要紧，你出色的才能，应该在更重要的地方发挥价值。”
“比如说，在齐克的被窝里吗？”
布洛妮娅昂起头，晶莹透亮的眼睛眨了一下，像上好的水晶与宝石一样，透出一种夺目的干净纯洁。
然后她的脸被齐克轻轻掐了一下。
“你还真是见缝插针，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搞一点颜色啊。”
“这，就是布洛妮娅！”
“我没夸你，还骄傲起来了是吧？”
“齐克，布洛妮娅最近又长高了一点点哦！”
布洛妮娅突然转移了话题。
但明明提到了长高，她的表情却不见什么喜悦，反而有点忧心忡忡的意味。
齐克抚摸着她的发丝，道：
“那不是挺好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这样下去，布洛妮娅的身体每隔几天就会变得不太一样，进入不同的生长阶段。齐克要是不抓紧时间的话，万一错过了你最喜欢的阶段怎么办？”
“……”
齐克无言了一分多钟。
随后，布洛妮娅被他横放在大腿上。
“啪//啪//啪！”
“不一样是吧？错过是吧？开车很高兴是吧？调皮！”
齐克拍着布洛妮娅的屁股，面无表情地训道。
然而，布洛妮娅却渐渐红了脸。
说起来有点害羞，但是这样暴力的齐克，她也好喜欢哦，感觉怦然心动到全身都软了。
但这份微妙氛围下一秒戛然而止，因为敲门声和熟悉的叫嚷声骤然从门外响起。
“嘭！嘭！”
“齐克，我进来了！”
琪亚娜一下子推开了门，穿着一身可爱纯欲系的粉色睡裙，白里透红的脸蛋，挂着健康元气的灿烂笑容。
这时，布洛妮娅躲进了齐克身前的桌子底下。
琪亚娜来得太突然，而方才的画面无疑是被他人看到会很尴尬的事情，所以布洛妮娅没来得及思考，下意识躲避了。
现在，情况更尴尬了，因为布洛妮娅不敢出来——一开始不躲还好，什么都好解释，现在要是从齐克的桌子底下钻出来，鬼知道琪亚娜会怎么想？
她布洛妮娅也是要脸的啊！
布洛妮娅从桌子地上，仰着头，弱弱地望着齐克。
齐克挑眉，露出了玩味的浅浅笑容。
布洛妮娅可怜兮兮地颤了一下，抱住齐克的腿，讨好地蹭了蹭。
“嗅嗅……嗯？我好像闻到了布洛妮娅的味道？”
“确实，她刚刚在这里。”
“什么？那个小狐狸精，居然又来偷袭！？”
“你不也来了吗？”
齐克一只手放在桌下，揉着布洛妮娅的脑袋，若无其事地看向琪亚娜。
琪亚娜双手叉腰，鼓着脸，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哼！我可不一样！我是担心白天事情不顺利，齐克会郁闷之类的，所以来关心你了啊！”
“她也一样。”
“呃……那她就是学我的！一定是想抢先一步跟齐克卖乖，提高好感度。”
“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啦！我就是单纯的关心齐克而已！你要相信我呀，齐克！”
琪亚娜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强调自己的出发点是高尚无私的，同时明目张胆地贬低布洛妮娅——虽然，这手法简直粗糙到不忍直视就是了。
齐克微微一笑，垂眼，看了一下布洛妮娅可怜兮兮的祈求眼神，然后身体前倾，对琪亚娜招了招手。
“过来。”
“嗯？要干嘛……唔！！！”
隔着桌子凑过来的琪亚娜，被齐克捏着下巴，吻住了双唇。
琪亚娜可爱地瞪大了眼睛，显现出受到惊吓的呆萌。
而后她红了脸，最后顺从且羞怯地配合了齐克的掠夺。
“叩！叩！”
“齐克，你门好像没关，我进来了。”
再一次的敲门声，符华温婉柔和的声音传来，而琪亚娜进来时未曾关紧的门扉缓缓推开。
房门敞开，一身青色单衣和宽松长裤的符华，带着舒适的居家风情，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这时候，齐克的桌子底下，两双瞪大的眼睛，惊愕且呆萌地对视了起来。
第四百章 进退有度
“你怎么也来凑热闹？难道，也是为了今天的邀请不顺，来关心我的心情？”
齐克神色平淡如常地看着符华，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击，另一只手——在桌子下，捏着琪亚娜的脸。
所用力道并不算小。
奈何场面异常尴尬，琪亚娜慌乱无措之际也不敢反抗或出声，只得拼命捂嘴，疼得两眼泪汪汪。
“也？”
符华施施然走进，略微扬眉。
齐克见状，随手一挥，在书桌前具现出一张椅子。
符华顺势而坐，微微一笑道：
“那看来我是晚来一步了？”
“的确，布洛妮娅和琪亚娜比你先来。”
齐克身子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桌下，对着泪汪汪控诉自己的琪亚娜，以及无语中透着茫然的布洛妮娅，悠然自得地扬起了嘴角。
好家伙，一个是从来没有停下让人头疼的麻烦精，一个是平日里乖巧但偶尔搞事就搞大型的飙车侠，今天可算给撞上了，这不得好好玩弄一把？
齐克意味深长地笑着，让两人同时颤了一下，齐齐露出祈求目光。
这时，符华微笑着恭维道：
“能得到这么多关心，说明尊敬的陛下很得大家敬爱嘛！”
“嗯，说得很对。所以真的只是来表达关心？”
“一半吧。”
“那另一半是？”
“另一半也怪你。你不是给小玄送了亿点点教学材料吗？最近她开始给小识安排课程了。小识这孩子你又不是不懂，她哪受得了那些繁琐的课程，被折腾得够呛。然后……”
符华叹了口气，透出几分疲惫，并头疼地揉起了眉心，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
齐克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为符华补充道：
“然后她就向你求救了。你对她一向很心软，想必抗不了几次哀求，所以向小玄求情了。而这种溺爱无疑是小玄看不惯的，没猜错的话，你也被怼了吧？”
“……猜得真准。”
“所以，现在夹在可怜的小识和暴躁的小玄之间，赤鸢仙人遭遇了平生难解的困境，不得不跑到我这里避难了？”
齐克有条有理、漫不经心地分析道。
这时，桌下的琪亚娜双手捂嘴，香肩不停发颤，正在强忍爆笑出声的冲动。
窘迫局面被齐克戳破，符华无可奈何地笑着。
随后，她往桌子方向看了一眼，幽幽道：
“齐克啊，我觉得有些事我们不必说得那么直白，对吗？”
“那我给小玄发个信息？”
“您高兴就好，请随便说，请务必不要在意小女的颜面！”
“呵……玉不琢不成器，你也知道琪亚娜私底下是个什么德性，没我之前的严厉教导，她在外面能有个人样？心软了你就闭上眼别看，这件事，我支持小玄。”
符华再次叹了口气，点头，算是认可了齐克的道理。
小识那孩子确实跳脱过头，是该好好接受一下教育了，符华懂这个道理。只是正如齐克所说，当那孩子泪汪汪地祈求自己时，符华很难不心软。不知从何时开始，符华觉得面对小识像是面对一个曾经懵懂、稚嫩的自己，只想见她笑，见不得她难过。
符华在兀自出神，而近在咫尺的桌子底下，布洛妮娅将一个发光度极低的虚拟屏推到了琪亚娜面前。
【布洛妮娅：晚上好。】
【琪亚娜：好个鬼啊！你丫的怎么会在这里？】
【布洛妮娅：琪亚娜怎么来的，布洛妮娅就是怎么来的。】
【琪亚娜：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冷静，要是被符华老师发现的话，齐克还有我们两个的形象就全毁了。说到这里，琪亚娜能用空间权能把我们带走吗？布洛妮娅觉得，齐克已经开始愉悦起来了，留在这里很不妙。】
【琪亚娜：……做不到，符华老师很敏锐，一旦使用权能，她肯定能发现崩坏能的波动的。】
两人对视无言，齐齐转头看外边，果然，齐克正嘴角含笑地看着她们。
毋庸置疑，他确实愉悦起来了。
符华在短暂的走神后，再次看了一下桌子，站起来道：
“好了，我看你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就放心了。夜也深了，我出去转转就回屋休息了。你们也是，恩爱是好事，但是要注意节制哦，晚安。”
符华莞尔一笑，眉眼弯弯似月牙，笑眯眯地看着齐克。
“啧！”
齐克啧了一声，无趣地扬扬手，做驱赶状。
符华微微躬身，点头致意，随后浅笑着转身出门。
无人知晓，那转身的刹那，从她眼中流露的几许复杂。
房门重新关闭，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片死一般的沉默之中，齐克抬脚，踢了踢两个女孩的身子。
“还不出来？”
齐克淡淡地问道。
两个女孩于是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站在齐克左右，尴尬地低下了头。
好半天后，琪亚娜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对着手指，弱弱地道：
“那个……符华老师，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房间里多了不属于我的气息，你以为她像你一样迟钝吗？大概早就发现了。”
“额，我不也闻到布洛妮娅的气味，还问你了吗？”
“没发现就是没发现，感知能力贫弱到配不上律者的身份。”
齐克冷酷无情地批判道，令琪亚娜涨红了脸却又无言以对。
好在齐克也就是顺嘴说一下，他也明白，琪亚娜并不是不敏锐，相反，她很多时候有种野性的独特直觉。只是布洛妮娅的气息对她来说过于熟悉，这才造成了误判。
齐克起身，道：“我去洗澡，你们随意。”
话音落，齐克走向门外。
然后，布洛妮娅把吼姆抱枕放到桌上，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嗯？”
“布洛妮娅正在成长期，每过几天身体都会有一些变化。布洛妮娅认为，有必要让齐克深入检查一下，以保安全。”
布洛妮娅牵住了齐克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同时在他的手心轻轻地挠了挠——微妙的力度，是一种无声的引诱。
这妮子，坏得让齐克隐约发渴。
琪亚娜愣在原地，一振，再振，然后飞奔过去扑到了齐克的背上。
“你……”
“我发现成为完整的炎之律者后，我的体温可以变得异常高，齐克肯定也想深入了解一下的，对吧？”
“……”
齐克无言地仰头望天。
好家伙，一个拿发育说事，一个拿体温说事——还别说，真的很让人好奇。
齐克嘴角扬起，背着琪亚娜，反手抓住布洛妮娅的手腕，在两人同时霞飞双颊的神态中，带着她们大步走向浴室。
这一刻，她们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详情不再赘述，总之，今晚齐克浴室的水量，异常的多。
第四百零一章 讨要
往世乐土，千劫领域。
作为性格作风最为酷烈的英杰，千劫的世界是火、刀剑和狂风的领域。
“千劫先生，再次叨扰了。”
站立在火海废墟之中，雷电芽衣提着剑，礼貌地对空无一人的废墟世界鞠了一躬，而后幽幽一叹——这里没有风景，只有踏入的刹那就在生死间游离的无限惊险，这是她最深的感触。
下一刻，火海骤然升高，如同沸水升腾的滚滚火焰之中，佩戴恶鬼般有着尖角獠牙面具的千劫现身出来。
“又来自讨苦吃，是我对你太过温柔了吗？”
“……您管之前的那些，叫做温柔？”
“不是吗？你还活着，就是温柔的最大证明。”
“明白了，千劫先生的幽默感也值得细细品味。不过，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请指教！”
雷电芽衣冷静地说道，双手举起的御灵刀上有白色寒气释放出来，目光凛然而锋利。
“哈哈哈！”
千劫仰头狂笑，火焰簇拥在他身周，惊人的煞气自然而然就宣泄而出。
下一瞬，刀刃与拳头相撞，冲击波掀飞了土层。
“轰！！！”
一声巨响，彻底给彼此的恐怖力量，相当于他们给对方打的招呼。
随后是一声声刀剑破空与拳击暴鸣的刺耳声响，两人很快加速到寻常肉眼连看都看不到的程度，在大地和天空中不断碰撞，伴随爆炸、冰冻和雷鸣等等力量形式，崩坏能的能级不断突破界限。
“嘭！”
半个多小时后，雷电芽衣撞入大地，靠插入地下的长剑卸力，缓冲很长一段距离后勉强维持站立。
雷电芽衣仰头，果然见沐浴火焰的千劫狂笑着从天空冲了下来。
“哈哈哈！死吧！”
“轰！！！”
大地裂出四条延伸很远的地裂，但千劫未能攻击到敌人。
相反，雷电芽衣出现在他身后的空中，权能伴生的巨大铠甲双臂拔出了同样巨大的雷电长刀。
“斩！”
雷电芽衣长喝一声，剑光与雷光轰然降下。
没有招式名，没有流派，与千劫的战斗根本没有注意那些东西的闲暇，雷电芽衣只有一个念头——再快一点，再强一点，仅此而已。
“轰隆隆！”
大地再受摧残，方圆可见的地表几乎翻了一层，狭长刀痕横纵幽深，可见剑气的犀利，同时有雷电游走四野，进一步释放雷之律者的破坏力。
“还不够……”
“我不是融合战士，我是律者。”
“融合战士的能量在身体之中，庞大但有限。我的能量在虚数门户之中，无穷无尽。”
“要更快更强，每一刀都要全力以赴……”
“是律者的话，就应该这样子战斗！”
雷电芽衣双手缓缓握紧御灵刀的刀柄，呢喃之中，冻气和雷电扩散而出。
“咻！”
一声尖锐疾啸，雷电芽衣持着长刀，在雷光簇拥中冲入尚在弥漫尘土的大地。
果然，在雷电芽衣追击的同时，尘土之中传来千劫那越来越不似人类的狰狞笑声。
“嘭！嘭！嘭！”
接连的碰撞和冲击在持续，两人的速度和力量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衰退，相反，仿佛是一条越来越垂直的曲线一样不停提升。
战斗持续了三个小时，千劫遍体鳞伤，声音和动作越来越逼近兽类，展现的威力与初时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层次。
“嘭！！！”
雷电芽衣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揍飞，她的身体嵌入地下，感受着腹部好似被岩浆贯穿的疼痛，倒吸了一口浊气。
“嘶——真是个怪物。明明在理论上，我的能量才是无穷无尽的，为什么我的威力怎么提升都赶不上他呢？不好，撤！”
“轰！！！”
千劫踩在空无一人的破碎深坑之中，仰天，庞然冲击随震天长啸席卷整个世界。
……
樱花飘落的世界，雷电芽衣踉跄着走到小桌坐垫旁，屈膝跪倒，支着长剑以稳定身形，不均匀的喘息声中，鲜血从破碎鬼铠的缝隙中渗出。
樱端着一盆热水靠近。
雷电芽衣扭头，勉强扯开一个笑容，身上坚硬的鬼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布片，露出遍布伤口的狼狈躯体。
“唉——”
樱拧起毛巾，叹息着为雷电芽衣擦拭身体。
雷电芽衣放下剑，随性一个鸭子坐姿势，由着樱为她褪去身上的布片，打理这一身的战场痕迹。
“今天又延长了一些时间，能吃苦是好事，但是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千劫他……不是很正常，你别他较劲。”
“我不是较劲，我只是在压榨自己的极限。千劫先生是很好的老师，和他对战，能迫使我不断突破自己的瞬间反应和输出能力，对我来说收获很大。”
“你真是倔强。不过也好，对抗崩坏，不顽强又怎么能行呢？好好加油，我看好你的。”
“谢谢你，樱小姐。”
雷电芽衣赤//裸着上身，放松了全身力量，一边顺从着樱的摆布，一边微笑着道谢。
这样子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以至于性情相对内敛害羞的雷电芽衣，到如今也完全适应了这种画面，并不因此有什么不适。
好一阵子后，雷电芽衣身上缠着绷带，换上一身干净的浴衣，端坐在小茶桌前，端起了樱沏好的清茶。
“呷——”
雷电芽衣轻饮一口，缓解了口渴，望着对面的樱露出醉人的浅浅笑意，素手如舞般地轻缓动作着，擦拭保养同样美如艺术品的御灵刀。
美人，长剑，搭配着飘落的片片樱花，当真是如画般的唯美场景。
“樱小姐，你觉得，我有资格带走这把刀了吗？”
“哦？这种问题，一般不是应该在离开的时候再问吗？”
面对雷电芽衣突来的询问，樱轻笑一声，粉色的长耳微微一动，不经意间流露的美丽，令人恍惚失神。
雷电芽衣顿了顿，微微一笑道：
“因为，我也确实快要离开了。”
“这么快？”
樱的笑容一滞，有些猝不及防，随之而来的是失落。
难得有客人造访，而且还是雷电芽衣这样令她欣赏的英武美丽之人，就这么离开了，樱难免不舍。
雷电芽衣歉意地笑着，回道：
“我快要摸到自己的上限了，能力的增长最近明显缓了下来，而且我也不能让齐克他们等我太久，不是吗？”
“这……好吧，你说的对。如果是说御灵刀的话，你当然可以带走它，只要它能为你带来帮助！”
樱捧起护理干净，刀刃明亮如寒镜的御灵刀，轻轻放到雷电芽衣身前的桌面上。
雷电芽衣放下茶杯，神色一肃，对着樱鞠躬。
“感激不尽！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爱护和使用它，为纪元文明，为战胜崩坏，做我最大的贡献！”
“好！你的决意我收到了，刀交给你，我很放心。”
樱看着雷电芽衣，露出暖暖的祝福的笑容。
随后，她用指尖抚摸冰凉的剑身，眼神复杂地轻叹一声，道：
“说起来，凯文当年将御灵刀送进来，却没有告诉我玲是否还安全，这是困扰我多年的心事。虽然已经晚了五万年，虽然无论后来如何，玲也早已消逝在久远的岁月之中了，但是……我真的想知道，直到最后，我是否用这柄剑，好好地保护住了我的妹妹。”
“樱小姐……”
雷电芽衣捏紧了双手，迟疑着，陷入了沉默。
经历了齐克和爱因斯坦的培养，雷电芽衣自诩是一个慎重理智的人，所以在来之前，她专门了解了一些樱和千劫的事情。
千劫的信息不多，只是大致知道了他的性格特点。
但是关于樱，关于她的妹妹玲——也就是前纪元的侵蚀之律者，如今的地藏御魂剑灵绯玉丸，这方面信息，雷电芽衣基本摸清楚了。
但看着樱回忆和感伤的模样，关于那段历史，雷电芽衣没有讲述的勇气。
往世乐土中的樱的记忆体，显然是停留在玲出事、樱叛逃之前的。想想也正常，叛逃后的樱不久就为了阻止和挽救玲而战死了，这个过程中，她自然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往世乐土同步记忆。
雷电芽衣知道，自己眼前的樱不知道玲的遭遇和结局，不知道她们姐妹俩的悲惨终末。雷电芽衣还清楚，樱在与自己的交流之中时常会下意识地提及玲的事情，可见她对妹妹的关爱和思念之深，若是告知她真相，也许会让她崩溃——既然如此，就和当年来送刀的凯文一样，让这个樱一直这么不知道下去，是否对她会更好一点呢？
雷电芽衣保持了沉默，情绪不由得低落和沉重了起来。
樱却摇头轻笑道：
“抱歉，我说了些胡话，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知不知道也影响不了什么的，你就当我没说吧。好了，今天早些休息，关于剑术，明天我们再继续交流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樱小姐。”
雷电芽衣恭谨地说道，注视着樱离去。
片刻后，她垂下了肩膀，显得有些颓唐。
樱对她很好，给她的帮助也十分巨大，可她却没能回报，而且樱与玲的境遇也着实让人揪心。雷电芽衣的心情，因此变得糟糕了起来。
雷电芽衣静坐良久，看着桌上的御灵刀，叹息了一声，然后联系了齐克。
“齐克先生，回归现实以后，我想和绯玉丸小姐交流一下，可以吗？”
“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点，当然可以。”
齐克清冷的声音从雷电芽衣手上的通讯器中传来。
而雷电芽衣抽了抽嘴角。
“齐克先生，您莫不是刚刚一直在看着我们？”
“嗯，看了有一阵了。”
齐克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坦诚。
然而雷电芽衣骤然涨红了脸——一直在看着，那岂不是说，刚刚樱为她褪下衣物擦拭身体，以及她换衣服的时候，也全被看到了？
这时，齐克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安心，没看你裸体的样子，我是有家室的人，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哦。”
雷电芽衣干巴巴地回道，不知道应该先庆幸保住了清白，还是先怀疑自己的魅力问题。
“还有什么事吗？”
“那，我想要一把刀，一把能配合我的权能，与御灵刀互补的刀。”
“已经有了，在最终调试阶段，这几天差不多也能交给你了。”
“谢谢您，齐克先生。”
通讯挂断，而雷电芽衣露出柔和的笑容。
不愧是齐克先生，总是能面面俱到，让人仅仅是站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也难怪琪亚娜她们会迷恋上，对女孩子来说，这种随时都能放心依赖和追随的感觉，恐怕谁也拒绝不了吧？
“唉——”
雷电芽衣低叹一声，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隐约有点不畅快。
第四百零二章 伊始
“芽衣芽衣，我的芽衣诶嘿嘿……”
“哧溜！”
齐克没撒谎，他确实在不适当的时候转移了目光，并没有去窥伺雷电芽衣的身体。但，他旁边的另一个人显然没有这么做。
宽敞舒适的办公室，齐克坐在自己的老板座上，单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搂着靠在他怀里的布洛妮娅，心累地叹了口气。
“唉！”
“你怎么叹气了？算了，先别说这个，我要把这个画面好好保存起来，我的芽衣怎么可以这么棒？啊，受不了了！”
琪亚娜躺在办公桌外的沙发上，上身是清凉的居家吊带上衣，下身是对着齐克方向露出风光的短裙，洁白纤直的小腿在空中欢快地踢动着，发出痴痴笑声，并无意识地擦了擦口水。
正如二刺螈喜欢纸片人，但再如何痴迷也仅限于喜欢而已，还谈不上爱。
琪亚娜也一样，她向来是个颜控，尤其是对可爱的女孩子极度缺乏抵抗力——若说是卡斯兰娜的基因问题，可凯文明显很正经啊。
所以，问题会是出在哪里呢？
齐克又一次对自己的教育能力产生了怀疑。
“嘿嘿嘿……欸！？”
琪亚娜依然在痴笑着，突然，她手上的投影图像变成一片雪花。
“啊！我的照片和视频！”
“笨蛋琪亚娜，不要给芽衣姐姐添麻烦。”
布洛妮娅收回自己的指令窗口，往琪亚娜方向投去一个淡淡的死鱼眼眼神。
琪亚娜翻身坐起，鼓起脸瞪向布洛妮娅，道：
“关你什么事啊！芽衣又不会跟我生气！她对我可好了！”
“就是因为对你太好，你才会得寸进尺。琪亚娜是这样子的人，一旦被人宠着，就会肆无忌惮。”
“齐克，你管管她，她欺负我！”
琪亚娜指着布洛妮娅，用撒娇的语气控诉道。
而齐克无视了她，只是摸摸怀里布洛妮娅的头，说道：
“做得好，再接再厉。”
“是！布洛妮娅会帮助齐克一起，管教好琪亚娜的！”
“嗯，我相信你。”
“那，布洛妮娅要奖励。”
布洛妮娅仰头，晶莹剔透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齐克。
齐克嘴角一扬，将她的下巴抬起，顺势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以琪亚娜的小暴脾气，在她面前演这一幕哪里能忍？
“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拿命来！”
她当即气得在沙发上站起来，脚踩墙面，身姿灵活地一个虎扑，向二人而去。
然后，齐克抱着布洛妮娅起身，只手捏住琪亚娜的脸，将她的身体提在半空中。
齐克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琪亚娜蹦哒了一下双腿，有气无力地拍拍齐克的手，全都毫无作用，然后艰难地说道：
“怼卜七，窝错鸟……”
“安分点，好好呆着。”
“呜！”
琪亚娜悲鸣一声，似被猎人逮住的小兽，弱气而可怜。
于是，齐克松开手。
琪亚娜跌坐到地上，而齐克依然好好地搂着布洛妮娅软软小小的身子，再次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
琪亚娜呆坐片刻，摆出一个饱受欺凌的伤心女人的可怜坐姿，压根没有眼泪地啜泣道：
“嘶嘶…我好可怜，我的朋友抢了我的男人，我的男人有了新欢就开始对我粗暴起来了，苍天啊，我怎么这么惨呢？”
“一份水果蛋糕。”
“……我好可怜呐！”
“加一瓶快乐水。”
齐克平淡的话语，还有桌上出现的小蛋糕和快乐水，让琪亚娜的啜泣骤然停顿。
一般来说，进退有度、适可而止才是在齐克身边的安全生存守则。但琪亚娜不是一般人，她眼珠子一转，贪婪占据了理智，于是继续啜泣出声：
“苍天呐……”
“嘭！”
“哎呀！”
琪亚娜头顶大包，躺倒在地。
齐克收回手，叉起一块小蛋糕，递到布洛妮娅嘴边。
布洛妮娅轻启檀口，香甜滋味浸入味蕾后，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好吃。”
“喜欢就好。”
“不是因为蛋糕哦，布洛妮娅喜欢的，是齐克喂我。”
“呵，小妖精。”
齐克捏了捏她的鼻子，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柔和。而布洛妮娅也用甜甜的微笑回应，气氛一时间非常美好。
“我要我要我要，我也要吃！这是我的蛋糕啊！”
琪亚娜顶着脑袋上的肉包，抱住齐克的一条腿，泪汪汪地大叫道。
齐克低头，看着脚边的哈士奇女孩，再次疲惫地叹息出声：
“唉！”
如果他有罪——齐克看了一眼怀中小小只的布洛妮娅，好吧，他确实有罪。但请让崩坏之类的来惩罚他，而不是让琪亚娜天天这么挑战他的神经。
齐克为自己的未来生活默哀，随后，叉起蛋糕，喂给琪亚娜。
……
樱的世界。
雷电芽衣在一日的调整后，提着一把无名长剑，与同样持剑的樱，在花瓣飞舞之中对峙。
两人的神态都很平静，目光也沉静得恍如一人。
在某片樱花从两人视线中央划过的刹那，她们同时有了动作。
“锵！锵！锵！”
刀与刀在瞬息之间交错成百上千次，激起一连串的星火。
飘落的花瓣，靠近到某个区域后纷纷支离破碎。
一瞬之后，两人回归原位，空气再次恢复安静。
凝视之中，樱忽的莞尔一笑。
“和初来的你相比，已经是天差地别了呢，芽衣。”
“谬赞了，我还是做不到樱小姐那样的行云流水。”
“你不需要行云流水，这是力量有限的我才需要追求的技巧。你有律者之力作为支撑，所以只要快和强就够了，过度追寻技巧只会令你的优势被锁住。”
“承蒙教诲，我会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努力的。”
雷电芽衣平静地回应道，一只脚迈出，屈膝，做蓄力状，双手握住的长刀上已然闪现出雷光。
樱温柔地笑了笑，刀身轻抬，划破一片花瓣，随后消失在原地。
“咻！”
“锵！”
“轰隆隆！”
看不见的两道身影，围绕着巨大的樱木不断交错争锋，剑与剑碰撞出一曲清脆悦耳但无比急促的筝曲，时而有剑气划破长空和大地，证明这场交锋绝不像肉眼看到的那般唯美无害。
围绕樱木争斗良久，主要是樱在给雷电芽衣拆招喂招，并应导她更为顺畅地驱使力量。
许久之后，披散的樱花之中，二人再次对立。
“咔！”
雷电芽衣手上的长刀破碎。
她看着只余小半截剑刃的断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连父亲雷电龙马精心打造的影秀都无法承载律者的能量，这种普通的精铁，纵使再如何克制力量，也没办法在雷电芽衣手上坚持多久。
樱手上的长刀这时也在柔和红光中消失不见，随后，她拍拍手。
“啪！啪！”
风景骤然变幻，樱木还是那株樱木，可空旷的决斗场变成小桥流水的精致庭院。
樱施施然来到院里的小茶桌边坐下，沏茶，推给对面就坐的雷电芽衣。
“你已经找到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了，我想确实如你所说，差不多该是离别的时候了。”
“樱小姐，万分感谢您的教导，这对我来说无比珍贵。”
“叫我樱。”
“诶？”
樱突然转变的话题，让雷电芽衣端茶的手一顿，然后呆萌地歪了歪脑袋。
樱提着茶壶，柔柔地笑了起来。
“我们也算相识一场，这段时间以来，彼此的相处也很愉快。既然有缘相见，一直那么生分也不好吧？我希望你叫我樱，我希望是以朋友的身份离别——当然，前提是你不介意有一个身为记忆体的朋友。”
“樱，我们当然是朋友！”
雷电芽衣坚定地回道。
樱依旧笑着，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欣喜。
对一个孤守一片天地的记忆体而言，新的朋友，这是极其难得且宝贵的收获。
雷电芽衣看着樱，同样笑了，笑容如雪莲盛开，纯洁无瑕。
彼此品茶交流一阵后，雷电芽衣最终放下茶杯，起身，将桌上的御灵刀·寒狱冰天提起。
樱心中无声一叹，道：
“要去了吗？”
“是的，与千劫先生的最后一战，将证明我的成长。”
“能赢吗？”
“难说，毕竟我从未真正逼出千劫先生的极限。但至少，我不会输。”
“好，一定要加油啊！”
“嗯，我会全力以赴的。”
雷电芽衣认真地点点头，抚摸着御灵刀冰凉的刀刃，露出一抹自信而坚定的笑容。
随后，她踏出一步，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第四百零三章 战斗,波及
这一次的交战，千劫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同。
他被击飞了，在第一次碰撞的时候。
“滋滋滋！”
雷光闪耀，电弧在大地游走，雷电芽衣双手握剑，鬼铠上萦绕的电流夺目刺眼。
千劫后飞百米后，翻身落地，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迹，然后抬头，面具下的眼睛眯了一下。
“哦？不再压抑自己了吗，律者？”
“不必了，此战是印证我的修行成果，我将倾尽全力，还请千劫先生赐教。”
“有点意思……哈哈哈哈！”
千劫低吟一声，随后是放肆的狂笑，环绕在周边的火海熊熊升温。
随后，他冲破火焰而去，拳头如钢如铁，带着崩碎山岳的强悍力道。
“嘭！！！”
一声爆响，地层掀飞。
雷电芽衣在后退三步后，悍然挥刀反攻。
拳风与剑气，火焰与雷光，不同的力量在方寸之间互不示弱，共同摧残着大地，将两人站立的位置不断削低。
‘再快一点，再强一点……用电流催动律者的肉身，用磁场加成挥剑的力道，我的极限，远远不止如此！’
越来越快的交锋之中，雷电芽衣眼神坚定如铁，将这段时日的思考和收获，用律者的力量完全演绎出来。
在某一个瞬间，她仿佛突破了什么极限一样，嘴角扬起，身影消失在了千劫的眼前。
“什么？”
千劫一拳落空，还未及反应，雷光电影从身侧袭来。
“咻！”
雷电芽衣一剑将千劫挑飞到半空之中。
下一瞬，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空间之中，唯见千劫飞起的身躯遭遇各个角度的迅猛冲击，一道道刀痕出现在那具坚不可摧的肉身之上。
千劫急欲反攻，但电流的麻痹和电磁力的压制作用，导致他的反应始终慢了一步——在这种规格的交锋之中，慢一步，就等同于放弃抵抗。
“一瞬千劫……千劫先生，这一套动作，是从您身上模仿出来的招式。”
雷电芽衣在急速猛攻后，停留在千劫身侧，做拔刀状，淡淡地说道。
千劫没有听她的感想，只是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空隙，一拳夹杂着凶猛烈焰挥出。
“嘭！”
火焰击碎的空气，打出剧烈的音爆。
可惜，只是撕碎了一些电弧，并没有击中实体的感觉。
“幻象？”
千劫眯了眯眼睛，猛然仰头望天。
果然，天空之中，雷电芽衣维持着拔刀姿势，权能伴生的巨铠双臂也做出同样的蓄力拔刀状。
“接下来，收尾的一刀，来自于我自己的心得，还请千劫先生小心应对——一刀·无想！”
雷电芽衣垂眸，雷光在空中肆意绽放，如一朵绚丽的白花。
而后，一大一小，两柄刀刃同时出窍，光芒几乎刺瞎了千劫的视觉。
“咻！”
“轰隆隆！”
无想之一刀，夹杂了雷电芽衣对太虚剑气的心、形、意、魂四蕴的理解，虽说最终的神蕴她始终不得入门，可前四蕴加起来，已然是对崩坏能运用最为出神入化的常规手段了。再加上律者的超规格能级和权能的奥妙，这一刀堪称物理攻击的天花板。
所以，千劫躺在了幽深的大地裂谷之中，上半身有狭长刀痕，几乎完全切开了他的身体，鲜血不断染湿周遭的土壤。
雷电芽衣立在半空中，开始调整气息。
“呼…呼……”
从交手到现在，实际过去也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但她输出的崩坏能恐怕已经超过之前任何一场对决的全部能量。
律者，也不是不会累的生物。
“结束了。我的方向是对的，与其执着于剑术技巧，不若纯粹追求速度与力量。在这条路上，有律者之力的支持，我可以抵达前所未有的境界……嗯！？”
雷电芽衣自语着，忽而目光一凝。
却见横贯大地的峡谷之中，火焰从谷底蔓延，迅速遍及整个开裂的山谷。
火焰升腾之中，一道被红色物质包裹，如人形魔鬼般的身影，倏忽之间冲到了雷电芽衣眼前。
“轰！！！”
猛烈无比的撞击。
雷电芽衣猝不及防，仅仅做了仓促的抵挡，被远远击退，持刀的双手虎口开裂——不对，不只是虎口，她分明感觉到手指和手腕都出现了骨折。
“嗯！”
雷电芽衣闷哼一声，讶异，但并不吃惊。
倒不如说，这种表现才符合她对十三英杰的认知。
千劫有永不磨灭的疯狂斗志，同时有越是残血越是爆发的特殊能力，理论上，他能依靠越打越强的特性，将一个能量无穷的律者硬生生磨死——也许是物理层面的摧毁，也许是精神层面的击溃，哪一种都好，总之千劫有击杀律者的可能性，这一点是大家都认可的。
雷电芽衣思索之际，千劫带着已经不像人类的嘶鸣，如狂兽般追击了过来。
“嘶——”
雷电芽衣深吸了口气，带着电弧，身影在空中急速曲折移动，躲避着千劫的进攻。
现在，她的速度还在上风，所以可以争取恢复双手和调整战略的时间。
一阵你追我躲的纠缠后，雷电芽衣凭借更胜一筹的速度拉开了一段距离，看着自己手中的御灵刀，又看了一下远方如怪兽般不断破坏的千劫。
‘要继续吗？对，要继续，就这么走了，可对不住这段时间的刻苦钻研。’
雷电芽衣眼中闪过决意，仰头，望向浩瀚无边的红色天空。
“齐克先生，我的刀，能否给我？”
“……”
天空无言。
但，一道黑色流星骤然降下，直接撞向站在空中的雷电芽衣。
雷电芽衣眼神一利，举手接住黑光。
下一刻，一柄鲜红刀柄、漆黑刀刃的长刀，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雷电芽衣念头一动，雷光从漆黑剑刃上跳跃而出，又迅速染成了同样的漆黑颜色。
‘好顺畅，崩坏能也好，电流也好，宛如与我融为了一体……’
‘这就是，齐克先生为我准备的剑！’
雷电芽衣嘴角扬起，心中有一股暖意。
随后黑刀一划，大地再次开出了裂缝。
雷电芽衣左手御灵刀，右手黑刀，白色寒气和黑色电弧在左右浮现，她轻笑一声，身影划破长空而去。
千劫也在此时冲了过来。
“嘭！！！”
再一次的直接碰撞，双方各自倒飞，下方的大地被一圈圈地掀开，如遭陨石撞击。
而后，两道身影再次进入更高层次的交锋，如神魔乱舞，天地失色。
……
外界，休息室空间。
齐克捧起符华准备的茶水，施施然地吹拂热气，虽说神色平静，但熟悉他的人却能感觉到，他心情挺不错的样子。
符华行走在长桌周边，将茶水一一沏到琪亚娜、布洛妮娅、爱莉希雅、小识和苍玄之书的杯子里，最后为自己倒了茶，这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向长桌中间的战斗直播，展露了笑容。
“不知不觉间，芽衣也成长了呢。你觉得她能赢吗，齐克？”
“无所谓。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战略单位的她终于也像模像样了，总算没白费来这里一趟。”
“说得也对，能不能赢千劫并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她真的变强了啊。”
符华欣慰地笑着。
而小识瞥了她一样，却不满地嘀咕道：
“什么嘛？我比她强多了，也不见你这么夸过我。”
“行百里者再行千里，值得夸耀。行千里者再行百里，理所应当。小识，并不是我不想夸你，而是你本就基础雄厚，你可以取得更高的成就，那份夸奖，就留到那个时候再给你吧。”
“╭(╯^╰)╮！哼！反正你就是偏心，我早习惯了！”
“呃……抱歉，好吧，你也很厉害的，小识。”
“敷衍！大骗子！”
“……”
面对小识指着自己鼻子的指控，符华无言地摸摸鼻子，然后默默低头喝茶，不知道能怎么应对了。
主座上的齐克和坐在桌上小毯子上的苍玄之书，这时同步地看向小识，眼神是如出一辙的冷漠无情。
小识控诉的表情僵了一下，放下指着符华的手，同样低头喝茶，再不说话了。
齐克将一小碟糕点放到苍玄之书身前，挥手散去了桌上的决战画面，道：
“夸奖若不是对着实际的成就，那就只是虚假的恭维。她真心希望你能取得进步，因此吝惜夸耀。你当然可以逼她，她也会心软，然后不得不纵容你，但若是真的懂事，就该用自己的努力来获取夸奖。自己多想想吧，不成熟的小鬼头。”
“你说谁是不懂事的小鬼头啊！我…我当然知道老古董的心思，不用你教我！”
“最好是那样。符华一路走来有多难，作为她的律者人格，你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帮她，替她减轻一些负担，而不是整天在她身边咋咋呼呼添麻烦——嗯，这段话同样送给琪亚娜。”
齐克淡淡地说道，举杯喝茶。
而正在嘴里狂塞糕点的琪亚娜动作一顿，然后被自己噎到了。
“呜！咳咳咳！”
她连忙抓起手边的茶杯，灌了一杯茶，好不容易将食物咽下后，幽怨地看向齐克：
“不是，你说她就行了，关我什么事啊？”
“你没有自知之明？”
齐克皱眉。
琪亚娜想了想自己平时的表现，又想了想齐克为自己而数不清次数的叹息，于是苦哈哈地点点头。
“我有。”
“那你有意见？”
“……没有。”
琪亚娜认怂地缩了缩脖子，之前为雷电芽衣出色表现而激动的情绪，顿时像被泼了冷水一样蔫了下来。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直到爱莉希雅笑眯眯地转移话题，一阵插科打诨后，下午茶时光才恢复了应有的轻松热闹。
第四百零三章 战斗,琪亚娜的波及
这一次的交战，千劫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同。
他被击飞了，在第一次碰撞的时候。
“滋滋滋！”
雷光闪耀，电弧在大地游走，雷电芽衣双手握剑，鬼铠上萦绕的电流夺目刺眼。
千劫后飞百米后，翻身落地，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迹，然后抬头，面具下的眼睛眯了一下。
“哦？不再压抑自己了吗，律者？”
“不必了，此战是印证我的修行成果，我将倾尽全力，还请千劫先生赐教。”
“有点意思……哈哈哈哈！”
千劫低吟一声，随后是放肆的狂笑，环绕在周边的火海熊熊升温。
随后，他冲破火焰而去，拳头如钢如铁，带着崩碎山岳的强悍力道。
“嘭！！！”
一声爆响，地层掀飞。
雷电芽衣在后退三步后，悍然挥刀反攻。
拳风与剑气，火焰与雷光，不同的力量在方寸之间互不示弱，共同摧残着大地，将两人站立的位置不断削低。
‘再快一点，再强一点……用电流催动律者的肉身，用磁场加成挥剑的力道，我的极限，远远不止如此！’
越来越快的交锋之中，雷电芽衣眼神坚定如铁，将这段时日的思考和收获，用律者的力量完全演绎出来。
在某一个瞬间，她仿佛突破了什么极限一样，嘴角扬起，身影消失在了千劫的眼前。
“什么？”
千劫一拳落空，还未及反应，雷光电影从身侧袭来。
“咻！”
雷电芽衣一剑将千劫挑飞到半空之中。
下一瞬，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空间之中，唯见千劫飞起的身躯遭遇各个角度的迅猛冲击，一道道刀痕出现在那具坚不可摧的肉身之上。
千劫急欲反攻，但电流的麻痹和电磁力的压制作用，导致他的反应始终慢了一步——在这种规格的交锋之中，慢一步，就等同于放弃抵抗。
“一瞬千劫……千劫先生，这一套动作，是从您身上模仿出来的招式。”
雷电芽衣在急速猛攻后，停留在千劫身侧，做拔刀状，淡淡地说道。
千劫没有听她的感想，只是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空隙，一拳夹杂着凶猛烈焰挥出。
“嘭！”
火焰击碎的空气，打出剧烈的音爆。
可惜，只是撕碎了一些电弧，并没有击中实体的感觉。
“幻象？”
千劫眯了眯眼睛，猛然仰头望天。
果然，天空之中，雷电芽衣维持着拔刀姿势，权能伴生的巨铠双臂也做出同样的蓄力拔刀状。
“接下来，收尾的一刀，来自于我自己的心得，还请千劫先生小心应对——一刀·无想！”
雷电芽衣垂眸，雷光在空中肆意绽放，如一朵绚丽的白花。
而后，一大一小，两柄刀刃同时出窍，光芒几乎刺瞎了千劫的视觉。
“咻！”
“轰隆隆！”
无想之一刀，夹杂了雷电芽衣对太虚剑气的心、形、意、魂四蕴的理解，虽说最终的神蕴她始终不得入门，可前四蕴加起来，已然是对崩坏能运用最为出神入化的常规手段了。再加上律者的超规格能级和权能的奥妙，这一刀堪称物理攻击的天花板。
所以，千劫躺在了幽深的大地裂谷之中，上半身有狭长刀痕，几乎完全切开了他的身体，鲜血不断染湿周遭的土壤。
雷电芽衣立在半空中，开始调整气息。
“呼…呼……”
从交手到现在，实际过去也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但她输出的崩坏能恐怕已经超过之前任何一场对决的全部能量。
律者，也不是不会累的生物。
“结束了。我的方向是对的，与其执着于剑术技巧，不若纯粹追求速度与力量。在这条路上，有律者之力的支持，我可以抵达前所未有的境界……嗯！？”
雷电芽衣自语着，忽而目光一凝。
却见横贯大地的峡谷之中，火焰从谷底蔓延，迅速遍及整个开裂的山谷。
火焰升腾之中，一道被红色物质包裹，如人形魔鬼般的身影，倏忽之间冲到了雷电芽衣眼前。
“轰！！！”
猛烈无比的撞击。
雷电芽衣猝不及防，仅仅做了仓促的抵挡，被远远击退，持刀的双手虎口开裂——不对，不只是虎口，她分明感觉到手指和手腕都出现了骨折。
“嗯！”
雷电芽衣闷哼一声，讶异，但并不吃惊。
倒不如说，这种表现才符合她对十三英杰的认知。
千劫有永不磨灭的疯狂斗志，同时有越是残血越是爆发的特殊能力，理论上，他能依靠越打越强的特性，将一个能量无穷的律者硬生生磨死——也许是物理层面的摧毁，也许是精神层面的击溃，哪一种都好，总之千劫有击杀律者的可能性，这一点是大家都认可的。
雷电芽衣思索之际，千劫带着已经不像人类的嘶鸣，如狂兽般追击了过来。
“嘶——”
雷电芽衣深吸了口气，带着电弧，身影在空中急速曲折移动，躲避着千劫的进攻。
现在，她的速度还在上风，所以可以争取恢复双手和调整战略的时间。
一阵你追我躲的纠缠后，雷电芽衣凭借更胜一筹的速度拉开了一段距离，看着自己手中的御灵刀，又看了一下远方如怪兽般不断破坏的千劫。
‘要继续吗？对，要继续，就这么走了，可对不住这段时间的刻苦钻研。’
雷电芽衣眼中闪过决意，仰头，望向浩瀚无边的红色天空。
“齐克先生，我的刀，能否给我？”
“……”
天空无言。
但，一道黑色流星骤然降下，直接撞向站在空中的雷电芽衣。
雷电芽衣眼神一利，举手接住黑光。
下一刻，一柄鲜红刀柄、漆黑刀刃的长刀，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雷电芽衣念头一动，雷光从漆黑剑刃上跳跃而出，又迅速染成了同样的漆黑颜色。
‘好顺畅，崩坏能也好，电流也好，宛如与我融为了一体……’
‘这就是，齐克先生为我准备的剑！’
雷电芽衣嘴角扬起，心中有一股暖意。
随后黑刀一划，大地再次开出了裂缝。
雷电芽衣左手御灵刀，右手黑刀，白色寒气和黑色电弧在左右浮现，她轻笑一声，身影划破长空而去。
千劫也在此时冲了过来。
“嘭！！！”
再一次的直接碰撞，双方各自倒飞，下方的大地被一圈圈地掀开，如遭陨石撞击。
而后，两道身影再次进入更高层次的交锋，如神魔乱舞，天地失色。
……
外界，休息室空间。
齐克捧起符华准备的茶水，施施然地吹拂热气，虽说神色平静，但熟悉他的人却能感觉到，他心情挺不错的样子。
符华行走在长桌周边，将茶水一一沏到琪亚娜、布洛妮娅、爱莉希雅、小识和苍玄之书的杯子里，最后为自己倒了茶，这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向长桌中间的战斗直播，展露了笑容。
“不知不觉间，芽衣也成长了呢。你觉得她能赢吗，齐克？”
“无所谓。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战略单位的她终于也像模像样了，总算没白费来这里一趟。”
“说得也对，能不能赢千劫并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她真的变强了啊。”
符华欣慰地笑着。
而小识瞥了她一样，却不满地嘀咕道：
“什么嘛？我比她强多了，也不见你这么夸过我。”
“行百里者再行千里，值得夸耀。行千里者再行百里，理所应当。小识，并不是我不想夸你，而是你本就基础雄厚，你可以取得更高的成就，那份夸奖，就留到那个时候再给你吧。”
“╭(╯^╰)╮！哼！反正你就是偏心，我早习惯了！”
“呃……抱歉，好吧，你也很厉害的，小识。”
“敷衍！大骗子！”
“……”
面对小识指着自己鼻子的指控，符华无言地摸摸鼻子，然后默默低头喝茶，不知道能怎么应对了。
主座上的齐克和坐在桌上小毯子上的苍玄之书，这时同步地看向小识，眼神是如出一辙的冷漠无情。
小识控诉的表情僵了一下，放下指着符华的手，同样低头喝茶，再不说话了。
齐克将一小碟糕点放到苍玄之书身前，挥手散去了桌上的决战画面，道：
“夸奖若不是对着实际的成就，那就只是虚假的恭维。她真心希望你能取得进步，因此吝惜夸耀。你当然可以逼她，她也会心软，然后不得不纵容你，但若是真的懂事，就该用自己的努力来获取夸奖。自己多想想吧，不成熟的小鬼头。”
“你说谁是不懂事的小鬼头啊！我…我当然知道老古董的心思，不用你教我！”
“最好是那样。符华一路走来有多难，作为她的律者人格，你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帮她，替她减轻一些负担，而不是整天在她身边咋咋呼呼添麻烦——嗯，这段话同样送给琪亚娜。”
齐克淡淡地说道，举杯喝茶。
而正在嘴里狂塞糕点的琪亚娜动作一顿，然后被自己噎到了。
“呜！咳咳咳！”
她连忙抓起手边的茶杯，灌了一杯茶，好不容易将食物咽下后，幽怨地看向齐克：
“不是，你说她就行了，关我什么事啊？”
“你没有自知之明？”
齐克皱眉。
琪亚娜想了想自己平时的表现，又想了想齐克为自己而数不清次数的叹息，于是苦哈哈地点点头。
“我有。”
“那你有意见？”
“……没有。”
琪亚娜认怂地缩了缩脖子，之前为雷电芽衣出色表现而激动的情绪，顿时像被泼了冷水一样蔫了下来。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直到爱莉希雅笑眯眯地转移话题，一阵插科打诨后，下午茶时光才恢复了应有的轻松热闹。
第四百零四章 汇报,琪亚娜的反击
雷之律者与英杰鏖灭的战斗，以双方两败俱伤的结局收场。
千疮百孔的大地之上，一个半径难以计数的巨大深坑嵌在红色天空之下，壮观而骇人。
深坑底下，雷电芽衣靠双刀支持身体，气喘吁吁。千劫则半蹲在地上，看似闲暇的动作，实则有血泊在脚下蔓延，连黑色的鬼角面具也破损大半，露出半张面无表情的脸。
“千劫先生……多谢教诲，此恩，雷电芽衣无以为报。”
“哼！滚吧。”
“是！这就要离开了，这段时间多有叨扰，实在抱歉。”
对于千劫一如既往的粗暴态度，雷电芽衣躬身致意，表现出十足的礼貌。
人家是前前前前前辈，曾经与崩坏奋战的英雄，雷电芽衣对此抱有敬意，也对这段时间在千劫身上学到的东西分外感激。何况，与齐克相比，千劫的粗暴不过还停留在浅显粗口的阶段，杀伤力其实有限。
她确实，没有任何的不愉快。
千劫眯了眯眼睛，冷淡地回道：
“滚吧，下一次，我不保证你能活着出去。”
“是！”
雷电芽衣再次鞠躬致意，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这是她第一次和千劫打到消停，能和他相对平和地进行交流，可惜，他明显不热衷这种对话。
雷电芽衣略感遗憾地起身，身影在千劫眼中缓缓淡化。
‘与樱小姐正式告别，还是留到真正离开的那一天吧。现在的话，先去向齐克先生汇报……嗯！？’
雷电芽衣感觉到后肩区域产生刺痛感，一股灼热能量与体内的崩坏能产生了联系。
她下意识往肩铠已经破碎的后肩望去，在身体即将退出这片空间的时刻，一枚红色印记的一角纹路映入眼眸。
“感谢您的认可，千劫先生！”
雷电芽衣再次鞠躬，带着灿烂的笑容，而后身影完全消失无踪。
“哼！”
千劫领域里，唯有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在重新灼烧起来的火海之中传递。
……
宏大客厅的长沙发前，雷电芽衣从黑色漩涡之中缓缓走出。
出乎她意料的是，和她身后的空间通道相似，还有另外两个黑色漩涡在旁边展开。
很快，一高两矮，三道美好动人的身影齐齐走了出来，站在了翘着腿的齐克面前。
三人对视一阵，干干净净的温蒂和希儿都露出了温暖笑容，唯独雷电芽衣鬼铠破损、一身的伤痕和灰尘，尴尬地挠挠脸。
随后，希儿看向齐克，难掩雀跃地向前一步，开口笑道：
“齐克哥哥，希儿回来了！”
“嗯，表现不错。”
齐克平静地说道，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嘴角，正下意识想伸手去摸希儿的脑袋。
忽的，他目光一凝，将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和琪亚娜说好了要和她们保持距离，让她们将感情冷却淡化下去，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便了——齐克反省自己，嘴角的笑意也化为了淡漠。
希儿看着这一幕，恍惚间也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绞着手指，明媚无瑕的可爱笑容一瞬间就黯淡了下去，有如突然枯萎的鲜花一样。
雷电芽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自觉没有插入的立场，最终怜惜而担忧地望向希儿的背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温蒂深吸了口气，恶狠狠地瞪向齐克——你这个死渣男干什么呢！没看见希儿都难过了吗！？
齐克对着小老虎似的凶恶眼神丝毫无感，虽然对希儿很不忍，但不打算继续给她误解和遐想的空间了。
然而，
“嘶！嘶嘶！”
琪亚娜出现在希儿的身后，双手手指不断指着低落的希儿，挤眉弄眼地向齐克暗示着什么。
同一时间，布洛妮娅出现在齐克身后，面无表情地在他的后背拧了起来——力道很给劲，虽然无法给齐克带来什么伤害，但足以表明布洛妮娅的态度。
齐克：“……”
这两货想干嘛？
果断一点断了她的念想，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齐克缓缓皱起了眉。
此时，希儿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向众人一一点头致意。
“布洛妮娅姐姐，琪亚娜姐姐，还有大家，希儿回来了！”
她试图摆出正常的开心的笑容，不希望大家为她担心些什么，更不希望因为她而出现什么为难和矛盾——但，这里都是熟悉她的人，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勉强掩盖伤心。
然后，温蒂的警告视线里带上了杀意，琪亚娜挤眉弄眼的表情变得更加焦急，布洛妮娅拧齐克后背的力道也加强了许多。
齐克：“……”
无言之中，齐克仰头望天花板。
片刻后，他叹息一声，抬起手，按在了希儿的脑袋上。
“苏对你的评价很高，干得不错，没给我丢人。”
齐克揉了揉，又拍了拍，因为手感分外顺滑舒适，于是又忍不住重复了好几次，直接将希儿整整齐齐的妹妹头给揉得凌乱了起来。
希儿的小脑袋，随着齐克的动作而左右摇摆，表情有些呆呆。
好一阵子后，她红着脸，绞着手指，怯怯含羞地回了一声：
“嗯……谢谢齐克哥哥。”
声音格外的软糯轻柔，似羽毛在手背上轻轻拂过的触感。
这一刻，温蒂眼里的杀意变成了满意琪亚娜松了口气地擦擦额头，布洛妮娅也松开了拧着齐克后背的手。
当然，这些都不是齐克改变做法的因素。
归根结底，让希儿难过这种事，齐克自己也很难硬下心肠。
然后，齐克把手从希儿脑袋上移开，看向温蒂，勾了勾手指。
刚刚为希儿抱不平的温蒂愣了一下，走上前来，没好气地问道：
“干嘛？”
齐克抬手，摁在了温蒂的脑袋上。
温蒂：“！！！”
温蒂僵在原地，完全不理解是什么状况，微微瞪大的眼睛显得分外呆萌。
“你也是，干得不错，我都看到了。”
“你…你…哼！不用你多说，我自己知道啦！”
温蒂强自想提起气势，表现出稳重淡定的一面，却根本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以及脸色的突然涨红。
顺带一提，她完全没有反抗摸头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没反应过来。
总之，好一阵子后，齐克把手从脸上红晕都蔓延到耳垂上的温蒂头上拿开，然后淡淡地看向了雷电芽衣。
雷电芽衣：“╭(°A°`)╮！”
不是，她就不用了吧？都已经长大了啊！
雷电芽衣刚想表明态度，只听齐克平静地说了一句：
“过来。”
“是！”
“低头。”
“是！”
齐克把手按到了雷电芽衣脑袋上，揉了几下。
嗯，这样全部都摸头一遍，就表明自己是一视同仁的给予奖赏，而不是某种偏爱。这样，希儿和温蒂就不会瞎想了吧？她们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齐克不确定地思量着，一边揉着雷电芽衣的头，一边道：
“你也做得很好，充分利用了这次机会来提升自己，各方面来说，值得夸奖……”
雷电芽衣控制不住地红了脸，一半是羞的，另一半是一种狂喜。
除了近卫军三人组能偶尔得到齐克的随口夸奖以外，他很少夸人。
而雷电芽衣即使因为齐克曾经的恶趣味，一度染上了恐惧症这种怪病，但她对齐克这位引导世界的领袖的憧憬，却是从未打过折扣的。
因此，像这样子的认同话语，对雷电芽衣来说是一种无比强烈的成就感和惊喜。
“但是太脏了，下去洗洗吧。”
齐克拿开了沾着雷电芽衣头上尘土的手，面无表情地补充了这句话。
他没有表现出嫌弃，但摸完头后立刻拿出干净毛巾擦手的动作，彻底击溃了雷电芽衣的羞耻防线。
雷电芽衣：“……是！！！！”
无法形容的狂喜后，是无法形容的尴尬和羞耻，雷电芽衣涨红着脸，几欲表情崩溃地跑向门外。
“芽衣！！！”
琪亚娜停留在原地，来不及挽留，一个尔康手姿势停留在半空中。
硬了，琪亚娜的拳头硬了。
她捏着拳头，放在胸前颤抖，跺脚道：
“齐克！！！”
“干嘛？”
“你怎么可以对芽衣…对芽衣…你怎么敢啊！？”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确实需要去打理一下外表了。”
“你甜美的……唉！算了，指望齐克能照顾女孩子的心情，不如指望小识明天就能变成符华老师那样的温柔成熟。”
琪亚娜扶额，摇晃了一下身子，有气无力地靠在身旁的希儿身上，摇头哀叹。
齐克依旧面无表情——脏了就是脏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同样的话，他对琪亚娜都说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也不见怎么着啊！
齐克毫无愧疚，只觉得这丫头又犯傻了，不管她就好。
同一时间，不远处正在嚼着西瓜的小识动作一顿。她抬起头，嘴角还带着西瓜汁和一粒西瓜籽，两眼茫然、表情呆萌地吐槽道：
“不是，你说他归说他，突然说我干嘛啊！？”
我小识就是在这好好地吃瓜，也没闯什么祸，怎么就又被人身攻击了？我招谁惹谁了啊？
第四百零五章 休息日
一顿热闹的晚餐，为归来的三人洗去风尘。除了雷电芽衣初时还是尴尬不已以外，基本上圆满收场。
夜晚，齐克的书房，他拿着一本前文明文学著作的具现本，漫不经心地翻阅。
“嘭！”
房门猛然推开，刚刚与雷电芽衣依依不舍道别的琪亚娜，一步一顿，凶巴巴地走了进来。
“嘭！”
白皙拳头印入实木书桌，留下一个拳印。
然后琪亚娜两手叉腰，气鼓鼓地斥责道：
“齐克，你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齐克斜了她一眼，手上书本翻过一页，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又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但是你对希儿太过分了，对芽衣也是！”
“芽衣先不提，我不是好好夸奖她了吗？至于希儿和温蒂……那你想如何，继续让她们喜欢我吗？”
“我……哎呀！烦死了！总之你不许让她们伤心就对了！”
琪亚娜烦躁地挠头，提出无赖要求。
一方面她还是不想有更多的人来分享齐克，爱情总是自私的，布洛妮娅和杏是无可奈何，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琪亚娜也不愿意让她们心碎，只能认可，但再加人进来她难以接受。
另一方面，周围的女孩都是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家人，生死相依都是常有的事，琪亚娜也见不得她们伤心难过。
这等于是把一个无解的问题抛给齐克，要求他完美解决。
齐克抬眼，云淡风轻地注视着琪亚娜。
“……”
“你干嘛？就算这样看着我，这件事你也必须解决好，没得商量！”
琪亚娜在齐克的目光下后退了一步，然后继续挺胸，强装镇定地要求道。
没错！这都是这个招蜂引蝶的臭男人的错！当然只能是他自己想办法搞定了！
琪亚娜再次挺了挺胸，理直气壮地甩锅。
这时，她注意到齐克突然凝眉。
“嗯？”
琪亚娜心里一慌，以为齐克要发飙了。
下一刻，却见齐克又松开了眉宇，表情缓和，一只伸入书桌之下，似乎在抚摸着什么。
“窸窸窣窣……”
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从桌下传来。
片刻后，一个浅灰色小脑袋突然在书桌下冒出来，精致优雅的卷发螺旋在空中调皮地晃悠着。
“布洛妮娅！你…你…你们！？”
琪亚娜瞪大了眼睛，一副斯巴达崩坏脸表情。
布洛妮娅一身清凉吊带睡衣，赤着玲珑玉足，从书桌下爬出来，抱住齐克蹭了蹭脸，然后对齐克歉意道：
“抱歉，布洛妮娅今晚要去照顾希儿了，只能这样子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琪亚娜吧，晚安，齐克。”
“晚安。还有，别跟希儿煽风点火。”
齐克捏了捏布洛妮娅的脸，流露出几分无可奈何。
齐克知道，和观念相对正常、会拈酸吃醋的琪亚娜不同，布洛妮娅可是恨不得齐克把希儿收入房中的。
在见证过许多人性最丑陋面的布洛妮娅看来，她这位娇弱纯洁、单纯善良的好妹妹，唯有让齐克照顾才能让她安心。同时，也唯有如此才能践行布洛妮娅曾对希儿许下的——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保护她的诺言。
私底下，布洛妮娅暗戳戳为希儿支招铺路之类的事情，齐克也多少有所察觉。但这种出于关爱妹妹的小动作，又不足以让齐克训斥她，就，很无奈。
布洛妮娅甜甜一笑，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身，和还在呆愣的琪亚娜擦肩而过，离开了书房。
于是，书房安静了下来。
一片沉寂之中，齐克放下书籍，清澈透明的蓝色眼眸，移向了琪亚娜。
琪亚娜两腿一颤，脸色通红地低下头。
“那个…我…那个…就是……”
在齐克越来越接近掠食性的注视中，琪亚娜的脸色越憋越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修炼结束以后，往世乐土里的日子很悠闲，以致于布洛妮娅和琪亚娜，一个炉火纯青一个青涩热情，接连不断地撩拨齐克。
但某些开关，开启之前是一回事，开启之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布洛妮娅的体质相对律者而言，强度和耐力都微不足道。
琪亚娜是律者，还是以皮实耐操著称的卡斯兰娜人——问题是齐克的肉身之强，连凯文这位始祖撼动起来都分外困难，琪亚娜就更是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局势早已攻守易形了。
“你…你轻点，今天就我一个……”
琪亚娜的脸红蔓延到了耳垂上，含羞带怯地低着头，扭捏着身子，那娇滴滴的哀求声与其说是求饶，在齐克听来却更像是一种信号。
于是，齐克挑起了她的下巴，在女孩眼睫轻颤的羞怯表情中，玩味地勾起了嘴角。
夜，渐渐深了。
……
希儿的房间，粉红色格调的可爱闺房。
浅蓝色床铺上摆了两个枕头，希儿只枕了一个，留出了另一半的被窝空间。
她知道，布洛妮娅今晚会过来陪她的。
果不其然，房门很快被推开，布洛妮娅钻入了被窝。
“布洛妮娅姐姐，你来了！”
“嗯，晚上好，希儿。”
“晚上好……”
“对了，我先去漱一下口。”
布洛妮娅打断了希儿的问候，在她茫然的表情中，去往洗漱间漱口，好一会儿后才重新爬进被窝。
希儿依然有点茫然，却也没有多想和追问。
岂料布洛妮娅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些什么。
希儿一双小手提着被子，表情呆滞，片刻后，蒸汽从头顶冒了出来。
“布…布…布…布洛妮娅姐姐，我们早点休息吧，希儿困了！”
希儿被子一抬，把通红得好似能滴血的脸蛋盖住，隔着被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啧！”
布洛妮娅翻身坐到希儿身体上，将小妮子从被窝里揪出来，扯开她的脸蛋，盯着她的眼睛道：
“你也差不多该长进一点了。听着，希儿，布洛妮娅肯定会支持你，杏和琪亚娜虽然多少会排斥，但齐克认了的话，她们最后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所以，你唯一要做的，是尽快搞定齐克！”
“呜！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被布洛妮娅扯着脸蛋，说话声含糊不清，但闪躲的眼神说明了她对布洛妮娅的话语其实是有所反应的。
布洛妮娅揉弄了一阵希儿的脸蛋，直到把小女孩绵软如水的脸都捏得发红，才松开手，看着希儿道：
“你要知道，你只有在成年之前，才能仗着孩子的身份逼迫齐克心软，借此靠近他。时间并不宽裕，一旦过了这个阶段还不能取得进展，之后恐怕就没什么机会了。”
“……”
“这是布洛妮娅的《齐克攻略日记》，记录了齐克的种种习惯特点，再加上这本《最终攻略心得》，一定能……”
“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在布洛妮娅不断讲述时，双手捧住她的脸，止住了那些话语。
布洛妮娅顿了一下，眨眨眼，从希儿眼中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却分明察觉到了一股别样的坚定。
“希儿，你……”
“布洛妮娅姐姐，我们，保持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可是……”
“布洛妮娅姐姐，这是我和温蒂的决定，不可以给齐克哥哥再添麻烦了！”
希儿声音软软，但坚定地说道。
布洛妮娅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但在希儿的眼神中却又说不出口。
而希儿依然和布洛妮娅对视，眼底渐渐泛起几分哀愁之色。
“布洛妮娅姐姐，希儿去过很多次战场了。我亲眼见过大家是如何在崩坏面前挣扎求生的，也知道每一天都有人因此而死。我还问过苏先生前文明是怎么对抗崩坏的……齐克哥哥要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希儿希望自己能给他帮忙的，而不是给他添麻烦。布洛妮娅姐姐，你能懂吗？”
“……傻瓜！”
布洛妮娅将自己亲手书写的几本笔记放下，抓住希儿的手，欣慰而怜惜地叹了口气。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那些事，让你的哥哥姐姐们来解决吧。”
“小孩子……也不应该早恋吧？”
希儿弱声反驳道，萌萌地眨眨眼。
布洛妮娅无语地凝视希儿。
希儿睫毛轻颤，视线不由得开始游离。和布洛妮娅呛声这种事，她一年也做不了一次，无意识间把布洛妮娅呛无语了，这事就很让她心虚，但与此同时——也有点刺激。
随后布洛妮娅嘴角翘起，拍拍希儿的脑袋。
“好了，睡吧。既然希儿决定好了，那布洛妮娅以后就不提了。”
“嗯，谢谢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看着布洛妮娅重新躺下，笑逐颜开地抱了过去。
布洛妮娅木着脸，无可奈何地任由希儿贴近。
“最喜欢布洛妮娅姐姐了！”
“哦，那齐克呢？”
“呃……也最喜欢……”
“哦，那另一个希儿，还有可可利亚妈妈、萝莎莉娅、莉莉娅、琪亚娜、芽衣姐姐……”
“布洛妮娅姐姐坏！”
希儿鼓起了脸颊，用水汪汪的眼睛瞪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成功把小姑娘逗着急了，她于是嘴角扬起，露出扳回一局的得意表情。
再之后，姐妹俩在被窝里聊起了彼此的经历和收获，直到夜幕渐深，二人最终相拥而眠。
至于同一时间里，琪亚娜正在经历的，那就无关布洛妮娅的责任了，今天，可是她的休息日啊！
第四百零六章 可爱,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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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书房。
齐克在固定的时间点睁开了眼睛。
清醒的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团依偎在怀中的暖玉，绵软温暖，透出淡淡的甜味。
齐克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女孩的脸蛋，嘴角挂着自然流露出来的上扬弧度。
他最近发现，琪亚娜其实也是能够安分睡觉的。只是不能用寻常的口头训导来实现，而是要让她精疲力尽——最好是尖叫着昏死过去，这样她就会睡得很安静，而齐克也能神清气爽、一身轻松地苏醒了。
齐克动作很轻地出了被窝，下了床，衣柜无声敞开，一套崭新的蓝色衬衣、白色长裤和风衣，自动飞到他身上套好。
随后，他进洗漱间洗漱了一下。
打理完了外表，齐克随意看了一下凌乱狼藉的浴室，挑眉，然后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脆响之后，无数细小黑点浮现汇聚，在浴室的脏乱之处劳作。
齐克出了浴室。
有着宽敞客厅、卧室、书房的屋子里，还有许许多多小黑点在地板、沙发、墙面、阳台、书桌、书柜等地方集群，安静而高效地清理着一些汗水、泪水等的残留痕迹。
齐克径直走入自己的卧室，来到床边，拍了拍女孩的脸。
“早上了，该起床了。”
“Zzz～”
“吃早饭了。”
“……嗯？吃饭了吗？”
琪亚娜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然后扛不住眼皮的沉重，迷迷糊糊地半眯起眼。
“齐克……”
琪亚娜意识模糊地念叨着眼前人的名字，伸手抱住他的身子，眼见就要继续睡过去了。
齐克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将人抱向洗漱间。
洗漱间里，齐克环着琪亚娜的腰，用自己的身体支撑来保证她维持站着的姿势，另一只手处理牙刷牙膏等东西。
片刻后，齐克捏开琪亚娜的嘴，喂水，塞牙刷，泡沫渐渐从她嘴里冒出。
“呜……”
冰凉的牙膏滋味，让琪亚娜朦胧的睡眼渐渐清晰了起来，不过她还是柔若无骨地贴在齐克的身上，由着他替自己刷牙。
“张嘴。”
“啊～～”
“漱口。”
“咕噜噜～～”
“吐掉。”
“噗～～”
如是循环一阵后，齐克将牙具重新摆好。
紧接着，是将琪亚娜的头按下，对脸上泼水冲洗，盖毛巾，一阵轻柔而细致的揉洗。
洗漱结束后，琪亚娜双手搂在齐克的腰上，憨憨地笑道：
“早上好，齐克～～”
“早。牙刷干净了没有？”
“干净了，很干净！”
“张嘴，我检查一下。”
“这怎么检……呜！！！”
琪亚娜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然后更加紧了紧拥抱齐克的力度，以方便他的掠夺。
片刻之后，嘴唇红艳、脸蛋也通红的琪亚娜低下头，埋首在齐克的胸膛上，口不对心地嘀咕道：
“一大早的，你也太心急了……”
“谁让你这样子贴在我身上的？”
齐克拍了一下琪亚娜的屁股，发出清脆的声音。
琪亚娜僵硬了一下，片刻后，连耳垂都泛着鲜艳的红润颜色。
无他，因为此刻的琪亚娜，是纯天然状态。
琪亚娜刚刚反应过来，羞得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下意识地更加埋首在齐克胸膛里，没办法抬头和说话。
好一阵子后，思维重新回归大脑，琪亚娜才拧了一下齐克的腰，又气又急地低吼道：
“还不是怪你！”
什么衣服都给撕碎了，上衣裙子和内衣，一件都没留，她能怎么办？
齐克没有在意腰上不痛不痒的力道，举起一只手，一套红色衣物出现在掌上。
“我有准备了，出去换上。”
“哦……”
客厅，相对宽敞的空间里，墙边摆上了一面落地镜。
琪亚娜就在镜子前一件件穿上了衣服。
红色的无袖短摆旗袍，白色丝袜，红色高跟鞋和手腕袖环，再加一件缀有白色绒毛的短披风，典雅可爱，同时清纯动人。
换完了衣服，琪亚娜一小步一小步，红着脸来到齐克面前——谁让齐克全程都站在那里，眼神玩味地注视着她的动作呢？这种事哪个女孩子能顶得住？
再是草履虫，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女孩子啊！
齐克拿着杯子，倒上一杯温水，放到脸色通红的琪亚娜手上。
“给，拿好。”
“哦……哇啊！”
琪亚娜捧着水杯，惊叫了一下，因为齐克突然将她横抱起来，来到沙发上，把她放到了自己腿上。
琪亚娜红着脸，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争气点，争气一点啊琪亚娜！再害羞的事情都做过了，这点小事算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
‘可是，这样霸道的齐克……好帅哦！’
琪亚娜嘴角咧开，痴笑着，咕噜咕噜地喝起了水。
齐克低头，打量着怀中女孩的模样，琢磨了一阵，伸手摸向她的头顶。
随着齐克的动作，琪亚娜的一些长发自漂浮起来，在头顶盘旋卷成两个小圆包，用印着漂亮花纹的红布包包住了——看起来贼可爱，也贼吉利。
然后，齐克又琢磨了一下，还是觉着差了些什么。
于是，他将琪亚娜的右脚举起，另一只手手上出现了一个挂着金丝铃铛的圆红套，穿过琪亚娜的高跟鞋，一路向上，套在了丝袜之上的洁白大腿上。
现在，完美了。
齐克点点头，眼里闪过满意之色，就像刚刚完成了一件得意的艺术品一样。随后，他随手在那丝滑的腿上抚摸几下，自然地将手指移到鼻尖，轻嗅了一下。
“轰！！！”
齐克一连串的动作后，琪亚娜的头顶冒出了蒸汽，红晕已经不只是在脸上，好像蔓延到了手脚身体上。
“你…你…你……”
“我怎么了？”
“你干嘛这样啊？最近，你越来越不对劲了！”
“哦，你不喜欢？”
齐克凑在她耳边，轻轻吐气道。
如齐克所料，女孩显而易见地僵硬了一下，修长的睫毛在快速地颤动。
“我…我…你你你……”
琪亚娜结结巴巴好半天，最后脸红低头，在齐克的腰身上拧了一下。
“讨厌！坏蛋！”
这种问题，你让她怎么回答？
说不喜欢，那就是骗人。
说喜欢——女孩子的矜持不要了吗？
虽然平时很二，但这个时候，琪亚娜身为女孩子的自觉却格外清晰。
“呵！”
齐克轻笑一声，感觉这丫头难得的女孩子相分外有趣。于是，他揉捏着琪亚娜的脸蛋，道：
“主要是很可爱，不喜欢的话，变得不那么可爱就可以了。”
对，无论是尖叫的模样，还是换衣服的模样，还是现在缩进自己怀抱里的模样，都可爱到让齐克想把她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且随手就能抱到的地方。
齐克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琪亚娜一无所觉，只是红着脸，撒娇似的在齐克怀里扭动着身子。
“不要，就要可爱，迷死你。”
“现在就我们两个，你再动试试？”
“……”
齐克低沉的声音，让琪亚娜顿时僵硬了。
好一阵子后，琪亚娜站起来，一步一顿，最后变成小跑，直接跑出了房间，“嘭”的一声关闭了房门。
第四百零七章 早间
“芽衣芽衣，你快看！”
厨房，煎锅里的荷包蛋滋滋作响，系着粉红色围裙的雷电芽衣扭头，顺着这个雀跃的声音望向门边。
却见一袭红色短旗袍、纯白色丝袜的琪亚娜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见雷电芽衣回头，于是带着灿烂笑容把身子转了一圈。
“叮铃铃！”
腿环上的两颗金丝铃铛，随着琪亚娜的转圈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芽衣，怎么样，好不好看？”
琪亚娜面对雷电芽衣，喜笑颜开。
雷电芽衣定睛打量，旗袍颜色很纯粹，是艳丽而喜气的纯红，其上镌刻着精致纹路针线。从尺寸上看，非常完美地贴合了琪亚娜的身体，将惊心动魄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再加上白丝、高跟、短披风等因素，还有旗袍短摆的样式，典雅而不失现代感，与琪亚娜本身的娇憨活泼完美相衬。
这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结果，心意很足，水平也很高。
雷电芽衣先是惊艳，再是赞赏，最后……隐约有些羡慕了。
不愧是齐克先生啊！
“非常可爱，太适合你了，琪亚娜。”
雷电芽衣柔柔地笑道，温婉气场真像一位贤妻良母。
“滋滋滋！”
旁边的煎锅传来不妙的声音，笑着的雷电芽衣脸色一变，连忙回身挥动锅铲。
“啊！差点就焦了！琪亚娜你先去外面吧，我在做饭呢，之后再聊好不好？”
“呜……好吧！”
琪亚娜嘟起了嘴。
被夸了，但是只被夸了一点点，她还没满足。
不过，芽衣做的饭也很重要，不然她待会儿吃啥？
琪亚娜拍拍脸，振作精神，离开了厨房。
雷电芽衣这时将一枚荷包蛋撩起，擦擦额头，松了口气。
“呼！还好，没烧焦……琪亚娜这个小笨蛋，真是不会看时间啊！”
嘴里嘀咕着，雷电芽衣抓着锅铲，却笑得眉眼弯弯。
不管怎么说，有了新衣服第一时间跑进来和她炫耀，足见琪亚娜对她的重视——想到这里，雷电芽衣心里就暖暖的，有种这么多年来没白疼爱琪亚娜的欣慰感。
……
客厅，众人群聚的沙发区域。
由于提前协商结果是雷电芽衣一个人掌勺，所以其她人现在都在这边，一边闲聊一边等待芽衣妈妈……咳，雷电芽衣的早餐。
然后，琪亚娜来到她们面前，转了一一下身子，平举双手，得意地笑道：
“怎么样？齐克给我的新衣服，是不是超级可爱？”
“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冲进厨房，布洛妮娅还以为你是要去偷吃，原来只是换了身衣服啊。”
“哼！难得穿得这么可爱，当然要先让芽衣欣赏一下啰！你就说好不好看吧？”
“布洛妮娅不做评价，否则琪亚娜一定会得意忘形。”
布洛妮娅板着脸，双臂并用打了个叉叉。
琪亚娜顿时鼓起脸。
希儿连忙开口道：
“很可爱！很漂亮很好看，真的，希儿是这么觉得的，琪亚娜姐姐！”
琪亚娜顿时笑了，一双眼眸弯弯，好似弯弯的月牙儿。
“啊！还是我们希儿最诚实最乖！来让姐姐抱抱！”
琪亚娜几步上去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正好好坐在沙发上的希儿，然后像撸毛茸茸小宠物一样，欢快地抚摸起了希儿的头发和脸。
“琪…琪亚娜姐姐……”
“别害羞，我家希儿怎么这么可爱呢？和某个不干人事的小不点完全不一样！略～～”
琪亚娜不是影射什么，而是对着近在咫尺的布洛妮娅，吐舌做了鬼脸。
布洛妮娅依然表情淡定。
想想就知道，这家伙昨晚承受了多少，作为替布洛妮娅承受了部分火力的代价，今天勉强无视这个蠢货也不是不可以。
不一会儿，如布洛妮娅预料的那样，炫耀新衣服的热情过去之后，琪亚娜很快瘫坐在了沙发上，一个软绵绵的葛优瘫，两眼无神道：
“啊，好累啊！”
身体的负荷就别说了，即使是精神上，也是同样的绵软无力，完全提不起劲来。
“呵！”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
然后，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布洛妮娅扭头，对上了一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睛。
“……早。”
布洛妮娅从齐克的动作与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干涩地打招呼。
齐克点头，表情毫无波动地说道：
“早。晚上有预定事项吗？”
“……没有。”
“好。”
齐克拍了拍布洛妮娅的肩膀，而布洛妮娅直接一颤。
短暂的对话和互动，但意味深长。
布洛妮娅斜了一眼眼神空洞还带黑眼圈的琪亚娜，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她突然间明白了，帮助希儿，好像也是在帮助她自己——怎么说这也是个律者，就算比琪亚娜差一点，也能分摊相当一部分的压力了吧？
布洛妮娅畏缩的反应，令在场的大多数女生都察觉到了什么。
比如琪亚娜，虽然还是懒洋洋的模样，但翻了个白眼，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
符华一派淡然，对苍玄之书与爱莉希雅投来的微妙目光无动于衷。
温蒂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却没察觉到自己的双颊已经悄然染上了红霞。
即使是希儿，平日里有布洛妮娅积极带路，在昨晚的爆料之后，现在也难免联想到什么，自然也红了脸。
一片异样的安静之中，唯有小识突然冒到齐克的面前，怨念满满地盯着他。
“没有糖果，一边去。”
“我不要糖果。”
“也没有别的零食。”
“你把我害惨了啊，混蛋！！！”
面对齐克仿佛在打发小孩子一样的嫌弃反应，小识举起一只拳头，额头上有青筋冒起。
她不想上课，不想做题，尤其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课程！
而这一切，都是齐克这个讨厌的家伙带来的！
齐克琢磨了一下，伸手进口袋，把通常为琪亚娜准备的甜食——今天是黑巧克力，放到了小识手上。
小识：“？？？”
小朋友满脸问号，愣在了原地。
而齐克从符华身边经过，把苍玄之书提溜到掌心放下，自己也来到琪亚娜旁边就坐，道：
“教育不能一味地递大棒，萝卜也是需要的。你需要设立一定的奖励机制，高压是不能带来长期积极性的。”
“好像，有点道理啊。你继续说，齐克。”
“所谓萝卜呢，要依据个人情况而定。比如对琪亚娜，她比较单细胞，食物通常是有效的激励手段。你家这个比较好动和好斗，可以用自由玩耍时间，或者与符华战斗的机会等等方式来奖励。”
“原来如此……”
苍玄之书小手手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
小识拿着巧克力，听着他们光明正大地探讨对付自己的策略，气得牙痒痒，但是又不敢招惹齐克加苍玄之书这个究极威慑组合。
最终，她只能扑到旁边一脸无奈的符华身上，抱着唯一能让她感到些许慰藉的老古董，嚼着巧克力，牙齿嘎吱作响。
“哼！”
小识恨恨地向两人的方向瞪了一眼，当然主要是对齐克，苍玄之书她没舍得恨。
至于效果嘛……她开心就好。
第四百零八章 行动
齐克这边在享受安逸早餐，另一侧，梅比乌斯用刀叉扒拉着盘里的肉排，哼哼着小曲。
“哼～哼哼～～”
悦耳的女孩哼吟声，绵软动人。可那曲调却显得分外幽静，如静谧夜色中缓缓爬行着毒蛇，令人心里发毛。
“吱！”
金属叉在盘上划出刺耳声响，梅比乌斯眼神一凝，一双深不见底的蛇瞳移向前方——那面积占据了大半座实验室的金属舱室。
封闭的黑色金属门，透出厚重无比的质感，此刻，其中有裂缝在不断蔓延。
梅比乌斯盯着那些裂缝，小小粉舌，在唇上轻轻舔过，然后手一抛。
“啪！”
“梅比乌斯博士，请不要浪费食物和污染环境。”
“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克莱茵吗？”
“虽然我是会收拾没错，但是，唉……”
克莱茵缺乏情绪的三无声音，以一声无奈而疲倦的叹息结束。她知道劝诫是没用的，因为梅比乌斯博士就是这么任性的人。
而梅比乌斯眉眼弯弯，从笑容之中，放出了冰冷杀意，眼底只有志在必得的野心在翻涌。
“终于，时机已到，你准备好了吗，我的小白鼠？哈哈哈！”
……
“轰隆隆！”
休息室领域，阳光明媚的室外餐厅，忽而一阵天地晃动。
“？？？”
女孩们纷纷脸色变化，停止了狼吞虎咽与说说笑笑，一双双眼眸齐齐看向正在夹起煎蛋的齐克。
齐克将盘里的煎蛋送入口中，在晃动中若无其事地咀嚼，咽下，抽起桌上小毛巾擦嘴。
一系列从容的动作后，他一只手压在了桌上。
“嘭！”
无端一声巨响，好似某种地震般的庞大灾害得到了镇压，天摇地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我出去一趟。”
齐克淡淡地说道，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身影消失无踪。
……
依照标定的虚拟坐标，齐克传送到了梅比乌斯的领域。
那里，端坐在标志性飞行器上的梅比乌斯，长裙随风摇曳，一双白得耀眼夺目的皓足时隐时现，正双手捧着脸，笑容病娇地望着齐克。
“嗯？”
齐克眼前浮现出一排数据窗口，一连串数据飞速闪现后，他摇了摇头，平静而冷淡地与梅比乌斯对视。
齐克道：
“梅比乌斯博士，果然从不让人失望，确实做了手脚啊。”
“不过是一些微小的工作罢了，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梅比乌斯稍稍歪了一下脑袋，舔舐嘴唇，翘起的嘴角愈加往黑暗和病娇的弧度逼近。
而在她身后，密闭金属舱已是风中残烛，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缝，且在内部的某种力量波动下不断颤动。
“嘭！”
“呲！”
两人对峙的时刻，先是一声金属舱轰然破开的巨响，然后一只血淋淋的爪子从梅比乌斯娇弱纤细的腰腹中穿了出来。
“哈哈哈！”
梅比乌斯大笑了起来。
尽管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一排原本齐整洁白的牙齿。可她张开双臂，做出一副炫耀和得意的姿态，狂笑道：
“这就是我的杰作！你还满意吗，齐克？哈哈哈！”
“嘶！”
梅比乌斯狂笑了短暂的时间，然后被利爪和一张黑色物质构成的血盆大口彻底撕碎，鲜血、布料和飞行器碎片飞散一地，好似被自己制造的怪物生吞活剥了一样。
“唉——”
齐克摇头轻叹，并没有多余的神色或动作变化，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如今的杏。
她没有衣物，娇小白皙的稚嫩身躯展现在齐克面前，如兽类般四肢着地，四足缠绕着黑色的类金属物质的爪子，正仰着头，龇开两排鲨齿牙，煞气冲天地对着齐克。
“哈…哈…哈……”
杏龇着嘴，发出沉重的低喘声，一条银线从嘴角垂下，落入地上时，却滋滋滋地腐蚀了金属地板，留下焦黑痕迹。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为显眼的是，从她灰色的左眼上，此刻有黑色物质覆盖住了小半边脸，似流动也似蠕动着向后蔓延出来，攀附到她洁白的后背上，长出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和尖锐利爪等结构，对着齐克逞露凶恶，有如不详的恶魔诅咒。
“原罪……”
齐克摸下巴，流露出思索之色。
杏眼中的扭曲世界，一是人心黑暗面的具现，二是时间留下的痕迹——即一个个体当前的人性扭曲，以及过去、未来的所作所为，在杏所在时间维度里的综合映射。
从梅比乌斯博士的整个实验过程来看，这团怪物般的黑暗物质，应当就是时间、精神两种属性力量的结合了。
“不愧是梅比乌斯博士，极限放大了杏的潜能啊……”
齐克低语道，同时注视着背负黑暗怪物的杏如利箭般四足并用地飞射而来。
“咔滋！”
牙齿插入血肉的声音。
齐克抬起一只手，让杏用自己的牙齿咬破了手臂，以此抵住她的进攻。
但杏自身的爪牙因此停顿了，她背上背负的黑色怪物却并未停下，而是从从高处，张开漆黑的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朝着齐克的脑袋咬了下去。
“嗤！！！”
……
休息室空间，黑暗笼罩了原本蔚蓝清澈的天空。
女孩们显得格外安静，齐齐抬头望天。
“不怕挨揍就过来，我们那么多个，还怕你？”
琪亚娜枕着雷电芽衣的大腿，一边修养恢复状态，一边慢悠悠地对着某个方向说道。
她有一小半的空间权能，尽管是在往世乐土这种虚实交错的地方，谁躲藏在亚空间里还是能感觉到的。
众人于是朝着琪亚娜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可惜，作为往世乐土的缔造者，梅比乌斯对这片领域的了解和控制能力惊人，她们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虚无世界里，梅比乌斯双手合拢，手上的碧绿指套相互敲击着，发出一声声金属声响。
“咔！咔！咔！”
“用齐克的血做了一些诱导设置，理性暴走的小白鼠应该会很执着……拖住了最麻烦的家伙，但，拖不了太久的。”
“原本是想把这些素材分开到不同的领域里，挑一个最可爱的下手，但这片空间被他重新稳固下来了……啧！果然是早有准备。”
“现在，以一敌多，对我不利，只能放弃了……你以为我会这么想吗？”
“天真！”
梅比乌斯眯了眯眼睛，身前的虚无空间晃动，休息室空间的画面逐渐完全清晰了起来。
第四百零九章 我赌你干不过我
墨绿色液体，在地上蠕动着逼近，很快包围了休息室的沙发区域，并缓慢缩小着包围圈。
琪亚娜从雷电芽衣的膝枕上起身。
“贼心不死，吓唬谁呢？”
她懒洋洋地说道，打了个哈欠，然后眼神一利，一圈赤红色的火圈向外扩散了出去，将蠕动的黑液烧干，化作干裂的焦黑凝块。
与此同时，除了爱莉希雅、布洛妮娅符华和苍玄之书还坐着不动之外，希儿、温蒂、雷电芽衣和小识四人各自站在了左右前后位置，各自护卫一个方向。
梅比乌斯施展的手段，目前来看是诡异生物类的，但死、雷、炎、识、风，五个律者，哪个权能不是针对生命体的？管你是异形还是什么病毒，有这些人在，就别想逼近半分。
“呷——”
布洛妮娅喝了口茶，若无其事地翘起腿，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旁边的爱莉希雅搅拌着杯中咖啡，斜眼，笑嘻嘻地问道：
“不害怕吗？”
她不害怕，一是因为自身能力，二是因为梅比乌斯博士是老朋友，再怎么乖戾也不会真的和爱莉希雅翻脸。另外，爱莉希雅也是记忆体，梅比乌斯要获得真实肉身，压根也不可能盯上她。
总之，律者们都有起码的自保之力，符华就更不用谈了，所以目前最危险的人就是本身力量最弱的布洛妮娅了。
布洛妮娅摩挲着茶杯，端的是云淡风轻，道：
“要是这种情况下还能让我被碰到，那她们就该全部回炉重造了。再者说，还有符华老师在。”
无论物理层面还是精神层面，当前的组合都是没有漏洞的，若这都能出事，只能说明这些人全都不用心。而即使是最糟糕的情况——谁要是觉得兔子不会咬人，那大可试一试。
布洛妮娅轻轻哼了一声，对昔日声名吓人的梅比乌斯，并没有怀什么畏惧心。
符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时温婉而笑，对布洛妮娅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理，不过也不要掉以轻心，梅比乌斯博士是很……嗯，很特别的人。”
神色微妙了一下子，符华最终叹息着做了评价。
作为梅比乌斯博士曾经的作品，虽然沧海桑田五万年过去，如今的强弱对比可能要调换，但对梅比乌斯，符华从未放下过忌惮。
“区区一只小白鼠，真以为多活了一段时间，就有评价我的资格了吗？华！”
梅比乌斯用乖戾阴沉的语调说着，从亚空间中走出，更多的黑色物质如潮水般奔涌而出，直扑众人。
“流体——盾！”
“凋零吧！”
“看我给你全都烧掉！”
“雷鸣，臣服于我！”
“梅比乌斯，我五万年前就想揍你一顿了！”
不同的声音，同样澎湃的崩坏能，她们面对潮水做出了反击。
理所当然，世上几乎没有任何个体能扛住如此多位律者的合击，连凯文也不可能正面抵挡，况且是梅比乌斯？
但黑潮溃散之后，一只庞大的蛇尾巨兽强行撞开了封锁线，直扑中间的布洛妮娅。
“轰！！！”
震天巨响，休息室领域中唯一完好的沙发区也完全毁坏。
一番震动后，被击退的梅比乌斯，陷入无谓律者的包围之中，在蛇尾巨兽的透明腹腔内，冷冷地凝视站在布洛妮娅身边的符华。
“看来不是白活五万年！”
“梅比乌斯博士，收手吧。只要好好沟通，齐克是很讲道理的，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条件。”
“……”
看着符华直直站在那里，梅比乌斯身在半兽蛇怪的腹腔之中，无言地眯了眯眼睛。
‘硬碰硬，不是不行，但代价很高，如果出了什么状况……齐克很麻烦，五个律者又何尝容易？而且爱莉希雅还在那里盯着，哼，这个捉摸不定的家伙，谁知道她会做什么？’
目光从微笑的爱莉希雅身上扫过，梅比乌斯沉吟了起来。
‘我只能二选一，没有重来的机会。这里的不确定因素太多，齐克那边……说不定还在和小白鼠纠缠，就算没有，也总会有所消耗。’
‘此外，在这里拼，齐克随时可能回来支援。’
‘和齐克争，就只是我和他，这些人没能力跨越数据空间隔阂过来增援，而且，后手也在那里！’
梅比乌斯没有犹豫，很快打定了注意，一个个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将这些有趣素材的模样记下，然后——泥给路哒哟！
“滋！”
仿佛电视信号失灵一般，半蛇巨兽状态的梅比乌斯闪烁了一下，突然消失无踪，留下了一地烤干的黑色物质和彻底失去原样的沙发客厅，来证明方才发生的冲突。
“……”
现场，摩拳擦掌的众人面面相觑。
“就，这么跑了？我还没动手呢！”
小识双手抱头，不甘心地嚷嚷了起来。
符华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手心。
方才一击寸劲击退了梅比乌斯的崩落形态，现在，她的掌心有一个黑点。
黑点如墨滴入水般，在符华的掌心迅速蔓延，顺着手臂，一直延伸向上。
“唰！”
符华当机立断，扯掉了这条手臂，丢到地上。
只见黑色物质从那手臂内部钻出，侵蚀蔓延，很快将一条胳膊同化成一样的黑色液体。一团黑液又在地上顽强地蠕动着，仿佛在寻找新的食物，直到琪亚娜一团火球抛下，才将它们消灭成灰。
“好可怕的侵蚀性，还有生命力。”
作为医护人员，希儿蹲在地上观察了一下，小嘴微张，显得有些诧异——她好像明白齐克哥哥为什么重视梅比乌斯博士了。
那些诡异的地方且不说，若是这种顽强的生命力能够复制，哪怕只是复制一小部分，对普通人来说，基本就能在大部分崩坏灾害中安然存活了。
“别想太多，梅比乌斯博士的实验，往往比崩坏本身还要不可控，这才是她过去声名狼藉的原因。”
符华叹息着提醒道，制止了希儿的危险联想。
小识这时扯了扯符华的空袖管。
“不疼吗？”
“没事，魂钢之体与真实肉身还是有区别的，隔绝痛觉相当容易。”
“下次你用这个身体，一拳打爆她！不，还是让我来吧，我得教教她什么才是真正的强！”
“好，都可以。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符华用微笑安抚着摩拳擦掌、嘟着小嘴的小识。很明显，见符华吃亏，这孩子有些暴躁起来了。
……
梅比乌斯的决策模型没什么问题。
一面是一对多，且齐克随时可能来增援；一面是单挑齐克，而在落幕前外人很难进入插手。
自然是后者的可控性更强一些。
梅比乌斯迅速赶回了自己的实验室空间。
甫一进入，唯见一片支离破碎的灰蒙蒙空间。
“嗯？”
梅比乌斯眯眼，看向此间唯二站着的人影。
一个是正在撕开残破衣袖的齐克，一个是靠在齐克身上，似乎正在昏迷的女孩——杏·玛尔。
“你消耗了多少？”
“谁知道呢？你要不要试试？”
梅比乌斯直白地提问，齐克谜语人地回答。
然后梅比乌斯陷入了迟疑。
她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
暴走的杏绝对很棘手，极限破坏力比不上律者的得天独厚，但体力与耐力，还有凶性与生命力之强，甚至超过了正常的律者。再加上那股时间与精神双重属性的衍生物，在不想伤其性命的情况下，恐怕远比和律者交战麻烦。
但，齐克的强也是梅比乌斯前所未见的。何况他腰上还挂着两枚律者核心。
眼下，还是一个赌局。
而梅比乌斯决定赌了！
第四百一十章 选吧
“此即，登神之刻！”
这已经不只是惯例的台词吟唱，更是梅比乌斯的心声。
齐克的肉身是几乎要超出梅比乌斯学识眼界的那种完美，若是能吞噬他的肉身，实现重生，那她之后的强大难以想象。
这一步能成功，直接就能实现一次生命层次的跃迁，若再把齐克本人的智慧也化为己用，未来不可限量。
巨大蛇兽现身，齐克只手搂住杏的腰，防止她从自己身上跌倒，仰视眼前的巨兽，从结构和崩坏能强度方面测算其具体数据信息。
“又有一些变化了，从我的血液中得到的成果？”
“为了充分使用你的肉体素材，研究自然是有必要的。”
“但你还是不可能战胜我。”
“战斗？我何必与你战斗？我要的，只是你的肉身而已啊！哈哈哈！”
梅比乌斯待在巨兽的腹腔中狂笑。
在逐火十三英杰里，梅比乌斯从不以强度著称，而是诡异的生命形式、层出不穷的手段以及永不磨灭的生命力。
蛇兽高举权杖，绿光笼罩方圆。
齐克纵容着梅比乌斯施展手段，摇头道：
“我依然建议用交谈的方式达成合作，梅比乌斯博士。”
“你把肉身给我，我们可以谈。”
“若交流融洽，也未尝不可。”
“真的？我不信！”
梅比乌斯狐疑，随后果断拒绝齐克的橄榄枝，权杖上的绿光愈加浓烈幽暗。
一方面是性格和思维使然，不会将希望寄托于他人。另一方面是确实还有牌，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梅比乌斯决定，自己动手，拿到自己需要的钥匙。
幽绿光辉洒落在整个空间之中，带来病毒、侵蚀、凋亡等等负面要素，齐克不由得凝眉。
“嗯？”
皱眉之中，齐克将自己的外套扯下，盖在昏迷的杏身上，遮住她的身体，同时发动侵蚀核心的力量，将靠近杏的所有负面因子腐蚀消灭。
就在这时，刚刚安静下来的杏猛然睁开了眼睛。
“嘶——”
一声接近非人的怪响后，杏咬在了齐克的腰侧，咕嘟咕嘟，大口地吞咽起了齐克的血液。
那血液灌入杏的喉咙，又进一步激发了她的凶性，黑色不可名状怪物再一次从她的左眼中渗出，缠上了齐克的身躯，有如吸取宿主生命敷衍的黑色藤蔓，迅速汲取着齐克的力量而增长。
“呵呵呵！”
周围空间不知何时已变成墨水浸染般的幽暗和碧绿，不见梅比乌斯的巨兽形态，唯有那银铃笑声，带着阴暗可怖的意味，在阴暗之中传递过来。
“皮肤、体表黏膜、每一处毛细血管，甚至意识体、崩坏能内循环机制……齐克，我最钟爱的小白鼠，不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哦，否则，你明白会发生什么！”
少女言笑晏晏，如情人在被窝里，发出慵懒随性的耳语。
但齐克知道，那是想要他命的意思。
“你就这么馋我的身子？”
齐克按着杏的脑袋，在她依循本能吞噬他的血液和生命力时，纵容地抚摸着她的脑袋，然后语气幽幽地问道。
梅比乌斯妩媚轻笑，在黑暗中下意识回道：
“那当然……等等，你这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虽然没有接触过当代网络环境，但这句话，本身就有点颜色暗示的意味。
“……清者自清。”
“哼！管你什么意思，总之给我做好灵魂被塞进武装人偶里的准备吧！”
“哦？不打算赶尽杀绝？”
“说得好像你胜我负，你就会要我的命一样。齐克，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生死交锋，争夺的只是完全的支配权而已！赢家通吃，败者当狗，就是这样！”
“……”
齐克陷入无言。
这条蛇美人不是什么都懂吗？干嘛还装作一副怕他威胁性命的样子？
懂了！其实她还是不信齐克，但顺着齐克邀请说下来，至少给自己留个余地，呆会儿真搞不定齐克了，好歹能增加几分得到好结果的几率。
“十三英杰各有各的个性，有的可以用话术和大义裹挟，而像你这样的，果然还是需要教育……喝饱了没有？该醒醒了，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做我的狗……”
齐克撸着杏的头发，虽然黑色物质还在身上攀爬蔓延，虽然腰腹的创口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失血液和生命力，但还是清楚地意识到了——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顿了一下后，齐克拍拍杏的脑袋，对她凶厉的表情和眼神视若无睹，道：
“我要生气了。”
“哈哈哈！你这傲慢的家伙居然也信感情？科学应该是冰冷理性的，难道，是我高看你了？”
梅比乌斯不屑地笑着，在黑暗中窥伺着齐克随时可能出现的破绽。
一切的手段都被齐克用侵蚀之力吞噬掉，各方面的渗透都徒劳无功。
但是不要紧，蛇，是很有耐心的生物。
梅比乌斯是攻，齐克是守，久守必失。而杏还在攀咬吞噬齐克的力量，齐克却必须分出心力将杏也照顾好，否则，掠夺杏的躯体也是梅比乌斯的选择之一。
另外，再完美的肉身，也不可能长时间以非律者之身驱使律者权能。这就不是人能干的事情！
优势在我——梅比乌斯理所当然地这么想，所以非常从容。
然后，杏金色的右眼，兽性的光辉渐渐收敛。
“齐…克……”
她松开了嘴，恍惚着，软倒在了齐克怀里，那些攀附在齐克身上的黑色物质也迅速凝结成块，然后破碎掉落。
齐克搂着杏，嘴角扬起。
“我信情感，有什么问题吗？”
在崩坏的世界里，情感这种无形之物被赋予了实际的力量，某种意义上崩坏能与人类的情感是奇特的共生关系。
即使从实际角度出发，用情感来对抗崩坏也一种很科学的思路，连奥托都这么干，齐克当然也信。
当然，杏的意志固然关键，但他没有告诉梅比乌斯，他一直在用侵蚀之力扭转着梅比乌斯对杏做的一些手脚——这也是杏能及时清醒的重要因素。
“……呵！巧合而已，把你的身体交出来！这是抵达无限、追逐真理的必要条件！”
梅比乌斯冷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再没有任何的笑意。
身边的人被外力控制，并对自己下手，但又被及时救了回来，大团圆结局——这一幕，刺痛了梅比乌斯的心。
‘克莱茵……不，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梅比乌斯摇摇头，打算将杂念清除，集中注意力在与齐克的对决上。
“叮铃铃——”
这时，齐克搂着杏的身子，指节上的裁决之键指环散发着紫光，腰间系着的侵蚀和岩之律者核心，也齐齐颤动，发出悦耳的金铃脆响。
面无表情之中，齐克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选一个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定义,永无止境
“我倒要看看你的傲慢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一片黑与绿涌动混淆的空间，道道黑刺从四面和头顶脚下的无数角落袭来。
“轰！”
毒刺接连不断地攻击，又在接近齐克的瞬间扭曲粉碎。
“幻术？”
审视着这些攻击，齐克目光微动。
一般来说，凭齐克的精神强度和计算力，幻术的虚假成分瞒不过他。
但梅比乌斯给幻术套了个物质空壳，又对少数的真实攻击施加了隐身技术——够阴毒，以肉眼来看，幻术反而是真的，真实攻击却是看不见的。
“咻！”
在齐克分析状况的同一时间，幽绿浓雾忽而一卷，梅比乌斯出现在他身侧空间，只手幻化成碧绿色尖枪，狞笑着刺了过去
但不是对准齐克，而是对准了杏。
“嗯？”
齐克抬手抓住绿刺，眼里染上了寒霜。
而梅比乌斯冷笑一声，整个身体如液体一样融化不见，从齐克手上脱离。
随后，更多的攻击从四面八方，朝着杏的方向而去。
杏就是齐克的弱点——梅比乌斯如此告诉自己，坚信这是一种基于理智的决断，而非出于某种强烈的不甘心，乃至是悔恨。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保护好？而我却……
一闪而逝的念头，让梅比乌斯愈加狂躁。
能量体、物理刺枪、基因病毒、生化毒素、幻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让齐克一时间像来到大观园一样，竟有些目不暇接。
“轰！轰！轰！”
一阵连绵不绝的冲击轰炸过后，梅比乌斯的真身龟缩在暗处，凝视着正在扫去灰尘的齐克，发出不自觉就散发诱惑的喘息声。
因回忆而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之后，梅比乌斯重新审视先前的进攻，并没有犯什么战略错误。齐克已经摆脱了杏的负担，对他而言现在只是扩大了一部分保护范围而已，整体消耗与之前相比却微不足道。
比积累底蕴和恢复速度，梅比乌斯远不能与齐克相比。
她唯一的优势，无非是抢占先机得到的这份地利而已，所以必须快攻、猛攻，用急速的消耗来换取时间。
‘攻击他最弱的地方，我要的，只是一点点的破绽而已！’
梅比乌斯深吸一口气，青色中裹着粉色的蛇瞳颤动，渐渐泛起了强烈的光芒——她开始踏过理智的边缘，往更深层次的崩落靠近。
漆黑的蛇兽鳞甲再次构筑起来，协助梅比乌斯进一步激发崩坏能，以及本身诡异莫测的生命能量。
“齐克！！！”
梅比乌斯低声嘶吼，操控着蛇兽将长枪刺出。
“轰！！！”
一声轰然巨响，两股沛然能量碰撞的余波，将遍布四周的幽绿浓雾搅得翻腾不休。
片刻后，齐克只手搂着杏的身体，另一手用五指捏住蛇兽握持的长枪枪尖，那漆黑的尖锐枪刃停留在杏的脑袋近处，却纹丝不动、进退不得。
“结束了吗？”
面对宛如时间停滞般一动不动的巨大蛇兽，齐克淡淡地问道。
随后他五指用力。
“咔！”
生物骨骼的巅峰，综合性能比魂钢更胜一筹的蛇兽长枪，被齐克掰下了枪尖，随手丢到了地上。
蛇兽腹腔之中，梅比乌斯瞳孔一缩，连带着蛇兽甩动尾巴，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是因为在往世乐土中无法突破固有基因结构的极限，所以你钻研了一些攻击手段吧？很花哨，至少看着挺不错的。”
“你……”
“我的耐心和宽容已经耗尽了，博士。”
齐克冰冷地说道。
在杏身上动些小手脚，这并不算什么。总归梅比乌斯还是有身为科学家的原则，除了诱导杏攻击齐克以外，对她的强化改造确实尽心尽力了，并不带什么折扣。
对齐克动手也无所谓，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很有容人之量，只要有用，些许僭越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到现在还不依不挠，甚至次次以攻击杏的方式来挟持齐克——齐克的心眼本来就不大，相反，还挺记仇的。
“叮铃铃！”
侵蚀律者的核心开始剧烈颤动，铃声越来越急促，直到某个刹那，那金丝球中的宝石突然消失，金铃脆响也突兀停息。
梅比乌斯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鱼儿跳上了陆地，生死浮沉不再由己，一股天地都在与自己作对的恐惧油然而生。
生物的无名本能，在不断向梅比乌斯释放信号。
“你做了什么？这不是侵蚀律者的能力！？”
“梅比乌斯博士，万事万物的流转，不过是万般资讯在世界底层交互的结果而已。譬如往世乐土，只要我将手插入其代表的资讯体之中，一切，都将为我而起舞。”
“轰！”
天地骤然一清，一轮旷日悬挂高天，将蓝天之下的浮空神殿，映照得灼热似火。
“啊！！”
梅比乌斯不可能惧怕阳光，她在岩浆中都能自由畅泳。
但此时的她，照射到阳光便好似吸血鬼一样，蛇兽之躯迅速消融，进而被灼烧到肉身。
“啊！！！”
一副千娇百媚的娇小身姿，在烈日下被烧裂了肌肤，大片血肉焦黑地掉落下来，疼得她满地打滚，完全没有了人的模样，极为惊悚。
“轰！”
梅比乌斯很快钻入地下，避开了阳光，直接穿梭到神殿底下的阴暗角落，喘息不已。
这时，齐克才慢悠悠道：
“定义，阳光能分解梅比乌斯的基因结构。”
“轰隆隆！”
神殿开始震荡。
梅比乌斯身在神殿底下，再度召出蛇兽之身，一柄巨型长枪穿透了神殿地基，直冲齐克的脚下。
“定义，梅比乌斯体内不存在崩坏能。”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
即将穿透神殿地基的长枪骤然消失，梅比乌斯的蛇兽之身也不再，只是绵软无力地往荒漠大地坠落了下去。
“嘭！！”
小小的身子，坠落大地，撞出漫天尘土飞扬。
齐克随之落地。
沙坑之中，梅比乌斯直面阳光，再度被灼烧躯体，刚刚复原的皮肤再次烧焦、开裂、掉落，触目惊心。
“啊！！！”
梅比乌斯尖叫着，用露出肌肉和骨头的双手拼命掘沙，很快将自己掩埋了下去，脱离了阳光的制裁。
地下，梅比乌斯的皮肤再一次缓缓恢复，在漆黑之中，用嗅觉听觉触觉等生物手段锁定了齐克。
她不知道齐克做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唯有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地追逐胜利。
沙地鼓起一条小丘陵，如蛇类在松软黄沙之下游动，很快逼近了齐克的脚下。
“定义，梅比乌斯无法搬运沙子。”
然后移动的沙丘骤然停止，梅比乌斯陷在沙地之下，动弹不得。
“定义，梅比乌斯需以阳光为生存媒介。”
然后梅比乌斯死了，静悄悄，没有任何反抗，死于没有阳光提供生命能量。
但这不是结束。
无限之蛇从不死亡，只是不断从生走到死，又从死走到生，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轰隆隆！”
沙地之下传来一些动静，那是复生的梅比乌斯正要脱离人类形态，进入捕食生命能量的最疯狂的重生阶段。
但因为梅比乌斯无法搬运沙子，所以她的体型被局限在原先的少女模样，既不能脱离这个形状，也不能移动分毫。
然后梅比乌斯又死了，依然是死于缺少阳光的照射。
随后，复活，死亡，复活，死亡……梅比乌斯在这个阶段不停循环，仿佛永无止境。
第四百一十二章 规矩
“梆！梆！”
琪亚娜和小识一左一右，两双好奇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同步地敲了敲齐克带回来的中号玻璃缸。
那是一个圆柱体，放在桌上，有她们的大腿那么高，一只手可以提起来，内里是淡绿色的透明液体，液体中悬浮浸泡着一块……胚胎？大概是那样子的东西。
有人类的特征，但整体造型还是偏怪异，不过白嫩透红的色彩，有种微妙的可爱——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丑萌了。
“梅比乌斯居然还能变成这个样子？活该！”
“诶，你说这东西能不能吃……”
“不是吧，琪亚娜？你连这种东西也想吃？不过确实，不知道煮了会不会很香呢？杂碎这种东西，熬煮到位后咸香软糯，带着肉类所没有的鲜美滋味……咝溜！”
小识吸了吸口水，和琪亚娜对视，双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馋和渴望。
“齐克……”
琪亚娜下意识看向家长方向，咕嘟咽了下口水。
“我要吃杂碎……牛杂羊杂都行！”
“知道了。”
“谢谢齐克！”
琪亚娜开开心心地靠了过去，在齐克脸上亲了一下。
齐克摸摸脸，习以为常地挥手道：
“圆润地走开，我要和梅比乌斯博士对话。”
“好哒～～”
琪亚娜笑嘻嘻地让开了齐克的视野，来到他的身侧，殷勤地为自己的饲主捏起了肩膀。
其实她能看出来，齐克累了。
用柔性策略安抚杏的暴走，一路被动地承受梅比乌斯的进攻，前前后后动用的崩坏能和律者权能都不算少，铁人也扛不住。
齐克能解决全部之后，若无其事地带着杏、提着梅比乌斯回来，属实是小母牛倒立——牛批冲天了。
现在，布洛妮娅回去照顾杏，希儿和符华作为身体与精神医生过去提供帮助。温蒂和雷电芽衣虽然也在旁边，但一个还在矜持，一个关系又差了一线。总之，能好好关心齐克的，就剩下琪亚娜了。
琪亚娜站在齐克身后，暗自点头，用心地施展自己的按摩技巧，自觉责任重大。
小淘气麻烦精难得的懂事，让齐克渐渐舒缓了表情。技术先不说，至少这份心很难得，值得夸奖。
齐克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果，撕开包装，往身后一送。
“给。”
“嗷呜！”
琪亚娜张嘴叼下，在嘴里含着，甜甜滋味令她笑眯了眼。
得到了奖赏，琪亚娜自然是捏得更加起劲了。
而齐克一边享受着琪亚娜少有的懂事体贴，一边勾了勾手指，让桌上的胚胎器皿往自己方向移动了一下。
“有没有什么感想，梅比乌斯博士？”
“你…怎么…做到的？”
淡绿色的液体有些许震荡，梅比乌斯稚嫩如孩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人类的声音，就是声带结构的震动。
梅比乌斯的每一次重生都要消耗大量能量，同时也是对基因结构的一种损伤。一般来说，重生之后她会毫无理智，遵循本能地吞噬周边的生命，以保证完美重生，不受太多的损伤。那是她最虚弱的状态，也是最强大的时刻。
现在，被齐克用完全未知的手段拘束在黄沙之中，她没能在重生时汲取到任何的能量。那么，代价就是每次重生都会向幼龄化转变，直到此刻甚至退化到了比婴儿还要不完整的状态。
但即使是这样子的状态，只要崩坏能还在，梅比乌斯依然能维持神智，甚至模拟搭建声带结构，和正常人一样说话——至于声调的幼龄化，那就没办法了，身体结构和崩坏能的量都非常有限，用这种声音是最省力的。
齐克：“想学吗？”
梅比乌斯：“……”
齐克：“我可以教你。”
梅比乌斯：“代价是什么？”
软糯而生脆的娃娃音，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梅比乌斯输了，她认，虽然不至于就此自暴自弃之类的，但输家的立场，她也懂。
齐克点了点头，心中宽慰了许多。
虽然绕了很大的圈子，不过对抗到这里，梅比乌斯固执己见的态度终于有了松动。
“不需要什么代价。危险的技术需要设立一些门槛，但对梅比乌斯博士这样的天才，知识自然应该慷慨共享。”
齐克由衷而言。
和崩坏比的就是资源整合和技术更新的速度，就算你强祂也强，也要比下去，任何试图原地踏步的想法，都只有死路一条。
而梅比乌斯陷入了沉默。
一个莫名其妙在你面前指手画脚的人，是个人都不会服气。
但一个已经屡次证明比你强大的人，还能给予你肯定和认可……不是梅比乌斯有多么天真单纯，但被认同的感觉，于她而言是一种稀罕品。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合作。我赋予你肉体，以及一定程度上的研究自由，你按我制定的框架做事，共同对付崩坏。至于战胜崩坏之后……选择权就归你了，当然，相应的后果也自己承担。”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约束一个天才的天马行空，将本来具备的无限潜能扼杀，对我没有好处。”
齐克平淡地说道。
而梅比乌斯再次沉默。
这种条件，和前文明的区别很大吗？
其实区别不大，都是在一定程度的约束下工作，不过前文明约束梅比乌斯的是逐火之蛾这个组织，现在是齐克而已。相对的，齐克能给予的助力和知识，却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若是对决之前给予如此优越的条件，梅比乌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但一败涂地后再开出这个条件，她就没办法了。
“之前使用的那种技术，教给我。我需要的任何素材，都必须不打折扣地提供给我。”
“第一个条件理所当然，第二个条件……前提是在我限定的框架之中。”
“你的框架是什么？”
“大方向是尊重人类和对抗崩坏——至于先后次序，以我的即时判断为准。细节方面，你慢慢就知道了。”
次序？即时判断？
梅比乌斯品味着齐克的这句话，显然是意味深长。她若有所得，于是慢悠悠道：
“好。”
“合作愉快，梅比乌斯博士。”
“快给我真实的肉身，至少，帮我恢复状态！”
“我拒绝。”
齐克忽而话锋一转。
梅比乌斯呆了一下，然后浅绿色营养液咕噜噜地涌动，似煮沸一样升腾气泡。
“为什么！？”
“梅比乌斯博士，框架的规矩之一，你要好好听话，否则就要付出代价。现在，你正在支付自己的代价。”
“我*@＆×**$***！”
“框架规矩之二，你要尊敬我，所以代价延长了。”
“……”
梅比乌斯的情绪在波动，因而营养液的沸腾愈加剧烈。
咕噜咕噜的水声中，阴影忽而从后方笼罩了下来。
梅比乌斯调动视觉结构，见到了一张隔着玻璃罩，像滑稽笑一样的不怀好意的脸。
小识咧开嘴，眼眸弯弯成月牙，双手搭在了玻璃罩上。
“也就是说，梅比乌斯现在什么也干不了了是吧？”
“你不要……”
“我摇我摇我摇我摇！我将，摇动万象！哈哈哈！！！”
“华！！你给我记住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梅比乌斯仇恨转移法
“啊……嗯。”
符华摸了下鼻子，好像是要打喷嚏，又最终止住了。
希儿正在检查和治疗杏的身体，注意到符华的异样，于是问道：
“符华老师，你不舒服吗？”
“没有，突然鼻子有点痒，不过魂钢应该不会感冒……大概吧？”
作为玄幻画风的融合战士，符华对这个科学问题有点儿不确定。
希儿柔柔一笑，调侃道：
“难道是什么人在背后念叨符华老师？”
“有可能，如果哪里出现了对我的强烈情绪，我也许能无意识地感知到什么。不过这个不重要，杏的身体怎么样了？”
符华无所谓地解释了一下，然后将焦点重新聚集到昏睡的杏身上。
希儿叹了口气，小大人模样的一本正经，缓缓道：
“和她原来的体质截然不同，我也判断不出多少好坏，不过生命力和身体强度确实有极大的提升。目前没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伤势，也许，只是累了而已？”
“我料想也是，如果问题很严重，齐克肯定是亲自守在这里的。”
“符华老师说的对。那她的精神意识方面，您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梅比乌斯博士的强化，貌似包含了精神系的一些成分。总的来说杏的意识体很稳定，只是以她现在的精神强度，我已经不好深入查看，以免激起她的本能反应，伤到她的意识。所以，多少有些不确定吧。”
符华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地说道。
感慨是因为再一次见到梅比乌斯的技术，无奈是因为杏走上了这条道路，旁人，即使是齐克也没能劝阻她。
但她的神色中并不见什么沉重，想来没有发现大的问题。
布洛妮娅如精致人偶一样坐在旁边，眼见这一幕，脸上不显什么表情，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
“那你们觉得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希儿，符华老师？”
“这个，希儿也说不清楚呢……”
杏的昏迷貌似和身体问题关联不大，而希儿的生物和医学知识又才刚刚上路，所以确实不好判断。她只好茫然而呆萌地眨眨眼，然后看向了符华。
符华被这天真软萌的表情萌到了，抬手在希儿头顶摸了摸，微笑道：
“长则一两天，短的话，随时都可能。毕竟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我想应该很快的。”
“那就好。”
布洛妮娅点头道。
……
客厅，小识跪在一块铁钉垫子上，腰板挺直，神情肃然。
“这个教育工具，很有神州传统风味，好用吗？”
齐克只手托着苍玄之书的小小身体，与她面对面，另一手用指腹揉着苍玄之书的小脑袋，饶有兴趣地问道。
苍玄之书随着齐克的手指而摆动脑袋，一双小手托着一个小小杯子，懒懒散散地说道：
“好不好用，要看是谁用，我用就挺好的。”
“就是说，还是要看使用者对体验者的地位高低？”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所以你用起来应该也效果不错。”
苍玄之书揣测道，然后和齐克一起，两双眼眸齐步地望向齐克身后——那正在板着小脸为齐克捏肩膀的琪亚娜。
琪亚娜表情严肃，道：
“您二位有什么吩咐吗？琪亚娜·卡斯兰娜使命必达，绝无推辞！”
笔直竖起的一撮白色呆毛，诉说了她的求生欲。
琪亚娜心知肚明，齐克对这种刑具……咳咳，是教育工具感兴趣的唯一理由，只能是她自己了！
总之先蒙混过关，晚上再一边哭一边哀求一下，齐克应该会怜香惜玉，把这个事情忘掉的……应该会吧？
琪亚娜用心按摩，再不敢有什么二心。
“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桌上，大木盆，温蒂小心翼翼地往里倾倒着一些液体，按照齐克给的计量指导书，严格控制各种药剂的份量；雷电芽衣一手将温度计插在水里，另一手用手指触摸液面，时而放出微弱电流，以促进各类生物和化合物成分的融合。
至于发出声音的，是木盆里浸泡着的一团造型怪异的粉色肉块——梅比乌斯的胚胎体。
顺带一提，小识之所以跪在铁钉地垫上，这个状况就是原因所在——摇动万象，不小心脱手了，而齐克准备的容器材料显然没能敌不过识之律者的力气。
苍玄之书低下小脑袋，无言以对。
虽然她也对梅比乌斯没好感，但毕竟是十三应觉，苍玄和丹朱主人的上司，也是符华曾经的上司，地位还是摆在那里的。
作为家长，苍玄之书对小识的过错，责无旁贷。
齐克看着苍玄之书的反应，又斜眼看向跪着的小识。
不出所料，小识先是傲娇地瞪起眼睛和齐克对视，一副英勇无畏的表现。然后，很快就心虚起来，开始游离目光，最终专心致志地盯起了地板的纹路。
“唉——”
齐克摇头一叹，叹得跪坐的熊孩子羞红了脸。
跟着齐克和符华旅行了很久，又经过苍玄之书的强压教育，小识已经不是刚刚诞生时那样不通人世了。起码她知道，开玩笑可以，但是把梅比乌斯的器皿都砸了——人家现在就一个胚胎模样，属实是太过分了。
不过犟还是一样的犟，反正她宁可跪着，也不想松口服软。
齐克将目光转移到木盆里，伸出手指，点在了那粉嫩的皮肤上。
“咕噜噜！”
木盆中的液体开始沸腾。
崩坏能从齐克指尖传递过去，盆中的胚胎表面鼓动了起来。
一阵血肉与骨头的滋滋动静后，那胚胎发育成了一个蜷缩着小手、头发稀疏的小婴儿。
齐克收回了手。
那婴孩泡在木盆中，瞪眼看齐克，用稚嫩软绵的声音道：
“继续啊！！！”
“补偿归补偿，代价归代价，你能得到的补偿就这么多。”
“我特么……谢谢你啊！”
“不客气。”
齐克嘴角微微扬起，礼貌地说道。
而梅比乌斯小手手扒拉在木盆边上，从木盆边缘探出头来，露出一双圆溜溜、湿漉漉的竖瞳，杀气满满地看着小识。
搞不过齐克就算了，毕竟是一代文明的领军者，自然有他得天独厚的能耐。
但是，区区一只当年的小白鼠，在十三英杰里勉强凑数的华，竟然也敢愚弄她！
这是自寻死路！
梅比乌斯转移了仇恨目标，以此保持健康心态——区区一只华，总比齐克好对付吧？五万年前她可是能把这个半桶水吊起来打的！
……
“阿嚏！！”
“符华老师？”
“没事，这次，应该确实是有什么人在惦记我了。会是谁呢？我应该没什么仇人才对啊？”
“哦……”
希儿呆萌地点点头，然后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耸耸肩，回了一个无需理会的眼神。
把主意打到现在这位武学通神、心境圆满的仙人身上，要么是活腻了，要么是想死了，何必去管？
第四百一十四章 死渣男
是夜，布洛妮娅请假去照顾杏了。
所以日常任务的重担，再一次落到了琪亚娜一人身上。
好刺激，又压力山大；压力山大，但是又好刺激。
“淅沥沥！”
琪亚娜怀着复杂而激烈的情绪，关掉喷洒的热水，拍拍脸蛋上的水——然后双手捂脸，脸颊的炙热温度，仿佛能把所有水分都蒸发掉一样。
“不行，不能让齐克久等！”
琪亚娜双手握拳，为自己打气，然后披上了长度只勉强盖到大腿区域的浴巾，怀着紧张又雀跃的心情，走出了浴室。
什么？你说杏那边？
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小没良心的是个狠人，很快就能顽强地跑回来给她捣乱了！
琪亚娜自信地想着，然后，从卧室的门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齐克～～”
呆毛在欢快地左右摇摆，琪亚娜娇滴滴地说着齐克的名字，努力做出娇羞的勾人的眼神——可惜，全都做给空气看了。
齐克并不在卧室。
“╮(๑•́₃•̀๑)╭！”
琪亚娜摊开手，不以为意，继续往书房方向走。
仔细想想，书房也是个很好的地方呢！
“齐克～～”
琪亚娜从门边探出头，故技重施，欲迎还羞，但依然扑了个空。
“⚆_⚆？？？”
这就有点奇怪了。
讲道理，齐克不是应该立刻过来用审判级的力量蹂躏她吗？为什么见不到人？
琪亚娜怀着迷惑，披着浴巾、光着脚丫子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最终在室外阳台区域，见到了齐克的身影。
“齐克～～”
琪亚娜飞扑了过去，从背后环住齐克的脖子。
齐克自然知晓女孩的靠近，嗅着她沐浴后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齐克的手从膝上的书籍上挪开，轻轻捏住脖子上的一只柔嫩小手，微微翘起了嘴角。
“洗完了？”
“洗完了！我准备好了，齐克！”
琪亚娜笑嘻嘻地蹭蹭齐克的脸，雀跃地说道。
齐克无言，只是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似乎有些走神。
琪亚娜的笑容渐渐收敛，好一会儿后，柔声问道：
“在担心杏吗？”
“嗯。”
齐克轻声回道。
琪亚娜再度展露笑容，道：
“齐克，你变坦诚了呢。”
“嗯？”
“以前你可不会老实承认，明明很关心，嘴上就是只会嫌弃——死傲娇！”
“我，变了吗？”
齐克迟疑着，缓缓地自问道。
好吧，应该确实是变了。
以前看琪亚娜她们，虽然是放在心上的，但还是顾及男人的体面，总之就是嘴上不认。
现在的话，关心就是关心，爱就是爱，他确实坦诚了。
是谁带来这些改变的呢？
仔细想想，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被某个小白毛团子不由分说地闯进自己的生命里，然后，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就变化了吧？
一些回忆在脑海里浮现，齐克捏了捏琪亚娜的手，感慨地长叹了一下。
“唉——”
“叹什么气呀，杏又没什么大问题，我都感觉得出来她的生命气息很平稳，像是吃了什么大补药一样，马上就会醒的，而且绝对身强体健！”
“……”
“哦！不是在担心杏啊？那你在想啥？崩坏？梅比乌斯博士？我？还是想着怎么解决希儿和温蒂的问题？”
“……哪壶不开提哪壶。”
齐克头疼地扶额，再次叹气。
而琪亚娜嘿嘿一笑，搂着齐克的脖子，柔软胸脯压迫着齐克的背，道：
“嘿嘿！这么难的问题只有齐克能解决啦，反正我就指望你了，要加油哦！”
“信不信我真开个三宫六院，全给收进去？”
“……”
齐克一本正经的威胁，换来的是琪亚娜的沉默。
按理讲，这妮子现在应该不依不挠地撒泼打滚之类的才对？
齐克疑惑地扭头，却见近在咫尺的琪亚娜嘟着嘴，眼神复杂，眸子里闪烁着莹莹水光。
“又伤心了？对不起，不开玩笑了，我果然不擅长这个。”
“我没有……”
“嗯？”
“不是很伤心。就是突然觉得，要是在第一天的时候就把齐克拐走，我们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安静生活，是不是会更幸福？”
琪亚娜幽怨地说道，心底里却有些憧憬那样的生活。没有崩坏，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身世故事，就是她和齐克，平平淡淡，一直在一起，多好啊？
齐克摇摇头，对琪亚娜勾了勾手指。
琪亚娜眨眨眼，心有灵犀，于是走到前边，和齐克面对面，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唔！！”
骤然的突袭，令琪亚娜瞪大了眼睛。
随后，她柔化了眼神，似乘着清风，纵情享受起了这个拥吻。
良久，再度分离，琪亚娜目光盈盈地看着齐克，然后红着脸，埋首在他的胸膛上。
齐克嘴角挂着愉快弧度，揉摸着女孩的头发，道：
“傻瓜。躲得再远，奥托也会来找你的。”
“那就打爆他！我和齐克一起的话，管他什么奥托天命，全都打翻了！”
“好，那就算奥托的问题可以解决。可是躲起来的话，你就遇不到现在的朋友了，布洛妮娅、杏、芽衣、希儿、温蒂、符华……还要德丽莎，这些人，你都不会遇到了。”
“呜……好吧，那还是现在这样好。”
琪亚娜在齐克胸膛画着圈圈，不甘心地嘀咕道。
她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嚷嚷着只要爱情什么都可以不要的人，朋友和亲人，也很重要，只有这些关系全部结合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琪亚娜·卡斯兰娜。
“所以你想好怎么解决希儿和温蒂的问题了吗？”
琪亚娜忽而话题一转，幽怨地问道。
齐克再次头疼扶额——唯独这件事，居高临下的知性也帮不上任何忙。
然后他的眼神又恍惚了一下。
‘不只是她们，还有…符华……’
齐克感觉到额头一阵发疼。
“噗嗤！”
感觉到齐克的焦头烂额，琪亚娜吃吃地笑了起来。
直到齐克反击似地捏了一下她的屁股，琪亚娜才“啊”的惊呼一声，红着脸停止了发笑。
片刻后，琪亚娜羞恼地瞪了齐克一下，然后瘪嘴道：
“行了，我也不是逼你这么快就解决，你慢慢想。一切，就交给时间吧。”
琪亚娜锤了一下齐克的胸膛。
她其实明白的，这件事的关键根本不在齐克，而是在温蒂和希儿身上，或者在琪亚娜自己。
所以，也只能交给时间，直到希儿和温蒂想通，能够心平气和地放弃那段感情；又或者是，直到琪亚娜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新的局面。
至于齐克……他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死直男和臭渣男，能懂个屁的感情！
“嘭！”
琪亚娜再次锤了一下齐克的胸口，带着委屈和无奈，又紧紧地抱住了他——有什么办法呢？再是渣男，她也离不开了啊！
琪亚娜心里埋怨着，却又不得不一边唾弃自己，唾弃她明明在心里骂着渣男，为什么身在齐克怀抱里，又不争气地感觉到快要满溢出来的幸福和满足——这不是贱吗？
……
“下贱！恶心！”
“狗男女！！！”
“我@%*？***！！！”
“嘭！嘭！嘭！”
琪亚娜的意识领域里，西琳拼命以头抢地，嘴里吐露芬芳。
一方面，她对这些深情，琪亚娜的全心全意与热爱也好，齐克的内敛与柔情也罢，全都嗤之以鼻，坚持认为那是虚假、令人作呕的表演。
另一方面，琪亚娜的感情是如此的纯粹与炙热，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一体同源的她的心灵，完全无法抵御。
西琳的恨是有限的，因为巴比伦实验室已经埋葬在了过去，再深邃的怨恨，其源头也远离了，所以只能淡化，无法加深。
而琪亚娜的爱……至少西琳目前还没看到极限，反而日渐浓烈。仿佛只要齐克在这里，这种趋势就停不下来。
此消彼长之下，西琳很崩溃。
“嘭！！！”
又一次超强头槌砸碎了地板，西琳抬起头来，一脸的鲜血。
“不可能的！我永远，不会对人类有仇恨和蔑视以外的情绪！绝不可能！”
西琳发狂地揪着头发，然后继续猛力以头抢地，徒劳无功地想压倒……或者说至少摆脱琪亚娜的情绪感染。
但，在发狂和头破血流之中，倔强而高傲的空之律者，在某一个瞬间，还是没忍住地扬起了嘴角。
然后——
“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 细胞组织记忆
“喂，你没事吧？”
【……没事！】
“我咋感觉你好像很憔悴呢？”
【滚！！！】
……
“哇啊啊！！”
琪亚娜从半梦半醒之间惊坐而起。
不是，那家伙突然火气那么大干嘛？难道，在意识领域里也能上火？
琪亚娜愣坐了三秒钟，然后往后一倒，摔进柔软的床里，眯眼，无意识地咂咂嘴。
“（´◡`）嗯姆嗯姆～～”
管她干嘛？西琳不对劲又不是第一天了。
琪亚娜迷迷糊糊地想道，伸手摸向旁边，却摸了个空，手中所及只有柔软的床铺。
“齐克～～齐克？人呢？”
琪亚娜猛然清醒。
“去杏那里了，呷——”
布洛妮娅用一贯的冷淡奶音说道，同时喝了口杯中饮料。
甘苦交织的气味告诉琪亚娜，那应该是咖啡。
琪亚娜抬头，果然见到一只蓝领风衣和短热裤的精致萝莉，翘着一双纤细的黑丝直腿，面无表情地坐在窗边。
然后琪亚娜再度躺倒，成大字型，懒洋洋道：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那个小混蛋她醒了？”
“是醒了。”
“有什么问题吗？”
“大概是受了刺激，布洛妮娅不了解详情，无法安抚，所以来找齐克。”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解释着自己的来意。
琪亚娜眨眨眼，好像在思考。
然后，布洛妮娅嘴角一翘。
“昨天晚上爽坏了没有？”
“别那么污好吗？昨晚我们很纯洁的，就是单纯睡觉而已。”
“哦。看来琪亚娜的吸引力也就那样，齐克已经厌倦了。”
“嗯？你想打架？”
琪亚娜坐了起来，眯了眯眼睛。
说她笨蛋、缺根筋、好吃懒做、做事没头脑什么的都能忍，毕竟也是事实，但是怀疑她对齐克的吸引力，这琪亚娜绝对忍不了！
而布洛妮娅嘴角微微翘起，微笑弧度一闪而逝。
琪亚娜都和齐克独处两天了，再不逗逗她，这笨蛋就该得意忘形起来了——越是独得恩宠就越要适当地压一压，以免气焰过盛，这是正宫的维稳之道。
布洛妮娅提着咖啡，悠悠然地再喝了一口。
琪亚娜不高兴地瞪了布洛妮娅一眼。
但有一说一，她那股得意忘形的浮躁劲，确实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随后，琪亚娜一把掀开被子，“唰”的一身拉开衣柜，一件件衣服往外抛出，挑了一套方便活动的紧身衣——类似白练装的那种，当着布洛妮娅的面换上了。
“嘭！”
琪亚娜合上了衣柜。
她转身，拉起布洛妮娅的手，不由分说就拽着布洛妮娅往外跑。
卧室房门关闭的刹那，透过门缝，布洛妮娅见到了屋里的景象。
掉在地上的被子，四处飞散的衣物，衣柜门摇摇欲坠，落地镜摇晃着要倒下。布洛妮娅的咖啡洒落在床上，留下显眼污渍。甚至连天花板吊灯上，都挂着一条还在晃晃悠悠的小熊胖次。
“轰！！”
房门轰然关闭。
“噼里啪啦！”
布洛妮娅睁着死鱼眼，听着屋里传来的衣柜、镜子等物体砸碎的声响，任由琪亚娜将自己拖走。
‘罢了，也有一段时间没被齐克揍过了，应该让她重新回忆一下，才能把这个笨蛋的得意忘形洗掉吧？’
布洛妮娅如此想着，被琪亚娜带着越走越远。
……
齐克推开房门，踏入杏的个人房间。
随后，他见到杏缩在房间角落里，咬着自己的胳膊，似乎在吞咽自己的鲜血。
而杏前方的左右两边，白衣短裙的希儿和和一袭青袖的符华站在那里，隔了十来步远，守候着她。
察觉到齐克的进入，希儿和符华同时回头。
“齐克哥哥！对不起……希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希儿先是眼睛一亮，而后羞愧地低下头，难掩愧疚和担忧之情。
“齐克，你来了，抱歉没能帮上忙。”符华带着柔和浅笑，眼底也有几分歉意，如释重负地打了个招呼。
“嗯。”
齐克点头，目光凝聚在杏身上，走到两人身边。
然后，齐克摸摸希儿的脑袋，对二人道：
“不是你们的错，都出去吧，我和她谈。”
“齐克哥哥，可是……”
“相信我。”
“好！”
不相信齐克哥哥，还能相信谁呢——希儿单纯而朴素地想着，用力点了下头。
符华低叹了一声，也知这是心病，即便掌握识之权能，也无法真正解决。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杏需要的，也许真的只有齐克而已。
符华对齐克点了下头，转身，与希儿一同离开了房间。
……
房间只余两人后，齐克看着杏吸食自身鲜血，缩在角落里，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他合眼，在心中摇头。
琪亚娜也是，杏也是，为什么他身边的女孩都是这种问题儿童，除了照顾她们的生活，连心理状态也要时刻保持关注。
也就布洛妮娅好一点……童子军，幼年时擅用丝袜杀人，随时开车，会下药，还想把最要好的妹妹拖下水……想到这里，齐克真的摇头了。
原来，他的三位伴侣，全特么有病！？
“齐克……”
齐克走神之际，杏抱了过来，迷离的声音显得黯然伤魂。
齐克低头，只手抚摸她的头发。
“在想什么？”
“齐克，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如果是指攻击我并吞食了我许多血液的话，那不是梦。”
“……对不起，杏不是故意的。”
杏用力搂紧齐克的身体，甚至为此踮起了一双雪白赤足，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在以此祈求原谅。
齐克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浅浅一笑，道：
“所以，咬自己的手腕，是为了和记忆里撕咬吸血的感觉做对比，确认自己有没有做过？”
“嗯……”
“傻！我原谅你了。”
“真的吗？”
对于齐克轻描淡写的谅解，杏从他腹部区域抬起头，一双刚刚还很黯淡的异色眼眸，一下子仿佛照进阳光似地亮了起来。
“唉——”
齐克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捧着女孩的头，俯身，在她额头上盖了一个吻。
吻很轻，从身高对比看，更像是哥哥对妹妹的亲昵，但杏的脸上浮现出可爱的红晕。
“齐克，还要还要！”
女孩踮起脚尖，在齐克直起身子后，举着双手轻轻跳动，向齐克祈求更多的亲密接触，稚气未脱的声音里充满了雀跃。
看样子，心理阴影消失了。就算还藏着一些，起码情绪是回暖了。
齐克微微一笑，然后板起脸，突然就用手肘勾住她的脑袋，在那头顶上用力揉搓。
“哇啊啊！”
“跑去做实验是吧？不怕死是吧？”
“齐克…我晕……”
“哼！”
揉弄好一阵子，直到杏摇晃着脑袋，眼睛变成了蚊香圈形状，齐克才放开她的脑袋，又气不顺地在那刚刚吻过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啪！”
“好痛！”
“还困就继续睡，不困就换衣服，出去吃饭了。”
“哦……”
杏捂着额头，弱弱地点了点头。
她于是拉开衣柜，从中取出一件红色哥特萝莉裙，齐齐整整地放到床上。随后，褪下睡衣，同样齐齐整整地折叠放入衣柜里，这才当着齐克的面，动作轻柔地换上了裙子。
“嗒！嗒！”
杏向后勾着腿，套上了童话风的红色圆头鞋，然后在地上轻轻踢了两下，以便让鞋子完全贴脚。
而齐克却看着她洁白如雪的手臂，暗自点了点头。
杏自己咬出的牙印，以及从中渗出的吸血，此时已没有了半点痕迹。
‘达到细胞组织记忆的恢复能力。即使流血，血液细胞也会吸附周边水分和蛋白，依照组织记忆回流到伤口之中，实现完全修复。看样子，已经和我十分相近了。’
齐克肯定着梅比乌斯的实验成果，看着杏的眼神柔和了一下，随后又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突然又想到一个微妙的问题，这样一来，难道连那种东西也……嗯，不能再想，否则要消失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熟悉画面
拉开房门的刹那，看到一个个圆滚滚的脑袋瓜子，从下到上叠在门边。
齐克＆杏：“……”
瞧瞧都有谁趴在门边偷听？
琪亚娜，布洛妮娅，希儿，温蒂，雷电芽衣这些人就不用说，都是一块长大的小伙伴，关心杏的情况是理所当然的。
小识，熊孩子，做什么都不奇怪，应该是凑热闹的成分多一点。苍玄之书坐在她头上，多半是随大流跟着她来的。
爱莉希雅，乐子人，不用管。
排在最底下的、小小只的梅比乌斯，估计是来做实验回访的，也很正常。
但是——
“你怎么也跟她们一起幼稚，符华？”
齐克质疑了符华的人设。
此刻，符华正半个身子趴在小识的背上，而在她上面的则是笑眯眯的爱莉希雅。
而在齐克印象中，符华应该是温柔、耿直且成熟的类型，又是一群小女孩的老师，总之，不像是跟着一块幼稚的人。
符华的脸红了一下下，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是连忙从堆叠紧贴的人肉群中直起身子。
“哇啊啊！”
“符华老师你不要乱动！”
“平衡…布洛妮娅失去了平衡……”
“啊！！”
一阵你推我搡的骚动中，或惊慌或抓狂的声声尖叫传来，然后一群女孩你压我、我压你地堆在了地上。
唯独苍玄之书仗着体型和地利双重优势，晃晃悠悠地飘出了灾难区，来到齐克的肩头，施施然坐下了。
“一大早的就那么多事，可困死小玄我了。哈～～”
苍玄之书坐在齐克肩上，张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些许泪花——说是机器人，但其实她原本和生物的区别界限很模糊，又经过齐克一定程度的改进升级，即使从物理意义上讲，苍玄之书也可以算是一个生命了，自然有睡不够和冒眼泪的情况。
齐克侧头，用手指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能量供应还充足吗？”
“很OK，单纯没睡好而已……小识的呼噜声有点大，看来在这里玩得很开心。”
“要不要试试强力安眠药？剂量足够的话，即使是融合战士的体质也能让她睡到发不出动静。”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苍玄之书摸下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大皇帝……咳咳，齐克身边能自在谈笑风生的人不多，能让他一直都很宽和的对象更是稀少，而苍玄之书就是这极少数的一份子。
很难明确说是什么原因，大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苍玄之书背靠符华和小识这两尊顶级战力——这算是一种资本，但也并不很让齐克在意。更多的可能是都是家长，以及苍玄之书情商贼高，再说到底，还是投缘两个字而已。
“喂！不要当着我的面商量怎么毒害我啊！！”
小识在拥挤之中奋力抬起头来，试图为自己已经所剩无多的人权再做一些争取。
然而在强势的家长面前，熊孩子的控诉并没有什么分量。
眼见齐克和苍玄之书反应平平，仿佛压根没听到自己的抗议，小识顿时一急，下意识在人堆里用起了力。
“啊！！”×N
一阵嚎叫声中，一群莺莺燕燕被四零八落地撞飞了出去，朝着不同的方向，场面颇为壮观。
“(๑‾ꇴ‾๑)齐克接住我呀！”
某蓄谋已久的草履虫，趁机飞向齐克的方向。
齐克侧身。
“啪！”
那是琪亚娜的脸蛋正面撞到墙上的声音，有点儿清脆，总之听起来很疼的样子。
“好痛好痛…要齐克亲亲才能起来！”
琪亚娜翘着屁股趴在地上，捂脸哀嚎着求宠的台词。
但由于表演得过于浮夸，缺乏真实性，齐克索性无视了她，而是抬起脚，踢了踢唯一还在脚边的一岁幼童——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原本凭着身高劣势，占据了窥门的最底下的位置，是没有压力也不需要弯腰的优渥地形。
但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在处境优渥的同时，倒下之后她就成了最下面的地垫，被完全掩埋在了人群之下。
“够了，窝没四！”
梅比乌斯举起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手，用软萌的幼音声明道，然后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咳咳！所以，我的小白鼠，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快让我康康！”
梅比乌斯一双圆溜溜的蛇瞳里发着光，小脚丫一步又一步，歪歪斜斜地走向杏。
杏牵着齐克的手，突然皱眉。
梅比乌斯的身体年龄极限缩小了，即使以杏独特的扭曲视角看也有不小的变化，但本质是不会变的。
杏很快认出了这个让她暴走，甚至伤害到齐克的罪魁祸首。
顿时，杏灰色的左眼被漆黑颜色覆盖，某种黑色物质从中溢出。
“死吧！”
杏是很果断的孩子，对齐克表达感情时是这样，痛下杀手时也是这样。
“嘭！！”
一声巨响中，杏果断一脚踹在梅比乌斯的肚子上，快得几乎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带着比起以前强悍了不知多少的巨力，把梅比乌斯踹到墙上，又撞破墙壁，消失无踪。
“哇！这么小的小孩子你也下得去手？也太凶残了吧？对吧，齐克！”
琪亚娜这时抱在齐克的腰上，和杏的高度平齐，光明正大地说起了杏的坏话。
杏同样抱住了齐克，一副和琪亚娜争夺的姿态，左眼的黑色消失，表情阴沉地对琪亚娜道：
“我动的是脚，笨蛋草履虫！”
“这不是重点吧？”
“再啰嗦就把你也踢飞出去！”
“齐克你看，她要欺负我！”
杏瞪大了眼睛，连忙仰头看齐克的反应，没有在那张表情平静的脸上发现什么不悦，于是大大松了口气。
随后，她杀气腾腾地瞪向琪亚娜。
“草履虫，你太卑鄙了！”
“哼！爱情的争斗哪有卑鄙不卑鄙？胜利才是唯一的王道！你还太嫩了，小屁孩！”
“那也是布洛妮娅先赢了！”
杏骄傲地挺了挺胸，仿佛对这件事还与有荣焉。
而这话无疑是会心一击。
齐克的初次被布洛妮娅用下流手段夺走，这事本来就是琪亚娜心里的一根刺。虽然她没办法怨这两人什么，但专门拿这事刺激她的杏，无疑是点燃了炸药桶。
“你是在找死！”
“蛐蛐一只草履虫，先死的一定是你啦！”
两人咆哮着撞在了一起，就在齐克的脚边，上演了一出塑料友谊翻船，开始了激//情的对抗纠缠。
“唉！”
场面是一如既往的眼熟，齐克的反应也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叮铃铃！”
岩律核心——暗紫色的毁灭宝石，在齐克的腰间颤动了起来。
在琪亚娜和杏同时僵硬起来的表情中，齐克居高临下地俯视二人，冰冷的眼眸里不带任何慈悲。
“啊！！！”×2
第四百一十七章 相聚
“梆！梆！”
熟悉的指甲敲击玻璃声响，在华丽的金色剧场里响起。
这是伊甸的领域。
敲击玻璃液体槽的人也是伊甸，一双暗金色的漂亮眼眸里，流露出些许好奇。
而同样围观梅比乌斯胚胎体的人，还有同为十三英杰的樱与华。
梅比乌斯看望小白鼠的时候，防备心比较小，就没有对自己做什么防御措施，加上婴儿形态时综合能力大打折扣，而杏暴怒时的蛮力又已经提升到了肉体强化类融合战士的高级水平……
是的，梅比乌斯又死了一次，在齐克面前也没有吞噬生命修复自己的机会，所以只能退回胚胎期。
“你们……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绿色液体震荡，梅比乌斯稚嫩无比的话音传来，有点尖锐。
“噗！”×3
伊甸、樱和华都是性格沉静的类型，一般来说不会笑自己的同伴——除非忍不住。
主要这个胚胎和那位危险极端，为追求无限而漠视人类伦//理的梅比乌斯博士画上了等号，这事就很让人绷不住。
尤其是对当过梅比乌斯小白鼠和下属的华而言，梅比乌斯这番模样，着实是令她三观崩碎。
“哼！一群蠢货！”
梅比乌斯不屑地喷击道，而浸泡着她的营养液咕噜咕噜冒出了气泡，表明了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好了好了，我们也没有恶意的，只是没想到所谓的不死，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干杯，我的老朋友。”
伊甸拿着黄金杯，在玻璃罩上敲了一下，笑容温暖。
而樱与华也回到坐席上好好坐下，没有再围观梅比乌斯。
坐席的摆放并没有特别的讲究，几张摆放着华丽摆件与精致点心的圆桌，各随几张宽松皮椅，保证每个观众都能面对前方的巨幕舞台，拥有较好的视野，仅此而已。
“哇！这种舒适的触感，这种深沉而纯粹的颜色，这肯定不是单纯的牛皮吧，伊甸？到底是什么皮，妖精小姐很好奇！”
爱莉希雅双手和下巴搭在座椅背上，两眼放光地看着伊甸。
伊甸刚刚和梅比乌斯碰了杯，饮了一口饮料，微笑道：
“不知道呢，我没有深究过，只知道是某个西边王室专用的材料。都是别人送我的，你要是觉得舒服，可以带走的。”
“伊甸，你真是爱莉最好的朋友啊！我爱死你了！”
爱莉希雅抱住了伊甸，亲密贴贴。
伊甸站立不动，由着爱莉希雅摸摸蹭蹭，金色眼眸里泛起笑意，无奈而宠溺。
这时，与好友苏相临而坐的凯文，不知第几次回首看梅比乌斯，被梅比乌斯抓住了视线。
“你又在看什么，肌肉猩猩？”
“我不是猩猩……”
“没什么区别。想笑就笑，我不在乎。”
“没有想笑，只是没想到你还能退化成这种形态，而且还可以保持清醒的神智。”
“哼！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的声音显得有些得意，胚胎没有表情，只能从声音判断这应该是她的情绪。
凯文转头看还未开幕的舞台，无言以对。
这时候，齐克坐在独一份的加宽大座位上，抚摸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布洛妮娅，斜眼看凯文，道：
“别被她唬到了，不过是仗着往世乐土是保存记忆的场所，作为记忆体无论如何都能保持记忆完整罢了。现实世界这么玩，就算身体活着，代表梅比乌斯这个人的记忆、情感、思维也消失了——而人格死亡，也算是一种死亡。”
“我知道。现实世界梅比乌斯的极限在哪里，我也略知一二。”
凯文回答道。
两人一言一语拆穿了梅比乌斯的台，她沉默了片刻，营养液中咕噜咕噜的气泡却一直未停。
片刻后，只闻她奶声奶气，又分外不服输地说道：
“哼！我已经找到解决的路径了，等着吧，到了现实世界，我马上就能突破这层无聊的屏障，触碰真正的无限！”
“这话我相信，毕竟，我的基因素材，借鉴价值无可比拟。”
齐克推测着指出了梅比乌斯的底气所在。
梅比乌斯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齐克的判断。
……
同一时间，希儿与雷电芽衣，正在拉着温蒂窃窃私语——三个外貌一致、气质各异的符华，不知被哪人天才般地安排坐在了一张桌子边上，这种画面，不让人好奇心起才奇怪。
“温蒂，记忆体的符华老师是什么性格啊？和我们的符华老师一样吗？”
“嗯……差别还是很明显的，感觉我们的符华老师更沉稳一些，而且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我说不太明白。还有就是记忆体的符华老师好像远有没那么强，感觉努力一下就能够到的样子，但是也正常，毕竟有整整五万年的差距嘛！”
温蒂认真地思考，向希儿讲述自己的感悟。
雷电芽衣也听得若有所思，不停点头。
对她们来说，或许即使是抛掉这段时间的收获，能看到三个符华排排坐，就已经不虚此行了吧？
……
“淅沥沥！”
三个符华，三个茶杯，唯有苍玄之书提着对她而言相当庞大的茶壶，飘飞着一一为她们沏茶。
今天的场合还比较正式，曾经的十三英杰来了不少，苍玄之书此刻不再是什么大家长，而是符华的管家机器人，那就应该做好送茶倒水的活。
不能让这些英杰质疑苍玄主人和丹竹主人的智慧，也不能让他们质疑符华的御下之道——苍玄之书是这么想的。
“谢谢小玄！”
难得得到这种待遇，小识用颤抖的双手捧起茶杯，两眼发亮，又激动又感动万分。
“应该的，请三位慢用。”
苍玄之书飞在半空中，谦逊温和地笑了笑，随后长袖一舞，姿态优雅地落到桌上茶壶边，跪坐，非常的得体矜持。
小识捧着茶，咕咚喝了一口，其实压根没品尝出任何滋味，但是感动得想要擦眼泪。
洒家这辈子值了——她心里这么说着。
符华看着这一幕，对小识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将温和目光移向苍玄之书，俯身，洁白如雪的指腹在她小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
“倒也不必如此，小玄就是小玄，不用考虑那么多。”
“仙人所言极是。”
苍玄之书用衣袖轻遮嘴角，似是在微笑应和，暗地里却给符华使了个眼刀。
‘给我配合好了，敢拆穿就弄死你个榆木脑袋！’
符华笑容一僵。
片刻后，她收回手，干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符华能体会到苍玄之书的心思，那是为了在这些同伴面前照顾符华的形象，也是为了能让英杰们安心一些——见五万年后的符华有一个乖巧贴心的照顾者，总比见她在一个武装人偶面前唯唯诺诺强吧？
当然爱莉希雅和梅比乌斯例外。前者心思足够细腻，不用瞒也能明白符华过得还好；后者是要一起出去的，瞒也瞒不了多久，而且恐怕未必有多么关心符华的境遇，所以没必要。
“唉！”
符华微微一叹，为苍玄之书的维护之举，有些暖心。
而后，她转移目光，终于和华对上了视线。
时隔五万年的对视，持续了数秒之久，即使是小识也下意识捏紧了茶杯，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断二人。
片刻后，符华与华同时向彼此点头致意，露出如出一辙的温和笑容。
“你好，华。”
“你好，符华。”
相隔五万年的同一人，对彼此打了个招呼，然后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她们并不需要再对自己述说些什么。
符华知道华已经在往世乐土守候了五万年，华的责任已尽，不需要再去操心现实世界的种种。
华知道符华还走在对抗崩坏的路上，虽然感觉到变化很多，但那都是符华的劫与缘，不需要一个记忆体去分析批判什么。
所以，见到了就足够了，其他的，她们各有各的使命与道路。符华要继续与崩坏搏命，华要守候到往世乐土停止运转的那一天，双方无须再有任何的交叉了。
齐克关注着这一幕，抚摸着布洛妮娅的头发，却有些失神。
‘不愧是你啊……’
心中浮现一句感慨，有佩服，有认可，也有几分莫名的柔软情绪。而齐克并未发现，自己正在悄然流露笑意。
第四百一十八章 文明之约
“吟——”
一声无名乐器的长鸣，清亮悦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悲伤。
齐克只手在布洛妮娅光滑的下巴处抚摸，另一只手在在膝上轻点，仔细倾听，确认是不认识的乐器。
“吟兮，我们纪元的古乐器，弦乐，但是有蜿蜒的共鸣腔管，很出名，不过出名的原因九成是因为伊甸喜欢用。”
苏做出了解释，声音很轻，似乎是不愿意破坏了音乐的纯粹性。
齐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注视着舞台帷幕缓缓拉开。
忽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抬头看高高的剧场穹顶，然后手指一动。
“咻！”
两个物体从高处直直坠下，带出些许风声。
齐克手指又是一动，调和了重力，让两个物体轻巧无声地落在自己独一份的加宽长椅上。
“安静欣赏？还是继续吊着？”
齐克扭头，眼神平淡地看向身边，那长椅上躺着的两条被蓝色光索紧紧束缚的小虫子。她们嘴里还塞着布团，保证了不会随便发出声音。
“呜呜！”×2
琪亚娜和杏挣扎着争相点头，用两双泪汪汪的晶莹眼眸，向齐克表达了祈求之意。
齐克淡淡地“嗯”了一声，念头一动，解开了束缚。
于是两人立马正坐了起来，两腿整齐搭地，两手放在膝上，腰板挺直，乖巧得不得了。
齐克无声地扬了一下嘴角。
再看舞台，柔和的金色光辉之中，伊甸开始了低声的吟唱。
“呜～～呜～～～”
齐克抚摸布洛妮娅的动作一停。
很美的声音，仿佛黄金钟敲响一样清澈无瑕，只一下，就抓住了人的耳朵，进而勾起了一股淡淡而悠长的悲戚。
齐克望着舞台，静静聆听。
而被勾起倾听欲望的又何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舞台，聆听着伊甸的轻吟。
这一刻，伊甸的笑容唯美而哀伤，是一种能让人忘记一切，乃至感到窒息的美，令人忍不住猜想那金色眼眸所见，是什么样的风景？
“啊～啊啊～～”
吟唱声由低渐渐升高，带出了激昂向上，也带出了古老恢宏的史诗感，就像，就像……
“文明之兴起……”
齐克呢喃出声。
苏也睁开了眼眸，认同地点了点头。
然后，齐克轻声问道：
“曲子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可能没有名字吧。”
“嗯？”
“崩坏降临之后，伊甸再没有登台演唱过，虽然偶尔会哼唱一些陌生的小曲子解闷，但从来不告诉我们那些曲子的名字。她总是说，艺术为时代的繁华点缀美好，也只在繁华之中生存。或许繁华结束之后，她认为艺术也没有留存的必要了吧？总之无论是她停止演出的之前还是之后，这首曲子，我们从没有听她唱过。”
苏同样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又无声地叹息了一下，为伊甸心中的无限忧愁，更为她不得不放弃艺术的无奈选择而叹惋。
齐克点头，一边感受着那逐渐厚重起来的曲调，一边道：
“我记得外面的你曾经给出一份曲谱集，说是伊甸留下的宝贵之物。”
“是吗？那，可能她在繁华落幕之后，其实也一直未停止过对艺术的追求和创作吧？或许，那是她在生命终结之前给我的？抱歉，而作为记忆体的我并没有同步到那一幕场景，我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情况。”
苏摇头，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哀伤，而后又释然了。
对伊甸来说，在最好还留下了自己的曲谱，也许就证明现实中的她已经看开了一些东西，至少是少了许多遗憾的吧？
“啊啊～～啊~～～”
曲调再次升高，更加的激烈，激荡人心，或许是象征着血腥惨烈的种种争斗？
齐克品味着伊甸的声音，不再询问什么，只想好好地欣赏这一幕来自前纪元的艺术之光。
曲调在某一刻，又忽而转为了平和。
“呜呜呜～～～”
阳光，鲜花，和平时代里的热恋男女和温馨家庭——齐克听出了这样子的意象，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即使是冷漠如凯文，此刻也流露出动容之色，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这层层铺垫后的温馨时刻。
“……”
动人的柔情曲调，在持续一段时间后，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只是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咚！咚！咚！”
鼓声起，继而无数乐器嘶鸣，渲染出恐惧与绝望。
而齐克渐渐听懂了，伊甸在唱的，恐怕是她们的文明。
果不其然，剧烈的冲突矛盾，象征恐惧与阴暗的急促哼唱，成为新篇章的主旋律。
伊甸的水平真的很高，她像是高明的操偶师一样，用无形的丝线牵起众人的心魂，将所有人的情绪都控制在了手中。
“轰隆隆！”
炮火的轰鸣，在音乐底层渐渐出现，让本就急促的曲调更加抓紧了人们的心脏，带来无比沉重压抑的情绪。
冲突越来越激烈，悲伤也越来越浓重，仿佛一切的光都已经消失，人类只能行走在黑暗之中，渐渐丧失掉文明的全部光芒。
不知过去了多久，吟唱声终于是消失了，最后一声乐器，似乎是某种弦乐器崩断了丝弦。
“吱——”
声音有些尖锐，将陷入各自情绪的人们骤然从演出中唤醒，回归到这个庄严华丽的金色剧场之中。
这时候，许多女孩下意识抚脸，才发现泪水已然滑落。
“我终于知道，伊甸为什么愿意在这里，再次登上舞台了。”
苏看向表情淡淡的齐克，如是说道。
齐克沉默了一下，问道：
“为什么？”
“因为你，或者说你们，是希望。”
“……”
“你大概不清楚，你第一回踏入往世乐土，如摧枯拉朽般击溃了一个个记忆体，甚至连凯文也最终倒在你坚不可摧的身躯之下，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苏说着，露出温和的微笑。
凯文看了苏一眼，没有说什么，默认了自己曾经败给齐克的事实。
齐克不语，等待苏的继续解释。
苏环顾四周，看了一圈自己的老朋友，也看了一圈那些陌生的孩子们，接着道：
“我们是记忆体，不知道现实世界里发生过什么。但所有记忆体的记忆都停止在某一个时刻，而往世乐土年复一年地继续运行着——这证明了，我们失败了，我们的文明也失败了。”
这一刻，琪亚娜等人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她们无法开口，为这些守候了五万年的英杰记忆体们，讲述前文明早已落幕的现实。
而苏依然微笑着，道：
“我们自然是失落伤心的，但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也肯定在所有记忆体心中藏了许久——毁灭我们的，会是怎样的威胁呢？即使是记忆体，我们也会好奇这个问题，并幻想着如何击溃那种威胁，那种必然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威胁。”
苏幽幽一叹，接着道：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既然是比我们更加强大的威胁，那自然只有比我们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能战胜——那种力量，就是齐克你。尤其是第二次进场，你带来了这些身为律者的孩子，让我们见到了新时代的更多可能，我想，你们有打破绝望的可能性。”
苏总结道，对着那些女孩，露出鼓励的笑容。
此时，伊甸从台上回到了观众席中，来到了齐克的面前。
黄金杯举起，伊甸对着齐克举杯，笑容温柔似水，像姐姐注视着弟弟，也像母亲注视着孩子，道：
“和平结束之后我就不再演唱了，因为艺术早已没有了存在的土壤。今天，我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充满希望的新时代。”
“所以，我把前文明的故事唱给你们，唱给新时代的希望……答应我，一定要将你们美好的文明延续下去，一定要战胜崩坏，好吗？”
伊甸微笑着。
而一个个英杰记忆体，除了胚胎期的梅比乌斯和未到场的千劫外，都不约而同站在了伊甸的身后。
这一刻，仿佛是前文明与现文明，跨越了五万年岁月，在凝望着彼此。
齐克起身，手上出现了酒杯，与伊甸的酒杯轻轻一碰。
“砰！”
碰杯声中，一个个女孩也不约而同站在了齐克的身后，朝着对面露出或温柔或活力四射的笑容。
“你们没做到的事情，我们会做到的。”
齐克如是道，与伊甸共饮。
金碧辉煌的剧场中心，现文明，对前文明做出了承诺。
第四百一十九章 诶嘿
“符华老师，谢谢你的指导了！”
“樱，谢谢你的刀，还有拜托你帮我跟千劫先生也道个谢吧，他好像不太乐意见我。”
“凯文老祖，我回去了，我会请现实世界的你吃饭的！”
“伊甸姐姐，布洛妮娅会想念你的。”
“苏先生，希儿……希儿要跟您说再见了！还有，希儿会努力成为最好的医生的！”
“五万年前的老古董，我们走了，一个人记得多找朋友聊聊天，别太寂寞了啊！”
一个个女孩和英杰们挥手道别，先后走入了回归现实世界的门户。
最后，现场只剩下齐克一人，提着梅比乌斯的胚胎营养罐，面对往世乐土众人。
“有什么遗愿吗？我可以视情况帮忙实现。”
齐克随口说道，就当是对他们这段时间如此配合的报酬好了。
然后，英杰记忆体们的表情大多变得微妙了起来。
虽说，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本体确实应该是死透了，但作为记忆体的他们其实还是有感情、能思考的，和活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更别说也有本体还活着的类型。
所以，遗愿算什么鬼？
“看来不论哪个时代，最强的怪物总是情商很低的类型呢！”
妖精小姐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于是，一个个记忆体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神情冷漠的凯文，又看向面无表情的齐克，最后一致地点头认可了爱莉希雅的结论。
或许，这就是力量的代价吧？
“你们是不是在想不礼貌的事情？”
凯文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些什么，于是皱眉。
苏拍了拍凯文的肩膀，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齐克则摇摇头，开解凯文道：
“不用管那些俗人的评价，你强，你就是有道理。比方说我，因为我够强，所以他们决定让我当皇帝了。有一说一，上纪元你要是也走这条路，结果尚未可知。”
“……那些已经与我无关了。”
“随你，你看得开就行，反正留在这儿，你强大的意志能量依然能够为我所用。其他人呢，有没有改变主意……看来是有的。”
齐克翘起了嘴角。
在他对面，前来送别的英杰之中，有人笑眯眯地举起了一只洁白如玉的小手，还俏皮地晃动着手指。
……
“哈哈哈哈！”
“这就是全新的时代，全新的梅比乌斯，全新的——我！！！”
古朴石门中光芒乍现，梅比乌斯婀娜玲珑的身躯显现出来，如蛇般柔软的腰肢扭动，发出压抑了万年的畅快笑声。
小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呆毛竖起，指着梅比乌斯高声道：
“喂！你干嘛抢我台词啊！！！”
“嗯？华，现在不一样了，面对已经恢复状态的我，你应该保持敬畏——就像五万年前一样的敬畏！”
“哈？我看你是厕所里点灯——找死是吧！？”
“果然，你已经忘记了对我的恐惧。看样子有必要让你重新认识一下，什么才是小白鼠的立场！”
梅比乌斯坐着飞行器，身在高处；小识撩着袖子，站在低处。
两人目光相对，有无形的电光火花在中间炸裂。
然后，两道身影骤然相撞。
“轰！！！”
冲击余波卷起的狂风，吹拂在围观众人的脸上。
琪亚娜摸了一把脸，露出死鱼眼。
“她俩一直这么勇敢的吗？不知道齐克还在后面吗？我都知道这样是要被吊起来打的，真是太勇了！”
琪亚娜啧声摇头，一脸惊叹。
符华本来还在旁观，有些纠结要不要去制止，听琪亚娜这么一说，于是点头自自语道：
“说得对，还是不要给齐克添麻烦的好。”
话音落，符华向前一步，灰色眼眸染成了火焰般的赤红色。
“梅比乌斯，见识一下我现在的威力吧！阴阳怪器，攻……诶？我不是让你攻我自己啊！呜呜呜！”
小识跌落到了地上，被阴阳怪器的锁链缠绕束缚，连嘴边也被封住，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蠕动挣扎了起来，却没能挣脱。
梅比乌斯悬在半空中，突而放声大笑。
“哈哈哈！还有点样子，不过，终究是差得远了，重新植入对我的恐惧吧，华！”
“嘭！嘭！嘭！”
然后，她对着空气不断挥动墨绿色能量鞭，虽然只打在空气中，却好似真的抽击着什么目标一样，非常的投入。
符华只手举起，托着一片金色羽毛，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小识就算了，梅比乌斯博士好歹也是高素质人才，又年长许多，至少也该稳重一点了吧？”
符华叹息道，目光投向散发着白光的石门之内，等候齐克的出现。
忽而一道身影闪现到符华身后，一双温软小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身。
“呼～～”
“呀！！”
符华感受到耳边温热的吐息，惊叫出声，声音是前所未见的可爱呆萌，让众人不由自主转移了目光。
于是，狡黠可爱的粉色妖精小姐，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爱爱爱莉希雅！？”
“就是我哦！神秘而迷人的粉色妖精小姐，参上！”
“快松开！”
“不要！没想到华的腰会这么软、细、滑，身上的香味也很迷人，我以前居然都不知道呢！”
爱莉希雅双手在符华腰间动作，凑在她耳边，暧昧地吐息道。
“我我我……爱莉！！！”
符华脸色通红，最终大声地喊出了爱莉希雅的名字。
爱莉希雅吐舌，松开了符华的腰肢，后退了一步。
“好好好，我知道华还不习惯，不过没关系，妖精小姐对每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都有耐心，我会等到华习惯的那一天的。诶嘿～～”
“诶嘿又算什么意思啊……”
符华对着吐舌卖萌的爱莉希雅，无可奈何地吐槽道。
而后，符华突然眨眨眼，后知后觉道：
“等等，你也出来了？”
“不可以吗？爱莉的选择，让华很奇怪？”
“倒也不是这么说……总之欢迎你，爱莉希雅。”
“谢谢，可爱的我会好好表现，争取变得更加可爱的！”
爱莉希雅笑眯眯地说着。
与此同时，脚步声响起，齐克的身影也从白光之中缓缓走出了。
第四百二十章 打招呼
“一个新素材…两个新素材…三个新素材！不愧是新时代，全是有趣的新素材，我真是嗨到不行！”
“呜呜呜！博士！你快放手！”
客厅，茶几边上，梅比乌斯蹲在地上，搂着无助的克莱茵，两眼发亮、旁若无人地蹂躏着她的婴儿肥小脸蛋，完全无视了克莱茵挣扎的小短腿和小短手。
“呷——”
齐克翘着腿，喝了杯茶，看向正在添水的符华。
“意识操控？权能和羽渡尘的结合？”
“还有部分个人体悟的手段在里面，猝不及防之下，我想没什么人能轻易识破。”
“做得不错，值得夸奖。”
“谢主隆恩。”
一缕灰色发丝从耳边自然垂落，随着符华点头的举动而轻轻摇摆，她谦虚而柔和地笑着，眸里似荡漾着星光。
齐克斜了她一眼，道：
“解开吧。”
“是。”
符华将目光移到旁边的梅比乌斯身上，手捏莲花诀，对着梅比乌斯虚空一点。
“噶呜噶呜……嗯！！”
梅比乌斯趴在地上，抱着克莱茵小小的身子，正轻轻啃咬着克莱茵的脸蛋，然后猛地一颤。
“嗯？？？”
梅比乌斯看着被自己叼住脸颊、眼神生无可恋的克莱茵，一下子愣住了。
随后，她抱着克莱茵坐了起来，掂了一下克莱茵的身子，像抱孩子一样抱在了怀里，一边抚摸着克莱茵，一边琢磨道：
“是催眠？不对，不是生理性的幻觉，是意识层面的混乱——识之律者的权能？”
梅比乌斯思考🤔着，把克莱茵往上挪，再次咬住了她的脸蛋。
“博士，你应该已经清醒了吧？”
“清醒了。”
“为什么还咬？”
“没有泡泡纸，而且口感很好。”
“……好吧。”
克莱茵小脸木然，双手垂下，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既然是梅比乌斯博士的意志，那就随她去吧，克莱茵是如此考虑的。
玩弄式地咬了一阵后，梅比乌斯扭头，看向露出歉意微笑的符华，眯了眯眼睛。
“好你个华，手段不一样了啊，连我都上当了……快让我研究一下你的身体！”
梅比乌斯好像没有生气。
其实是有气的，但和无聊的情绪相比，符华的身体显然更让梅比乌斯感兴趣。
梅比乌斯是有追求的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探索生命的进化更加重要的了——起码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放弃吧，她的路子和我们不一样。那是通过冥想感悟这类精神修养过程，在心灵世界构建出一套形而上的崩坏能运行机制，只有她自己会、自己懂，很难通过别的手段表达和复制出来。非要形容的话，你有从神音技术上研究出什么成果吗？”
齐克放下茶杯，看符华姿态优雅从容地沏上茶水，坦诚而平淡地说道。
要是真能用常规手段来研究，奥托早就把符华解剖一遍了——或许他事实上已经做过了，只是依然没什么大的成果而已。而齐克大概率也抵挡不了太虚剑神的诱惑，也会这么对符华里里外外地研究一遍。
符华到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心语阴影，就证明了这玩意儿确实是玄学，科学家搞不来。
梅比乌斯揉搓着克莱茵的脸蛋，秀眉微蹙。
“神……音？Mei博士在魂钢研究中的意外产物，用心灵共鸣实现崩坏能操控的技术？确实，那是很唯心的东西，如果不是Mei博士拿出来的，而且前后验证逻辑确实实现了闭环，我肯定会当成笑话看。”
梅比乌斯思索着，目光始终一动不动地放在符华身上——据她所知，符华貌似就是极个别的掌握了神音的融合战士之一。
只不过在上纪元，就算掌握了神音，最后展现出来的战力提升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所以基本没人重视这门技术。
“至少在当前，除了识之权能的一些研究外，我不建议你在符华身上白费时间，那是玄学。”
齐克放了一杯清茶，在梅比乌斯的面前，由衷地劝解道。
梅比乌斯拿起茶杯，捏开克莱茵的嘴，无视她抗拒的眼神和扒拉的小手，喂到她嘴里，同时道：
“啧……总之我要她的血！”
“她现在是魂钢之躯，真正的肉身在那边那只哈士奇身上。”
齐克指了一下旁边正在飞速往嘴里塞小饼干的小识。
小识抬头，一边鼓起脸颊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淦神魔？”
自然，并没有人搭理她。
梅比乌斯只是看着真正有决断权力的人——齐克，对他道：
“那我两边都要！谁知道到底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意识更特殊一点？”
“把握尺度，我只给你一周的空档。”
齐克也看着梅比乌斯，随手将两枚装着血液的金属试管放到了她手上——毕竟也是疯狂科学家的一员，符华和小识的血样，齐克也是备着的。
符华嘴角抽了抽，幽怨地看向齐克，最终只能低头叹息，对此无可奈何。
“只是为了随时制造与你适配的魂钢之躯而已，研究方面我很早就停止了。安心，一周时间主要是给她放弃以及适应新环境的时间，她整不出什么活的。”
齐克对符华安慰道，把他认为的符华最在意的点给说透了。
“哼！”
梅比乌斯继续给抗拒的克莱茵喂着茶水，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服气。别人研究不出来，她梅比乌斯可不一定，能人所不能者才是真正的天才！
当然，不服气之后，她很快掐着可怜的克莱茵的脸，愉悦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愧是新时代，第一天就给了我不得了的惊喜，我越来越期待之后的生活了！齐克，你可要好好地等着我的进化啊！”
梅比乌斯舔舐晶莹粉润的唇瓣，一双竖瞳直勾勾地盯着齐克，显出几分冷血动物的危险感觉，显然，是对齐克的身躯还🐍心不死。
“动作尽量搞快一点，我随时可以换一副身体的。”
齐克无所谓地回道。
要是梅比乌斯能在他规划的工作强度下，还腾出时间折腾她自己的进化，那赏她一具身体也是应该的。
……
同一时间，蓝色星球的另一个角落。
遍地熔岩的大地，被蔓延的冰层覆盖，有漂亮的菱形雪花，飘落在一些幸运留存的崩坏兽残骸上。
苏摸着下巴眯着眼，俯身观察一只巨大的尖爪。
“体型、强度、频率都明显提高了许多，这个时代，也要迎来真正的考验了吗？”
苏长长而叹，既是感慨，也难免担忧。
凯文踏着风雪，一步步来到苏的身旁。
“做我们能做的事就行，人类，必将战胜崩坏！”
“是啊，必将战胜……不过最好不是用圣痕计划这种方式。”
“那要看这个时代能做到什么程度。”
“要是齐克先战死，你就执行计划对吧？不过我觉得他更可能把我们先安排到战场上，估计要死的话，我们应该是在他之前的。”
苏微笑着说道，一番话说得凯文无言以对。
讲道理，正常人都会这么干，把不稳定因素先放出去试探，死了也不心疼。
而凯文无疑是当前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他自己对此心知肚明。
“嗯姆嗯姆，齐克可是恶趣味又非常聪明的人，他一定会先让凯文去送死的，这一点绝对不用怀疑。”
“对对对，果然爱莉希雅你也是这么觉得……爱莉希雅！！？”
这一刻，苏睁大了眼睛。
连凯文也抬头望天，眨了眨眼睛，然后才继续看方才发声的人儿。
桃花妖艳绝美，可爱的粉色女孩笑眯眯地站在两人身后，对他们抬起手，晃动着手指，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了，凯文，苏。”
第四百二十一章 武德充沛
“往世乐土？记忆体？”
凯文皱着眉，不确定地猜测道。
比起齐克提到的虚无缥缈的复活，从往世乐土里把记忆体拉回现实，虽然也很不可思议，但还是让凯文更容易接受一点。
而爱莉希雅笑意更浓，在原地转了个圈，像落入冰天雪地的精灵一样，笑嘻嘻道：
“哎呀呀，不愧是我们的领袖No.1，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不过妖精小姐更感兴趣的是——苏你居然是有眼睛的？我一直以为你是被什么崩坏兽吃掉了眼睛呢！”
苏睁着一双红色虹膜、碧绿瞳孔的漂亮眼睛，看着爱莉希雅，久久无言。
最后，他还是展露笑容，重新眯起眼睛，道：
“我等这句台词五万年了，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这么说我的。”
而爱莉希雅食指轻点嘴唇，狡黠一笑。
“嗯哼，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果然很了解我。话说回来，真是好久不见了呀，虽然对我来说昨天还和你们一起看伊甸的演出，不过，真的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了！”
两声好久不见，爱莉希雅接连和凯文、苏握了手，完全没有自己是记忆体重生，而凯文与苏是本体的隔阂。
凯文与苏被动接受了这份亲近，没有什么抗拒。
对他们来说，记忆体，也是昔日同伴的一种延续。他们不会将记忆体与本体爱莉希雅完全等同，但也不会认为记忆体爱莉希雅，就不是爱莉希雅了。
而爱莉希雅在握完凯文的手后，挥去手上冒着的白色寒气，放到嘴边哈了口气。
“哈……”
理论上，爱莉希雅应该就此吐个槽什么的，但实际上，她对此没有说任何的俏皮话。
过度的低温，导致凯文一直没能与M博士能有哪怕一次的牵手拥抱，这是他们两人永远的遗憾——十三英杰基本上都知道这一点，爱莉希雅不会去碰凯文的这件伤心事。
“为什么走出往世乐土，这不是你应该做的选择。”
爱莉希雅注意凯文的伤心处，凯文却给出了直白的质疑。
英杰们各有各的曲折经历，记忆体们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对现实世界的执念很小，大部分都乐于守候在往世乐土里，而不是去干涉这个前文明已逝的世界。
“这个啊……当然是因为想念我最好的朋友们啦！妖精小姐可是非常重视感情的呢，诶嘿～～”
爱莉希雅故意卖萌。
凯文板着个死人脸，说了三个字：
“我不信。”
“……你这样会失去妖精小姐的友谊的。”
“所以，为什么出来？”
“得，我认输！主要是梅比乌斯也被放出来了，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总得有个人看着呀！凯文是个硬邦邦的木头人，苏是好好先生，华也有她自己的事情……唉，数来数去，也就只有神秘而可爱的我，才能有效约束淘气的梅比乌斯了！”
爱莉希雅只手叉腰，另一手比剪刀手，朝二人放了个电。
然后，苏再次睁大了眼睛，凯文微微张开了嘴。
看着爱莉希雅如花似玉的笑容，两个老古董默契地生出同一个念头——如果是梅比乌斯的话，确实，找个人看着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还有呢，就是想告诉你们，会做的选择、会做的事，另一个我已经做过了。时代不同了，我也没那么多的执念。请放心，这次，我会很乖的。所以，还请多多照顾了，我亲爱的凯文和苏！”
爱莉希雅微笑着，缓缓说出了第一时间跑过来见老朋友的她真正想传达的讯息。
这个时代的脉搏，与前文明不同。正如苏所见到的一样，爱莉希雅也从齐克和他身边的女孩们身上，见到了一种希望。她不希望老朋友们对自己的提防，成为这份希望之中的隐患。
苏与凯文在一阵沉默后，各自点头。
“欢迎回来，爱莉希雅。”
“好。”
不同的话语，不同的语气，却是同样的接纳和信任。
爱莉希雅固然古灵精怪，但她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作为老朋友，苏和凯文感受得出来。
……
就在三英杰达成共识的同一时间，新大陆的边缘，一处海边高涯，高逾百米的黑色机器人踩在海水之中，抚下身子，伸出一根宫殿支撑石柱一样的庞大手指，接住了一只从树上跌落的雏鸟。
“啾！啾啾啾！”
羽毛稀疏的雏鸟，趴在宽大坚硬的机器人指尖，发出不知是好奇还是恐惧的接连叫声。
“塔尼雅二等兵，你在那发什么呆？是昨晚的奶油炖菜加了酒精，所以现在还没清醒过来，还是说你想要开一张辞退令？”
“啊！抱歉队长，我马上过来！马上马上！”
庞大机器人的内部，身着黑色紧身驾驶服的白发少女，被一个冷漠低沉的男声吓了一跳。
然后，她连忙终止了端详雏鸟模样的行为，将之轻轻放回树上鸟巢后，驱使着机器人一步踏上海涯，登上了陆地。
“嘭！！”
“嘭！！”
“嘭！！！”
视野拉高的话，只见今日的大海显得格外波涛汹涌和……拥挤。
是的，鼠之不清的各式机器人，或在海面穿梭，或踩着海浪登上陆地，从海平线的尽头处开始，遍布整座大海。
科技发达，武德充沛，从一具具移动的机器身上透出的磅礴气势彼此交汇融合，一眼看去，只觉得让人窒息。
“咻！”
“轰隆隆！！！”
波澜壮阔的画面不只是大海和陆地，在天空，有极速的飞行器不断划出流光，如连绵不断的流星雨。也有一座座巍峨壮观的空中堡垒，看似缓慢从容，实则追风逐日地向内陆进发。
“哟！这不是第九支部的兄弟们吗？上次侵蚀律者的事，你们可帮了大忙，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客气了。半年前我们辖区的S级灾害，你们也是第一个到场支援的。都是战友，就不用算那么清楚了。之后一起吃饭？”
“妥！我队里正好有几个大胃王，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吧。”
“已经默认是我们请了吗？”
密集的通讯信号在各个机体之间不断传递，数据量极其庞大，却有条不紊，没有丝毫的错乱失真。
“注意！注意！”
“海岸线26km内陆地区，坐标xxx出现崩坏兽集群信号。”
“请前线部队做好接战准备！请前线部队做好接战准备！”
最前线，已经进入陆地十几公里的前线军团，纷纷调整了机器形态，将重炮大枪架了出来。
如果用能量探测仪器扫描一圈，绝对能看到一个个恐怖的能量源，像无数小太阳一样遍布屏幕。
“既然是陆地上的麻烦，就不要耽误空军的步伐了。全体听命，启动远程视野共享，超视距打击准备……等等，好像用不着了。”
前线部队最高指挥官话音一转，将自己机体肩上的两轮巨炮收缩回去。
紧接着，那巨大黑色机器人的背后和关节处伸展出推进器，伴随着漂亮的蓝色焰尾，整架机器人低空飞掠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上百架多种型号的机器军团尾随着队长的身影，呈一定的阵列编排，同样贴地飞驰向远方。
第四百二十二章 老朋友
“嘭！嘭！嘭！！”
一架架重型机甲轰然落地，震起土石和狂沙，也带来呼啸的风波。
当一切平静之后，只见成百上千被肢解的巨大崩坏兽残骸上，或站或坐，有一支百人编队的女武神，个个如花似玉、好整以暇地呆在战场上，如一群降临人间的战争天使。
丽塔从十余米高的巨兽头颅上轻轻跳下，一手握着银灰色长镰刀，另一手轻提女仆裙，稍稍屈膝，优雅行礼。
“天命女武神丽塔，很荣幸见到逆熵的诸位战士。”
丽塔巧笑嫣然，媚眼如丝。
大长腿好身段，眉眼如画，风姿绰约——这一幕呈现在每一架机体的驾驶员视野之中，无疑让许多人失了神。
前线指挥官雷真自然也见到了这一幕，不过比起丽塔的美貌，他更重视的，是视野中丽塔身侧的说明文字。
“S级女武神，不灭之刃小队，倒是很稀奇呢！”
雷真摇摇头，通过机器座驾发出了传遍数里的声音，接着道：
“我记得这一片是逆熵辖区。”
“所以我们只是路过而已。”
“行！清除路障的事就多谢了，反正目的地肯定是一样的，要不要顺便带你们一程？”
“丽塔正想说这个呢，感谢雷真大校的慷慨！不灭之刃所属，各自找位置，我们能搭顺风车了！”
一个个女武神飞纵而起，很快各自找了些巨型机甲的肩部或头部，安稳搭上了车。
“倒是不客气啊……”
雷真通过全息拟真视野，看着站在自己肩头的丽塔，无语地摇摇头。
随后，浩浩荡荡的后续部队很快也衔接了过来，大地震动，飞沙漫天而起。
“走！”
雷真迈起脚步，巨型机甲随之向前。
“嘭！嘭！嘭！”
巨型钢铁怪物，一步一次大地震荡，仅仅是正常行走，恐怖的力量便已展现了冰山一角。
丽塔稳稳地立在始终平稳不动的机甲肩头，一根食指，忍不住敲了敲镰刀的长柄。
五年前，不灭之刃全部成员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人。但丽塔有信心，即使是队长幽兰黛尔不在，只要她带着这支队伍，就能在这个星球上难逢敌手。
五年后，天命组织历经改组扩张，不灭之刃的精英女武神数量已经扩张到上百人。但是，丽塔在见到大校雷真的一百二十机编制的钢铁军团时，没有战而胜之的十足把握。
五年前，没有一个女武神觉得逆熵是什么大不了的组织；五年后，没有一个女武神觉得真的开片的话，逆熵会输。
所以，时代变了。
在个体的平均素质上，铭刻圣痕的女武神依然胜出逆熵的改造战士好几个等级。但在数量上，多次扩编后的女武神，也只是逆熵改造战士的零头。
更重要的是，女武神的仰仗只有放大个体战力的贴身装甲和适配武器，再强，也终究只是个体。但逆熵不一样，他们打仗靠的是饱和远程火力和数之不尽的智能机械，而且随时呼叫毁灭性空中力量增援。
一切的改变，好像都发生在悄无声息之中，只是某天人们再抬起头观察的时候，格局就完全变化了。
“唉——”
丽塔叹息了一声，不过没有什么感伤。
时代确实变了，但女武神的价值依然无可替代。逆熵擅长大规模战争，女武神擅长突进、游击、救援、特殊样本捕获、个体目标攻坚等等的特种作战。
双方更多的是一种优势互补，而非盲目竞争关系，这也是写在双方合作协议里的。
所以，对抗崩坏的力量强大了，丽塔只有欣慰和高兴，不至于因此就英雄落寞之类的。
“不知道幽兰黛尔大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
“啊嚏！”
幽兰黛尔揉了揉鼻子，另一手竖挡，用白色臂铠抵住了一记重若泰山的扫腿。
“打架的时候还打喷嚏，你不会是感冒了吧？比比比…幽…幽灵黛儿？”
“是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一般叫我幽兰黛尔就可以，李素裳小姐。”
“额，好吧！抱歉，你们罗刹人……我是说西方人的名字，真是太拗口了，我得多记几次才行！所以还打吗？”
“自然要继续。我看您的身体才刚刚有点状态，既然受命辅助您恢复实力，当然要一鼓作气！”
“嘭！！！”
对拳，风波震飞石砖，一身古韵白裙的双马尾少女倒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岿然不动的幽兰黛尔皱眉，见到自己的一律发丝，在锐利气息的波及下悄然断裂飘落。
“奇妙的手段，让我想起了那位深不可测的上仙符华。”
“哦？你认识赤鸢仙人吗？那是我师祖哦，虽然，最后见面的时候我们有点不愉快就是了。”
“嘭！嘭！嘭！”
从容的对话之中，又是一阵追风逐电般的拳脚相接，发出一声声空气爆鸣。
幽兰黛尔恍然道：
“原来是同出一脉吗？那就难怪了。”
“嘿嘿！你觉得我的剑气和师祖大人比起来怎么样？”
“嘭！！！”
“难说，毕竟我和那位仙人没有真正交手过。不过非要说的话……感觉她应该更强一些。在她身上，我能直觉感受到难以逾越的压力，这种情况是很罕见的。”
“理解理解！毕竟是传说级人物嘛，罗刹人……咳，我是说你们的奥托主教也告诉过我，我所见过的师祖始终都是重伤之躯，和真正的她比起来，我见到的恐怕只有万一的实力而已。”
“轰！！！”
交手始终在继续，对话也始终显得从容不迫，就仿佛战斗和交谈是互不干涉的一样。而这一点，也证明了双方在激烈交战中的游刃有余。
“嘭！！！”
数不清第几次的碰撞，幽兰黛尔终于后退了一步。
而李素裳双脚落地，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做了个抚额擦汗的动作。
“呼！痛快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肉身强到不可思议，技巧和意识同样出类拔萃，感觉不出绝招的话，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你啊！”
“过奖了，李素裳小姐的实力才是真的出乎意料，不愧是奥托大人钦定的S级女武神，名副其实。”
面对夸奖，幽兰黛尔显得不卑不亢，格外有风度。
而这种与神州文化推崇的君子如玉风度契合的气质，令李素裳双眼一亮，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心中格外有好感。
幽兰黛尔于是也露出了微笑，强者、好相处、是同伴，一系列标签贴在李素裳身上，幽兰黛尔自然也很欣赏眼前的少女。
“啪！啪！”
此时旁边传来清脆掌声。
却见容姿妍丽，如黄金般耀眼无瑕的少女款款而来，身着红色金纹的华贵长裙，娇艳而尊贵无比。
“好了，热身和认识就到这里吧，算算时间，我们也该做一下准备了。”
“是，赫拉大人！”
“准备？准备啥？奥托可没和我说过……话说你又是哪位？总感觉，有点熟悉的样子啊！”
幽兰黛尔表现很顺从，而李素裳却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气味，同时上下打量着赫拉的模样，眼里浮现出几分狐疑之色。
赫拉展露出灿烂无瑕的笑容。
“尊敬的S级女武神李素裳，我是赫拉·沙尼亚特，奥托大主教的代言人，天命组织对外主事人——简单来说，主教大人将他对您的命令权限交给我了，我说的话，就是他说的话。我想，这事他应该知会过您才对。”
“哦……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回事。”
“那么，就按我说的，去换一身庄重些的衣服。我们，要去见证一段必定铭刻在整个文明史册上的历史。”
“听起来好玄乎……”
面对笑容迷人的赫拉，李素裳摸着下巴嘀咕道，随后，被幽兰黛尔拉着离开了。
两位王牌战力离场后，赫拉看着千疮百孔的训练场，轻轻摇头。
“真是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一砖一瓦可全都是大价钱啊。”
赫拉翘着嘴角，拉开淑女折扇，优雅的轻遮嘴唇。
随即，破碎的地板和墙面如时光倒流一样自动回复修理了起来，很快便焕然一新了。
“老朋友，两位老朋友，我有点期待你们的相见了，希望，这是一个你们都能满意的惊喜啊。”
看着恢复如初的训练场，想象着李素裳和符华相见时的画面，折扇之下，赫拉嘴角的弧度变深了几分，显得期待无比。
第四百二十三章 担忧
“瓦～尔～特！！！”
“咻！！！”
穿着黑色装甲的简易的红色双马尾，在空中飞速滑过，但好像是没有控制住飞行姿势，一副快要用脸撞上楼顶地板的模样。
身材高挑壮硕的男人，这时出现在她飞行方向的前面，用双手搂住了她的身体，最后呈公主抱的浪漫姿势，将少女缓缓带回楼顶，安然落地。
“特斯拉，你这种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点啊？唉！”
瓦尔特将特斯拉放到地上，为她扶正了鼻梁上的红色眼镜，满脸无奈地叹道。
特斯拉理了理自己的双马尾，然后小红鞋踢到了瓦尔特的小腿上。
“要你管！？本天才制作的都是跨时代的超级发明，出现意外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错误怎么总结经验？你这种三流水准懂个屁啊！”
“唉——”
“不要用一副看待淘气孩子的表情看我！！”
“好吧，总之先喝杯茶休息一下怎么样？”
瓦尔特无奈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伸手引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凉亭。
那里，蓝色长发柔顺披肩的爱因斯坦，翘着一双养眼的大白腿，一手端着红茶，一手在投影屏幕上慢慢地点击着什么。
“哼！”
特斯拉双手抱胸，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踩过了瓦尔特的脚，肩膀擦过他的胸膛，大步的走向凉亭。
因为距离过近，特斯拉的马尾在瓦尔特手上轻轻拂过，带来一点点痒的感觉。此外，少女身上的淡淡香甜气味，也钻入了瓦尔特的鼻尖。
瓦尔特下意识轻嗅了一下，摸摸鼻子，摇头一笑，然后也跟了上去。
很快，逆熵三元老齐坐一堂。
爱因斯坦斜眼，看了一下特斯拉身上的简易紧身黑色装甲，三无语气道：
“完美的设计，将特斯拉博士的身材表现得一览无余。”
“你搞错重点了，鸡窝头！这可是本天才设计的最新款驾驶服，可以有效提升机甲驾驶员的驾驶效率。另外，即使机甲报废，这套驾驶服也能赋予驾驶员足够的机动性，再加上辅助性的浮游火力，无论紧急逃生还是危局反杀都能发挥巨大作用！哼哼，厉害吧？”
“初衷很好，实用性也确实很高。不过，特斯拉博士，我现在不是鸡窝头了哦。”
爱因斯坦关闭投影屏幕，优雅地端着红茶，翘起了嘴角。
特斯拉：“……”
在有了雷电芽衣这个自带人妻属性的学生后，爱因斯坦的头发得到了精细的照顾，以至于以往为了节省时间而留的粗糙发型，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柔顺飘落的蓝色齐腰长发。
现在雷电芽衣被齐克调到了身边，但爱因斯坦也懒得再转换发型，反正设计个整理头发的机器也不费事，她就索性一直保持这种精心打理的长发了。
特斯拉看着冤家好友的一头漂亮长发，昂起头，倔强地说道：
“鸡窝头就是鸡窝头，永远是鸡窝头，我就乐意这么叫了，不行吗？”
“倒也没什么不行，特斯拉博士高兴就好。唉，只是我怕以后外人会怀疑你的视力……不过对特立独行的特斯拉博士来说，这些应该也不是问题才对。”
“你…你少在那胡扯，我不听！”
特斯拉扭头，双手抱胸，把没头脑和不高兴两种特质都表现在了自己身上。
爱因斯坦面上平淡无事，心里却在摇头微笑——特斯拉一般很容易被言语挤兑和戏弄，然后改变了原来的想法。但偶尔，龙虾博士也会无意识地察觉到一些问题，从而坚决贯彻自己的想法，这次就是罕见地碰上了啊。
“咳！今天的点心还不错，你们要不都尝一尝？”
瓦尔特手上出现了两碟小糕点，一一推到爱因斯坦和特斯拉手边，脸色笑容如和煦春风，将气氛重新拉回到温暖融洽的境地——熟练得让人心疼。
两位风格各异的天才美少女科学家，于是各自吃起了东西。
瓦尔特的笑容愈加温柔，道：
“爱因，今天有发现什么新的问题吗？”
“每天都有可以更新迭代的地方，没有完美的制度，但一套随时都能更新完善的中枢系统，无疑比任何人力运转的流程都更加高效和正确。AI治国，我们都想过，但只有齐克有这个魄力去实现啊！”
“是啊，很好用，但……也只是现在而已。”
瓦尔特喝了口茶，深邃眼眸中，泛起一丝忧虑。
AI治国，是一套冰冷的行政机制，各种科幻作品也常有这方面的设想，但通常，那样子的世界都是反乌托邦类型。科学家和幻想家常常表达的是对冰冷机械的担忧，而非单纯的向往。
“你在担心？”
爱因斯坦喝着茶，慢悠悠地问道。
同行六十余载，在场三人都是世间最明白彼此的人。瓦尔特能隐约洞察爱因斯坦的一些扭曲心境，爱因斯坦也深刻理解瓦尔特的感受想法。
特斯拉也停止了咀嚼，直勾勾地看着瓦尔特。
面对两人的注视，瓦尔特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道：
“我想起了一些电影，比如《终O者》，比如《黑O帝国》等等。”
“不要信那些三流民科，你得信我们，知道吗？”
特斯拉先是表达了自己对那些科幻作品的不屑，然后一本正经地拍了拍瓦尔特的肩膀。
这话本身没起到多少安慰作用，但特斯拉的心意，让瓦尔特很受用。
“谢谢。一直以来都多亏了你们，否则，我走不到今天。”
“你你你在说什么呢？我我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特斯拉的脸颊，和红色马尾的颜色开始同调，难掩慌乱地说道。
爱因斯坦欣赏着这个画面，温和忠厚的成熟青年以及用傲气掩饰娇羞的妙龄少女，表面上是年下恋，实际上是另一种年下恋，但总之都很能磕就对了。
而后，爱因斯坦扬起嘴角，施施然道：
“可怕的不是技术，可怕的是人。科幻如此，现实也是如此。你明白吗，杨？”
“……你继续说。”
“中枢是好的，你担忧的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是智械危机，二是中枢被扭曲成迫害人民的机制，而这两个说到底还是人的因素。那么更本质的问题，因为进步有风险，我们就要拒绝进步吗？”
“当然不！”
瓦尔特果断地摇头。
爱因斯坦一副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的微笑表情，道：
“那就相信齐克，也相信我们。智能和智慧之间隔着一道天堑，齐克有他的分寸，只要我们不去推动，中枢就永远只是中枢，而不会变成什么天网、天启。另外，主导中枢变革的官员……你不也见过真言殿的威力了吗？”
“真言领域的确神奇，不过也要慎用。”
“你懂的道理，我们自然也会考虑。谎言是人类的特长，也是构成社会和文明的必要粘合剂，不能用简单的好坏来评价，它就是有必要存在的。所以，真言殿的使用时机和范围都会有严苛规范，我们只需要确保把握中枢改革方向的人，一直都是公心占了绝大部分的人就够了。”
“好吧好吧，我相信齐克是有全盘考量的，也相信爱因和特斯拉你们的判断，这个话题就先到这里，以后再慢慢看吧。”
瓦尔特摆摆手，结束了这个细谈下去可能要没完了的话题。
然后瓦尔特又停顿了一下，压下了各种思绪，接着道：
“帮我梳理一下当前的全球情况吧，爱因。”
爱因斯坦点点头，理了一下思路，一一叙述道：
“人口方面，七天前刚结束季度统计，合计83亿有余，同比去年减少了1.3%，主要还是侵蚀律者之灾波及太广，灾后重建过程中也有多次崩坏灾害没办法迅速处理。不过，现在全球两万三千座主城都已经逐一兴建到位，从人口结构图来看，未来还是比较乐观的。”
“以主城为基点的全球联防机制已经在中枢系统中搭建完整，今后，我们对崩坏的处理速度和力度将有质的提升。”
“逆熵方面机甲军建制完全恢复，甚至得到了一定的改进和扩张，发展势头一如既往的好。天命登记在册的女武神数量又上新高，今年统计的牺牲率低于0.2%，这个数据不能说多理想，至少也是有进步的。”
“民生方面，绝大部分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衣食住行都有，但全新的社会体系和管理机制，连我们都有很多地方还在摸索，他们自然也没那么快适应，总之交给时间就好。”
“科研上，有……”
“能源方面……”
“医学领域……”
“教育上……”
“社会学科和实践探索……”
“艺术领域的话……”
爱因斯坦越说，特斯拉就越是心虚地低下头——大家都是天才，人爱因斯坦一边兼顾科研一边成了大总管，而龙虾博士依然是个单纯的破发明家，对这些大领域根本说不上什么话。
两相对比，不免让特斯拉怀疑人生。于是她极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免爱因斯坦或瓦尔特突然问她个什么问题，而她答不上来，那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无能和怠惰？
第四百二十四章 猛男问号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更多的细节，你可以自己去找相关文件。”
爱因斯坦最后说道，然后喝茶，润了润嘴唇和嗓子。
她的叙述高屋建瓴、数据详实，将当前的全球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瓦尔特缓缓点头，沉吟了好一阵子。
爱因斯坦和特斯拉都自觉静默，给瓦尔特留下思考的时间。
好几分钟后，瓦尔特长出了口气，缓缓道：
“总体来说是比较乐观的，不过我注意到了一点——你说，齐克打算将蜂巢系统的部分权限共享出去？”
“是有这么一条。”
“利弊在哪里？”
瓦尔特一脸严肃地问道。
爱因斯坦端着茶杯，低头思索了一阵，道：
“工蜂进化到如今的程度，已经几乎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能了。将这样子的设备共享出去，一是教育和再教育的利器，二是极大地激发群众的创造力，三是极大提升普通人的生存能力，好处是很多的。坏处的话——那将带来一种全新的生活和生产模式，管理成本会成为一种沉重的压力。”
“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我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
“齐克给的，太多了。”
瓦尔特敲了敲桌子，然后双手撑下巴，摆碇司令造型，朴实的黑框眼镜也仿佛泛起了犀利的反光。
特斯拉：“嚼～嚼~嚼～～嗝！”
爱因斯坦：“呷——”
瓦尔特其实也有一点中二情节，大家都理解一下就好——这里主要指爱因斯坦。特斯拉的话，估计就没有中二毕业过。
总之特斯拉还在萌萌哒，而爱因斯坦却渐渐品出了一点味来。
“你是说……惰性，还有，贪得无厌？”
写在历史中的浅显道理，人一旦得到的东西多了就容易变的怠惰；人一旦被给予的东西多了，就会认为是理所当然，乃至忘恩负义，去苛责那些给予者。
“我尊敬人性中的光，但理智客观地讲，人性总是容易偏斜的，无论偏向正的一面还是负的一面，都是如此。而堕落，又往往比坚守更容易百倍。”
瓦尔特叹了口气，这个话题同样浅尝而止，因为继续下去又是一个没完没了的课题。
瓦尔特自始至终都是一位理想主义者，只是早期的他仅仅盲目仰望和信任人性之光，而如今的他更加以实践眼光来看待人性——去引导和建设人性，而不能盲目的观望和乐观，这是他如今的态度。
“人民总是好的，但是需要正确的教育和引导。我们需要一套有效抑制堕落的管理机制，更需要一个长远的思想上的动力，来驱使文明不停向前，而不是被充足的物欲绊住脚步。不过这件事情也先压下吧，我们需要和齐克进行严肃的探讨研究，才能拟定有关策略。”
瓦尔特说完，再次流露出儒雅随和的暖男式微笑。
爱因斯坦点了点头。
特斯拉依然在嚼嚼嚼着点心——你跟她谈提升机甲动力和火力，🦞博士能喋喋不休三天三夜。但是谈社会学和人性剖析，抱歉，你触及了🦞博士的知识盲区。
“特斯拉，你的点心吃完了，还要吗？”
“要……不，不要了！”
特斯拉暗自捏了捏自己的腰，能感觉到到柔软的肉//感。
美少女是不会长肉的，尤其是经历过黑渊白花的重塑之后，特斯拉和爱因斯坦是不可能变老和变胖的——但万一呢？
身为美少女，特斯拉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有一定的自律要求的。
“对，我吃饱了，不用了！都给鸡窝头吧！”
特斯拉竖起大拇指，笑出一口洁白发光的好牙齿。
是啊，糖分都给爱因斯坦，万一长肉也长在爱因斯坦的肚子上，多好啊！
爱因斯坦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特斯拉，眯了眯眼睛。
“特斯拉博士，您……是昨晚工作太晚了，没有休息好吗？”
“你是在质疑我脑子不清楚？”
“不，是在关心特斯拉博士的身体。”
“哼！我好得很，谢谢关心！”
特斯拉一拍桌子，一脸不爽地瞪着爱因斯坦。
瓦尔特捂脸，头痛而疲惫地再次叹息，然后强撑笑脸道：
“正好我有点饿了，我吃，我吃可以吧？”
瓦尔特捻起糕点送入嘴里。
不是什么珍稀名贵材料做的，但瓦尔特可是搞民生的，而食乃民之本……总之，好厨子现在是不缺的，所以味道确实可以，甜而不腻，搭配红茶真是绝好的享受。
原本是为了缓和气氛，但瓦尔特最后真的把桌上的点心都解决完了。
等他吃完，才发现爱因斯坦托着茶杯，正笑吟吟地看着着他。而特斯拉也只手托腮，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透着往日少见的温情。
“你们，干嘛看着我？”
瓦尔特挠脸，老脸有些发烧。
对面的两人熟是很熟，甚至算是他的长辈老师，但也不要忽略了，她们都是娇艳可人的美少女。
作为一个大老爷们，瓦尔特还是有点这方面的自觉的。被她们两个笑意盈盈地盯着，发现过来的时候，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爱因斯坦与特斯拉对一眼，齐齐耸肩，没有解释什么。
她们知道瓦尔特志向远大，更知道他一路行来有多么殚精竭虑，鲜少有能休息的空档。难得见他孩子气一样的贪吃模样，这一幕，在两人看来非常难得。
“咳咳！对了，距离那个最重要的时间，还有多久？”
瓦尔特干咳一声缓解尴尬，转移了话题。
“三十二小时十七分二十三秒！”
终于发现一个自己能解答的问题，特斯拉在爱因斯坦刚刚想开口的刹那，就下意识地举手抢答了。
爱因斯坦张着嘴，停顿了一下后，默默点头，认同了特斯拉的计算。
瓦尔特于是微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拍了拍特斯拉的脑袋。
“不愧是特斯拉，对数字的敏感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
“那那那那还用说！不要拍我的头，会长长长长长不高的！”
特斯拉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睛成了圈圈形状，脸颊似火烧云般通红一片。
下一瞬，飞起的机械手套砸中了瓦尔特的右眼，把猝不及防的理之律者打得后仰了一下。
“嘭！”
瓦尔特捏住了攻击自己的机械臂，摸摸毫发无损的右眼，再低头的时候，特斯拉已经跑没影了。
瓦尔特：“？？？”
爱因斯坦看着这一幕，摇头，喝茶，心里毫无波动。
一个是根本无暇考虑自身感情的钢铁直男。另一个还好一点，起码能察觉到自己的一些情感，但又被过强的自尊矜持和过度的害羞压倒，以致于现在连跑道都没找到。
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绝。
“爱因，特斯拉这是怎么了？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我最近在考虑齐克，我是说陛下的建议——药物疗法的实践可能性。”
“嗯？”
瓦尔特迷惑地眨眨眼。
话题为什么出现了齐克？还有什么药物疗法？有谁生病了吗？
“没什么，你俩都挺好的。特斯拉博士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或者发现自己妆没画好，总之没什么事情。对了，晚上要不要大家一起喝个茶？”
“啊？哦，可以啊，最后再放松一下嘛，也挺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准备一下。”
爱因斯坦叹息一声，起身离开了楼顶……不是她着急，而是最终一战的趋势已经日益明显，谁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否像现在这样一起坐着喝茶。
爱因斯坦不想让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留下一段来不及相拥的遗憾。
留在原地的瓦尔特歪头，眼镜下的棕色眼眸里依然有散不开的迷惑。
“怎么感觉怪怪的？算了，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看看还有什么没做完的工作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当哭
“咻！”
皎洁明月之下，一道黑衣长耳的轻盈身影在高楼间飞掠而过。
八重樱巡视完这一座城市的建筑格局和治安民生情况，最后停留在一栋擎天大厦顶端，只手攀着楼顶，吊在夜空之下，俯视这片规整而明亮的繁华夜都。
“十六夜长官，城市巡查结束，贵部的工作十分出色，樱会如实向齐克先……陛下汇报的。顺带一提，西边的异变森林我已经铲平了，那里不会再成为你们的威胁。”
“辛苦樱小姐了，要来我家吃个晚饭吗？今天我做了牛肉堡哦！”
“不了，已经叨扰好几天，我也想早点回家休整一下，以后再聚吧。”
“怎么这样啊？难得遇到极东的同胞，我还想和樱小姐开个睡衣派对，一起畅聊到天亮呢！”
“哈哈！会有机会的，下一次，我一定奉陪到底。”
柔和而撩人心弦的轻笑声随风飘扬，八重樱微笑着切断了通话。
结束之后，八重樱手上用劲，身子一荡后站上了楼顶。
“呼！这一次的任务也好好完成了，不过，十六夜支部长也未免太热情了，刚刚的声音听起来好像非常失落，是不是不应该拒绝？唉，明明来的时候还听艾伯特先生说，她是一位不假颜色的严肃军官呢！”
八重樱摸了摸她那娇媚无瑕的脸，毫无自觉地叹了口气。
忽而，腰上的精致黑刀轻轻颤动。
“大姐，大姐，要回家了吗？我要吃油炸豆腐！”
“嗯？我之前不是在剑里放了很多吗？你说过会好好保存，慢慢品尝的，难道这么快就吃完了？”
“大姐你就别提了！那个讨厌的死人脸心眼贼小，上次见面就想把侵蚀核心硬塞进我身体里，在我的奋力抵抗下没成功，然后就偷偷摸摸把我封存在屋里的油豆腐全部偷走了！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现在已经断粮好多天了！”
“啊这……”
虽然绯玉丸委屈巴巴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但，一联想到齐克偷走了绯玉丸的油豆腐后，坐在黑暗之中，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咀嚼品尝的画面，八重樱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噗！齐克先生也真是……”
“大姐，你还笑！？”
“抱歉抱歉，我马上回去给你做。”
八重樱抚摸了一下刀鞘，安抚着绯玉丸，同时无奈地摇头微笑。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起，下一个瞬间，如月下妖精般的美妙身影消失无踪。
……
八重樱将家安在了极东地区的一处深山里。
其实本来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繁华的城市，可以供八重樱去采购一些生活物资，但半年多前的极东大崩坏之后，这片岛国已经没有什么人生活了，只有遍布山川河流的各种逆熵设施——这一整个国度，都变成了逆熵的武器。
所以，现在八重樱的家很安静，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和声音。
“滋滋滋！”
油锅滚烫，豆腐翻滚扶起，高温激起一阵浓郁的油箱，令人食指大动。
“大姐，好了吗？可以吃了吗？”
绯玉丸一般不喜欢在人前现身，但这里只有八重樱和她自己。所以她站在了八重樱的肩头，毛茸茸的狐尾在身后不安分地摇动，迫不及待地擦拭着口水。
“你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知道吗？”
八重樱无奈地点了点绯玉丸的小脑袋，带着宠溺笑容。
“我不怕热！我可是绯玉丸啊！”
“这种事情很值得骄傲吗？”
“哼！那还用说？”
绯玉丸双手叉腰，得意地昂起头来。
“叩！叩！”
就在这时，本来不可能有访客的门外，传来轻轻敲门的声音。
“嗯？”×2
八重樱和绯玉丸对视，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一连串问号。
随后，绯玉丸嗖的一下消失无踪，进入了旁边桌上的地藏御魂里。
八重樱歪了歪脑袋，手上的长筷子如疾风狂舞般在油锅上动作，眨眼间就将一盘油豆腐夹好放在了桌上。
然后，她系着做饭的粉色围裙来到门边，开了门。
“请问是哪位……哦，原来是芽衣小姐，您是来传达齐克先生的最新命令吗？”
八重樱本来想叫陛下，但还是很不习惯，索性就维持原来的尊称方式吧，想必齐克先生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雷电芽衣站在门口，目光穿过八重樱，看见了她身后客厅里，放在桌上的地藏御魂。
“唉——”
雷电芽衣幽幽一叹。
“抱歉打扰了，齐克先生并没有什么命令，我其实是来找绯玉丸小姐的。”
“嗯？找绯玉丸？”
八重樱愣住了。
绯玉丸始终对大部分人类没有什么好感，唯二例外的，是她亲近八重樱，以及对齐克的毫无办法。
除了这两个例外，绯玉丸和这个时代几乎毫无牵扯，与雷电芽衣同样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雷电芽衣找绯玉丸，能是什么目的？
八重樱想不通，她只是迟疑了一下，最终礼节问题并不如绯玉丸的意志重要，所以她道：
“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说吗？绯玉丸她可能不太想见人，我很抱歉。”
“我理解，那么，请把这把刀和这份录像交给绯玉丸小姐，之后我再来取刀就是了。再次抱歉打扰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雷电芽衣鞠了一躬，化身雷电，在一声凄厉电鸣中骤然消失在天际尽头。
而八重樱双手托举着雷电芽衣留下的蓝紫色透明长刀，看着那艺术品般唯美无瑕的刀刃，迷惑地歪了歪头。
“嗯？？？”
困惑的事情接连而来，八重樱有些迷茫。
片刻后，当她回过神来时，只见绯玉丸不知何时漂浮在她眼前，伸出小手，颤抖着，缓缓触碰了那寒冰一样的刀身。
“绯玉丸……”
八重樱低声呼唤绯玉丸的名字，虽然还不明所以，但她感受到了绯玉丸身上传来的浓烈悲伤痛苦，就仿佛被世界遗弃一般，绝望到令人窒息。
“你……”
八重樱来不及询问或安抚，刚刚开口的刹那，手上的优美长刀，还有雷电芽衣留下的录像球，全都消失不见。
带走它们的自然是绯玉丸，与她一同进入了地藏御魂的内部空间之中。
八重樱连忙去到客厅，伸手抓向桌上的地藏御魂，想确认绯玉丸的情况。
“滋！”
“嘭！”
还没接触到刀柄，一股排斥力量将八重樱的手弹开，甚至带来了清晰的疼痛。
地藏御魂，确切来说是绯玉丸，在排斥八重樱。
这是八重樱从未想象过的画面。
她跪坐在极东风格的矮桌前，抚摸着发疼的手指，有些失了神。
“是那把刀吗？”
“那到底是……”
“御灵刀·冰天寒狱！？”
八重樱深吸了口气。
她与绯玉丸两人，在封印地藏御魂的黑匣子里共同尘封了五百年。从最初的对抗，但彼此灵魂交融，再到逐渐理解彼此、达成和解。可以说，她们无比地了解彼此。
八重樱想起来了，在绯玉丸的凌乱记忆之中，她曾惊鸿一瞥地见过那把刀。
御灵刀·冰天寒狱，久远时代之前，十三英杰樱的武器——而那一位，正绯玉丸的起源，少女铃最深爱的姐姐啊！
“绯玉丸……”
八重樱无意识地念叨起了刀中灵魂的名字，担忧而无力。
但此时此刻，八重樱无能为力，正如八重凛的死之于她自己一样，那是任何人都解不开的苦劫。
八重樱痛苦地呓语一声，坐在原地，除了等候以外别无他法。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外面的天空已经从明亮变成了黑暗。
八重樱做了一大盘高高叠起的油豆腐，放在桌上，由滚烫放到了冰凉。
然后她起身去点油灯——电灯是很好的，但对八重樱来说，昏黄的灯火也同样没什么区别。
当火光摇晃着照亮桌面的时候，八重樱看到，地藏御魂颤动了一下。
“啊！”
那是压抑不住的哭声，渐渐变成的放声嚎哭，从刀身中传了出来。
八重樱坐在地藏御魂的旁边，伸出手，缓缓地抓住了刀身。
还是有强烈的排斥力量传来，但这一次八重樱没有退让，而是抵挡着这股力量，将地藏御魂抱紧在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绯玉丸。”
八重樱抚摸着怀里的长刀，能察觉到排斥的力度渐渐消失，于是抚摸着刀身，火光映照的眼眸里，尽是温柔。
第四百二十六章 雷电芽衣,丧气
“齐克先生，感谢您容许我的任性！”
内城高处，夕阳映照的观景台，雷电芽衣在雷光一闪中现出身形，对着翘腿端坐在红色余晖中的齐克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在仪式的前一天，允许一位律者自由活动。同时，传达樱的心意，对起源是铃的绯玉丸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刺激，而地藏御魂对齐克的重要意义，他也曾亲口承认过。
总之，齐克允许了雷电芽衣的任性，所以，她心怀感激。
“我不喜欢和蠢货多做交流，也懒得跟人摆什么笑脸，不过，我也不是冷酷无情的人。照顾一下下属的心情，这不需要什么感激。”
齐克把玩着一把即将成为他权力象征的黄金古剑，剑尖斜指对面的一张座椅，又道：
“坐吧。”
“是！”
雷电芽衣依言来到齐克对面，双手压了下屁股后面的裙摆，非常淑女，也非常规矩地坐了下来。
齐克抬眼，看着对面这个青春美好但表情一丝不苟的女孩，叹了口气。
“在我面前，你心理压力很大？”
“没没没没有！是尊敬！对，是尊敬！”
“不要学琪亚娜和杏那种黏人，但类似其她女孩的从容，你需要学一学了。我说过，你之后会是我的助手，在我身边打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外代表我传达我的意志——如果在我身边一直维持压力状态，你会很累。”
“……芽衣受教！”
雷电芽衣非常客气地点头道。
但，从她那闪躲的目光中，齐克知道她还是在紧张的。
齐克沉默了一阵，道：
“要不我换个人吧，看你的样子不太适合。”
“不！我可以的，齐克先生！”
雷电芽衣一下子站了起来。
崩坏当前，每个人都应该发挥自己能发挥的作用。齐克将她留在身边，就是承认她有这份能力，而雷电芽衣无疑不想失去这份认可。
“齐克先生，雷电家的女人，绝不会辜负信任！”
“嗯，态度很好。行吧，那你慢慢适应，事情应该会很多，要是还顶着莫名其妙的压力，累的是你自己。”
“是，芽衣明白了！”
“好，那么，下去休息？还是跟我一起再看看夕阳？”
雷电芽衣想了一下，继续在自己的座位坐了下去。
今天的晚饭是希儿掌勺，温蒂打的下手，雷电芽衣下楼也没什么事情做，所以看看夕阳也挺好的。
齐克将轩辕剑斜靠在旁边，想了一下，桌上出现水杯，一个透明水壶漂浮在空中，缓缓倒出一杯热水。
临近晚饭，喝茶不好，据齐克所知雷电芽衣也没有特别喜欢的饮料。
所以，对女性下属表示体贴和照顾，齐克想到的只有——
“多喝热水。”
“啊？哦，谢谢齐克先生。”
雷电芽衣端起冒着热气的水，喝了一口。
温热感觉从口中灌入，带来令人舒适的温度。
雷电芽衣轻吐了口气，拘谨的心态稍有松弛。
这时，她才能比较从容地看向齐克。
夕阳余晖照耀下，那缺乏表情的俊朗面容似乎无形之中柔和了几分，一双澄澈的蓝色眼眸，毫无瑕疵，仿佛承载着无限宽广的天空，漂亮而沉稳，让人看着就觉得分外安心。
“盯着我干嘛，看夕阳啊，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静静地坐在这里看日落了……也是，你又没有离开过，应该蛮习惯了。”
“我，我……您说的是，看夕阳，夕阳好看！”
雷电芽衣低下头，略显急促地回道。
齐克此时关注着太阳从海平线上缓缓沉落的景象，没有注意雷电芽衣的异样，只是长出了口气，缓缓道：
“你不觉得，这有点像文明的落幕吗？”
“啊？”
“最后的光芒，柔和而美丽，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长久的黑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但是，星星和月亮也会出现的，不是吗？”
雷电芽衣下意识地回道。
她也转头去看夕阳，只见一轮红彤彤的圆盘，一点点地沉入海天交接之处，将半个天空染成橘红色，也将那遥远的海平线变成夺目的金色。
“好美……”
雷电芽衣无意识地呢喃道。
她确实经常看到这幅景象，但正是因为过于司空见惯，她好像也忘记了，这是何等绝美的风景。
齐克嘴角一扬，轻笑道：
“你说的对，还有月亮和星星，还有第二天的日出，这不是终结。不过，还是有点想撬动一下地球的自转，把这个画面多留一段时间呢！”
“整个地表环境都会受影响的吧……”
雷电芽衣扯了扯嘴角，优秀的基础科学教育，让她能理解道强行扭转地球自转，会是什么样的灾难——海啸地震都会席卷全球的啊！
不愧是齐克先生，轻易就说出了很恐怖的话呢，更恐怖的是他绝对能做到啊！
“开个玩笑，不要太紧张。”
“问题是齐克先生很少开玩笑，我真以为您要这样做了！”
“嗯，会跟我急了，这种心态就挺好，记得保持。”
面对雷电芽衣突然高起来的声调，齐克挑眉，目光转移到雷电芽衣的脸上，一边夸奖一边点头。
在齐克的注视下，雷电芽衣僵了一下，低下了头，用软绵绵的声音，弱弱道：
“是……”
齐克摇了摇头，起身道：
“你继续看日落吧，我下去看看琪亚娜和小识有没有闯祸，呆会儿见。”
“是！”
雷电芽衣恭恭敬敬地起身鞠躬。
目送着那手提黄金剑的背影走下楼梯后，雷电芽衣才直起身子，下意识摸了一把额头。
“呼！没出汗，我有进步了——不是，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进步而高兴啊！？”
雷电芽衣突然涨红了脸，又羞又恼，失态地跺了跺脚。
发泄了一下后，她又丧气地坐了下去，对着手指，嘀嘀咕咕道：
“明明平常的齐克先生是不难相处的，我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有什么好紧张的？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开展工作啊，没有用的雷电芽衣！”
“呜！！！”
雷电芽衣双手捂脸，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之中。
第四百二十七章 琪亚娜的妥协
齐克来到客厅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鬼哭狼嚎，遍地狼藉。
不过从现在的场面看，闯祸的不是琪亚娜和小识，而是梅比乌斯把场子弄成了一团糟。
“呵呵呵！我的小白鼠，来，不痛的，我只要一点血，一点点就可以了。”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凌乱不堪的客厅中，梅比乌斯像蛇一样纠缠紧贴在琪亚娜身上，抓着巴掌大的抽血装置，正打算往琪亚娜的脖子上印。
琪亚娜双手并用，四处乱抓，企图把梅比乌斯从身上丢出去。
“呵呵呵……小白鼠，你害怕什么呀？又不会要了你的命，你看，你吓得手都抓不准了呢！”
梅比乌斯娇笑如铃，摆动纤细而柔软的腰身，在琪亚娜的背上左右窜动，灵活的避开了琪亚娜所有的抗争。
理论上，琪亚娜可以开空间洞跑路，也可以调动炎律之力把梅比乌斯逼退。
然而，一粉一蓝两个小女孩，手脚并用地各自抱住了琪亚娜的一只腿，阻断了她发挥力量的空间。
“莉莉娅！萝莎莉娅！你们两个居然背叛我！？”
“琪亚娜姐姐对不起，她给的太多了，莉莉娅也没有办法。”
“是啊是啊，她说能帮我们征服齐克哥哥的，这种条件根本没办法拒绝！大不了等我们拿下了齐克，以后选大房的时候，我们给琪亚娜姐姐投一票就是啦！”
阿琳姐妹一人一语地道歉，但抱紧和夹紧琪亚娜双腿的动作丝毫没有松懈。
琪亚娜一边和梅比乌斯抗争，一边崩溃地喊道：
“她是个蛇精病啊！你们这也信！？”
“琪亚娜姐姐，人家可是了不起的科学家，一定有妙计的！”
“对呀对呀，反正我们也没别的办法，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仰头，都很认真地看着琪亚娜，表达了自己对梅比乌斯的信任。
琪亚娜脸色一青，咬着牙道：
“所以你们就卖了我！！？”
“对不起，琪亚娜姐姐！！”×2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同时低头，心虚而真诚地道歉——但还是完全没有松开手脚的意思。
“没用的，小白鼠，你就乖乖给我……呃？”
梅比乌斯从容的声音戛然而止。
脑袋被一只大手抓着提了起来，梅比乌斯吊在空中，一双裸足下意识往下点了点，没能接触地面。
然后她扭头，看齐克那面无表情的脸，眨眨眼。
“你干什……”
“咻！”
“啊啊啊！！！”
只见一抹金光闪过，梅比乌斯抱着断了一根食指的右手，在地上疯狂打滚。
齐克只手提着轩辕剑，另一手拿着干净白布，一边擦拭染血的剑刃，一边目不斜视地跨过了嚎叫的梅比乌斯。
与此同时，无数小黑点在空气中游走，迅速修复了客厅的所有破坏。
齐克来到焕然一新的沙发上坐下了。
“齐克QAQ～～”
琪亚娜仿佛见到了救星，泪汪汪地看着齐克，摆尔康手姿势。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黑影闪现到琪亚娜后肩位置，拿着抽血器，印在了琪亚娜的后颈上。
“好痛！克莱茵，你居然？”
琪亚娜分手提起了肩上的小不点，愤怒地瞪着对方。
克莱茵抱着已经抽完血的抽血器，小小身子在琪亚娜手下晃荡，用一如既往的带着疲倦的三无声调道：
“抱歉，这是博士安排的工作。”
“梅比乌斯！！！”
琪亚娜随手丢掉了克莱茵，把愤怒指向真正的罪魁祸首。
地上，嚎叫的梅比乌斯坐了起来，左手抓着右手手腕，右手的食指断裂处，猩红血液还在向上喷出。
克莱茵抱着抽血器，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没事人一样地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跑到梅比乌斯面前，踮着脚把抽血器举了起来。
“博士，工作完成了。”
“干得好，不愧是我的克莱茵！走，回实验室！”
梅比乌斯的飞行器从空中降下，托着梅比乌斯的身子，用机械触手缠着克莱茵，慢吞吞地往外移动。
梅比乌斯看着表情阴沉的琪亚娜，又转向还在兀自擦剑的齐克，转身，即将靠近门口。
然后，她停住了。
“吟——”
一柄黄金剑悬浮在空中，锋利的剑尖指着梅比乌斯的瞳孔，只差一点点，就能刺瞎她的眼睛。
“嗯？克莱茵能成功，不是说明你同意了吗？齐克？”
“我会盯着你的实验室，不该做的，你最好别碰。今天这样的事情下不为例，另外，把地板收拾干净，然后留下来吃个晚饭，和她们熟悉一下。”
“我为什么要听……”
“咻！”
梅比乌斯的右手，又断了一根中指。
“嗤！！！”
鲜血飙高好几米，像一束小小的红色喷泉。
梅比乌斯沉下脸，一张染着血渍的小脸表情冰冷。
“我知道了。”
梅比乌斯冷冰冰地说道，飞行器的机械触手将克莱茵放下。
梅比乌斯斜眼，看向克莱茵。
克莱茵慢半拍地眨眨眼，然后手上出现了抹布，跪下来，一点点擦拭起了一地的血迹。
此时，萝莎莉娅看着梅比乌斯手上的小喷泉，吸了吸鼻涕，呆呆地感叹道：
“哇！出血量超大的耶！”
傻傻的萝莎莉娅还在发呆，稍微聪明一点的莉莉娅已经松开了琪亚娜的腿，悄无声息地爬向门口，试图避开齐克的视线逃离现场。
然后空中伸出了几条蓝光锁链，将这姐妹俩捆绑吊了起来，挂在空中，屁股朝外。
萝莎莉娅＆莉莉娅：(๑ʘ̅дʘ̅๑)！！
随后，两根漂浮的木板在空中用力抽打。
“啪！啪！啪！”
“哇啊啊啊！”×2
拍打屁股的声音，还有姐妹俩的狂叫声，交织成一曲高昂的喜剧曲目。
“齐克哥哥饶命，饶命啊！都是莉莉娅的错啦！”
“齐克哥哥，都是笨蛋萝莎莉娅的主意，莉莉娅只是被迫的！”
“莉莉娅你敢背叛我！？”
“是笨蛋萝莎莉娅先甩锅的！”
“啪！！”×2
“啊！！！”×2
两人的尖叫声中，擦地的克莱茵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要梅比乌斯的手上还在冒血喷泉，她就擦不干净。
于是克莱茵站了起来，从身上掏出绷带，顺着梅比乌斯的裙子往上爬，最后扒拉在她的手臂上，为梅比乌斯缠绕伤口。
“克莱茵，好疼～～”
“博士忍一下吧，以你的恢复能力，睡一觉就完全长回来了。”
“可是真的好疼，你给我吹一下嘛！”
“好吧，虽然我觉得这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既然博士觉得有用……吹一吹，痛痛飞走啦！吹一吹，痛痛飞走啦！”
克莱茵一边给梅比乌斯的手缠绷带，一边鼓着肉嘟嘟的小脸，为梅比乌斯的伤口吹气，三无的声音显得分外呆萌。
忽视掉两人身上和周边的大片血迹的话，画面好像有点温馨的样子。
杏这时贴在了齐克的身上。
“齐克，杏守护了厨房的门户，保护了齐克和布洛妮娅的晚餐！要奖励！”
杏抬头，眼冒♥♥。
然后琪亚娜从另一个方向贴了过来，恶狠狠地瞪着杏。
“你还说呢！看着别人算计我居然无动于衷，我白对你那么好了！”
“草履虫倒霉，不是一件好事吗？杏为什么要阻止？”
“齐克，你看看她！这是吃里扒外啊！”
“齐克，杏觉得我们的晚餐更重要一点，反正草履虫生命顽强，又不会出事！”
两人各执一词，齐齐看齐克，等待大家长为自己撑腰。
齐克抬手，在两人的脑袋上揉摸，然后捏了下杏的脸。
“这事你做的不对，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下次要记得帮助自己的家人。”
“呜……好吧，杏都听齐克的。”
“作为惩罚，去叫布洛妮娅和符华他们来吃晚饭吧，顺带把楼顶的芽衣也叫回来。”
“是！就交给杏吧！”
杏可可爱爱地敬了个礼，然后跑出了客厅。
琪亚娜嘟着嘴，目送杏离开，然后吐舌，做了个鬼脸。
“略～～”
“不可爱的小屁孩！亏我当初还主动让步，给她留了个位置，早知道就把她从齐克身边赶走了！”
齐克手一捞，将琪亚娜放在大腿上，抱在了怀里，叹息道：
“她心里有事。在往世乐土攻击了我一次，最近几天她都有点小心翼翼，怕我还惦记着。你多顾着一下，别让她一个人钻牛角尖。”
“我知道啦！三心二意，还让我帮忙顾着别人的心情，渣男齐克！”
“抱歉，晚上补偿你。”
“说说说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呢！这里还有外人啊！”
琪亚娜涨红了脸，捶了一下齐克的胸口。
齐克低头，问道：
“你不喜欢？”
“也…也没说不喜欢……”
琪亚娜埋首在齐克的胸膛里，弱弱地回道，脸上已经红得像是能滴血了。
大笨蛋！非要问一个女孩子这种问题，果然是钢铁直男，笨到无药可救了！
好一阵后，大脑温度渐渐降温的琪亚娜才想起来正事，一边在齐克的胸口画圈，一边道：
“齐克，你研究没问题，但是让别人研究我还是……总之，能不能把我的血拿回来？”
“基因图谱和生物结构的解析，有助于发现你这种特殊体质的隐患，及时并针对性地进行弥补。梅比乌斯的能力很强，能做出足够的贡献。安心，我会看着的，不会出现你不喜欢的状况。”
“好吧……”
琪亚娜蔫蔫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自己的特殊，人造人，卡斯兰娜血统，能容纳多枚律者核心，现在是空之律者和炎之律者集于一身……这样的身体，齐克哪怕不说，琪亚娜也明白他肯定有很多担忧。
虽然特殊的身世，令琪亚娜对实验有本能的抗拒，但如果研究明白一点能让齐克安心的话，那她也没什么意见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劝你不要作死
“博士，啊——”
“啊～～嗯姆！好吃，不愧是我的克莱茵。”
“博士，我只是喂饭而已，又不是做饭的人。从理性角度讲，饭好不好吃跟我没关系，你夸错人了。”
“就是因为克莱茵喂我才会这么好吃啊，跟做饭的人有什么关系？克莱茵我还要，啊～～”
梅比乌斯闭着眼，毫无防备地长大了嘴巴，等着克莱茵把食物送进去。
克莱茵站在桌子上搅拌着饭食，听梅比乌斯不科学又任性的发言，只得叹了口气，然后踮起脚尖，将饭喂入了梅比乌斯嘴里。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梅比乌斯右手缠绕绷带、嗷嗷待哺的无害模样，也看着克莱茵如无奈的老母亲一样在细心喂食。
这一幕，让人觉得梅比乌斯好像格外普通和无害。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疯狂科学家，连齐克都会提防一二的人物。
“我觉得，她跟奥托说不定很有共同语言。”
琪亚娜扯了扯齐克的袖子，小声地嘀咕道。
齐克摸着下巴，看向得到喂食而愉悦眯上眼睛的梅比乌斯，不置可否。
梅比乌斯与奥托确实有相似之处，都是为了某一个目标而不顾一切的天才人物，且在苟命之道上都是独孤求败级的绝世高手。这两个人要是碰上了，或许真能聊得开？
齐克默默点头，然后对梅比乌斯道：
“我要的药剂生物实验报告有了吗？”
“效果聊胜于无的崩坏能抗性激活与增强药剂，这种东西也给我实验，浪费我的时间！”
梅比乌斯不爽地哼了一声，举着一只缠绕绷带的断指右手，给克莱茵递了个眼神。
克莱茵放下碗，小短手在身上摸索，很快掏出了一份跟她整个人差不多高的报告书，几步来到齐克面前，踮着脚递给了他。
齐克接过报告，同时也张嘴咬住了布洛妮娅喂过来的肉丸，一边咀嚼一边翻阅。
片刻后，他道：
“和我预料的一样，是可以全球范围投送的成熟药剂。效果微弱不要紧，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步一步来就能建立起全民免疫抗性，这在抗击崩坏的历史上可以成为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呵！我承认你确实很厉害，这是前文明直到最后阶段也没能拿出来的技术。不过，别忘了我们的敌人是终焉，你最好把精力放在提升战力上，而不是奢求保护那些没价值的弱者！”
“建议我收下了。我这也有一条建议。”
“嗯？”
梅比乌斯扭头，想听听齐克的高见。
齐克将厚厚的实验分析报告放下，道：
“我发现你很喜欢做纸质报告，这样效率很低下，学会使用电子数据吧，梅比乌斯博士。”
“我哔——”
梅比乌斯脸一黑。
这话说的好像她很落伍一样，拿出纸质报告只是个人偏好，不代表她在机械和电子领域就不强好嘛！
齐克正想就梅比乌斯的不尊敬态度发表意见，琪亚娜和杏的喂食已经同时来到了嘴边。
“齐克，啊～～”×2
齐克低头，见到两双饱含期待的明亮眼眸。
“我的手又没受伤，你们喂饱自己就好。”
齐克无奈地说道，却还是把两人送过来的食物都吃掉了。
这个动作达成了雨露均沾的效果，至少令她们得到了某种满足，齐齐露出甜甜的笑容。
“啧！”
温蒂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齐克斜了她一眼。
“你就不用喂了，我不会吃的。”
“谁想喂你啦！？”
“专心吃饭，小心长不高。”
“我肯定能发育得非常好，不用你这个渣男瞎操心，哼！”
温蒂气势汹汹地瞪着齐克。
希儿和雷电芽衣，此时正在给躺沙发上晾屁股的阿琳姐妹喂饭，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出了彼此的无奈。
现在谁还不知道温蒂喜欢齐克？
而大家更清楚，齐克待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即便是身边的女孩子，谁敢给他脸色，他就能把对方折腾到原地爆炸。
以温蒂这种傲娇态度，怕是只能一直吃苦头了。
初来乍到的梅比乌斯环顾了一下周围，表情渐渐有些古怪，于是对齐克道：
“我发现你的私生活是不是有点混乱？”
“与你无关。”
“也是。”
梅比乌斯点了点头，继续接受克莱茵的体贴喂食，既不想管齐克的感情问题，也懒得和其她人做什么交流。
她是出来继续探索无限之路的，不是来搞社交的。
朋友？这种东西，梅比乌斯认为她根本不需要！
……
就在齐克等人安心享受晚餐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在朝着逆熵总部缓缓前进。
最当先的一艘空天母舰上，齐格飞站在甲板前段，白色风衣在狂风中飘飞。
“滋！”
电离子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齐格飞叼着烟，吐出随风而去的白烟。
“你真要和齐克探讨琪亚娜的问题？”
一身黑色修女服的德丽莎，背负金色十字架，缓缓走来。
齐格飞吞吐着烟雾，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道：
“这是最后的时机，在他登基之前，我必须确认琪亚娜会不会受委屈，这是父亲的责任。”
“瓦尔特他们托我劝住你，连爷爷也发了一条信息说——你这是在作死。”
“大不了让齐克少年扁一顿咯！就算有风险我也得亲口问他一句——跟我女儿在一起了还三心二意，他是认真的吗？”
“嗯……提前问一下好了，你喜欢火葬还是土葬？墓志铭想写什么？想要把墓碑立在哪里？”
德丽莎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问道。
齐格飞顿时黑线，犹豫了一下后，有些忐忑地说道：
“真有那么危险吗？”
“你睡了很久，所以不知道齐克是怎么又当爹又当妈把琪亚娜带这么大的，也不太了解齐克对琪亚娜那种堪称霸道的重视。他与琪亚娜之间，恐怕容不得任何人去指指点点，就算你是琪亚娜的父亲也一样。”
“……总之，我必须要和他谈一谈。我是一个父亲，虽然我知道自己很不尽责，但我是琪亚娜的父亲，你懂吗？”
“唉！我懒得劝你了，只告诫你一点，谈话的时候最好让琪亚娜在场，不然我不保证齐克会不会当场把你做掉。”
德丽莎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拉了一下，算是演示了齐格飞可能的下场。
第四百二十九章 白来一趟
齐格飞苦笑一声，无言以对。
他又何尝不明白，齐克与琪亚娜共处的时间、拥有的感情，还有齐克对琪亚娜的付出，都远远不是他所能比的。
讲道理，连齐格飞自己都觉得他好像没有资格去对两人指摘些什么。
可是，道理是一回事。如果生而为父，连女儿选择的男人是个三心二意的花心男这件事，都不能站出来质问一句，那他活着又有什么用？
总要让齐克知道，哪怕再愚蠢无能，琪亚娜是有一个父亲，如果她受了委屈，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向齐克讨个公道。
“因为，我是一个父亲啊……”
齐格飞捏掉了燃烧的烟头，惆怅，但坚定不移。
德丽莎扭头，看着齐格飞的侧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决定好了吗？”
“我从来就没改变过想法呀。”
“那就去吧，趁还有时间，去表达你想表达的意思，祝你好运。”
“妥！”
齐格飞打了个响指，身体往前一倾，向地面落下。
片刻后，一道裹挟森森寒气的身影，在夜色中驰骋大地而去，一骑绝尘。
德丽莎俯视着齐格飞远去的轨迹，摇摇头，忽而轻声一笑。
“哈！这倔脾气和琪亚娜如出一辙，这，大概就是你能看上他的原因吧，塞西莉亚？”
德丽莎怅然一叹，转身，往休伯利安号的指挥室走去。
……
齐格飞在两个小时的飞驰后，横跨大半个新大陆，来到了辉煌巍峨的逆熵总部。
“二等兵齐格飞·卡斯兰娜，现在还没到预定时间，你独自脱离队伍，擅闯总部，该当何罪？”
“布洛妮娅小姑娘，您就饶了我吧，我想见一见齐克。”
“你应该叫我司令官大人。还有，作为戴罪之身的二等兵，你有什么资格指名道姓面见至高无上的陛下？”
“我……看在琪亚娜的面子上行不行？”
齐格飞站在高逾百米的巨墙之下，对着墙上浮现出的布洛妮娅的投影，露出讨好的笑容。
然后，回应齐格飞的，是骤然显现出来的无数带长耳的椭圆机器人，同时有无数红点打在了他的身上。
“齐格飞，你是主动申请成为军人的。作为军人，你以为军事行动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我现在把你在墙下击毙，琪亚娜也不敢跟我说一句话，你信不信？”
布洛妮娅的巨大投影低下头，冰冷地注视着齐格飞。
齐格飞哑口无言，除了举起双手以示投降外，没什么办法。
硬闯他是做不出来的。
且不说他根本没有信心闯过这座凝结了无数高科技的城池，即使有信心，并不多的智慧也足够提醒他，发生冲突是绝对不可取的，那是在破坏逆熵维系了这么多年的秩序。
“之后有什么处分我都接，不管是关起来还是让我继续去前线吃灰，我都认了。布洛……司令官大人，我想求见齐克，作为一个父亲，最后和他谈一谈。”
布洛妮娅的投影，依然俯视着齐格飞，良久，她才缓缓道：
“没有意义。齐克和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也不可能让任何人来质疑什么。聪明的话，现在就退出去外面等着，看在你这段时间执行任务都很卖力，我可以保留对你的处分。”
“如果，我一定要见呢？”
“于私，琪亚娜我们会照顾好，你不用担心什么。于公……律者的事情关乎文明大局，你没有任何资格插手。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司令官大人，我是琪亚娜的父亲。”
交流至此陷入了僵局。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齐格飞，小兔无人机的身上，微笑的电子表情，切换成了狞笑的表情。
半分钟后，布洛妮娅的表情有了变化。
她眯了眯眼，撤去了小兔机器人，而厚实的墙壁下，也开出了一道光门。
“进去吧。”
布洛妮娅淡淡地说道，墙上投射的巨大投影随之消失。
齐格飞放下举起的双手，摸摸鼻子，松了口气。
“现在的小姑娘，也真是很严厉呢。说起来她也是混乱关系的一份子，琪亚娜那么单纯，要是……啧！为什么我总是要面对乱七八糟的局面呢？”
齐格飞苦恼地挠挠头，走进了光门之中。
……
本以为只是进个门而已，但齐格飞却经历了一阵错乱的空间混乱感。
再回过神时，他出现在明月旷照的云上观景台中。
前方，齐克身体前倾，压迫感十足地坐在宽大黑椅上，神色淡漠地注视着齐格飞。
而齐克的身后，琪亚娜此时正小媳妇模样地站着，十分乖巧地为齐克捏着肩膀。
见齐格飞出现，琪亚娜一边保持着按摩力度，一边死命给齐格飞眨眼睛。
‘快走啊，臭老爸，要是齐克生气你就没救啦！’
显然，琪亚娜出现在这里，就是想尽力保齐格飞一命。
齐格飞无语地叹了口气。
讲道理，岳父找花心女婿谈话，怎么看都应该是他站在强势的一面才对。
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担心他会有生命危险呢？
齐格飞觉得这种情况很不对劲，但对上齐克那双毫无波澜的蓝色眼眸，齐格飞又没由来地心虚了。
“那个……晚上好？”
齐格飞开口，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的友好。
“嗯。”
齐克淡淡地回了一声，伸手一指，对面出现一张椅子。
齐克道：“坐。”
齐格飞于是来到齐克对面，缓缓坐下，不自觉就拘谨了起来。
再逆熵工作了小半年，对于齐克的手段和成就，对于齐克在这个时代的巨大影响力和崇高地位，齐格飞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齐格飞清楚，齐克的随口一句话，也许就能让整个世界都来追杀他，恐怕连瓦尔特也未必拦得住。
“你的历任长官对你评价都很高，说你能力出众、作战英勇，在前线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一点，值得嘉奖。”
“呃…谢…谢谢啊！”
齐格飞有点坐立不安，因为没想到会被夸奖，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琪亚娜是我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然后，齐克突来的一句话，让现场两人同时头脑空白。
琪亚娜是害羞和惊喜。
至于齐格飞，那就是纯粹的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
良久，齐格飞无力地叹息一声，道：
“看琪亚娜这样子，我就知道劝不了她了，我好像也没资格对你说什么，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琪亚娜……但是，你身边还有别的女孩子，让琪亚娜承受这种委屈，你就没有亏欠和愧疚了？”
“我有。但是她是我的，无论如何，没有任何人能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你……你至少应该给她选择的权力。”
“这个权力，我不会给，她只能是我的。”
齐克一脸平静地说道，透露出的却是绝对的坚决。
齐格飞顿了一下，看琪亚娜，在她脸上却只看到害羞与喜悦。
齐格飞满是无奈地长叹一声，仰头望月，道：
“琪亚娜是很单纯的孩子，而且一旦认定一件事情，就绝对不会回头。”
“我知道，我比你更清楚。”
“我看出来了，她即使承受了委屈，也不会离开你。”
“嗯，这个我也知道。”
“但这不是你给她委屈的倚仗！”
齐格飞只手按在桌上，手掌嵌入了金属之中，有寒冰在桌上蔓延。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坚定而锐利了起来。
齐克垂眼，一时间没说出什么话来。
琪亚娜捏肩的双手一顿，身子后仰，倒吸了一口凉气。
“齐齐齐齐克，臭老爸只是不了解情况而已，你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
“……我像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发火的人吗？”
“呃！没有，绝对不是。我就是…就是提醒一下嘛……”
“继续捏。”
“是！！！”
琪亚娜高声回应，再不敢分心，专心致志地继续为齐克服务。
齐格飞眼角抽搐了一下。
“她还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啊！连我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羡慕吗？”
“说实在的，我的肩膀也有点酸。”
“我有足够的火力，从松筋骨到上天堂，随你挑。”
齐克认真地建议道。
而齐格飞再次抽了抽眼角。
随后，他摇头道：
“认真地谈一谈，你确定你要继续这样把琪亚娜留在身边？而且，不能给他完整的爱。”
“我确定。”
“我是她父亲。”
“我知道，所以，我……很抱歉。”
很短的一句话，但齐克这话说出来，齐格飞和琪亚娜同时愣住了。
齐格飞没想到能突然听到齐克的道歉。
而琪亚娜一下子红了眼睛，然后，不高兴地瞪向齐格飞。
齐格飞感觉心脏被自己的小棉袄插了一刀。
“琪亚娜，我在替你讨公道啊。”
“你怎么能让齐克道歉？快给齐克道歉啦，臭老爸！”
“喂，怎么搞得好像我才是坏人一样？”
“让齐克不高兴的就是坏人！我不管，臭老爸快道歉！”
琪亚娜嘟着嘴，不依不挠地瞪着齐格飞。
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好好的，才不需要这种道歉，只要能一直在一起就行了——琪亚娜此时只有这个念头。
然后，齐克摸了摸琪亚娜的手，接着道：
“我很抱歉，琪亚娜在我身边受到了委屈。我会尽力去弥补，尽我所能的照顾好她的一切，这是我的承诺。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用任何人来干涉，听明白了吗，齐格飞？”
齐格飞还没回话，而琪亚娜已经小鸡啄米似地快速点头，显然非常认可齐克的宣告。
齐格飞看琪亚娜，又看齐克，又看琪亚娜，重复好几次后，最终怅然若失地叹息出声。
“我懂了。那，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记住你的承诺，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就算我能力有限，我也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一个父亲的愤怒。”
“我明白了。好好休息吧，为你准备房间了。”
齐克如此说道，起身离去。
琪亚娜站在原地，眨眨眼，然后对齐格飞拉了一下下眼皮，做了个鬼脸。
“略！齐克等等我呀！”
女孩欢快地叫着，小跑步跟上了齐克，脸上笑容不见丝毫忧愁与阴霾。
徒留齐格飞在原地，苦笑摇头。
“那我这一趟到底是来干嘛了？白做坏人了吗？哈！”
齐格飞苦笑着，虽然还是有不满意之处，可也没了任何办法。
琪亚娜是齐克照顾长大的，奥托的威胁、空之律者的威胁，这孩子身上所有困难的问题，都被齐克完美解决了——若非如此，琪亚娜现在怎么可能还有如此令人安心的笑容？
这是琪亚娜选择的归宿，也许，也正是琪亚娜最适合的归宿了。
齐格飞认命地低下头，再无怨言可说。
第四百三十章 今夜无战事
齐格飞的质问是一个结束，代表着琪亚娜今后的归属权彻底盖棺定论，再没有人能说出不赞同意见。
齐克感觉这份感情似乎圆慢了一点点，严肃的心境有了一些缓和，于是牵着琪亚娜的手。他一路慢慢往回走，回忆着一些过去的画面，无声，却让琪亚娜体会到了一阵心有灵犀的安心。
“婚礼，你喜欢什么风格的？”
齐克忽而如此问道。
琪亚娜顿了一下，然后扬起灿烂无比的笑容。
“都可以，只要新郎是齐克，新娘是我！”
“短期内暂时没有时间安排，你需要戒指吗？”
“要！齐克给的就要！”
琪亚娜捏了捏齐克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齐克一边走着，另一只手抬起，一缕金丝在掌心游走缠绕，最终编织成一个金光闪闪的绞丝戒。
“嫁给我？”
齐克手上漂浮着戒指，停下脚步，扭头对琪亚娜问道。
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叙述语气，就像笃定了琪亚娜会点头一样。
而事实上，琪亚娜也确实红着眼眶，郑重地点了头。
“嗯！”
金丝戒指于是套入无名指中，明亮的色彩与洁白的手指相应，没有宝石，但和谐唯美无比。
“那，我现在是齐克的新娘了？”
“对，婚礼以后再补，你现在是我的新娘了。”
“那，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乐意至极。”
无人的走廊，齐克依言吻了上去。
吻并不激烈，齐克做得十分缓慢且温柔，就像是举行了一个隆重而虔诚的仪式。
仪式之后，琪亚娜绵软无力地靠在齐克身上，脸上浮着醉人红晕。
“齐克，我感觉轻飘飘的，好像是在做梦。会不会我真的是在做梦？还是说喝醉了之类的？”
“你已经学会了太虚剑神，精神领域的修为炉火纯青。摸一摸戒指，你就知道真的假的了。”
琪亚娜依言触摸戒指，是坚硬的触感，线条轮廓也很清晰，而且能顺畅地流通崩坏能，显然即使是化身律者战斗也能保证完好无损的材料。
“好像，不是做梦呢。”
琪亚娜抚摸着戒指，贴在齐克的胸膛，痴痴地笑了起来。
“真好～～”
琪亚娜叹了一声，仿佛此生过往都已不再有丝毫的阴霾，或者说曾经的那些黑暗，不过是用来铸造今日幸福的材料而已，再不能困扰她半分了。
“盯——”
就在琪亚娜晕晕乎乎的时刻，一道强烈视线从黑暗中投注过来。
琪亚娜眨眨眼，靠着齐克的胸膛，慢半拍地看了过去。
却见走廊拐角处，一个双螺旋卷发的小脑袋冒出半边，怨念强烈地注视着他们。
齐克抬手在琪亚娜头上抚摸，对光明正大窥伺的布洛妮娅道：
“过来。”
布洛妮娅于是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来到齐克和琪亚娜面前，仰头看着二人。
齐克抬手按在她的脑袋上，道：
“为什么去阻拦齐格飞？”
“布洛妮娅不觉得他是什么问题，而且从没见过他照顾这个笨蛋，布洛妮娅认为没必要让他胡说八道些什么。最重要的，接下来的事情非常关键，布洛妮娅不想齐克的心情受到影响。”
“嗯，有心了，谢谢。”
“不需要道谢，但是……讲道理，布洛妮娅应该是先拿到戒指的人！”
布洛妮娅双手抱胸，脸颊鼓得圆圆的，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自己的醋意。
齐克手一番，同样的流程，夺目金丝缠绕成戒指。
“嫁给我吗？”
“嫁！布洛妮娅的答案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你也是我的新娘了。”
“那，新娘可以亲吻新郎了！”
布洛妮娅得到了戒指，随后不等齐克主动，直接踮起脚尖，把齐克的身子拉下，然后献上了甜蜜柔软的香吻。
齐克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愕，随后一手搂着琪亚娜的腰，另一手按住布洛妮娅的脑袋，享受着女孩独有的甜美。
好一阵子后，两人缓缓分开。
然后布洛妮娅和琪亚娜对视。
布洛妮娅的眼神是坦然的，甚至带着几分得意。
琪亚娜嘟起嘴，最终妥协叹气，眼底的笑意始终没有散去——罢了，早就接受了，习惯之后其实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
“既然仪式完成了，那接下来……”
“停！我最近腰疼，今晚…今晚想和布洛妮娅聊聊天，对，就纯聊聊天！”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也是！齐克你自己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齐克话没说完，琪亚娜和布洛妮娅便牵着手，有些急迫地跑没影了。
齐克：“？？？”
……
布洛妮娅的房间。
携手狂奔的二人撞开门房，手忙脚乱地关门，反锁，然后背靠背地瘫坐了下来，齐齐松了口气。
片刻后，琪亚娜用后脑勺撞了一下布洛妮娅的后脑勺，然后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是很主动的吗？我都想好了，你说不想聊天，我就说去找希儿聊天了，给你留个机会，怎么跟我一起跑了？”
“因为……人类是有极限的。”
“但审判级崩坏兽没有对吧？哼！叫你之前老嘚瑟，结果最近老是找借口逃课，全让我一个人顶了……哎呦，腰疼起来了。”
“琪亚娜都这样子了，要是布洛妮娅自己一个人上，之后肯定得错过登基仪式的。”
两人面对面，对视，从彼此脸上都看出了无奈和后怕。
最终，琪亚娜嘀咕道：
“可恶！我居然开始期待杏那家伙早点长大了！”
“布洛妮娅承认杏现在的体质很强，她的意志和承受能力也毋庸置疑，但未必能比你强到哪里去。以普遍理性而言，局面依然很艰难。”
布洛妮娅一本正经地说道，缺乏情绪的三无表情，成为一副完美的面具，掩盖了她想夹带私货的心思。
琪亚娜倒是很正经地考虑起了布洛妮娅的分析，从自己的经验出发，理性思考，稍加分析，她点头🤔道：
“你说的有道理，不能每天都一起上的，总得有个轮换休息的时间……嗯，慢慢想吧，反正齐克意志力很强，忍着也不要紧。”
“如果希儿加入的话，也许能宽裕许多。”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叫我让步？”
“但也确实是可行的办法。”
“拒绝！已经够了，这事没商量，我现在也不想商量，我要睡觉，睡个安稳的好觉！”
琪亚娜衣服一扒，赤条条往床上一趴，懒得再和布洛妮娅辩驳什么——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真的很缺睡眠和休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Zzz～～”
所以，琪亚娜真的睡过去了。
布洛妮娅起身，站在床边，捂脸摇头。
“看来琪亚娜的态度还是个问题，不过，总有破绽可寻。还有，你连澡都不洗的吗？啧！”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啧了一声。
律者的体质还是不一样的，琪亚娜身上不臭，但没有洗澡还是给了布洛妮娅心理上的不适。
布洛妮娅想了想，为了自己的心情，更为了不在半夜被琪亚娜的锁喉杀惊醒，她把被子给琪亚娜盖好，然后拿上枕头，出了房门，去找希儿一起睡了。
总之，今夜无事，格外的安静。
第四百三十一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直直躺在床上，被子平坦地盖在身上，而齐克发现自己睡不着。
主要是完全没有睡意。
“不奇怪，以我的体质，会困才奇怪。”
齐克翻身坐起，扯了扯身上宽松舒适的睡衣，既然没有睡意，便索性下了床。
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文史书籍，翻了两页，并没有阅读的兴致。
突然从每夜折腾那两个不安分家伙的状态里出来，齐克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嗯，以后还是确保至少留下一个人吧，才能睡得安稳一点。”
无人之际，齐克轻笑摇头，随后走出了房间。
穿过安静走廊，拾级而上，他最终来到了熟悉的云端之上的观景台。
齐格飞已经下去休息了，其她女孩平时也没有夜游的习惯，所以这偌大空间是齐克一人的赏月之地——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嗯？”
站在没有栏杆，像是悬挂在楼顶的楼梯边上，齐克看见了一个倚靠在观景台边缘栏杆上的小小背影。
睡裙，蓝色小凉拖，黑色中夹杂着绿色的齐腰长发，在月下随风轻扬。
“你也不困吗？”
来到温蒂身边，齐克平淡地问道，仿佛找到了知音。
“是啊，睡不着着着…你怎么在这里！？”
温蒂本来在发呆出神，被齐克突来的问话吓到，最后的质问有点破音。
齐克莫名地低头看她。
“律者也好，融合战士也好，像我们这样的人正常来说是不会产生困意的。晚上睡不着，出来看风景，有什么好奇怪的？”
“好…好像也是哦。”
温蒂用左手挠挠脸，右手上却拿着一只风车——就是寻常的塑料材质的玩具风车，扇叶上黏了一些闪闪发光的材质，在月下旋转，颇为好看。
齐克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想起来那是之前一次带着团队外出游玩团建，温蒂站在小摊边上看着风车两眼放光，于是他随手买下来的。
齐克在回忆，而温蒂上下看了齐克此时的模样，小脸却不自觉红润了一些。
浅灰色的朴素睡衣睡袍，还有黑色拖鞋，非常居家的打扮，不是很常见。在此时此刻，见到这种邻家男孩风格的齐克，就像是关系暧昧的男女相约在月下见面了一样。
温蒂感觉心跳有些加速，而且控制不住。
近在咫尺，又只有两人，齐克自然也注意到了温蒂的异样。
于是，他后退了两步。
“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你就这么讨厌我？”
温蒂仰头，旖旎的情绪散去，从眼中透出满满的倔强。
然后，委屈的眼泪，在眼眶中控制不住地流转。
“我……”
齐克张了张嘴，迟疑良久，无言以对。
讨厌自然是没有的，不只是温蒂，身边的这些女孩就没有哪个能和讨厌这种词汇扯上关系。她们都是很好的女孩，无论外貌还是坚强善良的心灵，都是值得被千般呵护的宝物。
但，偏偏温蒂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齐克叹息了一声，走上前，打了个响指。
“啪！”
随着清脆声响，一阵风吹来，两人身边出现一个又一个旋转的风车，在空中释放着各种五光十色的光辉，惊艳夺目。
“这是？”
温蒂吸了吸鼻子，随手一擦眼角，看着身周飞旋的风车，又看向手上那同样在旋转的玩具风车，突然噗嗤一笑。
“噗！你这家伙，哄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嘛！”
“灵机一动而已。别在我面前哭，我会很头疼的。”
“哼！你以为是谁的错啊！臭渣男！愣木头！”
温蒂又吸了吸鼻子，把哭腔憋了回去，然后起脚踢了一下齐克的小腿。
这对齐克来说当然不痛不痒，同时他也罕见的没有反击的念头，而是揉着太阳穴，无可奈何道：
“知道我是渣男和木头，就不能改变心意吗？优秀的男人还有很多，实在不行，优秀的女孩子也有很多啊。”
“什么叫优秀的女孩子也很多啊！你这个变态！”
“恋爱自由嘛，只要不缠着我，你喜欢崩坏兽我都能帮你解决各种细节问题。”
“滚！死变态！”
“你好像唯独对我非常没有礼貌啊？”
齐克无语地看着温蒂，温蒂也仰头看他，倔强的墨绿眼眸里毫无退缩和歉意。
片刻后，齐克嘴角扬起，温蒂也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温蒂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和齐克一起面向天上的明月，笑道：
“啊！心情好多了！”
“虽然不是很理解，不过不哭就行。”
“直男！这种时候，一般不是应该追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懒得问。”
齐克摆出像是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
温蒂却没有在意这种刻意保持距离的态度，而是摆弄着自己的玩具风车，趴在栏杆上，在长发轻舞中说道：
“我也是女孩子，眼看你和琪亚娜、布洛妮娅、杏她们那么亲密，又偏偏一直有意地对我冷淡，我当然也会难过的。不过希儿的情绪已经够不好的了，平时光顾着她，我自己只能憋屈地忍着，也就是在这种没有人的时候，我才能出来散心排解一下……偏偏又让你这个渣男撞见了！哼！”
温蒂给了齐克一个白眼。
齐克低头思索了一下。
确实，和倾向于掩藏脆弱的温蒂相比，希儿是完全不懂得掩饰情绪的孩子，她的快乐和忧伤根本藏不住，所以但凡有一点儿苗头，身边的姐姐妹妹都会很着急地照顾她——为此，齐克也不是一次两次被琪亚娜和布洛妮娅针对了。
至于温蒂受到的冷落，倒也不是说大家对温蒂的感情就不好了，都是一块长大的，哪怕是最关心希儿的布洛妮娅，对温蒂的感情也不会浅。
这种情况，只能说是——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齐克缓缓说道。
温蒂眨眨眼，表情古怪地琢磨了一下，然后点头。
“虽然不贴切，但好像有点这个意思吧？希儿也不是会哭，她只是太单纯了而已，说到底还是怪你，死渣男。”
“适可而止，再攻击我，我也会不高兴的。”
“给你脸了是吧，死渣……哇啊！！！”
一条蓝色荧光锁链，缠着温蒂的一只脚腕，将她倒掉提在了空中，随风摇摆和旋转。
第四百三十二章 冷静分析
“啊！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死变态！”
“再嚷嚷，我就上鞭子。”
齐克注视着倒吊状态的温蒂，空中真的出现了一条长鞭，挥舞出犀利的刺耳的破风声。
温蒂于是双手抱胸，任由身体在空中晃悠，鼓起了脸。
一阵子后，齐克解开了锁链。
温蒂在空中一个翻身，熟练而灵活地稳稳落地。
随后，她拍拍粉色睡裙，拉直了有些凌乱的、只到大腿根处的短短裙摆，然后瞪了齐克一下，不爽地说道：
“哼！我回去睡觉了！再见！晚安！略～～”
温蒂做了个鬼脸，转身欲走。
齐克站在原地，注视着她，忽而开口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情的？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了解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
典型的理科直男式思维，让温蒂顿时无语。
温蒂挠挠头，恼怒地回道：
“不告诉你！”
“你就不想解决这个问题吗？一直拖下去，受伤的也只是你而已。”
“我……”
原本还提着心气的温蒂，突然就泄了气，眼神黯淡了下来。
是啊，就这么一直拖延下去，说是说为了大局考虑，在胜利之前不给齐克添麻烦。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逃避这份心意的失败收场，逃避齐克的拒绝。
“说出来就有用吗？”
温蒂走了回来，站在齐克身边，仰头望他，颓然地反问道。
齐克于是也迟疑了。
他摸着下巴，不确定地回道：
“心理学，我还是研究过一些的……要不试一试？我们冷静地分析一下？”
两人对视着，齐齐沉默。
一个是用自暴自弃和强压方式，达成三人斩成就的钛合金直男。
一个是感情上的雏，至今为止只有一次暗恋，而且处理方式也表现出同样的笨拙。
两个一知半解的男女对视着，最后同步调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也许可以试一试。”
“嗯，说吧，尝试着把这个问题分析透彻，找到解决办法。”
一人一语的对话后，齐克手一挥，边上出现了座位。
齐克为两人都倒了一杯热水，然后直直地看着温蒂。
“请开始你的讲解。”
“让我想想……真的要说吗？感觉好奇怪啊？一般来说，有人会用这种方式解决感情问题吗？而且还是让我跟你解释？”
“那你有更好的方式吗？”
“好像…是没有了……”
温蒂喃喃道。
她捧着水杯，喝了口热水，润了润唇，然后犹豫着道：
“那我说了，你不许笑我！”
“我不会笑。”
齐克认真地点了点头。
拒绝归拒绝，但一个女孩子真实的心意，怎么样也不能嘲笑，这种觉悟齐克还是有点。
温蒂摩挲着水杯，低头沉吟，好像在深思和酝酿词汇，好一阵子后，才慢慢说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说不清楚了。好像不知不觉就发现，我已经习惯了想到你心情就很奇妙，见不到你会非常非常想念，见到了你就会开心，然后又紧张又不安。等我明白什么是喜欢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你了。呜——为什么我要跟你做这种蠢事啊！说出来好羞耻的！”
温蒂捧起水杯，遮住脸，眼神往旁边偏移，脸上炙热的温度令她感到耻度爆表。
第四百三十二章 冷静分析
　然后，齐克抬手，拿走了温蒂的水杯，把她的脑袋扭过来，正面对着自己，道：
“严肃一点，我们在讨论正事。”
“正事个鬼啊！你就是想见我羞耻到无地自容吧！你这个死变态，鬼畜渣男！”
“不要乱发脾气，这是很正经地在解决问题。”
“你特么认真的吗？真的是认真的吗！？”
温蒂有点崩溃。
但见齐克真的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完全没有笑话她的意思，温蒂最终还是稍微平复了情绪。
“吸——”
“吸——”
“哈——”
温蒂深呼吸了几次，稳住了自己的理智，顶着脸上的异样温度，勉强平静道：
“接下来说什么？”
“嗯……既然时间不确定，那说一说根源吧。想一想，自从认识以来，我做的哪些事情对你印象比较深刻？”
“这…这要我怎么说啊？”
“别着急，慢慢回想，从刚认识的时候开始梳理，哪里印象深就说哪里好了。什么事情都是有个前因后果的，找到根源，也许就找到了让你想开的办法。”
齐克突然变得有点自信起来了。说起来，居高临下的知性，最擅长的就是贯穿问题的前因后果，然后直接指明解决路径了。
虽然感情问题和科学问题不是一个范畴，居高临下的知性没什么作用，但齐克觉得凭自己的智力应该能足够做点什么了。
齐克突来的自信，以及一如既往的镇定，令温蒂渐渐沉下了心思，开始认真回忆。
又是一阵思考后，温蒂缓缓道：
“说起印象深刻，事实上第一次见面，印象就非常深刻了。正常人见到我那种残废状态，要么嘲讽，要么也该表现出点同情什么的，但是你没有，你就是很……粗暴。实话实话，最开始的时候，除了被逆熵抓住的害怕以外，我也被你气得够呛啊！”
温蒂嘴角扬起了笑容，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
她继续回忆，道：
“后来第一次进实验室，他们都想把我抱上实验台，是你说我只是脚不能动，又不是残废，让我选择自己爬上去还是被抱上去……记得吗？那时候，我可是很辛苦很辛苦才用手爬上去的，在渴望宝石的压迫下，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啊，自己爬上去以后，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我是真的很开心，开心到要不是有人在场，我说不定会哭出来呢！”
温蒂双手按在胸口，笑容愈加温柔文静。
那确实是一个美好的回忆，是她在渴望宝石实验失败，体会过漫长黑暗后，第一次对自己重新有了认可和信心，像击碎寒冬的第一缕春日阳光一样。
“后来你给我做了轮椅，让我能自己推着自己移动。还有你从来就没有防备过我体内渴望宝石的力量，也从来都不把我当什么需要特殊照顾的残疾人。就跟对所有的正常人一样，你对我总是没有什么好态度，但是那种让人抓狂的态度，其实我一点儿也不讨厌。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不会被讨厌也不会被同情，可以非常安心地呆着……说起来，我好像一直没有对你说过谢谢。”
“嗯，你现在说了，我听到了。好了，你继续。”
齐克严肃地听着，也严肃地回应。
温蒂翻了个白眼。
“果然是大直男！”
“继续说，不要岔开话题。”
齐克皱眉道。
“等等，情绪有点被你影响了，我酝酿一下……”
温蒂抬手，板着脸说道，同时不高兴地瞪着齐克。
第四百三十三章 分析失败
又经过一阵沉吟后，温蒂继续道：
“后来你就开始每天给我体检，帮我准备取出宝石的实验——讲真，你就没有一点儿羞愧吗？我可是女孩子啊，每天让我自己爬上实验台，然后对着我的身体，尤其是对着我的腿乱摸一通，真是太失礼了！”
“都说了，我们在谈正事。还有那就是正常的实验体检，我不需要羞愧。”
齐克一个手刀，轻飘飘打在温蒂脑袋上。
温蒂鼓起脸，没好气地瞪了齐克一眼。
情绪再次被打断，温蒂不得不又思考酝酿了一阵，才继续道：
“再后来是你给自己做了改造实验，还趁机诱捕灰蛇和胡狼，然后希奥拉姐姐逃走，我被暗算……总之你救了我一回，那一次，还…还挺印象深刻的。”
温蒂挠着脸，目光移向旁边，脸红了起来。
当时还年少的齐克是赤着上身出现的，带着一身庞大的力量，搂着她的腰，面对跨越量子之海露面的凯文霸气挥剑退敌——那一幕很帅！即使现在想起来，温蒂依然觉得心里小鹿乱撞。
齐克点点头，又道：
“继续。”
“后来就是你帮我取出了宝石，然后强行把我留在了逆熵。其实我当时挺开心的，毕竟也不知道能去哪，天命又不想回，你虽然说的是要我留下当工具人，但也是我自己愿意留下的归宿嘛……总之，也谢谢了，要不是你留下了我，我可能就没办法和大家一直在一起了。”
温蒂撇撇嘴，好像是勉为其难地说道。
现在回想的话，若是当时她就离开了，那么琪亚娜姐姐、芽衣姐姐、布洛妮娅姐姐、希儿、杏还有让人头疼的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她也许就不能和大家一起生活了。那样，肯定会是巨大的遗憾。
“之后就是在逆熵学习和工作的时间了，你这家伙发号施令起来根本不做人，好多次把我累得够呛。不过，我知道你其实很关心大家，每一次都很认真地做安全措施，总是帮我们找到弱点并及时弥补，一步步帮助我们、带着我们走到了今天……啊，真要说的话感觉有好多好多回忆，根本说不完嘛！”
温蒂挠头，皱着细眉，苦恼头疼地望向齐克。
齐克也皱了眉，摸着下巴沉思道：
“所以，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我的？”
“我在等你分析啊！我要是能说明白，还用得着回忆那么多吗！？”
“我……难道是因为我一直在玩弄你？”
“滚！我又不是变态！”
“那，是因为我帮了你许多？”
“嗯，这倒是有一些可能。”
“或者，就是单纯的日久生情？”
“我…我也不排除吧……”
两人对视着，渐渐的，都词穷了。
好半天后，温蒂突然掀桌。
“(╯‵□′)╯︵┻━┻！讲半天结果根本没什么用啊，那你让我讲那么多羞耻的事情干嘛呐？果然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不至于。想笑话你随时都可以，不需要用这种浪费时间的手段。”
“齐克！！！”
“缚！”
温蒂一个飞扑过去，然后被齐克用蓝光锁链倒吊在了半空中。
“啊啊啊！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冷静，发神经不能解决问题。”
“你才神经病呢！你全家都神经病！”
“我全家就我一个人。”
齐克下意识地回道，又觉得有些不对，现在琪亚娜、布洛妮娅也是家人范畴了，杏，早晚也一样。所以，他家不是他一个人了。
但温蒂一下安分了下来，脸上出现了歉意。
“抱歉，我不该提这个的。”
温蒂暗骂自己的没分寸，明知道崩坏面前，大家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她还总是戳齐克的伤口——或许，这也是齐克不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
温蒂自责而愧疚地看齐克。
齐克手指一动，将安分下来的温蒂放回了座位。
一阵相对无言后，齐克叹了口气，起身。
“算了，今天先到这里吧，信息我记下了，我之后会好好分析的。总之，先回去休息吧。”
齐克转身欲走。
下一秒，女孩柔软而带着淡淡香甜的身体，从后面抱住了他。
“温蒂？”
“让我…让我抱一下。”
“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我们需要保持距离。”
“就现在，就在这里，让我抱一下不可以吗？我不会哭，就活该没有糖吃吗！？”
温蒂的声音突然放大，带出几分哭腔。
齐克于是停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温蒂紧了紧自己的双手，感受着齐克的体温，好一会儿后，才低落而痛苦地说道：
“不要问我什么时候喜欢和为什么喜欢了！我就是喜欢你，非常地喜欢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难道真的不可以吗！？”
“我照顾不了那么多女孩子。”
“我不用你照顾！就像以前一样，说说笑笑，要打要骂也行，就让我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我只有这一点要求都不可以吗？”
将藏在心里的许多东西都倾述了出来，情感也在这个过程中强烈地爆发了出来。现在，温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思想，也忘记了与希儿的约定，她只想痛痛快快地表达，现在就要一个答案。
而齐克，在漫长到令人不安的沉默后，摇头道：
“抱歉。”
是的，他只有抱歉。
他无意伤害任何一个女孩，但琪亚娜她们，更重要。
温蒂抱着齐克，无言以对，只是齐克感觉到了背后的湿润，知道温蒂的眼泪染湿了他的衣服。
良久，温蒂放开了齐克。
“咳！我就是…就是说说而已啦，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当然不会伤害琪亚娜姐姐她们，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全部放下了。好了，很晚了，我去睡觉了，拜拜！”
温蒂转身逃离，撞倒了椅子，又没事人一样地快步离开。
但再如何迟钝，齐克也能知道温蒂不是在说实话，而是在逞强和缓解尴尬。
他留在原地，看着温蒂走过的地面，有几滴晶莹泪珠，反射着月亮的光芒。
“唉——”
月色依然很美，可惜，齐克再没有赏月的心情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倾述,交接
“听说了，你昨晚把温蒂气哭了？”
清晨，齐克的卧室，琪亚娜梳理着齐克身上的庄重礼服，一边捋直上下衣褶，一边幽幽地叹道。
齐克张开双臂，看着琪亚娜表现她暗中练习了许久的穿衣手法，道：
“又是布洛妮娅告诉你的？”
齐克不用思考就知道，只有布洛妮娅能够且会去时刻关注所有律者女孩的状态。同时，也就那个小机灵鬼知道，这些事是唯独琪亚娜才有可能改变齐克的心意的。
琪亚娜素手纤直，优雅而有条理地在齐克的衣物和挂饰上动作着，柔声道：
“嗯，是她早上告诉我的。你应该也知道，温蒂是很少哭的，她如果哭了，那一定是委屈到不得了的时候……唉，如果把这当成一场争夺赛，那我已经是得偿所愿的胜利者了，好像没立场去帮她说什么话。但是，我不想她哭。”
“琪亚娜，你不需要……”
“听我说，齐克！”
琪亚娜将黑色制服的最后一个纽扣扣上，摩挲着那纽扣，嘴角带着笑容，道：
“这是我最后提这个事情，以后就不用这种事来烦你了。我知道我给你出了一个不可能解决的难题，既要拒绝她们，又不能让她们伤心，想来想去除非羽渡尘之类的方法，否则根本是做不到的吧？”
“这不是你的责任。”
“感情上的事，跟你的科学逻辑不太搭，你就别不懂装懂了。我啊，现在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全部幸福，所以，不用再考虑我会怎么想，跟着你的心走吧，齐克。答应我，不要给你自己留下什么遗憾，我只有这个要求。”
琪亚娜一边说着，一边将金色挂链、肩饰、珠玉等等小物品点缀在应该点缀的地方。
齐克注视着她嘴角的笑容和眼里的温柔，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考虑的。”
“这就对了……很快，你就不是单纯属于我们三个，而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了。包括我们在内，所有人的命运都会系你的手上，那一定会很辛苦，但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要好好加油哦，齐克。”
“我会的。”
齐克再次点头。
琪亚娜将三枚金丝球——当代岩之律者核心、当代侵蚀律者核心和来自那位神秘大小姐的、与律者同等级的能量核心，一一系到齐克腰间，最后，将黑紫色戒指状的裁决之键，套入齐克的无名指中。
“完成了。”
“好看吗？”
齐克放下手，顺势问道。
琪亚娜后退了两步步，上下打量一阵，然后微笑点头。
“好看！我的齐克，永远都是最帅气的，没有之一！”
“承蒙夸奖，我的琪亚娜。”
齐克一步上前，抚摸女孩的侧脸，然后夺取了她的吻。
“嗯！！”
琪亚娜有些吃惊，但很快回过神，搂住齐克的腰，温顺而深情地将自己所有的甜美奉献给自己的挚爱。
此时无声，而胜有声。
……
大军自四面八方而来，无数巨型机械列阵在下，各类飞行器缓缓穿行在空中，将封闭的内城拱卫其中。
城墙之上，作为主人家，布洛妮娅携带她的小伙伴们，站在城墙上延伸出去的平台上，既是阅军，也是等候即将接踵而至的客人。
平缓的风声忽而一乱，一阵金光闪烁中，道道高挑身影出现在平台边缘。
“天命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先生，代理主教赫拉·沙尼亚特女士，以及诸位尊敬的女武神，我代表皇帝陛下，欢迎诸位的到来。”
布洛妮娅一身深蓝军官制服，朝到来的客人微微鞠躬。
幽兰黛尔这时拍了一下李素裳的后背，然后和琥珀、安娜一起，朝布洛妮娅鞠躬回礼——她们四人的鞠躬角度，是贴近九十度的郑重姿态。
而同为一人的奥托与赫拉，则与布洛妮娅一样，稍稍躬身回应。
随后，由赫拉牵起安娜的手，向前，一步步来到布洛妮娅面前。
安娜另一手捏着裙角，显得有些紧张。
赫拉则神色复杂地叹息了一声，将安娜的手，交给了布洛妮娅。
“即刻起，我这不成器的后辈，便交托给皇帝陛下了。她绝不会辱没天命与沙尼亚特的荣誉，必将为人类的胜利，流干最后一滴血液。”
“我代陛下承诺，必会善用安娜·沙尼亚特的生命与力量。愿，文明永昌，人类永存！”
“愿人类永存！”
赫拉微笑着回道，同时拍了拍安娜的后背。
安娜顿了一下，突然回身，对着奥托的方向深深鞠躬。
“主教大人，先祖大人，天命的使命和荣誉，安娜必定守护到底！感谢大人们对我的栽培和爱护，安娜，这就走了！”
大声地说出藏了许久的心里话，安娜起身，擦去眼角泪花，往布洛妮娅的身后走去。
在那边，雷电芽衣、温蒂和希儿都对她露出友善笑容。小识也竖起大拇指，一口好牙仿佛反射着阳光，总之也是欢迎的意思吧。
布洛妮娅看着安娜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给赫拉和奥托都递了一个眼神。
‘多好的孩子啊，你丫的良心不痛吗？’
赫拉和奥托同时摸摸鼻子，什么话也没说。
执念有了解脱，奥托现在多少找回了一些人性。实话实话，见安娜这副全心全意信赖和仰慕自己的态度，他确实有点心虚。
毕竟，一开始是想拿安娜当实验素材和职业打手用的。
“安娜是个很天真的孩子，但也是值得沙尼亚特这个姓氏的完美女武神，请好好照顾她。”
“以天命大主教的名义起誓，安娜是出色的女武神，出色的沙尼亚特，值得最好的待遇和最高的重视，不要辜负了她。”
赫拉和奥托一人一语，从感慨叹息的语气中，表现出来他由衷的关怀。
听闻此言，安娜自是泪如雨下。
此时，李素裳偷偷碰了碰幽兰黛尔的肩膀。
‘喂，我记得奥托好像不是这种性格的，他这些年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素裳，我知道你意识领域的造诣很高，但能不能不要随便使用这种能力？我要是有心反抗，你要吃苦头的。’
‘我这不是知道你不会排斥我嘛！安心，在别人面前，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总之，主教大人是很了不起的人，同时也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心中的想法——至少我们两个不能，所以不要暗中编排主教大人。’
幽兰黛尔的回应正气凛然，但是显然没有李素裳想要的信息。
李素裳撇撇嘴，这时又注意到了来自对面的一道强烈的视线。
‘哇！是师祖耶……呃，按你们之前说的，应该是师祖的律者意识吧？真是神奇，没想到那位入魔必诛的师祖也会容忍自己成为律者，你说是吧，幽兰黛尔？’
幽兰黛尔没有回应，确切来说，是她用心神回应之前，另一个意识能量插入了两人的意识连线之中。
‘小鬼，你再唧唧歪歪，我就让你当场下线！’
小识眯起眼睛，做捏拳头的动作，发出咔嘣脆响。
第四百三十五章 接踵而至
‘什么？她怎么听得到的？’
李素裳脸色一变。
领悟太虚剑神后，她自诩自己的精神修为不说旷古烁今，也应该是难逢敌手了。若是被师祖符华打败，李素裳也不会太惊讶，但自己发出的意识连线被完全洞悉并轻易干涉，这就不是单纯的胜负问题，而是难以想象的差距了。
‘以为领悟剑神就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了吗？本仙人纵横上下五万年，你这一点微末伎俩算个屁啊！’
小识在意识中冷哼了一声，并不掩饰她对李素裳的排斥。
不孝徒孙，趁着老古董刚刚从死亡中回归，连记忆都支离破碎的最虚弱时刻，欺负了老古董——如果不是老古董和小玄再三叮嘱今天要克制自己，小识恨不得当场让李素裳见识一下，什么叫仙人的威力！
“哼！”
小识在现实中直接冷哼出声，双手抱胸，扭头不看李素裳，以免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发飙。
李素裳摸摸自己的刘海，暗自咋舌，然后收回了意识之力，乖乖女一样地笔直站好，不敢再和幽兰黛尔私聊些什么，以免被这位看起来很暴躁的师祖下黑手。
幽兰黛尔看了看李素裳，又看了看对面的小识，最终按下了探究之意，没有在这种正经场合出洋相的念头。
她们之间的微妙，逃不过奥托的感知，也逃不过布洛妮娅敏锐的眼神。
不过，奥托和布洛妮娅同样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花费心思。
布洛妮娅伸手一引，指向楼梯口等候着的塞西莉亚个体。
“0103会带领各位去到应该去的地方，请。”
“好，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奥托走在前头，领着代表天命的队伍离开了平台。
……
此时，天际尽头，四道颜色各异的光划破云层，携带着气息不同但同样沉重到压抑人心的崩坏能，轰然降落在平台之上。
“妖精小姐闪亮登场！怎么样，我没有迟到吧，各位小可爱们？”
爱莉希雅只手叉腰，另一手举起打招呼，俏皮可爱地朝众人发了个电眼。
“老古董，我在这里啊！”
回应爱莉希雅的，是小识跳着招手的动作和雀跃的声音——唯一的问题是，她根本就无视了爱莉希雅，纯粹是在和符华打招呼而已。
爱莉希雅放下了手，对起了手指。
“唉，妖精小姐居然被无视了吗？好难过……骗你们的！一定是妖精小姐的光芒太耀眼了，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因为永远那么闪亮，所以偶尔被无意识地忽略掉，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呢！”
爱莉希雅昂起头，鼻子好像变长了一点点。
但不得不说，这副模样确实可爱，让很多女孩不由自主就心软地露出微笑。
符华趁机给了小识一个安抚的微笑，让她安分地站好。
然后，符华看向站在布洛妮娅脚边的克莱因，俯身道：
“克莱因，梅比乌斯博士呢？”
“我这就通知博士……博士，你听到了吗？他们到了。”
克莱因开口，好像通过什么方式，联系了应该还在实验室里泡着的孤僻科研蛇。
“啊！我知道了，等我解剖完这个素材就出去。真是的，一群老头子老太太，有什么好见的？浪费我的时间！”
克莱因身上传出梅比乌斯不耐烦的声音。
然后，克莱因仰头，对着符华四人道：
“博士是这么说的，你们应该听到了。需要我带你们去实验室找她吗？当然，你们可能要在门口等一等，博士正在工作，应该没那么快腾出时间来见你们。”
符华微笑点头，然后扭头看其他三人。
爱莉希雅摊开手，耸耸肩，一副早知如此的微笑表情。
苏同样微笑点头，道：
“那就这样子吧。还有，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克莱因。”
“嗯，好久不见了，虽然对我来说……我们最近还蛮经常见面的。”
“哈哈，往世乐土吗？那倒也是。”
苏蹲了下来，摸摸克莱因的脑袋，带着再见故人的欣喜之意。
至于凯文，除了面无表情地点头，你还能指望这种冰块人有什么反应？
总之，布洛妮娅很快也将这批古老纪元的战士送走。
……
又是一阵不算很长的等待后，一架银色飞梭穿过天空，降下来几道分外熟悉的身影。
领头的是盟主瓦尔特，身后理所当然地跟着爱因斯坦和特斯拉，再之后嘛，就是代表逆熵执行者们的可可利亚、雷电龙马和神州区话事人苏檀——曾经和年幼齐克交易过神州武学秘籍的大姐姐。
“一段时间不见了，大家还好吗？”
瓦尔特一身儒雅随和气息，温和地朝众人打了招呼。
女孩大多笑着回应了一下。
然后一抹金色从瓦尔特身后窜出，对布洛妮娅和希儿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将她们挤在自己宽广壮观的胸怀里。
“啊！我的布洛妮娅，我的希儿，我的宝贝女儿们，妈妈好久没回来，可想死你们了！你们有没有想我？最近睡眠还好吗？妈妈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相处？有没有吃饱饱、长高高啊？”
“布洛妮娅，长高了几厘米吧……”
“可可利亚妈妈，希儿也很想你的！”
两个小女孩在可可利亚胸前的挤压下，各自艰难地发出声音，却没有拒绝这份浓烈爆发的母爱。
可可利亚于是完全柔和了眼神，对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不断轻吻。
“mua～mua～mua～～”
布洛妮娅露出嫌弃又无可奈何的死鱼眼。
希儿却害羞地把脸埋到可可利亚胸里，避免了自己的小脸蛋接连被啄。
这厢可可利亚在表达自己的母爱，另一边，雷电龙马和雷电芽衣也相对而立。
“有些时日不见，你又长大了一点呢，芽衣。”
“是！您看起来也很安康，这我就放心了，爸爸！”
父女俩都微笑着，从两人之间能看出深厚的父女情谊，令人会心一笑。
至此，天命，逆熵，还有来自古老时代的战士，三股都能撼动整个世界的最强力量，总算齐聚一堂，一股新时代即将开启的厚重氛围扑面而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登阶
时至正午，太阳高挂中天，释放着强烈而灼热的光。
“咔！咔！”
城墙环绕的内城，发出一阵重型机械动作的声音，沉重但并不刺耳，反而有种丝滑顺畅的感觉。
然后一块块巨型长条状白铁一一浮空，依次交叠排列，搭建起一道庞大无比的通天阶梯。
阶梯下的第一级，高逾十二米的雪白地基，布洛妮娅携带律者小队排成纵列。
布洛妮娅就站在十二米高的地基平台边上，计算着某个时间，然后对着比之平台更加高大威武得多的机械军团，缓缓举起手，做了某个手势。
“咚！咚！咚！”
乌泱泱如一片金属大海大地，发出一声声震上云霄的响动。
那是无数沉重机甲踏步，缓缓变动了阵型，一杆杆飘扬的红色旗帜树立起来，在大地上聚成剑盾交叉的巨型图案。
天空中，无数大小不同的飞行器环绕着通天阶梯而飞，像龙卷风的风眼，也像朝拜神鸟凤凰的群鸟。
“呜——”
厚重的大低音号声，有节律地从天空中传来。
随后百般乐器，逐一闪亮登场，演奏着涤荡四方的军武乐曲。
军曲时间长达五百秒，象征横跨五万年岁月的人类抗争史。
而乐器奏鸣的时刻，天空中却渐渐有乌云笼罩，有雷雨将至的压抑气氛。
“嗯？气象预测模型显示，今天应该是晴天才对。”
布洛妮娅仰头望天，秀眉轻蹙。
此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一股热浪。
“安分一点，是晴是雨都是我们一念之间的事情，不影响仪式的进行。但今天任何人都不该轻易动武，以免干扰预定的进程。”
布洛妮娅没有回头地说道。
琪亚娜眼中的火红色于是渐渐散去。
“啧！不长眼的天气！”
“少操这些无谓的心，等着吧，要开始了。”
布洛妮娅理了一下本就齐整的衣领，轻提军帽，冷肃无比地说道。
也正如她所言，单纯的天气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轰！！！”
很快，乌云之上，火光、金光和蓝光，三束耀眼光芒冲天而降，在漫天乌云的中央打出了一片阳光普照的蓝天。
符华带着赤红火光降下，双手托着金光璀璨的轩辕剑，出现在地基平台上，就站在布洛妮娅身侧，对她和一众律者微笑点头。
奥托·阿波卡利斯出现在通天阶梯的中间一级，负手而立。
阶梯的倒数第二级，也就是接近王座前的最后一级，瓦尔特手握第四神之键的权限钥匙，直立如松。
仪式前奏到此准备完毕，该到位的人都到位了，很多很多的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然后，点点星光在空气中显现，笼罩无边无际的军团，发出交相辉映的圣洁白光——那是工蜂，数量和尺寸都已经跨越量子态，到达常规数学无法准确衡量的微妙地步，真正的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如梦似幻的荧光天幕之中，皇帝的身影在地基平台上由虚化实，骤然出现。
齐克面对台前无边无际的机械军团，负手而立。
然后，蜂巢接管了全体机甲的操控系统，在伊卡洛斯的指令下，人类的底蕴，百万机甲军团单膝下跪，向齐克展现出顺服姿态。
掺杂在军团之中的女武神方阵，也在丽塔带领下，朝即将加冕的最高统治者屈膝行礼。
“仪式感啊……”
齐克摇头，眉头轻挑。
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但这个流程，本身就代表了需要许多言语才能表达的涵义。
齐克回身，望直通天际的阶梯，也看着刚刚溃散却又缓缓重新聚拢的乌云。
“这算是，来自崩坏的贺礼吗？”
工蜂无处不在，自然也早已深入了这片本来不该出现的乌云之中。
那弥漫天空的并不是乌云，而是无数蚊虫一样细小的黑色崩坏兽。
“今天是个大日子，而我比较喜欢晴天，你们觉得呢？”
齐克手捏一颗光粒，读取着一些数据，然后把目光投向一众律者女孩。
“陛下说得对，晴天更合适一点！”
“愿为陛下效劳！”
琪亚娜和雷电芽衣同步说道，然后金黄色火焰和紫黑色闪电冲天而起。
火焰和雷电在高空席卷的画面之中，齐克起步前行，走向阶梯方向。
经过布洛妮娅身边的时候，这位齐克的左膀右臂单膝跪下，身后是同样动作的温蒂、希儿、安娜与小识——当然，傲气冲天的小识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不过在符华和苍玄之书的提前劝解下，还是勉强配合了。
“恭迎陛下！”×5
“嗯。”
齐克平静地接受了她们的跪礼，看向笑盈盈的符华，他于是也扬起了嘴角。
齐克指了一下自己身上形似现代军服的利落黑衣，端正齐整，点缀着一些精致的金红色纹路，还有黄金挂饰画龙点睛地修饰出了尊贵气质。
“我的新衣服，感觉如何？”
“好看。黑色在几大主流文化里都与庄重肃穆挂钩，至于黄金，从古至今都是尊贵的象征。当然，最重要的是你本人……我的陛下，符华谨代表残余的十三英杰，为您献上忠诚！”
符华双手捧剑，躬身。
轩辕剑，神州文化起源中十分重要的浓重一笔。
而轩辕剑中有姬麟的魂灵，符华本人更是贯穿神州五千年的守护者，留下无数传世的仙人除魔传说——在古来就盛行祖先崇拜的神州，这一人一魂一剑的份量，厚重如三山五岳，不可动摇。
符华这一拜，既是代表神州大地的民意顺服，也代表了英杰们的态度。
齐克抬手，握住了剑柄。
“从现在开始，你要一直为我服务了。”
“吟——”
黄金剑身发出一声长吟，表达了姬麟对此的同意。
守护人类，是姬麟如今唯一的执念，既然齐克是当代人类文明的选择，那她自然别无二意。
齐克嘴角扬起。
此时天空已经在火焰和雷电的交织下彻底晴朗，不见丝毫阴霾。
雷电芽衣和琪亚娜出现在布洛妮娅身后的队列里，回到她们的位置，同样对着齐克单膝下跪。
齐克微微皱眉，坦白说不太喜欢这种距离感极强的礼仪，但还是选择了接受，对她们点了点头，继续起步向前。
来到通天阶梯之前，齐克抬脚，踩在了洁白如雪的狭长台阶上。
“咚！”
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在空气中传播出去，带出深厚如无底深渊的恐怖崩坏能气息。同一时间，全球范围内所有城市中心出现共鸣，将台阶发出的如鼓步声传递世界。
齐克缓缓前行，一步一响，拾级而上。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他作弊了
“嘭！嘭！嘭！”
随着齐克一点点上升，他身上的崩坏能也越来越恐怖，渐渐盖过了全场所有人，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可怕压力。
终于，他来到了中间的一级阶梯，手提轩辕剑，古井不波地看向微笑的奥托。
“许久不见了，这个形态的……奥托先生。”
“哈哈！你可是好久都没这么称呼过我了，现在听起来还真是怀念呢！”
“你没准备礼物吗？”
“奥托·阿波卡利斯的鞠躬礼，便是最好的礼物。”
“你说的也有道理。”
看着奥托躬身行礼，代表整个天命表达了臣服之意，齐克眼底也出现了笑意。
仗着情报优势和开挂优势，最终驯服了这个疯子，无疑是齐克来到崩坏世界以来排行前列的成就之一。
齐克不由得也感慨了起来。
“话说回来，我已经把时空间尺度的资讯干涉公式算出来了。”
“哦，那恭喜你，即将得偿所愿。”
“少开玩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作为资讯本源论的开创者，你肯定早就掌握了一套可行的公式。之所以让我自己推演，无非是想借此牵制我的精力，让我没办法做一些小动作而已。”
奥托直起身子，翻了个白眼，无奈而微笑地看着齐克。
齐克点头，算是承认了奥托的推测，又道：
“既然知道我是在牵制你，为什么还傻乎乎地研究到底？”
“这就是你阴险的地方。你知道关于卡莲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可能掉以轻心，所以即使猜测你有一套成型的公式，但只要你还捏在手里不拿出来，我就必须亲自研究，以防万一。除此以外，关于生命方程式我至今还摸不着头脑，我怀疑你对我隐瞒了理论的关键部分，可惜我没证据，即使有也拿你没办法……我的挚友，我待你以诚，你却一直在玩弄我的心啊！”
“事实证明这种做法很有效，你因此安分了好几年不是吗？而且，用你自己算出来的公式来完成心愿，你也会更满意一些吧？”
“啊对对对，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还请继续走完这段路，完成今天的仪式吧。”
奥托笑眯眯地说道，再次躬身，伸手引向更高处的台阶。
齐克凝视着奥托的碧绿眼眸，片刻后，罕见地流露出温和与惋惜之意。
齐克拍了拍奥托的肩膀，道：
“谢谢，迄今为止，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的，你帮了我很多。”
“……突然这么煽情，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啊，挚友。”
“我承诺你，我会实现你的心愿。作为交换，你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奥托，这件事上，我没有撒谎。”
“是是是，我奥托·阿波卡利斯，永远相信伟大的齐克陛下。”
奥托笑了起来，话语是玩笑意味，但心里却是多了几分安定。
齐克是重视诺言的人，但凡他答应的，至今没有食言的。
奥托不信自己的节操，但关于齐克他自认还是看得很准的，他信齐克对自己的惺惺相惜，也信齐克的诺言。
“呵！我有点期待心愿实现的那天，你的笑会不会和现在的不一样了，在那之前，要好好当我的狗……咳，我是说为人类文明尽忠职守。”
齐克干咳一声，把下意识就要说出口的心里话改了个方式。
嗯，毕竟要当人类帝皇了，随随便便就叫人当狗什么的，虽然是事实，但还是要注意一下说话的艺术了。
齐克起步，从表情有些幽怨的奥托身边经过，继续向上。
……
符华是前文明的幸存者，当代文明最古老也最尽忠职守的守护者，代表了前文明的余晖。
奥托是最近五百年里，抗击崩坏的人类力量的代表，既是天命的化身，也是当代文明抗击崩坏历史的活生生的代言人。
再往上，王之座下的第二阶梯，瓦尔特以逆熵盟主身份和新思想创建者，代表了人类的现在与未来，笑容温和地注视着齐克一步步走来。
“很抱歉把你架到了这个位置，但是你是最好的选择了，齐克。”
“嗯，歉意我收下了。所以，你的礼物是第四神之键——天空卫星的钥匙？”
“对。虽然你其实早已能控制那个美丽的太空精灵，但钥匙象征着真正的最高权限，我想，没什么比天象的掌控权更适合作为贺礼了。齐克，我把它交给了，同时给你的，还有我们以及整个世界的命运。拜托你了，陛下！”
瓦尔特凝视着齐克，不知是想到了怎样的回忆或期望，眼中闪烁起了泪光。
齐克接过钥匙，让它在掌心中化作金色光点，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然后，齐克道：
“为什么突然要哭，不放心我？”
“怎么可能？只是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小个的小齐克，如今也到了这一步。而那些天天叫着瓦尔特叔叔的小女孩，如今也成为不可或缺的强大力量了。人类的可能性，还真是美到令人热泪盈眶啊，不是吗？”
“那就当你是喜极而泣了，盟主先生，今后也请继续不遗余力地发光发热吧。”
“荣幸之至，我的陛下！”
瓦尔特只手抚胸，恭敬折腰。
齐克越过了鞠躬的瓦尔特，一步，踏上了最高的阶梯，好似只手能触摸天空一般。
平台上有金光闪烁的厚重王座，如俯视底下的星球一样，带着艺术家们想象与技术巅峰的华贵和霸气。
从登梯到三位代表逐一行礼的过程，一直到齐克现在站在王座之前，整个画面都同步在万千城市的天空中。
按照规程，下一步是齐克坐上王座，然后是诸多有功之人的表态、三军检阅和各类科技造物的表演等等等等。
但齐克提起了轩辕剑，从黄金剑身的反光中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摇了摇头。
“锵！”
金剑一扫，华贵无比的王座应声碎成遍地金块。
“嗯？”
瓦尔特愣了一下。
而齐克轻吐了口气。
“座位挺漂亮的，不过没什么意义，我不需要。”
“但是……”
“没有但是。流程是你们定的，但走不走要看我的心情。你要适应这种情况，瓦尔特，这才是我站在这里的意义。”
齐克转身，轩辕剑轻触白玉地板，敲出一阵悠长剑吟。
“吟——”
“所有还活着的人类，竖起你们的耳朵，端正你们的态度，有需要的也可以跪着听。现在，我要对你们说话——”
“说话——”
“话——”
肉眼可见的波纹，自高处涤荡四方，将剑鸣和齐克的话语传递到地面的每一个角落。
同一时间，无数座城市中，蜂群化作点点白光飞舞在空中，将齐克的巨大立体投影，放置在城市前方，如同顶天立地的巨人，将脚下的城市化作了一盘玩具模型。
所有的人，无论在现场还是在星球的其他角落，无论认识齐克的，还是不曾见过他的脸的，都惊愕地看着这个冷俊而威严深重的男人。
齐克看向前方，宛如注视着整个星球，道：
“我，齐克，从现在起，是你们的皇帝！”
“从现在起，我将竭尽所能地压榨你们每一个人的价值，只要有需要，死亡也不能让你们停下来休息。”
“从现在起，这个世界我说了算。我允许你有不服和抗争，但忤逆我的，都将死去！”
“从现在起，你们是我手上的棋子，是计划书里的数据，向前向后或生死存亡，都必须依照我的命令来走！”
“我表达的，足够清楚了吗？”
“轰！”
最后一问落下，齐克长剑驻地，双手搭在剑柄上，腰间三枚核心和裁决之键、轩辕剑的能量协同发动，在高超的崩坏能控制力的驱使下，将沉重响声传递到几乎整个星球表面。
这段话，还有这响声，仿佛敲击在全人类的心房。
然后，全球范围内出现了嘈杂的各种探讨声。
齐克垂眼，从工蜂之中接受到了海量的信息。理所当然的，其中抗拒和反对的讨论声是非常多的。
没有人能做到让全世界都喜欢，齐克当然也懂这个道理。
无论瓦尔特与奥托等人再如何铺垫，形成了再如何无人可挡的大势，但要立一个站在全世界之上的皇帝，都必然招致无穷无尽的不满。
“我将带来风调雨顺，温饱富足。我将赐予普通人从崩坏之中存活的希望。”
“我创立绝对廉洁高效的行政体系，我给予所有普通人平等的机遇，让你们创造价值来换取想要的一切，包括渴望的生活方式，包括走向超凡的机会，包括无限次的生命，甚至包括复活心中所爱。”
“我比任何人都强大，我比任何人都更具智慧。”
“前文明毁于终焉，更是毁于自身的混乱内耗，我们的文明需要选择一条新的道路。人类的力量必须被集中，人类的意志必须被统治，而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咚！！！”
又一次敲击心灵的震动。
这一次，纷纷扰扰的声音少了许多。
至少，在接触过崩坏的人之中，尤其是与崩坏对抗的两大组织内部，绝大部分杂音都消失了。
齐克那毫无动摇的声音和意志，那覆盖半个星球的崩坏能威压，令恐惧崩坏、仇恨崩坏的人们，渐渐动摇了原有的一些抗拒。
毕竟是大势所趋，毕竟是威望极高的文明高层共同做出的选择，大众的信任还是占了大部分的。
齐克读取着海量的实时数据，长吐了一口气，抬眼，眼眸似黄金闪耀。
“从现在起，我，即是文明！”
“我将带领你们——走向胜利！”
“咚！！！”
最后一声敲击声落下，将结局通告全世界，而后，齐克收回了威压半个星球表面的一身崩坏能，也收回了各个城市的巨大投影。
再之后，下面的人继续原先的流程安排，齐克则随手造了高大的黑色座位，轩辕剑靠在脚边，随性地坐了下来。
【配合空之律者、千人律者和识之律者的部分力量，将顺从和崇拜的暗示种进绝大部分人类的潜意识之中……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仪式之后来找我，我会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
【复活怎么说？你真能让姐…让那个人复活？】
【这，就要看你未来的贡献了，绯玉丸。】
脑海中的话音消失，也不知绯玉丸是在思考还是在犹豫。
而齐克悄然扬起了嘴角。
没错，他作弊了。
用时间来缓缓深化自己的统治权威，最终达到万众团结地拱卫自己的统治，心无杂念地共抗崩坏，齐克也并不是没有信心。
但，这个文明真的还有那么充裕的时间吗？
终焉的降临是必然，也许是五年十年，也许是一年半载，也许是更短。齐克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既然能用心灵暗示的办法，一步到位地加强自己的权威，那他就这么干了。
不过考虑到暗示被大规模解除的后果，这也只是最浅层次的一种引导而已，但只要齐克兑现方才的种种诺言，带着整个人类群体前进，那暗示最终也会变成真真切切的民心。
底下的军演在浩浩荡荡地举行，齐克坐在天空中，悠悠然地翘起腿，开始思考一些下一步的具体计划。
第四百三十八章 我要学
“于此，宣告人类唯一帝国的建立！文明必将延续，人类必将永存！”
声势浩大的阅军和一系列节目后，瓦尔特站在平台前，向整个世界做出宣告。
瓦尔特和无数观众都是情绪激昂的，但坐在云端上的齐克，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哈～～”
反正他现在也只是在天空中释放着金色光辉和威压，以此显示刚刚宣布执掌文明大权的皇帝还在这而已，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的具体模样。
如果不是场合确实比较正式，齐克甚至早就想回内城——哦，现在也许该叫它皇城了。总之，齐克其实早想回去休息了。
节目是挺精彩，场面也很宏大，但贯穿整个仪式的电子程序在齐克眼前都是透明的，会发生什么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样的演出，如果琪亚娜或者布洛妮娅坐在他腿上让他把玩着，也许齐克还能耐着性子欣赏一下，一个人的话，他着实提不起兴致。
眼见一切落幕，齐克手一挥，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眼前。剩下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收尾就行，齐克自顾自地离开了。
皇帝嘛，就是要有这种任性——虽然他没加冕之前也是这种作风就是了。
……
仪式之后，既然难得人那么齐，自然有一顿大型的晚宴。
做的是自助餐类型，七八张小圆桌摆在客厅中，满足不同群体人士的自由组合需求。
比较特别的是齐克这一张桌子，他弄了张宽大的座椅，自己坐在中间，琪亚娜和杏就坐在他两边吃着东西，布洛妮娅拿着红酒瓶站在旁边，为齐克慢慢倒上半杯红酒。
同桌的人是奥托、瓦尔特和符华。
在两只安静咀嚼的小宠物的簇拥下，齐克端起酒杯，缓缓道：
“中枢系统的运行维护之后交给行政和技术班子负责跟进，爱因斯坦博士可以把精力都放在科研上了，奥托和特斯拉博士也一样。科技进步才是超越崩坏、战胜崩坏的直接力量来源，让你们这样的天才在其他领域折腾，实在是一种浪费。”
“明智之举，我的陛下，当年我就是这么跟乔伊斯建议的，后来嘛……你们也都知道了。”
奥托笑眯眯地举杯，朝齐克比了个干杯的姿势。
而他的话语，让瓦尔特、爱因斯坦和特斯拉三人同时抖了抖眉毛。对逆熵三元老来说，虽然现在大家都是对抗崩坏的统一战线，但奥托作为罪魁祸首还在他们面前笑眯眯地提起乔伊斯，有拱火的嫌疑。
奥托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举杯面向三人，特别是面向爱因斯坦和被爱因斯坦按着肩膀压住的特斯拉，歉意道：
“无意冒犯，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若你们介意，以后我尽量少提这个话题。”
奥托摆出了很友好的笑容，这次是真心的，并没有在演。
一步步走到今天，奥托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想见证夙愿的完成，然后坦然地走向自己的结局，仅此而已。
瓦尔特能感觉到奥托的诚意。经历了许多事情，如今的瓦尔特在个人实力和思想境界上都成就斐然，他看奥托，再也不是当年那种雾里看花的琢磨不透，而是某种程度上的平视。所以，瓦尔特能感觉到奥托的诚意。
“我们都很想念乔伊斯，如果他今天能在这里就太好了……你以后少提吧，毕竟确实让人不愉快。”
“好的，瓦尔特。”
奥托把杯子举向瓦尔特的方向，瓦尔特也举杯回应。
“碰！”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后，二人对饮了一杯。
而这个动作，也让蠢蠢欲动的特斯拉泄了气，除了使劲扒拉肉排以外，没有再做出什么了。
齐克垂下眼眸，注视着自己杯中的酒水涟漪，对这点小小冲突并没有放在心上。矛盾是无处不在的，但只要大家识大体，能朝着同一个大目标努力，就不是什么大事。
随后，齐克将目光转向瓦尔特和符华，道：
“瓦尔特负责统辖司法机关，剔除掉妨碍大局的烂肉，这是一项刀刃对准同胞的残酷工作，但我想，你干得来吧？”
“……责无旁贷。”
瓦尔特肃然道。
正因为是残酷的工作，所以更需要一个心怀柔软、底线坚定的人来负责。该剔除的要剔除，有余地的也不能乱杀，这件事瓦尔特会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去做。
齐克微微一笑，对瓦尔特道：
“敬你！”
“谢谢。”
齐克与瓦尔特碰杯。
齐克喝完了酒，再布洛妮娅续酒的时候，又转向了符华，抛过去一块菱形的金色水晶。
“真言殿交给你，它的作用是考核官员、要员和审判一些顽固的罪犯。你驱动的真言领域，没有几个人能撒谎，但是要注意分寸，别乱用，更不要弄丢了。”
“是，我一定恪尽职守！”
符华双手捧着水晶，用力地点了点头。
齐克同样敬了符华一杯，既是表示信任，也是一种鼓励。
再之后，齐克停顿了片刻，叫出了另一个不在同一桌上的名字。
“幽兰黛尔。”
“在！”
发色和装甲都是黄金颜色的女武神站了起来，因为被猝不及防被叫着名字，她现在双颊高高鼓起，塞满了希儿、雷电芽衣、温蒂和丽塔等人精心准备的美味食物。
幽兰黛尔是一板一眼的认真性格，在被上级叫起后，她甚至没有做咀嚼的动作，而是非常努力的想要摆出认真表情——一只鼓着脸颊的小松鼠想做严肃脸，这模样的好笑程度可想而知。
“噗哈哈！”
有很多女孩想笑，但因为齐克正在说话，所以都很努力地忍着，唯一控制不住的是小识，拍着桌子笑得眼泪都在冒出来。
然后，苍玄之书从长袖里抄出一个大号的支配之键变化的平底锅。
“嘭！”
“呃！”
总之小插曲暂且忽略，幽兰黛尔此刻直挺挺地站着，一双晶莹剔透的蓝色眼眸，认认真真地看着齐克。
齐克道：
“英灵殿之后交由你执掌，复活是个好东西，但代价也很沉重，非有大功者申请，非必要者，不能轻易通过——其中的尺度，你好好研究吧。”
“是！幽兰黛尔领命！”
她有些滑稽的鼓着腮帮说话，但话音还算清晰，食物也没有掉出来，这份技术令人叹服。
至少，琪亚娜就两眼发亮——她因为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不清楚而被齐克训斥，也不是一两回了，这个技能她觉得非常实用。
“(๑•̀ㅂ•́)و✧齐克齐克，我要学这个！我要学！”
琪亚娜扯了扯齐克的衣角，满嘴油光地祈求道。
“啧！”
齐克拧起眉毛，手上出现了白绢，按住琪亚娜的脑袋，将她嘴上和脸上的油渍擦干净，然后才用不耐烦且嫌恶的语气道：
“这种事情自己私下去讨教，不要打断我说话！”
“是……”
琪亚娜弱弱地回应着，在齐克严厉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继续吃饭，很自觉地把动静都压低了许多。
齐克轻哼了一声，这才转向被晾了一小会儿的幽兰黛尔，道：
“坐下继续吃吧。下次，你可以把东西吃完再回话。”
“是！我失礼了，还请见谅！”
幽兰黛尔回了一个军礼，坐下来，这才恢复了咀嚼动作，已经鼓得有些酸胀的腮帮终于得到了缓解。
齐克本想敬她一杯，和前面几人一样表达一下尊重，但见幽兰黛尔认真吃饭的模样，又最终摇头放弃了。
“具体的任命，还有其他人的安排，之后下发到你们个人终端上，也会在中枢系统上发布，记得各自关注。好了，继续吃饭吧，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是～～”×N
第四百三十九章 醋意
晚餐结束，这特殊的一天，才算真正告了一段落。
来到皇城的大队伍今夜就住宿在这栋生活楼之中了，毕竟很多的细节安排还没做，总要先把帝国的上层框架搭建完毕，才好统治这个世界。
皇城之中，除了众人居住的生活楼外，其它建筑都在既定程序安排下静默无声地发生着变化，搭建出一座巍峨恢宏、拥有一条辉煌大道的宫殿。
还是一种面子工程，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它的存在也是必要的。
主楼最高层，观景台俯视云海，头顶是灿烂明亮的星海，一轮皎洁明月高悬空中。
“嗝～～”
枕在齐克腿上的某草履虫艰难地打了个饱嗝，并下意识伸手去抚摸那高高鼓起的肚子。
本来还在仰望明月的齐克斜眼，劈手打了过去。
“啪！”
“好痛！”
“餐后不要摸肚子，不雅观。”
面对女孩的痛呼声，齐克端起态度，淡淡地说道。
琪亚娜摸着发红的手背，看着齐克的脸，嘟嘴道：
“过分！人家肚子撑得难受啦！”
“谁让你毫无节制了？”
“那你不会在我狂吃的时候先阻止我吗？”
“总要给你一个教训，虽然你肯定也记不了几天就是了。”
齐克翻了个白眼，冷酷无情地说道。
搞不懂这小妮子整天在想什么，时而温柔深情，让人以为她已经成熟了；大部分情况下，又还和小孩子一样任性胡闹爱撒娇。
比方说现在，
“啊啊啊！齐克欺负我！我不开心啦！”
琪亚娜在长板凳上踢着双腿，扭着身子，活脱脱一个撒泼打滚的熊孩子。
“唉！”
齐克叹了口气。
经过短暂的思考，齐克自觉最近几天棍棒教育做得已经够多了，于是决定换种方式镇压。遂，他只手覆在了一处柔软丰盈上，揉捏了一下。
“呀！”
琪亚娜受到惊吓，呆萌地瞪大了眼睛。
随后，她捂着脸，盖住了脸上的通红。
“涩鬼齐克！鬼畜！大涩狼！”
“还闹吗？”
“不闹了不闹了，我们看风景！”
琪亚娜张开指缝，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明亮眼眸里带着羞怯和讨好之意。
齐克顿时扬起嘴角，松开手，转而抚摸她散落在齐克腿上的银色秀发。
“你早上说的是认真的吗？”
齐克话题一转，抚摸着琪亚娜的头发，眼底流露出几分复杂之色。
琪亚娜放松了态度，虽然不至于让齐克直接转变想法，但无疑是给他解除了相当一部分的心理禁锢。
这可以看成是琪亚娜的一种懂事，但怎么说呢……齐克觉得，这小妞莫不是根本没那么爱他，否则哪会如此轻易让步？
“啧！”
齐克啧了一声，一方面对这种可能性很不爽，另一方面，又觉得会有这种联想的自己，不像平时那个想做就做、百无禁忌的自己。
琪亚娜不知道齐克的具体想法，但是能感觉到齐克的微妙心情，于是扯了扯齐克的衣领，问道：
“你在想什么，齐克？”
“没什么。”
“哼！搞清楚，现在受委屈的人明明是我这个快要心碎的人，不是你这个沾花惹草的花心渣男！搞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啊疼疼疼！”
齐克捏住了琪亚娜的脸颊，强行打断了她的抱怨。
下一秒，泪汪汪的女孩扯着齐克的手臂，求饶道：
“我投降！我投降！都是我的错好了吧！”
“是你先乱了我的情绪，现在让我的思考也很凌乱，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的？”
“齐克不讲理！”
“嗯？”
“对不起，全是我的错，请快点松手！”
琪亚娜拍打着齐克的手，努力地继续求饶。
片刻后，齐克松开了手，又忍不住在琪亚娜小巧白皙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这才顺了气，道：
“好好聊一聊吧，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我必须了解你真正的想法。”
“……”
琪亚娜揉着被捏疼的脸蛋，委屈巴巴地看着齐克。
好一阵子后，她坐了起来，背对着齐克，抱着膝盖，声音发闷地说道：
“还有什么好了解的？可以的话谁想把齐克分出去，我当然恨不得齐克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只看着我，只对我好……这不是已经做不到了吗？希儿和温蒂的情况我都有去了解的，她们已经陷进来了，我不能看着她们心碎崩溃……我明白那种绝望的心情，不想再在她们身上看到了。”
“所以，你就让步了？”
齐克眯了眯眼睛，即使是强装淡定的语气，也盖不住话音中的不爽。
“都说了我是没有办法了……咦？等等！难道说齐克是在吃醋？因为我为了她们而选择让步，所以怀疑我不够爱你？”
琪亚娜本想和齐克吵几句，脑中却忽而灵光一闪，洞察到了齐克的心态。
于是，琪亚娜扭头，双眼发亮地观察着齐克的眼神和表情，以确定自己的猜想。
齐克：“……”
齐克仰头望月，看似闲适如常的动作，却确确实实是在逃避琪亚娜的观察。
“哈！”
琪亚娜扬起了灿烂无比的笑容，转身，用爬行的姿态逼近齐克，伸手将齐克的脸扭了过来，继续观察。
然后，琪亚娜的笑容盈满了眼眸。
“哈哈！被我抓到了，齐克在吃醋！”
“……我没那么幼稚。”
“哇咔咔！撒谎哦！我闻到了谎言的味道，在我面前逞强是没有用的，齐克！”
琪亚娜发出怪笑声，像偷吃到小鱼干的猫咪，带着狡黠和满足的笑容。
齐克对感情的表达向来直白，因为过于直白所以频率也不高，像这种吃醋还扭捏的姿态，是琪亚娜记忆之中几乎从未见过的。
她为此而狂喜，爱意也在胸腔里汹涌如潮。
琪亚娜顺着心意扑了过去，抱住齐克，献上了自己的嘴唇。
齐克微微瞪大了眼睛，眼底的局促化为了无奈和温柔，然后按住了琪亚娜的头，尽情享受这份让人欲罢不能的甜美。
好半天后，琪亚娜脸色红润地躺在齐克胸膛上，略显红肿的嘴唇和飘飘然的神态，述说着她的满足。
然后，琪亚娜伸手摸齐克的脸，笑眯眯地说道：
“说话呀，现在是什么感受，齐克？”
“有西瓜和哈密瓜的味道，你吃完水果没好好漱口。”
“哦，我下次注意，不要给齐克留下不好的体验……哎呀！人家想听的不是这个啦！”
琪亚娜鼓起脸，双手捧住齐克的脸颊，用力揉搓了起来。
齐克抬手拉开琪亚娜作乱的双手，低头看女孩期待的眼眸，沉默片刻，脸上的镇定渐渐化作了无可奈何，道：
“拿你没办法……”
“嘿嘿！”
“不要一副很骄傲的模样。不过，确实可能是吃醋吧，想到你对我的感情可能没那么深，就……不爽。”
齐克学着琪亚娜先前的搞怪，双手压在她柔软滑嫩的脸颊上，用力揉搓了起来。
“哈哈哈！”
琪亚娜欢快地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齐克承认了他的醋意，还是因为齐克搓脸搓到了她的痒处。
总之，好一阵大笑之后，琪亚娜忽而摆正了脸色，柔声道：
“齐克。”
“嗯？”
“你真好，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幸福的时候，你总能给我更多。谢谢你，齐克。”
“我的荣幸，琪亚娜。”
齐克低头轻吻女孩的额头，浅笑着回道。
琪亚娜又是一阵咯咯欢笑，然后幽幽一叹道：
“所以啊，我只能忍一忍了。只要我忍一下，齐克就不用那么为难，大家都能开心，这样就好了啊！不是么？”
“我不需要你忍。”
齐克搂紧了琪亚娜的身体，皱眉道。
布洛妮娅那一次，琪亚娜哭得很伤心。
而那种画面，齐克再也不想见第二次了。第一次是既定事实，别无选择，第二次……那就是明知故犯的罪恶了。
琪亚娜心有灵犀，再次感受到齐克的想法，于是轻笑一声，道：
“可我愿意忍啊，齐克值得，她们也值得。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齐克，相信我，你可以不用顾虑我，做出自己满意的选择——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也想过三妻四妾、后宫成群的吧？男人嘛，我懂的！”
琪亚娜用手肘撞了撞齐克的腹肌，挑着眉，狭促而笑——有一说一，这神态像极了大叔们私下喝酒聊咸湿话题的模样。
齐克翻了个白眼。
他差点忘了，琪亚娜也是个小涩批，闲着没事就会扑进雷电芽衣宽广胸怀里吃豆腐的那种。
思绪凌乱了一阵后，齐克憋出一句话：
“齐格飞罪大恶极！”
没错！琪亚娜的人生教育只经历过齐格飞和齐克两个人的手，而齐克确信自己从来没有教过半点不对劲的知识。
那么，让琪亚娜变成涩批性格的罪魁祸首肯定是齐格飞！没跑了！
“嗯嗯！对对对！都是臭老爸的错！”
琪亚娜吐了吐舌头，然后面不改色地甩锅，完全不考虑不高兴的齐克之后会怎样料理齐格飞。
反正，臭老爸只要不死就OK啦！
何况他缺席了这么多年，闲着没事帮女儿分摊一下火力不也是很应该的事情吗？
然后齐克敲了一下琪亚娜的脑袋，黑着脸道：
“你也是人小鬼大！我不是那种老涩鬼！”
“哎呀！说归说，不要总敲我脑袋嘛，本来就不是很聪明了……”
“我看你明明聪明得很。”
“略！总之我已经决定了，我不干涉，什么结果我都认，之后就是齐克自己的责任了，你慢慢处理吧！”
琪亚娜做了个鬼脸，很心大地将问题全部抛回给了齐克。然后，她又补充道：
“该怎么样我都认，你也不用再跟我道歉什么的。我不会再哭了，你看，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渴望的东西，已经没有什么能打倒我了！”
琪亚娜举起一只手给齐克看，手上的无名指上，套着那枚金丝戒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而在齐克眼里，无论是戒指还是月光，甚至是漫天的星光，都远远不及女孩眼中光芒的万分之一。
“哇啊！”
琪亚娜突而发出惊呼，因为她被齐克一个公主抱起来，带着往楼下走去。
联想到一些羞耻而刺激的画面，琪亚娜红着脸，双手自然而然地环在齐克脖子上，强自镇定地质问道：
“突…突然抱我起来，是想干嘛？”
“回房休息。”
齐克一脸淡定地回道。
而琪亚娜已经明白，那是什么样的休息了。
这时候，她无比想念去招待新人安娜的布洛妮娅了。
“轻…轻一点哦…今晚…今晚就我一个…你要温柔一点……”
“我尽量。”
在琪亚娜已经红得仿佛能滴血的脸色中，齐克许下了模棱两可的承诺。
第四百四十章 我不记得了
因为夜很漫长，所以，第二天，又是一身红色喜气旗袍的琪亚娜软绵绵地趴倒在客厅沙发上，希儿很自觉地过来关心，为琪亚娜按摩肩膀。
罕见的是，布洛妮娅也主动上手，正在为琪亚娜揉捏腰背。
布洛妮娅一边动作，一边问道：
“这个力道怎么样？”
“啊……随便啦，你让我发会呆，休息一下先。”
琪亚娜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布洛妮娅，然后缓缓扭头，用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的视线向旁边游离。
齐克从被动型转变为如今的主动肉食型，布洛妮娅也是立了大功劳的，但最近一段时间她因为各种原因，或主动或被动地逃避了职责——对于琪亚娜承受的一切，即使是冷酷无情的布洛妮娅也会感到心虚。
琪亚娜睁着死鱼眼，表情呆滞地问道：
“你今晚，应该没别的事情了吧？”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有空。”
“那就好，再不休息一下，我就要变成满脑子都是哔哔哔的哔哔哔了。”
琪亚娜的声音里带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爽是一回事，但一直爽翻天，脑子真的要坏掉了。
布洛妮娅虚着眼，咽了咽口水。有一说一，单打独斗连琪亚娜都扛不住，她这种萝莉体型和人类之躯就更不用说了，布洛妮娅没法拒绝，但三无表情开始有一些崩裂迹象。
此时，因为琪亚娜的口无遮拦，正在按肩膀的希儿不自觉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齐克，然后腾地一下红透了脸颊。
“希儿，力度有点大，我肩膀疼。”
“啊！抱抱抱歉，琪亚娜姐姐！”
“没事，谢谢你啊，一大早帮我按摩。”
“应该的，不用谢……”
希儿弱弱地回道，在琪亚娜背后，红着脸，继续帮她按摩。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布洛妮娅微不可查地瞄了希儿一眼，嘴角扬起了一瞬——即使现在很惊慌，但妹妹的幸福，还是要多层次地推动一下的，这就是布洛妮娅的觉悟！
……
齐克这边，从黑色忍者着装的八重樱手上接过地藏御魂，他弹了一下刀刃，在金属颤鸣声中低头看桌上站着的绯玉丸。
“现在去吗？”
“对，现在。”
绯玉丸绞着手指，身后毛茸茸的狐尾在不安分地颤动，表明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犹豫了一下后，绯玉丸缓缓鞠躬，道：
“拜托你了，无论如何，我想再见她一次。”
“不需要那么隆重，你和八重樱帮我做了不少事情，那一位樱小姐也对我有帮助，只要你说，我会让你如愿……我没那么不近人情，不是么？”
齐克伸出手指，在绯玉丸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
绯玉丸低着头，眼睑轻颤，但第一次没有对齐克的这种动作做出任何抗拒反应。
这令齐克感慨，樱的事情，对她而言恐怕确实影响巨大。
绯玉丸放任齐克的动作，却不防感觉到体内的侵蚀之力飞速消退。
“你！”
绯玉丸惊呼一声，还未及反应，就发现自己的视野慢慢变高，不过片刻的时间，一个十五六岁的樱红色长发少女，穿着衬衣短裙，表情呆愣地坐在桌子上。
“我…这是……”
“往世乐土里的樱小姐，有如上纪元樱小姐的一缕残魄，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她没有你成为律者后的记忆而已。好歹，用人的模样去见她吧，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
“谢谢……”
“不客气。布洛妮娅，带她们去地下。”
齐克朝布洛妮娅下令道。
“收到！”
布洛妮娅把手从琪亚娜腰上挪开，敬了个礼，然后依言领着八重樱和大变样的绯玉丸离开了。
后面的事齐克不再关注，这对状态都非常特殊的姐妹，时隔五万年再聚，无论如何都是她们之间的事情，外人就少插手吧。
这时，琪亚娜挥手示意希儿停下，然后趴在沙发上，像毛毛虫一样向前蠕动，直到最后趴在齐克的腿上，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啊…好累……”
“负担真的很重吗？”
齐克迟疑着问道，伸手抚摸琪亚娜的脑袋。
要知道刚刚那种大变活人的表演，尤其主角绯玉丸的颜值不低，正常来说琪亚娜应该第一时间蹦过来围观才对，哪像现在，一副没精神关注的模样。
琪亚娜翻了个白眼，扭头，郁闷地说道：
“都怪你！禽兽！”
“下次我克制一点。”
“倒也不用……”
琪亚娜嘀咕道，翻身坐起，往齐克身上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小声地继续道：
“我也没说…没说不喜欢啊……”
女孩红着脸，甜丝丝的气息从身上传出，进入齐克的嗅觉，令他伸手搂住了琪亚娜的腰，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琪亚娜惊了一下，还犹豫着考虑了一下旁边的希儿，但最终还是晕晕乎乎地投入到缠//绵交流之中，最后靠在齐克怀里睡了过去。
“哟哟哟，一大早的在这……唔！”
坐着飞行器款款而来的梅比乌斯刚说了两句调侃话，嘴巴就被齐克塞入毛巾，止住了话语。
“她在睡觉，别吵。”
齐克淡淡地看着梅比乌斯，低声说道。
梅比乌斯拿出嘴里的毛巾，但绿色长发在身后飘扬，同时蠢蠢欲动的还有一根根金属触手。
满脸笑容的爱莉希雅突然出现，强行抱住梅比乌斯，顺带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笑眯眯地拖着梅比乌斯远离了齐克，避免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这时其他人员也陆陆续续出现，厨房里，传来了雷电芽衣和丽塔做的早餐的香味。
……
早餐之后，有任务的各自忙碌起来，没任务的要么训练，要么聚众聊天，要么游手好闲，总之各有各的去处。
齐克坐在修葺完毕、庄严辉煌的金色宫殿之中，面对缓缓走入的奥托，抬手，面前升起一个与自己平高的座位。
“坐。”
“谢陛下隆恩！”
“少来，我听得尴尬，以前怎么叫现在也怎么叫，我的权力和你们的称谓无关。”
“那真是太可惜了，明明很有趣的。”
奥托坐在齐克的对面，笑眯眯地说道。
奥托爱好之一，演戏；奥托爱好之二，和齐克愉快地玩耍。
口口声声叫着皇帝陛下，像古代人一样，让齐克时刻尴尬，不正是完美契合主教大人爱好的事情吗？
齐克淡淡地看着他，不语。
奥托于是渐渐尴尬了起来，最终干咳一声，道：
“咳！好了，我的挚友，专程叫我来一趟是想谈什么呢？”
“琪亚娜·卡斯兰娜。”
“嗯！意料之中的回答，完全没有惊喜呢，我有点小失望了。”
奥托摊开手，笑容灿烂地说道。
随后，他又骤然严肃了表情。
琪亚娜·卡斯兰娜，那位琪亚娜·虫·卡斯兰娜的本体，问题确实很严重。
齐克有所猜想，奥托同样也有猜测——这位神秘莫测的大小姐，说不定与终焉有关。
而终焉，正是战胜崩坏的最大难题。
齐克往后面一靠，翘起腿，道：
“先聊聊幽兰黛尔是怎么回事吧？”
“幽兰黛尔？她能有什么问题？”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幽兰黛尔的天赋如此异常，我私下里自然也做过研究，我早发现她和琪亚娜的基因基本一致，肯定是你做的又一个克隆实验体。说说吧，她的具体来历。”
“你在说什么呢？幽兰黛尔和那位大小姐以及琪亚娜哪有什么关系？她就只是……只是……”
奥托的话语中断，摸着下巴，渐渐眉头紧锁。
“对啊，我把年幼的幽兰黛尔送入孤儿院，将她培养成了天命有史以来最强的女武神，但是在那之前……幽兰黛尔，是怎么来的？”
奥托呢喃自语道，眼里出现了迷茫。
齐克收起了淡定神色，身体前倾，严肃道：
“你，是认真的吗，奥托？”
“我……我不记得了，关于她的来历，记忆里什么也没有。”
奥托茫然地说道，显得有些无措。
然后，安静笼罩了这座宫殿。
第四百四十一章 你又翻车了,白痴奥托
飘逸清凉的白底衣袍，绣着象征灼热与纯粹的火焰纹路。符华站在闭着双眼的奥托面前，一根洁白如玉的食指点在他的额头上，眼中有金色与红色光辉在流转。
几分钟后，符华收回手指，皱着眉，摇头道：
“我没发现什么问题，如果你的意识和记忆真被动过手脚，也许对方的手段远在我之上。”
“不，从现实层面考虑几乎没有这种可能性，你应该自信一点，我的老朋友。有可能是痕迹留在了最初的那个意识体上，而现在的我已是复制过许多次的意识备份，恐怕没能保留下那些痕迹。”
奥托睁开眼睛，若无其事地说道，对符华露出了笑容。
随后，奥托转向同样被叫来的苏，道：
“同为精神意识领域的专家，苏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叫我苏就好。在能力上华早已超过我许多，她没能发现问题，我自然也是同样的。”
“这样吗？我明白了，看来问题确实很大呀！”
奥托十指交叉，看似闲适自若地动着手指，将目光转向了对面的齐克。
齐克这边刚刚得到了奥托秘密数据库的连接端口，正在飞速地浏览着与幽兰黛尔有关的数据记录。
“空白的，关于幽兰黛尔更早之前的情报，你的记录也是空白。所以说，这么多年以来，你就没有意识到幽兰黛尔来历成谜这件事吗？”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确实一直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很像吗？就跟小德丽莎和齐格飞一度忽视了琪亚娜·卡斯兰娜正体还在天命的事实一样。”
“你想说，又是那位大小姐？”
“目前来说，唯一可能具备这种能力的只有她了。这是唯一连你我都琢磨不透的存在，除了她，即便是我亲爱的老朋友，我也不认为有能力对我做这种事情。”
奥托微笑着看向符华。
符华点头，对奥托和齐克道：
“的确，即使是现在的我和小识，也不可能自如地影响奥托这种特殊存在的思维和记忆，这是事实。”
于是，三人齐齐陷入了沉思，考虑着其中的种种问题。
就在这时，苏缓缓举起一只手，尴尬地问道：
“那个……请问你们说的大小姐是什么人啊？还有，幽兰黛尔不就是所谓真正的琪亚娜·卡斯兰娜，也就是齐格飞和塞西莉亚的亲生女儿吗？当年是奥托你救了那孩子的性命，然后一路把她培养到今天的吗？”
“！！！”×3
三双情绪波动程度不一，但都带着几分愕然的眼睛，齐齐看向了苏。
苏挠挠脸，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宽和微笑，道：
“咳！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从三人沉默的反应中，苏得到了这个答案。
安静一阵后，齐克换了个翘腿姿势，道：
“你，从世界之外，观测到了这段历史？”
“对，是这样的。”
“那可信度就比较高了，在量子之海用千界一乘观测历史，很难想象有什么力量能瞒过你。确认一个问题，你不知道那位大小姐？薇拉的养姐，奥托的合作者，我们一度以为的琪亚娜·卡斯兰娜正体，曾在半年前的天命总部动乱中先后把齐格飞、德丽莎和我的琪亚娜带到外空间的人，你没观测到她的存在？”
齐克追问道，表情比平日更加严肃。
苏因为这种追问而陷入了思考，一阵沉吟后，他摇了摇头，道：
“我确实不曾观测到那样子的人。但是，我的观测也并非那么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比如你说的天命总部事件，我就只看了个大概，详细情况没有完全掌握，也没有发现你们说的大小姐。或许，她只是正好都出现在我的观测间隙之中而已……”
苏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屡次观测漏过不合理的。而且如果是齐克说的那么有影响力的人物，他观测错漏的可能性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齐克摇摇头，抚摸了一下腰上系着的一颗金丝球——薇拉赠予的那位大小姐的力量结晶，从中提取出一团金色光团，递给苏道：
“这是那位大小姐的力量，是我们回归现实世界后我才拿到的，不在你的观测之中，但是我要你通过它定位那位大小姐的虚数空间坐标，能做到吗？”
“这……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可以，你努力就行，我还有其他的尝试，总会找到办法。”
“另外，我还有件事情，恐怕必须要告诉你们。”
“说。”
“在我的观测之中，还有一个存在同样是我无法看到的，祂本就是崩坏的代言者，所以用律者核心打造的千界一乘没有观测祂的能力——你们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苏述说着，同时接过齐克手中的光团，感受着其中纯粹无比的能量，睁开了一双暗红色眼眸，眼神凝重。
“终焉律者……”
符华呢喃着，道出了苏没有明说的存在，心情顿时沉重无比。
随后两位融合战士不再言语，为更加擅长思考分析的另外两人，留出安静思考的空间。
齐克和奥托在一番思索后，开启了对话。
奥托竖起三个手指，道：
“三个假设。”
“第一，假定幽兰黛尔就是琪亚娜·卡斯兰娜正体；第二，假定大小姐就是篡改我们记忆和思维的人；第三，假定大小姐是终焉律者。”
“那么，大小姐从何而来，与琪亚娜·卡斯兰娜有什么关系？她这些行动的目的是什么？她在这个时代又想做什么？最重要的问题，她，是敌是友？”
奥托做出了三个假定，而这三个假定都有较大概率是事实。全部关联在一起的话，关于大小姐的真相，非常令人不安。
齐克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摸着下巴，从容不迫地回道：
“从薇拉和琪亚娜的叙述中看，大小姐也自认是琪亚娜·卡斯兰娜，要么是谎言，要么……时间上的问题，她来自别的时空？”
“我比较倾向于后者，但只是一种直觉，谎言的可能性不排除。”
奥托同样摸着下巴，眼神幽幽，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情报太少了，而他注意到问题的时间也太晚了，现在，太多的东西都只能猜测，拿不出实在的依据。
齐克一边思考着，接着道：
“至于干涉你们三人的意识，对你应该是为了让你不深究她身上的问题，对德丽莎和齐格飞……或许是在保护他们，避免他们和你起冲突。另外，将幽兰黛尔的过去完全隐去，也许是为了让她能接受你的培养，成长到她应该到达的高度？”
“你是在用友善的角度考虑，要记得，也可能是一种我们尚未洞悉的阴谋。她所干涉的那些情报，直接关系到你我之间的友谊，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两个如果决裂，对整个文明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你说的对，谨慎也是必要的。最后的问题，她的目的和立场，我觉得毫无根基的猜测没有什么意义。我提议，我们应该找她聊一聊。”
齐克说着，挥手具现出茶具和茶水，为奥托倒了一杯红茶。
奥托喝着茶，好像头疼地揉揉眉心，然后长叹道：
“我的朋友，你是对的，看来我们又一次达成一致了。”
“其实问题主要还是在你身上。”
“……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摆出情况都在掌握的模样，让我认为问题不大，时机到了自然能通过你了解她的秘密——若非如此，我早就强行去探究，也就不会到现在才发现问题了。你又一次翻车了，白痴奥托！”
齐克冷冰冰地注视着奥托，表示自己的不满。
就是这货一直做出大小姐在他掌握之中的假象，才让问题直到此刻才暴露，事态因此变得很麻烦了。
奥托摸摸鼻子，喝着茶，然后委屈地回道：
“我这不是记忆和思维被影响了嘛，这也能怪我？”
“哼！”
齐克冷哼一声，干脆撤掉了茶具。
奥托挠着脸，讨好地微笑着，试图抚平挚友的怒气。
两位被冷落的融合战士对视一眼，齐齐一笑，又默契地察觉到彼此的决心——如果那真的就是这个纪元的终焉，那么，他们的生命，就该派上用场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苏的翻车
“所以说，幽兰黛尔就是琪亚娜，琪亚娜就是幽兰黛尔……我觉得我的脑子已经凌乱了。”
“实话实说，我也有点猝不及防，事态的演变超出了我的控制。我不应该太过悠闲，回归后的第一时间，我就该去探究那个神秘大小姐的真相了。”
夜晚，齐克房间的客厅。琪亚娜蜷缩着身子，脑袋枕在齐克的大腿上，齐克抚摸着她的发丝，叹息着与她对话。
对面，布洛妮娅端着红茶，表情有些僵硬。
幽兰黛尔，金毛大波。
琪亚娜，白毛美少女。
这种真相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沉默片刻后，布洛妮娅开口问道：
“你确定吗，齐克？”
“苏在量子之海观测到的历史，大概率是事实。”
齐克回道。
随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布洛妮娅和琪亚娜都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劲爆的消息。
良久，琪亚娜抬起头，对齐克问道：
“如果幽兰黛尔是真正的琪亚娜，那那个人是谁？”
琪亚娜指的，自然是那个身在在金色空间里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神秘大小姐。那一位甚至理直气壮地说要把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名字给琪亚娜。如果她不是真正的琪亚娜，那她哪里来的底气？
“……不知道。”
齐克如此回道，但有一瞬间的停顿。
如果那个人是另一个时空的琪亚娜，那她和这里的琪亚娜有什么不同，她又经历了什么——齐克觉得里面问题很多，在得到比较明确的答案之前，还是姑且先不让琪亚娜烦恼那么多了。
“哦。”
琪亚娜蔫蔫地回了一声，听出了齐克不想深谈，但她相信齐克的判断，并没有深究的心思。
齐克嘴角一扬，捏了捏琪亚娜的脸，安抚道：
“乖，之后会告诉你的。”
“嗯，我相信齐克。”
琪亚娜抱住了齐克，贴在他胸口，听着那熟悉的沉稳的心跳声，渐渐平复了情绪。
随后，她又问道：
“那，大姨妈还有臭老爸，还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吗？”
“还没有，我只是先告诉了你而已。”
“这样啊……也许应该告诉他们，幽兰黛尔知道自己有家人也会开心的吧？还有大姨妈和臭老爸，他们被这件事情折磨了太多年了，也许，应该给他们一个解脱了。”
琪亚娜幽幽一叹，为这段曲折坎坷的天伦悲剧而叹。
她没有考虑过事实公开后，自己在身份上的尴尬，但齐克考虑到了。
他皱了眉，迟疑道：
“缓一缓吧，还有很多谜团需要解开，你也趁这段时间整理心情。别担心，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哎呀！别把我当成脆弱的娃娃呀，我琪亚娜皮糙肉厚，坚强无比，什么都打不倒我的！”
琪亚娜抬头，笑出了一排洁白如玉的好看牙齿，晶莹无瑕的眼眸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齐克摇头失笑，顺着心意，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不愧是他的女孩，像洁白的玉石一样，那么地美丽而坚强。
琪亚娜扑进了齐克的怀里，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抬起头，深吸了口气，道：
“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齐克，吻我！”
“如你所愿。”
当着布洛妮娅的面，两人开始了深入交流。
地点是齐克的房间，时间是夜晚，人物只有他们三人，一切都到位了，交流自然不会停止于唇齿之间。
很快，两人拥吻着，一点点除去对方的衣物。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终究控制不住，心情复杂地抽了抽嘴角，然后放下了茶杯，走向浴室。
“布洛妮娅先去洗个澡。”
嗯，先让琪亚娜吸引一波火力，也许接下来能多撑一会儿，布洛妮娅是这么考虑的。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衣着凌乱的二人终于分开了纠缠。琪亚娜的小脸和肩上都可见红潮，然后，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坏笑了起来。
“嘿嘿！齐克，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去洗个澡，是不是呀？”
“……有道理。”
联想到布洛妮娅，那具已经有一些时日没有好好疼惜的玲珑可爱的娇躯，那独特的柔嫩触感，那某种时刻格外撩人的奶味尖叫声——齐克眯起眼睛，一个公主抱，带着极其配合的琪亚娜，缓缓步入了浴室。
……
同样的夜晚，苏握着大小姐的力量结晶，走入了停靠在皇城之中的千界一乘。
“沿着时间与空间的轨迹，由果及因，应该不难找到……吧？”
苏站在千界一乘的内部世界里，将结晶送入神之键的内部，调动了追索程序。
“咔！咔！咔！”
类似齿轮转动的机械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苏睁开眼眸，感觉到整个世界的缓缓震动。
“这是……”
在苏的眼前，蓝天草原的温和世界，在一阵闪烁后变了模样。
金色金色金色，肉眼可见全是刺眼的纯粹的金色，强大无比的崩坏能从结晶之中汹涌地喷发出来——像炸裂的火山口。
“不好！千界一乘的核心有危险！”
来不及思考更多的东西，苏闭着眼睛，伸手插入虚空之中，握住了刚刚放进去的金色结晶。
“嗤！”
类似烫伤的疼痛传递到大脑，苏的脸上出现了焦急之色。
那不是高温，而是纯粹又浓郁无比的崩坏能在作用，甚至超过了身为融合战士的苏的肉体承受极限。
理论上，这是只有律者核心才有可能达到的能量强度。而即使是真正的律者核心，也未必能像现在这样，让苏仅仅是触碰就被“烫”伤。
“停下来！可不能就这么让你，把我的老伙计给毁了啊！”
苏在刺眼金光中睁开了眼眸，纯净的深红色从瞳孔之中散布开来。
他驱动着自身的崩坏能，强行压制了这枚结晶的爆发。
“轰！！！”
整座世界泡都传来剧烈震动，震动继而扩散到千界一乘的巨大舰身上。
当苏回过神，再次恢复视野时，他瘫坐在一座深坑之中，鲜血淋漓的右手握着那枚缩小了许多的金色结晶，而在他眼前，巨大的千界一乘舰体遍布裂痕，有硝烟在不断冒出来。
苏张了张嘴，摇头苦笑。
“哈！这次亏大了，但愿齐克有办法修补神之键……应该有办法的吧？”
苏往后一躺，看着泛白的天空，朝阳晨曦洒在了他的脸上。
“时间也发生了一些紊乱吗？希望只是从夜晚来到白天，而不是耽误得太久啊。”
苏头疼地叹道，然后感知到了几位老友的快速逼近。
他再度苦笑，开始组织语言，准备好好解释一下自己的鲁莽大意，还有，解释那位大小姐的极度危险。
第四百四十三章 我要当外公/姨姥姥了!?
“就结论而言，那位大小姐很危险，或许，她会是这个时代能否延续的关键所在。”
巨大椭球穹顶覆盖了千界一乘以及那些暴走能量炸出来的深坑，几根纤细但结实机械表将巨大飞艇架在空中，无数纤尘般的黑点在舰体缝隙中进出。齐克、奥托、爱因斯坦、特斯拉和梅比乌斯的五人科研组在观察着这艘舰船，而苏向其他人解释状况。
话说到尽头，苏微眯着眼偷瞄了一下齐克的背影——幽兰黛尔就是琪亚娜，琪亚娜就是幽兰黛尔，这个事实，苏考虑到齐克和琪亚娜的立场，所以没有随便说出来。
看齐克这毫无反应的模样，苏知道，自己应该是做对了。
不过作为一个老好人，苏又下意识去看幽兰黛尔的反应。
金发女孩穿着一身飒爽得体的黑色军装，衬出了胸前的丰盈圆润，也将美好的细腰曲线展示无遗。她手抵着下巴，好似不满地微蹙柳眉，并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奥托。
耿直如幽兰黛尔，其实很想说一说奥托的不靠谱，并趁此机会规劝他以后行事最好严谨一些，不要再胡乱耍宝了。但奥托毕竟刚刚将天命交出来，大主教的余威尚在，幽兰黛尔又不得不考虑他在外的威严问题。
于是，幽兰黛尔很纠结。
“主教大……”
“咳咳！幽兰黛尔大人，关于英灵殿的一些规范和安排，丽塔刚刚想到了几个问题，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吗？”
“诶？什么问题？你直接告诉我吧，丽塔！”
“是！您看看这里，丽塔觉得对于安排数以亿计的士兵在英灵殿留下复苏用的灵基，我们还是应该和布洛妮娅司令官进行深入合作，简单地设置专班来做，恐怕没有军部的直接命令来得便利。然后是这里，关于平民申请亲属复活的条件，丽塔认为应该结合具体的情况，比如犯罪记录、存余资讯量和申请时期来动态调整。另外还有……”
在丽塔的严谨论述下，幽兰黛尔渐渐完全投入到了规范文件和计划文件的思考之中，忘记了对奥托的劝导之心。
眼见幽兰黛尔目不转睛地看着投影屏上的文字，丽塔只手抚在呼之欲出的软峰之上，无声地松了口气。
‘幽兰黛尔大人，咱们才刚刚换了领导，您可不要第一天就让齐克大人留下目无上下尊卑的坏印象啊……虽然，我估计齐克大人对您的耿直早就了然于胸了。’
丽塔揉了揉眉心，感觉好像在做无用功，又没法坐视不理。总之，今天的女仆长丽塔，也为了幽兰黛尔的职场环境操碎了心啊。
齐克这边看完了千界一乘的现状，留下其他科研人员继续钻研，自己走向了另一边的文盲……咳，是非科研组。
苏连忙问道：
“齐克，怎么样，没出大问题吧？”
“能修。倒不如说原来的千界一乘是闭合的空间结构，要在不损坏的情况下研究它的内部结构还挺麻烦的。现在不用考虑取舍了，反正已经裂开了，一边研究一边修复就是了。”
“呃……抱歉，是我太莽撞了。”
“确实莽撞了点，不过我也没考虑仔细。毕竟是有可能与终焉律者挂钩的存在，危险性需要提到最高级别，而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也没法做到冷静应对。”
齐克拍了拍苏的肩膀，以示宽慰。
在大小姐有可能等于终焉这条等式面前，像苏这样经历过一次的前文明战士，能冷静得下来就有鬼了。
“哈～～”
这时，站了有一会的琪亚娜打了个哈欠，黑眼圈、眼中挤出的泪水还有有气无力的站姿与表情，都说明了她并没有休息够。
于是，笨蛋家长组的齐格飞与德丽莎，还有姐妹情深组的雷电芽衣和希儿等人，纷纷凑在她身边嘘寒问暖，递水送吃的。
齐克往琪亚娜方向看了一眼，暗自嘀咕了一句——还是干脆在屋里补觉的布洛妮娅聪明一点。
然后，他再次拍了拍苏的肩膀，难得语气柔和地说道：
“谢谢。”
“啊？”
苏略显惊讶，同时不明所以。
齐克也没有解释。
因为苏和千界一乘的遭遇，所以齐克暂且放弃了让琪亚娜动用空之律者权能追查大小姐。某种意义上，苏算是替琪亚娜挡了雷。
齐克把这事记了下来，一方面将大小姐的事提到了最高重视度，另一方面默默给苏加了点分，并决定尽快帮他治好现在还有开裂伤口的手。
然后齐克翻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表——行政体系与军事体系的改革，开放工蜂权限后公民权新标准的制定，微量崩坏能抗性基因药剂的发放，全球气候调节，沙漠绿化工程，人造淀粉技术推广，机甲革新，深入肃清不稳势力残余，星球环与月球基地的联动体系建立……
齐克默默计算了一下能用的人手和耗费的时间，然后开口。
“幽兰黛尔。”
“在！”
金发少女顿时一个转身，腰杆挺直、精神饱满地敬了个礼。
“今晚八点十五分，到我的房间来一趟。”
“是！！”
幽兰黛尔声音清亮有力地回应道。
随后，齐克果断转身离开了，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留下让人提问的时间。
然而，夜晚、齐克的房间、娇俏年轻的纯洁少女，这一系列关键要素，让许多人皱了眉。
“幽兰黛尔大人，我有必要提醒您，齐克大人对您有心思……貌似不是第一天了。”
丽塔鼓足了勇气，冒着身中七枪被自杀的风险，扯着幽兰黛尔的衣袖提醒道。
幽兰黛尔愣愣地歪了歪头，片刻后，一锤手心道：
“哦！你是说齐克大人一度想把我从天命挖到逆熵的事情吧？没事，现在大家都是齐克大人的下属，那已经不是问题了！”
“不是，丽塔的意思是……”
“先别说这个了，我觉得你刚刚的建议都挺好的，但是工作量又增加了很多，考虑到效率问题，我想还是可以做一些调整的吧？你帮我想想这些细节的问题！”
“幽兰黛尔大人，丽塔还是觉得……”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担心齐克大人会对我以前的拒绝有意见，你肯定是多虑了，齐克大人这样智慧超群的强者怎么会在意那种小事呢？肯定是有什么机密任务要布置给我，我们先不聊这个，把手上的工作解决好最重要！”
“我……”
丽塔曾多次听过齐克对幽兰黛尔的赞赏，也多次知道齐克试图挖墙脚的行动，更多次从齐克的行为举止中脑补出霸道皇帝欺压天真女武神的十八禁剧本——总之，她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
但幽兰黛尔的追问是如此急迫且无法拒绝，另外脑补齐克的心思是一回事，要是当众说出那些不堪入目的揣测，肯定会出人命的！
丽塔注视着仿佛与人性阴暗面绝缘的金发少女，眼中氤氲着热泪。
“幽兰黛尔大人，今晚请务必带上丽塔的通讯器，如果…如果……总之丽塔豁出性命也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丽塔一把抱住了这个自己一手照顾大的女孩，颤抖而坚定地说道。
幽兰黛尔：“？？？”
……
这厢主仆俩在两个频道里磕磕碰碰地交流，另一边，齐格飞和德丽莎拉着一脸困倦的琪亚娜，也在进行家长的保护性劝告。
“琪亚娜，你要注意一点了！”
“对，齐克这臭小子，万万没想到是个三心二意的花心大萝卜，你可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了！来，这是爸爸最近拿到的仿·天火圣裁，今晚你好好盯着他，他要是敢乱来，就用爸爸教你的卡斯兰娜枪斗术教训他！”
“嗯，不够！齐克太强了，还是把大姨妈的犹大也借给你好了，你有卡斯兰娜的血脉，应该能用！到时候先开犹大，再用仿·天火圣裁，确保他没办法胡来！”
“对对对，德丽莎的考虑是对的，琪亚娜你别担心，我们都会在你背后挺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笨蛋爸爸和笨蛋大姨妈一人一句，说得琪亚娜先是迷惑，最后抽搐了嘴角。
“你们两个……够了啊！齐克不是那种人啦！”
琪亚娜分外无力地说道。
齐格飞双手抱胸，作为父亲，不爽地啧了一声，道：
“啧！要不是有布洛妮娅和杏，我还真就信了！”
“臭老爸，枪你就自己用着吧，我和齐克之间才不需要用到这种东西！布洛妮娅和杏……总之这是我们的事情，跟你说不清楚！齐克他很爱很爱我的，而且也很专情的，你不要再误会他了啦！”
琪亚娜把齐格飞塞到他手上的双枪丢了回去，然后又把德丽莎抬出来的十字架推回，有气无力地说道：
“还有大姨妈你也是，臭老爸是笨蛋就不说了，你不是已经变聪明了吗？怎么还这么胡思乱想？幽兰黛尔那边……她那边也有重要的事情，齐克跟我说过了的，我们会处理好的。”
琪亚娜挠挠脸，有些心虚。
齐克找幽兰黛尔能聊什么，琪亚娜已经心知肚明，无非是关于她们两个的身世问题。齐克肯定是想先把最关键的幽兰黛尔安抚好，然后才公布真相，最大程度减少琪亚娜这边受到的影响。
琪亚娜对此很感动，不想拒绝齐克的格外关心，也不想打断齐克的计划。但也因此，她对齐格飞和德丽莎有了愧疚，他们两个为了这件事蹉跎半生，早日得到真相，对他们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解脱。
“唉——”
琪亚娜叹息了一声，拍拍脸振作了精神，然后伸手抱住自己的两个笨蛋家长。
“别担心我，我和齐克之间不会有任何问题。还有，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可能要再确认一下，然后再慢慢告诉你们。抱歉还要隐瞒一些时间，不过，那是能让你们蹦起来的好消息，所以好好期待吧！好了，我肚子空空的，先去吃东西了！”
琪亚娜松开了二人，对他们露出甜甜笑容，然后起步离开。
留在原地的两人对视了一下，齐齐摸下巴。
齐格飞：“好消息？能让我们蹦起来的那种？”
德丽莎：“他们还要再确定一下？暂时还要隐瞒？”
齐格飞＆德丽莎：“你想到了什么？”
齐格飞＆德丽莎：“你先说！”
齐格飞＆德丽莎：“那一起说！”
齐格飞和德丽莎对视着，齐齐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然后各自带着颤音，低声道：
“难道我要当外公/姨姥姥了！？？”×2
巨大的冲击力，无声地搅得他们心中天翻地覆，甚至有眩晕感在脑海中放大。
今日的笨蛋家长组号，沉没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旁敲侧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我我我没有当外公的经验啊！”
“给我坐下，蠢货！你以为我就当过姨姥姥……不对，这只是猜测而已，还不一定是这种情况呢，你慌个大头鬼啊！”
德丽莎一个十字架敲在齐格飞脑袋上，把这个铁憨憨打趴在地上，然后咬着大拇指，开始左右走动，皱眉沉思。
这些年里，齐格飞一度有些浑浑噩噩，德丽莎也是最近才等到琪亚娜解开心结，叫了她一声大姨妈。这两人在当家长方面，都还在摸索阶段。
然后，琪亚娜可能怀孕了，这事无疑是给本就笨拙的家长组再出了一个惊天难题。
“不行！”
踱步之间，德丽莎踢了一下还躺在地上发呆的齐格飞，小脸严肃地说道：
“快支楞起来，现在是你这笨蛋发呆的时候吗？”
“德丽莎，你说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首先，跟琪亚娜旁敲侧击一下，确认一下状况。要是真的，就要赶紧找齐克商量养胎的事情了啊！琪亚娜是律者，齐克更是怪物里的怪物，谁知道这种怀孕会有什么后果啊？还有，既然琪亚娜还想瞒一会儿，那就要照顾好她的面子和心情，千万别鲁莽乱说……哎呀，总之我说你看，你这种蠢货就别干多余的事情了，不然我一记犹大敲死你！”
“好好好！你说的对，都听你的！”
大脑空白一片的齐格飞连忙爬起来接连点头，说不出个二话，现在唯一能拿主意的德丽莎在他眼中，就是拯救人间的小天使啊！
于是小天使带着她的野兽随从，来到了客厅。
……
“琪亚娜，来试试这个饼，我发了好几天的老面哦！”
“嗯姆嗯姆…好瓷！”
“琪亚娜姐姐，喝点鸡汤吧，你吃慢一点，千万不要噎到自己了。”
“好哒好哒！嗯……这个汤也好好喝哦～～”
客厅之中，琪亚娜在小伙伴们的积极投喂下，圆滚滚的两颊像小仓鼠一样不停鼓动，吃得笑弯一双泉水汪汪的大眼睛。
而小伙伴们纷纷对她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这和外表、年龄无关，吃嘛嘛香的琪亚娜，就是有种让人情不自禁想疼爱的娇憨可爱。
德丽莎和齐格飞看着这一幕，同时欣慰地点了点头。看琪亚娜开开心心的样子，很多事情就都不要紧了，做家长的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现在，唯一令他们还牵肠挂肚的，就是尚且无处寻找的大小姐——他们眼中的琪亚娜正体了。
不管怎么说，琪亚娜幸福的吃相，是很让人满意且宽慰的。
然后，德丽莎悄悄踢了齐格飞一下，给他使了个眼神。
德丽莎：“咳咳！”
齐格飞：“呃……收到！”
齐格飞比了个OK手势，然后直挺挺地杵在原地，纹丝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德丽莎走向餐桌方向。
“呀……琪亚娜是在吃饭吗？”
“不然呢？大姨妈要不要来一点？我跟你讲，芽衣她们做的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除了齐克的饭以外最好吃的！”
……
明亮而科幻的办公室里，站在一堆浮空屏幕前的齐克突然皱眉。
“嗯？”
又听到琪亚娜破折号后面的补充句，他这才抚平眉宇，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算识相，不错。”
齐克翘起了嘴角，然后继续投入工作。
当然这不是监视，只是琪亚娜出现什么特别状况，或者提到什么关键词的时候，伊卡洛斯会如实呈报齐克，仅此而已——你们就当他不是监视play吧。
……
餐桌边上，听到琪亚娜的夸赞，这顿饭的厨师希儿和雷电芽衣都露出了欢喜笑容。
德丽莎则看着递到眼前的鸡腿，果断摇了摇头：
“不了，我不饿。话说回来，你最近是不是胃口变大了一些？”
“啊？有吗？好像…好像是有一点，可能是最近负担突然变重了吧？”
“嘶！”×2
德丽莎和旁听的齐格飞倒吸凉气。
最近，负担突然变重！？
德丽莎压下了情绪，干咳一声，又问道：
“咳！说起来，我发现你最近总是很累很困的样子，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舒服倒是还好啦，主要就是负担有点重啦，嗜睡也没办法……都怪齐克，哼！”
琪亚娜咽下了食物，脸上不由浮现红晕，联想到每天夜里的故事，难免羞涩。
“嘶！！”×2
心情波涛汹涌的二人再次倒吸凉气。
然后德丽莎再次压抑了情绪，强装平静道：
“对了，你吃那么多会不会反胃呀？用不用给你弄点酸的缓解一下？”
“啊？这个没事，我什么时候都吃得下的。不过说起酸的……咝溜，我确实突然想来点酸的了！”
自打琪亚娜的身体缺陷补足，齐克就放开了很多饮食限制，导致琪亚娜最近各种大鱼大肉胡吃海塞。所以德丽莎不提还好，她一提，琪亚娜顿时觉得是时候来点酸的去去油了。
……
“记录一下，酸的。”
“Yes，Mylord！”
伊卡洛斯依言记录，并开始调整明天的食材。齐克则继续忙碌在各种文件之中，头也不抬。
……
“嘶！！！”
德丽莎和齐格飞再次倒吸凉气，情不自禁地身体后仰了一下。
德丽莎这次安静了好一阵子，然后又继续旁敲侧击了几个问题，琪亚娜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了。
之后，德丽莎和齐格飞在阳台外的无人角落偷偷聚首。
“疲劳，嗜睡，要吃酸的……和塞西莉亚当年怀孕时，我查的信息大差不差。另外还有提到齐克时那种又抱怨又幸福的微妙反应，好像，是真的了！？”
“咕咚！”
德丽莎表情有些呆滞地分析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齐格飞掏出了烟，点燃，吞云吐雾。
“小事情，不就是琪亚娜怀孕了吗？嗯……这烟怎么抽起来怪怪的？”
“因为你烟拿反了，笨蛋！”
“……”
齐格飞手上倒拿的烟掉落在地上，表情从云淡风轻，在一瞬间变成了呐喊彷徨。
“德丽莎！救救我，我快疯了！！”
“冷静！别忘了琪亚娜还不想把事情公开呢！”
德丽莎掏出犹大，朝着齐格飞脑袋上重重来了一下，让他停止了疯癫。
齐格飞趴在了地上，德丽莎一脚踩着他的脑袋，看天空，陷入了沉思。
‘孕期养护我还是有经验的，不过琪亚娜情况毕竟特殊，和塞西莉亚的情况很不一样，首先是要和齐克商量才行。在那之前，总之先把这个笨蛋控制住了，可别影响了琪亚娜的心情！’
这一刻，德丽莎的心里，琪亚娜本就尊贵无比的地位瞬间拔高了一个层次，与之相对的，齐格飞本就卑微无比的存在更进一步地缩小了。
于是，德丽莎提溜着齐格飞的一只脚，把他拖走，远离了客厅。
第四百四十五章 留宿
在部分人心情格外激荡的时候，一天的时光悄然流逝。
夜晚，齐克的书房，幽兰黛尔按时抵达。
“坐。牛奶和温水，要哪一个？”
“水就可以了，齐克大人。”
幽兰黛尔不卑不亢地回道。她给予任何人应有的尊重，但强大的实力和内心，也赋予她面对任何人都能平静从容的底气。
齐克点了点头，然后无需语言和动作提醒，布洛妮娅已经来到幽兰黛尔身边，为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
幽兰黛尔礼貌地对布洛妮娅道谢。
布洛妮娅点头，回了一个客套的浅浅微笑。
然后，局面变成了齐克与幽兰黛尔的面对面，琪亚娜和杏一人一边靠在齐克的座位边上，吃着新鲜的酸枣、梅子等酸味水果。布洛妮娅则站在书桌旁边，随时准备为齐克他们提供服务。
齐克十指交叉，双手放在桌上，道：
“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齐克大人请说，无论是什么命令，幽兰黛尔必定全力以赴！”
“不是命令……总之，看一下这些信息吧，我今早从千界一乘的数据黑匣里提取出来的。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事实。”
齐克动了动手指，桌上出现立体投影影像。
幽兰黛尔迷惑地眨眨眼，但谨记命令为先，她只能专心致志地看着桌上的三维画面。那是一些并不完全连贯，但也足以清晰看出逻辑关系的画面。
……
“琪亚娜，别怕，爸爸会保护好你的！”
“我才不怕呢，笨蛋老爸你才是，先把自己和她照顾好吧！”
“啊！总之德丽莎给了地图，她会负责牵制基底里的主力部队，外面还有我的朋友在接应，我们要强行突破出去了！”
“明白！”
……
画面里的齐格飞，背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手牵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在一群女武神的追击下快速前进。
幽兰黛尔看着画面，皱了皱眉。
“这是，齐格飞当年闯入天命的事情？”
幽兰黛尔自问道，想不通为什么要自己看这些画面，但注重规矩的她并没有在结束前问为什么，只是继续专心观看。
……
“笨蛋老爸，你带着她先走吧，我给你们断后！”
“别开玩笑了，我们马上就能……琪亚娜小心！！！”
“轰！！！”
“不！！！”
……
幽兰黛尔不舒服地摸了摸头。她说不明白为什么，但这段影像，还有齐格飞望着“琪亚娜”脑袋受创、坠落深山时的绝望咆哮声，让她很不舒服。
下意识地，幽兰黛尔看向现实中的琪亚娜。
琪亚娜是复制体这个信息，因为齐克的因素，奥托将保密度从原本的设定提高了许多层。现在，幽兰黛尔对此是一无所知的。
‘如果原本的琪亚娜·卡斯兰娜已经死了，那她……是齐格飞背着的那个女孩？主教大人做的克隆体？’
幽兰黛尔暗自琢磨，却不防见琪亚娜看了过来，对她露出柔柔的微笑。
幽兰黛尔愣了一下，摸摸鼻子，竟觉得有些窘迫。
……
“多么顽强的生命力，被飞行器残片击中头部，坠落深谷，却依然能在被发现时拥有生命迹象。我甚至不需要用魂钢来替代她的身体组织，只需要以此激活她的自我修复能力就行。呵，真是个怪物一样的女孩！”
“主教大人，您打算对她……”
“我不打算对她做什么。我不需要她去做什么琪亚娜·卡斯兰娜，她有权利摆脱成年人的纷争，去踏上真正属于她的道路——成为有史以来最强的女武神，一个对天命、对人类更加有价值的人。你可以理解我吧，拉格纳·罗德布洛克小姐？”
“这……”
……
“拉格纳前辈！！？”
幽兰黛尔从座位上猛然站起，忍不住向前一步，然后瞳孔一缩，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她看向琪亚娜，琪亚娜依然温柔含笑地望着她，眼中却带上了些许歉意。
……
“既然已经忘记了过去，不如就在这里，挑选一个你喜欢的名字吧？”
“嗯……比安卡……比安卡·阿塔吉娜，我喜欢这个！”
“好，做得真棒！那，从今天开始，这就是属于你的名字了。”
“嗯，谢谢你，主教大人！”
……
“嘭！”
幽兰黛尔瘫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神色呆滞。
她抓住自己金黄色的柔顺发丝，注视着它们在灯光下闪烁着黄金般璀璨夺目的光辉，又看向琪亚娜，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吃酸枣吗？很开胃的哟！”
琪亚娜绕过了桌子，来到幽兰黛尔面前，将吃了一半的一盘水果，拿到幽兰黛尔的面前。
幽兰黛尔注视着琪亚娜的微笑，低下了头，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
“这，不是什么玩笑和恶作剧，对吧？”
“不是，这是真的。不过，我们也就比你提前知道了一天而已。”
“我……半年前，他们和你来闯天命总部，其实是来找我的？”
“对，是去找你的。不过，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是另一个人……嗯，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很麻烦的。”
琪亚娜说着，蹲了下来，试图去看幽兰黛尔的情绪。
幽兰黛尔扭过头，没让琪亚娜看到自己的表情。然后，她有些嘶哑地缓缓说道：
“我，甚至和你们都打起来了。”
“确实，史上最强女武神名副其实，差点就凭一人之力把我们三个人都团灭了！”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虽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但知道幽兰黛尔就是我的正体的时候……我很荣幸，非常非常的荣幸，我是说真的，没有骗你！”
琪亚娜就蹲在幽兰黛尔身前，仰起头，用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注视着她，带着满满的温柔笑意。
到这时，幽兰黛尔才恍然惊觉，琪亚娜这双如冰湖和蓝天一样澄净无瑕的蓝色眼眸，竟与她照镜子时见到的自己的眼眸，是一模一样的相似。
在琪亚娜的微笑中，幽兰黛尔无意识地伸出手，覆在琪亚娜的头顶，轻轻抚摸，感受到一股爱不释手的柔顺和温暖。
然后，幽兰黛尔渐渐也扬起了嘴角。
这一夜，幽兰黛尔在齐克的房间留宿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塔子姐:整整九种
“你现在是什么感受，幽兰黛尔，或者说琪亚娜？”
“……等等，在此之前，为什么我们会一起睡在齐克大人的床上了？”
被琪亚娜提问，幽兰黛尔提着被子，一双冰蓝眼眸眨了眨，然后扭头看琪亚娜，格外的茫然。
突来的身世揭秘，令幽兰黛尔的精神与理智都遭受了强烈冲击，但这不是她趁机睡到齐克房间的理由。身为一个纯粹的女武神和人类战士，幽兰黛尔没有参与齐克身边修罗场的想法。而即使再不谙男女之事，幽兰黛尔也能明白，现在这个局面很不对劲。
“你看你见外了是吧？这可不只是齐克的床，也是我的床啊！在我床上睡一晚怎么了？你还担心齐克来夜袭不成？安心，那家伙古板得很，才没这种花花心思！”
琪亚娜同样双手提着被子，用此事只是寻常的态度说道，顺带动了动肩膀，碰了一下幽兰黛尔的肩膀，以示亲近。
“这……”
幽兰黛尔拧起了眉。纵使琪亚娜说得再理直气壮，灵敏的感官始终在提醒幽兰黛尔，这里就是齐克的卧室，处处残留着齐克的气息。
那是纯粹而暴烈无比的崩坏能痕迹，与齐克平时冷淡沉静的形象截然不同。幽兰黛尔不太明白这里的崩坏能气息为何如此富有攻击性，但她感觉像是来到的巨龙的巢穴里，浸泡在上位生命体的威慑氛围之中，甚至有点心里发毛。
“不行，我还是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聊！”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欠了你一个寄予无限期许的好名字，也欠你许多原本应有的亲情和幸福……从与西琳的延续关系看，甚至连塞西莉亚阿姨的离世，我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好好聊聊吧，你希望我怎么补偿你呢？”
琪亚娜态度平和地说着，侧身，对着幽兰黛尔微微一笑。
幽兰黛尔从琪亚娜的话中听出了她的歉意，但也听出了从容。这种态度对幽兰黛尔而言是最舒服的。她有自己的理性判断，不会一门心思怨恨琪亚娜，所以如果琪亚娜哭哭啼啼、方寸大乱地对她致歉，那幽兰黛尔才会真的头疼。
“……你让我想想吧，我好像不怎么怪你，但丢失的记忆还是让我对那些故事缺乏实感，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心里有点乱。”
“这样啊？好吧，那能聊聊别的吗？说起来，虽然咱们以前的关系也不差，不过因为阵营不同，也没什么机会真正的了解彼此。现在很适合聊聊我们自己……抱歉，我还是希望尽可能地让你原谅甚至接受我，这样，老爸和大姨妈他们以后也会好受一点。我这样说，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不，我觉得……”
幽兰黛尔欲言又止，在短暂整理的复杂的思绪后，同样侧身，面对着那本应是自己如今模样的银发女孩，无声一笑，道：
“我觉得无论如何，为亲人考虑的心总是不会有错的。琪亚娜，我其实很了解你，你有一颗温柔善良且坚强无比的心。你为这个世界做过很多的贡献，甚至驯服了空之律者和炎之律者两份权能，在律者小队中也是独一份的厉害。还有你对身边家人和朋友的珍视，也一直是我欣赏乃至羡慕的特点……也许这个真相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幸运，至少，我终于知道了，我原来还有对我牵肠挂肚的亲人，这让我现在有点窃喜。”
幽兰黛尔缓缓地诉说着，嘴角笑容渐渐自然了起来，可见是放开了一些心防。
而琪亚娜摸摸微红的脸，嘀咕道：
“我可没你说的这么好，大家其实都叫我笨蛋，就连齐克都天天埋汰我呢！不过我很幸运，因为我珍视的人们都很温柔，他们包容我的任性，甚至不在乎我身上背负的罪业……不是我善良坚强，而是大家给予了我善良，也给予了我坚强。要是离开了他们，我都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大概我早就疯了吧？”
琪亚娜的语气，渐渐有些低沉和感慨。
她的过去，其实充满了不堪与沉重。她认为，自己平日里所有的乐天派和马大哈，其实都来自于身边每一个人对她的宠爱。若离开了那些爱，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见琪亚娜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幽兰黛尔不由得伸出手，轻抚她那白皙柔滑的脸。
“琪亚娜。”
“嗯？”
“你要明白，获得爱与付出爱也是一种强大本领。你获得是因为你值得，你付出是因为你有黄金一样美好的品德——正视你的优秀，自信一点，你很厉害的！”
“噗！夸得我都脸红了！谢谢你啊，幽兰黛尔！”
面对幽兰黛尔严肃认真的眼神，琪亚娜噗嗤一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
随后琪亚娜往前挪了挪，和幽兰黛尔更加贴近，能清晰嗅到她身上幽兰静放似的清甜气息，在被子下抓住了幽兰黛尔温软的小手，道：
“别光聊我，也说说你自己啊，幽兰黛尔！”
“我……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应该没什么好说的。”
幽兰黛尔只手摸下巴，甚至肯定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琪亚娜嘟嘴，不高兴地说道：
“胡说！齐克对你的评价可高得很，什么最强女武神，什么人类天花板，什么圣洁美德……他甚至偶尔会拿你当榜样来训斥我的，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憋屈！”
“也…也不至于吧？一定是齐克大人夸张了，我就是一个生活里只有任务和锻炼的笨拙女武神而已，既不会家务也不懂打扮，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甚至看不懂所谓的氛围，常常让周围的人头疼。要不是丽塔一直在帮着我，我一定会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吧？”
幽兰黛尔撇撇嘴，不无丧气地说道，对自己的自我评判抱有十足的确定。
琪亚娜摸摸鼻子，呆呆地回道：
“这样看来，我还真是你的克隆体呀！”
“嗯？怎么说？”
“因为我也一样，要是没有齐克他们照顾着，我……我也会把自己弄得一团糟。照顾自己什么的，我也做不到啊！”
“呃……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幽兰黛尔拍了一下琪亚娜的肩膀，身为琪亚娜身体基因的提供者，她深表歉意。
她们望着彼此的眼眸，琪亚娜眨眨眼，幽兰黛尔同样眨眨眼。
“噗嗤！”×2
两人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股对彼此的认同感油然而生。原先的距离感，在这一刻仿佛一瞬间被拉近了。
琪亚娜头顶的呆毛此刻摇晃了一下，幽兰黛尔头顶同样冒出一缕金色呆毛，同节奏地摇晃了一下。
随后，琪亚娜眼珠子一转，然后道：
“这样吧，我们先聊聊彼此的经历怎么样？我蛮想知道你在天命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我当年流浪欧洲寻找臭老爸，还有遇到齐克后，和齐克一起闯荡江湖的故事！”
“嗯，听起来不错，那你先说？”
“好啊好啊！我跟你讲，咱们老爸虽然可能是很爱我们，但他其实是一个很不靠谱的人，都不知道那么漂亮温柔的塞西莉亚阿姨怎么会看上这种笨蛋的？完全是一朵天山雪莲插在了牛粪上！想当年啊，我跟臭老爸在……”
琪亚娜缓缓地述说着自己的经历。
总的来说，带着极大的主观意见，主要就是批判齐格飞的憨憨，夹杂着对杏、布洛妮娅等人的人身攻击，进而衬托琪亚娜自己的无辜可爱。不过她讲最多的，还是关于齐克的种种，时而抱怨，时而娇羞，时而甜美幸福。
幽兰黛尔听得不住点头和皱眉，渐渐完全沉浸在了琪亚娜讲述的世界里。
……
“叩！叩！”
“叩叩叩！”
“嘭嘭嘭嘭！！”
“轰！！！”
齐克的房门，在经历了一连串由平缓到急促暴躁的敲击后，最终被丽塔一拳砸开了。
“幽兰黛尔大人，丽塔来…来…晚上好，齐克大人！”
丽塔俏生生地并足站在遭遇破坏的门口，提裙，笑容僵硬、额冒冷汗地行礼。
她穿的是一套清凉的女仆式短裙装，在大腿、皓足和腰背区域，许许多多的雪白展露在空气中，令人垂涎——简而言之，是很养眼也很涩涩的情//趣装扮。
幽兰黛尔八点出头进入齐克的房门，到应该休息的十一点多仍然未曾出来，而丽塔专门让幽兰黛尔随身携带的通讯器也在一开始就被切断了信号——所以，丽塔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强闯了。
至于这种打扮嘛……不会有人以为区区S级守门人的丽塔小姐，穿上女武神装甲就能和齐克大皇帝呛声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丽塔早就明白武力捍卫是徒劳的，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径，把自己捯饬成诱人犯罪的模样，赌上自己的贞洁来拯救过分天真单纯的幽兰黛尔了！
不过破门而入的刹那，见齐克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忙碌于密密麻麻的浮窗屏幕之中，丽塔就知道幽兰黛尔的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糟糕——与此同时，她自己的处境就很糟糕了，该怎么解释自己强闯皇帝寝宫的忤逆行为呢？
“什么事？”
这时，齐克点击投影屏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冷淡如冰的眼眸，落在了满头大汗的丽塔身上。
身中七枪自杀，肚子灌满水泥沉海，脑袋炸开式病毒感染，路过泰坦的意外踩踏事件，从枕头下发现了反人类罪的铁证……
这一瞬间，丽塔想到了自己的九种顺理成章的死亡方式——整整九种！
“嗝！”
丽塔白着脸，害怕之中打了个嗝，然后，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保命
“呷——”
红茶入喉，醇厚甘甜的滋味在口腔中回味，咽下去便是一股丝滑的暖意。
“好茶。手艺没有退步啊，丽塔。”
齐克轻描淡写地评价着，翘起腿，看向丽塔的表情好似柔和了一些。
“谢…谢过齐克大人的夸赞！”
丽塔讨好而小心翼翼地笑着。
据丽塔所知，得罪齐克的人，如果是齐克的自己人，一顿鞭笞毒打后好歹还能留个性命，而如果不是自己人——听说神州的往生堂服务周到、专业素养极高，应该去定个豪华套餐，这样或许能睡得安稳一点。
那自己是齐克的自己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丽塔想到了她曾数次借奥托大主教旗号拒绝过齐克邀请的事，也想起了她屡次明里暗里阻挠齐克大人与幽兰黛尔大人接触的事情——往生堂的订购热线回去就马上查一查好了，可能要用到了，丽塔微笑款款地想着。
齐克提着茶杯，懒得去思考丽塔现在的想法，他只是揉揉眉心，一边缓和着大量思考后的疲劳感，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晚上穿得这么凉快出门，你很热吗？”
“啊对对对，是有点热呢，齐克大人。”
“总之看你这样子，应该也睡不着。大方向和框架我都梳理得差不多了，剩下就是一下查漏补缺，总之这些文件先帮我补充和润色一下。”
“啊对对……啊嘞！？”
自觉前途灰暗，索性开始自暴自弃的丽塔，一脸懵逼地看到眼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件窗口。
然后，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有工作就说明有价值，有价值就说明还有希望——为了幽兰黛尔大人，为了德丽莎大人，丽塔决定发挥百分之两百的实力，一定要把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然后，丽塔双手排开这些文件，迅速阅览了起来。
《基于蜂巢系统充分发挥人民想象创造能力助益科技发展的若干指导意见》《关于女武神与机甲部队有机组合模式的指导意见》《关于进一步肃清落后势力的指导意见》《关于天命组织与逆熵组织解体重整的指导意见》……指导意见、指导意见，全是各种各样、涵盖无数领域的指导意见。哪怕只是匆匆一瞥的所见，也足够证明皇帝陛下涉猎领域的广阔无边，以及他唯我独尊、说一不二的强势霸道。
“咕咚！”
丽塔喉咙动了动，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皇帝这个名词和职位，所代表的厚重无比的份量。
“呷——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丽塔自当尽力！”
“那就开始吧。”
齐克放下了茶杯，自己身边也再度冒出悬浮窗。
就这样，一夜的时间里，齐克不断将各种宏观规划完善成足以落实的具体文件，并接连不断地交给丽塔修饰补充。
丽塔绝望地看着自己越努力，堆积的任务越多，脑子转速好像一下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却仍是杯水车薪，却又不得不强撑着把每一份牵涉文明大局的文件都认认真真地理解和修饰完善。
如此，一夜的时间快速地过去了。
……
清晨，朝阳在窗外升起，洒入橘红色的霞光。齐克动了动僵硬了一夜的脖子，发出一阵咯嘣声响，然后端起了伊卡洛斯倒好的茶水。
“呷——”
一杯茶，一堆文件，一个夜晚，一个奇迹，皇帝陛下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齐克看着茶杯里的水面波动，第N次想把瓦尔特和奥托都塞进地心熔浆里洗热水澡，同时第N次用理智告诉自己——现在不行，这两个家伙还有用处，起码要等打完终焉之后再说。
而想到终焉，齐克又不自觉考虑起了与那位大小姐当面聊聊的准备工作。
“咔！”
琪亚娜与幽兰黛尔就是在这个时候，手牵手从齐克的卧室里推门而出的。
穿着朴实睡衣的二人，刚刚说说笑笑着出来，就看到了沐浴着朝阳品茶的齐克。更重要的，是那个打扮得少儿不宜，瘫软在沙发上，好似丢失了灵魂的丽塔——从凌乱发型到黑丝大长腿，从呆滞表情到空洞眼神，简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在述说着不可描述的剧情后续。
“齐！克！”
“轰！！！”
琪亚娜一头散乱银发无风飘起，白色裙甲和红色长刀出现，点点星火在空气中扩散。
“你居然敢瞒着我出轨偷吃！给我拿命来！啊啊啊！”
“琪亚……”
“嘭！！！”
幽兰黛尔试图阻拦琪亚娜的手才刚刚抬到一半，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就看琪亚娜头顶大包地趴倒在齐克的沙发椅边上。银发律者的脸已经陷入了地板之下，并伸着食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前方——幽兰黛尔不理解这种状况，但大受震撼。
“娜……”
幽兰黛尔呆呆地将琪亚娜的名字念完，虽然晚了一步，但好歹表达了她的挽救之意。但凡她说得快一点，也不至于慢了一步。
“早上好。”
齐克端着茶杯，侧头，对地上的琪亚娜说道。
琪亚娜啪啦一声，把脸从破碎的地板下抬了起来，撅着嘴，干巴巴地回了一声：
“早啊！”
同一时间，律者裙甲和炎之长刀消失，琪亚娜爬了起来，拍拍被灰尘弄脏的小脸蛋和睡衣，然后只手叉腰，另一手指向神情呆滞丽塔，气鼓鼓道：
“她怎么回事？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这种被玩坏了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昨晚干啥了？”
“完成了一些工作，可能对她来说负担比较重吧？至于穿着……应该纯属个人习惯，我没有关心的必要。”
“哦，那没事了，我去洗漱了。”
“行。”
齐克若无其事地点头回应，有种注意力还沉浸在其他事情里的散漫感觉。
琪亚娜也回头去重新牵起幽兰黛尔的手，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笑眯眯地继续走向洗漱间。
幽兰黛尔行走之间，不由得看了眼脚下琪亚娜用脸正面撞出来的坑，又看了一下若无其事的齐克与琪亚娜，一双柳叶细眉不得抖动了起来。
“琪亚娜，你和齐克大人之间……还真是奇妙呢？”
“啊？什么？哦，你也觉得他居然瞒着我跟丽塔这种腿长腰细、颜好胸大的小姐姐独处了一夜，作为有妇之夫很过分对吧？不过你也要相信齐克的节操，他跟我说没有乱搞就是没有乱搞，这一点齐克还是很靠谱的！”
“不，我的意思是……和齐克大人相处，对生命力的要求还真是高得吓人。”
“有吗？我都习惯了啊。齐克也没那么凶残的，一般来说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对人用暴力的，当然我是例外啦！诶嘿！”
琪亚娜摸摸脑后已经慢慢消肿的肉包，眨眨眼，然后双手叉腰，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就出来了。
“……”
不是，这难道还是什么好事吗？这一刻，幽兰黛尔有无数的槽点想吐出来，却最终无话可说。
……
琪亚娜和幽兰黛尔进入了洗漱间，而丽塔也终于将游离的灵魂拉回了疲倦的身体里，然后幽幽地看着齐克，用生无可恋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幽兰黛尔大人，会从齐克大人的卧室里出来？”
“自己去问，懒得解释。”
“……是。”
丽塔心累地回道。
起码幽兰黛尔大人的贞操看起来还是完好无损的，起码她丽塔的小命应该也暂且无忧了。而现在，丽塔已经没什么精力去挖掘隐藏的真相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你知道吗?
原本该是去吃早饭的时候，但幽兰黛尔背着涩涩的女仆丽塔，走在去往丽塔房间的路上。
说起来，丽塔的厨艺一向是极好的，而且非常知道幽兰黛尔的口味偏好，所以总是能做出幽兰黛尔喜欢的一日五餐。但希儿、芽衣、温蒂等人的厨艺又何尝差劲了？尤其齐克是多领域人才，在吃方面的评价水平和烹饪造诣都极高，在他的敦促指导下，这些人的手艺同样出类拔萃。
总之，丽塔的饭天天吃，难得能品尝到不同的但一样美味的食物，幽兰黛尔对现在的每日三餐还挺期待的。
“唉——”
幽兰黛尔在走廊上，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虽然照顾丽塔她没什么意见，这份叹息也很轻，但丽塔还是听出了幽兰黛尔的惋惜之意。
然后，女仆双手一环，揽住幽兰黛尔的脖子，慵懒而轻缓地笑道：
“幽兰黛尔大人，是在可惜错过了早餐吗？”
“……我没有！”
“您犹豫了呢！和以前一样，一旦和丽塔说谎，您就会有所迟疑。像您这么正直善良的人，可真不适合撒谎呢！”
“……”
幽兰黛尔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只是用手拍了一下自己托着的丽塔柔软圆润的臀。
“哎呀！幽兰黛尔大人请轻一点，现在的丽塔可承受不住您的鞭笞呢，会坏掉的啊～～”
“啊！你够了啊，丽塔！”
对于丽塔的怪话，幽兰黛尔至今无法习惯，总觉得不论是什么状况，经丽塔的小嘴一说，都会变得很不健全——这家伙的性格绝对是有什么问题的啦！
幽兰黛尔大步往前走，忍不住又拍了一下丽塔的臀。
丽塔在幽兰黛尔背上一抖，发出暧昧的惊呼声。
“啊！我不说了！幽兰黛尔大人饶命啊～～”
“快闭嘴吧你！”
幽兰黛尔已经有些无力了，搞不懂为什么在齐克房间的时候丽塔那么虚脱无力，但一到了她背上，就变得这么能说会道。
丽塔把脸贴在幽兰黛尔的香肩上，娇笑出声。
“呵呵！不过话说回来，小时候通常都是丽塔背着调皮可爱的幽兰黛尔大人，将玩累了的您带回房间的啊！像现在这样的，还真是罕见。”
“胡说，你和我训练到虚脱的时候，我也会背着你回屋的！”
“可那都是公主抱比较多哦，幽兰黛尔大人。”
“不要纠结细节！抱着背着不都一样？对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齐克大人的屋里？”
幽兰黛尔扭头，狐疑地看向丽塔。
丽塔这下没了笑容，转而出现的是满眼的幽怨之色。
“没什么……”
“别想骗我，就像你能看穿我的谎言一样，我也一样能看出你有没有隐瞒。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总觉得你这两天好像藏了许多心事，又不肯告诉我。”
“如果我说我是看齐克大人英明神武，所以深夜跑去献身了呢？”
“不至于，你也不是花痴……应该不是吧？”
幽兰黛尔想到偶尔会撞见丽塔对着德丽莎或年幼时的自己的照片，笑得非常奇怪的模样，这话里顿时出现了犹豫之意。
随后，还没到丽塔幽怨地质问出声，幽兰黛尔又道：
“虽然齐克大人的私生活好像有点混乱，但总之，他也不是那种胡来的人。而且，我还知道你挺怕齐克大人的，没那个胆子！”
“……您还真是明察秋毫啊。”
丽塔幽幽叹道。
只是为何明明如此理智和敏锐，却偏偏洞察不到齐克长久以来对她的微妙而执着的态度呢——幽兰黛尔大人，果真是一头呆鹅，呆到没边了。
随后，丽塔又振作了精神，质问道：
“在丽塔回答之前，请幽兰黛尔大人先告诉丽塔，您为何会和琪亚娜大人一起，在齐克大人的卧室里呆了一夜呢？”
“这……”
幽兰黛尔脚步一顿，思绪也有些停顿了。
昨夜知道的真相确实极为劲爆，而且应该牵涉很广，虽然齐克并没有要求幽兰黛尔保密，但她自己也能理解到，这事恐怕暂时不适合随便外传。
‘有问题！’
丽塔眯了眯一双狐狸似的媚眼，从幽兰黛尔短暂的停顿中，立刻察觉到了不寻常。
“齐克大人要求您侍寝了，而琪亚娜大人连夜在说服您？”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有时间真该把自己的脑子拿去洗一洗了，丽塔！”
幽兰黛尔涨红了脸，迅速而大声地反驳道。
丽塔只手摸下巴，点了点头。
‘没有说谎，看来不是最糟糕的情况，那么，会是什么问题呢？齐克大人的卧室绝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他如此纵容幽兰黛尔大人，且原则性极强的幽兰黛尔大人也没有拒绝，其中必有问题！’
在丽塔的观察之下，幽兰黛尔最终犹豫不决地说道：
“我…我现在还不知道适不适合告诉你，总之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先让我想想吧。”
“好吧，一切都听幽兰黛尔大人的。至于我么……不过是看幽兰黛尔大人迟迟不归，所以去问问情况。恰好齐克大人工作繁忙，急需帮手，我就顺势留在那帮忙了。仅此而已，没有多余的事情哦，幽兰黛尔大人！”
“……你还是没说实话。不过我先瞒了你，就没资格强迫你什么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幽兰黛尔推开了丽塔的房门，无奈地说道。
将丽塔放到床上，幽兰黛尔正想离开，却被丽塔拉住了手。
“丽塔？”
“我有些累了呢，可是又想洗个澡。能帮帮丽塔吗，幽兰黛尔大人？”
“嗯，行。我去拿衣服放热水，你先把这一身脱了吧。”
“是～～”
难得蹭到了幽兰黛尔的贴身照顾，丽塔笑得分外甜蜜。
当然，所谓的帮助洗澡，最后被丽塔熟练地变成了充满福利的共浴，其中详细就不做描述了。
……
齐克这厢，刚刚领着琪亚娜来到餐厅，吃了顿热闹依旧的早餐，然后就被德丽莎叫住了。
“那个，齐克啊，我和齐格飞这儿有点事情，想找你私下聊聊，你看现在有空吗？”
德丽莎仰着头，非常温顺可爱地笑着。
齐克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态度不好吃亏的只有自己，另外齐克毕竟是系文明大权于一身的重要人士了，于情于理，德丽莎都得客客气气的。
然后琪亚娜从齐克身后探出头来，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道：
“大姨妈，老爸，你们找齐克啥事情啊？和我也说说呗，跟我说和跟齐克说是一样一样的！”
‘不，这事唯独还不能跟你瞎聊！’
德丽莎嘴角一扯，强自摆出慈爱的笑容，仰着头，踮起脚尖，摸了摸琪亚娜的头。
“琪亚娜啊，我们这是公事，涉及到极东支部和西伯利亚支部的一些规划公文……”
“啊！齐克，大姨妈，我突然想起来我约了小识要去切磋武艺呢！我先走了，咱们下次再聊，拜拜！”
琪亚娜快速说完，然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齐克看着琪亚娜被轻而易举地支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德丽莎，又看向再后边的齐格飞。
德丽莎镇定自若。
齐格飞却诡异地变幻了一阵子的表情，最后“嘘嘘嘘”地吹着口哨，目光游离到了天花板。
齐克眼不瞎，他自然看得出来，这里面有古怪。
“去观景台。”
抱着刚好去看看风景，舒缓一下工作一天一夜的疲倦的心思，齐克转身走向外边，而德丽莎与齐格飞紧随其后。
上了身在浮云之中的楼顶，齐克在亭阁下坐下，倒了三杯茶，然后喝着茶，施施然地看着对面古里古怪的二人，道：
“什么事，说吧。”
“……”×2
齐格飞与德丽莎对视无言，乃至暗戳戳地用手势和眼神秘密交流了一波。
最后，是已经靠谱起来的德丽莎首先开口，说出了很离谱的问句：
“你知道琪亚娜可能怀孕了吗？”
‘轰！！！’
一声惊雷在脑海中炸响，齐克停止了思考。
第四百四十九章 齐克:混乱
“轰！！！”
琪亚娜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怀孕的原因是精//子与卵子的结合，本质上是基因链的重新配对组合……地球诞生于四十六亿年前……宇宙起源于一场大爆炸，从更高维度来说，是虚数之树和量子之海两种规则相互作用的一种结果……基于资讯本源角度，可将灵魂修复并与肉体重新结合的生命方程式可以书写为……
这一刻，无数的知识和念头在齐克脑海中不断闪现，他仿佛正在解析宇宙的真相。
然后，一声声呼唤从遥远世界传来。
“齐克…齐克……齐克！！！”
齐克被德丽莎摇晃着肩膀唤醒了神智，然后发现手上原本端着的茶杯只剩下指尖捏着的一些粉末，红茶倾倒在黑色军服上，留下一滩明显的深色痕迹。
齐克搓掉了指尖上的茶杯粉末，冰冻着表情，呆滞地问道：
“男…男孩的话叫齐小克你觉得怎么样？”
“……”
沉默，是今日的观景台。
安静了好一阵子后，齐克揉揉眉心，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冷却下来的脑子终于可以进行有益的思考了。
齐克自己是融合战士，有多种高级崩坏兽基因在身，也经历过梅比乌斯的一些改造，自己动的手脚更是数之不清，从生物层面来讲早已与正常人类不是一个范畴了。琪亚娜是人造卡斯兰娜，双核律者，有兼容多份律者权能的前科，自然也是一个难以名状的生命体。
关于他们之间能否通过一般生物交流实现孕育后代，这事，齐克还没有研究透彻。
主要是他不知道该不该尽快让琪亚娜怀孕。虽说琪亚娜一旦怀孕，齐克就有足够的理由将她关在防备森严的地方，让她远离与终焉的正面战场。但在崩坏的体系中，律者的地位属实过于特殊，齐克无法保证琪亚娜可以顺利脱离争斗……万一琪亚娜怀孕了，实力被削弱，拥有了致命的弱点，但偏偏无法逃脱战争，这种后果齐克无法承受。
因为这种纠结，齐克关于孕育后代这事的研究就有些拖延了，没有专门腾出时间钻研透彻的动力——总而言之，琪亚娜能否怀上齐克的孩子这件事，仍是一只薛定谔的猫，没发生之前齐克自己也说不准。
所以，琪亚娜怀孕，是有可能发生的。
齐克机械地抬起头，对德丽莎道：
“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琪亚娜可能怀孕了！”
“轰！！！”
怀孕的本质是……从物理角度看，世界可以划分为十七个维度……创造世界泡的标准起手式是……等等！现在不是思考宇宙的时候！琪亚娜怀孕了！？
第二次的理智爆炸，齐克勉强适应了过来，很快找回了理智，然后问道：
“你们怎么看出来的？她告诉你们的？不，不可能，她首先告诉的肯定是我。”
齐克紧锁眉宇，最终又摇了摇头，自语着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德丽莎扯了下嘴角，对于齐克这种坚定的认知颇为无奈，但又不得不承认——琪亚娜这孩子还真就是被齐克吃得死死的，有事情了，毫无疑问是会先找齐克的。
“唉！她确实没直接告诉我们，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我感觉她可能是还不确定，所以想等一等再和你提，以免你空欢喜一场之类的吧？”
“怎么猜测的？把所有细节告诉我……算了，我直接调录像看吧。”
齐克手上投射出一个小小的全息影像，快速播放着琪亚娜与德丽莎、齐格飞这两日的交流。
快速阅览后，齐克皱着眉道：
“孕期反应？”
“对！疲惫嗜睡，想吃酸的，还有那种埋怨又窃喜的表现，和塞西莉亚当年一模一样。加上她之前神神秘秘的话语，我琢磨着，可能性不小。”
德丽莎双手撑在桌上，直起身子，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这……”
齐克张着嘴，却有些无言以对。
疲惫嗜睡可能是每天晚上承受太多，身体和精神扛不住；爱吃酸也许就是单纯肉吃太多，腻味了；那段神神秘秘的话，指的应该是幽兰黛尔的身世问题……虽然，每一条齐克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但从科学的严谨态度出发，在怀孕这种事情上，德丽莎与齐格飞确实有着齐克所没有的阅历和权威。
齐克手放在下巴上，用沉思者的姿势沉默了好久，然后站了起来。
德丽莎连忙跟着站起。
“你打算怎么做，齐克？”
“总之先去确认一下，再说其他。”
齐克如此说道，心事重重地往楼梯口走去。
齐克其实每天都有监测琪亚娜的身体数据，确保她的健康。从最近这些天的数据看，琪亚娜的身体非常正常，没有异常的变化。所以，他认为德丽莎他们误会了的可能性大一点。但律者的生命形态又非同寻常，其受//孕反应未必能通过一般的身体数据显示出来。
被德丽莎放了这么一颗思维炸弹后，齐克自己也有些混乱了，还是要详细检查一遍才能下结论。
……
“咻！咻！咻！”
“噼里啪啦！”
“哈哈哈！你就只会躲来躲去的吗？不是说已经好好变强了吗？把你的底气拿出来给我看啊，琪亚娜！”
如今的训练场已不仅是材质特殊，更运用了粗浅的空间折叠技术，像蓝天下一处千年谍战的广阔山区。小识站在一处高峰上，特色的识律套装在风中荡漾，而银白链刃挥舞的速度更是远远超过风速，不断削切着周遭的山峰，发出畅快淋漓的狂笑。
很显然，这孩子已经嗨起来了。
“轰隆隆！！！”
一座座山峰或被拍碎或被切割，无数巨型山石接连落到地上，发出沉重巨响，也展现了小识每一击的恐怖破坏力。
作为交战的另一方，一身白衣白甲的琪亚娜在山峦叠嶂间飞速穿行纵越，行动之间如影随形的红色火星，如无数萤火虫在空中飞舞。
“嘭！”
久守必失，闪躲也一样。琪亚娜再如何灵活，终究快不过小识挥鞭的狂速，在一处山岩阻隔的地方，被链刃砍重了肩膀，遂失去平衡，被鞭上传递过来的巨大力量甩向地面，撞碎了一座百米大山。
“轰！！！”
“哈哈哈哈！掉下来了！掉下来了！我可还没完呢！接招吧，琪亚娜！”
飞纵的萤火终于被捕捉到了身形，小识狂笑着举起拳头，被黑色锁链缠绕的长枪、大剑、弯刀、铁锤等等各种或主流或非主流的武器围悬挂在琪亚娜坠落处的空中。随即，小识扬起一个健康的笑容，打下了响指。
“哒！”
“咻！！”
如弓箭离弦，如子弹出膛，密密麻麻的武器瞬间扎入碎石坑中，而小识的笑容一僵。
“什么？人呢？”
“小识啊，你好像忘记了，我同时也是半个空之律者呢！你的节奏我已经适应了，所以，现在轮到我了！哈哈哈！”
听到琪亚娜得意的笑声，小识仰头望天，在白云之下见到了展开金色和红色羽翼的琪亚娜，然后，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无数莹莹星火包围了。
“这些火星，不是炎律之力的残留，而是陷阱？”
小识顿悟，然后抽身急退，同时双手插入背后的巨大武器匣中，拉出两块漆黑门板巨盾，最大程度地将自己保护起来。
“嘭！！！”
无数星火在一瞬间胀大爆炸，冲击力和热量从四面八方连锁式地传来，将巨盾保护着的小识打得四处乱飞，无处可逃。
第四百五十章 齐克:暴躁
“轰！轰！轰！”
爆炸冲击接连传来，固定两面盾牌的手足颤动不已，小识感受到强烈的压力。然而，她却在乱飞乱撞之中咧开了嘴角。
“对对对！就是这样，琪亚娜，这种战斗才算像样嘛！你在天上是吧，我马上就去把你的翅膀拆了！”
连环爆炸将小识击飞到一处被切割过的山壁边上，小识通过两面大盾的缝隙辨识了地形，抓住时机，一面巨盾猛力拍在山壁上。
半壁山峰在轰然巨响中破碎坍塌，而小识接着这股冲击力，疯狂地催动真气，顶住了来自各个方向的爆炸冲击，如火箭般坚定不移地冲向高空。
“琪亚娜！！”
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小识狂笑着冲到琪亚娜下方，眼见就要一拳打向她。
而琪亚娜双手抱胸，扬起了嘴角。
下一秒，无数金色涟漪自高处展开，亚空之矛如雨幕般射下。
“咻！”
长矛击穿了小识，但却只打碎了一个幻影。
“嗯？在哪里？”
琪亚娜从容笑容收了起来，左右审视，最后转身看后方。却见一个百米巨神一样的巨大小识，挡在太阳面前，挥出了犹如天空压下一样的超大拳头。
“琪～亚～娜～～”
巨大小识狞笑着张嘴，发出了放慢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琪亚娜不由得掏了掏耳朵，眼见拳头逼近，一手成掌，一双眼眸分别释放着金色和红色光辉。
“又是幻像吗？不对，对识之律者来说，虚与实的界限恐怕根本就不存在吧？”
琪亚娜嘴角翘起弧度，亚空之矛变形化盾，在身前足足撑起了十二层圆弧盾牌。
“轰！！！”
正如琪亚娜预料的那样，有如神明发怒一般的巨拳粉碎了她的护盾，直直朝着她的身躯而来。而与此同时，琪亚娜右掌收在腰侧，摆好了出掌架势，璀璨的金色火焰在手上燃烧。
“呼——”
琪亚娜吐出一口带着火星的气息，对着即将到来的拳头微微一笑。
“炎魔·开天！！！”
炉火纯青的寸心拳法，裹挟着爆裂的炎律之威，附加上一丝神蕴的意识力量，这一掌，仿佛真的能开天辟地。
“轰！！！”
天空因为这次的交击，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黑洞，天空之下的千岩叠嶂也被尽数催平。
黑洞之前，琪亚娜维持着出掌姿势，而小识骤然出现在她身侧，黑色巨剑当空斩下。
“你的手真漂亮，攻击也超漂亮，所以把这只手先给我保管一下如何？哈哈哈！”
“那可不行，齐克肯定要生气的！”
面对突然的袭击，琪亚娜微笑着，金色的那只眼眸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小识挥空，剑气飞入地面，开出了一条狭长山谷。
而琪亚娜出现在了小识身后，掌心对着小识的后脑勺，一点金色火苗在掌心浮现，并恶劣地笑了起来。
“飞吧，小识！”
“轰！！！”
一束赤红火焰横贯天空，在遥远地方落地，击出大量岩浆，乃至形成了一阵浪潮。
“嗯？还不是本体？”
琪亚娜笑容一滞，眼见小识在被火焰吞噬的刹那，变成了漫天飘落的黑羽毛。
“空/识之律者，怎么这么麻烦！？”×2
琪亚娜和小识同步地喊了一声。
飘零在琪亚娜身周的黑羽毛，此时涌动着不安分的诡异能量，然后轰然炸裂。
“嘭！！！”
黑色的爆炸冲击过后，原地只有那个方才对抗留下的天空黑洞在缓缓复原，而不见交战双方的身影。
同一时间，遥远的黄沙大地上，琪亚娜从一阵金色涟漪中走出，白色长靴踩在地上，融化了脚下的沙子，同时苦恼地揉着眉心。
在琪亚娜对面，一阵黑色羽毛飘零之中，蹲在重剑之上的小识也显露身心，一边摔着流星锤，一边露出天真烂漫的可爱笑容。
“哈哈哈！琪亚娜，今天玩得可真开心，你休息好了吗？我们快点继续吧！”
“我倒是不怎么累，毕竟用着两颗律者核心，我的能量多得很。不过，符华老师的身体本就是怪物，想来你的能量也一样充沛吧？”
“哈！那是当然！这世上有一个和天上的太阳一样理所当然的道理，那就是——赤鸢仙人yyds啊！”
“有道理！来，虽然法爷才是律者的正确打开方式，不过既然面对的是你，那不妨来玩一玩近身战吧！”
琪亚娜勇敢地对神州武学之祖、武术之神的半身，提出了近身战的邀请。
然后，小识挥舞着流星锤，一锤砸了出去。
“来！战斗吧！琪亚娜！”
“好啊，小识！！”
琪亚娜用额头撞开了流星锤，挥着拳头冲了过去。
同一时间，小识将脚下的重剑踢出，然后脚步一动，人很快追上了飞驰的巨剑，握着剑柄，趁势直刺琪亚娜的门面。
而齐克，就是这个时刻，黑着脸出现在两人中间的。
“嘭！！！”
琪亚娜带着熊熊火焰的一拳，打在了齐克的肩膀处。小识的巨剑，全力刺在齐克的腰侧。
齐克岿然不动，而琪亚娜的白色臂铠出现了裂缝，小识的巨剑也碎了剑尖。
“……”×3
一片静默之中，齐克看着天空的黑洞和从奇峰峻岭地形变成沙漠地形的大地，想到琪亚娜可能还有身孕这个情况，脸于是变得更黑了。
一股低气压，笼罩在冒冷汗的琪亚娜和小识身上。
下一秒，小识收起了所有武器，两手抱在脑后，一只脚在地上划起了圈圈，一副与我无关的闲适模样。琪亚娜也迅速收拳，白色的律者裙甲褪去，换回了可爱系的白衬衣和小红裙。
两人都在一脸无辜地左右张望，并不约而同地吹起了口哨。
“嘘～嘘～嘘～～”×2
“嗯？”
齐克眯了眯眼睛。
琪亚娜未必是怀孕了，即使是，小识其实也不知情。两个人在训练场里撒欢打架，不仅没有造成外界的破坏，而且是一种提升能力的训练，是值得夸奖的行为……齐克这么为二人开脱着，然后徒手捏住了小识的脑袋。
小识：“嘎！？？”
“轰！！！”
巨大力量将小识的脑袋摁进了地面，同时高高翘起了双腿，无力地抖动了一下。
“咔！”
同一时间，整个亚空间训练场发出一声机械崩坏的怪响，然后黄沙大地消失，三人回到了初始状态的训练场——一个宽阔明亮的白色房间。
“呼——”
齐克吐出一口浊气，松开了小识的脑袋，缓缓站直了身体。
以为理由正当齐克就不会下手？开玩笑，我大皇帝是需要讲道理的人吗？天知道想着琪亚娜有可能怀孕这件事，看着她和小识那么激烈的战斗画面，齐克的理智有多么崩溃——既然这么不爽了，当然要发泄出来，否则不利于身心健康。
齐克斜了一眼躺尸在地的小识，目光移向了正贴在墙壁边上，试图偷偷逃出门外的琪亚娜。
“嗝！”
琪亚娜瑟瑟发抖，因为恐惧，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鸣。
而后，齐克的手缓缓逼近了过来……
第四百五十一章 结论
“嘀！嘀！嘀！”
一座由透明材质装载的液体舱中，琪亚娜光着身子站在淡绿色的营养液之中，一双蓝色眼眸时而乱转，时而落在外边齐克的脸上。她一边修复着方才与小识战斗积累的轻微伤势，一边被连接在身体里的许多探测器读取着详细的身体数据，心里则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在流淌——没有被齐克顺手一个碎颅杀，可真是太好了！
齐克听着电子设备传出的数据采集信号，手上飘着一个虚拟屏幕，上面渐渐将琪亚娜的全部数据搭建成全息模型，反映琪亚娜的身体情况。
“咕噜噜噜？”
“别乱动，还有一会儿，数据读取完你就能出来。”
“咕噜噜……”
琪亚娜用张嘴就是咕噜咕噜冒泡的方式说着话，带着茫然小表情，一撮呆毛在液体中灵活而呆萌地摇晃着。齐克则畅通无阻地进行了安抚，很难想象，为什么这种对话他也能听得懂琪亚娜的意思。
好一阵子后，齐克抬起手，对琪亚娜点了点头。
“嘭！”
液体舱轰然炸碎，琪亚娜甩着手上的液体，一脸纳闷地从里边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干嘛突然这么认真地体检啊？我没什么毛病啊！”
“下次，不要随便破坏实验设备。”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一定！”
琪亚娜无所谓地摆摆手。
齐克当然知道这丫头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没把他的要求放到心里。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齐克手上出现了一套新的白色连衣裙，一边仔细审视着手上的数据，一边道：
“伊卡洛斯，给她洗个澡。”
“Yes，Mylord！”
哗啦啦的热水喷洒而下，琪亚娜乐呵呵地，当着齐克的面就开始清洗身体。
耗了一阵子后，伊卡洛斯停了热水，而琪亚娜体表升温，很快将自己从头到尾都弄得干净清爽。
齐克随手将衣服丢过去，同时结束了数据的分析。
“穿上。”
“哦！”
窸窸窣窣。
片刻后，琪亚娜穿好了连衣裙，在齐克面前转了一圈，碎花裙摆在空中飘扬，衬托出纤细如柳的动人腰身。
“齐克，看起来怎么样？”
琪亚娜双手放在两颊边上，摆花朵状用灿烂可爱的笑容问道。
而齐克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
“唉——好看。”
“诶？好看就好看，你叹什么气呀？说吧，到底什么情况，我觉得你怪怪的。”
“也没什么。德丽莎和齐格飞跑来告诉我，你可能怀孕了。我确认了一下，并没有这种情况。就是这样而已。”
“怀怀怀怀孕！？？”
琪亚娜双手捧住脸蛋，惊愕无比地瞪圆了眼睛。
齐克看着琪亚娜的反应，眼里有复杂之色。他心里既是松了口气，又好像有些遗憾，还有种被愚弄了的不爽，总之就是一言难尽。
琪亚娜愣了半天，然后跳到了齐克身上，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洁白如玉的双腿则夹住了他的腰，嘟着嘴追问道：
“真的没有吗？我们明明都很努力了呀！”
“自然规则，越是高级而复杂的生命，孕育后代的概率和代价就越不乐观。再者说，融合战士与律者，这种组合亘古未有，未知的东西可多着呢。”
齐克伸出食指，点了点琪亚娜的额头，安抚着说道。随后，他见琪亚娜的银白发丝有些散落，于是拿着发带，双手绕到琪亚娜脑后，为她扎了一个干净整洁的马尾发型。
琪亚娜等着齐克扎完了头发，这才丧气地贴在齐克胸膛上，道：
“好吧！可是我真的想和齐克有个孩子，像齐克一样聪明，像齐克一样勇敢，像齐克一样无所不能……”
“为什么光说像我？你的那部分呢？”
“就别像我了吧？我想过了的，要是像我这样不靠谱，又好吃懒做，又笨，总是把事情搞砸，还喜欢任性妄为……要是像我，那孩子以后去那里找另一个像齐克的人来照顾她啊？”
琪亚娜掰着手指细数自己的缺点，然后撇撇嘴，分外坚定地摇了摇头。
齐克思考了一下，有些认同地点点头。随后，他摸着琪亚娜的脑袋，轻笑道：
“说得有道理，我同意。不过如果是像你的话，我应该会很喜欢那孩子。”
“诶？真的吗？”
“嗯。”
齐克轻声应道，眼里浮现笑意——是啊，他会很喜欢的，只要那是琪亚娜的孩子。
“嘿嘿！齐克最好了！爱死你了！”
琪亚娜高兴地往前探，啄了一下齐克的嘴唇，表达自己的欣喜。
但如今的齐克可不是任人撩拨的食草系了。从得知消息到确认没有，这一波大起大落，对齐克来说也是生命里罕见的经历。他那复杂无比的情绪，被琪亚娜这轻轻一啄，转化为了另一种激动。
于是，齐克一手托住琪亚娜的圆润饱满的臀部，一手挑起了琪亚娜的下巴，在她红起来的脸色中，靠近了过去。
琪亚娜：“唔！！！”
好一阵子后，琪亚娜趁着齐克夺取间歇的短暂时刻，撑着齐克的胸膛，勉力把自己推开了一下下，然后糯糯地说道：
“那个…还是白天…外面还有人在的等着呢！晚上…晚上再给你……好吗？”
琪亚娜低下头，而齐克能见她颤动不已的修长睫毛，更见她眼睑处惹人怜爱的微红色彩。
齐克嘴角扬起了弧度。
“行。我们出去吧。”
“啊！讨厌！”
齐克在琪亚娜的屁股上捏了一下，惹来女孩含羞带嗔的轻轻一瞪。随后他放开了琪亚娜，两人自然地手牵着手，走出了体检室。
……
门外，德丽莎端着茶杯，优雅地喝着红茶。
齐格飞也端着茶杯，面带微笑——他一直微笑着，保持这个表情和姿势已经很久很久，显然早就在等待之中丧失了思考和反应能力。
对齐格飞而言，当外公这件事，震撼程度已经强烈到扛不住了。
“呷——”
“冷静一点吧，废材。”
德丽莎眯着眼说道，而齐格飞微笑着，一动不动。
德丽莎轻哼了一声，放弃了叫醒这个白痴的打算，而是将目光投向体检室的金属门，专心等待结果出现。
时间缓缓流逝，在德丽莎渐渐也有些浮躁的时候，电子门敞开，齐克和琪亚娜在体检室的光照中携手走了出来。
“没有怀孕，你们想多了。”
齐克直接道出了结果，琪亚娜则挠挠脸，点了点头，确认了齐克的判断。
德丽莎僵硬了一下，垂下脑袋，难掩失落。而齐格飞已经石化在原地，再无反应。
“大姨妈，你急什么嘛？我们肯定能……总之以后再说，肯定会有的啦！还有臭老爸他怎么了？”
“他没事，不过是大起大落太刺激，情绪管理不到位而已，你无视他就好。没怀孕的话，那其他方面呢，身体应该都还好吧？”
德丽莎甩甩头，迅速调整了情绪，对琪亚娜露出了慈爱笑容。
琪亚娜来到德丽莎身前，蹲下，仰头看着她，笑着回道：
“我当然没问题啦！我可是琪亚娜，身体壮得很，嘿嘿！”
“那就好。这次是我们搞了乌龙，给你们添麻烦了。”
德丽莎微笑着，抬手抚摸琪亚娜的脑袋，蓝宝石般的晶莹眼眸里充满了柔意，小小修女，却释放着怜爱众生的温柔与圣洁气息。
琪亚娜享受着来自长辈的关怀，伸出手，轻轻抱了一下德丽莎，道：
“大姨妈，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呢？关心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好了，既然没事了，那就自己去玩吧，大姨妈也要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嗯嗯！”
琪亚娜点头，笑容灿烂明媚。
德丽莎最后拍拍琪亚娜的脑袋，不无惋惜地叹息了一下，然后起身，拽着还在石化的齐格飞，离开了候检室。
微笑着送别两人之后，琪亚娜站起来，拍拍裙子，对齐克道：
“你说，那件事什么时候可以告诉他们啊，齐克？”
“随时都可以。”
“真的吗？”
“幽兰黛尔比我想象中豁达宽容，既然她能够稳住心态，其他方面就都好办。你们自己找个时间去讲清楚吧，最重要的，别给自己招委屈。”
齐克屈指，弹了一下琪亚娜的额头。
齐格飞和德丽莎都是非常重视感情的类型，对他们而言，真相如何都不会太影响对琪亚娜的关爱。齐克所操心的只有幽兰黛尔这个当事人的态度而已，现在，琪亚娜凭借自己强大的亲和力和人品性格，获得了幽兰黛尔的友善，那其他方面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琪亚娜摸摸额头，乖巧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时间把大家叫到一起，好好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的。这件事齐克你就不用再为我操心了——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一直这样为我婆婆妈妈地操劳，会很累的。”
“你还知道我累啊？”
“人家…也是心里有数的嘛，抱歉啊。”
琪亚娜摇了摇齐克的手臂，讨好地笑了笑。这世上大约没有比她更麻烦、更难照顾的女孩子了，同样，也不会有第二个像齐克这样会关心她到无微不至的人了。
齐克捏捏女孩的脸蛋，无奈而笑。
“行了，你能理解我的辛苦，就算我没白努力了。自己的事自己去解决吧，但是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好！还有，那个大小姐怎么搞啊？”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你不用操心。”
齐克眼神一利，举步离开。
琪亚娜鼓起脸，有点不满自己又被当成小孩子，排除在了事件之外，但又没办法反对齐克，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没有别的话可说。
第四百五十二章 准备
“过分！太过分了！他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可是很正常的在训练室里和琪亚娜做实战训练啊！既没有在外面破坏公物，也没有对谁恶作剧，就是非常正常的训练而已！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晚饭时间，客厅，小识在沙发边上来回走动，额头上顶着还没消退的红肿迹象，生气得时不时跺jiojio。
符华就坐在沙发上，一边撸着苍玄之书，一边看着小识来回走动，想要开口安抚，又不知从何说起。
然后，小识忽的一个转身，面对符华，指着自己发红的额头，气呼呼地说道：
“你自己看看！那家伙绝对用重力加持了碰撞威力，而且还用侵蚀之力粗暴地冲击我的精神！有没有搞错啊？我什么坏事都没干啊！他凭什么这么对我？老古董，小玄，你们说句话，到底站不站我这边！？”
“呃，这个……”
符华挠着脸，左右为难的样子，讷讷地不知所言。
而苍玄之书从长袖里掏了掏，找出一块大号药贴，递给了小识。
“给。”
“哦，谢谢啊。”
小识接过来药贴，撩起刘海，往脑门上贴了上去。随后，她继续恼怒地追问道：
“你们倒是表个态啊！这次绝对是他在乱来，不是我的错！哼！”
“小玄我觉得啊，咱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了。毕竟人家现在是皇帝，哪有你讲道理的份？”
“我不跟他讲道理，我要跟他讲讲物理！”
“唉！你这就很没有逼数了，仔细想想，你打得过他吗？”
苍玄之书讲出了小识之所以在这里争取声援的根本原因——要是打得过，小识早就去找齐克算账了，何必在这里要求家长出面呢？
总之苍玄之书摆明了不乐意出头，小识于是鼓着脸，隐含期待的红色眼眸直直地对上了符华的视线。
“我…那个…嗯，齐克应该有他的原因，我们还是先问清楚再说，如何？”
“啊啊啊啊！”
眼见符华模棱两可地想和稀泥，得不到满意结果的小识气得直跳脚，最后索性往地上一摊，暴躁地踢打着手脚，活脱脱一个撒泼的熊孩子。
但这一次，苍玄之书和符华都知道她确实受了委屈，一时竟没法阻止她。
场面失控之际，刚来的琪亚娜走了过来，俯身，看着赖在地上的小识，笑眯眯地伸出手。
“这是在干嘛？快点起来吧，你可是堂堂赤鸢仙人，这样子不怕被大家笑话吗？”
“仙人怎么啦？仙人就不能讨公道吗？你自己说说，齐克这家伙到底想干嘛？无缘无故就那么对我，当我好欺负的吗！？”
小识指着琪亚娜的脸，理直气壮地嚷嚷道。
琪亚娜勾了勾发丝，流露出歉意微笑，然后双手合十，讨好地说道：
“抱歉，我代齐克向你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主要是他刚刚以为我怀孕了，所以有点激动。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你不要生气了嘛，小识！”
“什么？你们有小宝宝啦？快让我看看！！”
小识一个鲤鱼打挺，什么乱七八糟的委屈不满都抛之脑后，一边高声大喊着，一边伸手去摸琪亚娜的肚子。
而这声大叫，足以让所有在场的人们都竖起了耳朵。
一瞬间后，各种嚷嚷声此起彼伏。
“琪亚娜姐姐有身孕了！？”
“他们有孩子了！？”
“齐克哥哥的小宝宝！”
“可恶，明明应该是杏先怀上的，不甘心！”
“要说恭喜了吗？”
“红红红豆饭！要准备红豆饭啊！”
“话说，贺礼怎么送？”
叽叽喳喳。
琪亚娜没料到这消息的劲爆程度，会强到全场混乱，只好用力拍了拍手。
“啪！啪！”
“都听我说，只是个误会啦，我没有怀孕，你们不要乱想……还有小识你别摸了，都说了没有啦！”
琪亚娜拍开了小识抚摸她腹部的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小识摸着发红的手背，难掩失落，像失去了一个心爱的玩具一样，碎碎念道：
“肚子平平的，软绵绵的，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嘛，原来没有啊……”
我怀没怀孕你那么在意干嘛？不会是想着，打不过齐克也要打得过齐克的孩子吧？琪亚娜扯了扯嘴角，对小识的心思猜不透，她只是看着全场频频投来的各种眼神，无力地扶额长叹。
要解释清楚，恐怕得费一些力气了。
……
当齐克抓紧时间又处理完了一些公务，踏入客厅的时刻，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干什么？”
齐克淡定如常地问道，一一回望了过去，冰蓝色的眼眸不见丝毫窘迫之意。
“就是怀孕的事情啦，我刚刚和他们解释完！”
琪亚娜端着一盘高高叠起的肉，无奈地说明道。
齐克点了点头。
“还没有怀孕，就是这样，吃饭吧。”
齐克如是道，将一堆人想要追问的心思压了回去，来到中间的主位上，若无其事地进餐。
而“还没有”这几个字，显得格外意味深长，令一些女孩不由自主攥紧了手，也令许多人浮想联翩。
总之，一顿氛围诡异的晚餐后，齐克叫走了奥托、凯文和符华，剩下来的大部分人，则交由琪亚娜去焦头烂额地对付了。
……
“将军了，我的挚友！”
皇帝的宫殿，硕大的黑白棋盘上，齐克眼见着奥托将一块帅棋压在了自己的王棋上，抬眼看奥托，道：
“这是西洋棋。”
“给个面子嘛！你看我这边棋子都没了，输得也太难看了一点吧？”
奥托笑眯眯地说道，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那半边棋盘。
“……”
齐克无话可说，只是挥手将棋盘撤掉了。
一旁的符华这时起身，倒腾着旁边的精致茶具，很快，为四人倒上了清香茶水。
片刻后，几人端着茶杯，一边品茶，一边听齐克说道：
“从目前得到的种种情报看，大小姐与终焉的关联度已经很高，探究的重要性自然也不言而喻。我的决定是奥托跟我走一趟，亲自去见一见这位来历和立场成谜的大小姐。”
“我也去！”×2
符华和凯文同时放下杯子，果断而坚决地说道。
齐克茶杯贴着唇，抿了一口，道：
“好茶……我的安排自有我的道理。那位大小姐的能力和立场不明，此行存在着许多的不确定性，我不想让己方的重要战力去冒这个险。奥托的意识如同一张悬挂在精神领域的蛛网，每一条向外延伸的蛛丝，都是一份与网络实时连接的意识备份。他损失一个个体，说不上不痛不痒，但也无伤大雅，作为试探性的棋子是最合适的。”
“诚如您所言，我亲爱的陛下！”
摇着淑女扇的金色少女款款走来，站在奥托的身后，用与奥托同款的温暖笑容，施施然地看着众人。
此时凯文皱眉。
而符华摇摇头，道：
“奥托……我是说赫拉去，这我没什么意见，但齐克你何必去冒险？你的重要性远在我们之上，如果是一次不确定性很高的行动，我们上场更合适！”
“不，我是必须的。首先，大小姐在空间领域的手段出乎意料的高端，常规手刀，即使是千界一乘和琪亚娜也无能为力，唯有从资讯层面寻根溯源，并以资讯体的方式寻迹而上，才有可能抵达她所在的位置。这一点，只有我能做到，而奥托可能是当前唯一能跟上我脚步的人。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人能去到那个地方。”
“那…那也不能让你去冒险啊！”
“这不是冒险。奥托的意识分割和意识网络技术，我也掌握了。我会藕断丝连地拉出一块意识碎片，带领赫拉前去的只会是这一块碎片而已。这样子做，能将可能的损失压到最低。”
齐克平静地解释道，同时手心摊开，冒出一点光辉夺目的金色光点。
旁边的地面上，此时另一个齐克的身躯缓缓浮现。那金色光点于是漂浮到身躯的额头上，没入其中。
很快，这一个齐克，也睁开了一双冰蓝色的沉静眼眸。
他缓缓抬手，握了握拳，道：
“可以，很顺畅。”
坐在皇座上的齐克遂点点头，看向众人，道：
“为了避免我和奥托的分身遭遇极端情况，比如有什么危险会沿着我们之间的意识连接波及过来——符华，你的任务是，在我们有需要的时候开启太虚剑神，果断斩掉我和奥托跟意识分身的连接，就像当年你斩断西琳与崩坏意识的连线一样。当然，这是万一中的万一，只是做一个保险而已，或许不会有那么可怕的危险。”
符华连崩坏意志的连续都能斩断，用她来确保危险因素不波及到本体，再恰当不过。
符华犹豫了片刻，见齐克毫无动摇的眼神，只得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稍后我去跟小识要回我的本体，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然后你们再动身吧。”
“可以。”
齐克点了点头。
随即，他转向凯文，道：
“就我所知，你曾正面迎击过终焉律者，甚至在各方力量加持下，打出过令终焉待机12小时的战绩。总之，你对终焉的印象应当非常深刻，留下你，是为了提供一些参考，方便我们确认大小姐的身份。此外，如果本纪元的终焉真的已经现身，那么，你最好也仔细看一看，做好拿命去扩大战果的准备。”
“好……可以的话，把苏也叫过来吧，他也能提供参考。”
“明白。那你们两个去做准备吧，我和奥托在这里等着。”
齐克挥手，一盘象棋出现在了桌上，又看向奥托，摆明了再战一场的意思。
奥托欣然点头，毫不客气地动了一枚卒子，抢占了先手。
凯文与符华齐齐退出宫殿，而剩下的四人，确切来说其实只有齐克和奥托，则在棋盘上继续交流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试探
第二盘棋，以和局结尾。
奥托不是脑子不行，只是习惯性地吊儿郎当，这才在先前的西洋棋中轻易被吃掉了全部棋子。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象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大家都是挂逼，想赢不容易，想输也不容易的。
齐克皱了眉，手再一挥，象棋棋盘换成了围棋。
“上次你先，这次我先？”
“如你所愿，我的挚友！”
奥托笑眯眯地回应道，与齐克古井不波的蓝色眼眸对视。然后齐克也扬起了趣味的浅笑，无形之中，火药味在两人之间弥漫。
……
当符华、凯文和苏来到宫殿的时候，几十个不同类型的棋盘漂浮在齐克和奥托身边，各色棋子你来我往地走动，全部都在僵持状态，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与此同时，奥托从容的微笑，还有齐克波澜不惊的表情，竟透出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齐克，这些局，现在是十一分比十一分，剩下的还难说，要继续吗？”
“正事要紧。”
齐克挥手，撤去了所有的棋盘，显得格外风轻云淡。
奥托微微一叹，然后是微笑从容的模样，也是没把胜负看在心上的样子。
两人看向到来的三英杰，然后王座边上的分身齐克，还有奥托身后的赫拉，消失在了原地。
……
色彩迷离的抽象世界里，齐克手托金色结晶飞身在前，赫拉尾随在后，恶人专心致志地朝着资讯牵引的方向移动——是的，表面看起来都很严肃专心，直到赫拉嘴角上扬，道了句：
“黑子落B13，围缺，定胜负；战车前四，王前亮剑；龙马前移一步，将死……齐克，我得三分！”
齐克回望了赫拉一眼，淡定道：
“白子D14，掰回一分，其余两分送你了。还有六盘棋，继续？”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到你出招了，请～～”
“好，象棋局三，我走炮……”
……
现实世界，朝殿，齐克与奥托对视，齐齐眯了下眼睛。
“胜负欲太强可不好，奥托。”
“说得对，我亲爱的挚友，咱们适可而止，怡情悦性就够了。”
对话是这么对话的，但在移动途中的与他们两个意志相通的分身们，却依然你来我往地交锋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棋逢对手是人生幸事，反正别人也不知道，能较劲就接着较劲呗，总要有个高低上下之分的嘛！
“？？？”
听着他们对话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觑，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又没发现什么，只好沉默以对，以免妨碍了齐克他们正在进行的行动。
……
不可名状的资讯维度里，齐克与赫拉一边对弈一边飞驰，最终是抵达了一处大量资讯体交织密集的区域。
“就是，这里了。”
看着金色结晶与那密集区域的无形链接，齐克停滞在虚空中，眼神一沉。
赫拉停留在齐克身侧，淑女扇从手中消失，双手提着裙摆，越看越是表情严肃。
“好复杂的组成，我竟有些看不懂了……这种东西是怎么出现在我们的世界的？”
“但祂已经存在了。在时间上，这股力量确实身在现实世界之外……赫拉，你曾直面过那个存在，可有相似之处？”
赫拉看向齐克，又仔细感受那个如黑洞般凝聚着无限资讯的所在，摇了摇头。
“很难说。我直面崩坏神是在当年的西伯利亚战役之中，那时的我还远没有现在的成就，我无法进行比较。”
“无法比较，也是一种答案。”
“嗯，毕竟都是我认知以外的东西嘛。不过，这看起来真美啊，像一颗绚丽的太阳，你不觉得吗？”
“比起美丽，致命才是太阳最显著的特性。好了，从外面看是没什么收获的，准备好深入吧。”
简短的对话后，齐克将金色结晶收入掌心，理了理制服衣领，准备脱离资讯维度。
赫拉凝重地点点头，然后又恢复了从容优雅的微笑表情——大不了死一次嘛，对奥托·阿波卡利斯来说，自己的生命是最廉价的消耗品，无足轻重。
……
金色，金色，金色！
踏入某个压力沉重的空间里，齐克与赫拉肉眼所见，全是耀眼夺目的璀璨金色，一度令他们想抬手遮一遮眼睛。
短短一瞬后，两人恢复了正常视觉，然后打量了起了这个有着无数金色锁链纵横交错的金色空间。
齐克将画面同步到现实世界的朝殿里，然后斜眼看赫拉。
“你感觉到了什么？”
“压力。并非是物理上的压力，而是难以形容的庞大崩坏能，还有…还有……”
“更高级生命的压迫感，就像，你曾经见到的崩坏神一样？”
“我说不准，可能不太相似，但，又有点那种感觉了。直觉告诉我，这一次是该慎重一点了，齐克。”
赫拉凝重地说道，将她的忧虑展露无疑。
齐克点头，视野向前延伸，穿透层层叠叠的锁链缝隙，见到了蜷缩在虚空中的银发女孩。曼妙的少女身姿，缓缓飘动的银白长发，还有隐约可见的完美侧脸轮廓——那确实是琪亚娜的模样，相同到齐克甚至有一瞬间以为睡在那里的就是他的琪亚娜，只要呼唤一声，就会睁开一双写满喜悦和爱恋的眼眸，然后拨开层层锁链扑到他怀里一样。
“齐克？”
“没什么，试一试她吧。”
齐克垂眸，若无其事地说道，压下了心中的悸动。
赫拉遂起步向前，飞身到层层锁链的边缘处，伸出洁白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金色的锁链。
“嘶——果然，是消除崩坏能的能力，神恩结界？不对，这可比我的小德丽莎强得多啊。如果是这种结界的话，那这个大小姐封锁着的崩坏能……”
赫拉收回手指，心中增添了几分阴霾。随后，她淑女扇再次拿在手中，轻轻一遮嘴角的微笑，声音柔美如风，开口呼唤道：
“尊敬的琪亚娜·卡斯兰娜小姐，我，天命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与人类之王齐克前来拜访，可否出来谈一谈呢？”
回应赫拉的，是毫无变化的局面，以及大小姐全然的无动于衷。
赫拉依然微笑着，一秒，两秒，三秒，然后她睁开了眼睛，碧绿眼眸染上了灿烂的金色。
“你是要我请你出来的意思了？”
赫拉如是道，身后出现一圈金色涟漪，然后一条金色锁链飞射出去，从此地原有的锁链缝隙中灵巧穿过，直逼深处的大小姐。
不过是神恩结界罢了，别人没有办法，他奥托可有的是中和结界力量，自由施展手段的法子！
“嗯？”
见赫拉如此果断就出了手，齐克不由得皱眉。他下意识地不希望一个与琪亚娜一模一样的女孩在自己眼前受伤，但齐克也明白，赫拉高效的试探行动无可指摘，同时，这位深不可测的大小姐，绝对没那么轻易受到伤害。
果不其然，赫拉放出的锁链，在即将触碰到女孩的粉色睡衣前，突然就从末端处支离破碎，眨眼睛就消散无影了。
“呵！再来！”
赫拉笑眯眯地挥了扇子，一圈圈金色涟漪在空中//出现，探出成千上百的锁链，依样造葫芦地逼近过去。
然后，女孩终于睁开了黄金一般璀璨无瑕的眼眸。
“小心。”
齐克出现在赫拉身侧，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随即，庞然浓郁到无法形容的力量震碎了空间中所有的锁链，直接波及到两人眼前。
“轰！！！”
冲击过后，齐克与赫拉的身影再次显现，二人肩并着肩，各自抬起一只手向前，都被震碎了衣袖——不对，赫拉被震碎的，还有她来不及收起的淑女扇。
“可惜了，上面的画还是琥珀给我染的，独一无二啊。”
赫拉收回手，遗憾地摇摇头，破碎的衣袖又迅速复原了。
齐克没有理会这家伙的故作姿态，而是看向前方，无数飘零的锁链碎片深处，那依然蜷缩着身躯，却睁开一双冰冷金眸，注视着他们二人的大小姐。
从这个角度看，她更像琪亚娜了。
“离…开……”
少女并未张嘴，震荡不休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甚至回响在齐克和赫拉的意识之中。
赫拉轻提裙摆，给了齐克一个询问的眼神，齐克对她摇了摇头，随后直面大小姐，道：
“朋友，还是敌人，给我一个答案。”
“离…开……”
“很强的力量，尤其是结界破碎之后，这已经超出了我生平所见的任何存在。你曾警告过我不要接触崩坏神，也知晓我最深的秘密，还自诩琪亚娜·卡斯兰娜……所以，你是另一个时空的她？在那个时空里，你也是终焉？”
“……”
大小姐沉默，不断上升的力量，却在不稳定地波动了起来，
对齐克而言，这种沉默也算是一个有意义的答案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或者回归到最先的问题，朋友，还是敌人？”
齐克平静地问道。
另一个时空的琪亚娜又如何？异时空同位体而已，同样的存在齐克在量子之海的游历中见过不少。但他心里的琪亚娜只有一个，再如何接近一致，眼前的琪亚娜也不是他的琪亚娜。齐克对此分得清楚。
“离…开！！！”
最后一个开字，对齐克而言也堪称恐怖的金色能量宣泄而出，瞬间淹没了二人。
冲击来临之前，赫拉自觉地挺身向前，试图为齐克的分身拦下攻击，但徒劳无功。
片刻之后，齐克的魂钢分身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但赫拉还在原地，尽管散开了梳理齐整的发型，但依然完好无损。以完美融合战士的躯体前来，她所能做到的事情，远在齐克的魂钢分身之上。
“你竟敢！？”
虽然没有在冲击之中消失，但没能尽到责任的赫拉由衷而怒，金色长发于是飘动了起来，盖过寻常律者的崩坏能自每一寸肌肤中渗透出来——但，和大小姐散发的能量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赫拉不知道的是，被齐克消失的一幕刺激到的并不只有她自己，对面的始作俑者更是瞳孔一缩。随后，大小姐眼中泛起了厉色。
“死！”
“不妨来试一试！”
大小姐抬起手，赫拉同样抬起手，二人隔着虚空，浩瀚无边的崩坏能相互冲击，金色能量淹没了整个亚空间。
……
现实世界，皇宫。
赫拉的轮廓在众人注视下出现，几经闪烁后，鲜血淋漓、无数骨节穿透皮肤而出的重伤躯体，完全回归到了现实之中。
随后，不成人形的赫拉轰然倒地，被一条机械臂抓出了殿外。
“保存好我身上的痕迹，这些残余能量，可是我花了很大代价才带回来的——所以，能抵消我方才的小小失误吗？”
奥托微笑着对齐克说道。
齐克从腰间取下一颗金丝球，其中放置的正是大小姐自己提取出来的能量结晶。意识很明显，能量样本这种东西齐克早就拿到手了，所以没什么意义。
奥托笑容一滞，摸摸鼻子，又不甘心地强调道：
“阶段不同，她的状态也不同，也许这次带回来的更有价值——总之我还是靠谱的，你能别用看废物的眼神看我吗？”
“行。”
齐克点头，对于奥托护卫不当的事轻轻揭过了。
随后，他环顾在场的三英桀，此刻已是满座肃然。
第四百五十四章 对得起我吗?
“所以，那孩子是另一个时间线的琪亚娜？”
“不确定。”
“呃，那至少，她是友善的……吧？”
“有这种可能性。”
什么都不确定，那你俩折腾这一趟到底问了个啥——符华扶额摇头，对齐克敷衍性的应答有些郁闷，但也只能无奈地沉默下来，将思考的时间留给齐克。
齐克十指交叉抵在桌上，托着下巴，梳理着目前的情报。
‘她抗拒接触和交流，是单纯的孤僻，还是不想泄露一些重要的情报？’
‘使用类似神恩结界的能力压制力量，结合薇拉的说法，可见她的能力已然超越了自身的控制，而她在极力避免失控的方式。那么，是单纯不想造成危害，还是在等待某个时机？’
‘暂时无从判断具体来历，但她一开始就顶着琪亚娜·卡斯兰娜的身份存在，再结合德丽莎、齐格飞和奥托记忆错乱的时间段看，合理推测，她出现的时间点是在齐格飞救走琪亚娜、幽兰黛尔留在天命的那个时间段。’
‘篡改他人记忆，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存在，并与奥托交易。薇拉的成长，奥托的蛰伏，琪亚娜的独闯北欧，乃至……我与琪亚娜的相遇和至今的发展，都能与她的这些干涉挂上钩。她想做什么？是有意营造至今为止的局面吗？’
“琪亚娜……幽兰黛尔……琪亚娜·卡斯兰娜……”
越是思考，问题就越多，齐克不由得将这三个名字念了出来，试图将三者串联成线。
而符华柳眉微蹙。为何在这个地方，将琪亚娜和幽兰黛尔并论？为何又专门提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全名全姓……符华眼波一动，然后不动声色地压下疑问，并不干扰齐克的思路。
‘与琪亚娜极度相似，甚至连我消失之后，赫拉传递回来的那种情绪失控的反应，实话实说，我也觉得眼熟。难道，真是同一个人？’
齐克的表情愈加深沉，眼中凝结着旁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许久之后，他敲击着桌子，缓慢而沉重地呢喃道：
“模模糊糊的情报很多，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定论。综合所有情况做一个假设——来自未来世界的琪亚娜，因为某些特殊经历，跨越时间抵达了另一条时间线，并有意做一些特别的事情。我只能大致拟出这么一个轮廓，而最关键的问题是，支撑她跨越时间的这股远超律者规模的力量……会是终焉律者吗？”
齐克抬眼，看向前文明三英桀，眼中有令人不敢生畏的寒意。这个倾向于直觉式的猜测，令齐克很难维持平静——如果是真的，琪亚娜为什么需要做这种事？她经历了什么？这些问题，齐克不愿意继续深思了。
凯文、苏和符华对视一轮，似乎交换了一些意见，然后，由苏开口回道：
“我们有类似的感觉，此外，能轻易将赫拉的肉身摧毁成那个程度的……恕我直言，别的力量恐怕都达不到这种高度。齐克，我们认为，也许是的！”
“明白了。奥托去解析赫拉身上残余的能量，并与大小姐的力量结晶进行对比，尽量挖掘信息。你们三个回去随时待命。今天就到这里，各自回去休息吧。”
齐克下完了命令，身体往后一靠，仰望明亮的宫殿穹顶，叹息了一声。
凯文嘴唇动了动，想就终焉律者这个问题做更深入的探讨，却被苏和符华一人捂嘴一人拉扯给拖走了。
三英桀离去后，奥托用一双翡翠般的碧绿眼眸凝视着齐克，良久，仿若看穿了一切般地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拍了拍齐克的肩膀，道：
“即使真是那样，那也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可能性。而我们的未来，还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不是么？我知道那种可能性让你很不好受，毕竟我也是无法自拔的傻瓜之一。但是，别自乱了阵脚啊，齐克。”
奥托轻笑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宫殿。他相信齐克的意志力，是可以很快恢复冷静的。
……
得到召唤的时候，琪亚娜和小识在继续下午的互殴……咳，是战斗训练。因为小识是在符华离开朝殿后才重新获得自由的，所以战斗开始的时间也没有很久，但却直接进入了高//潮。
“琪亚娜！你到底怀没怀孕？快让我看看！”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啊！你这个笨蛋！”
“嘭！”
两个洁白无瑕的额头猛烈相撞，身披火焰的琪亚娜和逸散黑雾的小识双手相抵，互相较劲，各自带着兴奋的笑容。
“既然没有怀孕，那我就不客气了！给我咬紧牙关，不要被揍哭了呀！”
“哼！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轰隆隆！！！”
律者级别的崩坏能相互冲撞，瞬间就是大地开裂、千山崩倒。
然后一黑一红两道身影急速交锋，拳脚屡屡碰撞，发出一声声震天轰鸣，火焰和黑雾在不断交互，互相磨灭着对方的力量。
“好家伙！居然把拳法、剑气和炎之权能的爆发力融合了起来，你简直是战斗方面的天才！拜我为师吧，琪亚娜，我教你真正的太虚绝学，保你日后吊打齐克！”
“臭不要脸！我已经是符华老师的徒弟了，才用不到你这种笨蛋呢！再说了，你自己都打不过齐克，给我画什么大饼呢？略～～”
“锵！”
谈话之中，拳脚交击的轰鸣里突然插入了一声刀剑铮鸣。
只见琪亚娜火焰长刀劈下，而小识双手持枪抵在刀刃上，双方都带着肆意的笑容。
然后琪亚娜长刀挥出无数火焰剑气，小识十八般兵器无缝衔接，双方从拳脚战升级到了兵器战，打得不可开交。
小识强在符华积累了成千上万年的深厚武学底蕴，在技巧上强得一塌糊涂；琪亚娜胜在炎律的爆发力极猛，与她的莽夫流打法极度契合。双方因此陷入了僵持，接连交手却谁也压不住谁。
“轰！！！”
又是一次双刀互砍，撕裂的能量和气劲四处宣泄，将大地和空气搅得一片混乱。
然后是各自分开，小识狂笑着举起大刀。
“哈哈哈！来！让我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武道之神——赤鸢仙人！”
“你来啊……啊，等等，齐克给我发消息了！”
就在双方即将碰撞的时刻，琪亚娜突然看到了眼前弹出的信息浮窗，于是脚步一顿，并抬手对小识做了Stop的手势。
“？？？”
小识举着大刀、带着强大的推动力依然往前冲，因为琪亚娜突来的举动而满脸问号。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后，尝试收力止步，然后，失去了平衡。
“哇啊啊！！！”
咕噜咕噜。
彼世曾有咕噜咕噜滚下山真君，而此时此刻，小识也是翻滚着从琪亚娜身侧滚过，一直撞入了不远处的山石之中。
“轰！”
山倾，地震，轰鸣不息。
半分钟后，训练场的空间恢复常态，两人回到了明亮的白色房间里。
小识脑袋朝下、背靠墙面、两腿下垂地抵在墙上，两眼是晕乎乎的圈圈状。
琪亚娜看完了信息，火焰和白甲收回，起步走向训练室的门口。
“我去找齐克了，我们下次再玩吧，小识。”
“喂！等等！你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了？把我吊在这种地方，不上不下很难受的啊！而且已经两次了，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小识翻身跳起，指着琪亚娜，满脸控诉地说道。这世上有能力让小识尽兴的强者不多，而其中还愿意跟她战斗的人，就只有琪亚娜了。
之前小识的热血沸腾就被齐克打断了一次，现在又来一次，她有点崩溃了。
琪亚娜回头，吐了下舌头。
“下次，下次一定陪你到底，抱歉了哈！”
话音落，琪亚娜身周空间扭曲，消失在了房间里。
“喂！！！”
留在原地的小识，举着武器跳脚，抓狂呐喊，但无力回天。
第四百五十五章 符华的问题
“所以说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我感觉，齐克好像心情不好。”
拿着红包壳子的琪亚娜，趴在齐克背上，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地问道。然后，身为下位者，琪亚娜胆大包天地抬起手，摸了摸齐克的头顶——理论上，琪亚娜至少要被揪起来打屁股，但这次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情。
齐克只是抓住了那只摸头的小手，捏了捏，感受到温润柔软的舒适触感，他无声一叹，道：
“琪亚娜。”
“嗯？”
“你有想过回到过去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琪亚娜纳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眨巴着看向齐克的侧脸，有点懵逼。不过既然是齐克的问题，琪亚娜摇头晃脑地“嗯”了好一阵后，略带感伤地回道：
“其实是想过的。毕竟过去有那么多遗憾的事情，像第二次大崩坏里牺牲的那些人，像幽兰黛尔和爸爸他们这么多年的分离……你看啊，我要是能回到过去，不就有办法弥补这些遗憾了吗？”
齐克沉默了一下，不置可否。他只是垂下眼眸，没有去看琪亚娜此时的表情和眼神，而是缓了缓，又问：
“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会选择回去吗？”
“不要了吧……”
“为什么？”
“好不容易才和大家走到这里，好不容易才跟齐克在一起……我，舍不得。”
琪亚娜闷闷地说道。
是啊，若现在回到过去，去改变些什么，谁知道现在会是什么局面？比起虚无缥缈的穿越历史，还不如安心地珍惜当下，珍惜与所爱之人相处的每一天。这是琪亚娜现在的想法。
齐克体会到了琪亚娜的心意，再次捏了捏她的，小手，接着问道：
“你觉得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你才会选择不顾一切地穿越时间去挽救呢？”
“……你今天的问题都好奇怪啊，齐克！你到底想问什么？不对，我想问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真的穿越到了过去，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齐克没有向琪亚娜解释，而是提出了最后的疑问。
琪亚娜皱了皱眉，虽然很莫名其妙，但还是不假思索地回道：
“当然是确保我能和齐克相遇，确保在蒙德小镇的那个夜晚，我能够出现在齐克的面前，抱住齐克啦！只有这件事，我绝对绝对不会让它出现任何意外！”
琪亚娜咧开嘴，嘿嘿一笑，显得十分得意。而事实上，在那个夜晚用身体为年幼病弱的齐克取暖，这确实是琪亚娜此生最骄傲的一件事情，再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经历了。
齐克背着琪亚娜，沉默如山。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夜晚，又何尝不是他的一生所幸呢？
关于大小姐，他隐约摸到了一个答案。
‘如果我战死了……’
“唉——”
齐克叹息着摇头，没有继续解释情况，毕竟都还只是猜测，说了也只是给琪亚娜徒增烦恼而已。想想看，以琪亚娜的性格，若是齐克告诉她“我寻思着未来我会战死”，这小妞定然当场爆炸。而且接下来的每一天，她恐怕都要神经兮兮地贴在齐克身边，不让齐克离开她的视线。
让琪亚娜一直恐慌，也是让齐克自己一直不自在，没必要。
再者说，即便猜测是真实的，奥托也已经给出了应对的方案——那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真正的未来其实还掌握在他的手上，不是吗？
齐克拍了拍琪亚娜的屁股，若无其事道：
“下去。”
“诶？不要啦，都这么晚了，你干脆背我回去算了！”
“少撒娇，我还有正事要干，自己回去休息。”
“那我要陪齐克加班！”
女孩脆声嚷道，不仅没有从齐克背上下去，反而更加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夹在他身上的双腿也多使了两分劲，摆明了不想丢下麻烦精人设——当然，在她看来，陪男朋友加班，这是体贴呀！很加分的啊！
……
“呼噜噜…呼噜噜……”
三十分钟后，齐克的书房。符华刚刚推门而入，就听到了熟悉的打呼声，再定睛一看——齐克在摆弄一些好像是武器模型的全息投影，而琪亚娜趴在他腿上，手脚胡乱摆放着，嘴角带着憨憨的傻笑以及晶莹口水。
“噗！”
符华捂嘴，却仍压不住偷笑的声音。
齐克摆弄模型的动作一顿，清澈湛蓝的眼眸，转移到了符华脸上。
“好笑吗？”
“是有点……你啊，总是拿这孩子毫无办法呢！”
符华摇头失笑，而隐藏在笑容之下的，却是几分她自己也懵懵懂懂的羡慕。
她来到齐克的宽大座位边上，俯身，为琪亚娜擦去了嘴角的口水，然后轻声对齐克道：
“不把她送到卧室去吗？这样睡的话，明天起床会不舒服的。”
“再等会吧，她刚睡着，现在动她说不定会被惊醒。”
“也是，那就先不管了。齐克，我来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
“说。”
齐克一边继续调整模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符华张了张嘴，没有第一时间提问，而是仔细观察琪亚娜，确认她确实是熟睡着，这才缓缓开了口。
“大小姐的事，你现在有什么明确的结论和对策吗？”
“结论还是那个猜测，没有足够有力的依据。对策……如果她就是终焉，那就只能打。不要妄想着走什么捷径，击败终焉，这是文明唯一的出路。”
齐克眼神波动了一下，最终回归了沉静，用理智而冷漠的语气回答道。
符华心中叹息，却也明白齐克的道理。虽然若大小姐真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琪亚娜，那这个对策对包括齐克在内的许多人而言都会很残酷，但按照目前的一些研究结论，终焉是虚数之树给予的最终考验，是崩坏的集大成者，绕不开也避不过，除了战斗也别无选择。
“明白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准备，尽力而为的。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若大小姐就是琪亚娜……那最初的琪亚娜·卡斯兰娜，真的就是幽兰黛尔？”
“……”
齐克无言，抬头，对上了一泉清澈柔和的碧蓝幽潭。
符华很珍视身边所有的羁绊，而琪亚娜的身世，在所有人之中都算独一份的特殊，符华就这个问题过来追问，不算奇怪。
“从目前能采取的各种验证手段看，幽兰黛尔就是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件事，没有什么疑点了。”
“明白了。我会好好保密的，也希望你尽快处理好，她们俩，都挺不容易的。”
符华长出了口气。
第四百五十六章 律者都将为我所用
齐克登基了，人类联合帝国——简称人联或者帝国也宣告正式成立。
律者小队加德丽莎、齐格飞、幽兰黛尔等顶级战力，被赋予皇家骑士称号，作为文明底蕴所在驻守皇城，各种担负一定的职能，并随时接受皇帝调令。
瓦尔特、奥托及两人旗下的逆熵和天命部队则拆分重组，接受以布洛妮娅、可可利亚、雷电龙马等职业军官组成的司令部的统一指挥，目前很顺利地执行着扩军和磨合训练等任务。
以奥托、特斯拉、爱茵斯坦和梅比乌斯为首的科研力量，在不同领域持续推动各项尖端技术的突破和应用。
至于还没点名的几位英桀，凯文留在皇城，等待派上用场的时机；苏在千界一乘修理完成后，携带其前往月球驻扎，配合完成与世界泡有关的种种技术，为人类备好一条退路；符华拿着真言殿，操持着中枢系统的官员选调工作；爱莉希雅则偶尔给小妹妹们传授一些经验，大部分时间都是到处闲逛的乐子人。
总之大局面是好的，虽然新时代的问题也很多，但相对于曾经依靠两大组织间接调动全球力量的时代，现在的帝国，在资源储备和动员能力上都截然不同了——最明显的地方在于，以前发生崩坏民众只能被动等待天命和逆熵的救援；如今的话，在全民接受体质和抗性改造后，配合着无处不在的工蜂，用人民战争对抗崩坏渐渐成为了常态。
这是前文明与现文明有史以来第一次，人类真正在群体层面上抗击崩坏。
而这一切，都在齐克的计算之中。
看起来，虽然崩坏发生的频率和烈度随文明的进步而日益增强，但人类的反击也十分有力，好像胜利的天平已经偏向了人类。但只有皇帝齐克明白，他并未清晰地看见胜利，更多的是压力。
……
“定点量子传输技术的生物实验完美完成，以月球基地和千界一乘的力量，我们可以实现稳定大量地将人民和关键资源、设备转移到世界泡之中，为接战腾出足够的空间，并稳定各项资源供给。此外，精心构建的十三颗世界泡已经全部实现了间接的枝桠连接，能够在量子之海稳定存续，充分保障文明的退路，即使这次我们失败了，也依然能入侵新的叶子世界重建一切。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两个项目进展，其余项目进度资料已经传递到您的个人数据库中。请问还有什么指示吗，陛下？”
投影屏幕中，带着淡淡黑眼圈的陈天武肃然地敬了个军礼，身侧站着微笑点头的苏。
齐克看着屏幕，只手托腮，抬眼道：
“干得不错，下面梳理一下帝国当前的人力和关键资源，列出一个清单，开始着手提前转移一些东西吧。”
“这……是不是太着急了点？世界泡的环境终究与真正的叶子世界有差距，转移太早，一些力量恐怕会打折扣。”
“照做就是，我有我的考虑。而且也是一种预演，不提前做一次，可能潜在的问题无法完全看清。”
“是！陛下！”
陈天武再次敬礼，坚定坚决地接下了命令。
交流完了公务，齐克看着陈天武标志性的黑眼圈，眼神柔和了几分，嘴角扬起道：
“陈天文表现如何？”
“啊这……陛下，我们是在谈公事吧？”
“嗯？”
“我是说天文表现很好，实验室的教授给她打了好多个优秀分，说她迟早能统领重要项目……嘿嘿，感谢导师的栽培！”
陈天武本来不想转移话题，但齐克刚刚把声音放低，曾经被压迫的记忆就全部涌了上来，导致他严肃的表情立马从心了下来，并嬉皮笑脸地讲述起了妹妹的成绩。
看得出来，陈天武对此非常得意，眼睛里都放着光，先前的疲惫和麻木仿佛一扫而空。
齐克轻笑一声，道：
“我记了一份我的亲笔签名过去，过几天是她生日，你拿去送她吧。”
“嗯？等等，那个，陛下的签名，不能随便乱送的吧？”
陈天武摆动着双手说道，心里想的却是——说好了长大要嫁给哥哥的，现在那小妞天天齐克大人齐克陛下的，要是再拿到这份签名，那他这个哥哥的地位岂不是更加动摇？
齐克仿佛看不出陈天武的纠结，对着这个颓丧气息浓重的年轻人温和地笑了起来，道：
“没关系，既然是我不成器的学生的妹妹，她就有这个资格。”
“……导师大人，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
“好吧，说正经的，那是给你的特权，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可以用这份签名直接领导整个月球基地的力量。”
“情况已经这么严峻了吗？连您也不得不做这种紧急预案？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善用的。”
“还有一件事，你的清单列好后，记得把你的父母加进去。”
“诶？”
陈天武愣了一下。
提前进入世界泡的人和资源，应该都是文明不容缺失的关键力量，可以最大程度保障安全。陈天武明白，自己的父母并没有那种资格，这样子做虽然有利于他们的人身安全，但却是一种徇私。
想明白了这些，陈天武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导师，我觉得没有这种必要，一切还是以公事为先的好。”
“这就是公事。月球基地发展到今天，你居功至伟，自然有这种资格。名单里可以酌情加入有重大贡献者的亲属，这既是对他们的奖励，也是对其他人的鞭策。只要宣传上不掉链子，不会是什么坏事。”
“是！我明白了！”
陈天武再次敬礼，从善如流地接下齐克的好意。
而他不知道的是，齐克除了考虑他的贡献以外，还考虑到他本身是有成为律者的潜质的，虽然剧情已经改变，但律者还有空额，谁知道崩坏意志之后还会不会眷顾陈天武？所以，稳定陈天武的个人状态各种意义上都非常重要。
随后，陈天武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打着哈欠，又道：
“那事情大概就这么多了，您还有吩咐吗？”
“没有了。”
“那我下线了。”
“行。”
“对了，导师……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自量力，不过，如果真的有什么重要任务缺人手，我可以帮忙的。”
“我心领了，顾好月球基地就是你最大的任务，继续努力吧，死妹控。”
齐克话音落，就切断了通讯，没有去看陈天武之后的变脸和辩驳——反正无非是“天文的事情能叫妹控吗”之类的滑稽的争论而已，听不听都无所谓。
月球基地的事情告一段落，齐克又看了看一些别的方面的信息，好一会儿后，他拉开了一个特殊的列表。
【第一律者：理之律者瓦尔特·杨】
【第二律者：空之律者琪亚娜】
【第三律者：风之律者温蒂】
【第四律者：冰之律者安娜·沙尼亚特】
【第五律者：岩之律者（已死）】
【第六律者：死之律者希儿·芙乐艾】
【第七律者：支配之律者（已被侵蚀控制）】
【第八律者：雷之律者雷电芽衣】
【第九律者：识之律者符华/小识】
【第十律者：炎之律者琪亚娜】
【第十一律者：侵蚀之律者（已死）】
一条条记录，详细记载了本文明发展至今各个律者的当前资料，也对照着前文明的方式而命名，齐克翻阅着，慨然一叹。
依照前文明的记录，现在未出场的就剩下约束之律者和不确定性极高的第十三律者了。
约束之律者且不提，第十三律者，在前文明是爱莉希雅，而她的经历和获得的力量，即便是记忆体爱莉希雅和亲身经历过的凯文与苏都说不明白，目前也找不到可靠的数据资料。
齐克垂下眼眸。
“所有的律者之力，都必须为我所用。”
齐克低语道，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三颗金丝球，其中之一是大小姐的力量结晶，另外两个是岩之律者和侵蚀律者的核心。
是啊，所有的律者之力都将为齐克所用，区别只在于是活着的律者还是死掉的核心而已。既然十三律者的不确定性高，那么，设计她/他的诞生不就好了？
但时机也必须把握好，毕竟，十三律者之后，最终的考验也要真正降临了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试试就逝世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齐克登基后的日子并不像古代皇帝一样为所欲为，相反，因为要考虑的东西非常多，即便政务执行上有中枢的神级辅助，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他依然需要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去调节和安排各个领域的前进方向。
搞政治这活，要么智商和手腕过人，要么枪杆子在手，齐克两手都很硬，所以时间虽然花得多，但效果也很令人满意，至少到目前为止没哪个不要命的跳出来说——你不皿煮。
总之，齐克被这些政务缠了一个多月，总算把大方向和大框架基本都定了下来，得到了自由的时间。
“吱——”
其实书房的门本是没有声音的，但推开门的时候，齐克竟脑补了开门的动静——孩子都快被憋疯了。
真佩服可可利亚和陈天武之流，可以007应对繁杂事务还不抱怨，齐克都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哦，是因为大皇帝威压太重所以说不出抱怨啊，那没事了。
“唉哟，齐克你出来了！来，这是人家为你准备的茶，快喝吧！”
刚一出门，还没享受有两口自由的空气，齐克就撞上了守候已久的琪亚娜。她带着和煦春风的微笑，递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保温杯。
齐克把鼻子凑过去，嗅了一下那蒸汽，然后眯了眯眼睛。
“枸杞？”
“呃……那个……养生，养生嘛，没毛病，快喝吧！我可是查了好多资料，还问了好多专家才弄出来的配方！快喝呀！”
琪亚娜眨眨眼，越说越着急了起来，甚至试图强行往齐克的嘴里灌。
然后，死亡捏住了她的脑壳。
“嗝！我投降(◔◡◔)！”
“你又想整什么活？”
“那个…那不是，你已经一个多月没碰我们了吗？我寻思着，是不是先前玩得太疯，得…得补…补……”
琪亚娜见到了齐克的死亡凝视，还有抓在脑袋上的碎颅手也开始逐渐加大力度。她的声音于是越说越小，最后弱弱地说道：
“要不，你当我没来过，行不行？”
“不要用你那贫瘠的大脑，来揣测我的完美之躯。”
齐克压低了声音，冷冰冰地说道，随后手上一甩，将琪亚娜横放在了曲起的大腿上，掀开了短裙裙摆。
“啪！啪！啪！”
琪亚娜：“哇啊啊～～”
齐克：“补补是吧？枸杞是吧？”
“啪！啪！啪！”
三分钟后，琪亚娜翘着屁股，趴在地上，泪汪汪地抱脑袋防御，为齐克可能落下的新攻击做心理准备。
但齐克就此停手了。
琪亚娜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见齐克正在看着刚刚打她屁股的那只手，瞧那闲适的姿态，像是在回味她的手感一样。
琪亚娜：抖抖抖～～
“那个……”
“嗯？”
“人家没有那方面的爱好，齐克你不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不过，如果……如果齐克真的喜欢，人家也会努力适应的！这就是妻子的责任啊！哎哟，好害羞！”
琪亚娜捂脸，欲盖弥彰地遮了一下脸上的潮红颜色。然而嘴角掩盖不住的上扬弧度，还有嘿嘿的嗤笑声和吸口水声，说明了她的想入非非。
“诶嘿…诶嘿嘿……咝溜！”
“……”
齐克首先是黑线，随后脸色一沉——这小蠢货原先不过是满脑子吃的喝的，现在又加进去了一堆黄色废料，还有得救吗？多年的教育全都喂了狗，难道真的只能放任她这么憨憨下去？
“诶嘿嘿嘿……”
看琪亚娜翘着屁股趴在地上偷笑，思路不知道策马奔腾到哪条路上去了，齐克捂住胸口，深吸了口气。
“嘶！”
冷静！冷静！一定是前些天工作太多，把他整凌乱了，总之绝不能放弃教育啊！
齐克很快恢复了平静，眼里出现了坚定信念。
没错，作为曾经的老父亲如今的未婚妻，琪亚娜的培养教育和再培养再教育，齐克责无旁贷。崩坏都在打了，蛐蛐琪亚娜的教育问题，还能难得倒我齐·人联帝皇·史上最强生物·律者之主·崩坏葬送者·克吗？不可能的！
“站起来！”
“是！！！”
“腰挺直，收腹！”
“是！！！”
“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就这也敢说自己长大了？不要小看成年人的世界，你这个蠢货！”
“是！！！”
琪亚娜直挺挺地站着，抬头挺胸，战战兢兢。虽然不明白齐克为什么突然就来了脾气，但在齐克不愉快的时候听话认怂，这就是琪亚娜的生存之道！
然后，齐克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心气，又被憋住了。
这妮子已经越来越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表优势，当她站直了一脸乖巧听话的模样时，很多时候，齐克就会无可奈何。
“行了，吃饭吧。”
暂时没有了计较的心情，齐克起步，面部表情地从琪亚娜面前走过了。
留在原地的琪亚娜等齐克走出去十几步后，才一下子垮下肩膀，拍着胸口吐气。
“略～吓死我了！”
琪亚娜偷偷做了个鬼脸，又嘀嘀咕咕了好一阵，然后扬起灿烂无比的笑容，迈步追了上去。
“齐克！！！”
“下去，你又不是没有腿。”
“不要嘛！你就背我过去嘛，你都好久没背我了！”
“……幼稚。”
嘴里批评，而齐克的双手却熟练地向后托住了女孩的屁股，前进的脚步也不曾有丝毫的停滞。
长廊窗外有阳光射入，斜照着二人越走越远，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瓶躺在地上的枸杞茶，被墙壁上伸出的机械手拾走，并打理起了弄湿的地板。
……
齐克背着琪亚娜来到餐厅，真好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人倒是基本来齐了。
然后琪亚娜一下子从齐克背上蹦了下去，跑到旁边，跟小识、李素裳三人围在一起碰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齐克没有去关注她们的对话，即使是琪亚娜这种神经大条的奇行种，也得给她一些自己的空间，不能事事都紧盯不放。
而围在一起的三人组，被小识开干扰结界遮蔽了话音，开始了沟通交流。
小识：“琪亚娜，那家伙的工作到底忙完了没有？我已经忍了一个多月了，莫名其妙地打了我一顿，还干扰我的战斗，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琪亚娜：“不是吧？你这天天问我的，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放弃？你又不是我，齐克对你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识：“笑话！赤鸢仙人有仇必报，我能怕他？你说呢，不孝徒孙！”
李素裳：“啊对对对，师祖威武！”
李素裳拍手手，满脸的钦佩仰慕之色。
她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想着和两位师祖打好关系，毕竟时隔五百年之后，这世上和她有关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了。符华那边倒还好，虽然曾被李素裳的母亲背刺，虽然和李素裳也曾有过不愉快的冲突，但这位上仙并不记仇，多聊几次后，她对李素裳也很温和，现在已经能把李素裳当徒孙晚辈对待了。
但小识不一样，这位时之律者基本上把记仇两个字写在了脑门上，个性太鲜明了。还好她对齐克的积怨更胜一筹，给李素裳找到了插入的机会，所以这段时间里李素裳一直致力于支持小识，慢慢也能缓和关系了。
总之，目前的情况李素裳很满意，所以对于小识的执着，她当然只有对对对对了。
李素裳带着明媚的笑容，完全支持小识的信念，琪亚娜见此也没了办法，只好挠挠下巴，沉吟道：
“感觉齐克今天出来的时候，情绪是放松了不少，我想应该可以了，要不你去试试？不过千万别说是我提议的呀，自己作的死，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扛，别来找我！”
“妥！！！”
因为身边的人都劝她不能耽误正事，所以小识这口气憋了很久，早已按捺不住。现在得到琪亚娜的肯定，小识已经将所有后果都抛之脑后了，此刻，就是报仇雪恨之时！
小识撤掉结界，对着走向沙发的齐克的背影，挥舞着双拳冲了上去。
“齐克！看招！！！”
然后……
“噼里啪啦！”
“嘭！！！”
小识，卒于晚餐前夕。
第四百五十八章 塞西莉亚,请保佑我
“嘎吱嘎吱！”
一片和谐的晚餐氛围，唯一不协调之处，是小识正嘎吱嘎吱嚼着骨头肉，瞪着一双刚刚哭过的发红眼睛，用强烈怨念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齐克。
“呷——”
齐克施施然饮了一口红酒，把目光投向符华与苍玄之书。
然后两人同步地低头吃东西，并不与齐克对视。
如果单纯是小识的无理取闹，那她们两个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差不多也就能把她安抚下来了。问题是，这一回小识的记仇是有理由的，她确实无辜，以致于符华和苍玄之书在几次规劝无果后，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弹压她——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就让齐克自己搞定吧，她们是这么想的。
“唉——”
齐克叹了口气。
上一次因为熊孩子的个性太强而感到麻烦，还是上一次。仔细想想，他一路走来，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是花费在调//教各种熊孩子身上了——虽然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调//教到了他床上就是了。
齐克斜了一眼也在专心吃饭的琪亚娜。
“(๑•́₃•̀๑)唔……赣神魔？”
“没什么。多吃蔬菜。”
“哦！”
短暂地嘱咐了琪亚娜一句，见她确实乖乖扒了一大坨蔬菜到碗里，齐克眼里闪过满意之色，然后整理了一下思路，他道：
“一周后是星环基地正式落成的典礼，这对全球监控和支援、天基武器的全面升级都有重大意义，我会出席仪式。在那里，可以看到我们的星球以及太阳、月球和满天星辰，景色独一无二。”
“……”×N
略显嘈杂的碗筷碰撞声停滞了下来，许多女孩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倾听，其中就包括了正在咬碎各种骨头的小识。
“除此以外，太空作业的环境过于特殊，所以提供的伙食都是专门设计的特别餐，在口味、食用方式和就餐环境上都独具一格……据说，非常美味，在别的地方是不可能吃到的。”
“……”×N
还是一群人竖起耳朵听，但部分美食爱好者，比如琪亚娜，再比如——同样有小孩子那种馋嘴特性的小识，眼中则闪烁起了渴望之色。
“你去不去？”
齐克平静地看向小识，图穷匕现。
小识一下子愣住了，缓缓嚼完嘴里的东西咽下，然后她咬住了大拇指，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
(｡•ˇ‸ˇ•｡)……
即便思维比较简单幼稚，但小识还是能明白齐克这是补偿的意思。太空星环很诱人，特色太空美食也很诱人，但就这么随便答应下来，好像又不甘心——去旅游一趟就把事情一笔勾销，我赤鸢仙人的脸有那么便宜吗？
“凯文最近要走了几颗拟似律者核心，拉着齐格飞一起闭关了，大概会有一些突破，之后我让他和你对练一周。”
齐克淡淡地说道，端起红酒，再抿了一口。
小识的脸色一阵变幻，最后一拍桌子，指向了齐克。
（｀Δ´）╭☞
小识气势汹汹，嘴角还带着油汁，大声道：
“我要一个月！”
“可以。”
“你说的！不许反悔！”
“可以。”
齐克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
然后，小识的气势汹汹顿时消散了，她挠挠头，憨笑了几声，抓起筷子继续噼里啪啦地狼吞虎咽，还抽空夹了点食物到苍玄之书的小盘子和符华的盘子里。
“小玄，老古董，这个炸肉丸子和小白菜贼好吃，你们快点试试！”
“哟，懂事了嘛，值得夸奖。”
“谢谢小识，你慢点吃，汤汁都流到下巴了。来，我给你擦擦。”
两位家长都浮现出欣慰而满意的表情，然后符华拿着毛巾给小识擦嘴，展示出满满的母性光辉——或许是跟齐克学的，总之她最近越来越有家长的自觉和气质了。
这时，惯例抢占齐克左右位置的琪亚娜和杏，同步拉了拉齐克的衣袖，两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都在期盼地看着他。
琪亚娜应该有一半的因素，是为了玩和吃。
杏的话，不用想都明白，就纯粹是想黏着齐克而已。
“琪亚娜需要到场，实际掌握空间坐标，未来军事力量运输和特殊资源转移，都会用到空之律者的权能。杏的话……去熟悉一下也无妨，带你一个吧。芽衣也跟上，正好检验能否胜任秘书职责。还有谁要去？”
齐克淡定地问道，不出意料，得到了几乎全部女孩的期盼目光。
“符华和小玄要同行，帮忙看管小识。”
被点名的二人齐齐微笑了起来，唯有小识狠狠地拧起了眉毛——谁需要看管呢？当她是小孩子吗？
不过交易刚刚达成，而符华与苍玄之书同行无疑是很合小识的期盼的，所以，她最终只是撇撇嘴，什么话也没说。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去准备几个节目。典礼之后，星环基地的建设人员大部分要撤回来，只留下少数维护人员，他们的智慧和汗水铸造了条奇迹之环，理应在那里得到一些嘉奖。”
“是！！！”×2
姐妹俩击掌并大声回应道，萝莎莉娅的兴奋就不用说，哪怕是神情习惯偏向冷淡的莉莉娅，也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可见她们的期待之情。
“爱莉希雅留守。”
“诶？为什么呀？我抗议！让妖精小姐的美貌在星空中绽放光芒，这是生而为人不能拒绝的义务啊！”
“不要脸就到这里为止吧，你的义务是看好梅比乌斯博士，下次有机会再说。”
“我…好吧……”
爱莉希雅嘟嘴，粉嫩晶莹的唇瓣在灯光下反射着可爱诱人的光泽，显得分外可怜兮兮，但又没法反驳齐克。
“幽兰黛尔和丽塔也走一趟吧，军事上的一些情况，到现场更好了解。”
“是，幽兰黛尔领命！”
“好的呢，齐克大人～～”
两位美丽动人的姑娘顺从地给出了回应。
然后，还没点名的就都是律者了。
“剩下的人，如果做完了手头的工作，我也可以带上，没有的话就不行。三天后的正午出发，还有疑问吗？”
众人齐齐摇头，很快，又继续进入了愉快的晚餐氛围之中。
……
晚餐后，深夜，齐克并未回屋休息，而是在朝殿之中摆下点心饮料，疑似等候着什么人。
时间缓缓流动，在某一时刻，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中，一身朋克深蓝外套和衬衣的布洛妮娅，嚼着口香糖，双手插兜，领着小巧玲珑的黑衣修女走了进来。
布洛妮娅将人带到，然后毫不客气地走上王座，坐在了齐克怀里。
“啪！”
布洛妮娅吹破了一个泡泡，又在齐克怀里蹭了蹭，寻找到了最舒适的角度，然后眯着眼享受起了齐克的温度和气息。
齐克伸手抚摸布洛妮娅那光滑细腻的脖子和下巴，像撸猫一样亲昵地触摸怀里的女孩，同时，对站在对面的德丽莎轻描淡写道：
“坐。”
德丽莎眉毛动了动——好家伙，当着她这个琪亚娜的大姨妈的面，跟布洛妮娅调//情，这是哪来的渣男，竟如此明目张胆？
但是，琪亚娜有自己的主意，他们三人之间的相处，也没有外人插手的空间。德丽莎明白这个道理，除了无奈地摇头叹息外，也只能乖乖坐下了。
“苦瓜汁，我找奥托要的秘方，不妨尝一尝？”
“谢谢……嗯，好喝。”
熟悉的苦涩与清冽滋味在舌尖蔓延，德丽莎的表情缓和了下来，露出浅浅的微笑。
齐克看着她，开口道：
“琪亚娜我会带走，齐格飞短时间也通不过凯文的操练，姬子去赴任城市管理员……该引走的人都引走了，你的答案没有变吗？”
“人工律者，还是危险的约束之律者，除了驱使犹大还拥有得天独厚体质的我，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你和爷爷不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来找我的吗？”
“风险并不好控制，弄不好的话，你会死。”
“这话你上次就告诉过我了，大不了用我的命换一枚约束之律者核心嘛，这很值得。总好过以后让琪亚娜她们去面对吧？安心，我做好觉悟了。”
德丽莎从容不迫地说道，没有任何畏惧和退缩之意。
这个世界的英雄们都极具牺牲精神，似乎对他们来说，只要是为了自己认为值得的东西，死亡也不过是一场郊游踏青一样。
齐克垂下眼眸，揉了揉布洛妮娅的脑袋，在好长一段的沉默后，道：
“奥托会亲自操刀，外围的军事措施，布洛妮娅会准备妥当并现场指挥……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我尽力而为。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万一，连带我的份照顾好琪亚娜。还有，一定提防好爷爷，谁知道他还有没有隐藏的阴谋。还有……另一个琪亚娜，帮我救她，帮我说一声对不起。”
“前两个我会做到的。至于最后一个事情……虽然她本人好像受限于各种考虑，暂时还不愿意挑明，但情况特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啊？”
德丽莎萌萌地眨眨眼，然后露出了惊喜之色，甚至一下子站了起来——难道，是另一个琪亚娜方面有好消息了吗？
“事情要从齐格飞带着最初的琪亚娜闯入天命总部，试图救出现在的琪亚娜说起……”
随后，是齐克条理清晰的阐述，将幽兰黛尔的身世娓娓道来。
一个多小时后，德丽莎带着恍惚之色走出了朝殿。
“刚刚……是梦吗？”
德丽莎抬头看走廊窗轩外的月亮，深吸了口气，笑了起来，带着哽咽的哭腔，自语道：
“塞西莉亚，你听到了吗？她还活着，她现在那么的健康、美丽且强大，她已经成为比我们都要优秀得多的女武神了！塞西莉亚，我没有…没有食言！呜呜呜……”
小小的修女跪倒在窗前，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用手撑着墙壁，晶莹泪珠一滴滴地掉落在地上，悲痛又狂喜，心灵仿佛正在被撕裂一样。
“对……她还活着……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我要成功，我要活下来，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要告诉她！我还要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美好地生活下去！我一定要活着！”
德丽莎随手抹去了泪水，再度起身，看天上的月亮，看这个象征着那个孩子姓名的美丽卫星，然后带着无比坚定的眼神离去了。
“塞西莉亚，请保佑我吧。”
最后的低语湮没在了月光之中，修女并未向虚无缥缈的神明祈祷，她祈祷的对象是更加虚无缥缈的友人的魂灵。但这是正确的，因为光是念出了那个每一笔画都写满了温柔的的名字，德丽莎就仿佛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然后，德丽莎的身影也最终远去消失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战场
“琪亚娜会暴走的。”
“……但她是成功率最高的人选。”
“琪亚娜真的会暴走的。”
“……”
布洛妮娅的重复式结论，让齐克最终无言以对。
我还有复活技术——齐克本想这么说，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假使德丽莎是暴走后死去的，复活后的她，大概率还是在崩坏神的裹挟之中，依然会是那个状态。要让她恢复正常，恐怕只能再杀一次，再复活，循环往复，一直到她能战胜崩坏神的影响为止。然而，复活一个律者，这样子的资源消耗，不可能支持太多次。
这其中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若非德丽莎确实是综合各项因素考虑后，成功率最高的选项，齐克也不会去找她。
“奥托有觉悟了，如果必要，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齐克最后低声地说道。
奥托的执念无非是复活卡莲，这个难题现在已经有清晰的答案了，所以，他其实随时都能放弃自己的生命。或者说，为了不让卡莲见到他而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愧悔，奥托实际上早就决定要死在卡莲复活之前，宁可自己的满腔思念无果而终，也不会让卡莲因他而为难。
如果德丽莎真的无法摆脱崩坏的意志，齐克相信，奥托会为了自己的乖孙女儿牺牲自己，换取德丽莎的安然无恙。
布洛妮娅明白齐克的意思，所以点点头，又道：
“总之，我们最好做好安抚琪亚娜的计划。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要是把德丽莎阿姨替换成希儿，布洛妮娅也会翻脸的。”
“我知道的。”
“布洛妮亚有个主意。”
“说。”
“干脆先让布洛妮娅怀孕吧，然后借着孩子的名义，即使琪亚娜再生齐克的气，布洛妮娅也能靠近她去慢慢劝解。怎么样，是不是很完美？”
布洛妮娅仰起头，眨巴着一双晶莹似水的眼眸，稚气未脱的小脸蛋上写满了认真——就好像这真的是大公无私的计划一样。
齐克伸手，在布洛妮娅软乎乎的小脸蛋上掐了一下，略显黑线地训道：
“第一，生理上的隔阂没那么轻易消除；第二，你的身体还在缓慢发育阶段；第三，不要见缝插针地安排小心思！”
“可是，布洛妮娅觉得这个计划很合理！”
“嗯？”
“好吧，那当布洛妮娅没说。”
女孩低下头，表现出十足温顺的态度，蔫蔫地瘪嘴道。
齐克虽然点破了布洛妮娅的小机灵，但对琪亚娜届时的反应，依然十分头疼，拿不出什么妥善的对付方法。最终，他只能头疼地叹息摇头。
“呲…呲……”
这时，拉链被偷偷扯开的声音突然传来。
齐克低头，看着布洛妮娅纹丝不动的小小身体，无语道：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但是这里是皇宫啊，我们坐在龙椅上啊，齐克就没有感觉吗？不觉得很有趣吗？”
“为什么我听出了你很骄傲的语气……等等……嘶！”
“布洛妮娅感觉到了…齐克的…诚实……”
随后的故事，因为镜头比较固定，角色方面除了衣着外也没什么变化，且大部分动作都很重复，故而就不多加叙述了。
……
夜很深了。
齐克抱着昏睡的布洛妮娅回答自己的房间，只见某无忧无虑的银发少女正盘腿坐在地上，戴着耳机🎧，沉浸在超大屏幕放出的游戏之中，地面上散乱地放着各种薯片、快乐水等零食。
“盾反！盾反！反它丫的！啊！！”
屏幕瞬间黯淡了下来，一个偌大的英文“死”字摆在屏幕中央，暗红的颜色像是血迹，仿佛在嘲讽着少女笨拙的操作。
琪亚娜的表情也瞬间丧气了几分，然后扭头，看向抱着布洛妮娅的齐克。
“啧！热水给你们准备好了，快点去洗洗。我再读一次档好了，多备一点毒飞刀，就不信这个图我过不去了！”
然后琪亚娜重振了精神，继续投入到游戏画面之中。
齐克抱着布洛妮娅，看着满地凌乱的零食痕迹。
“……”
他于是手指一动，将琪亚娜正在进行的游戏的数据做了一点点小调整，确保她肯定会死得很酣畅淋漓，然后才带着布洛妮娅走向浴室。
……
布洛妮娅在被缓缓放入浴缸后，苏醒了过来，睁开一双带着迷离的漂亮眼睛，眷恋依赖地看向齐克。
“嗯……我睡了多久？”
“半个小时左右吧，水温合适吗？”
齐克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外人是很难见到的温柔，并为布洛妮娅调整了一下姿势，能更好地泡在热水之中。
布洛妮娅从水中抬起手，不在意地揉揉眼，打着哈欠道：
“嗯……很好，非常舒服，齐克也来？”
布洛妮娅朝着齐克张开双臂，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眨了眨，像是正在撒娇的幼小女孩一样。
“好。不过稍等一下，我先去处理那个笨蛋的事情。”
“好的，布洛妮娅会乖乖等着的。”
布洛妮娅乖乖地放下手，身子缩回了水里，用一双明亮水润的眼眸专注地看着齐克，好乖好乖的模样。
齐克承认自己被撩到了，于是在女孩额头上亲了一下，换来她笑弯了眼眸的可爱表情，随后走出了浴室。
……
“靠！靠！靠！为什么又没了？我的操作没问题……啊！你摘我耳机🎧干嘛？”
琪亚娜抬头，看着齐克拿着她的耳机🎧，不高兴地鼓起脸。
“收拾一下，刷牙睡觉。”
“我不！我要通关！一定是你们两个破坏了我的状态，不然我一定能通关的！”
琪亚娜气呼呼地说道。
然后，一只手捏在了她的脑袋上。
齐克眯了眯眼睛，冷淡地说道：
“你，再说一次？”
“对不起，我这就把东西都收拾了！”
琪亚娜放下了游戏手柄，一边心惊胆颤地偷看齐克的表情，一边快速地收拾地上的各种零食饮料。
玩上头了，差点忘了这个家当家作主的人，从来都是齐克啊！
琪亚娜收拾完了东西，全都抱在怀里，然后眼巴巴地仰视着齐克，露出讨好的笑容。
“嘿嘿，你看我都收拾好了，所以，能不能……饶命？”
“没个正形。”
齐克无喜无悲地评价道，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才转身回到浴室。
琪亚娜在他背后吐了下舌，然后赶紧把东西放好，跑到洗漱间里洗漱。
这时候，她才发现齐克和布洛妮娅已经躺在了浴池里，齐克搂着布洛妮娅，布洛妮娅躺在齐克的身上，看起来亲密到让人脸红耳赤。
琪亚娜眼红了。
她咕噜咕噜漱完了口，然后迅速脱了衣服，跳进了浴池里。
“琪亚娜水雷来了，嘭！”
一如她自己配的效果音一样，水花四溅，而且喷到了齐克和布洛妮娅的脸上。
两人同步地黑了脸。
而琪亚娜在欢笑几声后，也终于看清了局势，于是乖乖地跪坐在温水之中，严肃地说得：
“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打脸！”
“……”×2
闹起来全然不顾后果，求饶也是习以为常到有点坦坦荡荡的意思。对于琪亚娜这个类别的单细胞生物，齐克和布洛妮娅都满心的无力。
片刻后，两人同步地移开视线，懒得管琪亚娜了。
琪亚娜拍了拍胸口，软玉白波在水中更显惊心动魄，为自己又逃过一劫而庆幸。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但她并不难过——没有别的原因，她脸皮厚啊！
于是，琪亚娜蹭了过去，靠到齐克的身边，没事人一样地抱住了他的胳膊，腆着笑脸道：
“一起泡澡，你们还挺有情//趣的，带我一个嘛！”
“……”
“哎呀，别不说话，我错了还不行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躲着我去偷吃了，我都没生气，你们好意思对我臭着个脸吗？”
琪亚娜笑嘻嘻地摇了摇齐克的手，让他充分感受到了某处的柔软丰盈。
脸皮超厚的人跟脸皮没那么厚的人碰撞，输的往往是后者，另外琪亚娜这话也确实有道理。所以布洛妮娅尴尬地通红了脸，半张小脸浸入水里，难得地被呛到无言以对。
即使是齐克也有一瞬间的僵硬，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特殊了，突然被琪亚娜挑破了事情，总会有些歉意——还有一方面是，布洛妮娅毕竟体力跟不上，导致齐克目前的状态有些一触即发，琪亚娜这一贴近，一些反应很难控制。
“！！！”
躺在齐克身上的布洛妮娅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事态不妙，瞬间呆毛竖起，然后从水中站起。
“琪亚娜校官！”
“诶？是在叫我吗？”
“本司令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战场，请你尽情发挥。”
“啊？什么？”
琪亚娜呆萌地眨眨眼，没有反应过来布洛妮娅的意思，但布洛妮娅已经踏出浴池，随手抽走一条浴巾，也不顾身上的水珠，踏着湿漉漉的脚步就跑出了浴室。
琪亚娜茫然无措地看着布洛妮娅的离去，刚想开口问什么，然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话或思考的空暇了。
第四百六十章 奥托与偏见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这话自然有他的道理。
时隔一个多月的大餐，三人都吃得很饱。
作为主要战力的琪亚娜不用提，自然是几度吃撑了，即使是身为辅助更多一些的布洛妮娅，也半推半就地多吃了几顿点心，饱得早上根本撑不开眼皮。
所以，即使是原则性很强的齐克，今天也破例陪着她们把早餐时间睡了过去，没有强迫她们起来就餐。
等到三人全部起床，梳洗好到齐克房间的客厅里休息时，已经快要到傍晚时分了。
这时候，杏早已察觉到了不对劲，找上了门。
“可恶，我的齐克……”
看着旁边琪亚娜枕在齐克腿上休憩，一副介于少女与成熟之间的慵懒动人风情，尤其是那股饱足之后的醉人韵味，让杏几乎要咬碎了牙齿。
“可恶！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齐克坚持年龄底线，你早就得偿所愿了是吧？”
察觉到杏的按摩力度有变化，布洛妮娅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啊，齐克是很有原则的人，只不过很多原则在琪亚娜身上都会变得模糊就是了。比方说按照真实的出生年龄看，这只草履虫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其实也是死刑的范畴，但他还是下手了——所以说，齐克其实是个很双标的人呢。
这些话布洛妮亚只是想了一想而已，因为琪亚娜的特殊身世，终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所以布洛妮娅不会在现实里评价或揶揄什么。
杏此时委屈巴巴地抱起了布洛妮娅，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布洛妮娅，我不高兴！”
“再长两年吧，齐克迟早会让你靠近的……还有稍微松开一点点，布洛妮娅有点喘不过气。”
“哦……”
杏稍微松开了手，让布洛妮娅的呼吸恢复正常。梅比乌斯的实验之后，杏的身体得到了翻天覆地的进化，现在偶尔会有些小失误，但一般问题不大。
齐克这边倒没有关注到布洛妮娅与杏的动静，他只是一边撩开琪亚娜额头上的些许发丝，一边给她喂水果和点心，但放空的眼神说明了他其实在出神。
“齐克…啊呜！”
“嗯？”
“喂太快了，你慢一点啦！”
“像你这样的小饕餮，也会有吃不够快的时候？”
齐克把注意力收了回来，见琪亚娜鼓着脸在咀嚼，并用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齐克顿时一乐，一本正经地嘲笑道。
于是，琪亚娜的眼神更加幽怨了。
“我只是能吃，能吃也有错吗？这个不重要啦，你好像又有心事了，在想什么呢？”
“……没有。”
“说谎！算了算了，肯定又是一些我不方便知道的麻烦事儿，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吧……咦？难道是你还没玩够？我俩加起来都不满意？”
琪亚娜瞪大眼睛，大惊失色地倒吸一口凉气。
于是，齐克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发出响亮的清脆声音。
“啪！”
“哎呀！”
琪亚娜摸摸屁股，委屈地撅起晶莹发亮的嘴唇，但现在气虚体弱，面对一家之主，她没有不依不挠的底气。
齐克摇头，不由得笑出了声，然后点了点琪亚娜的额头，叹道：
“没心没肺的……不过也好，这才是琪亚娜啊。”
“什么嘛，说的我好像是笨蛋一样。”
“是不是你心里有数。不过，确实有件事，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之后可能会让你生气和伤心……抱歉。”
最后一句致歉，齐克带着几分无奈。
而琪亚娜登时坐了起来，呆毛在头顶灵活地摆动，呆愣了片刻后，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
“难道是你终于对希儿她们下手了？好你个死渣男，我前两天刚松的口，你现在就给我戴帽子了！过分！太过分了！”
“啪！”
“哎呀！！！”
琪亚娜摸摸发红的额头，缩了缩脖子，吐舌卖萌。
齐克收回了弹指，揉揉她的脑袋，道：
“我很抱歉，但有些事我不得不做。现在的变数超出了我的预计，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只能加快速度……到时候允许你发脾气，但不准不理我。”
齐克直视琪亚娜的眼睛，心中泛起了许多愧疚。明明承诺过不会再让她伤心，但时至今日，令琪亚娜伤心最多的人，好像就是他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了。
可大小姐的神秘面纱被掀开一角后，对于未来的担忧，对于文明终焉的忌惮，终究是令齐克别无选择。只有全力将最后两个律者的巨大变数掌握在手中，才能有更高的底气去面对决战。
我是对的——齐克如此告诉自己，却不自觉地垂下眼眸，停止了与琪亚娜的对视。
“哈？”
琪亚娜歪歪脑袋，对齐克那有苦衷而不能说的话语愈发迷惑，心里也多了几分忐忑。
齐克没有解释更多了，现在把德丽莎的事情告诉琪亚娜，只会让她当场暴走，增加更多的不确定性。
“就这样吧。我已经吩咐她们把晚餐送进来了，你们就在这里吃吧，我需要一个人安静地思考一阵子。”
留下这些话，齐克起身，离开了房间。
琪亚娜一脸茫然地看着齐克离开，然后，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布洛妮娅。
“别看我，布洛妮娅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琪亚娜迷茫而失落地垂下脑袋。
她做过那么多的努力，遍体鳞伤也无惧无畏地走到如今这种掌握神蕴并驾驭两份权能的地步，要的不过是齐克能正视她，将她视作可以相互扶持的伴侣，仅此而已。
可如今看来，齐克还是把她当成需要精心呵护的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这过分的保护欲，在此时此刻，给琪亚娜带来的失落更多于甜蜜。
……
齐克来到了奥托的房间。
意料之中的是奥托正在和德丽莎喝下午茶，意料之外的是这里除了伺候的琥珀以外，还有一个熟悉的红发的诱人御姐——无量塔姬子，德丽莎的左膀右臂。
“欢迎，我的挚友。”
“嗯。”
齐克拉开一张凳子坐下，不过优雅从容地摆上茶具，为齐克沏了茶。
齐克对琥珀点头致谢，随后看向了神色有些忧郁无量塔姬子。
“姬子大校，久违了。”
“久违了，齐克……陛下。”
姬子看向齐克，点了点头，动作间可见恭敬，声音里却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齐克猜到她大概知道了什么，所以没有顾忌，直接对奥托道：
“你确定要独自主导这个实验？”
“我的朋友，关于圣痕，关于拟似律者，关于律者和虚数门户，难道你还掌握着什么我不知晓的信息吗？”
“……没有了。”
“既然如此，顺利的话你来主导和我来主导都一样，失败的话你在或我在都要付出代价。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你主刀还是我主刀，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么？”
奥托微微一笑，俊朗眉眼间透出风光霁月的温和与从容，拒绝了齐克的陪同之意。
正如奥托所言，与实验有关的所有资料他都掌握，整个实验方案都是他与齐克研究决定的，甚至借用了梅比乌斯的智慧，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提高的地方了。
如此情况下，留下来的齐克还是奥托，又或者是两个人一起，对结果没有任何影响。
齐克无言以对。
而奥托抬手，笑眯眯地摸摸德丽莎的脑袋，叹息道：
“再者说，这段前途难料的路，我希望是我陪着小德丽莎走过去的。你说呢，我可爱的乖孙女？”
“唉，虽然大部分情况下爷爷都很卑鄙无耻，但这一次，我相信他。齐克，我这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帮我照顾好琪亚娜和……她们就好。”
德丽莎话音一顿，幽兰黛尔的名字最终被她留在了心里。但因为这个名字而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显得她不像是去做人工律者这种闻所未闻的可怕实验，而是去看望喜爱的家人一样。
奥托眉头一动，依然勉强维持着微笑。
‘我的小德丽莎，你对我到底是有多大的偏见啊？’
奥托苦恼又无奈地揉揉眉心，像是被人误解的好人一样，惆怅地叹息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可悲的亲人
“德丽莎会安然无恙的，对吧？”
喝茶与交谈持续了一阵，在某次对话的空隙之中，一直沉默的姬子终于开了口。这位极擅打扮和展露美丽的成熟御姐，此刻难掩焦虑憔悴之色。
一直默默关注她的德丽莎，此时牵起了姬子的手。
“我还以为你想一直沉默到底，来表达对我的不满呢，姬子。”
“我没有不满。”
姬子低下头，用力地捏住德丽莎的小手，眼眶的红色与泪意此时不受控制地变得明显了起来。
“拯救世界什么的大道理，我也懂！但是你让我如何忍受这一切……亲眼看着我最好的朋友，走上这样子的道路！”
“姬子，别这样。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包容，你是圣芙蕾雅最优秀的老师，也是我引以为傲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会记得这一些的。”
“德丽莎……”
姬子的泪水渐渐盈满了眼眶，从光滑的侧脸滑落。而她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不舍与担忧，将德丽莎紧紧抱在了怀里。
（·）(°Д°;)（·）
柔软和窒息，有时候并不冲突。
德丽莎没来得及感动多久，就在姬子宽广的怀抱中感受到了窒息，随后是来自天堂的召唤。
德丽莎：“呜呜呜……”
姬子在德丽莎奋力挣扎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连忙松开了手。
“呼！呼！呼！”
德丽莎喘息着，脸上带着憋出来的红晕，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差一点，我就在实验前先去见塞西莉亚了……”
“噗！抱歉，我差点忘了自己的尺寸。”
“少来，你哪次不是这样子？能不能多少涨点记性啊，姬子！”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姬子微笑着，梨花带雨的笑颜，有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然后二人相视一笑，明白了彼此的决议。姬子不再抗拒德丽莎的选择，只有默默献上祝福。
德丽莎斜了一眼对刚刚事态好像视若无睹的齐克、奥托和琥珀三人，撇撇嘴，再次抓住姬子的手，道：
“还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
“……好。”
“答应我，如果我失控了，你不要出现在我的战场上。”
“德丽莎，你……”
姬子刚刚缓和的情绪又是一动，连心脏也为这个假设而仿佛被人用力捏住了一般。
德丽莎却没有任何妥协或玩笑的意味，坚定地注视着姬子的眼眸，仿佛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一样，道：
“姬子，我承认，如果最糟糕的事态发生，而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会很开心。但那对你而言却太残酷也太危险了！爷爷和齐克他们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你要好好留在圣芙蕾雅等我，不要为了我而冒险。答应我好吗，姬子？”
“我……”
“答应我，姬子！我很了解你，你也很了解我，如果你因为我而出事，我死也无法瞑目……”
“不要说这种话！你不会有事的！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也会一直等着你。所以，给我好好地回来啊，笨蛋德丽莎！”
姬子激动地喊道，最后一字落下的同时，“嘭”的一声撞击了德丽莎的额头。
“嘶！痛！！！”
喊痛的人并不是德丽莎，她只是摸摸额头，稍有感觉而已。千万不要小看了融合卡斯兰娜与毗湿奴基因的德丽莎，她的体质，只是在律者和融合战士面前显得比较脆弱而已。与作为一般女武神的姬子相比，德丽莎的防御力强悍无比。
姬子捂着红肿起来的额头，疼得再次冒出了泪花。
“噗！”
德丽莎捂嘴，偷笑出了声。
“德丽莎！！”
“是是是，我在这儿呢。”
在姬子控诉的目光下，德丽莎不得不柔和了表情，伸出手轻轻抚摸姬子额头，表达自己的关心。
二人进行了坦诚相待的交流之后，茶会也走到了尽头。同时，齐克也放下了最后的些许犹豫，将实验的事情完全交托到了奥托手上。
几日后，齐克依照约定的时间，领着大部队登上前往星环的飞船。
同一时间，奥托与德丽莎，也在大洋深处的海上巨舰上汇合了。
……
“小德丽莎，你紧张吗？”
“有一点吧，毕竟人造律者什么的，听起来就好玄乎……万万没想到我堂堂圣芙蕾雅学园长居然有一天要成为律者，听起来就好好笑哦。不过，当年我也差点让温蒂陷入万劫不复，或许，这也是一种报应？”
“小德丽莎，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心理暗示和有意放纵让渴望宝石实验成功落实的。其实是爷爷的错。”
“我当然知道爷爷的债多到数不清了，这一笔算在你头上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不管有意无意，终究是我推了那孩子一把，我一直想补偿，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想想也很遗憾……爷爷，有机会的话，连带我的份补偿她一下吧，那孩子能顺利成长到今天，也很不容易的。”
德丽莎叹息着说道，抬头仰望身旁的奥托，认真地说道。
这是她无法完全深爱，却也无法完全憎恨的亲人。特殊的身世带来特殊的情感，德丽莎想要把犹大狠狠砸在奥托这张微笑的脸庞上，但此时被他牵着手，却又由衷地感觉到温暖与安心。
“唉——”
德丽莎再次长叹一声，对这莫名其妙的命运，报以深深的无奈。
奥托拍拍德丽莎的小脑袋，碧绿眼眸里充满了宠溺与温柔。他仿佛看透了德丽莎的全部心思，宽慰地说道：
“小德丽莎，爷爷这一生做了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背负着不可能还清的血海深仇。但那些东西都与你无关，你啊，只要保持着这颗美好的心灵，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走下去就可以了。”
“……”
德丽莎垂眼，低下头，眨了眨湿润起来的眼睛，然后状若寻常地说道：
“爷爷真是让人讨厌，我根本分不清你什么时候是在说谎，什么时候是真心的。”
此乃谎言。
德丽莎其实知道，奥托那好似浑不在意的宽慰，其实是真心的。
但她不能太感动，更不能就此原谅奥托过去的所作所为——明明是最亲密的家人，却走到如今这种只能短暂妥协，最终无法共存的局面，这是何等的可悲！
“要来杯爷爷秘制的苦瓜汁吗，我可爱的乖孙女儿？”
走入实验室前，奥托捏了捏德丽莎的小手，神色如常地微笑道。
德丽莎抬头，用一双闪烁着晶莹泪光的眼眸注视着奥托，良久，扯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要！我要两杯！”
“如你所愿，我的小德丽莎。”
奥托微笑着伸出手，轻柔无比地抹去德丽莎眼睛的泪花。
若时光能在此刻多凝固一阵子，那该多好啊——爷孙俩抱着这个念头，携手进入了甲板之下。
第四百六十二章 报应
“咕嘟咕嘟！”
淡蓝色的透明液体实验舱内，特制的崩坏能淡化缓冲液体发出轻微的气泡音。
德丽莎穿着实验用的单薄白衣，一步步走上台阶，站在了实验舱前。
奥托止步在台阶之下，看着德丽莎的背影，幽幽一叹。
“小德丽莎，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不会有人责怪你的，大不了我再去寻找或创造新的实验体。”
奥托忧郁地说道。一路行来他都不曾对德丽莎说过这种话，但德丽莎真正站在实验舱体之前的时刻，他终于是吐露了心声。
没有什么比卡莲更重要。
但排除卡莲之后，奥托终究还是存在着生而为人的一部分，他也有感情，他也有想要呵护、不愿伤害的人。
而德丽莎，无疑是卡莲之外，奥托在这个时代里投注情感最多的存在了。
德丽莎回首，对奥托含笑摇头，道：
“爷爷，在科学领域，我对比你们来说可谓一无所知，但我不傻！我相信你们允许我放弃，我也相信你们不会因此而责怪我，但如果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如果我的存在真的那么容易被替代，你和齐克就不会来找我了。”
“……”
奥托只手摆在腹部位置，维持着端正优雅的仪态，另一手负在身后，却紧紧地捏成了一团。
他无言以对。
情感充沛，有足够的信念，身体条件极其优越，而且长期使用犹大，能自如地开启神恩结界——在律者候选的资格上，在与约束权能的亲和度上，德丽莎确实无可替代。
在奥托的沉默之中，德丽莎回身面对实验舱，伸手触摸那冰凉而透明的玻璃罩，露出了缅怀之色，道：
“说起来，我最初也是从这样子的地方里诞生的吧？能够来到这个世界，我无比的庆幸——好像，我从来没有就此表达过我的感谢吧？谢谢你，爷爷，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里来。”
“德丽莎……”
奥托注视着德丽莎纤瘦的背影，两只拳头都捏出了声响，骤然垂下了肩膀，仿佛遭遇重大打击一样。
片刻后，他又抬起头来，带着暖洋洋的和煦笑容道：
“说什么傻话呢？你可是我最疼爱的乖孙女儿啊！”
“你也是世上最好的爷爷……前提是，忽略掉你同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个事实。”
“呵！你这种执拗又可爱的性格，还真是从来都没变过呢！”
奥托微笑着，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内心的沉痛压制在笑容之下。
德丽莎嘴角也带着笑，不过是调皮的笑意，因为能挖苦到奥托而得意不已。在这一刻，她也短暂地放下了平日里对奥托的排斥与不满。
一会儿后，德丽莎轻快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抚摸着冰凉的实验舱，道：
“我没有参与过律者的实验，谈不上什么理解。不过，从我认识的那么多律者来看，成为律者和保持人类之心的前提，首先是拥有人性。如果我能成功，是不是就证明了我这个最初的人偶，其实也拥有着真正的人类之心呢？”
德丽莎的话语接近于呢喃自问，对于自己的出生，她其实还是有些芥蒂的。塞西莉亚的认可令德丽莎将这个心结解开了大部分，但夜深人静之时，偶尔，德丽莎其实还是会怀疑她的自我是否存在虚假的。
奥托几步上前，将德丽莎搂入了怀里。
身体动作抢先于思维，奥托将瘦瘦小小的女孩抱住了许久后，才缓缓道：
“德丽莎，你拥有远胜于我的人类之心！你比这世上的千千万万人，都更加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德丽莎，你不需要任何的证明。”
“真的吗？爷爷你是这么想的？”
“对，我是这么想的，而同样这么想的绝对远远不止我一个。”
“哈哈！想想你，爷爷……耽误得够久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德丽莎笑了几声，带着无忧无虑的单纯和欣然，然后一只手缓缓深入了淡蓝色的缓冲液之中。
“爷爷，放手吧，我们都要尽自己的责任。这个实验的重要性你们都告诉我了，不是我也肯定还得有其他人走进去，我不想让任何人来替代我……我们，开始吧。”
“……好！”
奥托松开了手，看着德丽莎穿过固液态的透明罩体，最终完全进入了蓝色液体之中。
‘唉……’
奥托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什么，但理智告诉他，排除一切杂念专心把控实验流程才是现在最正确的做法，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一个个半透明浮窗从地板、天花和墙壁上投射出来，红绿蓝的不同色彩，表明了实验里各种数据的激活与否。
奥托来到最大的主要命令窗口前，仰视着上面的种种设置，心理安慰式的最后检查一遍后，他道：
“小德丽莎，我们的第一步是扭转你的圣痕。Mei博士创造的可遗传的天生圣痕是对律者的深度研究成果，某种意义上和律者的叙述门户及权能同根同源，但又已经走在另一个方向上了。而我基于初代圣痕资料创造的人工圣痕，又偏离到了更远的轨道上。为了趋近于律者，我需要抹去你身上圣痕的人工设计成分，使之更加贴近于原始的朴素结构——这会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你需要忍耐，小德丽莎。”
奥托表情肃然，冷静无比地说道。
蓝色液体之中，德丽莎的银白长发与白色衣角在缓缓飘荡，听到奥托的话语，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和而不失可爱，然后对着奥托点了点头。
实验室里的瘦弱女孩，眼里带着融融笑意，这一幕很容易勾起人们心中的怜惜之情。而对奥托来说，这就像是有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心脏上。
奥托垂眸，压下了复杂的情绪，在命令窗口上启动了程序。
“嗤！”
一声电流杂音响起，崩坏能疯狂地从德丽莎背后圣痕里涌出，融入到缓冲液之中，并迅速扩散蔓延，形成一条条金色的树状纹路。
远远观之，像金色的闪电凝结在了德丽莎的身后，为她插上了特别的翅膀，瑰丽非常。
而与圣洁唯美的背景相反，德丽莎的脸色骤然惨白一片，整个身体都在轻微地颤抖，僵硬表情之中，一滴滴泪珠从瞪大的蓝色眼眸里渗出，如透明的小气泡一样在蓝色液体中缓缓上飘。
“啊！！！”
科幻风格浓重的实验室里，女孩刺耳的尖叫声在传递，令奥托捏紧了双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曾经，他也是这样默许乃至推动着一个个无辜少女走上实验台，抱着戏谑的心情，冷漠而残忍地注视着类似的画面。奥托知道这对实验中和实验外的许多人来说很痛苦，但直到现在，当身处其中的人是德丽莎时，他才清晰体会到了这份痛楚。
‘这不是你的报应，这是我的报应啊，小德丽莎……’
第四百六十三章 答案
“轰！”
德丽莎身上的崩坏能在持续的外力干涉下迎来了一轮爆发，充盈的金色光芒令蓝色的实验舱仿佛化作了一罐液体黄金，美丽但刺眼，即使是奥托也不由自主地眯上了眼睛。
“小德丽莎……”
奥托呢喃着孙女的名字，在光芒消失后，第一时间睁眼再看前方。
只见德丽莎漂浮在液体舱中，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却又像死去一样地全然没有动弹。
“……”
奥托沉默着，将周边一些状态数据窗拉近检查，确认德丽莎还维持着神智，遂无声地松了口气。
“咕噜噜！”
液体舱内骤然冒起一阵气泡，德丽莎蜷缩的身体颤动了一下，鲜红色纹路从其背后，蔓延到外露的双臂和脖子上，像藤蔓正在汲取宿主营养而生长一样。
“生命体征数据在预测范围内波动，圣痕被成功活化……齐克，我们是对的，Mei博士的圣痕计划就是变相地催化人工律者。除了律者，还能有什么存在可以扛过湮没文明的崩坏能浪潮呢？”
奥托幽幽一叹，对于这个早已探讨研究过的结论并无讶异。
德丽莎的圣痕被推向了原初状态，一切人工的稳定作用的结构全部瓦解，接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她的圣痕也会将她往律者的方向塑造。要么，德丽莎因此蜕变成与律者相近的生命形态，要么……圣痕会将德丽莎完全吞噬殆尽，并将她的一切都转化为大量崩坏能，爆炸性地辐射到海洋和大气之中。
而这，也是圣痕计划启动后，所有人类的命运——哦，说错了，这应该只是极少部分人的命运，因为绝大部分人根本没有这个天赋，第一时间就会溺死在崩坏能环境之中。
“接下来，启动阶段二。”
奥托强行忽视了自己的心理活动，神色平静地输入新的指令。
实验室天花板敞开圆洞，闪烁着金色纹路的巨大十字架与两枚半透明结晶，被固定着缓缓放下了。
神之键·犹大的誓约，德丽莎的武器，更是卡莲的武器。奥托会重视卡莲的遗物，但人与物品的区别他同样很清楚，必要的情况下，即使是犹大，他也会放开手去利用和改造。
至于两枚结晶，则是从拟似律者身上剥离的核心，虽然从能级和特殊性来说与律者核心完全没有可比性，但作为崩坏能的能量源和人造律者核心的催化剂也足够了。
“唉！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如何让一个素质过关的女武神走上律者之路，而是把她变成适合成为第十二律者·约束之律者的载体，进而得到崩坏神的注视。”
奥托调整着指令数据，自言自语，既是缓和情绪，也是在进一步梳理自己的思路。
在奥托的控制下，两枚拟似律者核心各自延伸出一缕白色光丝，在犹大的前方交汇、交织、交缠。
与此同时，精心打造的推动仪器释放出柔和蓝光，引导着拟似律者核心的力量渗入犹大的金色纹路之中。
“轰隆隆！”
十字架开始颤动，并释放出耀眼的光辉。
“卡莲，犹大，把这股力量，传递给德丽莎吧。她需要你们，这个世界，也需要你们。”
奥托仿佛虔诚祈祷般地呢喃自语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缕光线从犹大背后探出，蜿蜒而缓慢地向实验舱的方向游走。
奥托后退到实验室的墙边，为精密的人造律者核心构建过程，留下一片无人打搅的充裕空间。
光线渗入到了液体舱之中，随着奥托的控制，缓缓注入到德丽莎的额头上，同一时间，鲜红的圣痕纹路迅速攀爬到她脸上，与浸染了犹大本质的崩坏能相互吸引。
德丽莎猛然睁开了眼眸，金色的眼珠在不受控制地战栗和转动，同时崩坏能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一次比一次更强，有节律地喷发了出来。
“轰隆隆！！！”
四周仿佛有雷鸣在滚动，那是整座海上巨舰的颤动。
万里之外，梅比乌斯与爱因斯坦各自守着自己的监视设备，默默关注着大洋中心的崩坏能波动。
而十步开外的地方，奥托知道，律者核心开始在书写在德丽莎的基因和圣痕之中，也在她的灵魂和精神领域慢慢成型了。
“接下来这一段路，你要自己走一走了，但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看着你的，小德丽莎。”
奥托双手负在身后，透过透明的虚拟屏幕，注视着德丽莎在浓烈崩坏能之中不断扭曲身体和四肢，似溺水囚徒一样的挣扎动作。
“轰！！！”
……
“轰！！！”
德丽莎在无可名状的莫名冲击之中睁开了眼眸，模糊的意识骤然清晰了起来，而她眼前所见的景象不是实验室与奥托，而是一个充斥着无数金色齿轮与金色锁链的洁白空间。
“这里是……啊！！！”
德丽莎刚想思考自己的处境，却猛然被蔓延全身的强烈痛楚冲散了理智，那好像能把她整个人撕成千万碎片的痛苦，无处不在，深入灵魂，令她抱着脑袋在地上疯狂地打滚。
“啊！！！”
痛苦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最后一次也是最强烈的一次冲击后，德丽莎忘却一切地弹起身子，几乎喊碎了喉咙，然后重重落地，匍匐在地上，失去了哪怕动弹一下手指的全部力量。
“呼……呼……呼……”
德丽莎本人的喘息着，思维在长久的停顿之后，才从撕裂痛楚之中缓缓凝聚回来。再然后，趴倒在地的她，见到了一双纯白的小小脚丫，以及飘飞的白色衣角。
这是什么地方？这个人又是什么存在？
德丽莎迟钝地在心中发出疑问，甚至没有开口说出问题的力量。
她只能缓缓移动眼睛，顺着那纯白皓足往上观察。
迷你的个头，纤瘦的体型，一张毫无表情但轮廓精致的稚嫩面容，还有熟悉无比的合身修女袍。
德丽莎瞳孔一缩。
虽然这人从皮肤、瞳孔到衣物，浑身上下俱是完全的纯白，但德丽莎如何会认不出自己的模样呢？
神有众生相，若你能见到一个纯白的自己，那就证明，你已经走到最后也最关键的一步了——奥托的话语回响在德丽莎心中，令她心神一颤。
‘这就是……崩坏之神！！？’
德丽莎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本就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神，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神做出了动作，并不像寻常所见事物那样的连贯，而像是一帧又一帧的动画一样，前一个瞬间还直直地站着，下一个瞬间就俯下了身子，再下一个瞬间，神对德丽莎伸出了一根洁白无瑕的手指。
然后，祂停止不动了。
一息过去，两息过去，祂始终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只是伸出手指对着德丽莎，放在德丽莎触手可及的高度，并俯身微笑地看着她。
德丽莎在忌惮、畏惧、仇恨以及不受控制的仰慕之情等等多种复杂情绪之中，眼神不断闪烁。
敌不动我不动，正好抓住时间恢复力气——德丽莎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时间好似在她的身上凝固了一样，她的力量，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渐渐的，德丽莎明白了，她只有伸手触碰神的力气，除了这个动作，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如果触碰了祂，我就能成为约束之律者，实验就能成功吗？我该怎么做？’
德丽莎弄不清状况，所以做与不做两个选项在脑海中激烈对抗。
就在德丽莎以为局面会这么一直僵持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眼前的世界，正在渐渐地淡化了起来。
“！！？”
德丽莎的思维依然存在着许多的混沌，她分不清真假也看不出真相，唯有一个念头在心里迅速拔高——不能失败！
然后，在思维转动之前，她的手抢先动作，颤抖着举起手指，轻轻触碰了神的手指。
……
“哗！哗！哗！”
空舰休伯利安停留在海面之上，下方传来海浪汹涌的潮声。
一袭火红色装甲的女武神战在船舷前方，咕噜咕噜地灌了一瓶红酒。
“哈！不愧是从齐克酒库里掏出来的珍藏，味道是不一样啊！你说呢，奥托前主教？”
“齐克并不好酒，你感兴趣的话，我那里才有真正的极品。”
虚幻的金发男人出现在旁边，与姬子并肩，遥望着远方天空那不断向外蔓延的金色齿轮，漫不经心地回道。
德丽莎身上爆发出了律者成型的冲击，与约束力场一同抵达，猝不及防之下，奥托的肉身被撕碎，目前就剩下这一个虚幻的投影了。
姬子将酒瓶往后一抛，砸碎在打扫得光洁锃亮的甲板上，道：
“酒什么的以后再说，总之，德丽莎现在是成功了对吧？”
“成功，但没有完全成功。只有她重新找回人性，摆脱崩坏意志的控制，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就是说，没能摆脱的话，你们就要用饱和火力炸死她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不过，你是对的，姬子大校。”
奥托的意志投影回头，这才将目光投注到姬子身上。
火红色装甲上到处展示着崩坏能科技的最高技术水平，熟悉的结构和能量波动告诉奥托，这身装甲，原来应该是他的所有物。
“神之健·空白之键，镶嵌了火焰能力的拟似律者核心……你拿功勋换的？这可不便宜啊。”
“琪亚娜那傻小妞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多少有走后门的成分吧……我不是买的，只是为了今天而借用的。”
“没有用的。不管你用的是什么样的神之键，在约束力场之中，只有死路一条。后退吧，姬子大校，接下来不是你能介入的战场。”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要是死了，她是不是就有可能恢复理智？”
姬子的身上燃起了火焰，鲜红似血，与她的红色长发相互融合，难辨分别。
奥托愣了一下。
从这个从未被他放入眼里的女人身上，奥托看见了熟悉的东西——无畏的英雄之魂。
奥托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也了解我曾经对琪亚娜开展的实验。”
“德丽莎变聪明之后挖出了很多东西，我毕竟和空之律者有很多的……缘分，和德丽莎也是朋友，多多少少会有所了解。告诉我，我的生命，对她有帮助吗？”
“你答应过她不会去送死的。”
“呵！我又不是第一次骗那个小傻瓜了。”
姬子翻了个白眼，混不在意地笑道。
然后，她化作一团炽热的火焰，掠过海面，朝着金色齿轮出现的天空飞驰而去。
奥托没有正面回应，却也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那么，姬子自然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第四百六十四章 同行
“轰隆隆！”
赤红火光划破海面，一路留下大量蒸腾的白色蒸汽，气势如虹地冲向已然肉眼可见的贯穿海面与天空的金色屏障。
那恢弘的热量和气势，一如姬子一往无前的决心。
死亡这种东西，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时候，姬子就已经没有畏惧了——为了拯救挚友的灵魂，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这样子的死法她甘之如饴。
“嗯？那是？”
姬子在金色屏障前方停了下来，因为一抹金发飘扬的身影安安静静地漂浮在屏障之前，优美如画，好像是在等待她的到来一样。
姬子认得这个人，更认得她提在手上的那具巨大十字架。
“赫拉大人，您把德丽莎的犹大带出来了吗？”
姬子飞身上前，酒红色眼眸落在那镌刻金色纹路的十字架上，德丽莎的憨态和狡黠顿时浮现在眼前，令姬子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赫拉回头，对姬子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我的怪孙女儿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不过，你叫我奥托或者前大主教也可以。”
“？？？”
“好了，那种小事暂且不说，总之我也要进去看看小德丽莎的状况。至于犹大，你就背着吧，不说完全抵消，但带着它多少能让你保留一些能量，不至于在约束力场中完全失去崩坏能。这样，你接近小德丽莎的概率至少就不是零了。”
“奥托……赫拉大人，您可真会玩。冒昧问一句，所以统治天命长达五百余年的大主教大人，究竟是男是女？”
姬子接过赫拉递过来的犹大，背负在身后，扣上了固定的系带，同时非常无语地问道。
她对赫拉的认知还维持在普通人的视角上，也就是所谓的神秘莫测的古老的沙尼亚特族人。突然揭露的真相，令姬子短暂地忘记了现在的紧张，甚至风中凌乱了片刻。
赫拉目光偏移，斜眼看姬子，笑眯眯道：
“是男是女，这个问题重要吗？”
“确实不重要。不管怎样，您都很可怕，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姬子迅速接受了现实，长出了口气。奥托这个人，作为敌人的时候令人毛骨悚然，但如果是站在一边与他同行的话，老实说，确实让人安心。至少姬子是这么认为的。
随后，姬子仰望了一下仿佛直通天际的金色屏障，从屏障内的天空中，见到无数巨大的旋转着的金色齿轮，道：
“可以进去了吗？时间要是拖久了，对德丽莎应该更不利。”
“你以为我守在外边没进去是在等谁？做好心理准备吧，看在小德丽莎和琪亚娜的份上，我会尽量顾着你一点，但约束力场对我们的压制很大，上纪元死在里边的融合战士不计其数……我不保证，你能活着走出来。”
“不必顾虑我，如果您有成熟的计划请尽管施展。要是因为我而耽误了德丽莎的事情，那才叫得不偿失。”
“好提议，我记下了。走吧，姬子大校。”
赫拉轻笑一声，只手触摸约束力场的边界，随后整个身体缓缓进入了里边。
“吸——”
姬子深吸了口气，眼神坚毅，带着淡淡的微笑，同样飞进来金色屏障之中。
……
海天景象消失，时空转换的冲击令姬子有一瞬间的眩晕，然后她瞪大了眼睛。
“这是……平原？”
眼前所见不再是海洋，而是一片浅草才能没马蹄的无边平原，唯有天空中依然旋转着的金色齿轮以及陡然消失了大部分的体内能量，证明了这就是约束力场笼罩的世界。
“虚数空间与现实空间的相位交叠，因为律者本身的崩坏能作用，虚数领域覆盖了现实，创造了这片无限逼近真实的世界——约束之律者的固有技能罢了，不必大惊小怪。”
赫拉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着，一边在眼前翻动洁白手掌，感受着体内骤然消退大半的力量，摇了摇头，又道：
“不愧是让鼎盛的前纪元都大伤元气的权能，即使以肉身素质最强的这一副躯体前来，削弱程度依然惊人。齐克的担忧是对的，这样子的律者若是某天突然降临，我方的主要战力军团将任人宰割，即使是作为战略单位的那一批人，也未必强得到哪里去。还好，现在我们已经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赫拉捏拳，自信从容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畏惧，也看不出对德丽莎的担忧。
姬子对她的理智和自信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指向平原中心那一束贯天彻地的金色光柱，道：
“那里就是目的地了吧？”
“是。不过做好准备，你要努力活下去，而最难的一点是，要抱着杀死对方的觉悟去面对小德丽莎，做得到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的。”
“不要小瞧我，和那些小姑娘不同，我可是身经百战的女武神，不会拖后腿的。”
“好，那就继续前进。”
赫拉平静从容地说道，身影化作一缕金色的风，在平原上疾驰而去。该给的提点和警告都给了，既然姬子的选择始终没有动摇，那赫拉也不打算在这方面继续浪费时间了，接下来的行程，生死有命，怨不得任何人。
“运气足够好的话，我们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用六十分钟的时间，将小德丽莎唤醒，解除约束力场，一切就能顺利结束。六十分钟搞不定，沿岸的一百零三座基地式月光王座装置同时发射，配合天基武器，将我们三个一同化为灰烬；六十分钟内若约束力场扩张到危险线外，也是同样的结果。”
“我明白了，那就抓紧时间。”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英灵殿是怎么回事，但复活的成本和难度，与死亡的时间和死者的状态相关。也就是说，失败了的话，你复活的难度不高，相信有不少人愿意帮你凑足功勋，但身为律者的小德丽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我们必须成功。”
“……好！！”
奔驰途中，赫拉讲解了一些基本状况，纵使情绪掌控能力极强，也不由得透出了一丝沉重。
姬子最终重重点头，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大概是空间足够大，距离足够远，前进路上并没有遭遇到德丽莎的攻击，赫拉于是趁着空暇又指点了几句，姬子也非常认真地听着。在赫拉面前，姬子自认能力和认知都远远不如，所以很乐于接纳对方的建议。
“小心，她来了！”
某一个瞬间，姬子还没察觉到，而赫拉耳朵一动，然后迅速中断了指点，开口警示道。
“咻！”
“轰！！”
一条金色锁链从空中飞射而来，如居高临下释放的火箭弹，轰碎地表，炸出一个大坑，而锁链尖端深深插入底下，可见其威力是足以撕碎女武神肉体的。
姬子与赫拉分两个方向避开了攻击，在后退的时刻同时对视点头，然后划分两路，从两个方向往远处的光柱绕行而去。
“轰！轰！轰！”
这里是约束之律者的领域，一旦被她察觉到，攻击自然只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强大。无数金色锁链从空中冒出，追逐着狂奔的二人，不断刺入大地，很快，密密麻麻的金色锁链交织在空中，形成壮观华丽的景象。
再之后，或许是因为两人靠近了本体，或许是屡次出手无果而震怒，约束之律者的攻击愈加频繁，除了金色锁链外还有无数巨大的金色齿轮砸下，攻击的频率和强度更上一层。
“嘭！”
一声撞击巨响，姬子在避开一个巨大齿轮的滚动冲击后，扛起犹大挡住了几道随之而来的锁链。
这是她第一次与约束之律者的攻击相碰撞，姬子的体力和能量被大幅度压制，但律者的攻击强度却并没有打折扣。
对抗之中，姬子很快被弹飞出去，用犹大拖地缓解冲击，却依然被击退了数百步。慌乱之中，她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赫拉那边的状况。见那抹金发红裙的身影依然如蝴蝶般灵巧地穿行在密集攻击的缝隙之中，毫无停滞地前进着，姬子暗自松了口气。
随即，锁链穿刺挥打，齿轮撞击滚动，各种攻击从四面八方围击姬子。
“轰！轰！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之后，一阵狂风吹散了烟尘，露出姬子举着巨大十字架防御的身影。
“咳！什么嘛，我原来还蛮强的，根本不痛不痒啊！”
姬子笑道，嘴角溢出血沫，然后赤红色的崩坏能侵蚀纹路爬上四肢和脸庞，挥舞犹大断开了阻挡道路的金色锁链。
“德丽莎！等着，我来找你了！”
姬子抹去嘴角的血，举着平日里属于德丽莎的武器，起步飞奔向前。
“轰！轰！轰！”
来自约束空间主人的攻击接连落下，一路上姬子被击倒许多次，却依然不要命地爬起前进。而即使是状态好得多的赫拉，也数次被阻碍了步伐。
曲折的路途过后，穿过密密麻麻的锁链封锁，两人最终在光柱之下会和了。
而在她们的前方，德丽莎一身洁白长裙，缓缓从光柱之上飘落下来，用冰冷无情的金色眼眸注视着两人。
“死！”
德丽莎的状况并不是其她律者那样的癫狂挣扎或歇斯底里，她看起来很冷静，同时也冷漠到像机器一样。她摊开了一双小手，虚空中便蹿出数之不清的金色锁链，快如闪电地刺向姬子和赫拉。
赫拉拳掌挥舞，一边倒退着抵御攻势，一边高喊：“突进，我必须接近她！准备好崩坏能抑制剂！”
姬子扛着犹大，点头：“明白！德丽莎，清醒一点，我是姬子！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把你偷藏在食堂冰箱里的苦瓜和床底下的吼姆珍藏全丢了！”
两人扛过了狂风暴雨般的见面轰炸，然后分两个方向，迎着德丽莎几乎空隙的下一轮攻势逆流而上，强行逼近她们的目标。
第四百六十五章 最后的抗争
“哐啷！”
铁链从虚空中降下，贯入地底，在地面上形成密集的金光闪闪的封锁网。
姬子被捆住四肢，吊在半空中，拖到了德丽莎面前。
与她相同下场的，还有一脸无奈的赫拉。
姬子确定自己是无能为力了，体力耗尽，犹大在博弈中被打飞，现在一丝崩坏能都感应不到，五脏六腑好像都在灼烧——她确实已经尽力了。至于赫拉嘛……姬子怀疑对方在演，可惜她没有证据。
“额！！！”
姬子使出最后的力气试图脱离锁链的拘束，可惜，虚弱的力量对抗律者的伴生武器，自然是徒劳无功。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停下，任由锁链将自己缓缓带到德丽莎面前，心里祈祷着赫拉那边最好有什么后备方案，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哟，这不是我可爱又迷人的好朋友姬子吗？怎么这么狼狈了？”
姬子本来做好了被撕碎之类的心理准备，但出乎意料，德丽莎并没有像一开始见到的那样杀气腾腾。姬子感觉到自己被德丽莎挑起了下巴，于是正面对上了德丽莎那张精致可爱、稚气未脱的脸。
此刻，德丽莎带着危险的笑容，既像胜券在握的从容，又像琢磨着什么邪恶心思一样，虽然可爱，但让人觉得很不妙。
最重要的是，姬子从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看不见昔日的狡黠和温柔，只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孤傲？大概是类似这样的东西吧。
“德丽莎，你……”
“嘘！不要吵，我正在努力适应新的身份，新的力量，还有全新的我。所以千万别让我分心了，否则，你会像前些天在餐厅里吃的神州菜手撕鸡一样——刺啦一声，把我的衣服染红弄脏哦。”
德丽莎用粉色的指甲轻轻划过姬子的脸庞，留下一道血痕，然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奇妙！真是奇妙！现在的我感觉无比的自由，我什么都做得到！对，这才是真正的我，一个能把世界变成我想要的样子的人，而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敢接受现实的窝囊废！”
德丽莎笑着，冷漠无感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却有泪水从眼角溢出。
“嗯？怪了，怎么会有眼泪呢？难道这就是喜极而泣？”
德丽莎用手指接下一滴泪水，面对微笑，眼神淡漠地自语道。
然后，赫拉轻笑出声。
“不愧是小德丽莎，竟然这么快就走出了最初的精神混乱阶段，律者人格开始稳定起来了，你的资质果然强悍！可惜了，如果我当年没有做那个选择，也许，现在的天命最强女武神不会是幽兰黛尔，而是你啊！”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个名字！！！”
德丽莎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带着冰冷的杀机看向赫拉，然后四条锁链从虚空中射出，刹那间洞穿了赫拉的腹部，又深深地穿入地下。
“轰！！！”
轰鸣过后，赫拉纤细的腰腹被四条锁链贯穿，身体看起来几乎要被从中断开，鲜血肆意流淌，惨白的嘴唇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吸气声。
姬子瞳孔一缩。
‘完了！’
虽然不知道赫拉原先有没有什么预案，但她现在的模样，再多的预案恐怕也指望不上了。
姬子慌乱之际，德丽莎伸手，捏住了赫拉惨白的脸。
“不要把我当成那个唯唯诺诺的心软废物！爷爷，我要创造的世界，没有为你预留的坐席。我知道这只是你的一个分身，所以这只是开胃菜而已，今天之后，我会把你所有的身体都找出来，一具一具地碾成肉泥！爷爷，我知道你最疼爱我了，所以好好配合一下好吗？我会感激你的，哈哈哈！”
“咳咳！还真是热情如火，和原来的乖孙女截然不同呢……”
“我要感谢你和齐克给的这个机会，如果不是你们，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小德丽莎，听爷爷一句劝，在我这里得意一下就够了，千万别去齐克面前嚣张，他心眼小，会报复的。咳！”
赫拉一边咳血，一边笑眯眯地劝告道。
然后德丽莎仿佛失去了耐心，打了一个响指，天空中降下巨大的金色齿轮，将赫拉已经比许多尸体都要凄惨的身躯砸入地下。
“轰！！！”
硝烟弥漫而起，却又在逼近德丽莎和姬子的时候消散，未曾影响两人的谈话空间。
然后德丽莎伸出食指，再次轻轻挑起姬子的下巴，微笑道：
“姬子，我亲爱的朋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跪在我的面前，跟着我去往我打造的新世界，还有一个……这地方风景不错，挺适合做坟墓，我以后也会好好记住你的。”
“新世界……听起来不错，不过学园长你的新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总得说明一下吧？哪怕不是货到付款，起码也让我知道商品质量吧？”
姬子喘着气，强装从容地问道。
德丽莎摸下巴，歪了歪头。
“这你倒是问倒我了，我其实也没有想好，总之就做成我看着顺眼的样子吧！比如，没有爷爷的世界。还有，把琪亚娜和幽兰黛尔养在身边。哦，笨蛋齐格飞也顺便抹除掉好了。还有嘛……你可以尽情想象，也可以适当提提意见，说不定我会接受哦！”
“呵呵，那不就是画大饼，空手套白狼？”
“嗯姆，我毕竟刚刚由内而外地脱胎换骨，有些许不成熟也很正常，总会好起来的。姬子，我喜欢你，所以愿意把你留在身边，你最好珍惜这种机会。”
德丽莎傲慢地说道。
“哇，这算是告白吗？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即使是最可爱的学园长，鲜花红酒和烛光晚餐也不能少！”
姬子扯起一个笑容，表达了自己身为大龄剩女也绝不放弃的矜持。
德丽莎同样笑了起来，缠绕在姬子右手上的锁链开始发力，在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肉撕裂声中，姬子的右手被完全撕烂扭曲，痛楚一瞬间涌上了她的大脑。
“啊啊啊！！！”
姬子疯狂尖叫，泪水从惨白的脸颊上滑落。
德丽莎则慢悠悠地接过从姬子右手上掉落的一根银白色注射管，咔嚓一声捏碎，看着淡蓝色液体从指缝间滑落，道：
“崩坏能抑制剂，针对律者的特殊加强版，好东西，不过我的新世界里不需要这种玩意儿——考虑得怎么样？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姬子。”
“考你哔——！！！”
需要消音的呐喊声中，姬子奋力挣扎了一下，然后整个身体无力地软了下来，剧烈地喘息着，嘴唇白得不见丝毫血色。
德丽莎挑眉，若无其事地掏了掏耳朵，然后正欲再打一个响指，将姬子剩余的四只一同捏碎。这时，她的另一只手突然举起，包住了这个还没打响的响指手势。
“嗯？是残余的情绪在作祟吗？真是的，有什么好抗拒的？我们不是早就受够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吗？过去的我不敢做，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怕！既然不听话，那就去另一个世界呆着吧！”
德丽莎自语着，决定把微弱的抗拒情绪忽略掉，直接撕碎姬子的身体。
下一秒，赫拉陷落的方向上，一根银白色注射管飞射而来，直逼德丽莎的身体。
“生命力顽强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我面前！”
德丽莎伸手捏住注射管，同样捏碎。她可不是漫画里那种占尽优势却偏要大意翻车的预测反派，既然是有威胁的东西，当然要第一时间全部销毁。
“咔嚓！”
第二根特制的崩坏能抑制剂毁坏，德丽莎念头一动，锁链和齿轮在空中蓄势，打算一次性将赫拉连同她身上所有的备份试剂全部消灭掉。
“德丽莎！！！”
下手前的一瞬间，赫拉拖着残破的上半身，从硝烟中冲了上来，从背后逼近了德丽莎。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死吧！”
德丽莎回身，冷漠地注视着赫拉的挣扎举动，蓄势完毕的锁链和齿轮落下，一瞬间，就将冲过来的赫拉再次镇压了下去。
“轰隆隆！！！”
无数强力攻击落入地面，大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而德丽莎仍觉得不够保险，更多的攻击开始酝酿，准备彻彻底底地解决问题。
此时，在德丽莎视野盲区的背后，姬子看着抛飞到自己眼前的一支注射器，瞳孔一缩，苍白的脸上扬起了笑容。
姬子的右手已经彻底废了，此时被锁链束缚的仅仅是一堆包裹着破碎骨头的烂肉而已。痛苦自然十分强烈，让姬子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但与此同时，束缚的强度也被削弱了。
姬子察觉到了崩坏能的恢复，虽然不知道赫拉是怎么做到的，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丝，根本不可能伤害到此刻的德丽莎，但——用来搅碎自己的四肢也足够了。
‘德丽莎，这就是我最后的抗争了！你给我醒过来啊！！！’
内心的嘶吼声中，姬子瞬间搅碎了左手和双腿的骨肉，挺起最后的力气向前。
“刺啦！”
姬子摆脱了束缚，扯断了被锁链束缚的四肢，鲜血喷洒在空中，靠着惯性，咬着注射器逼近了德丽莎的后劲。
“呲！！！”
注射器插入德丽莎的后劲，蓝色液体注入德丽莎的体内——但，只注入了一点点。
“咔嚓！”
德丽莎反手捏碎了插在脖子上的注射器，回身，掐住姬子的脖子，覆盖着温热血液的脸上，毫无表情。
“这就是你们的后手？很好，我真的生气了！姬子，是你不珍惜机会，去另一个世界反省吧！”
“噗！”
姬子残破的肉身被吊在空中，原本美好动人的姣好胴体，此刻唯有些许残缺骨肉坠在四肢处，其实根本不需要德丽莎掐住脖子，她本来也快没法呼吸了。
姬子的意识已经模糊，昏暗的视线凝聚在德丽莎杀气腾腾的脸上，大脑也无力再思考些什么。
“德…丽…莎……”
几乎无声地呢喃着这个名字，姬子的眼前终于彻底黑暗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一波三折
“姬…子……”
“姬子？”
“姬子！！！”
德丽莎前一刻维持着冷漠和杀意，但见姬子无声无息地闭上了眼睛，那冰冷的面容裂开了缝隙。
“姬子啊啊啊！！！”
德丽莎松开了姬子的脖子，任由她无力坠落向地面，自己则死死抱住脑袋，眼睛在蓝色与金色之间切换，痛苦地咆哮哀嚎了起来。
奥托曾做过以牺牲来激发琪亚娜人格潜力，从而压倒律者人格的计划。并且事实上，在原来的世界线里他是成功了的。
如今，也是异曲同工的道理。
亲眼见证姬子的死亡，对德丽莎的原人格来说是强烈到无与伦比的冲击，她的原始人格开始做出真正有力的抗争了。
“啊啊啊！！！”
人类与律者，两种起源本质和思考逻辑都截然不同的意识，在同一副躯体里抗争，这对德丽莎原本的人格而言是一个极度艰难的挑战，所以自然也极度的痛苦。
德丽莎的身体在虚空中扭动，而下方的尘嚣之中，一抹黑影悄然脱离远去。
……
“呼——”
姬子在呼啸的风声中回复了神智。
强烈的痛苦，从恢复意识起的刹那，就从身体内外各处传来，疼得她瞬间扭曲了表情，控制不住地两眼向上翻起。
赫拉在她脖子上注入了一个试剂。
随后痛苦缓解，姬子艰难地喘息着，往自己的身体看去，那四肢无存满是鲜血的残躯，令她下意识生出了恐惧。
“我……德丽莎怎么样了？”
本能的恐惧很快缓解下来，姬子的第一反应是询问好友此刻的状态。
只拖着上半身向前飞驰的赫拉低头，微笑道：
“你干得很漂亮，虽然抑制剂没发挥应有的作用，但你的努力唤醒了小德丽莎的人格。我最大的担忧无非是小德丽莎被被过量的负面情绪冲垮，任由崩坏所催生的律者人格肆意夺取主权，那就真的一切都完了，即使是杀死后复活也未必救得了她。现在，你推动着小德丽莎打开了被崩坏意志封锁起来的心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咳！你不是见我快死了在安慰我吧？”
“不至于。德丽莎的反抗不仅表现在她的身体上，更表现在约束力场的漏洞之中。有了漏洞，我就能做很多事情了，所以接下来就是我的回合了……有遗言吗？我可以录下来以后给你自己听。”
稍微解释了一下当前的状况后，赫拉话题一转，笑眯眯的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眼神却渐渐明亮起来的姬子。
“咳！”
姬子咳出一口血沫，下意识地想伸手擦拭，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没有双手，于是有气无力地说道：
“最好是像你说的这么乐观，不然我就白费了。话说我真的没救了？我感觉现在还蛮有精神的。”
“我的一点小发明，没什么太大意义，只能帮你回光返照，一般是用来给危急情况下的前线战士提供同归于尽或传递关键情报的机会的。至于你嘛，四肢俱毁，五脏皆衰，失血量早已超过极限太多，就算现在有完善的医疗设施也无力回天，更何况在这一无所有的拟态现实空间里。总之不要想得太美，赶紧说完遗言，然后准备迎接新鲜的死亡体验吧。”
“……”
明明是临死关头，但奥托这种混不在意的说明方式，却让姬子恍然间有种没什么大不了的错觉。
她无言了一阵后，吐出嘴里的血沫，笑道：
“可惜了，我居然还没谈过恋爱，之后肯定要被拉格纳队长她们笑话吧？不过大家都半斤八两，也无所谓啦！哈哈哈！”
“拉格纳啊……”
“主教大人应该认识才对，她可是非常优秀的女武神。”
“算是我的学生吧，我教过她很多的。”
赫拉幽幽一叹。
而姬子陡然睁大了眼睛。
“什么！？”
“我说我算是拉格纳小姐的老师，教过她的。”
“不可能！主教大人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教出拉格纳队长那样完美又正义的女武神？”
“做人和做老师是可以分开的，你不要带有偏见。女武神的思想教育我很重视的，你看小德丽莎和幽兰黛尔，那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好不好？”
赫拉对心狠手辣这个评价毫无波动，反而纠正起了姬子关于教育的错误认知。低级的教育家照本宣科，高级的教育家以身作则，而奥托在他们之上，他很擅长将绝对正确的思想灌输给他中意的女武神，将她们培养奥托认为的女武神应有的模样——像卡莲·卡斯兰娜那样的正义且温柔。
姬子对此，的确无言以对。
一阵三观动摇的沉默之后，姬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仿佛身体里的生命变成了有形的物质，正在被什么东西极速抽走一样。
“我好像，真的要死了。”
“嗯，确实。如果死之律者在这里，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性挽救你，但可惜，以齐克过度的保护欲，他不会允许那些不成熟的孩子出现在约束律者这样危险的敌人面前。就普遍理性而言，你是要死了。”
“答应我，把德丽莎好好地带回来。”
“我会尽力的，正如我刚才所言，你开了一个口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嗯？等等，多坚持一会儿，也许还有希望！”
赫拉突然抬头望向前方，带着些许惊喜对姬子要求道。
然而被药剂激活起来的微弱的生命力量渐渐消耗完毕，姬子的意识已经无法做出什么反馈，她只是茫然地涣散了眼神，渐渐不知身在何方了。
……
姬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原来也是一种一波三折的过程——主要还是她对瓦尔特及符华的经历不够了解，否则就不会有这种感想了。
“姬子姐姐，姬子姐姐你坚持住，希儿不会让你死掉的！”
姬子眼前，泪汪汪的希儿和琪亚娜跪在她旁边，希儿努力地往她的身体里注入力量，试图拉回她即将消逝的生命。至于琪亚娜，这个傻妞一副强忍着大哭一场的古怪表情，豆大的泪珠不停地往下掉。
再往外，齐克、符华、幽兰黛尔、雷电芽衣、安娜等人站在姬子惨不忍睹的残缺躯体旁边，一股哀戚悲伤的情绪笼罩着。
姬子发现自己的脸上和嘴里舒服了一些，估计是被哪个女孩清理过了，于是扯开一个虚弱苍白的笑容，道：
“什么嘛，我还以为能走得安详一点呢……或者至少有个帅哥给我表白一下，这样我还舒服一点。”
“姬子阿姨…姬子……”
琪亚娜不断抹着根本抹不完的眼泪，抽抽搭搭地念叨着姬子的名字，狼狈而可怜的模样，看得姬子心里一软。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生离死别每个人都有的，再说我已经在英灵殿留下了痕迹，正好试试所谓的复活嘛……前提是有人帮我攒功勋，我自己的可全消费在这身没什么用的真红骑士装甲上了。”
“姬子阿姨，不要放弃啊，不要这么随便就死掉了，希儿她一定能救你的！”
“都说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阿姨……”
“你活下来，活下来我就再也不叫了！”
琪亚娜哭嚎出声，再也忍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姬子感觉到眼皮沉重了起来，她带着笑容，缓缓道：
“傻子…帮我告诉…德丽莎…不是…不是…她的…错。”
最后一字落下，在琪亚娜的叫喊和希儿奋力灌输的力量中，姬子终究是彻底闭上了眼睛。
“啊！！！”
希儿的眼睛染上了深红颜色，不顾一切地灌输创生力量，试图将姬子的生命拉回来，但徒劳无功。
众人看着她拼尽全力的模样，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拉住她，跟她说到此为止。
许久之后，希儿的瞳孔恢复了原本的冰蓝色，双手撑在地上，颤抖着哭道：
“没有用……大脑，内脏器官，肌肉组织，受到损害的地方太多了，我根本……修复不过来……”
我什么都做不到，对与崩坏共存的人们而言，这句话从来不是什么梗，而是一种寒彻心扉的绝望。
希儿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但熟悉的朋友，送到她手上抢救，然后在她的手下永眠，这一幕的杀伤力太大了。
“希儿！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啊！”
琪亚娜抱住了希儿。
眼见希儿快要万念俱灰的模样，琪亚娜忘记了自己的悲恸，试图安抚她。
结果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悲伤而崩溃地一起嚎啕大哭。
“呜呜呜…姬子姐姐…对不起……”
“呜呜呜…不是…不是希儿你的错啦…姬子……”
“呜呜呜……”
令人闻之伤心的哭泣声中，关系没有那么近或者相对更加冷静的其他人也纷纷面露哀戚，像雷电芽衣甚至默默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即使是通常情绪很平静的齐克，此时也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为敬爱的长辈之死而悲伤，这是任何人都不应该打搅的场合——正常来说是这样的，但，她们哭太久了。
齐克：“可以了。”
琪亚娜＆希儿“呜呜呜！”
齐克：“够了。”
琪亚娜＆希儿“呜呜呜！”
齐克：“我说该停了。”
琪亚娜＆希儿“呜呜呜！”
齐克：“（ꐦ≖≖）！”
他抬手，正打算一个手刀劈在琪亚娜脑袋上，让她们把注意力集中到现在的正事上。
然后，旁边一左一右伸出了两只手，拦下了齐克的手刀。
符华抓着齐克的手，无奈地说道：“齐克，这种时候，你就温柔一点吧。”
幽兰黛尔架住了齐克的手腕，一脸正气地说道：“齐克大人，为逝者哀伤是生而为人理所当然的权力，您不该在这种时候对琪亚娜动手！”
符华倒是很有分寸，规劝很柔性，给予齐克充分的尊重。幽兰黛尔却显得相当不客气，一副公事公办的不赞同模样——其实估计有几分是在为自己的好妹妹出头。
齐克顿了一下，看了眼不远处的金色屏障，眯了眯眼睛，缓缓收回了手。
“姬子可以复活的，此外，你们还去不去救德丽莎？”
“我们去！！！”×2
两个小女孩立马站了起来，哭得小脸和眼睛都通红一片，却回答得格外坚定。
这个反应让齐克缓和了神色，伸手拍拍两人的脑袋。
“所谓的勇敢和坚强，不是不落泪的人，而是含着泪也要继续奔跑的人。希儿，认识并接受自己的不足，无能为力更需要继续努力。琪亚娜，学会接受这种悲痛，并抱着它往前走。你们都要长大，所以，继续前进吧，我们还要守护我们的未来。”
“是！！”×2
二人齐齐点头道，带着坚定不移的觉悟。
这难得的画面，令人欣慰于她们的成长，给浓烈的悲戚氛围带来了一丝曙光。
随后，众人目送着无人机将姬子带走，齐齐看向金色的约束力场，那里才是现在需要面临的问题。
第四百六十七章 奥托:诶?
“所以，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是说好了我来主导，你不插手吗？”
行走在空旷的平原上，奥托笑眯眯地看向与自己同行的银发青年。
说起来也真是奇妙，最早的一次对话仿佛还历历在目，那时的少年谨慎而又生涩，虽然大胆地放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钩子，但其实很容易看出他的底气不足，由内而外地敬畏着奥托。
而现在，奥托再看这个比自己都要稍微高一些些的青年，他已是截然不同的模样，无论心智还是力量都成长到了无法想象的高度。
奥托甚至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并不是因为有多么顽强或聪慧，只是因为自己还有用而已——否则早被齐克三拳打成碎末了吧？
这样一想，奥托突然觉得要感谢当年约德尔城崩坏事件，尤其感谢不幸被崩坏能侵蚀的薇拉·克洛夫。若非如此，谨慎如齐克必定会选择躲在角落里偷偷发育，等他决定冒头的时候，估计奥托的下场也已经被安排妥当了。多亏了薇拉小姐的不幸，奥托才能和齐克交上朋友啊！
奥托自顾自地点点头，为薇拉的不幸及自己的好运而感慨了一下，然后听到了齐克的回复。
“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我很早就提出过的道理。”
齐克沉静如水地说道，声音是一如既往的缺少起伏。
奥托摸摸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
“什么道理？”
“她们不应该是我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应该是我的助力。”
“决定把你那过度的保护欲灵活变化了？还是说，其实对于琪亚娜可能直接翻脸这件事……你怂了呢？”
奥托露出玩味的笑容。
琪亚娜之于齐克，正如卡莲之于奥托。
所以奥托能理解那种心思，如果卡莲当年没出事，奥托一生行事，必然会完全以卡卡莲的思维和心情为中心——让卡莲和他翻脸这种事，五百年前的奥托想都不敢想。
五百年里，奥托有时也会想，若卡莲当年没有遭遇不幸，或许他会选择当一个神父，再领养一些孤儿，平淡但温馨地过完一生吧。
“唉……”
奥托忽而长叹一声，想象着卡莲在这个时代复活后与他翻脸的模样——那个人的话，一定会翻脸的吧？毕竟他做了那么多灭绝人性的事情，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卡莲怎么可能不伤心不生气？
齐克淡淡地看了奥托一眼，从他怅然若失的恍惚表情中，猜到他一定又在想卡莲的事情了，于是若无其事道：
“有些事情，知道了就好，拆穿对你没有好处。”
“哎呀呀，我被可怕的挚友威胁了呢！突然有点惊慌了！好可怕啊～～”
奥托收起了关于卡莲的遐想，微笑从容地说道，完全看不出有害怕的意思。
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让齐克皱了眉，他不爽地啧了一声，道：
“啧！谈正事吧。”
“别呀！小德丽莎那边我还在努力着，反正还有时间，多聊一会儿呗……其实我觉得吧，虽然让琪亚娜中途参与进来，能让她事后少很多的不满，但依然没办法把你给摘出去。我建议你之后可以把锅都甩在我身上，就说是我自作主张，让她拆掉我几具分身消火，这样才能更好地维护你的形象！你觉得呢？”
奥托挑挑眉，似乎为自己的好主意而得意着，而这，也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奥托是万恶之源，多这一桩罪过很正常，其他人也会自觉配合，维护好琪亚娜与齐克之间的关系的。
但齐克脚步一顿，然后果断拒绝道：
“奥托，做过就是做过，我不会拿这种事情骗她，这就是我与你的区别。”
一个谎言，注定要用更多的谎言去遮盖，即使是完善的不会被拆穿的谎言——当决定以谎言来维持感情时，这份感情就出现瑕疵了。
齐克的坚定和坦荡，令奥托也失神了一瞬，然后忧伤惆怅地叹道：
“好吧，这一点你确实比我强太多了。如果可以，我又何尝想欺骗卡莲什么呢？只是当年的我远不如你这般强大果敢，我根本做不到……要是我能像你这样，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和卡莲的结局应该会截然不同了吧？”
“谁知道呢？或许你可以找个平行世界验证一下。”
“没有意义，平行世界的我不是我，平行世界的卡莲更不是我的卡莲。”
“那就走好你要走的路，迄今为止的人生都是你自己选择出来的，苦涩和泪水，都要自己咽下去。”
齐克如是劝道，神色显得有几分宽和之意。
奥托是个孤傲的人，其他人讲这些话，奥托只会不屑一顾。但齐克这样劝说，却让这个一度踏过极恶边界的老怪物，由衷地感到暖意。
“谢谢，我会做完我该做的事情。”
“不客气。看样子，你的准备做得差不多了。”
齐克看着眼前平原世界突然闪烁了一阵，好像卡帧的动画，于是明白闲聊时间到此为止了。
……
约束世界的中心，德丽莎的身躯被金色锁链捆绑束缚，横挂在半空中，时而挣扎时而安静，神情在疯狂和混乱中不断变化。
“因为想通了一些事情，改变了计划，我自然就想到了要更进一步。我曾经试图从资讯角度观测崩坏之神，但屡次被中断，最后得到了一份警告……那位大小姐可能的身份，让我无法对这份警告视若无睹。”
齐克与一个奥托缓缓走来，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许许多多的奥托，一边解释自己目前的计划。
奥托们纷纷微笑点头示意，等待齐克阐述他的想法。
齐克接着道：
“但无论如何，对崩坏意志的研究都是战胜崩坏不可缺少的关键一环。既然资讯视角可能存在我无法把握的巨大风险，那么，直接观测也是一条路。现在，德丽莎正在被崩坏注视，那么，我们也可以通过德丽莎注视崩坏，不是吗？”
“观测是相对的，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要提醒你这同样有风险。你知道我曾通过西琳接触过祂……实话实说，事后我差点精神崩溃而死。所以，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至少不应该是皇帝本人去做，我或者符华他们完全可以代劳。”
“是啊，所以我确实是决定让你做的。”
“……诶？”
所有的奥托都同时呆了一下。
第四百六十八章 我可是你们的大姨妈
奥托行走在白茫茫的世界里，红色金边主教袍轻灵飘荡，面色愁苦地叹了口气。
“唉，我亲爱的挚友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坑我这一点，着实让人头疼……是不是该适当和他抗议一下？但是他肯定不会听的吧？”
奥托再次叹息，随后神色渐渐从容了起来。
毕竟，这其实也是他最初预定的计划。摆脱崩坏之神的钳制是一项极难的任务，奥托相信德丽莎的意志，但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他不会让德丽莎出事，所以，早就做好了亲身涉险的准备。
这一趟，就当成是正常的按照计划行事吧！
奥托如此安慰自己，以便缓解心中的郁闷。
……
“德丽莎，快醒醒”
德丽莎恍惚之中，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揉揉眼睛，看着眼前温柔而清纯的成熟女性——一个散发着母性光辉的银发美人。
“你…塞西…莉…亚！？”
“在想什么呢？呆呆的，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哦。”
“我……”
“好了，你赶紧清醒一下，别忘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哦，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曼妙俏丽的身影，带着悦耳轻笑声离开了房间。
德丽莎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什么嘛…太奇怪了…但是，今天好像是我生日啊！”
德丽莎揉揉脸，又用力拍了拍，然后振作精神，离开了房间。
行过记忆里那无比熟悉的塞西莉亚家的走廊，德丽莎来到客厅，然后又一次红了眼眶。
“大姨妈你在干嘛啦，好慢哦！”
“别这么说，大姨妈可不是你这种成天只晓得吃和睡的小懒猪，她的工作很忙的。”
“妈妈！你快看，姐姐她又在欺负我了！不就是仗着她是天命最强女武神吗？我也很厉害的，干嘛天天批评我啊！哼！”
琪亚娜与幽兰黛尔，银发与金发的姐妹，齐齐看向微笑的塞西莉亚，一个在撒娇求宠，一个在期待妈妈做出公正评判。
而塞西莉亚笑了笑，把两个孩子轻轻搂在怀里，揉着她们的脑袋道：
“幽兰黛尔，琪亚娜，不可以吵架哦，姐妹之间一定要好好相处，就像我跟德丽莎一样。”
“是～～”
“您说得对，妈妈。”
琪亚娜大大咧咧地抱住塞西莉亚的腰，笑得毫无阴霾。幽兰黛尔表露出几分羞涩，但在母亲的拥抱下，却也露出甜甜的微笑。
德丽莎在这时走了过来，如梦似幻的景象，令她的脚步都仿佛在飘。
“我……我要的苦瓜蛋糕呢？千万别告诉我又被琪亚娜偷吃了！”
“我才不喜欢苦瓜呢！大姨妈你不要冤枉我！”
“麻烦笨蛋大侄女儿说这话之前考虑一下，你到底在厨房偷吃过多少回了？”
“我才不考虑呢，你会去数自己吃过多少块面包吗？略～～”
琪亚娜做了个鬼脸，理直气壮地说道。
然后被塞西莉亚轻轻敲了一下脑袋。
“琪亚娜！”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后尽量不偷吃行了吧？妈妈，你就不要生气嘛！”
琪亚娜在塞西莉亚怀里扭捏着身子，不依不饶地撒着娇。
塞西莉亚哑然，随后无奈地看向德丽莎。
“这孩子……唉，德丽莎，我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你以后多帮我教育教育她吧，这样下去肯定会被男朋友嫌弃的！”
“放心交给我吧！我可是堂堂圣芙蕾雅学园长，教育这种事情，我在行！”
德丽莎抬手，鼓了鼓胳膊肌肉，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就好。蛋糕做好了，我去端出来，今天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塞西莉亚微笑着走向厨房。
德丽莎来到桌前就坐，左手边是幽兰黛尔，右手边是琪亚娜，笑眯眯道：
“幽兰黛尔最近训练辛苦吗？”
“一切都好，大姨妈。我一定会再接再厉，争取变得更加强大的！”
“嗯，不过努力也要有节制，千万别累到自己哦。”
“我知道了，大姨妈。”
“那你呢，琪亚娜，最近闯祸的次数有没有变少啊？”
转向琪亚娜的时候，话题突然就变了画风，这让琪亚娜脸色一黑，然后抓耳挠腮地抱怨道：
“为什么问我就是这种问题呀？”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琪亚娜。”
“啊啊啊！你们都欺负我，我不服，我明明也很优秀的！”
“行行行，今天是我生日，就不多说你什么了，坐下来等蛋糕吧。”
德丽莎混不在意地摆摆手。
琪亚娜气鼓鼓地双手抱胸，一个人生起了闷气，而幽兰黛尔看着她，却捂嘴偷笑了起来。
一片和谐温馨之中，塞西莉亚带着淡绿色的苦瓜蛋糕回来了。
“德丽莎，蜡烛我忘了买，这次就不插了，咱们直接许愿如何？”
塞西莉亚柔柔地笑着，并没有在这种时候去戳德丽莎的年龄痛点，很温柔，很贴心。
德丽莎对这种照顾心知肚明，于是挠挠脸，尴尬道：
“也…也没关系，就这样吧。”
“诶？所以今天到底是大姨妈的几岁生日啊？四十五？五十？还是六……”
“嘭！！！”
琪亚娜话只到一半，就重重趴倒在桌上，脑袋上顶着一个大肉包。
现场冷却了好几秒钟。
随后塞西莉亚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
“德丽莎生日快乐，今后也要像这样子一直元气满满、聪明可爱哦！”
“嗯，大姨妈生日快乐！”
幽兰黛尔附和道，仿佛对琪亚娜的遭遇一无所知。
德丽莎于是缓和了表情，微笑地接受了这些祝福。
“轰隆隆！！！”
就在这时，外界传来巨大的震动，连同整个房间也摇晃了一下。
而室内的几人却视若无睹。
塞西莉亚和幽兰黛尔微笑着，琪亚娜摸摸脑袋抬起了头，三人注视着德丽莎，在等她许下愿望。
德丽莎咧开嘴，高兴地笑着，也擦起了眼泪。
“我许愿…我希望，有一天能真的看到你们帮我庆生！如果…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塞西莉亚、琪亚娜和幽兰黛尔同时伸手，去握住了德丽莎的手。
“德丽莎，振作一点，一定会有那样一天的！”
塞西莉亚微笑着鼓励道。
德丽莎流着眼泪，笑道：
“所以啊，这到底是我的梦，还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这里是圣痕空间，我们来自于你的记忆，也来自于许多卡斯兰娜的记忆……抱歉，大姨妈，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没办法再保护你了。你要加油啊，千万不要输给崩坏，真正的我和姐姐都在外面等你呢！”
“对，大姨妈，你还没听到真正的我叫你大姨妈呢，一定不可以倒在这种地方！”
琪亚娜和幽兰黛尔目光灼灼地看着德丽莎，送上了她们的鼓励。
“嘶！”
德丽莎深吸了口气，止住了抽泣，然后嘟着嘴道：
“够了啊！你们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德丽莎，你们最可靠的大姨妈！放心吧，我绝对绝对不会输的！”
德丽莎坚定地说道。
然后温暖的房间如镜子一样破碎消失，德丽莎的眼前，空白的世界与安静的不动的神，再一次出现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交战与理智
德丽莎感觉自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她一面站在白茫茫的空间里，直面苍白如雪的神，迈着缓慢却无法阻止的步伐，如渴望触碰神像的狂信徒一样，一点一点地逼近神祇。
另一面，她站在金光如雨落下的梦幻世界里，与另一个冰冷且杀意爆棚的自己对战。
德丽莎发现了，她无法阻止向神祇的步步靠近。但她也恍然间明白了，唯有战胜这另一个自己，战胜这个由崩坏与自身阴暗面催生的律者人格，她才能摆脱神的控制，重新掌握自我。
“嘭！嘭！嘭！”
一条条金色锁链如利箭，也如毒蛇的尖牙，带着可怕的力量接连攻来，德丽莎挥舞着从记忆里取出的犹大抵御，然后发现自己的能量在急速消退。
“神恩结界——开！”
金色十字架往地上一杵，与约束律者同款的金色锁链四射入周遭空间之中，又很快消失无形。
而脸上弥漫着冰冷杀机的约束律者却忽觉身上一沉，冷笑道：
“哼！你以为这种手段能对抗我？”
“不知道有多少效果，但试一试也无妨。所以说，我们真的没有和平交涉的空间吗？你不是另一个我吗？难道就没什么想和我聊的？”
“少来这一套！我对你这种懦弱虚伪的家伙毫无兴趣，你只配龟缩在意识深处的黑暗之中，看着我去创造一个我想要的世界，仅此而已！”
“唉……明明有着和我一样的脸，却是一个不可爱的家伙，看来是需要接受爱的教育了！”
“轰！！！”
两只洁白无瑕的腿在半空中对碰，发出一声强烈的空气爆鸣。
彼此的崩坏能都被抑制，此刻，体体术战远比其他手段更加强力有效。
“噼里啪啦！”
闪电般的拳脚碰撞在呼吸间接连发生，两人都是德丽莎，都有着卡斯兰娜血统和帝王级崩坏兽“毗湿奴”的因子，肉身的强大毋庸置疑。而在心灵世界里，这份强大两人是等同拥有的。
和自己交战，每一拳每一脚的技巧和力度都是几近相同的，打来打去，最终只有势均力敌。
两人在某一次的碰撞后拉开了距离，隔着散落的金色光点对视，各自调整呼吸和心态。
德丽莎凝视着对面的自己，从虚空中再次提出了金碧辉煌的犹大誓约，道：
“我冷静下来了，所以想起来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你好像，杀死了姬子？”
“哦？你说的是那个不听话的家伙呀，对，我杀了她，估计尸体都化成灰了吧？稍微有点可惜，不过你又能做什么呢？废物！”
律者人格咧开嘴，恶意满满地笑着。
德丽莎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阵沉痛，缓缓道：
“其她人的律者人格都是可以和平相处的类型，但我确定了，我和你，果然只能存在一个。”
“那就试试看！”
律者德丽莎混不在意地说道，然后，从虚空中拽出了一条金色锁链，徒手捏碎了。
“哈！这就是神恩结界的根基所在吧？其他人没办法察觉和破坏，但对我这个真正的约束律者而言，这种玩具，稍微花点时间就能看穿了！现在，你拿什么跟我斗？”
狠厉的话音刚落，维系神恩结界的金色锁链网在空中显现出来，然后纷纷破碎消失。
这时，律者德丽莎才哈哈大笑。
“哈哈哈！看到了吗？你的倚仗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接受失败，然后滚回去当一个没用的废物吧！”
狂笑声中，律者德丽莎召唤出她伴生的锁链武器，再度对德丽莎展开了强攻。
面对即将到来的无数锁链突刺，德丽莎深吸了一口气。
“神恩结界·再开！”
“叮叮叮！”
金色锁链从犹大身上展开，再次笼罩了周围空间，将律者德丽莎身上的崩坏能驱散，她的锁链攻势随即失去了威力，软趴趴地掉落在了地上。
“论权能，还懵懵懂懂的我自然远不如你。但神恩结界我早已熟练到跟吃饭喝水一样，你打碎多少次，我就展开多少次，正好在心灵世界里许多消耗都可以忽略掉——我能这样跟你耗一整天！”
“……”
律者德丽莎的笑容瞬间消失，确切来说，她眼中始终只有冷静与杀机，从来都没有真正得意忘形过。
德丽莎最初是极聪慧的出色女武神，她拥有大量的崇拜者，且多对她的智慧报以极高评价，而这都是有事实依据的。事实就是，在奥托的心智扭曲影响解除后，为了琪亚娜以及当时还无计可施的另一个琪亚娜，德丽莎迅速找回了最初的理智。
现在，这份智慧，被律者人格同样获得了。
所以，律者德丽莎一开始就很理智，她知道全力针对威胁最大的赫拉，她知道第一时间销毁危险的崩坏能抑制剂，她更知道另一个自己的战斗意识和能力。她和西琳、小识那种类型截然不同，或许是已知的最聪明的律者人格了。
总之，双方其实都很重视彼此，从未轻敌过。
“懦弱无力的胆小鬼，有时候也挺难缠的，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亲手把你的脖子拧断吧！”
“我原话奉还给你，顺带一问，你知道犹大有几种用法吗？”
德丽莎狡黠一笑，巨大十字架抛射了出去，连接着一条拉在她手上的锁链。
“嘭！”
律者德丽莎伸手格挡，被击退几步，然后沉重十字架从天而降——德丽莎现在把犹大当流星锤甩了。
“轰！！！”
律者德丽莎承受强力冲击，双腿一曲，保持站立，然后发现德丽莎笑眯眯地站在了头顶的犹大之上，从犹大内部取出了一根金色长矛。
“给姬子赔罪吧！”
德丽莎微笑着，眼里一片冷漠，长矛当空刺下，穿出了刺耳的风声。
“哐！！！”
两根金色长矛对撞，却是律者德丽莎闪电间具现出了犹大，并掏出长矛抵御攻击。
德丽莎眯了眯眼睛。
“不是刚刚还叫嚣着律者和权能什么的吗？怎么，现在开始使用你不屑一顾的人类的武器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胜利！”
“你说得对，重要的是我的胜利和你的败北！”
“大言不惭！”
律者德丽莎长喝一声，将德丽莎和她的犹大一同推飞，然后一手持枪，一手提着自己犹大，轰然追击了上去。
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提着一模一样的武器，开始了新一轮的轰击碰撞。
第四百七十章 德丽莎,你走错方向了
交战持续了很久。
德丽莎本以为自己会取得优势，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约束权能这种陌生力量会渐渐熟悉起来，减轻自己受到的削弱，从而在僵持的战场上占据优势。
但是，随着白色空间里的自己无法阻止地逼近神祇，德丽莎发现律者人格的威力居然也在增强。
‘不行，这样僵持下去，我将彻底陷入崩坏神的操控——难怪对面这家伙一点儿也不着急，她根本不需要压制我，只需要保证不被打败，一直等到投入崩坏怀抱的时刻就够了’
“呃！”
急躁就会出现破绽，而且在一个瞬间，德丽莎发现自己的能力在消退，思维也变得沉重迟钝了起来。
“轰！！！”
律者德丽莎的犹大拍在了德丽莎脸上，将她重重击飞了出去。
“哈哈哈！你终于明白了，在神的注视下，我们终将完成最终的彻底的蜕变！你失败了，白痴！”
德丽莎在倒飞中甩出犹大，将狂笑着追击的律者德丽莎击退，然后落地，一个脱力，单膝跪在了地上，剧烈喘息。
“呼…呼…呼……”
“突然…突然变得好沉重，这也是，那个什么神的影响吗？”
“靠近神，祂的使徒会变强，不受眷顾的人类会变弱，这种事情你很难理解吗？”
律者德丽莎在远处落地后，从容不迫地问道。她占据了优势，甚至是已经锁定了胜局，所以不在意继续多浪费点时间——反正，时间是站在律者这一边的，耗下去对她有利。
德丽莎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犹大从远处飞回到她手上。
“可惜了，还以为能把你勾过来呢！”
“哦？原来是陷阱吗？还是说，其实你确实是失力了，现在是在虚张声势，提防我乘胜追击呢？”
“你猜。”
“我不猜，我为什么要和你赌这些不确定的事？我只要等待，就能得到胜利，何须跟你赌？”
律者德丽莎微笑着，眼中泛起浓浓的恶意。
然后德丽莎叹息着摇摇头，道：
“还以为会是个有骨气的家伙，结果，也只会借助外力。律者，不愧是崩坏的使徒，跟崩坏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卑劣丑恶的气息。”
“……激将法对我没用！”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说到底，像你这种随随便便就去给那个不知所谓的神当狗的家伙，果然不可能是德丽莎·阿波卡利斯。你就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家伙捏出来的拙劣赝品而已！”
德丽莎提着犹大，竖起大拇指，然后往下一倒，混不在意的表情在此刻显得格外嘲讽。
“……”
律者德丽莎沉默，脸上伪装的笑意完全消失，金色眼眸里杀意四溢。
“我知道你是在玩心理战，但是我确实生气了。像你这种废物到底懂什么？最美好的塞西莉亚你没有保护好，幽兰黛尔和琪亚娜也没有保护好，去找奥托摊牌结果被当玩具一样耍，做了十几年整天就会嘻嘻哈哈的智障——你这种人，活下去有什么用？”
“呵，你也想玩心理战？”
“是不是心理战你心里有数！德丽莎·阿波卡利斯，承认吧，你就是一个无能的废物和胆小鬼！你的存在没有任何价值，但只要把这具身体和这些力量完全交给我，我就能扭转这一切！塞西莉亚可以复活，奥托会被挫骨扬灰，幽兰黛尔和琪亚娜我也能照顾好，讨厌的人都消失喜欢的人都留下，我会创造一个我们都梦寐以求的世界，这不好吗！？”
“但是你杀了姬子！你怎么敢啊！？”
德丽莎将犹大甩出，如炮弹一样打向律者德丽莎。
“嘭！”
然后，被律者德丽莎只手接住，而这，彻底暴露了德丽莎的虚弱。
接下来本该是律者德丽莎张扬着宣告胜利的时刻，然而，她的神色却闪躲了起来。
“我…那…那是她太激动了，我又刚刚诞生，太过不成熟，我没有别的办法！没关系的，姬子也一样可以复活的，到时候我可以慢慢说服她！”
“这是你的心里话？”
“我……关你什么事！？你只要把身体和权能都完全交给我就够了！”
律者德丽莎甩飞了德丽莎的犹大，看似气焰嚣张，但自始至终都冷静的金色眼眸，却闪烁着些许的心虚。
难道要告诉德丽莎，她其实没想过杀死姬子。当时是姬子先玩命破坏了自己的身体，她来不及阻止，之后暴怒掐住姬子的脖子其实也有留一点力的，只是德丽莎又突然冒出来和她争夺意识主动权，才导致她没有及时接住姬子……
虽然有内情，但律者德丽莎不可能拉下脸去解释这些事情，而且姬子应该是真的死了，她也没有底气解释。
总之，这一位律者，受德丽莎的情感和执念渲染，其实也是一个向端丽的崩坏神发起叛逆的大孝女，只是她自己不自知而已。
德丽莎注视着另一个自己，眼神渐渐古怪了起来。
“你……”
“我没有说谎！”
“我也没说你说谎，你做的事情不可原谅，我绝对不会跟你共存。”
“呵！说得好像我就想跟你共存一样！那就继续打，今天这里只能留一个意识，那就是我——约束之律者！”
律者德丽莎用自己的十字架重重敲击地面，凶神恶煞地说道。
“轰隆！！！”
就在这时，金光如雨的世界晃荡了起来，德丽莎捂着脑袋，重重栽倒在地上，身躯也出现了闪烁虚幻的现象。
“我…我的理智…我…我……”
“喂！你……没事吧？”
律者德丽莎一下子闪现到德丽莎面前，蹲下来，皱着眉问道。
德丽莎强忍着思维沉重如泥的陌生感觉，苍白着脸，咬牙道：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我不会认输的，律者也好神也好，我德丽莎绝对不会认输！我是人类，我有深爱的人们，也有正在等待我回去的人们，我不会输的！！！”
德丽莎声嘶力竭地咆哮了起来，把猝不及防的律者德丽莎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然后，律者德丽莎呆滞着表情，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德丽莎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
苍白空间里，德丽莎眼睁睁看着自己完全来到了神的面前，面对这个与自己外形一模一样的张开双臂的存在，她缓缓伸出了手，自己的身躯也从无法动摇的双足开始，一点点化作了苍白颜色。
“不可以……”
“不可以投降……”
“不可以过去……”
“我不能输！！！”
德丽莎虚弱无力地呢喃着，却完全无法阻止自己的手接近神，也无法阻止身体的苍白化与思维的混沌沉沦。
‘原来，那些孩子，就是战胜着这种过程才能每天对大家露出笑容的吗？’
德丽莎在心中苦笑，此刻突然意识到了，原来成为保留人性的律者是如此困难的事情。
她不知道的是，琪亚娜的代价由西琳代为承受过了；温蒂和雷电芽衣，律者人格是站在她们一边的，帮助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影响；希儿和符华，她们的律者人格想来就不用解释什么了，都是各自的狂热粉，哪用得着本体去承担什么？
安娜的话，是在奥托和律者小队帮助下，分许多次度过这个阶段的。
总之，其他律者各有各的协助者，也大多有足够的缓冲时间和机会。
唯独德丽莎，律者人格对本体的叛逆度很高，同时没有任何缓冲的机会，而且身为特殊的约束律者，崩坏神的注视强度也高得多……总之，她的难度无疑是迄今为止最高的，问题不在她自身的能力和意志上。
眼见自己的手即将触碰到神的胸口，德丽莎混沌的意志里，终于浮现出了绝望之情。
“抱歉了，大家…不过…至少能把我的核心收下吧……”
德丽莎断断续续地说着，苍白色彩蔓延到了脸上，眼神黯淡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抹金色在眼前闪过，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德丽莎，你好像，走错方向了呢！”
“轰！！！”
金色光辉，一瞬间充斥了整个白色空间。
第四百七十一章 也许是今天
德丽莎的身子被往回带了十余步。
若是在现实世界，这样子的事情很稀松平常，以德丽莎娇小的身体和轻盈的体重，只要她本身不抵抗，但凡是个不残废的成年人都能轻松做到。
但这里不一样。在崩坏神面前，将祂选中的使徒拉走，这一步，即使是凯文前来也未必做得到，这就不是力量范畴的事情——和崩坏神这种贯穿无数世界的上层规律比力量，是秀逗了吧？
所以，奥托也付出了代价。
从德丽莎的视角来看，奥托的身体闪烁虚化了一下，随后通体出现了裂缝。
“爷…爷……”
德丽莎软绵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呆呆地注视着奥托的背影，思维还有些混沌，但本能地为奥托的处境担忧了起来。
奥托回首，带着金色裂痕的脸上扬起宠溺微笑。
“你做得很棒，小德丽莎，不是任何人都能和你一样，在这一位面前一直抗争到最后的。”
“爷爷……你怎么会来……”
“你不会以为，我会放任可爱的乖孙女独自面对这种不可名状的危险吧？”
奥托理所当然地答道，然后看向前方，那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站着的神。
奥托见到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纯白面孔，一如当年通过西琳见到崩坏神时一样。他也清楚，德丽莎见到的又与他不同，而是另一个德丽莎，也就是所谓的众生相。
“有些时日不见了，再次直面您的威光，还真是令在下惶恐呢，神！”
奥托对身躯上的异样视若无睹，顶着一张带着细密金色裂缝的脸，朝前方的神抚胸鞠躬。
“……”
神静静地站着，无言以对也没有任何动作回应。
但这是合理的。
礼仪和规矩是人类发明的概念，人类的历史相比于世界本身轻薄无比。面对崩坏这种贯穿于世界诞生前，延续在世界破灭后的上层规律——如果你觉得祂有哪里不礼貌，那肯定是所谓的礼貌错了。
好比你跟宇宙讲道德讲人性，有道理可讲的吗？
奥托对这些概念很清楚，所以在仪式性地表达了尊敬后，毫不在意地直起身来。
“咔！”
这时，奥托的脸上犹如瓷片破碎般掉下来几块碎片，在落地前化作无数光点逸散消失。
奥托斜眼看了一下身后，德丽莎虚弱地跪坐在地上，丝毫没有起身的能力。他叹了口气，道：
“小德丽莎，爷爷很想像你崇拜的英雄一样轻轻松松带你脱离险境，遗憾的是，对面这一位是常识外的存在，现在这个我，带你从漩涡中心稍微脱离一点就是极限了……你还站得起来吗？”
“我，可以！”
德丽莎喘息着，嘴上坚定地作答，软弱无力的躯体却动也不动。
奥托长叹出声。
“唉——”
“文明在发展，崩坏随之增强。看来冥冥中的崩坏意志，加在你这个约束律者身上的砝码比想象中厚重。”
“不过没关系，爷爷可是会魔法的哟，小德丽莎！”
最后一句话，不是从德丽莎的前方，而是从德丽莎的身后含着笑意传来。
……
现实世界，波浪滔滔的海面上，纵横交错的锁链将沉睡的德丽莎拘束在空中。
齐克站在海面上，仰望上面的德丽莎，又看向从四面八方跨海而来的奥托们。
“比想象中麻烦？”
“祂的注视远比我上一次见到的强，小德丽莎很努力了，但律者人格不配合，她实在是无力回天。”
“那么，你会死在里面？”
齐克淡淡地问道，将目光投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奥托，冰蓝色眼眸里见不出什么情绪，却格外地肃然。
然后奥托笑眯眯地回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会哦。”
“虽然我觉得有点浪费，不过，先说一句一路走好好了。”
“哈哈！考虑到早年做的那些孽，这句一路走好还真是宽容，不太像你的作风哦，我的挚友。”
“死者为大嘛，安心，我会尽量阻止那些人去刨坟鞭尸的……嗯，尽量。”
齐克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家都知道奥托分身一堆，非要整坟墓的话，到时候一立就是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座。那么多坟墓，守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齐克只承诺了尽量，做不到也不关他的事。不愧是当皇帝的人，说话就是严谨，提前就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了呢！
……
“哈哈哈！”
意识领域深处，难以具体界定维度的白色空间里，最前方的奥托突然大笑了起来，大概是被齐克的“幽默”逗笑了。
德丽莎无心关注这阵笑的原因，她微微瞪大了眼睛，跪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奥托，微笑颔首着从她身边经过。
“爷爷……”
德丽莎知道奥托有很多条命，在现实世界几乎不可能被威胁到生命，这也是一度令她绝望的事实。要杀死奥托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他所有的分身全部杀死。
而现在，那么多的奥托都出现了，是不是说明他已经要拿出全部力量了，是不是说明——他也会死了？
“爷爷！”
德丽莎瞳孔一缩，身体往前倒下，艰难地喊道。
但，前方的奥托没有回头，经过的奥托也不曾止步。
“伟大的神，我，奥托·阿波卡利斯有惑，恳求您的解答。”×N
一个个意识碎片踏入这个领域，分散的力量还在不断聚拢而来，而奥托·阿波卡利斯对神如是说道。
“……”
神依旧沉默以对，第二次大崩坏时的初见也是这样，祂并不会以人类的标准和人类侃侃而谈言笑风声。但同时，祂也不拒绝提问。
上一次的提问，奥托见到了自己举剑自戕的画面，伴随而来的是险些冲溃他精神的海量知识。若非借助虚空万藏顶住冲击，又利用多个意识备份体进行分摊消化，或许世上早已没有自称奥托的人存在了。
但这之后，奥托的终极计划成型，并开始了长达十数年的漫长布局。
虽说这个计划他如今已经放弃，但神不会拒绝提问，这件事是肯定的。或许规则就是如此，正如自然界不会抗拒人类去研究利用重力、磁力、微观结构等等物理奥秘一样，祂也不会拒绝人类的探究，只是有没有能耐去消化理解，那就是提问者自己的事情了。
总之，提问，是牵扯神的注意力，为德丽莎争取脱身机会的最佳方式——不然怎么办？真的和崩坏神打一架吗？拿什么去打？
“第一个问题，生命方程式加上时间资讯替换模型，以资讯干涉手段运作，是否能让真正的卡莲重新复活？”
奥托如是问道，说出了一个若是能得到正面解答，他死在这里也心甘情愿的问题。
神静默良久，缓缓点头。
大量信息涌入脑海，但因为这不是寻求方法，而是寻求验证，所以信息量相对有限，代价也没那么高。
“啊！！”
“嘭！！”
几个奥托分身抱着脑袋痛苦哀嚎了起来，随后破碎成漫天金光，消失无踪。
然后，其余奥托齐齐扬起了嘴角，甚至是狂笑出声。
“哈哈哈！是对的！”
“果然是对的！”
“可以做到，我的夙愿可以成真！”
“卡莲！我就知道，我总有一天能做到的！”
“哈哈哈！”
异口同声的喧闹声，令德丽莎迷惑地眯了眯眼睛。但她无心关注这略显诡异的画面，而是分神来到了自己的意识深处，面对那个用约束锁链荡起秋千的律者人格。
‘帮我！’
【开什么玩笑，我凭什么帮你？】
‘你必须帮我！’
【我巴不得奥托去死！不管他这次是会死在神的面前，或是元气大伤而归，都是我乐意见到的局面。我可不像你，天天对着这个罪魁祸首娇滴滴地喊爷爷、爷爷的……你让我恶心，德丽莎！】
‘我……如果他是被齐格飞或者琪亚娜他们，又或者任何一个被他伤害过的人寻仇，我也许能做到坐视不管。但现在，他是为了我而冒险啊！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帮不帮我？如果你就是我的话，一定能体会我的心情才对！’
【……滚出去！想上演什么爷孙情深的话，离我远点再演！我不感兴趣！】
意识深处，德丽莎凝视着那个稍有犹豫但最终神情乖戾的自己。
良久，德丽莎沉默转身，去往更深层次的领域寻找力量。
‘圣痕……可以在这种局面中保护我一次，或许，它的力量远比我想象中强大。爷爷，别做傻事，用你换我，其实并不值得！’
她曾想过杀死奥托……德丽莎承认这一点，她恨奥托。但如果这一幕真的有可能发生，德丽莎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尤其是奥托这些年安分了下来，开始变得无害之后，关于这个爷爷，关于他们之间复杂却又真切的亲情，德丽莎的感受又清晰了起来。
人类是感性动物，德丽莎，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最后一个奥托，从容地来到德丽莎身侧，见她黯淡下来的眼神，无瑕去仔细查看她的状态，只是脚步一顿，叹息道：
“看来你也已经到极限了，小德丽莎。不过别怕，等你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爷爷会保护你的。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故事，五百年的终点……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呢！”
奥托一边叹息着，一边蹲下揉揉德丽莎的脑袋，露出了几分不舍，然后微笑着起身，和无数个自己，一同面对这纯白而沉默的神。
“第二个问题，谁，能够杀死齐克？”×N

第三卷 :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一起去拯救世界吧
神的形象出现了一系列的变化，最终停留在一个奥托意料之中的模样上。
“琪亚娜·卡斯兰娜……”
一些奥托呢喃着这个名字，另一些奥托随着大量数据的涌入而爆炸消失。
这一次的代价比第一个问题沉重，主要是杀死齐克的可能性并非唯一，相应的答案化作人类难以承受的纯粹数据输出，杀死了奥托近百个意识分身。
此外，向神提问，每多一个问题就往超负荷方向多走一段路，实际的代价是迅速攀升的。
一个奥托摇了摇头，叹道：
“我就知道，以齐克本身的实力和头脑，这世上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也只有他自己的软肋了……嗯？”
奥托忽而一愣，因为眼前的神的形象出现了闪烁和扭曲。
“滋…*@∞⊕￠∑∈⊙滋滋……”
神发出了怪异的无法形容的声音。
海量的无法理解的数据涌入到奥托的意识网络之中，扭曲、混乱和撕裂顺着意识链接传递到奥托的每一个分身上。
“嘭！嘭！嘭！”
眼见一个个分身毁灭，残余的奥托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解答了吗？为什么会有这种异变？问题出在哪里，是齐克还是琪亚娜？’
有奥托看了一下德丽莎的方向，见她依然无动于衷地躺在远处，迅速做出了决断。
‘罢了！继续下去我未必耗得起，总得让小德丽莎先出去再说！’
“神，这个问题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需要继续了！”×N
许许多多的奥托异口同声地说道。
其实他并没有把握，神不会拒绝提问，那祂会拒绝停止解答吗？奥托不知道，但他只能这么尝试，否则没有别的手段可以干预这个实际概念太过庞大的存在了。
幸运的是，发生诡异变化的神终于停了下来，在奥托眼中恢复到了原本的与他同样的模样，无法解读的天量资讯也停止了输入。
残余的奥托们齐齐停顿了一瞬，合力将那些混沌的信息封存到意识网络的空白深处，这才重新恢复冷静，一双双心有余悸的碧绿眼眸看向了神，齐齐无言。
他准备的第三个问题，与大小姐有关。
但奥托数量折损大半的分身们看着自己，突然不太敢问出来了。
死，他是不怕的，但在此之前总要先想办法让德丽莎脱离险境，否则就是白来一趟。
‘该怎么做……’
奥托犹豫着，和神陷入了对峙，或者说是单纯顶着巨大压力在数时间而已，因为区区一介奥托哪来的资格和神形成对峙之势？
一段短暂的空白期之后，神或许是脱离了解答状态，突然缓缓扭头，看向了重重人海之外——德丽莎所在的地方。
“嗯！？”
奥托心里一跳，一个个分身靠拢了起来，试图阻止神的注视。
“嘭！”
后果来得很快也很清晰，但凡阻隔了神视线的分身，唯有破灭消失这一个下场。
有奥托揉了揉太阳穴，彻底头疼了。
然后神起步，在德丽莎毫无动作的时候，祂终于开始主动接近自己的使徒。
“灌输崩坏的意志，铭刻与文明为敌的烙印，每一个律者必经的阶段……但现在的小德丽莎，确实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折磨了。”
奥托自言自语道。
而他也清楚，大概崩坏想要的就是这种使徒——人类之心被磋磨丧失，以破坏和毁灭为唯一目的的文明之敌。
“神，我要提问。”×N
残余的奥托们使出了老办法。
这一次同样奏效，神停止了前进，扭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数量依然相当可观的奥托们。
‘像个遵循固定指令的机器人一样。’
奥托琢磨着这个亵渎式的念头，然后所有分身都感受到了头脑炸裂般的压力。
这是神在发怒？还是单纯地催促提问？
奥托依然保持着清醒的理智，他分不清这股压力的具体来由，但他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不可能一次次靠提问后沉默来卡BUG——想跟一个覆盖无限世界且存在一定意志倾向的庞大规律卡BUG，后果肯定很糟糕。
“我提问，请问我该怎么做，才能确保小德丽莎维持原有的人性和灵魂？”
祂是不会拒绝问题的存在，那么，就将现在最头疼的问题抛给祂来解答吧，奥托是这么想的。
“嘭！嘭！嘭！”
奥托的脸色再一次沉了下来，但这次不是因为损失的分身，而是因为神的形象，缓缓化作了德丽莎的模样。
奥托得到了答案，但这个答案毫无意义——想从崩坏的影响中保持人性，唯有靠德丽莎自己。这算是什么答案？根本没有价值！
奥托捏紧了拳头，顶住又一次的信息冲击，快速地继续思考。
他当然知道让一个律者保持人性，是要依靠律者自身的意志的。曾经的K423计划就是基于这个认识开展的。但现在的德丽莎状态很不妙，而崩坏神的注视格外的强大，要度过这一关，筋疲力尽的德丽莎是做不到的！
不能停滞不前，否则神会继续前进，而下一次还能否通过提问来停止祂的行动，是说不准的。
“神，请问一加一等于几？”
乍一看是纯数学问题，实际上扩展开来讲包含的理论和知识也很庞大，总之奥托先用这个问题来争取一点点的时间。
“嘭！”
‘下一个问题问什么？我该冒险去探索大小姐的秘密，还是先和齐克打招呼，试着直接打断这个过程，把德丽莎解放出去？’
“嘭！”
‘符华当年斩断过一次西琳与崩坏能的联系，但两次的情况并不一致，潜在的风险无法预料。’
“嘭！嘭！嘭！”
毁灭的分身数量比奥托预料中的多了一些。想想也是，如果从无限世界的角度看，一的定义、加的定义、一加一的定义和论证解答是海量的信息，从数学、哲学、空间、时间等种种领域去扩展……这样子的消耗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最主要的还是崩坏神灌输信息的方式过于粗暴，并不考虑人类的承受能力。
奥托知道这事没法抗议，同时，短暂的思考时间也用完了。
神无情无感的凝视着数量一再锐减的奥托，在等待他的下一个问题。
奥托长出了口气。
“什么嘛，我居然也会犹豫这种问题……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该解答的问题，总是要问一下的。大不了，在这里止步也是不错的选择。”
“神啊，以罪人的身份来寻求这个问题，或许是我太放肆了，但请您告诉我，人类该如何战胜崩坏？”
“齐克！等我信号，至少把我所能截取的信息都带出去，之后的一切，就拜托……”
神前领域和现实世界的奥托同时发声，打算不惜代价获取最宝贵的信息，尽可能将之交给外界的齐克。
然后，熟悉而又不同的清澈气息从身后传来。
“艾科哈莉，粉碎它！！！”
德丽莎清亮的声音传入奥托的耳中。
奥托愕然间回首，却见德丽莎沐浴着耀眼白光站起，一个庞大的纯白天使，在她上空张开双翼，双手酝酿白光。
随后，无与伦比的能量贯穿了整个世界。
奥托好似被这刺眼的光芒灼伤了眼睛，有短暂的失明现象，当他再次恢复视野的时候，漫天飘零的纯白羽毛之下，德丽莎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又一步来到他的面前。
“爷爷，我们…回去吧……”
“德丽莎……”
“回去吧，我们还要一起拯救世界呢！”
德丽莎如是道，抓住了奥托的手，仰着头，苍白的笑容却纯净如雨后的阳光。
‘大发明家，和我一起去拯救世界吧！’
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声音，在心灵深处响起，奥托瞳孔一缩。
“卡莲……”
奥托呢喃道，愣住了好几个呼吸。
片刻后，他由衷地笑了。
“好，我们回去。”
“轰隆隆！！！”
白色的空间开始震动起来，德丽莎，奥托，还有毫发无损的神，齐齐抬头，看向从空间之外垂下的红色巨剑。
“太虚——剑神！！！”×3
来自符华、琪亚娜和李素裳的长喝，伴随着火红色的巨剑一齐冲破天空而落下。世界毁灭前的震撼景象，深深刻入了奥托与德丽莎的心中。
他们手牵着手，一同失去了意识。

第三卷 : 第四百七十三章 姬子，在哪里？
“簌！簌！”
刀切割在新鲜多汁的苹果肉上，鲜红果皮在空中优雅地蜿蜒而下，搭配那双白皙无瑕的纤纤素手，这画面令人赏心悦目。
赫拉靠坐在撑起的病床上，削完了果皮，随手将苹果掰成两半，一块自己咬了下去，一块递给了对面的齐克，道：
“所以说，琪亚娜还是跟你翻脸了？”
“……没有。”
齐克接过苹果，冷梆梆地否认道。
赫拉于是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镜子，放到齐克面前。
然后，齐克见到自己脸上，有一个还泛红的巴掌印。
在齐克脸色黑下来的同时，赫拉嚼着苹果哈哈大笑，道：
“那丫头跟老朋友学了暗劲技巧，就算以你的恢复力之强，一时半会也消不去痕迹的。你不会是被扇完巴掌后方寸大乱，完全没注意到这回事吧？”
“……啰嗦！”
“是是是，小的不该掺和皇帝陛下和皇妃娘娘的皇室恩怨，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哈哈哈！”
“……”
听着赫拉充满了欢畅的银铃笑声，齐克一时无言以对。毕竟是被抓到了笑柄，而且琪亚娜先前那一巴掌下来然后气鼓鼓跑路的表现，确实让齐克很心塞，所以他现在没有计较那么多的心情。
大笑之后，赫拉摇头轻叹，道：
“唉！我的挚友，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更像是个有喜有怒的正常人。你好像并没有发现，在你接过文明前路的重担之后，本来就不苟言笑的你变得更加不愿意表露情绪了。 Why so serious？你需要放松一点了，齐克！”
“我，有吗？”
齐克突然间有些迟疑，皱了皱眉，对自己的状态有些不确定。
赫拉嚼着苹果，慢悠悠道：
“有，而且很明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知道作为一个想做实事的人，你每天都竭尽全力地思考和行动，让这个仓促之间整合起来的帝国欣欣向上，没有出任何的乱子。但是，你终究是人而不是神，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
这世上有资格对奥托指手画脚并让他认真考虑的人，目前只有齐克一个。同样的，能够给齐克指出意见并让他认真思考的，也唯有奥托一人。
所以，齐克沉思了片刻，道：
“我……只是不想把事情搞砸。如果我不能让人类战胜崩坏，我会失去很多，甚至是所有。”
“我在量子之海找到了蛮多有趣的世界，不如考虑一下，势不可为的话，你可以带着你身边的小姑娘们去流浪啊！”
“我考虑过的，但她们恐怕都不会接受，我也……不甘心。”
是啊，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齐克在这个世界的经营和付出多到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如果这都不能把悲剧扭转过来，他也会很不甘心。
齐克有自己的骄傲，长期身居高位，和奥托这等人物都斗智斗勇了那么多年，做成了一次次改变世界的壮举，他不可能愿意看到自己的一败涂地。
最重要的是，琪亚娜她们都希望能拯救这个面临威胁的世界，如果最后结局是失败，她们会很伤心，而且，又有几个会愿意抛弃这个世界跟着齐克去流浪呢？
最起码，琪亚娜肯定很难接受。
“唉……”
齐克头疼地摇摇头，道：
“至少要全力以赴地试一回，如果真的……到时我自然会做出选择。”
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如果在齐克插手并改变了那么多事情的这个时间线上，人类依然无法获胜，到时带着她们离开，也算问心无愧，她们的抗拒应该也会小很多。
赫拉点了点头，笑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就算是机器人，超负荷运转久了也会磨损失误。你最好放轻松一些，这对你和大局都更加有利。”
“好，我会调整的。所以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齐克结束了关于自己的话题，认真地看着病床上笑容灿烂的金发少女。
赫拉维持着笑容，懒洋洋地说道：
“几乎所有的意识备份都报销了，花了好些年搭建的意识网络也彻底粉碎，我好不容易才把零碎的残留意识力量全部汇聚在这副躯体上——如你所见，这就是我最后的生命了，只要把这个地方打爆，奥托·阿波卡利斯就彻底和世界告别了哟！”
赫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容不见丝毫的阴霾。
“……”
齐克再一次沉默，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曾无数次设想过如何彻底消灭掉奥托这个不稳定因素，但局面真的来到这一刻时，齐克的心情又不由得复杂了起来。
奥托，过去是亦师亦友的敌人，如今又是齐克的助力。若非过去发生的种种惨剧已然无解，或许，他们真的会是最好的朋友吧？
齐克有些失神，而赫拉吃完了苹果，忽然坐直了起来，饶有兴趣地问道：
“话说回来，先前那一次是难得的合适的永别之时，结果我没有死。对于这个结果，齐克你到底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我很好奇，能不能告诉我呀？”
赫拉眼中闪烁着狡黠与好奇，碧绿明亮的眼眸像纯情可爱的少女，惊艳动人。
齐克却因此沉默了。
片刻后，他翻着白眼站起来，道：
“调养好状态，想发展分身可以继续发展，我不阻止，我只要你在今后贡献出足够的力量。还有，截获回来的崩坏神碎片以及那个答案的数据，还需要你继续参与解析，尽早回归岗位吧。”
“是～～”
赫拉笑眯眯地举起手，眼见着齐克离开了病房，这才慢慢收敛了笑容。
明亮的光线之中，赫拉低下头，幽幽叹道：
“齐克，你可千万别对我心软了。奥托·阿波卡利斯，可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啊……”
赫拉看着自己素白的双手，回想起了那一刻德丽莎对她说的话语。
一起去拯救世界吧——同源的血脉，相似的灵魂，两个渊源极深的女孩说出了同样的邀请，而这一次，赫拉做出的依然是和五百年同样的选择。
“呵！无论是拯救世界还是别的什么事情，只要是你说的，我又哪里拒绝得了呢？对吧，卡莲，还有……小德丽莎！”
……
“大姨妈！大姨妈你终于醒了！！！”
另外的病房里，德丽莎迷糊地睁开眼眸，还未来得及整理什么思路，就被琪亚娜猛地抱住了。
然后，琪亚娜的泪水染湿了德丽莎的病服。
德丽莎呆了片刻后，扭头一看，温蒂、希儿等等熟悉的女孩，憨笑的齐格飞，熟悉的丽塔，还有……差一点就没能好好说上一次话的幽兰黛尔。
“咳……你们，都在啊……”
德丽莎摸摸琪亚娜的脑袋，对着这些让她感到温暖的人，渐渐露出了笑容。
而同样重要的另一个挚友，德丽莎没有见到，她的笑容于是渐渐消失，带着几分颤音，问出了一个让现场立即安静下来的问题。
“姬子，在哪里？”

第三卷 :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你恨我吗？
“这样啊…我明白了……”
德丽莎低语一声，在琪亚娜的帮扶下坐了起来，调整姿势靠坐在床上，然后垂下眼眸，有盈盈水光在眼中闪烁。
“那个天字第一号大白痴加大骗子，都叫她别乱来了，结果还是傻不愣登的跑去送死，真是不把我这个学园长放在眼里，你们说对吧？”
“大姨妈……”
“我没事。话说回来，除了姬子还有别的什么损失吗？我造成的破坏大不大？”
“那都是小事，大姨妈你不要放在心上，就算是姬子阿姨……也很快就能回来的！律者发起疯来有多吓人我们都知道，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啊！所以，没有人会怪你的，大姨妈！”
琪亚娜握着德丽莎的手，挖空了心思，甚至不惜现身说法地安慰她。
这番说辞让德丽莎笑了起来，她伸手捏了捏琪亚娜的脸蛋，对着那双写满了担忧的大眼睛，道：
“小丫头片子，大姨妈喝过的苦瓜汁比你喝过的水还多，用得着你来跟我讲道理？安心，你说的我都懂，我不会纠结太深的。反倒是你，不会跟齐克闹矛盾了吧？”
“没…没有！”
“是说谎的表情哦！”
“好吧，是闹矛盾了，谁让他不声不响就让大姨妈去做这种事情？我不管，我就是不高兴！还有大姨妈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事先一点都不告诉我呢？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大侄女？”
琪亚娜生气了起来，明显不满地瞪着德丽莎。
“唉——”
德丽莎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屈指弹了一下琪亚娜洁白的额头。
“啪！”
“我就是把你当大侄女，才决定瞒着你的。”
“这没有道理啊！”
“我说有道理就有道理，你想跟我吵？”
“……不敢。”
琪亚娜不情愿地低下头，最终没敢真的和尊敬喜爱的长辈呛声。
德丽莎摇摇头，轻笑不语。
‘傻丫头，以你的性格和齐克对你的忍让，你要是知道了，我们能做这个实验就有鬼了。’
德丽莎伸手抚摸琪亚娜的脑袋，然后看了一圈病房里拥堵的人群，对他们柔和地笑了笑，道：
“好了，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想休息一会儿，然后去看看姬子，你们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别为了我而耽误时间。”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各自露出放松的笑容。
“德丽莎大人，那丽塔先告退了。”
“醒了就好，你可是把我吓一大跳。之后再聊吧，我还得继续跟怪物一样的老祖宗训练呢！”
“德丽莎阿……姐姐，那希儿也走了。”
“学园长，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我们，尤其是跟律者有关的事，我们最熟了！”
“德丽莎……大人，那幽兰黛尔也告退了。”
他们一一告别离开，直到幽兰黛尔开口，德丽莎的笑容忽而一变，道：
“幽…幽兰黛尔，你能和琪亚娜一起留一会儿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聊聊？”
幽兰黛尔沉默了一瞬，点头。
“好，当然可以。”
德丽莎和幽兰黛尔的语气神色都没有太大的异样，其他人即使稍有诧异，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很快就逐一离去，将谈话空间完全留给这三个人。
然后，病房里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
被德丽莎特意留下的幽兰黛尔和琪亚娜，对于德丽莎想要说的话题，都已经有所预料了。
琪亚娜凑到了德丽莎的怀里，在她胸前轻轻蹭了蹭，然后带着微笑退到后门，将静立不动的幽兰黛尔往前推了一步。
“琪亚娜？”
“去吧，现在你才是主角呀，幽兰黛尔姐姐。”
带着祝福的微笑，琪亚娜由衷地鼓励道。
但妹妹的这份好意，却让幽兰黛尔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她直直地站着，视线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没能与德丽莎对视。
所以，她也看不到德丽莎那份更胜一筹的忐忑不安。
琪亚娜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人古怪的氛围，摊开小手，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她也没有办法，这事她不好插嘴，只能旁观。
结果就是这种僵持又持续了好一阵子，最后，德丽莎终于主动开了口。
“幽兰黛尔，你愿意……让我抱一下吗？”
德丽莎的声音里有几分颤抖。
她刚刚死里逃生，而支撑着她坚持到最后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眼前的金发少女。德丽莎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渴望，却又惧怕于幽兰黛尔可能出现的抗拒，两只小手捏得很紧很紧。
幽兰黛尔踟蹰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头，在病床前屈膝蹲下，然后缓缓靠近，投入了德丽莎张开的怀抱里。
‘好暖和，有种怀念的感觉……’
幽兰黛尔深吸了口气，在温暖和安心的感觉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嘶！”
德丽莎吸了吸鼻子，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滴落，却又破涕而笑。憨傻好笑的模样让旁观的琪亚娜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了，那个还没解除心智封锁的憨憨德丽莎。
“关于…关于你们的身世，你们都知道了对吧？”
“嗯。”×2
琪亚娜和幽兰黛尔神似地点了点头。
德丽莎抱着幽兰黛尔的脑袋，抚摸着那与自己记忆中不同却又柔顺无比的金色发丝，泪流两行地说道：
“可我到实验前才刚刚知道，我这一生，想守护的一个都没守护好，真是失败透顶啊！”
“大姨妈，不是这样的！”
“没有这回事！您是很优秀的女武神，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的榜样！”
琪亚娜和幽兰黛尔同时开口道。
琪亚娜在着急之后，又按捺住了自己，不去打扰这对经历坎坷的亲人之间的重逢。
幽兰黛尔则在德丽莎怀里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
然后，德丽莎伸手，颤抖地抚摸幽兰黛尔的脸，泪水朦胧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恍惚，断断续续道：
“对不起，蹉跎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
“对不起，明明在天命总部见过你，却没有认出你，没有好好的抱抱你，也没有好好地跟你说过话……”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这么多年……”
“我…我…你恨我吗？”
最后一句话，德丽莎带着莫大的勇气，而且，早已做好了面对任何答案的准备。她已别无所求，只要这孩子还好好地活着，其他的，都已不再重要了。

第三卷 : 第四百七十五章 团聚
“当然没有！从来都不是德丽莎大人……不是您的过错！只能说命运如此，我们都是无奈的人，仅此而已。”
幽兰黛尔迅速做出回复，唯恐伤害了这位并不熟悉的长辈的心。只是正因为不熟悉，也没有寻回过去的记忆，幽兰黛尔到如今依然无法自如地说出那个应该说出的称呼——大姨妈。
“好孩子……”
德丽莎展颜一笑，一边擦拭着自己的眼泪，一边抚摸着幽兰黛尔滑嫩的脸庞，此刻终于稍微控制了情绪，哑着声音道：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是爷爷的错，反正事实确实如此。”
“我……大主教大人毕竟一直照顾和培养了我，而且他的贡献也不可磨灭。实话实说，我对他，如今的心情也很复杂。”
幽兰黛尔眼神一暗，心中无可奈何地叹息了。
成为天命最强女武神，甚至连她的性命和新生后最初的姓名，都是奥托给予的。对幽兰黛尔来说，比起她刚刚知晓的真正的亲人长辈，或许奥托更像是一个威严又亲和的长辈。
德丽莎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长叹道：
“爷爷他啊……当我想爱他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他染满一身的罪恶；当我想恨他的时候，却又不得不想起他对我的好。他就是那样的人，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嗯，大主教大人一直都是一个复杂的人，我从来都无法看穿他在想什么。”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德丽莎歉意地说道，眼中洋溢着浓浓的温柔之意，表达着自己这份迟来了十多年的关怀。
幽兰黛尔被这目光看得有些脸热，却又真切感受到了被关怀的感觉，不太适应，但总觉得——也挺好的。
习惯了一下之后，幽兰黛尔认真地回道：
“我过得很好。我遇到过最好的人生导师，为我指明了方向；也有最好的朋友，一直陪伴我班并照顾我长大。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保持良好作息，努力锻炼自己，没有沾染上任何不良习惯。我过得很好，一直都是！”
拉格纳为她指引了正义的方向，丽塔虽然有时候是个怪人，但一直陪着她长大，她的饮食和作息非常自律，训练也总是能倾尽全力。对幽兰黛尔来说，排除掉那段遗失的记忆以外，她的人生并没有太多的难过，而是非常令她满意的。
“这样啊……”
德丽莎仔细的看着幽兰黛尔娇艳美丽而又带着英气的五官，扬起了宽慰的笑容。
“我错过了很多，但你能成长的这么优秀，我真的……很开心。”
“是，我明白的。”
幽兰黛尔认真地点了点头，望着德丽莎，开始适应这种不熟悉但同样令人沉迷的温暖，脸上的笑容愈加直达心里。
德丽莎再一次将幽兰黛尔的脑袋抱进怀里，用无比温柔的声音，盛着溢于言表的喜悦和爱意，道：
“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要告诉你，塞西莉亚，我，还有那个不靠谱的笨蛋齐格飞，我们都很爱很爱你。你快出生的时候，我们花了好多时间，好多力气，才找到了琪亚娜这个代表着美好、温柔、幸运和珍贵的名字。我们将这个名字赋予你，寄托了我们全部的爱与祝福……”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了，爱与祝福最后以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悲剧收场，一切都归于混乱和绝望，直到今天，这对昔日的亲人才重新拥抱在一起，倾述这段缺位已久的天伦情谊。
德丽莎戛然而止的话语，让幽兰黛尔也体会到了她的难过，于是伸手搂住她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了，道：
“不要难过，今天我们重逢了。我不保证自己能不能想起来，但我保证，我会将你们当做亲人来对待，今后，一定好好陪伴你们。”
“嗯，你说得对，这是一件好事，不需要难过。”
德丽莎搂着自己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珍宝，笑得格外开心。
此时，唯有一旁的琪亚娜对着手指，有些尴尬。
德丽莎将这个名字说得那么意义重大，偏偏这个名字现在是琪亚娜在使用，让她有种偷走了幽兰黛尔什么宝物一样的心情，很尴尬，也有很多的亏欠之意。
德丽莎在这时松开了怀抱，笑意融融地对琪亚娜招了招手。
“琪亚娜，你也过来吧。”
“哦。”
琪亚娜走到病床前蹲下，和幽兰黛尔并排，同一个可以仰望德丽莎的身位高度。
两个银发一个金发，但三人都是蔚蓝澄澈如天空一样的眼眸，或许，这也是在印证她们亲人的关系吧。
德丽莎牵起两人的手，放到了一起，在两个女孩温顺孺慕的表情中，缓缓微笑道：
“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私下里应该是达成和解了。我们的关系和经历都是如此特殊，但最终还是团聚了，作为一个不称职的大姨妈，我希望你们能像真正的姐妹一样好好相处，相互扶持，共同度过未来的各种艰难。你们愿意将彼此视为姐妹们吗？”
“这是当然的！！！”
“是，能成为琪亚娜的姐姐，我非常荣幸。”
琪亚娜用元气满满的声音回复，幽兰黛尔则更加柔和成熟一些，姐妹俩异口同声地做出了回应。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幽兰黛尔的笑容还相对含蓄，琪亚娜却憨笑地咧开了嘴，但无论气质如何迥异，她们之间，确实完全没有相互芥蒂的意思。
和谐的一幕令德丽莎又忍不住湿润了眼眸，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也终于缓缓落地了。
……
三人在病房了聊了许久，直到德丽莎露出了倦意，琪亚娜和幽兰黛尔才带着笑容离开。
德丽莎微笑着看着两人走出房门，良久，渐渐敛去了笑容。
与此同时，在她的意识领域深处，背着犹大的蓝眸德丽莎，与坐在金色锁链上的金眸德丽莎，遥相对峙。
“哟哟哟，仗着外力好不容易逃过了一劫，现在是打算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了吗，胆小鬼？”
“我不是来吵架的。”
“那你来干嘛？”
律者德丽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在等德丽莎回应，结果犹大飞射到眼前，令她瞳孔一缩。
“嘭！”
带着强大力道的犹大，被几条坚固的金色锁链束缚住，险险停在了律者德丽莎眼前。随后，她从锁链秋千上跳了下去，带着危险的笑容，道：
“很好！直接动手，倒是省了我不少时间，现在就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吧！”
“身体是我的，权能我也要！我好不容易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物，现在，我身边的一切，都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即使这个人是我的另一面，也一样！”
“哈哈哈！大言不惭！”
“把全部的权能给我，然后乖乖蜷缩到意识深处的黑暗角落里去吧！或者，我用拳头说服你来！”
德丽莎握拳，屈膝一跳，朝着律者德丽莎的方向飞纵而去。
律者人格，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德丽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所以，为了确保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再出变故，德丽莎决议要把这家伙死死地封锁在心灵深处，绝不给她任何可以作乱的机会。这是身为长辈的决心，更是在践行对塞西莉亚的承诺。
而律者德丽莎同样挥拳迎上，不做任何妥协。
德丽莎想保住迄今为止得到的一切，律者德丽莎却认为这远远不够。还有必须要处理掉的敌人，还有许许多多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怎么可能让步？
于是，一场在崩坏神面前戛然而止的主导权争夺战，在这个地方又一次展开了。

第三卷 : 第四百七十六章 腰要断了
在排除掉崩坏神的干扰后，德丽莎与律者德丽莎的对战，正如她们最初对抗时一样，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律者德丽莎强在对律者权能有更高的亲和度，念头一动就能干扰到德丽莎的能量运转。德丽莎则胜在战斗意识和经验的绝对优势，尤其是使用她最熟悉的犹大，各种战略战术都极其出彩。
但某种意义上，能在刚刚成为律者的时候，就和自己的律者人格分庭抗礼，德丽莎的能力也堪称独一份。她被齐克和奥托选中为约束律者的实验人选，是有道理的。
“额！”
病房之中，德丽莎突地双手抱头，痛苦地皱起细眉，右眼呈天蓝色，左眼呈纯金色。好一阵子后，她的一双明眸才缓缓恢复了天蓝色，痛苦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居然这么顽强，果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搞定的事情。”
德丽莎咬了咬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却也明白律者之力的掌握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
除了符华和希儿两个得天独厚的例外，其律者人格完全是本尊的狂热粉以外，哪个人类侧律者不是吃了许多苦头才完成蜕变的？
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德丽莎明白。
德丽莎靠在床上，缓解了一下精神上的疲倦，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伊卡洛斯，帮我联系齐克，告诉他……请让我去见见姬子。还有，给我一套衣服。”
“好的，德丽莎女士。”
柔和清澈的少女声音如是回道。
德丽莎站着不动好一会儿，长出了口气，看着已经放在床上的干净修女服，开始脱掉身上的病服，将纤细而白皙的身体展露了出来。
“窸窸窣窣！”
一阵衣物与肌肤摩擦的声音后，德丽莎恢复了平日的修女裙装，又仔细系上了雪白花边的修女头巾，端庄而可爱无比。
“啪！啪！”
“姬子，稍等一下，我来见你了。”
德丽莎拍拍脸蛋，恢复了一下精神，走出了病房。
……
顺着伊卡洛斯的指引，德丽莎一路来到一个疑似实验室的门前。
在那里，黑色军官风格的齐克和红衣长裙的赫拉一左一右，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爷爷你还没死啊？”
“很遗憾，姑且还剩一条命，是不是让小德丽莎失望了呢？”
“你过来一下。”
“哦，有什么惊喜吗？”
赫拉笑眯眯地走近。
然后，被一双小手紧紧搂住了。
赫拉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难言的眼神。
“小德丽莎？”
“别说话……我就抱一会会儿。”
德丽莎埋首在赫拉的腹部位置，用闷闷的声音说道。
她早知道奥托的生命力之强，一定能活下来，但真正见到赫拉站在眼前时，却依然有种庆幸的情绪——但为奥托的存活而开心，这种情绪真的是对的吗？
德丽莎想不出答案，只能将情感慢慢驱散，很快又松开了赫拉。
赫拉则回味着德丽莎难得的主动关怀之举，过于复杂的情绪，令她一时有些失神，所以无话可说。
德丽莎于是看向默默旁观，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的齐克，好奇道：
“虽然你是有权利去任何地方，不过，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吗？身体检查或者实验之类的事情，之后我会去找你的。”
“……在休假。”
“诶？”
齐克平淡的回复，让德丽莎愣了一下。
记忆中，哪怕是在登基之前，齐克也是工作狂作风，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决策和做不完的实验，除了吃饭时间，很少见他有什么空闲。至于登基之后，就连朝夕相处的琪亚娜都时不时抱怨没有时间相处，可见齐克的工作量之巨大。
但人又不是钢铁，休息自然也是必须的。
德丽莎慢半拍地点点头，缓缓眨了几下眼睛后，眼中忽而精光一闪。
“等会儿！该不会是因为琪亚娜在生气，你不敢面对她，无处可去，所以来找我说情的吧？”
“嘭！”
德丽莎话音刚落，齐克的拳头便如铁锤般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好痛！”
“不要做无关联想。”
齐克表情三无，语气也三无地说道。
怎么是个人都觉得，他会处理不了琪亚娜的问题？
闹别扭而已，琪亚娜又不是没干过，多给点好吃的，再不然今晚抓回去单独授氵……授业，好好地深入交流一下，总能调//教回来的。
但在德丽莎看来，这就是心虚。
“噗嗤！好吧，我不提这个了。话说，姬子就在里面，对吧？”
“嗯。控制好你的情绪，初生的律者很容易失控，别逼我动手。”
“好，我知道了。”
德丽莎认真地点了点头。
刚刚干过一场，律者人格现在也没什么精力搞事，而德丽莎本身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确定不会出事的。
于是，三人步入了敞开的实验室大门。
德丽莎在一个横放的封闭液体舱中，见到了姬子四肢俱无的身体，而这残躯上依然可见种种伤势的模样。
姬子闭着眼，胸口不再起伏，安安静静的模样好似在沉睡。但德丽莎知道，她死了，死在自己暴走后的律者人格手上。
“姬子……”
德丽莎抬手，抚摸光滑冰冷玻璃罩，仿佛能透过去抚摸到姬子的脸庞一样，眼眶渐渐泛红。
“傻瓜，都叫你不要来送死了。我要是有个万一，你这是想让我死也不瞑目吗？”
犹记得姬子刚刚申请来到圣芙蕾雅的那段日子，那时的她刚刚因为空之律者而失去了所有的队友，包括最敬爱的队长拉格纳，所以当时的姬子很敏感，时常会在睡梦中突然惊醒。
为了保证睡眠，从而保证自己的工作状态，原先并不是非常嗜酒的姬子开始滥用酒精助眠——也幸好女武神体质都异于常人，不然哪经得起这种瞎折腾？
后来，德丽莎看不下去她的这种做法，不知不觉，就成为了姬子助眠的抱枕。
友情在那个时间段萌芽，并迅速滋养壮大。
再后来，德丽莎成为了不断劝告姬子戒酒的人，姬子也成为了德丽莎平衡膳食和认真工作的监督员。
奇妙的相性，让她们在不知不觉间就结缔了深厚的情谊。以至于姬子愿意帮着德丽莎想一下对抗天命大主教的小策略，德丽莎也将一直深埋在心里的过往慢慢吐露出来。
为这个人去死，我是愿意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到了这一步。
而现在，姬子真的躺在这里，为了自己的挚友甘愿失去了灵魂。
“还让琪亚娜转告说你不怪我……真是的，我还没抱怨你这家伙不听命令、违反承诺呢！”
“抱歉，这是第一次，一定也是最后一次。我绝不会再伤害我的朋友，姬子，我向你保证。”
德丽莎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仰头，试图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今天哭的已经够多的了，再这样下去，会显得堂堂德丽莎学园长的眼泪很不值钱一样，而且，明天容易眼睛红肿的。
“嘀嗒！”
泪珠打在玻璃罩上，溅成了水花。
德丽莎还是没控制住悲痛和愧疚，落下了眼泪。
“喂，差不多就得了，我既没丢掉你的苦瓜也没撕了你的漫画，不要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啊，笨蛋学园长！”
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德丽莎，带着轻慢慵懒的笑意，如是说道。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体温和气味，还有脑后感觉到的那股标志性的丰厚柔软，让德丽莎一下子呆在了原地，思维陷入了空白。
抱住德丽莎的火红色御姐，有着成熟火辣的性//感身材，对齐克斜过去一阵抱怨的视线，却有带着不自觉的天然媚意。
“唉！”
齐克看向赫拉，从她笑眯眯的眼眸里只看到了无辜，于是摇头叹气。
随后，德丽莎面前的液体舱里，姬子的躯体闪烁了一下，然后消失无踪，唯有淡蓝色液体在内部缓缓流淌。
复活是肯定要做的，所以姬子的身体自然很早就送去该送去的地方了，所以出现在液体舱里的只是一个以假乱真的虚拟投影而已。
齐克和赫拉本想借此机会，再好好提点一下德丽莎之类的，却没想到姬子会在德丽莎哭的时候直接跳出来。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了。
德丽莎已经没空去思考齐克他们的想法，她只是反身紧紧地搂住姬子的腰，破涕而笑地叫道：
“姬子！！！”
“是我哟～～”
“你没死！？”
“确切来说是死过了，但是复活了。哎呀，现在的科技真是日新月异，神奇的很，我的感觉要跟不上时代……喔！德丽莎你抱得有点紧，稍微松开一点，我腰要断了！”
“断了也活该！你居然敢耍本学园长！？”
“喂，我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呀，你不要把火撒在我身上啊！快点松手，我腰好痛，真的要断了啊，你这个怪力学园长！”
两人唧唧歪歪地吵闹了起来，姬子满是无奈又恼火的表情，像被什么熊孩子缠住了的头疼大姐姐一样。德丽莎的眼眶还是红的，泪水痕迹也很明显，但她的笑容，灿烂如花。

第三卷 : 第四百七十七章 我要抗争到底！
“你造成的伤痛，归根结底是自身的无力所致。我是希望借此开解一下，要你不因此过分排斥你的律者人格。”
“律者人格源于你心中的黑暗面，代替你承接了来自崩坏神的绝大部分破坏指令意志。可以说其实律者人格才是崩坏神塑造的律者正体，也可以说，她其实是你的自我保护机制，极力地避免了作为本尊的你的人格被崩坏神直接磨灭。”
“与另一个你达成和解，乃至相互融合，你才能成功掌握律者权能，成为完全的约束之律者。这是目前经过实践的，唯一可行的道路。”
“我们的律者们各有各的特点，没有一个人的道路是可以复制的，而你同样是独一无二。但他们的经验也有很多可取之处，值得你去学习，然后摸索出你自己的道路。加油吧，小德丽莎，你需要完全的约束之权能，这个世界也同样需要。”
齐克和赫拉一人一语，将他们的告诫娓娓道来，劝诫德丽莎尽快和律者人格完成沟通，取得完整的权能，而不是因为姬子的事情过分芥蒂，最终导致这份权能无法完整被人类所用。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琪亚娜，即使始终无法完全说服西琳，拿不到完整的空之权能，也依然能靠自己再度获得炎之权能的。
德丽莎随着二人的走动，不停地转头和动眼睛，听完了告诫，没有对这些话有什么直接表示，而是满脸黑线道：
“道理我都懂，问题是你们为什么要绕着我搞二人转啊？看得我头都晕了！”
“……”
齐克和赫拉绕圈的脚步同时一顿。
“小德丽莎，我们是在跟你讲道理，讲通了就行，形式什么的你就不要在意了。”
“有一说一，确实。道理是硬道理就行，你管我们绕不绕。”
赫拉和齐克一前一后地驳斥道。
德丽莎嘴角扯了一下，看着赫拉笑眯眯的表情，也看着齐克板着个死人脸的模样，明智地决定不计较了，否则容易自讨苦吃。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做到的。力量和权能的重要性，我体会到了。”
德丽莎郑重地点了头，结束了这场怪异的训导。
……
几分钟后，德丽莎和姬子出了实验室，迎面碰上了微笑等候的符华。这两人一个刚刚成为律者，一个刚刚复活，身体和精神领域都需要完整的检验。
精神方面的问题，除了符华也没什么人有能力去碰律者这个层面的事情了。
身体方面，梅比乌斯是权威，而且狂热到了主动申请参与的地步，齐克也就同意了——前提是符华随行跟着，否则鬼知道这条不安分的🐍🐍能干出什么来？
总之这两人就跟着符华走了。
然后，实验室门口只剩下表情冷漠的齐克，以及笑容狡黠，估计正在等着看什么好戏的赫拉。
齐克斜了她一下，礼貌而客气地表达了告别之意。
“滚。”
“诶？好朋友你未免也太直接了，就不能多说点字吗？”
“爪巴。”
“……”
赫拉明白齐克的脾性，知道想看齐克和琪亚娜的好戏是没法了，除非她想被齐克记在报复名单里。赫拉无奈地举起双手，转身就要离开，就听到齐克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
“早点调整好状态，你还有工作。”
通过符华、琪亚娜和李素裳合力截取下来的崩坏神意识碎片，还有赫拉从崩坏神那里获得的对抗崩坏的答案数据，这些关键的东西，有赫拉帮助解读起来会轻松一点。
毕竟，她在第二次大崩坏时就有经验了。
“收到了，天还不至于这么快塌下来，至少今天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我也是会累的。”
赫拉懒洋洋地回道，背对齐克招了招手，步态轻盈优雅地远去了。
齐克注视着赫拉的远离，无语地摇了摇头。
“将所有的意识力量都汇聚在这具躯体里，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是精心雕琢的最优秀的躯体，只能保留一副身体的话自然别无他选。不过……”
不过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里，这家伙就真的只能当一个纯粹的女人了。
赫拉想来不会有什么介怀，齐克也不觉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多多少少，有点怪。
齐克的眼神微妙了一下子，再次摇头，把这些不重要的念头甩掉。
齐克把一些工作姑且暂缓了，另外一些活，交给了可可利亚、琥珀、雷电芽衣等等工具人，依照赫拉的建议，现在把自己空了下来。
悠闲的状态让齐克现在有些不习惯，他站了一阵子，随后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
“糖分、鸡蛋、牛奶和淀粉的配比，烘焙时间，蜂蜜……嗯，完美符合数据，应该是她最喜欢的口味了。”
看着被自己端到桌子上的蛋糕，齐克摸着下巴，平静而稳重地自语道。
齐克下厨走的一贯是数据流。数据来源有两种，一是大众口味的统计结果，二是琪亚娜的个人偏好数据。这个蛋糕，是用第二种数据做出来的。
“不是什么讨好，只是最近表现不错，稍微嘉奖一下而已……对，就是正常的嘉奖。”
齐克点点头，冷俊的脸上写满了认真，说得他自己都信了。
然后，他只手端着蛋糕，一路来到了下层的训练场——琪亚娜正在和幽兰黛尔一起训练，这是伊卡洛斯记录的数据。
但是，在训练场的门前，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身影挡住了齐克的脚步。
柔顺长直的齐腰灰发，漂亮而英气的白色风衣与护甲，精致小巧的脸蛋上不见任何情绪——魔龙贝纳勒斯，简称贝拉，就这么伸手拦下了齐克。
“琪亚娜主人正在训练之中，请不要打扰。”
“……告诉她我做了蛋糕。”
“琪亚娜主人正在训练，请勿打扰。”
“……”
纤细而白皙如玉的手臂，横在齐克的面前。看似柔弱无骨的纤纤手臂，其实是审判级崩坏兽的身体，有着大当量核武器都只能轻微破个皮而且秒复原的强度。
换个时间换个场合，齐克会把这只手拧成麻花。但此时此刻，齐克明白，这家伙只是在遵从琪亚娜的意志而已。
两双同样冷淡的蓝色眼眸对视着，气氛呈现肉眼可见的冻结。
齐克眼里闪烁了一下凶光。
贝拉却依然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可言，她就是琪亚娜的忠犬，除了主人以外，不会为其他任何人有情绪，甚至自身生死都不在她的眼里。
安静持续了好一阵子后，冰冷的空气渐渐回暖。
齐克垂眸，将蛋糕放到贝拉手上。
“出来以后交给她，这是她喜欢的口味。”
“我知道了。”
贝拉双手托着蛋糕，因为是琪亚娜会喜欢的东西，所以她很认真地对待。
齐克看了一下紧闭的训练室大门，转身离开了。
‘虽然不听我的话，但忠诚于琪亚娜……行吧，也没什么问题。’
齐克心中自语着，最终没有给贝拉记账。
……
齐克离开好一会儿后，训练场的大门敞开，门边小心翼翼地探出来一个白色的小脑袋，呆毛在她头顶不安分地晃动着。
“贝拉，齐克走了吗？”
“是的，琪亚娜主人。还有这是他留下的蛋糕，说是您喜欢的口味。”
“都说了叫我琪亚娜就行……咝溜，以为区区一个蛋糕就能收买我吗？在小瞧谁呢？咝溜！”
琪亚娜扒在门边，慢慢走了出来，傲娇地挺了挺胸。
随后一阵金属铠甲的摩擦声传来，一袭金色装甲的幽兰黛尔出现在琪亚娜身边，扶额摇头，道：
“那你倒是先把口水擦掉啊！”
“╭(╯^╰)╮哼！我不吃了，蛋糕就给你们吧！”
琪亚娜克制着自己的重度甜食成瘾症，忍着心疼，强装果断地说道。
幽兰黛尔再次摇头，道：
“唉！你何苦跟齐克大人怄气呢？最后结果并不算糟糕，而且齐克大人这是在表达歉意吧？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可并不容易。”
“搞清楚，这难道还是我的错吗？他一声不响就把我大姨妈送到这么危险的处境里，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吗？这跟大局观什么的没关系，我也不是说因为是我的大姨妈，就可以不用去冒险！但是，他至少提前跟我说一句，那样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就去做了，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把我的感情又当成什么了！？”
琪亚娜跺了跺脚，在合金地板上踩出了裂缝。
“嘭！”
幽兰黛尔看着琪亚娜的小暴脾气表现，想了想，也是无言以对。其实她自己也有些不痛快，毕竟德丽莎也是她的大姨妈，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她恐怕要抱憾终身。
但是，和琪亚娜不同，幽兰黛尔的任性成分微乎其微，她能理解实验的初衷和目的是好的，也清楚德丽莎是自愿的，可以接受这次事件。
幽兰黛尔顿了一下，拍拍琪亚娜的脑袋，笑道：
“看样子，齐克大人对你确实是十分宠爱，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如果不是高度的宠溺，琪亚娜怎么可能到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小任性，甚至敢于和齐克闹别扭？
“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不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必须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他一天不认错，我就绝对不会搭理他！以卡斯兰娜的名义起誓！”
琪亚娜高举小拳头，语气十分义正言辞，摆出了要斗争到底的态度。
幽兰黛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可别发誓了，卡斯兰娜的名声，指不定就是被你们父女俩不停发誓给搞臭的！
“唉——”
幽兰黛尔在心里嘀咕着，考虑到琪亚娜的面子问题，最终没能说出心里话。

第三卷 : 第四百七十八章 醉酒的梅比乌斯
想安抚琪亚娜不成，齐克于是去看了布洛妮娅，她忙着军部的一些事情，暂时抽不开身。
随后，齐克又看了一下杏的行踪……嗯，跟小识在训练场打架呢，就不去干扰她的修炼了。
“一个人看风景，好像没什么心情。”
在琪亚娜那里吃了一顿闭门羹，不能说挠心挠肺，至少也是有点不舒服的，所以现在看风景也看不进去。
想了一想后，略感茫然的齐克索性走向梅比乌斯的实验室。
……
“克莱茵…克莱茵…克莱茵！！！”
“博士，请救救我，爱莉希雅的力气比我大太多了。这样下去，我没办法工作了。”
齐克刚一进门，就见到了爱莉希雅在蹂躏克莱茵圆润的小脸蛋。
梅比乌斯对此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当没看到，转而笑容狂热、脸色潮红地盯着实验台上被机械触手摆弄着的德丽莎和姬子，发出了令人发毛的痴笑。
“律者，复活者，超级稀有的实验样本！诶嘿！诶嘿！诶嘿嘿嘿……”
“……”
齐克默然，看向了站在边上微笑不语的符华。
符华含笑点头，话音柔和地做出了解释：
“梅比乌斯博士想专心于实验，所以把克莱茵丢给了过来捣乱的爱莉希雅吸引火力，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精神领域我已经检查过了，姬子很正常，德丽莎的话……律者也就那么回事，很难说好还是不好。”
“明白了。”
齐克点头道，将状况梳理明白。
随后，他一个闪身，将晕头转向的小小克莱茵提溜在了手上。
爱莉希雅双手抓了抓，看着眼前的空气，鼓腮瞪向齐克。
“你想跟我抢克莱茵？”
“请你喝酒。”
齐克手上出现了一杯液体，说的是酒，但那饮料中氤氲着黑暗浓稠的色彩，还冒着气泡，气泡破开产生了不详的紫黑气体。
爱莉希雅瞳孔地震，仿佛在“酒”里看见了💀幻象。
“你肯定是想毒死可爱的妖精小姐吧！”
“不，这是酒。妖精小姐不会拒绝他人递来的酒水，不是吗？喝吧，喝完就能安静一会儿了。”
齐克一本正经地说道，带着“酒”，一步步逼近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双手交叉，表情惊恐地一步步后退。
“NO！NO！NO！妖精小姐的原则从今天开始改变了，唯独齐克的酒是可以拒绝的！”
然后她一瞬间缩到了梅比乌斯旁边，借着可靠老战友的身体，与齐克形成了隔离。
梅比乌斯被抓得身子一晃，于是蛇瞳一缩，带着阴森表情道：
“你又想干嘛？”
“亲爱的梅比乌斯，为了可爱的我能给世界留下更长久的美好——你帮我把‘酒’喝了吧！”
梅比乌斯扭头，看到了举着“酒”的齐克，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显然她过度沉浸在实验和思考之中，压根没注意到实验室里多了个主角。
随后，一根金属触手从齐克手上夺走了“酒”，带到梅比乌斯手上，她仰头就灌了进去。
“咕咕咕……嗝！甜甜的……”
自认百毒不侵的梅比乌斯本想干脆利落地解决问题，然后继续专心研究，却没想到齐克手上这杯诡异液体还真就是酒，而且是女孩子都乐于接受的甜甜的果酒，以致于她压根没注意到什么就喝光了。
而她更忽略的一个事实是，自己精心改造的强悍肉身百毒不侵，核废料都能当白开水喝，但她酒量极差！这就像某种顽固的基因特性一样，无论怎么蜕变，都一直保留在她身上。
“嗯？怎么…有点…晕乎乎的……”
“梅比乌斯？梅比乌斯博士？”
爱莉希雅呆毛“邦”的一声竖起，一下子甚至忘了抱怨齐克的恶趣味，而是伸手在梅比乌斯门前晃动，试探她的状态。
梅比乌斯摇晃了一下身体，勉力倚靠在飞行器上，手指歪歪斜斜地指向爱莉希雅，脸色红润道：
“我…喝了…快走开……咦？你怎么变成，这么多个了？”
爱莉希雅(*╹▽╹*)：“因为我学会了分身术呀！”
齐克什么的就忘掉吧！那个没有表情又暴力的大冰山，哪里有喝醉了的梅比乌斯有趣？
爱莉希雅笑容灿烂地看着梅比乌斯，牵起了她的手。
而梅比乌斯也没有反抗，只是手指依然晃晃悠悠地指着爱莉希雅，像淋湿了的小狗狗一样猛地摇摇头，带着大舌头音道：
“你胡说！你哪会什么分身术？赶紧给我让开，我还要…还要……克莱茵，我还要干嘛来着的？”
梅比乌斯把转着圈圈的眼眸看向齐克手上的克莱茵，茫然而呆萌地发问。
然后爱莉希雅一把将梅比乌斯娇小的身体拉了过去，搂着她纤弱无比的腰肢，笑眯眯道：
“当然是要跟爱莉一起跳舞啊，你答应参加舞会的，难道忘了吗？”
“诶？有这回事吗？”
“当然有！音乐我都准备好了呢！来，让我们跳起来吧，走咯～～”
爱莉希雅笑嘻嘻地领着梅比乌斯转圈跳舞了起来，而梅比乌斯迷迷糊糊地跟着动，半个身子都贴在爱莉希雅身上。乍一看，还真像是一曲亲密的圆舞曲。
唯一不是很对劲的地方在于，所谓的音乐，其实是爱莉希雅自己口头配上的。
“哒哒哒🎶🎶～～”
“来，向前，向后，转圈圈！”
“爱莉…爱莉希雅…我晕……”
“没事没事！你就是没进入状态而已，跟着妖精小姐的舞步，我们要成为世界上最可爱的舞者！”
爱莉希雅兴致高昂地领着梅比乌斯舞走了。
齐克和符华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脸上能看到同样迷惑和无语。
“……”×2
随后，齐克把克莱茵丢到了地上。
克莱茵坐在地上，在工作和梅比乌斯之间纠结了片刻，最终明确了自己现在的工作是服务梅比乌斯，于是迈着小短腿追了过去。
“博士！请先把下一个工作内容告诉我，我已经把今天的行程都全部为博士腾出来了，现在手上没有工作了！”
克莱茵在两人旁边蹦跶，可惜体型太小，并不能吸引到醉倒的梅比乌斯的注意力。
而坏心眼的爱莉希雅随手将她捞了起来，一手抱在怀里揉捏，另一手领着梅比乌斯继续跳舞，快乐到不行。
……
总之，齐克最后不得不接手了梅比乌斯做到一半的检查工作。
结束之后，看着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数据结果，齐克将昏睡的二人好好放在了实验台上，对符华发出了邀请。
“一起去走走？”
“也好，我也想放松一下呢。”
符华笑容温和地应道。
两人路过了玩闹的三人组。
确切来说是爱莉希雅怀里揣着克莱茵玩弄，同时也玩弄着蹲在地上表情可爱的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手！”
“手……”
“学🐶叫！”
“汪汪！”
“说爱莉是梅比乌斯最好的朋友，梅比乌斯最喜欢爱莉了！”
“爱莉是梅比乌斯最好的朋友，梅比乌斯最喜欢爱莉了！诶嘿嘿……”
梅比乌斯在傻笑，大舌头的话音里只有呆萌成分，而爱莉希雅同样笑得异常开心。
齐克路过的时候，是目不斜视的。
‘同步录像等梅比乌斯清醒后再给她吧，能将朋友之间的快乐相处保存下来细细品味，博士想必也会很开心。’
齐克如是想着，嘴角微微扬起了弧度。
……
“你是不是准备干坏事？”
行走在窗外便是高空好风景的走廊上，符华捂嘴轻笑道，洞悉了齐克的恶趣味作风。
齐克理直气壮道：
“只是准备将值得回味的录像单独剪下来，送给梅比乌斯博士做纪念而已，这是好事。”
“噗！你考虑过爱莉希雅的下场吗？”
“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往生堂的联系方式，到时候同步推送给她就行，多攒点功勋，能换个舒服的高级服务。”
“如果我没记错，帝国建立之前往生堂好像是你的产业吧？打算在爱莉身上再捞一笔？真是吃肉不吐骨头啊！”
符华终于是忍不住，娇笑如花地说道。
当然也是开玩笑的，爱莉希雅再怎么样也是十三英杰里的战力榜前列，梅比乌斯大概率只能狂怒地追逐她的背影，出不了什么大事。
但无论如何，那个画面一定会很有趣就是了。
齐克听着符华的笑声，也浅笑着摇了摇头。
“她自找的，而且那种无所事事的街溜子，也是时候吃点苦头了。”
“性格使然而已，正经时候她还是很可靠的，你不要有什么偏见。”
“我知道。话说回来，以一己之力引导着三份太虚剑神，和真正的崩坏神进行了碰撞，可有什么后遗症？”
齐克严肃了表情，一边漫步，一边正经地问道。
符华笑容一敛，摇摇头，轻描淡写道：
“精神上有些疲倦，记忆方面也缺少了一些，不过有小识在，慢慢都能恢复，我没问题的。”
“那就好。我记得你原先是有定时清除记忆的设置的，现在还保持着吗？”
“没有了，获得识之权能后，我不需要再用这种方法减轻负担了。最重要的是……突然发现每一份记忆都是如此珍贵，我，决定不再随意遗忘掉任何人了。”
清除记忆是一种维持自身纯粹性的好办法，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让自己逃离了失去与悲恸，可对被遗忘的人来说，这却是一种可怕的抛弃。
比如苍玄和丹竹，如此重要的友人她一度完全遗忘了，这多可怕，若是连符华自己都不去记住她们，又还能有谁去记住她们最后的笑容和心愿呢？
再比如，对立雪说出那句“我已经不记得你了”——那是何等的残酷？
符华捂住胸口，却止不住心中的刺痛。
‘立雪……’
这个名字，对符华来说，是疼痛却再也不敢忘却的记忆。
“去英灵殿吧。”
“嗯？”
“英灵殿在现实世界初创，许多理论需要时间来完成微调，也需要完善各种规程制度，加上很多事情也绊住了我的手脚，所以一直没有真正地用起来。现在的话，可以去带回来几个人，顺便也去验证一些问题。”
“你是说……”
“赤鸢仙人的贡献，她们本身的贡献，有这个资格。”
齐克平静但肯定地说道。
而符华停住了脚步，一手按在胸前，一手捂住小嘴，泪水盈满了眼眶。

第三卷 :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就事论事
符华等这一天很久了。
确切来说，齐克身边的很多人都在等这一天，等齐克动手唤回他们思念的逝者的这一天。
但是，复活首先是一个消耗极巨的技术，而且消耗程度随死亡岁月的推移而指数增长，为了确保当前人类文明的稳步发展，做好迎接最终战场的准备，这样子的消耗需要极度的慎重。其次，复活作为一种前所未有的保障机制和奖励机制，其意义对于全体人类来说都极为重大，绝不可轻用滥用，胡乱动用无论是对资源还是人心都有很多风险。
总之，为了避免出现大家不能把握的乱子，给希望蓬勃的新时代带来负面影响，在齐克忙碌的这些日子里其他人私下已经达成默契，互相监督，不因此给齐克造成为难。
这其实很难，但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个欣欣向荣的局面，因为可能的后果，任何人都承担不起——对了，凯文是个例外，他从不提这个话题，和大家伙也很少交流，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不信复活技术的真实性，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而幸运的是，符华等到了齐克开口的这一天。
……
踏入一片雪白的宽阔的神殿式空间，符华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那些悬空柱、繁复浮雕和广场中心那个红色的像床一样的平台。
“我们这么突然闯进来，就你和我，没问题吗？”
符华突然有些犹豫地问道。
毕竟英灵殿是幽兰黛尔掌管的设施，由这位认真到骨子里的女武神，负责对任何一件复活申请做全方面的审核评判。而现在符华跟着齐克随随便便就走进来了，多多少少，她有些不安。
“我是皇帝，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齐克理所当然地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也没有多想，只是单纯地实话实说而已。
然后，符华顿了一下。
“嗯，你…你说得对。”
“……就事论事，你不要脸红。”
“我知道。”
“我是说我们俩……算了，以后再说吧。”
并肩的二人对视着，符华脸蛋上染着可爱的红晕，齐克也显得有几分局促。
一些事情，虽然大家从来都不提，但彼此渐渐也心知肚明，他们有各自的顾忌，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所以都不会选择轻易挑明。
片刻后，二人同时移开视线，默契地将这件事按下，各自恢复了平静。
“咳咳！谈谈复活的事情吧。”
“好的，你说。”
“你了解质能方程式吧？”
“知道，有学习过的。”
符华微笑点头。
文盲只是相对于齐克、奥托、梅比乌斯这类顶尖妖孽而言的，事实上，符华智商不低，本人也喜欢看书、思考和钻研，在古文化领域造诣极高，而就学术知识水平而言，她和一般意义上的科学工作者也基本没有什么差距。
齐克点了点头，对这些情况也心知肚明，道：
“生命方程式有些类似于质能方程式的逆转，不是通过链式核爆释放能量，而是通过大量的能量将变化的原子核恢复成原本模样。可想而知，将一个生命体的资讯重新凝聚，需要的能量是天文数字级别的。”
“我能理解，大概，这就是生命的份量吧！”
“生命没有什么份量，只是极度的复杂而已，这才是关键所在。以我们当前的技术水平，要真正意义上原模原样地复原一个死物都需要天量的能量，拥有灵魂、意识等复杂结构的生命，代价就更加沉重了。而且，除了能量以外，其他的资源也很要命。”
“还要什么资源？”
“多的我也不提，就说拟似律者核心，这是目前最优选的关键材料。你知道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我花了很大力气完成了人造拟似律者核心技术……嗯，德丽莎这一次其实也用到了。然后，这种人造核心，本质上还是用海量的能量堆砌起来的。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说复活的消耗极大了吧？”
齐克回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完全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符华则认真地点了点头，精致绝伦的小脸上写着了然之色。
复活所需的物质，首先就需要海量能量来堆砌。生命方程式的使用，又是一种天文数字级别的能量消耗。叠加之下，要实现一次复活，对当前的人类文明属实是一种不小的负担。即便以齐克的身份，也确实需要慎之又慎了。
“就，没有什么改进的办法吗？这样子的话，在大规模战场上应用，不就基本上不可能了吗？”
“生命很脆弱，却也很复杂，复现这种事物，无论使用怎样的途径都是需要大量能量支撑的。就比如当年的Mei博士，我有时也会思考，她其实未必没有研究过死而复生的课题，只是发现以那时人类的局势根本不可能承担而已……总之，我需要时间，无论是能量方面还是技术方面都有计划，但不是一两天能看到成效的。”
量子之海有无穷无尽的能量，虚数门户之后有无限的崩坏能，宇宙也是广阔无边的，但正如齐克所言，一切都需要时间，不是想当然就能尽善尽美的。
符华点头，柔声道：
“我明白了。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现在的局面已经很好了，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地解决。”
“唉！要是都像你这么体贴我就……嗯，当我没说。”
齐克下意识的感叹话语戛然而止，避免重新拐回那个尴尬的境地。
符华依旧微笑着，并不见什么异样，只是安慰地拍了拍齐克的肩膀，然后认真了表情，道：
“你打算带回什么人？”
“首先向你致歉，过于久远的人物，我暂且不打算动，因为损耗太高了。现在姑且只有两个人选：对律者的特种兵器——圣女塞西莉亚·沙尼亚特，还有……程立雪。”
虽然没能如愿听到苍玄、丹朱的名字，但齐克吐出的后一个名字，已然令符华攥紧了双手，捏得发白。
她深吸了口气，扯开一个牵强的微笑，故作淡定道：
“塞西莉亚确实是优秀战力，至于立雪……其实缓一缓也可以，毕竟她能力有限，我…我也不是很…很急。”
然而，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说这话有多艰难。
齐克不瞎，道：
“对当代人类文明而言，你的付出和贡献无可计量。一点小私心，你是有资格的。”
神州是人类文明的一大块，而神州文明能传承发扬至今，孤守神州数千年的符华自然居功至伟。把这份贡献换算成功勋的话，她什么要求不能提？
更何况……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让我怎么拒绝啊？’
见符华苍白颤抖的唇，还有几欲窒息的模样，齐克心中叹息。
“罢了，也是优秀的科研人员，经历过梅比乌斯的调//教，苍玄之书的技术也充分证明了水平……”
“齐克！？”
“就事论事而已。”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嘴角微微扬起了弧度，在虚空中按下了指令。
红色平台上，一套白裙，一柄断剑，一个栩栩如生的符华手办和一副古旧的书卷，四样标志物品出现。
除了塞西莉亚的白裙以外，其他三样物品，给予符华强烈的熟悉感，令她控制不住地眼眶一热。
随后，密集而规律的金色纹路在神殿之中构建，如同一个笼罩整个空间的神秘魔法阵，有浓郁而海量的崩坏能，顺着这些纹路输入，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力量。
“嗡——”
某种类似共鸣的声音之后，强烈的白光，彻底阻断了符华的视线。

第三卷 : 第四百八十章 我可爱的女儿们
齐克肉疼了。
为了符华那个畏惧又期待的苍白表情，他多耗了两份资源，而且因为年代久远，量很大。
“唉！我就不该心软……”
大皇帝为国库资源的损耗而难受了一下，然后平复了心情。
做都做了，也不必要计较那么多。两位神州老祖也是顶尖的科研人才，比不上奥托、梅比乌斯、爱因斯坦、特斯拉这类妖孽，但排除这些存在后，也基本就是最好用的科学家了。所以，倒也不是完全亏了，长久来说还是有赚的。
更何况，见到符华跪坐在地，捂着嘴喜极而泣的模样，那些消耗也不值一提了。
‘这算是，博得美人一笑吗？’
齐克注视着符华还在地上流泪，而好友与徒弟都绕着她手足无措的画面，心中自嘲，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
随后，他招来了几个塞西莉亚个体，命令她们等待试图安抚符华的三人取得成效，然后为她们安排一下生活和常识讲解等工作。
至于齐克本人，则缓步走向了以及站在边上的满脸问号的塞西莉亚本人。
“你是……琪亚娜的儿子吗？”
“？？？”
刚刚靠近素未蒙面的岳母，齐克便听到不可思议的暴论。
也不怪塞西莉亚，她现在一脸懵逼，只知道自己应当是死了，周围的神殿画面既像未来又像天堂，让她脑子一片混沌。突然见到齐克这张与卡斯兰娜似乎有几分相近的冷俊面容，尤其是那标志性的银发蓝眼，她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莫名其妙就蹦出了这个念头，顺嘴就问了出来。
“……是未婚夫。”
“诶？”
“是琪亚娜的未婚夫。也不对，和你理解的琪亚娜还不一样……总之先下去休息一下，稍后自有解答。”
齐克分外无力地说道，随手又安排了一个塞西莉亚个体过来服务，然后目送着表情茫然的塞西莉亚离去。
而看着岳母大人的背影，齐克摸着下巴，流露了笑意。一方面是他突然发现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他原来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东西；另一个方面嘛——这样，琪亚娜的问题应该就解决了，对吧？
……
“叮！叮！”
晚餐时间，琪亚娜两手各拿着一根筷子，敲在白净的空盘上，小脑袋瓜子随着头顶呆毛的摇晃，灵敏地左右四望，为了在齐克到来时继续表达自己的态度而保持警惕。
“＠(￣-￣)＠……”
“话说回来今天好像多了几张椅子，是要招待什么客人吗，布洛妮娅？”
琪亚娜在警惕的同时，带着疑问看向旁边的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跷着腿，悠闲地虎摸着凑过来贴贴的小可爱杏，像逗猫一样挠着她的下巴，淡淡道：
“布洛妮娅只知道齐克安排了加餐，特意嘱咐希儿、芽衣姐姐、温蒂和丽塔小姐一起动手，务必要把晚饭做得丰盛一些。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布洛妮娅没有专门去问，反正也不是很重要。”
“嗯……我怀疑他想讨好我！”
“布洛妮娅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更可能是你多想了。蛐蛐草履虫的叛逆期，还不值得齐克大动干戈。”
“⚆_⚆？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琪亚娜板着脸问道。
布洛妮娅斜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轻描淡写地移开视线，无声之中已经表达了很多东西。
琪亚娜深吸了一口气。
‘不生气，我不生气！现在的重点是齐克，不要被无关人员分散了火力！这个仇，我先记下了！’
琪亚娜表情扭曲地龇牙咧嘴了一阵，最后瞪了了布洛妮娅一眼，然后继续把精力投注在关心齐克的到来上。
之后，齐克就到了。
他一如既往沉默而从容地走来，坐在了餐桌的宽敞主座上。
杏一如既往黏了过来，抱着齐克的胳膊贴贴。
“齐克❤～～”
“嗯，晚上好。”
齐克习惯性地摸头捏脸，由着杏像小猫一样在自己身上蹭着。
随后，平日里会霸占另一边位置的琪亚娜选择了赌气坐在单独位置上，布洛妮娅于是非常自然地往齐克身边的空间坐了下来。
顺带，布洛妮娅还木着脸看向咬牙切齿的琪亚娜，比了个剪刀手，语气三无道：
“耶——”
“无耻！！！”
琪亚娜锤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瞪布洛妮娅。
当然，这种威胁对布洛妮娅来说什么也不是，她乖巧地依偎在齐克的另一边，压根不理会琪亚娜的气愤。
于是，琪亚娜突然泄了气。
‘我会不会太过分了……’
‘他今天居然不理我了……’
‘难道真的生气了？’
琪亚娜忽然有些忐忑，开始怀疑自己晾了齐克一天，是不是真的做过了——毕竟，他俩从来没有过这样子的冷战，即使是刚刚挑明布洛妮娅的事情时，也很快就和好了啊。
“唉——”
叹息声不是来自琪亚娜，而是来自坐她旁边的幽兰黛尔。身为姐姐，幽兰黛尔对这件事无计可施，不知道该怎么劝，所以只能旁观叹气。
然后，两只手突然搭在了姐妹俩的脑袋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从她们身后靠近了。
“晚上好啊，琪亚娜，幽兰黛尔，我可爱的女儿们！”
那声音带着醉人的温柔，如一泓浸润心灵的温泉，陌生而又熟悉，刚刚响起的刹那，便让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
琪亚娜和幽兰黛尔都顿住了。
“当～～”
同一时间，对面正在喝苦瓜汁的德丽莎，杯子掉落在桌面上，睁大了一双呆滞的眼睛，整个人一动不动，眼泪无声滑落。
“塞…西莉亚……”
“好久不见，这些年辛苦你了，德丽莎。”
“塞西…莉亚？”
“是我哦！虽然我也还有蛮多迷惑的，不过，总之我好像回来了。”
塞西莉亚笑眯眯地歪了歪头，颀长的银色发丝随即从肩上垂落，在空中摇曳出优美动人的曲线。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塞西莉亚个体，在皇宫内城里是很常见的。
但眼前这个有着同样面容的温柔女性，却和所有的克隆体都不同。
她是塞西莉亚，曾经的天命圣女，琪亚娜与幽兰黛尔的母亲，一个伟大的女武神。

第三卷 : 第四百八十一章 琪亚娜，对不起了！
“立雪！我的立雪呜呜呜……”
“苍玄！我的苍玄呜呜呜……”
“丹朱！我的丹朱呜呜呜……”
现在，在旁边轮换地抱着三个尴尬的女孩，稀里哗啦嚎啕大哭的人，自然是小识无疑了。
作为符华的另一面人格，符华对这三人的感情和思念有多少，小识就分毫不差地继承了多少。
即使是情绪内敛的符华本人，在相见时也激动到无力跪倒，泪流满面。那么，小识这种压根很难控制情绪的类型，自然更加崩溃到不成人样了。
虽然画面有几分尴尬，但符华抱着苍玄之书，看着现在挤成一团的四人，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满溢了出来。
这个画面，是符华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而现在它成真了。
“那个，符……小识是吧？你哭归哭，能不能不要把鼻涕都擦我身上啊！！！”
用有活力的带着几分孩子气声音发出抱怨的，是黑发红瞳的黑衣少女，身上缠绕着红色的长蛇——其名为丹朱，亦是此世神州神话中的女娲。
“唉，丹朱，理解一下吧，难得见到这副模样的符华，你不觉得也蛮有趣吗？”
这句话的声音则有些清冷，但并非冷漠，而是一种高度的懒散。说话的少女黑发蓝瞳，一身和丹竹同款的白色短衣，身上缠绕着白色的蛇——其名为苍玄，亦是此世神州神话里的伏羲。
“那个…师傅，您冷静一点，立雪回来了，不要哭了……”
程立雪深灰色的眼眸里盛着无奈而柔和的光芒，明明辈分最小，但腰细腿长的御姐身材反而像是四人中最年长的那一个。她正轻轻地拍打着小识的后背，试图将这位陌生的“另一个师傅”安抚下来，然而收效甚微。
……
那一厢的太虚山组正在发出嚎哭声，这一边，银发母女组却已经开始用餐了。
“幽兰黛尔，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过锻炼多的，多吃点肉总是好的，可以吗？”
“谢谢妈…妈……”
幽兰黛尔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称呼，然后在塞西莉亚笑起来的眼眸中，脸色发红地低下了头。
“琪亚娜，你也来一个鸡腿怎么样？还是说要点别的吗？”
“那个，我…我其实不是您的…您的……”
“不管是西琳的延续也好，还是齐格飞和德丽莎共同认可的琪亚娜也罢，你都是我女儿。还是说，你不喜欢我当你的妈妈吗？”
“没有！绝对没有！！！”
琪亚娜激动地反驳道。
塞西莉亚伸手抚摸琪亚娜的脸，在母爱的温暖中，琪亚娜也低下了头，和幽兰黛尔一样心不在焉地吃饭，然后，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诶嘿嘿……”
“傻孩子，吃饭要专心哦！”
“是！妈…妈妈……”
琪亚娜讷讷地回道，念出了这个称呼，然后一下子红了眼眶。
或许这份无法言喻的酸涩情绪，不只是来源于琪亚娜本身，也来源于她心灵深处的那个西琳吧？
总之，除了齐格飞下午被凯文拖出去出去执行实战任务不在以外，今天的卡斯兰娜一家，终于团聚了。
此时，姬子看着德丽莎双手托腮，看着对面母女剧傻乐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回回神了，你这样子有点像女变态哦，笨蛋学园长。”
“姬子，你不懂，那可是塞西莉亚！诶嘿！诶嘿嘿！”
“我是不懂，不过我记得上午某人还哭着对我说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可你从来没对我这么深情过……看来，我们之间也只是你可有可无的口头感情而已啊！”
“姬子！你非要在这种时候搞我心态是吧！？”
德丽莎停下了傻笑，扭头，面色不善地瞪向姬子。
然后，她嘴里被姬子塞了口肉。
“呜呜！”
“吃你的饭吧！人都在这儿了，之后有的是时间相处，别浪费了这桌好菜。”
“姬子！”
“学园长，作为圣芙蕾雅的代表，出门在外要注意形象。毕竟，你丢的脸里多少也有我的份啊！”
姬子笑眯眯地说着，逗弄着慢慢恢复理智的德丽莎。
德丽莎翻了个白眼，一边咀嚼，一边看向对面的母女三人，眼里泛起了融融笑意。
是啊，塞西莉亚已经在这里，还有什么急切的呢？只是这个画面美好得让她仿佛在梦里一样，真的舍不得错过哪怕一眼。
晚饭在奇妙但喜气洋洋的氛围中结束。
太虚山组早早退场，回去共述相思和师徒深情。
塞西莉亚牵着琪亚娜和幽兰黛尔向齐克躬身告别，然后和德丽莎一起离开，想来也有很多很多的话，可以聊一整晚。
另外被大量讯息冲击到的其她人则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思，有的是感动于这些重逢，有的是为塞西莉亚对幽兰黛尔称呼为女儿这事若有所思，还有的则是倍感有趣——这里特指蠢蠢欲动的梅比乌斯，总之她们相继离去了。
而齐克，也回到自己的卧室，今天没有人跟来，难得抽空，泡起了澡。
……
“呼——”
齐克浸泡在热水中，轻吐了口气，突然发现他已经蛮久没有在这里单纯地泡澡了。
之前的夜晚里，泡澡通常都伴随着激烈的运动，最后就泡到了沙发、阳台、书桌或者床上这种地方，完全丢失了泡澡作为一种安逸放松方式的意义。
“嗯，今天，就单纯泡一泡，早点睡觉吧。”
某睡眠非必要人士如是感叹道，躺靠在浴池边上，安逸地闭上了眼睛。
但安逸只持续了片刻，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便光溜溜地推门而入，走进浴池，贴在了齐克的身上。
“布洛……杏！？？”
不同的类似水果的甜甜气息，还有不同的柔软体态与体温，让完全放松下来的齐克瞬间睁开了眼睛。
“齐克❤，晚上好，杏要抱抱！”
“……出去。”
“齐克，杏…今天十六岁了……”
“……”
看着杏忐忑而期待的红润小脸，齐克沉默，然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布洛妮娅没有趁琪亚娜腾不出时间而跑过来刷好感度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齐克捂脸，长叹一声。
“唉！你还太小了，出去。”
“可是……齐克，是讨厌杏吗？”
杏眼里闪烁着泪光，可怜无助地看着齐克。
布洛妮娅也是这个年龄获得宠爱的，杏认为自己已经有这个资格了，为此还去征询了布洛妮娅的意见，得到了认可，这才来到齐克的房间的。
齐克头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总之，还不是时候。”
“可是齐克答应过杏的……”
“我答应你的时间还有两年！”
“但是布洛妮娅也是十六岁就…就…可以了啊！”
杏其他时候都非常听话，唯独这一次 面对自己渴望已久的与齐克进入更加亲密领域的机会，她显得分外执着。
齐克更加头疼了。
一方面，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琪亚娜那边刚刚得到梦寐以求的母爱，他这里就开荤了，会有罪恶感的。另一方面……杏这孩子，还没长到应有的模样，他真的不想做这种好像是犯罪一样的事情啊！
看着齐克心累而抗拒的模样，杏难得被激起了叛逆心，鼓起脸，然后在齐克没有注意的时刻，把脸没入了水中。
“杏……嘶！谁教你这个的！？”
好吧，除了布洛妮娅那个小恶魔，还有谁能给杏灌输这些知识呢？
水下的杏没有回应，只有奇怪的水声接连不断传来。
齐克看着水面下动作不断的纤细雪白之物，黑着脸，不想承认，但确实没能无动于衷。
后来的故事，只能说——琪亚娜，对不起了，他确实是个渣男！

第三卷 : 第四百八十二章 布洛妮娅，领罚
“唉……”
清晨，窗外阳光正好，而睁开眼睛的齐克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他伸手拉开了一下被子，杏可爱且乖巧地蜷缩睡在他旁边。
有着半粉半紫明艳发色的女孩，睡眠中表现出的安静，与平日的黏人或尖锐性格不太相符，却也因此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齐克抚摸女孩的发丝，毛茸茸的触感令他扬起了嘴角。
没能果断阻止杏的执拗，后果就是现在沉甸甸的罪恶感。虽然年龄上算是到位了，但大概由于崩坏能的因素，杏和布洛妮娅类似，虽然该有的诱惑一分不少，但整体体态——还是让齐克有犯罪的感觉。
后悔倒不至于，毕竟早晚要给这个执着的女孩应有的回应。但，在齐克的计划里，时间是要后移一些年的。
只能说，他疏忽了布洛妮娅的暗中驱动，没能及时纠正杏的心态，以致于她的占有欲最终失控。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没有处理好啊！
“窸窸窣窣！”
就在齐克情绪复杂之际，被窝之中的杏有了反应。
随着被子的一阵蠕动后，一张顶着毛茸茸短发的可爱小脸，带着迷糊软萌表情，从被窝下钻了出来。
“齐克❤～～”
“早上好。”
齐克复杂地看着向自己亲密搂抱过来的女孩，眼神最终化为了温柔，由着她抱住自己，然后凑过来主动地索吻。
反正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像亲吻这种齐克以往会注意控制的接触，他也就不再特意局限了。
杏得偿所愿后，搂着齐克的脖子不愿松手，带着甜蜜笑容，眼皮再度沉重地打起了架。
她是个完全的小疯批，索求的热情远胜绝大部分时候的琪亚娜与布洛妮娅，所以后续的负担也更加沉重，显然还需要更多的休息。
“再休息一下吧，我就在外面等你，小淘气精。”
齐克无奈而宠溺地笑道，望着女孩昏昏欲睡的憨态，心中柔软一片。
杏迷迷糊糊地点了下头，呢喃道：
“嗯，齐克…爱你❤……”
“我也是。”
“呼…呼…呼……”
女孩再度睡了过去。
齐克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杏睡熟了过去，才小心翼翼地脱离杏的搂抱，下床，为她压好被子，这才穿衣出门。
……
齐克来到自己房间客厅的时候，布洛妮娅已经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白丝勒肉的雪白大腿间，一根藤条笔直地横放在那里。
见齐克走出卧室，布洛妮娅脸色沉重地来到他面前，双手递出藤条，然后转身，弯腰翘起屁股，并准备好了自己要咬的白毛巾。
齐克眼角抽搐了一下。
“你……算是认罪认罚吗？”
“没错。布洛妮娅知道齐克肯定会不高兴，但杏的心意已经忍耐太久了，布洛妮娅不忍心拒绝。总之，齐克可以实施惩罚了，然后早点消气。”
“啪！！！”
“呃！！！”
齐克果断下了手，用的是巧劲，不会真的打出什么伤来，但能让布洛妮娅疼一整天，坐都没法坐。他很清楚，杏敢这么主动找上门，而且还用了水下の空口白牙这种招式挑起战争，定然都是布洛妮娅指导有方所致。
总之，这胆大包天、为所欲为的小妮子挨这一鞭是该的！
布洛妮娅疼得涨红了脸，翘着屁股在地上胡乱蠕动，但是不想吵到疲惫的杏，所以咬着毛巾，噫噫呜呜没有发出太多的声音。
只是，比起疼痛来说，这妮子动作间的引诱之意也格外明显，每一个细节都在展现自己的柔软动人之处，端的是训练有素、技艺高超。
齐克看着她在自己脚边蠕动，眼神平淡无波。一阵子后，那平静的眼神终于是泛起了无奈，他蹲了下来，伸手在布洛妮娅臀上一抚，消除了疼痛。
布洛妮娅大汗淋漓地看着齐克，喘了口气，抬首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弱弱道：
“谢谢齐克。”
“要是真的谢我，以后就少搞这些小动作。杏就算了，权当实现给她的承诺，也是她应得的，但是其他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希儿明明也很可爱！”
“是很可爱，但不会属于我，你懂吗？”
齐克认真地说道，直视布洛妮娅的灰色眼眸。
布洛妮娅也直视齐克，并不退让。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她有自己的主意。
良久，齐克率先放弃了对峙，起身去洗漱间。刚刚发生了杏的事情，齐克现在没心情继承教育布洛妮娅了。
布洛妮娅摸着屁股爬了起来，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齐克教育之后就不会再生气，暗中支招乃至推动杏的行动，这事算是过去了。聪明如她，一向知道达成一些挑战齐克容忍度的目的后，该如何完美地修复关系，乃至借此增加亲密度——准确把握君心，这是布狼牙无人可以模仿的作战风格！
……
杏在一个不算很长的回笼觉后清醒了过来。
虽然承受力不一定强过双核律者的琪亚娜，但在恢复力上，杏的强悍足以逼近齐克的完美之躯。
她迅速恢复了清醒，抓着被子，深吸了口气，陶醉于齐克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咧嘴傻笑了出来。
“嘿嘿，齐克…齐克❤……”
惯例花痴了片刻后，杏果断起床，规规矩矩地叠好被子，抚平床单，然后换上可爱的粉色小裙子，欢快地开门而出。
“齐克❤～～”
不用多说都明白，她扑进了正在客厅休息放松的齐克怀里。
随后，是果断且主动的索吻。
齐克配合也享受着她的欲求，眼底流露出无可奈何之意，直到女孩伸手向下摸索。
“还是白天，而且你需要修养。”
齐克抓着杏的手，无奈但带着几分严厉道。
这孩子做事总是这样不管不顾，所以更需要格外的照顾，该严厉的时候绝不能轻易心软。
杏嘟嘴，蔫蔫地贴近齐克胸膛，随后，听着他的心跳声，又露出了甜甜笑容。
“齐克，杏现在好幸福！”
“你啊……算了，这次我也没资格说你什么了。还有这个，琪亚娜和布洛妮娅都拿到过了，现在，我也给你一份。所以，愿意嫁给我吗？”
齐克只手搂着杏的腰，另一手拿着金色绞丝戒指，对她微笑着问道。
杏的答案没有任何意外，她用力点头，眼里带着终于得偿所愿的泪光，缓缓伸出了手，让齐克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中，金色戒指与白皙手指，完美地嵌合在了一起。
“齐克，我好高兴！”
杏流下喜极而泣的泪，并再度热情地索吻。
齐克别无办法，同时也享受着这种不管不顾的特别的热情。
直到，灰发灰瞳的小小女孩，爬到两人旁边，用一双淡淡的眼眸看着他们。
布洛妮娅：“盯——”
齐克和杏于是分开了。
杏依偎在齐克怀里，红着脸，对布洛妮娅眨巴眼睛。
而布洛妮娅翻了个白眼，扯开了齐克的一只手，往前面爬，然后稍微挤开了杏一点点，占据了齐克怀抱的另一边。
两人都是小巧玲珑的体型，齐克健壮高大的身躯，倒正好容纳她们的依偎。
然后，布洛妮娅懒洋洋道：
“所以，齐克觉得满意吗？”
“……”
这话齐克没法接。说不满意是骗人的，杏的身体是极软的，热情也是极高的，怎么可能不好？说满意吧……节操就丢得更严重了。
布洛妮娅于是翘起了嘴角。
“看样子是很满意，那布洛妮娅和杏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不要开车。我算是拿你这个小恶魔没了办法。”
“杏肯定也很开心，布洛妮娅觉得这是双赢！”
“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齐克无奈地叹息着，但是除了把两人轻轻地搂住以外，又能做什么呢？
果然，他也是老色胚了，就是不知道是岁月带来的变化，还是他本就是个表面有原则实则喜爱颜色的人。
三人静静地依偎着，享受难得的安宁温馨。
而后，布洛妮娅道：
“话说早餐已经错过了，齐克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吗？布洛妮娅有点无聊了。”
“我是给自己放假了，你难道没有工作吗？”
“可可利亚妈妈和丽塔小姐答应代班，而且关键的工作其实基本都安排完了，接下来就是监督落实，作为司令官的布洛妮娅不会再那么忙碌了。”
“这样啊，那也好……”
齐克若有所思，在布洛妮娅柔软滑嫩的腰腹区域摩挲。没那么忙了，是不是他们之间的时间，就可以变多了呢？
布洛妮娅显然洞察了齐克的心思，羞怯地红了脸，却乖乖不动，任由齐克感受她的肌肤。
“叩！叩！”
“齐克先生，芽衣前来报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有雷电芽衣柔和似水的话音。
齐克随口说了声进。
雷电芽衣端着早餐走入，就见到了布洛妮娅和杏都乖巧依偎在齐克怀里的亲密模样，于是稍微红了下脸。她并不讶异于三人的关系，毕竟是齐克早已挑明了的，但这副暧昧又甜蜜的图景，还是让纯情处子的她有些脸红耳热。
另一个方面是……
“琪亚娜她……”
嗯，趁着琪亚娜在和塞西莉亚相处，暂且无瑕参与，三个人丢下她过蜜月生活，是不是对她不太好？
雷电芽衣尴尬着，并为好友的遭遇感到了一些委屈。

第三卷 : 第四百八十三章 琪亚娜的求生欲
雷电芽衣本想劝诫一下，但考虑到自己并没有参与的立场，只得幽幽一叹，止住了心里话，将早餐放在桌上，然后正色道：
“齐克先生，今天的工作请您指示。”
雷电芽衣是齐克钦//点的秘书官，这些天也确实随着齐克的命令奔波，每天过来为齐克打杂跑腿就是她的工作——当然大皇帝的打杂跑腿，技术含量也是很高的，雷电芽衣也因此学到了不少就是了。
“歇息一天吧，稍候我把需要你做的事梳理一下，明天开始不用每天过来报到了。”
“这……是！芽衣知道了！”
雷电芽衣恭顺地鞠躬道。
她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是否哪里做得让齐克不满意了，但又很快明白，齐克若是不满意只会当面指出来批评。他改变了工作模式，只能说肯定是有正当原因的，不需要多想。
这也是她在齐克身边工作最称心的一点，从来都不需要揣测上司的心思，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齐克从不玩那些花里胡哨的人情手段。
于是，雷电芽衣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令人羡慕的三人。
……
“砰！”
轻轻合上齐克的房门，雷电芽衣站在门口，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齐克先生，有时也很不正经呢。不过只对她们不正经，倒也没什么问题吧？”
雷电芽衣回忆着自己与齐克的相处，就是单纯的公事公办，虽然累，但没有任何多余的心理负担，只要跟着齐克的意志走就能每天安心入睡。
可除了公事公办以外，也真的就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雷电芽衣不由得按了一下柔软的胸口，有些怅然若失。
随后，她猛地摇摇头，把自己也明白不应当的杂念压下，思索片刻后，去了厨房，决定钻研一下菜色，今天给大家精心准备一下午餐和晚餐。
于是，至高无上的煮饭婆抵达了她忠诚的厨房。
厨房里，希儿和温蒂却早已忙碌了起来。
雷电芽衣愣了一下，对系着小围裙的二人问道：
“你们不是还有学习任务和供能任务，而且还预约了今天的特殊训练场吗？怎么有空来厨房，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雷电芽衣从两人后面靠近，在桌上，见到了一片片Q弹可爱的猫耳布丁，各种颜色代表了不同的口味，看起来又可爱又好吃。
“芽衣姐姐！？”×2
两个小女孩同时扭头，对雷电芽衣的出现表现出了惊讶，像两只受惊的小动物。
雷电芽衣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温和笑意，看着两人，脑海中又闪现出刚刚在齐克房间所见的画面。然后，她脸色沉重地拍了拍这两位尚未入局的预备役，仿佛在她们头顶看到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凝重地说道：
“温蒂，希儿，你们要坚强啊！”
“诶！？”×2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洞察雷电芽衣心思的能力，所以都有点懵，但还是很快给出了回应。
“芽衣姐姐，希儿会加油的！”
“我也是，而且我本来就很强啊！”
两人先后应道。
雷电芽衣叹了口气，拍拍两人的肩膀，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
“话说，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呢？”
温蒂：“符华老师好不容易跟失去的亲人朋友团聚，我们哪里好意思再让她过来教我们？供能任务我们也完成了，然后嘛，比起去训练，希儿这小笨蛋说更想给大家做点好吃的，毕竟是难得的好日子嘛！”
“原来如此，倒也确实是希儿的风格呢！”
两人看向了希儿。
希儿对着纤白如玉的手指，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琪亚娜她们母女团圆，符华这边更是不知道煎熬了多少年才获得重逢，希儿很为她们高兴，所以希望能表达一下自己的祝福。
她总是这样，小天使的性格从未改变。
‘可惜了，齐克先生/那个木头居然不懂得珍惜！’×2
温蒂和雷电芽衣心中叹息，不由得为希儿感到了怜惜和担忧。
当事人的希儿却只感到了窘迫，被两人直勾勾地盯着，不由自主就紧张了起来。
然后，她们终于放过了希儿。
雷电芽衣：“那我也来帮忙吧，一起给他们做一点下午茶？不过，布丁好像都做得差不多了，我再烤点饼干之类的吧……嗯，然后一起做好午饭，下午差不多时间的话，加上大家伙一起开下午茶会怎么样？”
希儿：“嗯！就听芽衣姐姐的！”
温蒂：“我没意见，听起来不错。”
三人带着笑容，继续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
希儿、温蒂和雷电芽衣邀请的下午茶，基本没有人会拒绝。逆熵里最可靠的三大煮饭婆，三人的人气加起来基本覆盖全局，她们一同发出邀请，力量是很强大的。
所以下午时分的观景台，显得很热闹，同时莺莺燕燕的画面也格外赏心悦目。
温蒂站在旁边，用手指点着数人数，然后摸下巴道：
“嗯，就差齐克、布洛妮娅和杏了，希儿，你有他们的消息吗？话说回来他们三个早餐午餐都没来，不会是在做什么坏事吧？”
温蒂察觉到了什么，牙痒痒地嘀咕着，强迫自己忽略掉心里酸酸的滋味。
希儿用软糯的声音，缓缓道：
“那个，希儿之前联系了布洛妮娅姐姐，她说，她们会晚一点点到。”
巧的是，希儿话音刚落，她们谈论的三人就从楼梯口走了上来。
齐克在中间，杏小鸟依人地缠着他的一条手臂，布洛妮娅从容地走在另一边，牵着齐克的另一只手。
很和谐，也是大家都很习惯的一幕。
只是，齐克走向为自己准备的舒适沙发椅时，布洛妮娅松开了手，去陪希儿说话。但杏依然黏着齐克不放，且在经过琪亚娜眼前的时候，状若无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金色戒指，然后对着琪亚娜扯开了一个嘲讽性的冷笑。
杏：“呵！”
琪亚娜：“(ꐦ ಠ 皿 ಠ) ！”
琪亚娜“砰”地一声锤了一下桌子，眼刀不断地打向齐克和杏，可惜，两人一个是饲主一个是死敌，谁也没当回事。
然后，在塞西莉亚奇怪而担忧的目光下，琪亚娜的气愤又很快被戳破——如果非要说这是送礼的话，杏收到的是戒指及其代表的承诺，但这份承诺琪亚娜早已收到过了。可给予琪亚娜的……塞西莉亚这份礼物，贵重到她没法再生什么气，所以虽然猜到发生了一些令她不爽的事情，但除了用力嚼饼干以外，琪亚娜也没能嚷嚷什么了。
齐克抱着杏坐下，见琪亚娜的反应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于是一边隔着衣服抚摸着杏柔软纤细的腰身，一边扬起了嘴角。
杏软绵绵地靠在齐克胸膛，因为抚摸，也因为离开房间时刚刚退去而犹有余韵的美妙滋味，现在浑身柔弱无骨，透出与寻常不同的慵懒和温顺气息。
“吃点东西吗？”
“要齐克喂我～～”
“娇气。”
齐克浅笑着，端起一盘布丁，一点点地喂给怀里的女孩。
这光明正大、闪瞎狗眼的一幕，令许多人各有所思。
塞西莉亚此时戳了戳琪亚娜的肩膀，和刚认的宝贝女儿咬耳朵道：
“他就是，你的…那个？”
“……嗯。”
“虽然是个了不起的人，还是妈妈的救命恩人，但妈妈觉得……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塞西莉亚有点愧疚于说恩人的闲话，可事关自己的女儿，齐克这种看起来就花心又强势的人，她着实担忧琪亚娜把握不住。
“确实很坏！”
琪亚娜咬牙切齿道，看着两人在那放闪光，突然觉得，刚刚还吃起来甜滋滋的美味布丁，现在放在嘴里是酸的了。
齐克这时给杏喂了半盘子的布丁，然后将剩下的布丁和勺子交到杏手上，让她自己慢慢吃，这才看向琪亚娜，道：
“过来。”
“我不！！”
“嗯？”
“好的，马上！”
琪亚娜心里痛斥自己怂得那么快。但塞西莉亚复活后，原先的矛盾就已经过去，两人的身份地位恢复到了正常模式——这种情况下，齐克眼神不友好起来的时候，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琪亚娜的求生欲，此时在母亲和姐姐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两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
………………
………………
推书：@《刻师父永不刮痧》

第三卷 : 第四百八十四章 介绍
“诶嘿嘿，妈妈，容我介绍一下，这是齐克，我的丈夫！”
“嘶～嘶嘶～～”
琪亚娜坐在齐克的腿上，扭头对他挤眉弄眼地使眼神，要求他配合自己，至少在塞西莉亚面前留个好印象。
齐克平静地看着她，然后转向塞西莉亚的方向，漫不经心道：
“同时也是她的饲主。”
“喂！！！这可是在我妈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你会死吗？坏蛋！渣男！混蛋混蛋混蛋！！！”
琪亚娜气红了脸，也顾不得场合和那么多的观众，扭过身子，小拳拳疯狂打击齐克的胸膛和肩膀。
虽然是能够轻易打碎钢板的力量，但对齐克来说，也就是稍微有点感觉的捶肩按摩而已。
反正不是外人，塞西莉亚迟早会看到真相，齐克懒得装什么，也没那个必要。他由着琪亚娜羞耻难耐地发泄，不动了一阵子，然后耐心耗尽，索性捏住琪亚娜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往那有几天没有碰到过的香软唇瓣亲了一下。
“嗯！！！”
这一下当着刚认的妈妈的面，琪亚娜直接羞耻度破防，脸红到了脖子根上，低下了头，大脑一片混乱。
齐克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琪亚娜难得要脸的画面，嘴角挂着感兴趣的微笑弧度。
塞西莉亚：“他俩一直这样的吗？”
德丽莎：“虽然我想给你汇报好消息，但事实上，就是这样的。”
姬子：“哇哦！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大胆呢～～”
丹朱：“这就是华选的……”
苍玄：“笨蛋，有些话适可而止，再说这是华的事情，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只知道他是皇帝，肯定很有钱。”
窸窸窣窣……
来自各方的窃窃私语，进一步瓦解了琪亚娜的理智，她的眼睛已经转起了圈圈，任由羞耻冲垮了心灵，彻底思考不能了。
齐克欣赏了一阵这难得的景象，好一阵子后，将杏轻轻放在座位上，然后搂着脑袋混沌的琪亚娜站了起来。
“塞西莉亚女士，虽说你刚复苏的时候我们就见面了，但我好像一直没有来得及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是齐克，如您所见，琪亚娜的丈夫，请多担待。”
齐克面对塞西莉亚，客套而正式地说道。
不需要给琪亚娜留面子，是因为这个笨蛋根本保不住面子。但面对琪亚娜的母亲，一次认真的自我介绍，直接了当地阐明他与琪亚娜的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琪亚娜贴在齐克的怀抱里，此时渐渐回神，红着脸点了点头，糯糯道：
“嗯，妈妈，这是……我的丈夫！”
讲述着齐克的身份，琪亚娜扬起了明媚的笑容，眼中洋溢的幸福和甜蜜已经再清晰不过了。
塞西莉亚注视着这一幕，扶额，陷入了犹豫。理智上，塞西莉亚当然不可能觉得一个明显是花心的男人，会是琪亚娜的良配。可情感上，对琪亚娜的怜爱以及对齐克的感激，又令她很难对这对明显感情深厚的小情侣浇什么凉水。
最终，塞西莉亚无奈道：
“琪亚娜的人生，我错过了很多，但我也听她们讲述了你与琪亚娜的故事。对于你一直以来对琪亚娜的照顾，还有我能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这件事，我都十分感激。虽然还有一些担忧，不过，既然是琪亚娜自己的选择……希望你们一定要幸福！”
“我们会的，感谢岳母的理解。”
齐克语气柔和，换了称呼，表现出了几乎不曾出现过的谦逊。这是他为琪亚娜而展现的温柔，放下了平日的傲慢和冷淡，完全像是正常的面对岳母的女婿一样。
琪亚娜仰着头，看着齐克这平和礼让的神色，最终甜甜地笑了起来，踮起脚尖，不管不顾地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谢谢齐克！”
谢谢他如此郑重地承认他们的关系，谢谢他如此礼让地对待塞西莉亚，更谢谢他，带来了如今拥有的一切。
齐克低头，对琪亚娜笑了笑，揉揉脑袋后放开了她，道：
“去吧，好好陪陪岳母，你应该拥有这份母爱。”
“嗯！”
琪亚娜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在塞西莉亚呆萌且专注的注视下，脸红着跟她撒娇了起来。
总之，就挺温馨的。
齐克这边也拿起了桌上的果汁，虽说不吃不喝对他来说不影响什么，但毕竟是连番消耗了下来，能补充点水分糖分还是很舒服的。
喝果汁的时候，太虚山组，以苍玄、丹朱和程立雪三位妹子为首，符华、小识和苍玄之书在后，来到了齐克的身边。
“哟，帮我多氪了一条命，谢谢你了，齐克少年！”
“救命之恩，很感谢。”
“立雪…立雪谢过齐克大人！”
三人逐一表达了感谢，也表现出了她们截然不同的性格。丹朱比较活泼，苍玄偏向沉静，程立雪嘛……知性礼貌的大姐姐，从高挑体态、黑色长袜包裹的大长腿还有成熟饱满的曲线上看，看起来真就是太虚山组里最年长的那位啊！
齐克喝着果汁，对她们点头道：
“谢意我收到了，之后会为你们安排岗位，费了不少资源，多少要在你们身上找回来一点，而且这个时代……养不起什么闲人了。”
三人自然是别无二话，各自点头答应。
然后小识从她们中间挤了出来，大大咧咧地揽住齐克的肩膀，一边用力拍打出“啪啪啪”的声音，一边豪气大笑道：
“哈哈哈！你小子这次终于会做人了！这份恩情我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哎呀呀！疼疼疼！”
齐克拧着小识的手腕，掸了掸被拍打过的肩膀位置，冷淡地看着这货从趾高气昂变成屈膝求饶的姿态，冷笑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这么不客气了？”
“齐克，她还小，你不要太计较。”
符华这时也走了过来，伸手覆在齐克拧着小识手腕的手上，柔和的眉眼间表露出几分无奈。
齐克看着符华，符华也微笑地看着齐克，两对眼眸对视了一阵后，符华默默收回了手，齐克也放开了小识的手腕。
“小的时候不好好教她做人，长大了她也做不了好人。”
“是，我会注意的。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符华从容不迫地接下齐克的尖锐意见，笑眯眯地说道。
齐克挑眉，道：
“什么事？”
“关于立雪，她经历了生死难关，我认为心境上应该有更多的雕琢空间。而且，我对《寸心拳法》和《太虚剑气》，现在也有了许多新的体悟。我想，能否暂且让她跟在我身边学习一阵？变得更强，能发挥的作用也会更多的。”
符华用商量的语气道。
程立雪站在旁边，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拒绝这份难得的好意——她直到死前才明白，师傅离开自己，不是因为不在意她，而是不希望天资有限、能力不足的她遭遇不幸，能够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现在再活一次，对于符华的关爱，程立雪自然是倍感温暖。
齐克想了想，道：
“从过往记录看，她本身就是A级女武神的天花板，弱也只是相对你我而言罢了。现在女武神都是和机甲士兵协同作战，优势互补，危险性没有你想的那么高……边学习边履职吧，结合实践，她能成长得更快一些。”
齐克给符华喂了颗定心丸。他当然能理解符华失而复得后暴涨的保护欲，正如他自己对琪亚娜一样。但是，保护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程立雪迟早要回到战场的，一个多改造和磨砺一下就能触碰到S级的强大女武神，人类的战力底蕴很深厚，但也还没有奢侈到能让这种战力在后方养老的程度。
符华停顿了片刻，缓缓点头。
“好，我相信齐克的判断。”
她莞尔一笑，似乎也解开了一些纠结的样子。
下午茶时间，最终是轻松愉快地度过了。
至于齐克中途还抽空计算了一下复活塞西莉亚的资源消耗，并给千里之外的齐格飞发送了一份天价功勋点债务单这些小事，就不需要详细说明了——免费劳动力嘛，多压榨一下，想必他本人也很乐意的。

第三卷 : 第四百八十五章 凯文的选择
渡鸟南飞，年复一年，时光荏苒催人老……好吧，其实也没有多久，但总之，距离齐克一次性复苏四位死者后已经是过去了一段时间。
而这次操作，影响是很深远的。
复活作为一项前所未有的奖励机制，尽管有以齐克为首的这一批先驱者的信用背书，人们是愿意相信的。但是，口头上说的一百万，和放在眼前的整箱的百万钞票，两者给人带来的驱动力还是很不一样的。
人生在世，尤其是常与崩坏打交道的女武神和逆熵军人们，有几个没有思念的逝者？而即便没有这方面遗憾的人，又有谁能拒绝多获得一次生命的诱惑？哪怕自己不怕死，可总会有重视的人，希望他们能平安地一直活下去，想要为他们争取一个机会的吧？
总之，四人的复活，非常有效地加强了整个人类社会的凝聚力和积极性，许多建设工作和抗崩坏任务的效率都有明显的提高。
就比如，一度表现得软硬不吃，一心只想劝诫齐克启动圣痕计划的凯文，在漫长的迟疑和思考后，这一天终于找上了门。
……
“第十三律者，我坚决不同意让你来做！齐克，你不是不明白你现在的价值，你坐在这里，整个人类帝国才能上下一心地凝聚在一起，这比什么都要重要！”
“我需要更多的战力！赫拉，你知道大小姐……她所代表的可能性，我必须变得更强，才有把握面对将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说到底你只是不想用杏·玛尔去冒险而已！我说过了，她如今的体质，还有超过天生圣痕的异能携带属性，很有可能承载第十三份权能！你只是明白终焉前的最后一位律者充满了不确定性，不想用她冒险而已！”
“我不否认有这方面因素。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必须增强力量，才能把握命运！”
朝殿，瓦尔特、符华、爱因斯坦、梅比乌斯四位份量极重的各领域高层，注视着齐克与赫拉的争执。前三人是不知该支持哪位，梅比乌斯是压根不关注具体人选，只在乎什么时候开始实验，所以都默默看着，没有插嘴。
凯文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于是，一双双眼睛看向了突来的打扰者。
理论上，如此重要的会议不会让外人来打扰，但，会议中有人想要停止两位关键人物明显尖锐起来的争执。
赫拉认为齐克的存在是关键，而第十三律者作为最后一位常规律者，崩坏意志投过来的注视肯定比德丽莎那回更加夸张。如今的她元气大伤，已经没有一换一将齐克带回来的底气了，如果有意外——难道让人类帝国消灭自己的皇帝吗？那终焉还怎么打？卡莲的未来又由谁来保障？
齐克认为大小姐的存在，提示了他未来可能面临的危及生命的威胁，如果不尽一切努力提升实力，他未必能脱离可能已经验证过一次的命运。为了切实保证胜利，冒险是必须的。
两人的观点很难分清对错，赫拉求稳，齐克求强，直接意义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哪里来的高低之分？
但不管怎么样，两人需要一个缓和的契机，不能继续这么针锋相对下去了。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凯文看着这些人，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迟疑之色。
他从未进入权力阶层，因为齐克不放心，而他自己也并没那个兴趣和心机。正因为如此，看到这些权力者隆重开会的场景，凯文以为自己是无意间打扰了重要的事情，所以心生退意。
瓦尔特这时站了起来，扶着眼镜道：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齐克，暂且搁置这个话题吧。我知道你一意孤行的话，我们谁也制止不了你，但既然我们还能在这里开会商议，就证明你自己其实也在犹豫。所以，多考虑一段时间吧，今天先到这里，可以吗？”
齐克沉默了下来。
赫拉也停止了说话，嘴唇动了动，最终丧气地低下头。
瓦尔特说得对，齐克是皇帝，这时的决定权在他身上。而赫拉自知有所僭越，也压下了规劝的意思，以他们两个各自的固执和傲气，既然都各执己见的话，接下来的事最好交给时间，否则对谁都不好。
然后，会议结束，除了齐克，其余人一一退出了殿堂。
现场只余两人之后，凯文还未开口，没有心思纠缠的齐克便心不在焉地说道：
“我尝试过捕捉Mei博士的资讯体，但做不到。”
“为什么？”
“她死在终焉退场之前，要截获她的资讯体用于复活，就必须先以超规格的能量输出来穿透横贯在她之前的终焉律者……很遗憾，目前我不可能冒着资源枯竭的风险执行这项行动。而且，当前的一些情报表明，终焉律者的力量有跨越时间的可能性，我不确定冒冒然去触碰她，是否会导致过去的终焉将手伸到如今的时代。”
消耗太大，风险很高——换句话说，其实能够做到。
凯文理解了这些涵义，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动容。
齐克曾告诉他，理论上复活是可以的。
齐克也实践了复活这门技术。
即使是梅比乌斯，也不曾否认复活的技术。据爱莉希雅私下里透露的消息，这条狡诈危险的无限之蛇，现在对所有与复活有关的研究都极其热情，而且非常努力地积攒功勋——凯文清楚，梅比乌斯虽然嘴上从来不承认，但事实上就是在为复活克莱茵而努力。
所以，连梅比乌斯都认可复活的真实性了！
凯文再坚信Mei博士曾经随口的否认观点，也不得不对齐克的复活有了信任。
他合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
“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还有我需要付出的东西。”
“时间是在战胜当代纪元的终焉之后，只有完成了一次胜利，我才有时间和资源上的余裕，并且有信心去挑战终焉律者这一庞大到无以复加的资讯聚合体。至于代价……是你的一切。我要你为了我的胜利付出一切，只要我能赢，无论你是生是死，我保证给你们一个团聚。”
齐克不轻易给出承诺，但他给出的承诺，可信度都很高。凯文现在也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他在几乎是片刻的停顿后，点头道：
“可以。”
“那就下去待命吧，我现在没心情招待你。”
“是。”
凯文第一次在齐克面前这样躬身，学着其他人在正式场合时做的那样，表达了一种顺从臣服之意。
至于圣痕计划……不重要了。
齐克当前表现出来的种种能力都足够让人期待，至少，前文明在第十二律者出现后便已是灭亡的倒计时，绝没有当代文明的欣欣向荣、充满希望。
所以，圣痕计划可以让步了。凯文抱着这个想法，说服了自己，走出了朝殿。

第三卷 : 第四百八十六章 西琳不见客
组队复活事件之后，大的方面是整个人类团体的积极性提升，而小的方面，皇宫内的重要人士们的生活，也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就比如齐克思虑着先前的议题，拜访了符华，然后就见到一片与太虚山风景一致的广阔空间——用功勋换的空间门，其实符华的房门推开后，真的会到太虚山。
太虚山势力里，符华和苍玄之书都是能让他感到宁静的人，他想缓和一下心情，再看看要做什么。
“嘭！！！”
“立雪，看到了吗？这才是寸心拳法的威力，来，跟着我学，动作要到位，走起！”
“是！师傅！”
站在太虚山的石板庭院里，齐克看着前方那一个做一个学的奇葩师徒组，面无表情地看向符华。
“她这个症状，一直都没有改善吗？”
讲道理，符华教人还是有一手的，虽说她曾被七徒背刺，但好歹把那些人都教成了一方高手。而小识——这样喝喝哈哈地打拳，程立雪能学到东西就有鬼了！小识的强大靠的是符华的武学经验沉淀和律者的能量，不是这样表面教学就能传授出去的。
符华正在为造访的齐克泡茶，听到这话，提着茶壶的手都颤了一下，然后满脸无奈地说道：
“小识的性格你也懂，她那么热情高涨，谁也拦不住啊。就当是筑基了，立雪多跟着打打拳也没坏处，武学和心境方面，我会在小识睡午觉或者出去玩的时候教的。”
“你也该适当拿出一些威严了，苍玄之书再如何尽力教育，都不如你正儿八经地跟她谈一谈，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齐克接过茶水，温和地劝道。
这时，跪坐在桌上翻阅着“巨大”书籍《儿童成长心理学》的苍玄之书举起了小手手。
“+1，不能全靠我吧？你好歹也偶尔支楞起来啊，榆木脑袋！”
苍玄之书费劲地合上与她而言相当庞大的书本，晃晃悠悠地飞到齐克肩膀上坐下，满是心累地说道——就好像又要养家糊口又要教育子女的妈妈，在对一事无成的废材爸爸抱怨一样。
符华尴尬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起苍玄之书的迷你茶杯，送到了她面前。
苍玄之书接过小茶杯，却叹了口气，朝着齐克嘚吧嘚吧地抱怨道：
“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压力有多大，需要照顾的人增加了三个，小立雪这孩子还好，性格很沉静，也很懂事地不添麻烦，但是丹朱主人……简直是另一个小识，天天撒娇着提无理取闹的要求，而苍玄主人也不管事，甚至好像喜欢这样子看好戏……然后小识还经常用小立雪当借口逃避学习，偏偏小立雪是盲信师傅、没办法拒绝的性格。小玄我啊，现在每天操心的事情是之前的两倍不止，感觉自己的使用期限又缩短了呢！”
“节哀。”
齐克抬起手指，摸摸苍玄之书的脑袋。
苍玄之书憔悴地喝着茶，眼神有些空洞。
然后，齐克向符华投去了谴责的目光。
“好歹管点事吧，小玄再能干，也是有极限的。”
“是……”
符华挠挠鼻尖，脸上一红。
好吧，能每天见到这些曾经失去的人，这样子的生活确实让她很飘飘然，以致于现在经常就是傻乐地看着大家的互动，却忽略了苍玄之书一个人照顾这么多人生活细节的沉重压力。
“要不，你借我几个塞西莉亚个体，过来当专职女仆？”
符华试探着问道。
其实除了小识以外，大家原本都有正常的自理能力，无非是强和弱的区别而已。但是苍玄之书太强了，被她照顾一阵后，现在，没有人帮手确实会给她们带来许多不便。
齐克还没回应，苍玄之书先翻了个白眼，冷哼道：
“你这是质疑小玄我的专业能力吗？”
“不不不，绝对没有！就是，就是想着帮小玄分摊一下压力嘛！你毕竟只有一个人，而那些细致活，我们又大多帮不上忙。”
“哼！算了，也有道理，比起无所谓的尊严，还是安排好大家的日常生活更重要。”
苍玄之书压下不满，不咸不淡地说道。
齐克想了想，道：
“自己用功勋点去雇佣，她们很乐意赚点外快。还有……姬麟先还给你们，正好多聚一聚，而且她也能帮上小玄的。”
齐克从虚空中取出了轩辕剑，交给符华。
姬麟于是现出了身形，对大家露出了温暖如春的笑容。能和苍玄、丹朱这些久违的老朋友多处一处，她自然也是乐意的。
几人喝了一阵子的茶，符华也察觉到了齐克心有挂碍，不用齐克提，就主动为他弹了一曲静心的琴曲。
之后，放下杂念的齐克去到了琪亚娜的房间。
……
琪亚娜的卧室，李素裳蹲在椅子上守在床边，嚼着红艳艳的大苹果，守候着床上好似熟睡的琪亚娜与塞西莉亚。
她们正在尝试与西琳沟通，因为塞西莉亚迫切希望解决琪亚娜与西琳之间的问题。
最初符华在旁边守望，引导塞西莉亚进入琪亚娜的意识领域，并做好全程保护。后来次数多了，渐渐发现西琳其实不会伤害塞西莉亚，而琪亚娜本身也是剑神大成，不是过于极端的问题基本上都能hold得住。
所以，现在已经不需要符华亲自来值守了。而作为符华的徒孙，同样掌握太虚剑神的李素裳就承担了这份职责。
“咔嚓……”
“呃！齐克大人好！！！”
见齐克推开卧室的房门，李素裳连忙起身敬礼——虽然，敬礼的右手没有笔直对准头顶，而是拿着咬了一口的苹果就是了。
“继续吃，不是正式场合，不用紧张。”
“呃…咔嚓…是……”
李素裳犹豫了一下，索性一边继续啃苹果一边回道。她本就不是什么注重细节礼仪的人，虽说是大户人家出身，但身上有的却更是江湖人的豪气与自在。
齐克来到床边坐下，在琪亚娜的旁边，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问道：
“她们进去多久了？”
“呃，十几分钟吧，你来得不巧，要是早一点就可以跟她们说话了。”
“西琳还是躲着我岳母？”
“确实，这个空之律者别扭得很，在里边要么躲着不见人，要么就表现得跟个大魔头一样，实际上却是碰都没舍得碰塞西莉亚一下……唉，真不想见大可以把她打出来嘛！意识领域有她的一半，又不是做不到。”
李素裳摇摇头，似乎有些无法理解。
既然真的有母女之情，干嘛不好好说清楚呢？她最烦这种明明放下身段沟通一下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偏偏非要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的事情了！
李素裳摸摸褐色刘海，不高兴地嘟嘴。
就是西琳那家伙非要别扭，导致她不得不花很多时间在这边，都没空跟两位师祖、立雪小师叔和传说中的苍玄、丹朱先祖好好联络感情了。
总之，李素裳不开心。

第三卷 : 第四百八十七章 毫无进展的行动
李素裳是不会掩盖情绪的直爽性格，她的小脾气，在齐克的眼中表现得格外清晰。
虽然就出生日期而言，这人是老祖宗级别的少女，但齐克看她却好似在看那些他一手带大的女孩们一样，眼中泛起了柔和色彩。
“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诶？这样好吗？”
“意识领域的事情，除了符华和苏各为顶峰以外，下面的基本就是我和奥托了。实话实说，即便是掌握了剑神的你，在这个领域的手段也不如我，所以没什么问题。”
“不！我的意思是，琪亚娜就算了，毕竟是皇后或者皇妃的身份，但另一个睡着的是你岳母诶，你一个大男人独自在这看着，是不是有点……那个啊？”
李素裳无辜地眨眨眼，提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成功让齐克陷入了无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乱七八糟哦！就算是我也知道，生而为人，一些事情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滚。”
“好勒，皇上说了算，小的这就滚！”
在齐克明显黑下来的脸色中，李素裳缩了缩脖子，然后果断小跑逃出了房间。
‘那家伙黑着脸的时候，就一定是要揍人了，这种时候赶紧跑，相信我，不然我和老古董也救不了你！’
回忆着之前谈论齐克时，来自小识的凝重而又一本正经的建议，出了门的李素裳迈开脚丫子越跑越快，转进如风，深怕慢了一步就要挨一顿胖揍。
“啧！”
李素裳离开后，齐克不愉快地啧了一声，然后握住琪亚娜的手，关注起了意识领域里发生的事情。
……
“撒手！你给我撒手！”
“我不……”
纯白的房间里，琪亚娜睁着死鱼眼，像一条咸鱼，又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抱着西琳的腰，黏在她的身上。
西琳已经维持不住冰冷孤傲的女王表情，现在满脸狂躁地对着琪亚娜又撕又扯，甚至揪了她的头发，但无论怎么施为，就是不能扯开身上这条软绵绵的草履虫。
“是你逼我的！！！”
西琳额头上青筋暴起，手上出现了锋利坚固的亚空之矛，直接往琪亚娜脑袋上扎了下去。
“咔！”
亚空之矛的尖端，在一声脆响后，
“碎…碎掉了？”
西琳的表情有些呆滞。
琪亚娜嘴角一翘，又因为保持着生无可恋的死鱼眼，让这个笑容显得嘲讽力超强。
“我会剑神的懂不懂？在意识领域，你怎么跟我玩？逗我呢吧？”
“……”
西琳停顿了一瞬间，然后从内心情绪到脸上表情都彻底崩坏，甚至连青筋暴起都绵延到了脸上。
“我特么****！！！”
“咔！咔！咔！”
西琳随口发表了儒雅随和的感想，然后双手抓着亚空之矛对琪亚娜疯狂输出，劈砍扎刺无所不用，可惜全都木大。
无动于衷的琪亚娜好似坚不可摧的顽石，就是抱着西琳不放，没有任何反抗，但也没有任何的损伤。
“西琳，琪亚娜，你们是在这边吗？妈妈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塞西莉亚成熟柔美的声音，这时从不远的地方传来。
琪亚娜还是死鱼眼表情，懒洋洋道：
“诶，老妈，就这个地方，往这儿走～～”
“你闭嘴！”
“哎呀，你就老老实实跟老妈谈一下吧。都这么多天了还看不出来吗？她是打定主意要解决咱俩的问题了！我这天天费劲压制你的反抗，放开精神领域让老妈进来，很累的。早点解决了算逑！”
“我****！！！”
西琳有礼有节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其实她真的不想这么没有女王风范的，一点儿也不优雅，而且没有逼格，但琪亚娜的死缠烂打着实太过分了，已经把西琳逼破防无数次，现在也习惯了贴心好话章口就莱这件事。
随后，察觉到塞西莉亚的逼近，神色不断变化的空之律者，索性无视了琪亚娜的纠缠，强行张开一个空间黑洞，打算拖着琪亚娜继续躲到更深的地方去。
几个月里，西琳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什么塞西莉亚，关她什么事？一个愚蠢的人类，还真以为能说服她不成？开什么玩笑啊！
“哈…哈…哈……”
来到意识的更深处，西琳终于扛不住屈膝坐地，气喘吁吁。
无论是试图摆脱琪亚娜的那些努力，还是顶着琪亚娜压制开空间传送的消耗，都给西琳造成了极大的负担，现在她就想躺地上好好地喘会气——但是这该死的草履虫，依然没皮没脸地缠在她腰上啊！
“给我撒手！呼…呼…呼……”
“我不～～”
“你特么不累吗！？”
“累得要命好不好！可是老妈不可能放弃的，比起以后天天都要这么折腾，不如现在努努力，让她快点把问题解决了。”
琪亚娜躺在地上，抱着西琳的腰，明明身体像精疲力尽到像烂抹布一样的软绵绵，双手的力道却一点儿也没有放松，同时疲倦而麻木地叹了口气。
天天给人开放精神领域，哪怕这个人是亲爱敬爱的老妈，时间长了，也真的不是人能干的事啊！
琪亚娜想了想，道：
“对了，你这是不是有泡面？弄个推荐口味的出来，喂我几口，我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力气。”
“滚啊！”
“不要那么小气，咱们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不就是我的吗？”
“我…我懒得和你说话了。”
西琳原本下意识想口吐芬芳，但实在没什么力气了，最终有气无力地这么说道。
两个同样疲惫麻木的人对视，各自无言。
然后，西琳手上出现了泡面，不过没有给琪亚娜，而是颤颤巍巍地自己吃了起来。
可惜的是，几个月的追逐和折腾下来，如今哪怕是最爱的泡面，放到西琳嘴里也是索然无味。她只能麻木地嚼着，根本感受不到以前的那种快乐。
琪亚娜鼻子动了动，嗅着泡面的味道，流口水道：
“(゜￢゜)哇！你没义气，吃独食！”
“哈？我们的关系你心里没数吗？少跟我套近乎！”
“以前的事就先让他过去吧，现在我们的困境是一样的，大家都那么辛苦，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同身受，没有产生一丝丝同病相怜的感觉吗？”
“滚！你是活该！”
西琳瞪着琪亚娜道，金色眼眸里居然出现了快意，嘴角也情不自禁地翘起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虽然你的情况很糟糕，但你发现死对头比你更糟糕，那生活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
“啪！”
现实世界，齐克手拍额头，为这已经折腾了许多时日却好像毫无进展的局面感到了心累。
虽然琪亚娜和塞西莉亚都坚持要自己解决，但到了这个时候，齐克还是决定不再袖手旁观了，否则这事要永远没完没了。
就因为这个，琪亚娜已经好多天没有精力和他深入交流了！！！
齐克下了决心，一缕意识能量，缓缓渗入了琪亚娜的意识领域。

第三卷 : 第四百八十八章 西琳：淦！！！
“撒手！你给我撒手！”
“我不～～”
“你特么是章鱼怪吗！？”
“啊对对对，我就是章鱼，还是草履虫，我就不撒手。”
西琳稍微恢复了一下力气后，惯例的拉扯就又开始了。依然是西琳在死命地扒开身上的狗皮膏药，甚至把琪亚娜的脸抓扯成奇奇怪怪的滑稽模样，但琪亚娜就是无动于衷。
就在两人都以为，今天又要这样子毫无变化地结束时，这片私密的精神领域迎来了久违的访客。
“好玩吗？”
齐克突然就出现，站在两人的旁边，摸着下巴问道。
“！！！”×2
清冷清澈的熟悉嗓音之下，这一刻，琪亚娜是惊喜，而西琳是惊恐。
“你怎么来了！？”×2
两人发出了异口同声的疑问，但其中的感情色彩却是截然相反的。
然后琪亚娜终于松开了西琳的腰，软绵绵地趴倒在地上，对着齐克伸出颤巍巍的，小手。
“齐克，累累，抱抱～～”
琪亚娜有气无力地说道。
恶意卖萌该打，但真的是累坏了的话，齐克就会心疼了。
他蹲了下来，将琪亚娜抱进了怀里，伸手触摸她的太阳穴，眼中泛起柔意。
精神力是特征性非常明显的能量，齐克也不可能轻易补充琪亚娜缺失的精力，但做一下类似按摩的操作，为琪亚娜的意识体缓解几分疲惫还是可以的。
片刻后，琪亚娜好似要过劳死一样的疲软表情缓和了许多，呆滞的瞳孔也恢复了一些神采。随后，她在齐克胸膛上依赖地蹭了蹭，用软软的声音道：
“齐克怎么来了，不是说我们自己解决的吗？”
“要有个限度，你们拖延太久了。”
齐克轻柔地抚摸着琪亚娜的脸，低声说道。
西琳占据着琪亚娜的一半精神领域，对琪亚娜来说是一种负担和隐患。齐克后来其实摸索出了一条实用的解决办法——那就是索性放弃空之权能，直接把西琳从琪亚娜精神中抹去。反正琪亚娜获得了炎之律者核心，也掌握了剑神，意识体强度不可同日而语，取出一枚空之律者核心对她来说不再是什么不能承受的损失。
然而，琪亚娜在一系列事件后对西琳产生了共情，她是绝不会允许齐克使用这种手段的。
最终的结果就是，齐克除了放任西琳，维持住她与琪亚娜之间的初步和解局面以外，真的拿固执的西琳毫无办法。
所以，塞西莉亚有心解开西琳的心结，解开琪亚娜与西琳之间的问题，齐克是求之不得的。
但事情要有个度。塞西莉亚不懂精神领域的事情，她不能正确认识到，让琪亚娜每天开放精神领域去容纳一个外来意识体，同时还要压制西琳的反抗，对琪亚娜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
再这样下去，西琳的事情能不能解决齐克不知道，但他知道琪亚娜一定会出问题。
这丫头，是那种即使自己再怎样难受，面对母亲也会强装精神，绝不让塞西莉亚担心，也绝不会拒绝塞西莉亚的人。
齐克考虑着这些问题，叹了口气，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疏忽。他其实应该早点介入的，而不是被这个小笨蛋撒娇哀求一阵，就没了办法啊！
“抱歉，我又让齐克担心了吗？”
琪亚娜听到了齐克的叹息，在他怀里，吐舌卖萌道。
齐克翻了个白眼，不带好气地拍了一下琪亚娜圆润软弹的屁股，道：
“你说呢？”
“诶嘿！那也没办法，我已经赖上你了，操心你也只能认了！”
“没皮没脸！”
齐克对琪亚娜理直气壮的无赖感到了牙疼，又偏偏无法反驳，于是又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哎呀！别打了，人家已经很难受了，你就温柔一点嘛！”
“……行。”
齐克板着脸，却说着妥协的话，用力地抱紧了琪亚娜。
就在两人依偎交流之际，被晾在一边的西琳咽了咽口水，悄悄展开了一个空间洞。
‘趁现在赶紧溜！这家伙来了就更麻烦了！’
西琳小心翼翼地转身，然后朝着空间洞飞扑了过去。
“砰！”
“滋滋滋——”
在即将投入空间洞的时刻，西琳仿佛撞到了一片玻璃上，惊喜的小脸贴在空气墙上，变成了扭曲滑稽的模样，然后摩擦着往下掉。
“啊啊啊！你又想做什么，混蛋！？”
西琳原地蹦起，气得直跳脚，全然没有了女王仪态，只有歇斯底里的抓狂。
她要被这对夫妻挡逼疯了！
齐克将琪亚娜横抱了起来，浑不在意地面对着西琳的暴怒，道：
“你们好好聊聊吧，又不会害你。”
齐克轻描淡写的话音落下，塞西莉亚的身影出现在这片空间里，而他则带着琪亚娜消失不见了。
……
寂静，僵持。
关系奇特的母女俩，在一阵子的对视之后，塞西莉亚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西琳。”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西琳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贴在了齐克限制着的方形空间的上面角落里，身边出现一根根亚空之矛，做出了面对天敌一样的戒备阵势。
然后，她的表情扭曲了。
‘淦！我这是什么鬼反应！？’
西琳在心中咆哮，都怪那两个混蛋逼得太紧，把她的理智都消耗光了。
塞西莉还站在原地，不由自主地摸起了下巴。虽然不理解这种趴在墙角的模样是什么表演，但是对于很久不见的女儿，她还是露出了宽容的笑容，拍着手掌道：
“好棒棒哦！”
是啊，好棒棒哦，身为母亲，即使女儿做奇怪的事情，也不能轻易伤害她的自尊心。塞西莉亚是这么想的。
然后，就见西琳的脸色由白转黑再转青，一阵扭曲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淦！！！”
……
“噗！”
“哈哈哈哈！”
“西琳这家伙也有这一天啊！哎呀，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方形空间之外，齐克公主抱地抱着琪亚娜，两人处在里面的人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境地。而琪亚娜搂着齐克的脖子，笑得整个人在他手臂和怀里扭动，像一条兴奋的🐛🐛。
齐克也扬起了嘴角，紧了紧双手，不让琪亚娜从怀抱里掉下，道：
“安分点，小心掉下去。”
“是～～”
眼见事情有了进展，虽然是齐克插手后的结果，但琪亚娜依然笑弯了眉眼。

第三卷 : 第四百八十九章 替代品
“西琳，过来让妈妈抱一下好吗？”
夸奖了一下西琳后，塞西莉亚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倦意，却还是强打精神，微笑着对西琳张开了双臂。
一直在精神领域努力，琪亚娜和西琳的负担大，塞西莉亚又何曾轻松呢？如今终于见到了一直避而不见的西琳，塞西莉亚一直强撑的精神也终于有了松弛，一度掩盖得很好的疲劳与憔悴，此时控制不住地表现了出来。
西琳漂浮在空中，一根根亚空之矛如禁卫军一样环绕在她身边。看着塞西莉亚突然脆弱了许多的模样，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拧着眉，冷脸看着塞西莉亚，道：
“少在那里跟我装，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一种——那就是敌人！”
“西琳……”
“闭嘴！你以为那个白痴护着你，我就动不了你吗？给我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痛苦！”
西琳俯视着塞西莉亚，冰冷的脸上只有拒绝，甚至是杀意。
塞西莉亚身子一晃，微笑的脸顿时苍白了下来。
西琳表情不变，金色眼眸却颤了颤，连带身周的亚空之矛也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但最终，她还是维持着冰冷模样，在空中停留不动。
塞西莉亚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好像在回忆，又流露出浓浓的哀伤。她无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想靠近西琳，一束银芒却破空而止。
“轰！！！”
亚空之矛插在塞西莉亚的身前，止住了她的脚步，也将晃神的她重新唤醒。
塞西莉亚摇摇头，正打算绕过脚下的亚空之矛，然后神智一阵模糊，软软地坐倒在地。
……
“妈妈！？”
琪亚娜在齐克怀里蹦了一下，就要冲过去查看塞西莉亚的情况，却被齐克用力抱紧，没能如愿。
“齐克，快放开我，西琳那家伙居然敢欺负妈妈，我要去教训她！”
“冷静点，不是西琳做的。”
“什么？”
琪亚娜不安分地在齐克怀里扭动着，还是想脱离出去帮塞西莉亚，但也被齐克的话勾起了注意。
齐克低头看琪亚娜，长叹一声，道：
“我违背你的请求插手这件事，不只是因为你的状态。”
“啊？”
“动动你懒惰的脑袋瓜子想想，持续在精神领域发力，你和西琳都疲惫不堪，岳母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可…可是妈妈一直都很正常啊。”
琪亚娜眼睑轻颤，诺诺地说道。
齐克看着琪亚娜的眼眸，道：
“你在她面前，不也装得很正常的样子吗？”
“我……”
琪亚娜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齐克接着道：
“只能说不愧是母女，你们的做法一模一样，都在对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隐瞒自己的疲劳。实际上，长期在精神领域活动，岳母和你们一样都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你们尚且有律者的能量打底，她可没有。”
塞西莉亚是S级女武神，甚至是专门针对崩坏的银色子弹。但她的强悍体是现在肉身和血液上的，在精神领域，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或倚仗。
琪亚娜很快也明白了这个道理，脸色一白，连忙抓着齐克的衣领问道：
“妈妈她没事吧？”
“大事没有，否则符华早制止了。但继续这么重复下去，她会比你们更早受到精神领域的创伤。”
“都怪我，要是早发现就好了……”
琪亚娜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自责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可实际上能怪她什么呢？是怪她自己都疲惫不堪，还要强撑出活力满满，结果没能看穿塞西莉亚的伪装？还是怪她不能拒绝母亲的请求呢？
齐克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将琪亚娜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一边无声地安慰她，一边注视着西琳与塞西莉亚的情况。
……
“喂！你…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没有用的，我是不会相信人类的！”
西琳板着脸，嘴上说着不客气的话，身体却缓缓降到了地面上，看着塞西莉亚瘫坐在地上的模样，紧紧地皱了眉。
“妈妈没有演戏，只是，突然觉得很累而已……你能过来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吗，西琳？”
塞西莉亚强撑着笑容，虚弱但温柔地看着西琳。
“不准再自称妈妈！你不是我妈妈！”
西琳跺脚，沉着脸反驳道。
而这句话，像一柄利剑一样，直接穿透了塞西莉亚的心。
塞西莉亚垂下脑袋，支撑在地上的双手捏得很紧很紧，半晌，泪珠无声滴落了下来。
“我…我知道的啊，无论是琪亚娜、你还是幽兰黛尔，我错过了应当与你们一起度过的最宝贵的时光。明明记忆里的西琳还叫我做妈妈，明明记忆里的琪亚娜还是小小的模样，但是一觉醒来，我就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啊！”
塞西莉亚呜咽着说道，还在手上比划着最初的琪亚娜的幼小模样，然后抬头看西琳，泪水在眼眶中不断流出。
西琳后退了一步。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是塞西莉亚流泪的模样，还有她眼中的哀伤，让西琳无法直视。
塞西莉亚吸了吸鼻子，擦擦眼泪，勉强露出一个笑脸，道：
“对不起，我不想在你面前哭鼻子的。身为妈妈，怎么可以让女儿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呢？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我想好好地照顾幽兰黛尔，但她已经很坚强，也有了自己珍视的朋友。我想对琪亚娜更好一点，但她也很懂事，虽然爱撒娇，可一直不愿意给我添麻烦。最后，我能想到的，还可能弥补的女儿，就只有你了，西琳。”
“……”
西琳沉默，然后一股火气突然就冒了出来。
“所以我就是一个替代品？因为没有可以让你满足补偿欲的人，所以你才一直这么纠缠我！？”
“我不是！西琳，妈妈没有这么想，真的没有！”
“闭嘴！我不会再相信人类了，你们全都是骗子，都是该死的罪人！”
“西琳，我……呃！”
塞西莉亚打算解释，可西琳的态度刺中了她此刻最为脆弱的所在，连日的意识体疲劳和心情的大起大落，令她思维一空，在这片空间里倒了下去。
“喂！”
西琳愠怒的表情一变，身体抢先于理智，朝着正在倒下的塞西莉亚冲去。
“妈妈！”
同一时间，琪亚娜也从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抵达塞西莉亚的身边，在她即将倒下的时刻，各自伸手接住了她。
“西琳…琪亚娜……”
被两人接住的塞西莉亚，呢喃着她们的名字，对她们最后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然后消失在了精神领域之中。
同一时间，现实世界里的塞西莉亚，陷入深度昏迷。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要是妈妈出事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琪亚娜暴怒地瞪了西琳一眼，然后同样退出精神领域，去查看塞西莉亚的情况。
留在原地的西琳僵硬着姿势，看着这片空荡荡的世界，久久没有变化。
“我…我不需要……”
不需要这种虚伪的母爱，不需要那个蠢女人的惺惺作态——西琳本想这么说，但她忽然捂脸，发现泪水打湿了脸庞。

第三卷 : 第四百九十章 魔咒
“怎么样？”
“精神疲劳而已，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否则素裳早该有所反应了。但也确实需要好好休养了，这种耗神极多的事就先停一下吧……对了，琪亚娜的话没问题。我倒巴不得她多累一累，对凝练精神，提高承受力有好处。”
“好的，有劳了。”
“又不是什么外人，何须跟我客气？”
符华伸出剑指，搭在塞西莉亚的手腕上，对齐克含笑点头。
齐克浅浅一笑，回头一看，排排站的德丽莎、幽兰黛尔和琪亚娜同步做出松了口气的反应——不亏是一家子，简直堪称神似。
德丽莎拍拍胸口：“可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幽兰黛尔摸着下巴，一脸忧虑：“确实，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变成了这样子。琪亚娜，你之后也要劝劝妈妈，不能太急于求成啊。”
琪亚娜眨眨眼，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知道的，是我太不细心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三人对视一阵，这才解开了各自的凝重神色，流露了笑容。
随后琪亚娜收敛了笑容，皱着眉道：
“都怪西琳那个笨蛋，今晚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
琪亚娜摩拳擦掌，摆出愤愤不平的姿态。而既是炎之律者又掌握剑神的她，自然有实现这些话的底气。
幽兰黛尔感觉有些不妥，但见躺在床上的塞西莉亚那苍白的脸色，又止住了话语。幽兰黛尔很重视塞西莉亚，尽管还有一些生疏，但对于这位母亲她是很珍视也很敬重的。所以，也许是该让那个空之律者吃吃苦头了。
这时，反而是与塞西莉亚感情最深的德丽莎踢了一下琪亚娜的小腿，双手抱胸，摇头道：
“笨蛋侄女，你还是少胡来的好。”
“我哪里胡来了？大姨妈你看看妈妈这样子！妈妈脾气好，我可受不了这个气，一定要让那家伙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
琪亚娜生气地跺跺脚，小暴脾气地嚷嚷着。
德丽莎垂下眼眸，幽幽叹道：
“所以说你年轻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大姨妈？”
“塞西莉亚这样我也很心疼，但我更不想让她的努力白费。她一直想做一个好母亲，曾想给当年的幽兰黛尔最好的一切，但后来……后来还是错过了你们的成长。总之能有重新弥补的机会，这对塞西莉亚来说太重要了。”
德丽莎皱着细眉，头疼地叹了口气。
塞西莉亚的性格过于温柔，对幽兰黛尔和琪亚娜坎坷的经历，定然充满了亏欠与自责。西琳与琪亚娜的问题能否妥善解决，在塞西莉亚看来，恐怕是决定了她是否还有作为母亲的资格的。
塞西莉亚钻了牛角尖，德丽莎很明白这一点，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开解。
或许，让塞西莉亚解决西琳的问题，是目前唯一的解法了。
琪亚娜皱着小脸，想了想，没想通，不服气道：
“我不管，总之我就是……”
“琪亚娜，听大姨妈的。”
幽兰黛尔拍了拍琪亚娜的肩膀，冷静地劝解道。
“可是……好吧，我知道了，我不会乱来。”
在幽兰黛尔和德丽莎的注视下，琪亚娜最终憋住了气，不甘愿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转身扑进了齐克怀里，在他身上寻求安慰感。
……
认识琪亚娜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古灵精。
就比如她白天答应了不乱来，但是晚上睡着以后，其实还是很不甘心，所以去意识深处寻找西琳了——只要不打架就不算乱来了吧？她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此刻，西琳呆坐在水晶王座上，仰头看着天空中一块块记忆碎片。
在巴比伦实验室里悲惨无助的童年，那早已模糊了脸庞的亲生母亲的逝去，获得崩坏神青睐后对实验人员的报复……这些其实都已经很遥远了，以致于西琳走马观花地看过去，竟觉得有几分陌生。
“什么嘛，一个人躲在这里回忆过去，看来你也不是无动于衷啊！”
琪亚娜从王座后伸出头来，扒在椅背上，俯视地看着西琳空洞的眼眸。
西琳眼神一动，冷淡地看向琪亚娜，道：
“你想开战？”
“不至于，我答应了幽兰黛尔和大姨妈不乱来的。跟你聊一聊是正常交流范畴，打架就算了，我可不能食言。”
琪亚娜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仰望天上的记忆画面，蓝色眼眸里也闪过一丝怅然。
这是她们共同的回忆，并不是独属于西琳一个人的。
琪亚娜想了想，索性弄了张沙发椅在旁边，坐下，抱着薯片，然后把记忆碎片往前推进了。
控制了巴比伦实验塔后，女武神部队、德丽莎、齐格飞、瓦尔特、符华等人依次登场，西琳在膨胀和吃瘪之间反复横跳。
“好曲折啊，仔细想想真不容易呢，要是当年多出一点岔子，说不定还真让那个西琳毁灭人类了呢！”
“哼！我败在情报不足和过分大意，但不要指望下一次你们还能有同样的运气。”
“不需要运气哦，你想什么呢，现在能打爆你的人好多个呢！”
琪亚娜嚼着薯片，一脸“你在想什么呢”的懵逼表情看着西琳。讲道理，上次齐克也给过西琳造反的机会了，她是什么水平难道心里还没数吗？
西琳表情一僵，然后扭头。
“……哼！”
西琳讲不过别人就哼哼哼的属性，琪亚娜早已习惯了。所以琪亚娜继续抬头看天上，没有在意西琳的反应。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西琳这个个体执念最深的记忆了——一场梦幻泡影，塞西莉亚成为了西琳的母亲，带着西琳，体验到了她最渴望的温暖。
而后，一切戛然而止，铁与血交锋覆盖了这短暂的温情，直到最后一刻，在塞西莉亚的怀抱里，一切都湮灭于白光之中。
流淌的记忆只是一些印象深刻的碎片，时间不是很长，两人共同看完，或者说回忆了整个故事。
琪亚娜放下薯片，深吸了口气，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怅然若失道：
“真是的，你老是回顾这段记忆，难怪整天跟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炸。”
“……”
“干嘛不说话？算了，你就这种别扭的性格，不用解释了。不过，我好像理解了，你为什么那么抗拒……其实是在害怕吧？比起单纯的怨恨，你更怕再一次的沉溺然后又被背叛，你害怕的是得到后又失去，那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琪亚娜曲腿，抱着膝盖，浅笑着看向西琳。
西琳扭头，对上琪亚娜柔和的目光，冷笑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白痴。”
“随便啦，这种话你说过几千遍了，我都懒得反驳了。不过，你真的不往前迈一步吗？妈妈有多爱护我们，你应该没瞎到视若无睹才对。”
“滚出去！”
西琳冷淡地说道。
虽然态度依然不友好，但至少，这一次的西琳始终安静坐在水晶王座上，不知是累了，还是有其他的心思。
“是～～”
琪亚娜懒洋洋地回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这片领域之中，而她最后看向西琳身后的一眼，却盛满了笑意。
同一时间，西琳的王座之后，精灵似的银发女性，正提着裙子，带着微笑，蹑手蹑脚地靠近了过去。
“幼稚！”
西琳看着已经恢复空白的天空，没有表情的脸，好似在发呆，嘴里却突然吐出了这句评价。
然后，塞西莉亚企图从后方偷偷抱过来的动作僵硬了，最终挠挠脸，尴尬地走到西琳前面。
“晚上好呀，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为什么还进来？”
西琳没有逃避，而是冷着脸问道。
虽然从表情和语气上完全看不出来，但她确实在表达一种关心。
而对已经玩了几个月捉迷藏的塞西莉亚来说，即使是这种别扭的关心，她也十分受用。塞西莉亚于是笑了起来，道：
“虽然是有点不舒服，也被建议好好休息，不过我觉得好不容易见到你了，一下子放弃又很不甘心。然后……琪亚娜她没能拒绝我，勉强答应让我再试一次啦。差不多是这样子。”
“哼！愚蠢！”
西琳又一次讽刺道。
塞西莉亚尴尬地挠挠脸，她其实很少碰到西琳这样的刺头，大部分人对她的态度都很好的——毕竟，谁舍得对可爱的岳母大人发脾气呢？
所以，塞西莉亚有点不习惯。但她本人是脾气非常好的类型，又因为这是女儿，所以很快也接受了这种性格，挠脸微笑的模样显得格外单纯无害。
西琳凝视着这张柔弱无害的笑脸，眯了眯眼睛，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
要借用律者权能也罢，要求她下次帮助琪亚娜那个白痴也好……看在曾经在幻境中给予的温暖，还有最后时刻的那个怀抱的份上，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愿望，可以答应这个蠢女人——西琳这么想着。
利用也好，欺骗也好，反正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看在这个女人演得够好的份上，给她一点赏赐也无所谓——西琳如是告诉自己，用冷漠的表情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只是厌倦了追逐而已，说吧，你渺小而卑微的愿望是什么，看在你足够滑稽的份上，我可以大发慈悲一次。”
西琳傲慢地补充道，浑然未觉，与先前慌乱的逃避相比，这画蛇添足的语言更像是一种逞强。若她真的如此无动于衷，躲避了几个月又是为了什么呢？
然后，塞西莉亚将王座上的女王抱住了，带着欣喜和温柔，缓缓道：
“我想要……你得到幸福！”
“你在说什么！？”
“我说，Ich liebe dich！”
同样的怀抱，同样的温暖，同样的魔咒。
这一刻，西琳宛如回到了那个西伯利亚的懵懂梦境，神情呆滞地依偎在塞西莉亚的胸怀里，落泪无声。

第三卷 : 第四百九十一章 “温馨和谐”的一天
后来发生的事，除了塞西莉亚和西琳二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详细情况。
也许和西琳一体同源的琪亚娜知道，但估计她答应了什么保密承诺，对外没有跟任何人透露，包括齐克。而齐克固然有撬开琪亚娜小嘴的一千种办法，但也不至于连这点小事也专门去挖掘。
所以，即使是神通广大的大皇帝，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怎么谈的。
唯一明确的一点是，后来齐克被琪亚娜白嫖了一副魂钢身体，虽说加上了一些压制崩坏能的限制，但西琳以此获得了独立活动的能力，并正式和塞西莉亚住进了一个房间。
……
“叮铃铃！”
“轰！”
闹铃响，然后被一只白白嫩嫩的拳头砸碎。
西琳闭着眼，白发披散在枕头上，浑然未觉地把被子拉过了头顶，继续熟睡。
“西琳，起床了，要吃早饭了！”
“不…去…Zzz……”
“怎么能不吃早饭呢？这样不健康，妈妈不同意……啊！你果然又拿妈妈的个人终端去通宵打游戏了，而且怎么充值掉了这么多功勋点？还买了这么多泡面？这些功勋点是要交给齐克还债的呀！”
塞西莉亚看着自己缩水了一小半的功勋点账户，一下子泪汪汪了起来。
作为曾经的S级女武神，塞西莉亚在皇宫的工作和曾经在天命时是一样的。她是珍贵的沙尼亚特圣血活体来源，本身的对崩坏战力虽强，但大部分情况下研究价值远胜于战斗价值。
所以，塞西莉亚获取功勋点的渠道很有限，就是每天去实验室抽血，还有偶尔配合齐克、赫拉或者梅比乌斯等人的武器实验、生物实验。这种赚取功勋点的方法虽说也不慢，毕竟沙尼亚特圣血有关的任何一个实验都价值非凡，但和天量的复活债务比就差得很远了。
塞西莉亚摸着自己的个人终端机，心疼地抹泪道：
“这都是妈妈的血汗钱啊……”
“你好啰嗦啊！你挣的功勋不给我花还想给谁花？至于那家伙的债，你不还他能拿你怎么样？”
“话不是这么说，西琳，咱们要讲道理，欠债还钱是必须的。而且我们都给齐克添那么多麻烦了……”
是啊，对琪亚娜的付出就不用说了，事实上他们一家子从上到下哪个不欠齐克很多？更何况用贡献换取功勋，再用功勋换取消费，是当前人类文明运行的基石之一，怎么敢再为此给齐克添麻烦呢？
塞西莉亚纠结地皱着细眉，弱弱道：
“妈妈也不是说不让你消费，但是要理性消费，像游戏和泡面这种是不行的！”
“啊啊啊！烦死了，不是还有齐格飞和那个草履虫吗？而且复活的又不止你一个人，怎么就你天天在那里说还债的！？”
西琳被塞西莉亚彻底吵醒，掀开被子坐起，凌乱的银发之下，一双金色眼眸写满了不耐烦。
塞西莉亚被女儿的叛逆期刺痛，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
她怎么跟太虚山三人组比？人家背靠符华和小识。一个赤鸢仙人加一个识之律者，她们身上的功勋点累积起来根本算不完，甚至齐克与赫拉都很乐意替符华买单的。就算排除这些，凯文、苏和爱莉希雅也很乐意替苍玄丹竹两位老同志，外加程立雪这个小辈买单，而且也很顺理成章。所以，太虚山那边压根不可能有还债压力。
塞西莉亚这边的话，她不能让压力全压在丈夫身上，也不可能去麻烦因为姬子复活早已负债不少的德丽莎，至于琪亚娜和幽兰黛尔两个亏欠甚多的女儿，那就更不可能去动她们的积蓄了——虽然，这些人实际上都很乐意帮忙买单就是了。
“西琳…咱们家确实有一点点的困难……”
塞西莉亚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显得格外心酸——万万没想到堂堂沙尼亚特家的大小姐，天命的圣女，也有为经济问题操心的一天。
西琳臭着张脸，盯着塞西莉亚好久，然后没好气道：
“那你就去退款吧，泡面和水晶我都不要了可以吧？啰哩巴嗦，跟个老太婆一样！”
“怎…怎么可以这么说妈妈？但是倒也不至于非要退……泡面少一点吧，不健康，其他的都没事，就是，你下次能不能少花一点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对，没事的，你随便花，妈妈有功勋点的！”
塞西莉亚犹豫了一阵，小心翼翼地说着说着，突然就换成自信满满的语气。最后，她甚至在西琳面前大气地拍了拍胸口，表示家里的富足。
这些天她都在努力学习育儿知识，其中就提到了，不能因为家里的经济情况给孩子带来压力，让她觉得自己家穷，比不上别人，否则容易产生自卑心理，这样子。
天知道怎么会有人担心恶迹满满的空之律者会为了经济问题而自卑？但塞西莉亚就是信了这些知识。
塞西莉亚想了想，大不了自己和齐格飞再加把劲，总之不能让西琳觉得别人家有的她没有！
“对，没问题的，我们家有这个条件！”
塞西莉亚坚定地说道。
而西琳看着塞西莉亚呆萌的决心脸，不屑地撇撇嘴。这个外人传言完美无瑕到沐浴着圣光的家伙，实际就是个缺少常识的憨憨大小姐。
‘看来还是得多看着点，否则哪天被欺负了估计还傻乐着跟别人道谢呢——不是关心这个蠢女人！就是现在我们现在绑定在了一起，不能因为这家伙而让堂堂空之女王的威严受损。对，就只是因为这个而已！’
西琳坚定地告诉自己，然后朝门外喊道：
“啧！贝拉，给我梳头发换衣服。至于你，可以出去等着了。”
“诶，可是妈妈想帮你……”
“你太慢了，我懒得等。”
“好吧。”
塞西莉亚看到贝拉闪现到房间里，于是嘟着嘴，满脸失落地离开她们母女俩的卧室。
塞西莉亚会梳头发，也会帮忙穿衣服，甚至做饭也蛮好吃的，当年为了照顾小幽兰黛尔是专门学过这些技能的。但一个原本衣食不愁的大小姐，能指望她学得有多专业？
至少在西琳的体验中，比起只要主人一句话就会玩命学好生活技能的贝拉相比，塞西莉亚的手艺和效率真的一般般。
“女王大人，今天有什么想要的造型吗？”
贝拉牵着西琳来到梳妆台前，抚摸着西琳的银色长发，脸上是三无表情，湖水般的冰蓝眼眸却闪烁着⭐⭐。
‘今天又可以为女王大人服务了，贝拉幸福的一天开始了！’
自诩没有感情、只有忠诚心的魔龙贝纳勒斯，即使是冷冰冰的表情也掩盖不住愉悦和幸福心情的洋溢。
“随便，舒服一点就好。”
西琳打了个哈欠，不在意地说道。
贝拉了然地点点头。
扎马尾，梳个清爽又不失可爱的空气刘海，换上前印“天下第一”后印“女王万岁”的宅系宽大T恤，然后是超短裤和小白鞋。
片刻后，一只白白嫩嫩的资深宅系女王就堂堂登场了。
西琳对着镜子撩了一下刘海，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虽然宅气满满但依然高贵冷艳地点头道：
“还不错。”
“谢女王大人夸奖！”
“对了，我的抱枕呢？”
“在这儿，给您换新的了，请女王大人看看是否满意！”
贝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雪白的迷你贝纳勒斯抱枕。
西琳接过，也没有在意贝纳勒斯把形状做成她自己的小私心，而是用力抱了一下。
“嗯～～这丝滑的触感，这柔软的毛绒，还有特别的弹性支撑感……不错嘛，贝拉！”
“是！这是贝拉亲手做的抱枕，主体材料是我的头发和尾巴，并且结合我的鳞片完成了特殊的内部支撑结构，仿制了当下最流行的人体力学支撑模型。无论是抱着、靠坐还是枕在头上午睡，都能带来绝佳体验！防水防火防电，耐脏耐磨不变形！而且，这样贝拉就能用更多的方式一直陪伴女王大人左右……呜啊！！！”
“嘭！！！”
轰然破碎的房门边上，塞西莉亚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卧室，却见西琳把抱枕丢在地上，用力踩了踩，然后两眼冒火地走了出来——像一只随时都要张开血盆大口喷吐火焰的人形魔兽。
塞西莉亚缩了缩脖子，默默退到一边。
而西琳大步走了出来，对着嵌在墙上的贝拉吼道：
“难怪我抱着的时候感觉里面好像在动，原来是塞了你的尾巴啊！我要正常抱枕，正常的，听到没有！！”
“是……女王……大人……”
贝拉在墙上奄奄一息地说道，然后啪嗒一声，跌落到地面上躺尸。
同一时间，因为这股冲击的原因，墙边柜子和天花板吊灯等物件纷纷砸落，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原本干净整洁的客厅彻底混乱了。
西琳黑着脸，扭头看塞西莉亚。
煞气腾腾的金色眼眸，让塞西莉亚颤抖了一下。身为母亲的她没敢因为客厅坏掉的原因而说什么，只是双手颤抖着，递出了自己的个人终端机。
“给你……”
“哼！”
西琳劈手抢过终端，带着凶恶的不良气场，大踏步离开了房间。
客厅之中，躺倒疗伤的贝拉和瑟瑟发抖的塞西莉亚注视着西琳远去的背影。
“诶嘿嘿！女王大人～我的女王大人～诶嘿嘿～～”
“今天的西琳，妈妈也觉得也很可爱呢，嘿嘿嘿……”
在厚重滤镜的加持下，即使西琳从头到尾的表现都像个叛逆且暴躁的不良少女，但在资深女儿控·塞西莉亚和资深女王控·贝拉的眼中依然闪闪发光，充满了亮点，让她们傻笑得出现了小花花背景。
塞西莉亚、西琳与贝拉和谐温馨的家庭日常一天，就是这么开始的。

第三卷 : 第四百九十二章 你知道了什么？
西琳边玩着游戏边来到大客厅等吃饭，然后，见到了齐克坐在沙发上，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拿着不知名的水晶体在打量。
在他身侧，一边是秘书官雷电芽衣，一边是皇宫新任女仆长丽塔，两位亭亭玉立又恭顺姿态的美人儿。
西琳脚步一顿。
窗外的晨曦照耀到齐克的脚边，而他低眉沉思，侧脸轮廓俊朗而深沉。好看的外貌，带给人的却是一种如山般的厚重与安全感。
“……一大早在那装模作样，哼！”
西琳黑着脸说道，以掩盖自己刹那间心跳一漏的感觉。
丽塔和雷电芽衣于是朝西琳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齐齐转回目光，静静等待齐克的指示。
齐克却是完全无视了西琳的到来和她的傲娇语录，只是继续观察着手上的无色水晶，良久，嘴角扬起了些许弧度，道：
“不错，人造核心的质量完全达标了。爱因博士将精力完全投注在科研上后，果然效率不可同日而语。告诉她我很满意。”
齐克说着，将水晶交给丽塔。
丽塔躬身接过水晶，对齐克微笑道：
“爱因斯坦博士说，这不只是她的功劳，苍玄大人和丹朱大人在崩坏能方面的专业也发挥了很多作用，希望您也为她们记一笔功劳。”
“会的，我知道情况。帮我转告梅比乌斯，苍玄和丹朱的时间腾出来了，‘智能武装人偶’与‘灵魂承载人偶’项目可以正式启动了。芽衣，你拟一份正式的命令文书，挂到中枢系统里。”
“是！”×2
两人齐齐躬身受令，然后在齐克挥手动作中一同退下，与西琳擦肩而过。
西琳站在原地，沉着脸，然后来到沙发躺下玩游戏，一双白嫩的小脚丫对着齐克的方向——她以为这算是一种羞辱，实则一双白皙如玉的脚，还有那不安分动着的圆润晶莹的脚趾，其实更像是福利。
齐克看了一眼，赏心悦目的景象令他心情好了起来。
除了赫拉那种定制型的魂钢身体外，一般的魂钢体都是自适应灵魂形状的。西琳与琪亚娜是一个灵魂，换句话说，这双脚丫子和琪亚娜本人的是一模一样的。
齐克曾在深夜里细细地把玩过，自然能领略其可爱与美妙之处。
“变态！”
西琳察觉到了什么，曲起双腿，把脚丫子往回收，咬牙切齿地瞪向齐克。
齐克因为刚刚完成了一个重要项目，加上知晓西琳不讨喜的性格，所以没有生气。
但西琳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却愈加感到不爽，金色眼眸里闪过嘲讽之色，冷笑道：
“今天怎么不见你那三个人形挂件跟着了？”
果然又像野兽一样在她们身上尽情发泄了对吧？禽兽！下流——西琳知道这具身体限制很多，为了不自讨苦吃，很理智地把这些话咽了回去，只在心里咒骂。
齐克顿了一下，被这个问题难到了。事实是一回事，但涉及到三个女孩的隐私，齐克也不想随便宣扬。一阵子后，他摸着下巴，委婉地给出答案：
“你猜。”
“我猜你个鬼！”
西琳哼了一声，打开了终端机的游戏画面，打算把注意力从齐克身上转开，继续肝自己的装备。
齐克摇摇头，看着西琳专注游戏的模样，很难不联想到琪亚娜私底下的颓废表现。随后，他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缓缓说道：
“我们研究过律者的双重人格现象。通常来说，律者人格受崩坏眷顾而生，相对原始人格会强大许多。而在精神分裂患者中，强势人格对弱势人格的压制倾向又是常有的事情。由此推断，一般情况下，律者人格疯狂的毁灭欲是可以轻易污染甚至控制原始人格的，这是律者难以控制的内在原因。”
“……”
西琳一边打游戏，一边瞄向齐克，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齐克腿一翘，十指交叉，继续道：
“律者人格过于强大，所以可以轻易影响原始人格，但这种情况却也是可逆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符华。”
“新生的识之律者人格，在强度上远不及符华沉淀万年的记忆与心境。故而，其毁灭倾向尚未展现，就在刹那间就被符华的潜意识重塑了自我。”
“小识应该庆幸，她好歹是意识领域的律者，在精神意识层面足够强大，才能在符华的记忆和思维灌输中勉强抵抗一二。否则，后来苏醒的就不会是小识，而是另一个符华，与原本的符华一模一样了。”
齐克像讲述天气转凉一样，平淡无奇地讲述着这些寻常人接触不到的研究结论。
而西琳渐渐皱了眉，好似不耐烦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事的话可以闭嘴了，别打扰我玩游戏！”
嘴上强硬的西琳，双手捏着终端机的力道却不自觉地加大，操控游戏界面的手指也停顿了下来。
符华是典型的例子，西琳与琪亚娜又何尝不是？早期她们之间是西琳强，琪亚娜弱。所以尽管因为种种因素，长期掌握身体的人是琪亚娜，但她却极容易受到西琳的影响。
而现在，随着琪亚娜多次正面战胜西琳，并掌握了剑神，而且获得了炎之律者权能——她们之间的强弱立场已经调转了，西琳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他想说什么？他知道了什么？难道那个蠢货跟他酱酱酿酿的时候我也有感觉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还是说他知道那个蠢货春心萌动的时候我都被迫在意识深处砸脑袋来保持清醒吗？’
联想到一些非常耻辱的情况，西琳瞳孔地震。
齐克缓缓扭头，静静地凝视着西琳的眼眸。
然后，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半分多钟过去了，他只是看着，什么也没有说。
“呵！”
“喂！你…你…你笑了对吧！你在笑什么？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啊！！？”
西琳一下子坐直了起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要是那些事情被齐克知道了的话——今天这个客厅里一定要死一个人，西琳在心里这么咆哮着。
但齐克没给她冷静的时间，又迅速转移了话题：
“你最近沉迷动画、游戏氪金、虚拟主播和采购垃圾食品，不得不说，除了岳母私下里很操心以外，对其他人而言这种肥宅少女形象反而是最让人安心的——本心如此也好，有意伪装也罢，总之表现不错，可以继续努力。”
“你说谁是肥宅了！？”
西琳跳了起来，站在沙发上，暴怒地指着齐克。
她不过是懒得理会那些蝼蚁的眼光，利用塞西莉亚那个蠢女人随心所欲地享受供奉而已，跟肥宅有半毛钱关系吗？她哪里肥了！？
“我，西琳，空之女王，世上最强最危险的律者，人类的审判者，早晚有一天会遵从神的意志毁灭人类！不是什么肥宅！！”
“西琳，怎么能张口就说要毁灭人类呢？这是坏孩子的表现，妈妈是不会同意的！”
塞西莉亚刚刚赶过来，被西琳的中二语录震撼到了，然后抓着西琳的手，满脸真诚地开始说教。
西琳：“……”
“齐克哥哥，早上好！”
“早上好啊，我亲爱的朋友，最可爱的妖精小姐今天也和日出一样耀眼，对吧？”
“齐克……”
客厅渐渐热闹了起来。
西琳黑着脸被塞西莉亚纠缠着说教，目光始终阴沉地落在齐克的脸上，试图分辨出他知道了多少内情，但怎么样也读不出他的想法。
“西琳，妈妈说的你都听到了吗？我们不可以这么暴躁，要让自己开心起来，然后慢慢接受这个世界，好吗？”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西琳，妈妈知道你有很多委屈，但妈妈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一定能……”
‘不行！只有这种事情绝不能让他知道！’
“西琳，你听妈妈说……”
‘但是又没办法直接质问他……不是，这个蠢女人有完没完了？好烦啊！’
塞西莉亚絮絮叨叨又温声好气的念叨，一句又一句地钻入西琳的耳朵里，终于让她失手捏碎了手上的终端机。
‘累了，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早点毁灭的好！’

第三卷 : 第四百九十三章 问题
吃了一顿美美的早餐，悠闲的齐克又带了几份，施施然回到自己屋里，把修养中的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唤醒。
“呜…我不想吃早餐…我想睡觉……”
“布洛妮娅…+1……”
“齐克❤❤！！”
本来是三个人的疲惫，但元气满满、声音清亮的杏成了叛徒。
没办法，她的恢复力太强了，就单纯的肉体修复能力而言，律者和她比都差了不少。
琪亚娜＆布洛妮娅：“……”
无语的两人眼睁睁看着杏扑到齐克身上求宠，那毫无负担的元气表现，着实令人绝望。
齐克夜夜无眠的狂热期，前段时间其实已经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概是最初的新鲜感也慢慢沉淀下去了，齐克渐渐没有那么无肉不欢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不去故意地撩拨他，琪亚娜和布洛妮娅自觉已经能勉强适应齐克的需求强度了。
然后，杏来了。
琪亚娜和布洛妮娅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达成了不故意引战的共识。但杏不一样，这丫头根本不懂得适可而止，只要体力和精神稍有恢复就疯狂索求，根本不考虑琪亚娜和布洛妮娅会被迫陪她一起承受审判级崩坏兽的冲击这件事。
比方说现在，杏就抱在齐克身上，献上了今天的第一个热吻，那投入无比的神态和情不自禁的喘息，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滋…滋滋……”
琪亚娜和布洛妮娅躺在床上对视，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绝望——她们已经一丁点儿的羡慕嫉妒都不会产生了，现在只想休息而已。
“布洛妮娅曾以为，杏可以为我们分摊火力，减轻负担，没想到她居然……”
“不怪你，我也曾这么以为。谁知道这家伙会……”
“让齐克更容易兴奋了啊！！！”×2
琪亚娜和布洛妮娅抱了抱可怜的彼此，欲哭无泪。
然后齐克停下了与杏的纠缠，拍拍她的屁股，让小女孩从自己身上下去，道：
“行了，收拾一下，出来吃饭吧。”
“是～～”×3
一声精神饱满，两声有气无力，三人齐声回道。
……
不久，三个女孩坐在沙发上享受早餐，齐克则在一旁的沙发椅上看书。
杏和琪亚娜还是相互看不顺眼，尽管已经“并肩作战”不止一两回了，但吃饭的时候还是会抢夺或者吵闹几声，并不安生。
“这个荷包蛋是我的，草履虫！”
“写你名字了吗？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明明是放在一块的，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你想打架是吗！？”
“打就打，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两人互扯脸颊，边吃边闹了起来。所幸她们还知道齐克在旁边，动作很小，起码没有上到真正冲突的程度。
唯有布洛妮娅规规矩矩地坐着，肉肉的腮帮微微鼓起，一下又一下地动着，专心地为自己补充营养，恢复体力。
布洛妮娅斜了一眼正在打闹的两人，然后悄无声息往齐克那边挪动，插着一根香肠，自己咬了一口，然后送到齐克嘴边：
“齐克，啊～～”
齐克翻书的动作一顿，对上布洛妮娅“天真无邪”的灰色眼眸，甚至她还对齐克无辜地眨了眨眼。
“唉——”
齐克对这小狐狸高段位的手段也早已习惯，叹息了一下后，叼住那半截小香肠，然后靠近了布洛妮娅的嘴唇。
布洛妮娅：“唔！！！”
撩人者被反杀了。
齐克可不是只知道被动的草食属性，如果说布洛妮娅是狡黠的狐狸精，那齐克就是猛虎恶龙。随意撩拨的话，被一口吞下也是很正常的。不过现在是白天，也要考虑到她尚未缓解过来的身体问题，故而情况还能控制。
一阵子后，齐克才解放了被俘的小狐狸。
布洛妮娅捂着嘴，红着脸，乖乖坐正。
齐克问：
“好吃吗？”
“没尝出来，布洛妮娅忘了咀嚼。”
一方面是齐克的进攻来得猝不及防，另一方面是不希望咬开香肠会让她嘴中出现了不好的味道，关于这方面的体验感，布洛妮娅时刻都很注意的。所以这根小香肠是丸吞进去的，差点就让她噎到了。
布洛妮娅弱弱地回答完，低下了头，脸颊的温度愈发滚烫了。
此时，琪亚娜和杏也在争斗中吃完了早餐。
然后，琪亚娜不屑地撇撇嘴，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叫你自作聪明，活该！”
“……”
布洛妮娅轻描淡写地斜了她一眼，并没有和琪亚娜争辩什么——蛐蛐单细胞生物懂个屁的情场竞争！她以为改变关系就是结束吗？不，这是新的开始！
每天一个提高亲密度的小妙招，迟早有一天，布洛妮娅会夺得齐克心中最高的位置，把这只可怜的草履虫无情地挤下去的！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突然觉得很不爽！”
琪亚娜眯了眯眼睛，直觉性地警惕了起来。
然后，被齐克随手顺毛，又从心情到表情全都软化了下来。
“嗯～齐克你好会哦～继续继续～～”
“正经点。最近帮我多注意一下西琳。”
“嗯？她又犯病了？都这样了还想闹事？”
“没有，有备无患而已。”
齐克淡定地说道。以他如今掌握的牌，区区一个西琳，哪怕是多核心的西琳也跳不出他的五指山。
但，齐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琪亚娜眨眨眼，看着齐克道：
“她不是没有搞事情吗？有什么好烦恼的？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计划？”
“我为她安排好了剧本。等她习惯了呆在这里之后，我会为她布置一些工作，做一些贡献。就像贝纳勒斯一样，虽然不太可能得到受害者的谅解，但是以赎罪之身这种勉强让人接受的方式生活下去，还是没问题的。”
“嗯，虽然我觉得她肯定会抗拒，不过她玩不过你的，这计划挺好呀！你在烦恼什么？”
琪亚娜不解地问道。
齐克没有卖关子的习惯，缓缓道：
“贝纳勒斯不在意人类，她可以因为西琳的意志与人类为敌，也可以因为你的一句话而安分下来。西琳不同，她最大的问题不在于身为空之律者所背负的罪业，而在于——她始终仇恨人类。我们是她的物理约束，岳母是她的心灵约束，但约束无法改变她的思想。而她的思想不变，那就永远是一颗不稳定的炸弹，需要严密的看护，即便如此，也难保有一天……我必须杀了她。”
齐克讲述着对西琳的判断，在熟悉他的几人耳中，听出了几分为难。
然后琪亚娜抱了过去，在齐克的怀里蹭了蹭。
琪亚娜明白了知道齐克为何为难。杀死西琳对齐克来说没有任何压力，但琪亚娜与塞西莉亚肯定不甘愿。归根结底，琪亚娜的态度才是齐克为难的原因。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就像我被齐克拯救了一样，也一定会有人能拯救西琳。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看好她的！”
琪亚娜微笑着说道，她对人性，或者说对塞西莉亚有信心。
齐克摇摇头，淡淡地回道：
“眼下，只能如此了。”
……
……
……
忙，累，一章写了两天，感觉脑子都是木的，希望明天好过一点，晚安。

第三卷 : 第四百九十四章 朋友
“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西琳毕竟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她的事现在并不是很重要。我想知道的是……你还没放弃冒险吗？”
琪亚娜突然从齐克的怀抱和顺毛中抬起头，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里却有几分无法隐藏的不安。
齐克手一顿，道：
“非要这个时候讨论吗？”
“倒也不是我想坏了齐克的心情，不过，我发现你最近犹豫迟疑的情况越来越少了……齐克，第十三律者实验，那很危险吧？一定比大姨妈那一回更危险，对吧？”
琪亚娜细眉微皱，抿着唇，脸上的不安和担忧变得明显了起来。
第十三律者实验的事，齐克没有再像德丽莎那次一样瞒着她，这让琪亚娜安慰不少。但这种安慰，与获悉情况后的担忧相比，却又微不足道。
她没法说出让齐克不去冒险。齐克做的肯定是长远且正确的考虑，关乎到文明大局这种层面的复杂局势。琪亚娜不是完全懂，但她也知道这其中没有她任性的空间。更何况，依照齐克他们的推算，如果齐克不上，那就要让杏来冒这个险……这话，琪亚娜同样说不出口。
三个女孩都沉默了下来，将担忧的目光投向齐克。
齐克将琪亚娜放开，翻了翻膝上的书本，感觉已经看不进去了，索性将书籍丢下，道：
“理论上会更危险，但我也不是鲁莽决定的，肯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再说。我不会让维系至今的局面崩盘，更不可能丢下你们。放心吧，好好休息，我去找一下赫拉和梅比乌斯。”
齐克留下安抚性的话语，甚至对她们露出了难得的微笑，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之后，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刚刚挺温馨的氛围荡然无存，三人都有些怏怏不乐。
如果是其他方面的决定，她们没有人会对齐克说不，甚至不顾性命支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事关齐克安危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
正在尝试重新培养意识备份体的赫拉收到齐克的信息，很快就来到一处暖洋洋的阳台区，见到了安静喝茶的齐克，以及被叫过来沏茶和烘托气氛的符华。
“上午好啊，齐克，还有我亲爱的老朋友～～”
赫拉双手微微提起深红色的长裙，优雅且微笑地打了招呼。
她总是喜欢笑的，只是以前的笑是一张面具，而现在的笑，则更多的是发自内心，所以任谁见了都很难说不好看。
符华嘴角上扬，对赫拉点了点头。
“工作辛苦了，来喝杯茶吧。”
“哇，老朋友的手艺可只有那么少数几人可以经常享受，遗憾的是我并不在这个范畴里，今天可真难得……我要淡一点的，顺带一提，梅比乌斯博士呢？”
对符华提了要求后，赫拉坐到齐克手边的位置上，笑眯眯地发出提问。
齐克端着茶杯，吹拂热气，慢悠悠地喝完了茶，道：
“窝在实验室里没动，理由是有个实验正在关键期。但我觉得她只是懒得动，而且不尊重我。”
“哈，梅比乌斯博士的风格向来如此，天才嘛，总是有些怪癖的。你宽宏大量一点吧，她的心态要是被搞崩了，会影响工作效率的。”
“天才都有怪癖，那你的怪癖是什么？女装癖吗？”
齐克放下茶杯，古井不波的眼眸转向了赫拉。
赫拉微笑着，眼角却在抽搐——单纯地夸她天才不可以吗？非要夹带人身攻击是吧？
“我可是世人公认的淑女，不知道什么是女装癖哦……但我知道齐克的癖好一定是变着法让女孩子难堪！”
赫拉翘着嘴角，一本正经地回敬道。
听这话的意思，这家伙好像是已经彻底忘记自己原本的形态了。
齐克看着赫拉，由衷而言道：
“真是个纯正的变态。”
“不要这么说自己哦，齐克，你其实是个好人来着的。”
“脸皮也是举世无双的厚。”
“哪里哪里，比您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
“……”
赫拉微笑，齐克面无表情，双方对视良久，然后齐齐扭开脸，端起沏好的茶水喝了起来。
符华看着两人互不相让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
“你们两个也真是够了，有事没事都要斗个嘴，活像长不大的小孩子啊。”
然后齐克和赫拉同时看向符华。
面对皇帝陛下和天命大主教同时的凝视，这世上能面不改色的人屈指可数，符华恰恰是其中的代表。
所以她从容一笑，道：“有什么问题吗？”
齐克懒得回应什么。
赫拉倒是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道：
“老朋友你真是越来越活泼了，看来是我以前对你的关心不够，早知道我就多调查一下你的过去，起码把苍玄之书和轩辕剑提前给你找出来……那样的话，你现在死心塌地的对象说不定就是我了呢！”
“敬谢不敏。我们三观不合，再怎么样我也很难对你交心的。倒不如说没有齐克干预的话，我们现在打个你死我活也很正常吧？”
“哈哈！不要那么诚实嘛，好歹是一个阵营了，就不能给我留些面子？话说回来，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始终是敬重老朋友你的。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能得到应有的幸福……所以齐克你什么时候下手，能不能让我在活着的时候满足一下这个愿望？”
前面一段话是很真诚的，带着深深的感慨之意，即使是齐克也听不出有演戏的成分。但最后的问题着实猝不及防，让人绷不住。
符华的表情僵硬了。
齐克面无表情，看样子是无动于衷的。一秒，两秒，三秒，然后，
“噗！”
茶水喷了出来。
紧接着，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各自迅速别过脸，不让彼此看到自己的失态。
真是有趣——赫拉对这个画面如此评价着，感觉手里举着的茶水都香了好几度。然后，就被一道黑影击中的后脑勺，魂钢脸蛋把茶杯压碎在了桌面上。
“轰！！！”
……
梅比乌斯正在揪着泡泡纸数功勋点的时候，被她物理封锁的实验室大门轰然开启。
“嘭！！！”
物理意义上的轰然，一束粉色能量炸开了层层加锁的坚固金属门，狂风吹拂起梅比乌斯的绿色长发，而她身下的飞行器挥舞触手，“叮叮当当”地扫飞了打向她的金属残片。
“爱·莉·希·雅！！！”
梅比乌斯都不用专门去看，第一时间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金属触手沾染着漆黑毒液飞射而去。
今天，她就要把这个该死的长耳朵撕成碎片，谁来劝说都不好使！

第三卷 : 第四百九十五章 宽容的人才政策
“诶嘿！我可是接受了命令，不得已而为之的！梅比乌斯，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嘛！”
粉色妖精小姐在梅比乌斯的机械触手攻击中，如跳舞般挪动步伐和身姿，从容优雅地避开了所有危险，并抽空为自己解释。
爱莉希雅向来是这么古灵精怪的性格，对个性极强的英杰们搞怪恶作剧是常有的事，迄今为止没有被同伴打死——一方面是她的力量和她的可爱同属一个级别，另一方面大概就是英杰们的爱了。
遗憾的是梅比乌斯没有爱，她属于那种被逗弄了之后必定要找回场子的类型。在她眼中，这种玩耍般的动作语气完全是在挑衅。
“我要把你撕成碎片，再丢给克莱茵做肥料！”
“博士，我不是植物，也没有养植物，不需要肥料。而且理论上爱莉希雅这样的融合战士应该很难分解消化才……呜呜！”
在旁边处理实验器材的克莱茵就事论事地说道，而杀气腾腾的梅比乌斯看都不看一眼，一根机械触手直接将小小人偶的躯体束缚起来——主要是缠住了克莱茵的嘴，终止了她的吐槽。
“呜呜呜！”
克莱茵用短小的四肢在空中扑腾乱动，尝试用声音让梅比乌斯松开自己——和得闲捏泡泡纸的博士不一样，克莱茵的工作还有很多很多的。
但冲突中的两人，根本都注意不到克莱茵的反应。
梅比乌斯脸上笑着，一双竖瞳却不带丝毫笑意地盯着爱莉希雅，同时用纤细手指，亲手给每一根触手淬上墨绿色的毒液。
“滋！”
一滴墨绿液体从金属触手尖端滴落，在地面上瞬间腐蚀出一个黑洞，而且腐蚀的范围还在活性化地一点点向外扩张。
爱莉希雅微笑的脸庞僵硬了一下。
“开个小玩笑而已，不用那么认真吧，亲爱的梅比乌斯！”
妖精小姐如是说着，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然后，梅比乌斯扭着腰追了上去，一根根带着墨绿毒液的触手如同毒蛇的毒牙，毫不留情地冲着逃跑的爱莉希雅而去。
“吓！”
“去死吧！哈哈哈！”
梅比乌斯发出类似眼镜蛇一样的怪叫，狂笑着朝爱莉希雅追击。
“救命啊，梅比乌斯发飙啦！”
“博士…在那之前…把我先放下…我还有工作啊……”
“吓！”
……
“淅沥沥！”
赫拉举着新的茶杯，而符华缓缓往里面倒入茶水。同时，她看向刚刚被自己的脸压碎的旧茶杯碎片，又摸了摸发疼的后脑勺，叹气道：
“所以刚刚是谁动的手？反正我又报复不了，告诉我一下行不行？”
当然，这是谎言。虽然不可能真的翻脸，真打起来也打不过，但作为一个五百年的老阴批，赫拉肯定有的是办法找回场子。
“是风。”
齐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符华倒完了茶，认同地点了点头。
赫拉眼角抽搐，道：
“你们觉得我会信？”
“那可能是你的意识体没有调整好，出bug了。建议稍候可以让符华帮忙洗洗脑，把程序性问题都洗干净。”
“我很乐意效劳哦！”
齐克还是一本正经，符华也是笑意盈盈地应和。
唯独赫拉，作为被迫害的对象，放弃地摇了摇头。
“我认输，就当是风太大吧。”
于是，场面一下和谐了起来，齐克神色悠然，符华微笑浅浅，赫拉从容自在，三个人画风一致地品着茶，直到——
“轰！！！”
从阳台楼下传来巨大爆炸声，然后不远处的地面轰然炸开，粉红色的美妙身影在挥舞的金属鞭刺之中跳跃飞舞，从炸开的洞口中跳出。
“喂！我都说了只是听命行事，是齐克下的命令啊！你想想看，连咱们的前老大凯文都认怂归顺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少女怎么敢反抗呢？所以不是我的错呀！”
“去死吧！我要把你的尸体解剖然后溶解，最后丢到前线喂崩坏兽！”
“咻！咻！咻！”
致命的剧毒触手在空中不断挥舞，梅比乌斯在进攻，爱莉希雅在躲避。总之，她们让安静的氛围彻底消失了。
“哎呀！”
爱莉希雅这时犯了个小错误，不小心被一根触手沾到了脚，整个人在空中失去平衡，然后被好几根触手捆成了一团。
烟尘渐渐散去，梅比乌斯在金属触手支撑下坐在半空中，一边将爱莉希雅拉近，一边接过触手送来的黑色液体。
“终于…终于让我抓到你了！新仇旧账一起算，你给我喝！”
梅比乌斯捏开爱莉希雅的小嘴，神秘液体强行往她嘴里灌入。
爱莉希雅冒着冷汗不停挣扎，但沾染了梅比乌斯的毒液，虽然死不了，但也确实力气暂失无法挣脱。于是，她急急忙忙解释道：
“等等！等等！都说了是齐克命令我的！你想给我喝什么？齐克，快给我解释一下啊……咕！”
爱莉希雅向齐克求助，但齐克正在忙别的事情——解救被触手吊在他眼前的克莱茵，所以暂且没空管。
最终，一整杯未知液体灌入了爱莉希雅嘴里，她感受到咽喉一阵火辣，并失去了言语能力。
梅比乌斯嘴角上扬。从齐克身上学来的经验，爱莉希雅怕被毒哑，因为她是个不口花花就活着没意思的超级话唠啊！
“哈哈哈！痛苦吧！挣扎吧！想要恢复声音的话，就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吧，爱莉希雅！哈哈哈！”
梅比乌斯将生无可恋的爱莉希雅甩到了齐克脚边，如同甩过去一团垃圾一样随意，然后在收回大量触手的飞行器托载下，缓缓来到了齐克三人面前。
爱莉希雅这时可怜兮兮地拉了拉齐克的裤脚，指着自己无法说话的嘴巴，控诉齐克的无情与自己的委屈。
齐克这时将被裹挟而来的克莱茵从触手上解救了下来，抱在怀里抚摸，并对梅比乌斯解释道：
“确实，是我下令让她找你的。”
“哼！她就是想找借口拆我实验室的门而已！有没有命令都会这么干！”
“也有道理，我的确没让她拆门。”
齐克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责任捋清楚了，然后无情地把抱他腿的爱莉希雅踢开了一下。
爱莉希雅：(((p(≧□≦)q)))
爱莉希雅开始打滚，好在梅比乌斯下的药够给力，所以依然很安静，并没有吵闹声。
梅比乌斯乘坐飞行器飘浮在空中，绕着打滚的爱莉希雅转了一圈，这才带着胜利者的从容微笑，施施然来到桌边的空位处，拿起了符华为她准备的茶。
“呷！说吧，突然把我从实验室叫过来干嘛，如果不是什么有价值的话题，小心我吃了你的眼睛！”
梅比乌斯冷笑道，桀骜不驯的模样，像极了没有接受过社会毒打的小年轻。
当然，这主要是齐克近期纵容的结果，毕竟这条美人蛇足够好用，许多课题齐克只提了一，这人就把三四五六七全做出来了，堪称模范科研机器。如此优秀的工具人，适当的宽容是应该的，正如他对特斯拉和爱因斯坦的尊重一样。
所以齐克毫不生气，一边撸着乖巧的克莱茵，一边道：
“占用梅比乌斯博士的时间，自然是为了真正的正事。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这一路打闹造成的破坏，五五分账如何？”
“哈？关我什么事？命令是你下的，门是她破坏的，我最多就是被迫反击，我无责！”
梅比乌斯脸色一变，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当前制定的英灵殿使用条款，功勋消耗值与死亡时间成强正相关，如果是五万年前的人，即使以梅比乌斯的能力要筹出这笔巨款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现在每一点的花销她都很在意。
因为抗议的人是值得尊重的梅比乌斯，所以齐克经过短暂的考虑，公事公办地说道：
“刚刚说过了，我没下令让她砸门，责任不在我，那就只能追究你们两个的责任。这样吧，依照主次责任区分，你三她七……好了，功勋点我扣完了，下面聊正事。”
“我****！”

第三卷 : 第四百九十六章 对不起了
梅比乌斯黑着脸，自然体会到了齐克趁机打击报复的意图。
“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不要逼我另起炉灶！”
“梅比乌斯博士，我无比信任你的能力。我很清楚，虽然我的理论抽象复杂，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你绝对可以完全解读我与奥托的成果，自行完成复活项目。”
“那就别逼我！”
“让消逝在前纪元的生命在当代重生，最大的问题不在于资源消耗，而在于必然要触碰到的前纪元终焉。梅比乌斯，你知道的，我们以超时空的手段触碰祂，祂就有可能以超时空的方式触碰我们——接触是双向的，这一点无可避免。”
齐克耐心地说着。
梅比乌斯眯了眯眼睛，冷着脸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你跟我解释。”
“其实一些验证性的小实验我不在乎，空暇时间里你想怎么尝试都是你的自由，可若是踏过了那条线，在我允许之前私自去触碰那个存在……梅比乌斯博士，我很欣赏你，所以也请不要逼我把你重新关回往世乐土。”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完了警告之语，提起茶壶，亲手为梅比乌斯沏茶。
梅比乌斯表情阴沉，什么话也没说。
而齐克继续道：
“梅比乌斯博士，暂且把目光放在当下吧，只要当代文明能渡过危机，该给予的奖励，我一份也不会少给你们。但如果你给我带来的不是帮助而是麻烦，你也明白我的性格，对吗？”
“……啰嗦！”
梅比乌斯黑着脸说道，然后端起齐克倒的茶水一饮而尽，算是表达了自己的妥协。
齐克也接收到了梅比乌斯动作里的涵义，微微点头，并将手上的克莱茵交还给了梅比乌斯。
敲打到此为止，齐克于是面对着同桌的三人，道：
“今天把你们凑到一起，是想商议第十三律者实验的时间问题。”
“人选不变？”
赫拉敲了敲桌子，认真地问道。
齐克点头。
“不变，我有我的考虑，你们照做就是。”
“好。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继续恢复我的意识网络结构，确保即使出现意外也能把你换回来。”
“可以。”
齐克再次点头，而赫拉明显松了口气。
她就怕齐克一意孤行，不管不顾地做决定。只要实验时她的状态能恢复到可以面对崩坏神的标准强度上，到时候大不了一命换一命，能保证齐克安全就够了。
本质上，赫拉并不反对齐克提高战力的想法，她反对的是齐克毫无准备地去冒险而已。
符华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无声长叹。她没有劝阻的立场，此时只能听，没有发言的余地。
齐克喝了口茶，继续道：
“关于实验时间的考虑，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十三律者之后，终焉就随时可能降临。尽可能推迟实验时间，务必为我们争取更多的发展时间；但也务必保证在崩坏神自行选择十三律者前完成实验，确保将这个不稳定因素把握在我们手上……两位可有什么想法？”
符华坐着不动，然后默默提起茶壶，为大佬们逐一添茶——打打杀杀还有用命去刚，这事她熟，至于分析信息安排大局之类的，就不用在这些妖孽面前丢人现眼了。
赫拉微微皱眉，似乎在整理思路。
而被齐克敲打了一阵的梅比乌斯，这时迫切需要表现一下，来弥补自己丢的颜面并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直接道：
“崩坏本身就是不确定性的代名词，妄图揣度祂的具体行动是愚蠢的。不可能用数学规律确定律者的具体人选和诞生时间，但是，我可以牵头深入优化当前的崩坏能监测系统。十三律者诞生前，必有大崩坏爆发的前兆，我们可以通过全球监控捕捉到这个征兆，在律者酝酿的期间抢先完成实验，夺取权能。”
这是一个笨办法，但也无疑是当前最实际的做法，挑不出毛病来。
齐克不置可否，没有作出评价。
赫拉则轻轻点头，带着几分无可奈何道：
“诚如梅比乌斯博士所言，揣度崩坏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提前布控，做好随时进行实验的准备。但这里存在一个问题，若征兆出现在我做好准备之前……我还是不建议你冒险，大不了折衷一点，拿到第十三律者的核心也不错了。”
“否决。”
这次齐克给出了果断的回复。
赫拉见齐克喝着茶，悠然淡泊的模样，她深深地皱了眉，道：
“你何苦将自己置于险境？太虚剑神再神效，也总有一些不确定性，不可能保证每次都能斩断崩坏神的注视。齐克，考虑一下你现在的价值，我们所有人都是因为你才能没有保留地团结一致，区区一份权能，与你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啊！”
“那不只是一份权能，也是我最后一次接触律者这个体系的机会。”
齐克//强调道，对赫拉的劝解无动于衷。
他看着眼前的茶水，继续道：
“神之键，融合战士，圣痕，装甲，当前人类所有的力量体系我都已经兼备，基本没有继续上升的空间。唯独律者这个体系，虽然我经常使用核心，但并不是真正掌握在手上——成为律者，是我更进一步的唯一选择。”
“你就是因为大小姐的存在才会这么冒进！我承认，她可能代表了另一条时间线上的你的失败，但这只是可能，没有任何实在依据的猜测而已！你非要为了这个而不顾一切吗！？”
“存在这种可能就已经足够了。不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到位，如何战胜崩坏？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想当然，我记得你也不喜欢做梦才对，奥托！”
齐克平静地看着赫拉，叫着奥托的名字。他会这么叫通常代表了两个可能——要么他需要奥托背锅了，要么，他真的认真起来了。
“咔！”
赫拉捏碎了茶杯，冷着脸站了起来。
“我会尽可能加快进度，这段时间不要打扰我了。”
她留下这句话，带着愠怒，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符华提着茶壶，僵硬了片刻，然后默默擦拭起了被赫拉弄湿的桌子——她知道齐克心情不好了。
梅比乌斯、爱莉希雅和克莱茵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全部都变得很安分，没有在这个时候触齐克的霉头。
片刻后，齐克放下茶杯，若无其事地说道：
“梅比乌斯博士，照你自己所说的行动起来吧，另外，苏那边的搜索实验你也参与一下，有可能的话，尽快捕捉到大小姐的位置。她是目前最有可能与终焉相关的人，找到她，对我们的未来也许是一个关键。”
一场对话到此不欢而终。
梅比乌斯抱着克莱茵，漂浮着离去，爱莉希雅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可怜巴巴地追着梅比乌斯去求解药了。
……
只剩下两个人后，符华慢慢收拾好了桌子，然后带着微笑来到齐克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
“你们都有自己的考虑，都是对的，所以按你的想法做吧。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支持你。”
“谢谢。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冒进，稍有差池，也许当前的格局不至于瞬间分崩离析，但也会有巨大的影响。只是……如果她是琪亚娜，我相信她给出的所有提示，都不会是无的放矢。”
齐克幽幽一叹。
大概只有在符华面前，他才能表露出自己的沉重与压力。
其她的女孩，即使是布洛妮娅这样得力的助手，对齐克更多的也是依赖。齐克不想在她们面前表露软弱的一面，那只会让她们茫然和慌张起来，造成不必要的混乱。
想到这里，齐克不由得把手伸到肩上，放在符华温润如玉的手背上，浮躁的心情缓缓平静了下来。
符华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然后俯身贴着齐克的后背，轻轻抱住了他。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们。”
符华温柔地说道，她能感觉到齐克一瞬间的僵硬，但也能感觉到齐克没有拒绝之意，于是从齐克的肩上凝视他的脸庞，目光里是丝丝柔情在荡漾。
齐克看向符华的眼眸，感受到身后的柔软与温暖，也嗅到了符华身上若有似无的清甜气息，良久，他道：
“符华，我们这样子……不对。”
“我知道。”
“那你……”
“但是现在这里只有我们，所以，不会有别人知道的。这样子，你会不喜欢吗？”
符华柔柔地问道，不带任何的负面情绪，只是单纯地询问齐克的态度——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脸面和待遇，只是想让心有焦虑的齐克可以放松下来，仅此而已。
齐克沉默了许久，也算默认了他的答案，然后开口，声音略带干涩地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如今的模样的？”
“我说不上来，也许，要怪就怪你当年非要把我从太虚山上拉回来，让我回到了人间吧？又或者，是因为在量子之海同行太久，我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时间的隔阂？”
“居然令五万年的老处女开了花，我也真是了不得呢！”
“就算是齐克，这样说我也会生气的。我好歹也是个女人，年龄问题不可以乱开玩笑哦！”
符华浅笑道，并没有如话语一样有什么生气，反而鼓起勇气，索性和齐克贴了脸，然后感受着自己脸上的滚烫与心跳的雀跃，脸上的笑意又更深了几分。
齐克由着符华的亲近，心里面有各种念头闪过，最终放弃地叹了口气，呢喃道：
“琪亚娜，布洛妮娅，杏……对不起了。”

第三卷 : 第四百九十七章 开幕：童年的恐惧
有些事情的发生，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齐克第N次唾骂自己是个渣男，然后享受了许久符华的小鸟依人，这才和她依依惜别。
一个人在走廊上的时候，齐克这才有些恍惚了起来。
“我好像，又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
齐克如此自语着，却又不得不承认，和符华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
琪亚娜是一种不可或缺，生命里理所当然应该拥有的人，无法想象没有她在的人生。
布洛妮娅是一种爱不释手，她总是知道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加让人着迷，由内而外都是那么可爱，让人想时刻捧在手上把玩，流连忘返。
杏是蜜糖，一种对着味蕾穷追不舍的甜美，让人尝了一口，就忍不住想品尝更多，想要永远把她留在手上。
她们每一个都是如此的特别，独一无二，而符华与她们又是不一样的。
符华就像她自己沏好的清茶，也像她自己弹奏的琴曲，始终如一的通透美好，想到她就觉得放松愉悦。她从不黏人，而齐克会不由自主想与她相处。
品味着自己所拥有的女孩们的魅力，渣男先生露出了微笑。
这时，一个通告大规模崩坏兽活动的警报窗口，在齐克眼前摊开。
“命令，第十七到二十三集团军全线迎击……凯文，顺便去活动活动筋骨，找找战争状态吧。前线指挥由姬子大校担任，务必保障沿线城市和重要设施的安全。”
齐克沉声下达了指令。
作为皇帝的他如今已很少亲自动手，或者说他这个位置，就不适合随意出现在战场上。
将指令挂上中枢，确认各方力量都在按照布置迅速动员起来后，齐克关闭了警告窗口，眼中闪过锐利之色。
‘保住这个世界，为了她们，为了迄今为止拥有的一切！’
……
与符华的关系得到突破后，生活好像没有太多的变化。
齐克暂且没有心思处理难搞的后宫问题，符华也没有做好跟自己的学生们坦诚关系的准备。他们只在私下里牵手和依偎，也从无僭越，一切相处发乎情止乎礼，就像是还在暧昧期一样，对这种心照不宣的温情竟也十分满意。
而时间，一如既往地流逝。
直到这一天，各个方面的高能级崩坏预警信号同步传来，齐克知道行动的时候到了。
……
“凯文、爱莉希雅、幽兰黛尔守住大门，一旦有万一，做好正面牵制我的准备。”
“符华、小识、琪亚娜、李素裳一同进入，根据我或赫拉的判断和指引，随时施展太虚剑神。”
“赫拉做实验主导，梅比乌斯副手，爱因博士远程协助。”
“其余单位按照预定指示各司其职，确保我无暇顾及外界的时候，整体世界格局保持稳定。”
“对于可能需要阻拦我暴走的人……不要留手，能在我面前保住性命，就算你们没有辜负战略单位的称谓了。都听明白了吗？”
皇宫，朝殿，齐克在皇座上对一众下属下达指令。尽管个人的心情都有微妙不同，但在齐克冷肃的语气和眼神之下，所有人都点了头，此刻不存在任何杂音。
齐克眼底流露满意之色，起身，琪亚娜随即开启了空间洞。
齐克走下王座，并不带什么停留犹豫，领头当先地走入了空间漩涡之中，该跟上的人也一一进入。
很快，一行人出现在漂浮于大洋深处的海上基地甲板上，又进入到了下层的实验室之中。
现在，实验室里除了齐克，就是两位主持实验的科学狂人，还有施展太虚剑神的四人——也可以说三个人，因为符华与小识已经合为一体，符华掌握了自己的身体，而小识在意识深处提供力量。
齐克站在实验舱前，目光从室内的几人脸上一一看过，在琪亚娜与符华身上多停留了一点点，随后转身。
“这不是什么诀别，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等我回来。”
齐克如是道，果断走入了实验舱中，没有给想要叮咛嘱咐的人们留下说话时间。
赫拉摸着下巴，余光在神情恍惚的琪亚娜脸上一扫而过，又斜了一眼抿着唇的符华。她摇摇头，随后直接开始了实验。
崩坏能，拟似律者核心，圣痕活性化，与德丽莎实验时类似的流程一一走过。
而齐克在液体舱中，鲜红的圣痕纹路爬上脸庞，一双冰蓝眼眸渐渐转化为了璀璨的黄金色。
但和德丽莎不同，齐克身躯的承受能力几乎深不可测，一系列前置步骤完毕之后，还欠缺一个关键要素——浓郁到理智崩溃的负面情绪。
“老朋友，该你上场了。”
赫拉对流露不忍之色的符华说道。
要撼动齐克的精神意志，除了身为身为识之律者的符华以外别无他选。
听到赫拉的召唤，符华静立不动，白嫩纤细的双手却颤了一下。
“嘶！”
符华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来，与齐克对视，眼中泛起悲伤和柔情。
而齐克眨了眨眼，嘴角微微扬起。
符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低声道：
“你要做一场噩梦，但这只是梦……我等你回来，齐克。”
符华微笑了起来，眼中却闪烁着盈盈泪光。
她闭上了眼，用祈祷的姿势，而实验室空间里出现了飘落的金色羽毛雨。
齐克的眼眸渐渐空洞，嘴角的笑意也消失无踪，一股不再被拘束的恐怖崩坏能，如深渊般笼罩四周，让所有人都不由得肩上一沉——表现最明显的是李素裳，差点双膝一屈就跪倒了。
琪亚娜抬手搭在李素裳肩膀上，助她调整真气，抗住了冲击。
“凝神调息，守住灵台，不要乱了体内的真气。”
“谢谢，我知道了。”
正端着咖啡悠然旁观的梅比乌斯，这时看了她们一眼，挑眉道：
“喂喂喂，不是开玩笑的吧？我一个脆弱的科研人员都没事，你可是重要的保险手段，千万别掉链子了呀！”
“……”
李素裳刚刚稳定状态，心里只觉一阵无语——虽然没亲眼见过梅比乌斯动手的模样，但她不瞎，一众大佬对梅比乌斯的慎重与忌惮可太明显了。
脆弱的科研人员？骗谁呢！
李素裳平复了心情，再看周围，只觉光线无端昏暗了几分，甚至空间和墙壁都在隐约地扭曲，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齐克不再控制自身的能量而已。
“这是什么怪物啊？”
李素裳心有余悸地呢喃道，一下子彻底理解了，为何能轻易暴打她的小识师祖会时不时表现出对齐克的畏惧——真就单纯是因为打不过啊！
……
齐克的意识深处，平稳如镜的湖面骤起波澜，齐克的身影出现在湖面上，看着自己的双手，深情有些恍惚。
干净利落的黑色风衣褪化成白色，又不断变化，最终化作一身褴褛破衣，而齐克高挑结实的身躯也退化成了矮小且瘦骨如柴的模样。
齐克站在原地，眨了眨眼，苍白无血色的稚嫩脸庞上有一丝茫然。
“嘿！”
“啪！”
一团雪球打在齐克的脑袋上，将他从呆愣中唤醒。
齐克扭头，却见自己身在一片苍茫雪山之中，不远处，一只包裹得圆滚滚的可爱讨喜的小白毛团子正带着纯真无邪笑容，傻乐着地看着他。
“齐克，你在发什么呆呢？快点走，我们要回家啦！”
齐克缓缓皱眉，混沌的大脑无法清晰识别当前情况，但小琪亚娜的笑容是如此熟悉，像照入心里的阳光一样，令他渐渐放松了心情，道：
“……好。”
齐克起步，朝小琪亚娜走去。
“嘭！”
骤然一声枪响，齐克刚刚走出一步，就见那灵动的小姑娘笑容一僵，胸前绽开了血花。
“齐…克……救…我……”
小琪亚娜带着绝望的表情，断断续续地呢喃道，然后摇晃着倒在染红的雪地之中。
“不！”
齐克瞳孔一缩，全力朝琪亚娜的方向奔跑而去。
就在齐克即将接近琪亚娜的时刻，拿着金色手枪的男人出现在她身侧，一面对着齐克微笑，一面……对着琪亚娜的额头，扣下了扳机。
“嘭！”
“奥托！！！”
精心编排的剧本画面——童年时最深的恐惧，在齐克面前上映了。

第三卷 : 第四百九十八章 时隔五万年
“奥托！！！”
齐克冲到奥托面前，挥拳打向奥托的身体。此刻他眼里只有琪亚娜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以及奥托那令人生厌的笑脸，无法度量的愤怒在胸膛燃烧，唯有一个念头——弄死奥托！
然后齐克一拳挥空，像是打破了一块玻璃一样击碎了奥托的身躯，也击碎了眼前的空间，茫茫雪地变成了一片燃烧着的残垣断壁。
“这是？”
年幼的齐克有些茫然，发现自己长高了一点点，身上衣服也从褴褛变成了精致舒适的模样。
“呲！”
坚固物体穿透肉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克猛然回头。
只见巨大崩坏兽伸出利爪，意图碾碎一对相拥坐倒在地上的母女，但它的利爪遭遇了拦截——刺穿了年幼的琪亚娜的身体，并被她用双手紧紧抱住。
“啊！！！”
琪亚娜放声呐喊，像是在宣泄临死前的痛苦，也像是要用尽最后力气，不惜一切地保护身后的人们。
然后崩坏兽在爆炸的能量冲击中溃散，而琪亚娜身上带着一个血淋淋的洞口，又一次在齐克眼前摇晃着倒下。
“琪亚娜！！！”
齐克的表情顿时扭曲，发疯似的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就在即将接住琪亚娜倒下身躯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又一次支离破碎。
接下来的事就是一个循环，又像是一场连绵不绝的噩梦，琪亚娜不断出现，又不断死去，一次又一次击碎齐克的理智。
……
现实世界，实验室。
笼罩四周的崩坏能威压不断高涨，仿佛连空气也被排挤出去了一样，让人感到窒息。
“咔！”
一片寂静之中，液体舱表面的破碎声音显得如此清晰。与此同时，地面墙壁等地方，坍塌、扭曲和撕裂痕迹也在不断蔓延。
“咻！”
梅比乌斯依然悠悠然地端着咖啡，身边一根根金属触手却猛然射出，触碰液体舱和实验室中所有出现破坏的区域，抑制崩坏能，修补损伤。
赫拉看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盯住液体舱，回忆着当初商议这些剧本时的情况，突而叹道：
“剧本都很好，但为什么我是罪魁祸首的剧目占了大部分呢？唉，齐克对我的误解可真是太深了。”
“……”×N
误解？ Excuse me？
除了不知晓赫拉身份真相的李素裳有些茫然以外，其余人全都无言以对——不愧是奥托，脸都不要了。
这时，符华皱眉，脸上出现了难色。
“不对劲。照理说这些打击下来，齐克应当会萌生悲恸乃至绝望，开始铺垫负面人格……但我现在看到的只有纯粹的愤怒。这样，恐怕是不够的。”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脸色微变，因为这是计划外的阻力。
唯有赫拉轻轻摇头，道：
“老朋友，不够深刻啊。”
“你的意思是？”
“虽说齐克有意配合，让你成功压制了他的记忆和思考能力，且你制作的‘琪亚娜’也十分逼近真实了……但现在看来，齐克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真假之分。所以，你只勾出了怒火，却没能真正破开他的心理防线。”
赫拉微笑着，心中既是了然又是认同——这才是齐克，就跟她自己一样，绝无可能被虚假的卡莲欺骗。
随后，在符华为难之际，赫拉转头看向了琪亚娜。
琪亚娜眼中闪烁着明显的动容之色，迎上赫拉的目光后，她又感觉到了几分挣扎，最终起步来到符华身侧。
“符华老师，我来帮你。”
“琪亚娜，你……”
“这是齐克的决定，所以很重要，对吗？”
伤害齐克，对符华来说是一种内心的煎熬，对琪亚娜也是同理。但因为是齐克决定要做的事情，即使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她们也只有配合。
……
小琪亚娜有了灵魂。
变化其实不是很明显，但齐克查觉到了。
阳光明媚的庭院里，已是少年模样的齐克站在巨大的泰坦机甲面前，从事着一些研究改造工作。虽说冷淡厌世的眉眼与真实的他别无二致，但清秀面孔中透出的稚嫩感，还是清晰表明了他方刚踏入成长期的年龄状态。
然后齐克突然手一顿，扭头，看向旁边正在追着花丛蝴蝶跑跳的小白毛。
琪亚娜于是停下了玩耍，纳闷道：
“突然看我干嘛？”
“……没什么。”
齐克也有些茫然，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继续工作，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突而天空一暗，血色覆盖天穹，亚空之矛当空洒下，瞬间覆盖了琪亚娜的所在的区域。
“！！！”
齐克猛然回头，看到天穹之上狂笑的空之女王，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扫去了弥漫的尘土。
重新恢复清晰的眼前，一根根亚空之矛插在满目疮痍的地面上，琪亚娜身处其中，被一根长矛贯穿身体，挂在空中，鲜血如泉水般流下。
“琪…亚娜？”
“齐克…咳…我…爱你……”
嘴中涌出鲜血的琪亚娜，用尽最后力气，如此说道。
这一瞬间，齐克的理智，开始崩塌了。
……
“轰隆隆！！！”
现实世界，海上实验基地的甲板上，凯文站在边缘看海，爱莉希雅坐在边上摇晃着一双纤直玉腿，而整艘巨轮都在剧烈颤动。
“哼～哼哼🎶🎶～～”
爱莉希雅哼着随性的无名曲调，然后施施然道：
“哎呀呀，好像进入正轨了呢！我可从未见过齐克的崩坏能像现在这样狂躁危险，简直就像吞噬光芒的深渊一样，好可怕呀！”
“……”
凯文斜了她一眼，继续看海，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而爱莉希雅笑意盈盈，轻叹了一声后，悠闲如常地问道：
“不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吗，凯文？”
凯文不动如山，沉默之中，眼神却恍惚了一下，而后沉声道：
“我现在不想聊天。”
“抱歉。”
“……也不至于需要道歉。”
“不是因为跟你聊天道歉，是为了……代替五万年前的我，再说一次抱歉。”
爱莉希雅仰头，微笑地看着凯文。
“咔！”
凯文无言，但脚下无端蔓延出了寒冰。
一阵长长的默然后，凯文木着脸道：
“不需要。”
“真的吗？我觉得挺需要的。毕竟，让你对我拔剑，这是我的罪过呀。还有就是……差不多就看开一点吧，你知道的，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会怪你。”
“够了，无聊的话到此为止，做好战斗的准备吧。”
“放心吧，妖精小姐什么时候都能全力全开的！”
爱莉希雅笑容明媚，像极了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女。
但凯文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前纪元最后的战士们能团结一致，自愿化身为第十三律者，然后化着妆、带着笑容死在了他的手上。
爱莉希雅，就是这样的人。
“咯嘣！！！”
凯文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海面，骤然捏紧的双拳，却发出了清晰的骨骼声响，足见他情绪的波动。然后，他冷冰冰地说道：
“这一次，你没有机会胡来了。”
“哈哈，也轮不到我来做这种事了呀！谁能想到呢，明明我才是最适合成为第十三律者的人，结果齐克反而更想要这份力量——在我们的时代，这可是堕落与背叛的意思啊，对吧？”
“够了，我不想聊这个话题，没有意义。”
“唉，你这人真难搞，就算我亲自劝解也起不了什么效果，感觉很挫败呢！要不然，就像当年一样再化一次妆，那样会不会让你动容？”
爱莉希雅玩笑着说道。
而凯文瞬间阴沉了脸色，低头看爱莉希雅，冰蓝色的眼眸里酝酿着沉重无比的情绪。
“爱莉希雅，我说，够了！”
“该够了的人是你，我相信那个我肯定劝过你了，我也一直在劝你，你还想纠结到什么时候？弄得我这个明明什么都没做的记忆体，都好像是罪人一样了！我啊，很讨厌这种事情的！”
爱莉希雅咄咄逼人地说道，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这是很罕见的画面。
所以，情绪有些失控的凯文也卡壳了一下，张了张嘴，身上的寒气骤然退去。
任何人跟他聊这桩事情，凯文都可以直截了当地抗拒，唯独爱莉希雅这个当事人……凯文不知该如何应对。
凯文木然，爱莉希雅恼怒，双方对视了一阵，然后爱莉希雅率先低下头，中止了对视。她道：
“算了算了，谁让你是凯文呢？我今天不想管了，不对，是以后都不管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爱莉希雅踢着腿，嘴唇嘟起，满满的不高兴。
凯文看着这一幕，突而有些无措。尽管如今的他总是习惯了冰冷对人，但事实上，他对每一份感情，无论爱情还是友情都珍视至极。
爱莉希雅不高兴了，她会因此放弃这段友谊吗？
尽管是荒谬的念头，但凯文依然有些惊慌。乱糟糟的思绪持续一阵后，在舰艇晃动和海水汹涌的声音之中，凯文缓缓开口，用最简单笨拙的方式尝试挽回，道：
“爱莉希雅，我……对不起。”
“嗯，我收到了。还有，我原谅你了。”
“……谢谢。”
凯文失神了一下，好似看到了五万年前的另一个场景。回过神后，他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再次道：
“谢谢。”
“不用客气啦，我们可是好朋友，对吧？”
爱莉希雅看着海面，慢悠悠地晃着腿，嘴角也再次扬起了可爱甜美的笑容。
时隔五万年的道歉，时隔五万年的回复，时间的界限在这一刻仿佛模糊了。
舰艇依然在剧烈动摇，从内部传来的崩坏能越来越可怕，但凯文与爱莉希雅，此时的心情都比平日好了许多许多。

第三卷 : 第四百九十九章 要有麻烦了
“对不起，齐克，这是……我的使命。”
琪亚娜如是说道，带着明媚笑容，转身投入到了毁灭的冲击之中。
又一次，琪亚娜在齐克面前死去。
最初，常见的凶手是奥托。后来，是西琳。再后来是种种强大可怕的崩坏灾害——或者说，真正杀死琪亚娜最多的，是琪亚娜自己的选择。
“够了……”
齐克无力地放下挽留无果的手，踉跄后退了几步，然后抱着脑袋，头痛欲裂。
不只是琪亚娜，随着齐克年龄状态的增长，布洛妮娅、杏、符华、希儿、温蒂等等这些人物的惨剧也交叉插入，一次次击中齐克心中软肋。
此刻，崩坏能对人性的污染终于发挥了应有的效果，种种负面情绪在齐克脑海中放大再放大，最终，汇聚成了强烈无比的杀意。
“啊！！！”
……
“轰！！！”
齐克进入了被崩坏能侵蚀心智的阶段，表现在现实世界里，就是能级迅速攀升。
“撤！”
符华察觉到了来自齐克精神力量的反噬，第一时间护住琪亚娜的精神体，正面承受了攻击，不由得后退一步，嘴角溢出一抹殷红。
“师祖！”
“老朋友，你还好吧？”
“无妨，一点小伤而已，不会影响我施展剑神。”
符华对表达关切的李素裳和赫拉说道，不在意地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琪亚娜此时身躯一颤，空洞的蓝色眼眸恢复了神采，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然后，她眼神复杂地看向符华。
三个人的精神交融，一些平日里隐藏的情绪和感受变得触手可及，而与符华有关的剧目，则更进一步地揭示了一些东西。
在琪亚娜复杂的目光中，符华张了张嘴，最终无言地转过脸，错开了琪亚娜的注视。符华现在没有解释的时间，事实上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所以只有沉默。
“唉！”
琪亚娜幽幽一叹，随后用力拍拍脸颊，振作了精神道：
“符华老师，我们把注意力先放到正事上吧！接下来就要仰仗你了，请做好准备吧，我随时可以配合施展剑神！”
“好，我也是，一起……保护齐克。”
“对，一起保护他！”
琪亚娜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齐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今后有的是时间交流和处理——两人达成了默契，相视而笑。
其中的弯弯绕绕，一些无言的对话，除了两位当事人，恐怕也就赫拉察觉到了些许情况，但她也无瑕关注这些内容了。
此时，齐克释放的崩坏能越来越强大，在实验室内造成了更多破坏。
尤其是距离最近的实验舱，崩坏能调和液在剧烈沸腾，表面的透明罩体已经布满了裂缝，即使梅比乌斯操控着机械触手竭力维持，依然无法阻止液体舱破碎的趋势。
“砰！砰！砰！”
更多的机械触手从梅比乌斯坐着的飞行器中射出，大部分用于维持实验舱的完整，其余则护住实验室里的关键设施。
梅比乌斯终于放下了咖啡杯，青金色蛇瞳移向了赫拉。
“设施问题交给我，你执行下一步。”
赫拉适时点头。
“好。崩坏能侵蚀，情绪极端化，还有优秀的资质，基础要素都齐备了。下一步，要让崩坏意志注意到这里。”
赫拉自言自语道，手心上漂浮着一枚燃烧黑焰的菱形宝石——岩之律者核心。
她托举着宝石缓缓走到实验舱前，伸手插入实验舱中，眼眸也在同一时间转化为了标志崩坏能流动的金色。
“齐克，最危险的一步，来自崩坏神的注视……祝你好运。”
赫拉如是呢喃道，扭曲的污染性的光芒覆盖了整个实验室。
……
齐克行走在金色的阶梯上。
自愿被符华蒙蔽的记忆与理智回笼，但同样的，来自崩坏神的腐蚀和蛊惑也在不断冲击他刚刚恢复的神智。
【毁掉这个世界吧，只要亲手将文明击垮，终焉的强度便会大大削减，直到我可以独立对抗的程度。】
“好主意，可惜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拒绝。”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我从来不标榜是个好人，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坦然面对自己吧，守护世界什么的根本不是我的初衷，最重要的是她们，不是么？】
“没错，确实如此。但是我拒绝。”
【绝大部分人类都是无用的拖累，那些平庸愚蠢的家伙，根本没资格享受我所带来的一切。他们过得越好，终焉越强，最后死得也就越多——都是早晚要死的渣滓，不如为了我的目标提前燃烧，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我拒绝。”
齐克一步一阶，同时与自己心中的猛兽对话。他的脚步很稳，冷淡的表情如平时一样，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心中的愤怒、憎恨和毁灭欲望在咆哮一样。
【我没有理由为那些不认识的人付出，增加我自己和琪亚娜她们的风险！】
“嗯，很对……所以可以安静一点吗？已经见到正主了。”
齐克来到了最高处的金色殿堂，如预料中一样，见到了端坐在神座上的苍白颜色的自己。
“……神？”
齐克缓缓问道。或许是终于来到最后阶段的原因，内心的拷问和自语也如愿安静了下来。
神无言。
齐克也不指望这种可以说得上是规则投影之类的东西，能够正常对话。
他只是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驱动力，从内外全身，一同在强迫他靠近神，接受神的馈赠。
“律者化的进程开始了吗？”
齐克自语道，尝试抵抗这种驱动力，暂时能保持与崩坏神对峙不动的局面。
“看来外面的情况很顺利。也是，毕竟有不少的律者素材做数据支撑，实验方案不会有太大的瑕疵，何况还有赫拉他们做保险。”
齐克对外面的工作表示了认可，目光却始终凝聚在崩坏神身上。
居高临下的知性，此刻依然发挥了作用，但不是解析出了这个神的具体数据信息，而是将强烈的威胁感传递给了齐克。
然后齐克明白了，他可以凭借知性上的外挂尝试解析神，但他本人，大概没有承载这些信息的能力。
“非人力所能及，把你称作神，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对。”
齐克怅然道。好不容易得到了接触崩坏本质的机会，但他好像不能如愿地直接探索情报，这实在很可惜。
他其实也准备了一些问题，但此时此刻，理智在告诉齐克，对神提问恐怕会直接打破他勉强维持的平衡，并不是明智之举。
“……”
一阵很长的静默后，齐克最终放弃了多余的打算。
他是来成为律者，补齐最后一块短板的，附加的计划虽说有些可惜，但还是暂且搁置吧，没必要增加更多的风险了。
于是，齐克起步，朝着对他伸出手的神走了过去。
【律者！】
“律者！”
【力量！】
“力量！”
“交给我吧！”×2
情绪和理智共同作出了决策，让齐克最终接近了神，触碰了祂的手。
“轰！！！”
金色神殿震动，坍塌，破碎，或者说整个精神领域都在破碎重组。
齐克的意识逐渐模糊，只是看着神的苍白躯体出现无数裂缝，最终消散融入到了他的精神体之中。
与德丽莎那一次截然不同的局面，是因为两人之间过于悬殊的力量差距吗？还是他身上存在着更特别的因素？
齐克没有思考的余力了，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混沌困意如天幕般不可阻挡地压倒而来。
“看来，他们要有麻烦了……”
齐克叹息着，在光怪陆离的碎片世界之中，缓缓合上了眼眸。

第三卷 : 第五百章 跪下，顺从我
迷茫，挫折，不甘，恐惧……一段段的记忆在脑海中呈现，尤其是那些深刻的失败与惊心时刻，情绪从那些节点喷涌而出。
齐克本以为自己没有很多的弱点，但崩坏的侵蚀提醒他并非如此。
“人的生命实在过于脆弱，而世间的不确定因素又如此繁多……我已厌倦了殚精竭虑却依然担惊受怕的守护，从现在开始，将世界塑造成尽在我手中的模样！”
齐克如是说道，精神体轰然破碎，回到了现实领域。
……
现实世界，实验室。
强度不断上升的崩坏能威压，整艘海上巨舰的强烈震动，在一个瞬间骤然消失，一切喧嚣霎那间化为了绝对的安静。
赫拉、梅比乌斯、符华、琪亚娜和李素裳五人都懵了一下，随即，一股无法形容的心悸感在体内出现。
“呼——”
密闭无风的实验室里突然出现一股微弱气流，从四面八方涌向齐克的实验舱。
“嘎吱！”
金属扭曲哀鸣的声音响起——因为周边物质向齐克涌去的力量迅速由弱变强，四周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然后实验室的墙壁与地面也向齐克的方向扭曲过去。
就好像，此刻的齐克变成了一个黑洞一样。
作为实验设计者的赫拉和梅比乌斯，同时脸色一变。
“和预估的流程不一样，齐克已经成为第十三律者了，走！”
赫拉果断无比地说道，第一时间后退，并用金色锁//链拉着符华、琪亚娜和李素裳撞开墙壁退出。
梅比乌斯同样果断撤离。
“轰隆隆！”
就在实验室内人员清空的瞬间，整艘巨轮扭曲靠拢齐克，压缩成了一团巨大的金属球。
随后，一束纯白光柱贯穿云霄，震天轰鸣响彻大海。
“嘭！！！”
刺眼的光芒和强烈的能量余波后，一行人在凯文冻结出来的大海上会和。
“什么情况？齐克怎么了？”
琪亚娜随手撕开身上缠绕的金色锁//链，一身衬衣短裙在同一时间转化为纯白的燃火裙甲，用火红色眼眸凝视赫拉。
赫拉随手收回符华与李素裳身上的锁//链，眯了眯眼，道：
“律者化的进程与之前的经验和研究截然不同，齐克在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蜕变。我不知道是他本身特殊，还是崩坏意志对第十三律者的安排不一样，总之我们来不及插手……做好准备吧，有可能要和齐克正面对抗了！”
赫拉的话音不失沉重，但也并没有什么慌张。几乎所有可能的情况，他们在实验前都已做过预案，现在也没有脱离计划——整个人类文明最高端的战力，如今有一半在这里，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局面的！
“要小心，我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
赫拉话音刚落，始终关注着前方那冲天光柱的凯文便开口说道。
凯文是老实人，他的话可以完全当做事实情况来理解。
众人随即将全部注意力放到空中，只见光芒逐渐散去，一袭黑色风衣的齐克从空中缓缓落下，一双金色眼眸冷淡无感地平视前方。
他看起来和平日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但从那雄健身躯之中肆意渗透出来的崩坏能气息，一如凯文所言，带给众人前所未有的强烈威胁。
齐克双足落地。
“嘭！！！”
蔓延极深、覆盖极广的冰原瞬间破碎，强烈冲击波及到深海之下，掀起夹杂着冰块的滔天巨浪。
“冻结吧！”
面对高不见底的惊天巨浪，凯文伸出双手，刹那间冻结了一切。
于是大海先是从波浪滔滔变成无边无际的冰原，最终又化作了层峦叠嶂、直指云天的冰洁山脉。
一道道人影打破冰封，逐一来到群峦包围之中的平坦区域，与中间的齐克遥遥对峙。
“冻结得很及时，但冲击依然从海下传递出去了……爱因博士，做好沿岸城市的海啸对抗工作。另外正式启动海中大崩坏预案，做好对抗大崩坏事件的一切准备。”
【滋…滋滋…收到……】
赫拉一边走向齐克，一边向爱茵斯坦传递信息，但受齐克身上散发的强烈崩坏能影响，通讯信号显然不是很好。同时，她也在向身后的其他人做出手势，要求他们暂且旁观，稍安勿躁。
即使焦急如琪亚娜，也在克制自己。这不是她能够乱来的地方，以往无论怎么造作，齐克都会在她身后兜底，但这次不一样，唯有冷静理智，才能保护齐克。
众人的注视之中，赫拉终于来到齐克的面前，扬起了灿烂笑容。
“恭喜，看来我们的目的顺利达成了。那么，现在在我眼前的是齐克本尊，还是律者人格齐克呢？”
“凡人无法轻易接纳被崩坏极限放大化的毁灭欲望，是故以人性中的阴暗极端面中和，形成既是崩坏又是本尊的中间态人格，谓之律者人格。我不同，比起人格分化这种不稳定变化，我更乐意直接接纳崩坏赋予的毁灭欲，所以没有什么律者人格齐克。我就是齐克，仅此而已。”
齐克平静如常地说道，从神态到语气都是原本的模样，非常有说服力。
而赫拉的笑意更浓，莞尔道：
“不愧是齐克，轻易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真不知道该说自信呢，还是乱来呢？”
“跪下，遵从我的意志，我可以改变原来的计划，许你一个与卡莲共同生活的未来。”
齐克伸出手，毫无铺垫地提出了邀请。
赫拉的笑容瞬间消失。
虽然明知道现在的齐克不对劲，但这份承诺，真的让赫拉不得不心动。
然后，赫拉摇头。
“算了，不是原来的你的话，我怎么可能放心将卡莲的未来交托出去？齐克，你知道的，我最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得到卡莲。”
“这样的话，那你就是不稳定因素。”
“哦？所以，你要现在就杀了我吗？”
“对。”
齐克干脆地说道，伸出邀请的手一翻，掌中带出一股雄厚无比的崩坏能，化作贯穿冰川山脉的一束巨型白光。
“轰！！！”
众人无法反应的一刹那，冰峦耸立的地形被轰平了一角，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而齐克掌下的赫拉已没了踪影。
“作战开始！”
凯文果断下了判断，在一瞬间冲过冰原，天火劫灭对着齐克当头劈下，高温扭曲了两人周遭的空气，也融化了大片的冰川景观。
齐克确实不对劲，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一点，那就只能按照预定的指令行动——全力阻止齐克！
其余人应声而动，琪亚娜的火焰长刀，符华与李素裳的拳掌，爱莉希雅的能量箭矢，还有梅比乌斯的触手枪链，几乎同时来到齐克面前。
“轰！！！”
这个星球上最强的人们同时出手，原地掀起狂乱飓风般的气流。而万//里之外的一个个监测设施里，也出现了史无前例的高能警报信号。
轰击过后，一道道人影从不同方向飞射出去，一一落入融化了的海洋之中。
涛浪翻腾的海面上，齐克负手站在那里，另一手轻描淡写地抓着劫灭那扭曲空气的灼热剑刃，淡淡地注视着对面脸色凝重的凯文。
此刻，能见到的人影，也唯有他们二人而已。
“圣痕计划很不错，Mei博士我也会为你带回来，所以，顺从我，如何？”
“你的状态不对，这种承诺，不可信。”
“我已经说过了，我就是齐克，不过是打算用更稳妥的方式战胜崩坏而已。当然，我的方法会遭到一些反对，所以我要试着减少一些阻力……你确定不配合我？”
“我有自己的判断。”
凯文不为所动地说道，松开了劫灭，身体落入一道突然展开的空间洞里，消失不见了。
齐克没有在意凯文的消失，劫灭大剑随手挂在背上，抬头，只见庞大无比的月光王座光束群从天而降，笼罩了方圆百里的海面。
“无聊的把戏。”
齐克如是道。
同一时间，沿岸发射炮击的月光王座装置纷纷发生数据错乱，能量输出瞬间停止。
齐克头顶的光束流在降临前的刹那，消失无踪了。
遥远的空中指挥平台里，爱因斯坦、布洛妮娅和另一具赫拉分身看着悬浮屏里的信息，脸色纷纷沉重了下来。

第三卷 : 第五百零一章 打不过
“糟糕的局面呢！齐克的力量就不说了，他本来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强的生物，现在自然更难对付。但没想到他的理智也完整保存着，正如他所说，他只是接纳了崩坏赋予的毁灭欲，而不是生成了一个疯狂的人格——这也意味着，技术力量不是我们的优势，而是他的优势了。”
赫拉看着远程监视画面变成了一片雪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爱茵斯坦和布洛妮娅各自沉思，思考当下的对策。
而在指挥核心三人组的身后，华丽的高端战力团安静如鸡。他们很能打，但分析和计划这种事情——术业有专攻，只能这么说。
片刻后，赫拉打了个响指，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道：
“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细节了。第一，和齐克的战斗搞不好要波及全球； 第二，这个星球上雄厚的军事科技底蕴，齐克的权限和控制能力在我们之上。所以，战场不能放在这里，我们……得去月球！”
战力团们纷纷在心中点头，觉得赫拉说得非常有道理。
唯有布洛妮娅、爱茵斯坦和梅比乌斯看着赫拉，心中若有所思。
而赫拉继续道：
“战场定好了，那么如何让齐克乖乖去往对他不利的月球呢？答案是他提前交托给我的……”
赫拉手上出现了一枚黑色结晶——本纪元的侵蚀律者核心，齐克介意触碰和干涉资讯体的媒介，无论如何，唯有这份力量他绝对不会放弃。
“我们不知道齐克想干什么，但以他的能力，拖得越久危害越大。所以，现在就行动起来，我们去月球打，有意见吗？”
除了爱因斯坦、梅比乌斯和布洛妮娅，其余人逐一点头，同意了赫拉的判断。
于是很快，一群人就走入了琪亚娜开启的空间洞里。
赫拉看着迟迟不动的梅比乌斯，道：
“梅比乌斯博士，你还在等什么？”
“我可是科研人员啊，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我的任务了，你们加油～～”
梅比乌斯笑眯眯地招招手，对赫拉做出告别和鼓励的姿态。
‘说什么星球上的军事科技是齐克的优势，难道月球基地的军事科技就好对付了？这家伙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纰漏都发现不了，所以一定有问题，我才不去自讨苦吃呢！’
梅比乌斯端起了热腾腾的咖啡，柔软身躯靠着金属触手，一派懒散悠闲的姿态。
赫拉摸下巴，停顿一下后，道：
“事关第十三律者，尤其还涉及齐克本人，这次事件的参与度每多一分，能多拿的功勋点都会非常可观。”
“仔细想想新的权能是一个很好的课题，我还是跟你们走一趟好了！”
梅比乌斯摆正了坐姿，然后施施然飘向空间洞方向。
于是，指挥室里只剩下三个指挥核心，布洛妮娅问道：
“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齐克肯定会来拿侵蚀律者核心，也知道肯定得和他对上一场，更知道……无论如何，只要带着琪亚娜和我的老朋友，就能拥有最稳妥的保险！”
“那你加油。齐克暂且由你尝试对付，至于这次大崩坏的其他后遗症，还有后续的增援或者兜底，由我们来处理，就这么决定了？”
“可以。”
赫拉笑眯眯地点了头，转身，托着律者核心，从容不迫地踏入了空间洞之中。
布洛妮娅与爱茵斯坦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在命令窗口上忙碌了起来。
……
“琪亚娜，准备好空间洞，连接齐克所在的坐标……等等，不是海面上那个坐标，你要换个地方了。”
荒芜的月球表面，赫拉刚刚想让琪亚娜发动她那只有一半但也足够好用的空间权能，然后就失声长叹。
……
星球内部，澳洲大陆。
一束雷光划破天际，眼看就要消失在远方，然后受无端力量吸引，速度由快变慢，进而倒退回了后方。
“温蒂！安娜！”
雷电芽衣抵抗着强大无比的引力，朝着天空呐喊。
然后一道划破天际的斩击和席卷的冰雪从远处轰来，直指抬手控制雷电芽衣的齐克。
“轰！！！”
横切大地的深谷在高挑的黑色人影脚下停息，蔓延百里的冰封气息也无法令他皱下眉头。
齐克只是抬着手，将雷电芽衣吸纳到了手上，捏住她的脖子，对理想流体斩击和低温寒流攻击视若无睹。
“裁决之键，该还给我了。”
“请恕芽衣拒绝，这可是您之前的命令啊！”
雷电芽衣柳腰一扭，浑圆有肉的双腿夹在了齐克腰上，雷光冲天而起。
“滋滋滋！！！”
耀眼的雷光和刺耳的雷鸣后，齐克面无表情，一手提着翻起白眼昏阙过去的雷电芽衣，另一手伸出迎接裁决之键指环的回归。
“齐克！你给我咬紧牙关！”
“齐克大人，请恕安娜无礼！”
两声长喝从前方传来，温蒂和安娜支援而来，一个举着理想流体的球体，一个提着冰之权能塑造的骑枪，试图打退齐克救回雷电芽衣。
面对袭来的两种权能，齐克得到指环的手轻轻抬起，雷电尖叫着在掌心跃动，化作一束高扬百米的巨型雷光。
然后齐克起掌，对着迎面而来的二人横推出去。
“滋！”
“嘭！！！”
肆虐百千里之外的雷电冲击过后，齐克的前方的大地满目疮痍，气势汹汹的风之律者与冰之律者，也不知被击退到了何方，不见了踪迹。
就在这时，一道空间洞缓缓在齐克眼前展开，传出了侵蚀之力的气息。
“请君入瓮？虽然你们的自信很愚蠢，但侵蚀律者核心，确实不可或缺。”
齐克随手将雷电芽衣丢在地上，身体从地面上飘起，缓缓飞入空间洞中。
……
“来了来了，做好准备！凯文、爱莉希雅、幽兰黛尔做正面牵制，梅比乌斯从旁辅助，符华、琪亚娜、李素裳准备太虚剑神，我做指挥——各就各位，这不是儿戏，弄不好会死人的！”
赫拉站在空间洞正前方百米外，对前后左右的战士们做最后的嘱咐。
然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黑衣青年缓缓飞身出现，落地的刹那，无边压力笼罩全场。
“轰！！！”
异常的超重力，将肉眼可见范围内的月表沙地压得下陷十余寸，变成坚固平整的石质地面。
齐克开口，冷漠声音跨过月表的稀薄气体，传入众人耳中。
“交出侵蚀核心，跪下，换取你们的性命安全。”
“哇！换了副瞳色后……好像和原来也没什么区别嘛！”
赫拉先是眼睛一亮，随后枯燥无味地吐槽道。
其余人纷纷点头，特别是琪亚娜，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嘀咕道：
“和原来一样臭屁傲慢，跟我们欠了他千八百万功勋点一样。”
“变化的只是我的决定，从不是我的人格……但是琪亚娜，谁给你的勇气如此不尊重我？”
赫拉的调侃不能让齐克有什么波动，但琪亚娜嘀咕的时候，他冷漠的金色眼眸明显闪过一丝不悦。
一束雷光骤然轰向琪亚娜，被她用同样耀眼的火焰挡下。
火与雷交击的剧烈冲击，也为这场战争扣下了指令枪的扳机。
凯文率先动作，作为自己这方体质、耐力、生命力最为拔尖的融合战士，毫不犹豫地担任了正面强攻角色，夹杂强烈寒气和惊人能量的拳头正面打向齐克的门面。
爱莉希雅和幽兰黛尔尾随左右，一个提着细剑，一个握着骑枪黑渊白花，配合凯文形成避无可避的强大正面攻势。
面对强攻，齐克果断地摊出双手，一手雷光阵阵，一手吸纳背上的劫灭能量形成冲天烈焰，然后对着前方三人轰击出去。
‘嘭！！！’
月表无法有效传递声音，但好似横贯大地的雷火能量余波，依然带给人强烈无比的震撼感。
在光芒中短暂失去视野后，众人只见爱莉希雅和幽兰黛尔倒在远方的两侧，再没有原本光鲜亮丽的漂亮模样。而凯文，单膝跪倒在齐克身前数十步外，上身衣物消失，肌肉结实的躯体上遍布伤痕。
“能级差距太大，不要与他正面对抗。还有，尽量助我夺回劫灭。”
凯文起身，脸上和身上的伤口缓缓修复，面无表情地对众人做出一些提醒，然后起步走向齐克。
打不过，凯文确认了这个事实，但也依然要对抗到底，正如他们当年向终焉发起的冲锋一样。
梅比乌斯的触手迅速来到爱莉希雅和幽兰黛尔身边，为她们各自注入了一管试剂——具体成分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总之是暂时性综合强化的作用，她们因此迅速恢复了战力。
梅比乌斯：“喂，还能动吗？”
幽兰黛尔：“我没事，稍微适应一下就好！”
爱莉希雅：“我可是痛得很呢，居然对可爱的爱莉希雅下这种毒手，我宣布，我生气了！”
梅比乌斯：“啊是是是，二位加油，作为科研人员的我就只能默默支持你们了！”
梅比乌斯非常不符合乖戾人设地选择了后退，但无论是耿直的幽兰黛尔，还是因为精致外表被打破而发小脾气的爱莉希雅，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点异常。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毫无畏惧地追随凯文而去。

第三卷 : 第五百零二章 你们的神
‘轰！！！’
幽兰黛尔很硬。
爱莉希雅也很强。
凯文更是猛男中的猛男。
他们足足扛住了齐克三轮的雷火轰击，之后，幽兰黛尔的黄金装甲接近破碎，爱莉希雅也陷入了昏迷，两人再起不能。三人之中，唯有凯文能够缓缓站起，神情凝重地面对齐克。
正如凯文判断的那样，能级差距太大，齐克随手的轰击都能照亮半个月表，让身在地球的人也能看到变化。这种攻击力，非人力所能及也。
但齐克看着凯文的身影，却是眉头微皱。
‘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能一击定胜负吗？看来，前文明的终焉比我想象中更强。我，还是做得不够。’
依照目前掌握的资料，前文明终焉律者的强大，除了超级功率月光王座的一击破了防以外，基本不可阻挡。
齐克将当下的自己与之做了对比，认为还是存在一些欠缺。而这种结论，无疑让他很不悦，施加在周遭空间上的重力随之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
“危险！”
身经百战的琪亚娜敏锐地察觉到了齐克的低气压，所以迅速将幽兰黛尔和爱莉希雅通过空之权能拖到自己身边。
梅比乌斯则对凯文进行第一次的临时治疗，同时舔着唇，心有余悸却又跃跃欲试地盯着齐克——真想拿到他现在的身体啊，一定会是超级棒的样本！
齐克懒得去关注这些反应，只是将目光投向托举着侵蚀律者核心的赫拉。
远处的赫拉倒退了两步，对不远做着琪亚娜使了个眼神，得到琪亚娜的点头回应后，微笑道：
“哎呀呀，手滑了！”
赫拉一个反手，将侵蚀律者核心丢入突然出现的空间洞，将之送回了地球。
齐克眼神一动，对自己忠实的走狗——千人律者，发出无声的指令：夺回核心！
她们也有空间类型的能力，理论上，可以很快将赫拉送走的核心带回来。
也正如齐克设想的那样，很快，一个空间洞在他眼前缓缓展开，侵蚀之力独有的气息从中弥漫出来。
但下一秒，这个空间洞消失了，齐克什么也没拿到，同时千人律者也失去了信号。
“嗯？”
齐克感知到了空间洞消失前传来的一股微妙力量，眼底浮现一抹了然之色。
‘地藏御魂，八重樱吗？倒是忠实履行了我原先的命令。’
齐克垂眸，知道八重樱相当于拴在千人律者身上的狗链，有她阻拦 ，侵蚀律者核心这股关键的力量，恐怕只能亲自回地球去取了。
赫拉露出讶异和无辜神色，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道：
“哇！吓我一跳！”
“无聊。”
齐克对这种表演丝毫无感，既然暂且拿不到侵蚀律者核心，他也就把目标转移到了眼前。随即，对赫拉抬起了手掌，毁灭的雷光在掌心闪耀。
耀眼的白光闪烁之中，所有人心里都浮现出了阴影。
轻描淡写的抬手动作，牵引出的是即使是凯文也无法正面抗衡的恐怖崩坏能，齐克一人，便仿佛盖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崩坏能总和。他不需要任何技巧，仅仅是出掌，就展现出了让人绝望的强大。
“小心！”
此时，梅比乌斯的临时治疗刚刚结束，气色好得多的凯文二话不说就挡在了齐克面前。
同一时间，符华也应声而动。
‘轰！’
占据全部视野的雷光洪流宣泄而来，凯文出拳，符华出掌，两位五万年未曾并肩作战的老战友合力迎上冲击。
‘嘭！！！’
无法阻挡的能量洪流，将两位融合战士的攻击轻易击溃，然后绵延不绝的力量把二人直接击退。
赫拉一步向前，朝着倒飞的二人迎上上去，伸手抵在他们背上，共同抵御雷光冲击。
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持续了好一阵子，之后，一道焦黑的深谷横贯月表，三人在尽头出并肩而立，嘴唇上都有着溢出的鲜血。
凯文：“不要硬扛，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符华：“确实如此，现在的齐克，和我们已经不在一个水准线上……不可思议，从未想象过人类竟也能达到如此高度！”
赫拉：“他的身体本就是生物技术的巅峰之作，完美到不可复制，成为律者后，复数神之键和律者核心的使用也不再是什么负担，更进一步地拔高了能量上限。现在，涤罪七雷、天火圣裁、岩之律者核心、正体未名的第十三律者权能，再加上他原本的基础——我怀疑当年的六核西琳，在能量上跟他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赫拉讲述着自己的理解，让身旁两人更加清晰地意识到齐克身上的异常。
凯文深深地皱起眉。他不由得仔细回忆，却发现记忆中唯一一次与现在类似的无能为力，就是曾经的终焉。无力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但这一次的人是齐克，而不是终焉——这种认知，又不得不让凯文感到几分惊喜，心情顿时矛盾了起来。
最终，凯文只是叹道：
“失策了，早知就不该将天火圣裁留下，那样还不至于如此差距悬殊。”
“我下的指令，错在我判断失误，你不要放在心上。”
赫拉随口安慰了凯文一声，扭头看琪亚娜的方向，发现梅比乌斯已经在给幽兰黛尔和爱莉希雅处理伤势。
梅比乌斯在生物领域的建树不需要多解释，她擅长毒，相对的，也同样擅长医。
赫拉知道，以那两人本身的基础，恢复战力不会很慢，但她依然深深地皱了眉。
“分散的力量，在现在的齐克面前毫无意义，看来要做出抉择了……”
赫拉念头一动，朝想要参与战斗却又一直被要求等待的琪亚娜，发过去一段心灵讯息。
琪亚娜愣了一下，脸色沉重地看向赫拉。
赫拉微笑点头。
片刻后，琪亚娜伸手拉开一个空间洞，消失在了战场之中。
同一时间，数十个赫拉分身出现在战场上，从不同的方向款款走来。
“第一阶段，我们要尽可能将齐克拖延在这里，不惜代价……哦，老朋友和素裳除外，你们量力而行，最重要的是保留施展剑神的力量。各位，加油吧。”×N
赫拉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话主要是对李素裳说，毕竟符华好歹能扛一下齐克的攻击，李素裳的话……嗯，她只要准备好用剑神就好，不奢求其他。
随即，一个个赫拉，一双双翠绿眼眸化作了璀璨的黄金颜色，然后，率先朝齐克发动了攻击。
‘嘭！嘭！嘭！’
拳脚，能量轰击，还有拟态的种种神之键攻击，赫拉一出手就是铺天盖地的大场面。
但瑰丽的光影特效中，所有攻击都停留在齐克身周几步之外，无法穿过浑厚无比崩坏能自然构筑的防御——和先前所有的碰撞一样，不能让齐克哪怕后退半步。
‘滋！’
齐克双手缓缓合拢，雷光在掌间跃动。
下一个瞬间，爆裂的雷光吞没了方圆大地和天空，闪耀的光辉甚至传递到下方的星球，连地面的人们都能看到一抹微光。
毁天灭地般的光辉之后，齐克周边形成一个深坑，如陨石刚刚砸落，也像刚刚完成了一次核爆一样。
齐克在毁灭光景中缓缓上升，站在虚空中，金色眼眸俯视着已经重新集结起来的赫拉和其他战士。
他嘴角冰冷地扬起，摊开双手，雷与火在手上起舞，沉重无比的重力，深渊般的心理压力，共同笼罩全场。
“如果说，人力所不能及的存在可以被定义为所谓的神，那么现在，我就是你们的神……试着挣扎，然后品尝失败吧！”
齐克如是道，两股能量极速壮大，将周遭世界分割成雷电闪耀与充斥火焰的两种极端景观。
然后，雷与火的光辉，照亮了半个月表。
……
……
……
啊，最近主线剧情出的好快，乐土干货太多，整得我都混乱了！卡文！明明是很激情的剧情，但是居然写得提不起劲了，哭唧唧——

第三卷 : 第五百零三章 赢了……吗？
人类的极限是凯文，曾经，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
“齐克！”
荒芜而满目疮痍的月表大地，凯文裹挟着强烈寒气朝齐克低吼道，若非月表水分稀薄，眼下足以凝结万里冰山。但威力难以估量的一拳，却停留在齐克身前，寸步难进。
‘嘭！！！’
本就一片狼藉的大地，被碰撞余波又一次掀开，而后，凯文僵持在齐克面前，齐克则缓缓抬起了手掌，雷光在掌心起舞。
“凯文，撤！！！”
赫拉从金色涟漪中伸出锁链，缠绕在凯文腰上，试图将他带走，然后才发现凯文并不是故意僵持在那，而是被强大的引力定住，根本无法自由脱身。
“幽兰黛尔，黑渊白花！爱莉希雅，分摊火力！”
赫拉果断作出指示，同时释放出拟态神恩结界，在齐克周边布置锁链牢笼，尽可能削减他的输出力量。
幽兰黛尔闻言，果断将手上骑枪抛射出去，插在凯文脚下，创生之力的力场覆盖在他身上。
爱莉希雅同步来到凯文身边，看着雷光在眼中放大，可爱的脸上满是无奈。
“凯文，这次为你牺牲的可太大了，你以后可要对人家温柔一点哦～～”
爱莉希雅抱怨道，狡黠地眨了眨眼。
‘轰！！！’
随即，二人被咆哮的雷光冲击所吞没。
令人眼睛失明的极端冲击后，凯文一手提着骑枪，一手揽着重伤的爱莉希雅，在雷光肆虐后的凹形沟壑中缓缓降落。
梅比乌斯冲了过来，往两人身上扎药剂，并烦躁地嚷嚷道：
“你们快够没有了啊？碰一下就扎一管，碰一下就扎一管，这样下去我的生物药剂再多也不够用！”
“……抱歉。”
作为目前为止冲锋最猛，所以药剂消耗最多的人，凯文木讷地道歉。但是没有办法，他真的不擅长猥琐战术，而且在场也就他能多抗几波，很多时候不硬顶不行。
凯文感受着药剂带来的身体修复能力提升，抬头看符华与赫拉在跟齐克缠斗，然后道：
“梅比乌斯，我知道你保留了很多，最好是尽快用上全力，否则我们坚持不了太久的。”
“免谈！我的力量是需要代价的，不想花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战场上！”
梅比乌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在完成治疗后迅速后退，不给凯文进一步劝说的机会。
对于这个素来以怪癖和不合群著称的科研狂人，何况还是熟悉却又陌生的记忆体版本，凯文挠挠头，一时间真没什么办法。
此时，爱莉希雅笑眯眯道：
“哟！你现在是不是很头疼呢？要不然，你求一下我，可爱的我说不定会有什么好办法哦！”
然后凯文松开了扶着爱莉希雅的手。
爱莉希雅惊叫一声，却很快维持了平衡，然后鼓起脸，不高兴地瞪凯文。
凯文没有和她纠缠的心思，见远处的符华与赫拉发动了围攻，立刻化作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嗯？三方合力，齐克还在蓄力，好机会！”
爱莉希雅双眼一亮，转身曲腿，粉色的能量箭矢出现在手中，腰身后仰，婀娜挺翘的身姿弯成一个惊艳弧度，然后发射了箭矢。
“感受一下吧，来自世界第一可爱的热情！”
爱莉希雅微笑道，体内能量竟一下子空虚了下来。
赫拉以虚空万藏拟态出天火圣裁，灼热的火焰如同平地升起一轮明亮刺眼的小太阳。
符华运使寸劲开天，融合战士的底子，识之律者的能量加持，在沉淀五千余年的武道修为引领下，形成庞大而厚重如天穹压下一般的骇人巨掌。
凯文倾全力而出的一拳，朴实无华，但沉默的气势如隐形凶兽在咆哮，带来令人本能战栗的恐怖威压。
“咻！”——爱莉希雅远远到来的一箭，如粉色的流星，迅捷、凝练，仅仅是箭矢尾端泄露的余波，便一路崩碎了大地。
每一道攻击，放在平常都是能重伤乃至消灭一个律者的规模，四者合一，过于集中的强大崩坏能甚至造成了空间扭曲的错觉。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四道攻击，齐克一直冷淡无感的金色眼眸，终于流露出一丝认真，双手平举，雷炎之光大放。
‘轰！！！’
月球本就无声，常规的声音传递受限，但仿佛照亮了宇宙星空的无限光辉下，远处围观的幽兰黛尔、梅比乌斯与李素裳，还是有一种天地失声的即视感。
一阵子的大地震动后，齐克所在的区域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洞窟，尘土在弥漫——这也意味着齐克施加在周围的重力压制解除，他，受到影响了。
同一时间，相对近距离发动攻击的三人承受着不可抗拒的冲击力，正在极速倒飞的过程中。
“就是现在，素裳！”
一个赫拉出现在李素裳身后，抬手，为她输入了高纯度的崩坏能。
李素裳神色一正，为抵御月表环境和齐克的重力压制而受损的状态迅速补足，甚至很快感觉到了超越完盛状态的力量。
“神者，变化之极也。无剑亦有剑，凭神化剑，剑气自成，乃通神蕴！”
李素裳起手，知道肉体凡胎、能力微薄的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于是呢喃着口诀，凝神提气，运剑于心，一股令肉眼刺痛的凌厉气息不经意散发而出。
赫拉凝视着这位老朋友的神态，心里也不由浮现几分怀念之情，然后微笑着出掌，将李素裳推了出去。
“去吧，素裳！”
赫拉叹息道。
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的幽兰黛尔也飞速赶来，准备在李素裳出手时为她护法。
此时尘土渐渐散尽，齐克神色平静地掸了掸风衣，孤立如松，毫发无损。
“太虚……剑神！！！”
李素裳抵达了一定的距离，倾尽全力的剑气自识海飞出指尖，剑指齐克。
齐克扭头看向她的方向，眼中，一柄贯穿天地的银白巨剑从头顶降落。
“这是……”
齐克呢喃一声，毫不动弹地迎接了这一剑。
外界见不到多么厉害的光影声势，只是李素裳发出剑指后便失力倒下，由幽兰黛尔接住她后撤。
从头到尾，不见齐克有任何反击。
几息之后，平静下来的天地里，齐克缓缓垂下脑袋，金色眼眸渐渐变得空洞木然，深渊般无法直视的崩坏能也迅速衰减了下来。
“Nice！我就知道，我们几人合力至少能拆开齐克身边过量崩坏能造成的防御，素裳的剑神发挥了最大威力——赢了！”
一个赫拉出现在幽兰黛尔与李素裳的身边，不失得意地说道。
而正打算去找被打飞的三人治疗的梅比乌斯，也暂缓了脚步，犹疑不定地皱下细眉——会有那么简单吗？
就在赫拉得意，其他人也有些恍惚的时候，齐克背后金光浮现，化作一轮巨大的表盘。
“什么东西！？”
赫拉的笑容瞬间消失，然后想起来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从战斗开始直到现在，齐克一直只是单纯地驱使庞大无比的崩坏能作战而已。那么……他的权能是什么？
“咔！咔！噔！！！”
在众人的注视下，表盘的时针向前走了一点点，随后倒退一大步。
下一秒，金色表盘轰然破碎。
然后，齐克抬起头，金色眼眸璀璨依旧，浩瀚无边的崩坏能、笼罩无限大地的强大重力，再一次堂堂皇皇地显现出来——就好像一切的损伤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是时间！！！”
赫拉尖叫道。
而后齐克抬手，对着她们三人所在的方位，雷与火交织的光辉，吞没了万物。

第三卷 : 请假
我借调期工作昨天结束了，忙着在两边办离岗手续和回岗手续，全套手续加层层的领导谈话下来，把我都干懵了。现在住的地方离单位太远了，要找新房子，因为疫情我预设的过渡期也没有了，现在松了下来，全部堆在一起……总之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可能还要再空两到三天，才能恢复更新。抱歉！

第三卷 : 第五百零四章 我与终焉孰强？
庆贺吧！
我叫你们庆……咳咳咳咳！不好意思，串台了。
总之，本纪元最后一位律者，掌握时间之权能的齐克，正式在世人面前展示自己至高无上的权柄——操控时间！
时间，无疑是极强大的权能，但这种力量放在别人身上，对现在的人类文明而言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对付。可它偏偏属于本身就刷新了人类极限概念的齐克，那就真是无法想象的恐怖了。
豪华战力团打出了伤害，然后齐克倒退了自身的时间，相当于不曾承受过任何的伤害。竭尽全力打到最终BOSS破防，然后发现他的能力是瞬间回满全部状态，而时间的妙用甚至远远不止如此，这怎么打？
反正硕果仅存的几具赫拉分身，为避免被一锅端而将一群老（凯文符华）弱（李素裳）病残（除梅比乌斯以外全体）拉到外围分散放下后，齐齐看向沐浴着宛如魔神降世的齐克，异口同声地吐出一句：
“我玩尼****！”
然后齐克金色眼眸微动，朝一个分身看了一眼。她们于是瞬间露出讨好笑容，仿佛刚刚抱怨的人不是她们一样。
所幸，齐克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很快他就将目光移向凯文，道：
“凯文，你看我与终焉，谁强谁弱？”
齐克面对凯文的方向，抬起一只手，像是威胁也像是邀请，清澈而冷漠的声音通过崩坏能震荡传递四方，掀起一圈扩散到远方的尘烟。
到权能显露出来的这一刻，齐克已经没有什么耗下去的耐心，既然口头的道理已经讲不通了，那在贯彻手上的道理之前， 他索性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祂强。”
凯文赤着上身，因为方才分摊了大量火力所以带着无数正在缓缓复原的伤口，脸色也因此有些苍白。但在短暂思考后，他给出了耿直的答案，根本没有委婉的念头。
“！！！”
而除了同样耿直的幽兰黛尔以外，其他人纷纷看向凯文，目光里最多的是惊悚——都什么时候了，哄他一下能死吗？
不过，这个答案似乎并没有让齐克生气。
他只是早有预料般地点点头，身体缓缓升空，一道虚影沐浴着金光从齐克身后显现出来，然后虚空踏步地走向齐克。
那是另一个齐克的虚影，像是从齐克背后走入他的身体里一样，与他融为了一体。
‘轰！！！’
本就被重力压塌的月表大地，在此刻崩碎出无数裂缝，大的有如深山幽谷，小的也绝对足够填一两个人进去，看样子是超强的重力已让这片大地无法承受了。
同一时间，齐克身上的崩坏能几乎倍增，带来更加令人窒息的心灵震慑。
一瞬间，李素裳白着脸昏厥了过去。她本是在场最为孱弱的人员，根本不足以参与这场争斗，又因为全力施展剑神而耗尽心力，被生生震晕也是情理之中。
“素裳！”
一具赫拉分身抱住李素裳，然后二话不说飞驰向远方，脱离了战场。
齐克身在滚滚黑炎一般的实质化崩坏能中，目送她们的远离，并不放在心上。
‘幸好……’
剩余的赫拉分身与符华，各自松了一口气。
前者是不希望五百年前的老朋友在自己面前出什么意外，后者是身为师祖，哪怕李素裳的母亲对自己有过叛逆之举，符华也还是关心这位晚辈的。
而齐克沉默之中，平摊双手，又一个虚影从他身后走来，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足足叠加了九个自己，之后，他才停下这种行动。
“看来，这具身体当前的极限就是如此了。九是数之极，难道会是冥冥中的天意所致吗？有趣……你们觉得呢？”
齐克轻声问道。
但九次叠加后的恐怖能量，沉重到宛如一个世界压在头顶。
所以，纵然齐克只是轻声低语，放到四散各处的人耳中，却震得他们五脏俱伤，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慑。
“不可能！我从未见过这样…这样……噗！！！”
幽兰黛尔的定力，在同行的几位老怪物面前体现出了差距，伴随着湛蓝眼眸中闪过的一丝惊惧，她压不住伤势吐出了鲜血。
“走！！！”
同一时间，在场所有赫拉分身齐声高喊，并朝着齐克的方向如殉道者一样冲了过去，大量金色锁链封锁天空插入地下，试图以拟态的神恩结界拘束齐克哪怕一秒钟。
幽兰黛尔稍有迟疑，但被远处的梅比乌斯用触手拉走。
然后所有人都果断朝远离齐克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边是英勇殉道，一边是竭力求生，鲜明画面成型的一刹那，齐克也再度抬起了手，准备结束这场争斗。
此时，龙吼声伴随着海里崩坏能自虚空中传来。
“吼！！！”
巨大黑洞在天空展开，一道蕴含着远超律者规模能量的白光射出，咆哮着冲向齐克。
“嗯？”
齐克抬头看去，停顿了刹那。
‘轰！！！’
耀眼光芒和剧烈冲击覆盖了方圆百里，刹那间月表化为白昼光景，大地也再一次分崩离析。
难以想象的恐怖能量爆发后，大地震荡依然持续传递向远方，平地出现了一个蔓延百里的巨大坑洞，深不见底，仿佛是挖空了月球一般。
攻击的余波还在往远处肆虐，但原本应该弥漫而起的尘土，在超强重力作用下却根本没有扬起，毁灭景象显得格外清晰。
齐克注视着其余人趁这个时间远离，有些遗憾没能再次追问凯文那个问题。
然后，身附黑炎滔滔的齐克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骑乘白色巨龙、沐浴着纯白火焰的少女。
“刚刚的攻击，是要杀了我的意思？你真的想反抗我吗，琪亚娜？”
“！！？”
来自饲主的无情质问，无疑激发了经年累月培养起来的食物链威慑，让原本表情肃然、英姿飒爽的琪亚娜瞬间汗毛一竖，感到一阵熟悉的腿肚子打颤。
片刻后，她恢复了冷静。
“你你…你少来这套！我又不瞎，当我看不出来你现在的能量有多异常吗？刚刚的那一招说能干掉凯文老祖我都信，但对齐克，最多就是打个招呼而已吧？”
琪亚娜脸色镇定无比。
‘吓死了！差点就想扑过去抱大腿求饶了！’
嗯，只能说，起码表面上是很镇定的。
齐克没有点破她的外强中干，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道：
“我没有疯，也没有被崩坏蛊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很早之前就在困扰我的问题而已。琪亚娜，我会守护好我们的世界，所以，来我身边。”
齐克对琪亚娜伸出了手。唯独这个女孩，他并不愿意以蛮力强行镇压，毕竟，自己所做的一切大半就是为了这个蠢萌蠢萌的笨蛋啊！
然而琪亚娜猛地摇摇头。
“守护世界我相信，但一定是我无法接受的方式吧？否则，齐克不会做到现在这种程度！”
“凡事都需要代价，守护世界这种宏伟目标，自然需要份量不轻的牺牲。我应该教过你这种道理才对，琪亚娜。”
齐克很有耐心地劝说道。
而从开头到现在，唯一一个能让齐克对话如此之久，却不发动攻击的人，其实也只有琪亚娜而已。
琪亚娜依然摇头。
“哎！清醒一点吧，齐克！虽然还不知道你现在的计划，但你直接夸奖了圣痕计划，我就知道那肯定是很扭曲的做法……齐克，收手吧，我不会看着你乱来的！”
“若是我拒绝呢？”
齐克问道。
琪亚娜燃烧般的赤红眼眸顿时一暗。看到现在这样强大的齐克，她无法遏制心中的骄傲，因为这是她的齐克！但同时，难受和伤感也是同样的程度。
“如果你真的一意孤行……那我就打到你清醒过来为止！”
伤感之后，琪亚娜表现出了无可动摇的坚定，赤红眼眸毫无畏惧地直视齐克，驾驭巨龙俯冲了下去。
很快，毁天灭地般的冲击一次又一次地传递四方。
……
……
……
找到房子了，中午去签约，然后再折腾两天搬家，应该就能稳定下来了。唉，又快要处理完一桩大事，搬家还是挺期待的。

第三卷 : 第五百零五章 琪亚娜打出暴击
“所以，你让琪亚娜回去索取其她人的律者之力？”
数万//里外的月表荒漠上，四散而逃的众人与仅余的几个赫拉分身汇合，然后符华对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赫拉问道。
此时，远方两股异常强大的能量源，在众人的感知中显得分外清晰。其中一个是琪亚娜，数倍于正常律者的规模像黑夜里的一轮小太阳，但是，与同处一地的齐克相比……竟有种残弱不堪的错觉。
赫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荒凉地表，点头道：
“对。其实早在千人律者事件中，她就曾融合雷电芽衣的权能去对付西琳，这是琪亚娜，或者说是西琳独有的天赋。我想，超越界限的能量，唯有同样超越界限的能量可以对抗。”
符华微微一叹，一边跟随大队伍飞驰，一边摇头道：
“用怪物来对抗怪物吗？倒是正确的思路……对了，素裳呢？”
“我直接带她去月球基地了。”
“她怎么样？”
“素裳从头到尾都没有碰到过齐克的攻击，只是单纯消耗过大，承受不住而已，好好治疗和休息就不会有大问题。”
“那就好……”
符华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地，随后话题重新转回正题，皱眉道：
“但琪亚娜依然不是齐克的对手。能量只是强弱的一部分而已，齐克身上的权能已经突破了能量的局限，琪亚娜收集再多的力量，也不可能胜过他。”
“我当然知道！我就没指望琪亚娜能打过齐克，但是，只有她绝对不会出事，你明白我的意思。”
“……”
对此，符华终是无言以对。
如果对手是齐克的话，的确，很难想象琪亚娜那丫头能出什么问题。该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呢，还是说……虎毒不食女？
符华被自己诡异但又感觉很合理的思路囧了一下，然后脚步停了下来。
“？”×N
朝远离战场方向飞驰的众人于是同样停了下来，不解地看向符华。
“我……”
符华稍显犹豫，而后叹息摇头，道：
“我得回去。”
“哈？你疯了吗？你仔细感受一下，那边在交手的是两个怪物！琪我的老朋友，那不是人数能改变的局面，我们应该趁齐克还有心情跟琪亚娜玩闹的时候，尽快修整状态，制定更完美的作战计划……”
“琪亚娜不会死，所以，我也一样。”
符华用简单的一句话，让喋喋不休的赫拉一下子堵住了。
赫拉瞪着眼睛，慢半拍地眨了一下，然后一拍脑袋，道：
“好吧，虽然我知道这里面的问题一定很有趣，但时机不对，今天就先不开玩笑了。行，齐克不会伤你，但那又怎样？你跟琪亚娜合力就打得过他了吗？”
“我跟琪亚娜，是胜算最大的组合。齐克会心软的人里边，我们是最强的，所以，机会最大。赫……奥托，我不知道齐克具体动了什么样的念头，但那肯定是极糟糕的选项。而要说服素来骄傲的齐克，纯粹的言语绝对行不通。”
“那也……好吧，你的分析都对，但琪亚娜如果被制住了，你就是我们最后的王牌。要是两张王牌一起赌下去，输了又怎么办？”
“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让齐克明白他若想走极端之道……代价远比他想象的高。总之我要回去试试，如果我也失败了，这个世界之后的命运，就拜托你们了！”
符华不是犹豫不决的人，话音一落，立即转身，化作一束鲜红的火光，朝撤退的反方向飞驰而去。
望着那火光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了尽头，爱莉希雅向前走了一步，凯文的冰山脸也有了动摇，但他们最终按捺了下来。
符华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或许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更远。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有心的英杰们暗中照拂的小妹妹，所以，就尊重且相信她的选择吧。
“主教大人，我们真的就这么不管了吗？”
幽兰黛尔面向赫拉，既然已经挑明身份，便直接叫出了对奥托的尊称，有明显的犹豫之意。
作为女武神也好，作为琪亚娜的姐姐也罢，在符华开了回程的头以后，幽兰黛尔非常想要回去支援。
赫拉摇头，没有回答幽兰黛尔，而是直接对凯文问道：
“齐克刚刚的问题，你现在的答案呢？”
凯文顿了一下，摇头。
“我……不知道。”
“就是说，两者的力量都是超出你理解的程度？”
“可以这么说。我摸不到终焉律者的上限，对现在的齐克，也一样。”
“明白了，那走吧，去月球基地休整。如果符华和琪亚娜不能带来好消息，我们就真的要拿出全部的积累……”
话到这里，赫拉失笑摇头。
确实正如符华所言，胜负并不重要，倒不如说真和现在的齐克分出个胜负的话，现文明的下场不会比前文明的最后阶段好多少。
那就摆出架势，让齐克知道，他真想乱来的话，代价就是所有人的反目，甚至付出他努力维系至今的战力底蕴。想必，即使是齐克，面对这种局面也要衡量一下吧？
……
符华回到战场的时候，现场的画面出乎她的意料。
“嗷！！！”
白龙发出凄厉而不甘的嘶吼，双翼撕裂的从空中跌落，然后被超重力深深嵌入地下，动弹不得。蕴含着高浓度崩坏能的血液渗入地面，染出一片瑰丽的金红色彩。
“贝拉！！！”
天空中，琪亚娜呼唤着眷属的名字，含着泪，举着直插星空的巨大火焰长刀，劈向齐克。
齐克抬手，冲天雷光在掌心浮现。
“在这里睡一觉吧，等你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齐克，你给我醒过来啊！”
“琪亚娜，危险！”
三人各自动作，琪亚娜和齐克即将对决，符华则飞速冲向琪亚娜的方向，仓促调动的真气在手上释放了光芒。
“寸劲·开天！！！”
‘轰！！！’
白昼降临般的光辉，又一次笼罩无垠大地。
猛烈的能量爆发之后，齐克身在空中，而琪亚娜与符华从大地裂缝之中爬出，看见了彼此身上的伤痕累累。
“符华老师，你怎么回来了？”
“我……先不说这个，看来，齐克真的没有玩笑的意思啊。”
符华苦笑摇头。
如果不是下定了决心，齐克不会将琪亚娜和贝拉伤害至此。
情况比符华预想的，要糟糕得多。
琪亚娜脸色一暗，看向远处被压在地底的贝拉，咬了咬唇，道：
“我也看出来了。尤其是在登//基之后，齐克身上总是有一股沉重的压力，如果我想的没错，那股压力就是迫使他现在这么做的原因……符华老师，你知道什么吗？”
“那个以后再说，总之连你都是这个样子了，我很难想象齐克想做的事情有多么糟糕。”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们更要阻止他！绝对绝对，不能让齐克做出以后会后悔的事情！”
琪亚娜认真无比地说道。
两人短暂的对话中，齐克终于从天上降落下来，来到两人面前，无可名状的恐怖气息稍有收敛，语气平和地说道：
“琪亚娜，我珍视超过自身性命的牵挂。符华，我所喜爱的女人。你们两个，真的要挡在我的面前吗？”
“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
琪亚娜没有在乎齐克对符华的说法，而是红着眼睛质问道。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齐克！
尽管原来的齐克也很暴力，但下手都是有分寸的，而且每次动手都有他的道理，不是像现在这样子，就好像……
琪亚娜说不上来像什么，但这种不顾一切，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的决心，让她看得很难受。
“起码告诉我你在困扰什么，你在担心什么！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可以跟你一起面对！我讨厌你总是把危险的、有压力的事情全放在自己心里，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无忧无虑了吗？不要太自以为是，别把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啊！混蛋齐克！！！”
琪亚娜突然暴躁了起来，红着眼眶，遍体鳞伤却还要强行站着的倔强模样，让人看得心疼。
符华抿唇，看着琪亚娜突然进入小情侣吵架剧场，有点不知所措。
齐克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后，眼眸渐渐从金色恢复到过去的蓝色，恐怖的崩坏能气息也缓缓消退，连施加在周围的超强重力也随之退去。
如灭世天灾肆虐后的毁灭大地上，齐克看着两人，平静地说道：
“我……预见了一个很糟糕的未来。我大概会死，你会为了挽回而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他人恐怕也难有好下场。得到时间的权能后，我更清晰地感知到未来的沉重与混沌。我必须阻止那种未来，我必须……保护好你们！”
如同述说着理所当然的使命，齐克话音平静，但聆听的二人都明显感知到了他的决意。
“所以，你决定做一些极端的事情，确保你能战胜那种未来？”
“对。”
“齐克！！！”
琪亚娜做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动作，她大喊着狠狠一拳打在齐克的脸上，因为力气用得很大，因为齐克毫无防备，所以，甚至让齐克嘴角出现了血迹。
“符华老师，准备好，我们要把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彻底打醒！”
趁着齐克晃神的时刻，琪亚娜在符华目瞪口呆之中，一掌携带着庞然热量轰向齐克。
“炎魔·开天！！！”
……
……
……
搬家结束。但是，清明更新，好像有种诈尸的感觉，怪怪的。

第三卷 : 第五百零六章 因爱生怖
“炎魔·开天！”
琪亚娜将武学与权能融合，前者是极限放大肉身所能调动的崩坏能，后者是崩坏能最强大的输出方式。两相结合，在六核能量加身的当下，这一击的威力或许连凯文的极限输出都未必比得上。
但是，奇迹只会发生一次。
这一拳被齐克抬手接住，而他的眼眸重新化为了金色，其中闪过一丝无奈，然后庞大不可估量的能量在手中酝酿。
“寸劲·开天！”
符华在短暂的懵逼后终于是回过神，知道自己现在要干嘛，二话不说就配合琪亚娜出了手。
两道开天拳劲，一者灼热澎湃，一者精妙绝伦，同时轰在齐克身上，激起一圈涟漪，却并未突破齐克身上的无形防御。
齐克在这一瞬间蓄力完成，看着目光坚定的二人，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然后单掌推了出去。
‘嘭！！！’
没有人能正面挡下这个状态下齐克的一击，即使是身具空、炎、风、冰、死、雷六律者之力的琪亚娜与曾经无敌数千年的符华，也在齐克手下直接飞退出去，各自呕血。
齐克终究留手了。
毕竟是琪亚娜与符华，他确实没办法不顾及她们的安危。
但短暂的迟疑后，剔除变数、掌握未来的决议还是令齐克举起了双手，雷炎之光在手中蓄势。
‘轰！！！’
……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瓦尔特，小德丽莎，还有苏先生，现在我需要包括你们在内，我方所有顶级战力的协助。”
那边的战场还在持续，但随时可能结束，而赫拉已经来到月球基地，召开了一场地月协同的紧急会议。
与会者都在凝神思考之际，唯独瓦尔特的目光仿佛透过屏幕，带着奇异之色打量着难掩疲惫的赫拉。
赫拉动了动眉，无语道：
“瓦尔特你在想什么？”
“没，就是有点好奇，理论上你并不是这种心系天下的性格，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就投降呢。”
“呵！”
赫拉翻了个白眼，嗤笑，表面上看是在笑瓦尔特，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其实是在笑自己。
为什么不干脆投降，而要自讨苦吃呢？
连赫拉自己都讲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没想过去当一个好人，自认也早已没有那种资格，但是……总要为卡莲留下一个美好的世界，总要让卡莲将来回忆昔日的青梅竹马时，能见到一点可堪入目的亮色，不是吗？
赫拉摇头，将这些念头压制回心底，理清思路道：
“齐克现在的判断，大概是沿着我们之前的道路走，终究会败在终焉手上，留下难堪的遗憾结局。我不知道他具体想做什么，但无非就是掀翻当前的良好发展局面，用我们不愿接受的代价来确保他的胜利。非要说的话，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圣痕计划实施后的结果，而齐克的做法恐怕会比这个更糟糕。”
“那就必须阻止他了。”
瓦尔特叹息道，让会议的氛围顿时凝重了起来。
“我还是那句话，战场不能放在星球内部！地球不能现在就经受这种远超律者能级的战争，那只会平白破坏掉我们长久以来的建设结果。”
“你的意思是，把我们能调动的尖端战力都挪到月球，在那里决一胜负？”
“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这也是齐克与我们的默契，他大概也不愿意平白毁掉目前积累的文明底蕴。”
“我没有理由不同意。用苏先生的千界一乘，应该可以瞬间带我们抵达月球。可以吧，苏先生？”
众人的注目之中，苏缓缓点头。
“没问题，盟主先生。”
然后赫拉拉开一张地球平面地图，道：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布置需要你们帮忙……在此之前，瓦尔特，我需要你先把布洛妮亚和杏控制起来。”
“嗯？”
“照做就是，这一次没有阴谋，是正当的要求。”
“……行。”
瓦尔特考虑了一阵，点头应道。
他大概猜到赫拉的顾虑了。
布洛妮娅是童子兵出生，童年都是阴暗的杀手生活，后来被可可利亚所收养，再后来，就完全染上了齐克的颜色。这样子的经历，哪怕瓦尔特相信这孩子心里有善良的一面，但也明白，这善良的纯度恐怕比不得琪亚娜那样的单纯。如果面对的是齐克，布洛妮娅会做出什么选择，真的是个悬念。
至于杏……一个纯粹的病娇忠犬系女孩，就算齐克开口说要毁灭世界，这孩子也只会高高兴兴地为齐克递上屠刀，然后毫不犹豫地帮他而已。
这两个孩子，不能作为战力，还是先在后方休息比较好——瓦尔特如此判断着。
赫拉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述说她的安排。
……
“太虚剑形·山崩！”
“剑神！”
琪亚娜一剑如划破星空般辉煌灿烂地劈下，符华在后方补上精神意识之剑。
齐克只手轰碎了火焰剑气，但面对完美无缺的意识之剑，终究是只能硬接，动作间有一瞬间的僵硬。
无论战场形势如何变化，太虚剑神，这一招符华以崩坏和终焉为假想敌磨砺数千年的剑式，始终发挥着必无可避、挡无可挡的神效。
齐克目光一顿，金色眼眸看向符华。
“不是完整的剑神，你把它简化了？”
“见笑了，即使我自认已恢复到当年的全盛状态，可完整的太虚剑神，依然不是能够随意施展的招式。为了应付更加复杂多变的局面，我确实是简化了一些，现在看来效果也不差。”
符华嘴唇带血，温婉的微笑，带着惊心动魄的异样魅力。
然后，她剑指一出，同样的简化版剑神再度攻向齐克——既然确认了有效，当然要乘胜追击！
齐克欣赏着符华此刻的绝美风采，嘴角一扬，眼中泛起了钟表齿轮旋转的画面。
眼前的事物在齐克面前停滞，居高临下的知性迅速解析所有能量的结构和运动模式。
齐克学不会剑神，但在充足的能量支持下，复现符华身上的一切变化，施展这招简化版的剑神，倒也不是做不到。
片刻后，齐克剑指一抬，无形的力量与同样无形的剑神碰撞。
‘锵！！！’
精神领域的剑鸣，在三人脑海中回荡。
符华和琪亚娜都愣了一下。
“符华老师，你的剑神好像被破解了？”
“确实破解了。像是以剑神对抗剑神的形式，但齐克应当无法领悟剑神的境界才对，他究竟是……”
符华还在惊愕之中，而齐克抬起双掌，恐怖的能量又一次宣泄而来。
‘轰！！！’
琪亚娜在前正面承受攻击，符华在后辅助卸力，两人不知是第几次被重重击退，身上伤势又一次累加。
事实上，她们能接住齐克三番五次的攻击，靠的也不是这种合理的阵容搭配，而是靠齐克在小心翼翼地护住她们的小命。
但一次次的伤势加深后，齐克也终于摸清了她们的状态，再次抬掌蓄力，下一击，就要真正让她们倒下不动。
“结束了。”
齐克低语道，心中也难免松了口气。
对他来说，凯文、赫拉、瓦尔特之流构不成任何威胁，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阻力，无非是眼前这两个得天地之精华般的女孩，仅此而已。
琪亚娜与符华对视一眼，双方都从齐克酝酿的这一击中，感受到了强烈威胁，所以心中有了默契。
“没那么容易！我可是——琪亚娜·卡斯兰娜啊！”
“齐克，不要执迷不悟，就此止步吧！”
“太虚……剑神！！！”×2
两人自知要在能量上与齐克对抗是不可能的，所以干脆同时放弃了肉体层面的抵抗，全部力量投入到精神意识领域，共同斩出了剑神之式。
反正她们也不会死，完全可以有恃无恐，不是吗？
“嗯？”
也正如两人预料的一样，齐克在察觉到她们的反应后，迅速收敛了力量，本该是让两人重伤倒地的力量锐减九成。同时，因为需要极力控制输出，他也失去了解析和破解太虚剑神的机会，正面承受了这股连崩坏神的连接都能暴力斩碎的精神攻击。
‘嘭！！！’
狂暴能量又一次推出了一道望不到头的深谷。
琪亚娜和符华倒在远方。
而齐克站在原地，金色眼眸闪烁了几下，最终黯淡了光芒，缓缓垂下脑袋。
下一秒，曾经出现过一次的金色表盘又一次在齐克身后凝聚，时针倒退，然后衰退的气息再度恢复如初。
“净耍一些小聪明，这样的招式，你们以为在真正的战场上可能使用吗？”
齐克眯了眯眼，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悦的情绪在胸膛涌动。他知道，如果真有必要，琪亚娜与符华完全做得出同归于尽的事情。
他钟爱她们纯粹的信念与灵魂，甚至为此感到骄傲。但与此同时，他也最不喜欢这两人视死如归的勇气！
矛盾的情绪源于真正的爱，因爱生怨，也因爱生怖。
齐克若有所悟，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爱，然后，愈加坚定了此刻的选择。
“倒下吧！”
齐克抬手，对着远方的二人，精准计算过后，最后的攻击如光粒构成的汹涌浪潮，骤然覆盖了大地。

第三卷 : 第五百零七章 赫拉：不是故意的
“齐克，掌下留人！”
苏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传入齐克的脑海，并且不见了平日的从容温和。
虽然苏知道齐克应该有所克制，但真正见到他掌下毁天灭地的威力，苏还是难免对两个女孩子充满了担忧。
然后，庞然巨舰当空冲下，尖头的一端正向齐克，如同贯穿大地的天神之矛一样——神之键·千界一乘，携带着在异空间里积蓄已久的冲击力，碾压了下来。
“嗯？”
齐克抬头，一边维持着能量轰击，一边腾出一只手，单手迎向下沉的巨大舰艇。
‘轰！！！’
狂暴的能量余波肆虐传递四方，齐克单手将那山岳般的巨舰停在了半空中，并在蝼蚁与山岳悬殊无比的对比画面中，感到了一阵无语。
“……”
他终于感受到了过去一些敌人，比如西琳之流曾感受过的难受——虽然实力上占绝对优势，但敌众我寡，是真的烦！
“一次又一次，你们真的是……而且第二神之键不是这么用的。不过，既然把它送过来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齐克捏着舰艇顶端的手上一抓，宣泄着澎湃能量的金色裂缝，从他手上开始，眨眼间爬满整座舰艇的舰身。
“这是？糟了！”
身在千界一乘的内部世界，苏能清晰的感受到整座虚空巨舰都被庞大的能量侵入——别忘了，齐克也早已取得千界一乘的操控权限，他也是这把神之键的主人！
苏睁开了眼眸，双手平放在空中，试图与齐克争夺主导权。但是，技术力和能量强度都远不如齐克的他，几乎倾刻间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失败。
“不行，这样下去就走不掉了！”
自知无力抵抗，苏没有强求，趁千界一乘还能勉强操控的时刻，果断从中脱离了出来。
逃出千界一乘的刹那，苏回眸的一眼，只见陪伴自己万年的老伙计，在无限耀眼的金色光芒中，宛如被吞噬一般被吸入齐克的掌中。
苏一咬牙，朝着重伤的琪亚娜和符华的方向飞去，再不顾千界一乘的下场，带上二人迅速逃离。
齐克看着这一幕，幽幽一叹。
“突然觉得做皇帝也挺好的，这样感到烦人的，就只有我的敌人了。”
琪亚娜和符华的伤势重，但也没那么麻烦，坐视他们离开的话，这两人说不定很快就又能杀过来缠他了。
可与此同时，千界一乘的空间能力，又似乎更加重要。毕竟连空间的力量都掌握了的话，那接下来要单独处理什么人，不就很轻易了吗？
“罢了……”
齐克抬着手，将千界一乘的体积不断缩小，于照亮月表的金色光辉中摇头轻叹。
耀眼光辉在瞬息之后停歇，而齐克双掌虚拢在胸前，掌间漂浮着一艘看起来即将支离破碎的小小舰艇。
千界一乘是空间之键，可大如天穹，也可小如草芥，把玩空间尺度本就是它的基本能力。
“我于果壳之中，仍觉是无限疆域之君王。”
齐克轻语一声，双掌合起，那迷你型号的千界一乘便消失无踪，与此同时，空间——这一虚幻飘渺的存在，在他眼中清晰了起来。
齐克直视前方，金色眼眸毫无波澜，道：
“刚刚才慌不择路地逃亡，现在又赶过来做什么，总不至于是投降吧，奥托？”
“咳咳咳……那个，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真没想到你会把千界一乘融合到身体里的，所以不要怪我啊！”
一身端丽红裙的赫拉，在虚空中显出身形，满脸尴尬地干笑道。
齐克眉头微动。
“什么意……嗯！！？”
“轰！！！”
庞大的能量，不是从外界，而是从身体内部爆发而出，特殊的能量形式不断吞噬齐克身上的崩坏能，根本无从抑制，急速膨胀其爆发的威力——显而易见，这是一种链式反应。
“崩坏能湮灭弹头……”
齐克摇了摇头，身躯上出现金色裂缝，然后月表上又一次升起一轮耀眼无比的太阳。
‘轰！！！’
赫拉抬起一只手，稍微遮挡光芒，顶着迎面而来的强大能量余波，看到了天空中同时出现一轮巨大的金色表盘。
‘咔！’
时针倒转，然后一切光辉消散，齐克又一次毫发无损地站在空中，无波无澜地看着赫拉。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要在千界一乘上花点时间，所以把库存的战略武器放了一点点进去。我真没想到你会把它融进身体里，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赫拉放下手，掸着裙上的尘土，无辜的蓝色眼眸，像是写满了无害一样——当然这是装的，她其实猜到了齐克会果断接手千界一乘，融入身体里也是猜测之一。另外，她也不是放了一点点战略武器，而是把好几个大型发射中心的战略武器库存都清空了的。
齐克毫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她。
赫拉于是收敛笑容，又道：
“我注意到了，你的时针，第一次是从十二转到十一，中间应该还有一次十一转到十，而现在是十转到九……”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律者权能固然强大，但也没那么不可思议，毕竟只是对标我们这一个地表文明而已，再好的权能也是有极限的。你一边将其他时间点的力量叠加到自己身上，达成这种不可思议的能量强度，一边又运使着回溯自身时间的能力……不可能毫无限制吧？”
赫拉微笑着，似乎看穿了齐克的弱点，甚至有心情掏出淑女折扇，优雅端庄但毫无意义地在月表环境下扇了起来。
齐克停顿了一下，点头，道：
“很理智，不愧是你。时间的权能确实颇为有用，也因此，叠加能量也好，回溯损伤也好，都是有限制的，即使是我也不可能无休止的维持下去。”
赫拉已经拿出了认真状态，该看到的东西都看出来了，没什么好反驳的，齐克索性也不强撑。
但他们两人都知道，看穿这点东西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齐克还能维持这种近乎神祇的状态多久？又还能使用多少次回溯时间？
这两个问题解答不了，就依然是无解的局面。
齐克的金色眼眸冷淡无感，赫拉的蓝色眼眸若有所思。双方对视着，片刻后，还是赫拉先打破了沉寂，露出得逞的狡猾笑意，道：
“你现在应该很不好受吧？”
“……”
“没什么好装的，毁灭宝石被你降服过，但现在裸露的上纪元的空之宝石，可绝没有那么容易被控制啊！”
时间的回溯不会作用到千界一乘上，否则与神之键的核心会发生权能上的冲突，而且方才引爆的湮灭弹也会恢复并再次炸裂，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现在齐克的体内，不是完整的稳定的神之键千界一乘，而是被湮灭弹剔除外层构造后，真正的上纪元空之律者核心。
在齐克的沉默中，赫拉明眸中闪过一丝感慨和怀念，回忆着很早时候在齐克身上一次次的吃亏，道：
“从一开始就自信满满，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见到千界一乘也不去想以我的智商哪可能平白资敌，毫无防备就接手了。到了现在，明知道空之律者核心在你体内只是负担，却丝毫没有排斥出来的意思……齐克啊，傲慢是大敌，这是当年的一次次交手中，你提醒我的道理啊！”
“因为局势没有变化，即使需要腾出心力抑制它，我依然举世无敌。与之相对的，等我驯服了这枚核心，你们将再没有机会挣扎。”
“以弱胜强的方法，就是不断地积累优势啊！齐克，做好准备，我不会给你喘息修养的时间，更不会给你驯服核心的机会，接下来，是我……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给你的反击！”
赫拉手一扬，绒毛折扇所指，无数月光王座巨炮的虚影在天空中编织而成。
【奥托，准备开始了吗？】
‘是啊……真神奇，没想到我们也能有这般合作的一天吧，瓦尔特？’
【为了这个美好的世界，为了所有人的笑容，尽情发挥吧，至于律者核心的反噬，我会全部接下来。】
‘嗯哼，再没有比瓦尔特的承诺更让人安心的东西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齐克看着遮蔽天穹的无数巨炮，抬手，雷炎之力再次盛放。
用崩坏能驱使的力量来对抗月光王座，是极其愚蠢的做法，即使能成功也需要付出至少十数倍的能量。但此时的齐克，貌似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毕竟赫拉构筑的月光王座，可不受工蜂的控制啊。
“你居然跟瓦尔特合作了？”
“不可思议吗？其实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一束纯白的光，怎么会与肮脏的黑暗交融呢？”
赫拉心情复杂，脸上却依然是从容优雅的可爱微笑。
她也曾憧憬着一束同样纯洁无瑕的光芒，为此痴狂一生，到头来已经是满身洗不掉的鲜血。
可是，既然是一直追逐着光的人，那么不管淌过了多少黑暗，也总有那么一些心灵角落里，存在着想做好人的念头吧？
“齐克，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但是，恐怕是弄不好会毁灭世界的那种吧？”
“只是，一部分而已。”
“是只牺牲一部分，还是只留下一部分？呵呵，无所谓了！你做坏人，我做好人，这还真是新奇的体验呢！”
赫拉压下了杂念，挥手，月光巨炮的洪流覆盖大地而下。
齐克抬手，大海一般无可估量的力量轰击而出——但不是对准头顶的月光王座炮击，而是冲向了赫拉。
赫拉太狡猾，瓦尔特太顽强，两人的声望和号召力也非同凡响。齐克认为，大不了再倒退一次时间，只要把赫拉与瓦尔特这个组合弄倒，接下来就能省很多很多的事情。
刹那的光辉夺目后，不知第几次更换地形的月表大地上，齐克施施然放下双手，身后早已预设好的金色表盘又一次出现倒转，被月光王座炮击分解的崩坏能再次堂堂皇皇地升了起来。
“好可怕哟～～”
“但是……”
“我又让时针转了一次呢！”
“你还剩多少次机会？”
“反正我的分身储备……”
“非常充足哦！”
赫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递到齐克脑海中，一具具同样的华丽少女分身，带着一双双含笑的金色眼眸，在虚空中现出了身影。
齐克看着她们，心中没有多少在意。
“无聊的谎言，你之前已经牺牲过不少分身，而这样子战斗能力特化的身体，即使是进步了的你也做不出太多具。”
齐克淡然道。
而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赫拉有很多分身，但瓦尔特的力量只有一份。方才一击后，这位理之律者已经不可能再参战，大概是只剩一颗核心掉在哪个角落里休眠了。
没有瓦尔特的加持，单纯的赫拉分身，一群单体能级不会超过律者的人偶，没有对齐克破防的能力，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点点时间的问题而已。
齐克冷漠地想着，再次抬起了手掌。

第三卷 : 第五百零八章 计曰一字：耗
“齐克，你知道吗，其实……我若不想死，就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赫拉的分身注视着一些同胞为了抵抗齐克的输出而湮灭在能量洪流之中，其余分身却各自靠近。而其中一人，发出了从容不迫的柔和声音。
齐克随手一扬，又是数个赫拉分身躲避不及地湮没在白光之中，道：
“你有很多底牌，现在是终于想拿出来让我看看了吗？”
“哈！一点点小伎俩而已，和你还有一点相像。你与过去未来的自己交融，而我……和现在的自己相叠，这个形态，可还看得上眼？”
短暂的交流中，赫拉的大部分分身终于聚集到了一起，然后一个个身姿婀娜优雅的金发少女，齐齐散作一片金色光点，如星如雨，在空中飘荡。
下一个瞬间，无数的光点翻涌汇聚，化出奥托虚幻的金色身影，沐浴在流动的金色光辉之中。
齐克眉头一挑，不为所动道：
“能级倒是提升了不少，不过，不会只是如此吧？”
“呵！这是我打算用来告别五百年无趣人生的招式，当然……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漫天的金色光点震动，传递奥托带着笑意的话语。
下一刻，奥托金色的面容失去了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漠无比的气质。
截然不同的气息，让齐克眼中出现了惊异。
“崩坏……神？”
“我曾直面神两次，每一次，都得到了不可思议的知识。或许崩坏意志所赐予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区区权能，而是知识。你认为呢？”
“有理。所以，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底牌？拟态·崩坏意志？”
“我只能逼近那个状态一瞬间，所以，只有这一个瞬间……提前准备好回溯时间吧，接下来的一击，来自虚数领域的神。”
奥托感受到理智在消失，情绪也在消失，用最后的意志给出了告诫。
诚如他所言，这是为终焉之律者而准备的招式，本该用来与世界诀别。奥托不曾料想，最终先尝到这一招的，居然是齐克……弄不好，这样子的齐克也会死，因为这就不是能级的问题，而是自然规则对生命的碾压。
“唉……”
一声轻叹之后，奥托眼中再无人的情绪。模拟神的状态，自然没有人的意志能停留的余地。这就相当于先抹除了自身的意志，要杀人先杀己，所以才是诀别世界用的招式。
如云雾也如波浪的金色光点，弥漫到了齐克的脚边，而他手一抬，一枚白色宝石在他掌心浮现。
奥托平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方才的告诫，齐克相信是真实的。
所以，要先将不安分的空之律者核心排出去，用全胜的姿态面对吗？
齐克迟疑了一秒不到，然后能量极其不稳定的白色宝石，又一次融入他的掌心。
奥托有底牌，这很好。
奥托的底牌很强，这更好！
不是超越界限的敌人，又如何佐证他此时的强大？若是连区区奥托都无法碾压致胜，那他，又拿什么去战胜更强的敌人？
“我，不会失败。”
齐克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决意，只手负在身后，另一手凝聚能量，面对这异常到时间流动都紊乱的气息。
毫无表情的金色奥托，伸出了一指。
另一边的齐克，同样出了掌，澎湃能量照亮万里荒漠。
……
一个是无法想象的能量强度，一个是超出能级限制无法理解的存在，两股力量的碰撞，让月球另一端的基地都隐约察觉到了震动。
当一切平息后， 深不见底、宽无边际的渊谷之上，齐克看着再无一人的眼前，身后金色表盘逆转，几乎消耗一空的力量又一次恢复了全胜。
“我，算是赢了吗？”
齐克握了握手掌，有些不确定。
如果说赢了，他最终却还是被迫回溯了一次时间，这样子……果然还是不够的吧？
金色眼眸闪烁了一下，齐克还没来得及细想些什么，抬头，凯文的身影从高处飞射而来。
然后，一只摩天大楼般的巨兽扑近到了齐克的眼前，庞然巨爪轰然落下。
“人为崩落？难怪是你一人前来，估计，接下来我还要撕裂几只野兽才行了。”
不难猜测，凯文的人为崩落后，大抵就是爱莉希雅、苏、梅比乌斯这些英杰的接力。人为崩坏形态无法合作，否则失去理智的英杰，恐怕会将体积同样庞大的彼此视为敌人厮杀起来。
符华不会这样做，因为她体内的崩坏兽基因远不能和上面这些人相比，或者说，人为崩落对赤鸢仙人反而是一种极大的削弱才对。
齐克面对着兽化凯文的攻击，心态很好地思考着，抬手，举重若轻地接下了巨兽的一击。
“蛮力很强，但蛮力，会很轻易地屈服于更强的力量。和奥托相比，你，毫无惊喜可言。”
齐克毫无意外又略感失望地说道，白光在手上酝酿，很快覆盖了无垠深谷。
不过，凯文有一点很突出，在蛮力和生命力上，他真的做到了几乎是人类的极限。
几番纠缠后，齐克才看着残缺巨兽缓缓缩小，任由他落入下方不知几深的深渊之中。
然后不出意外，一只巨大的七彩孔雀照亮星空而来。
齐克抬手，白色洪流毫不犹豫就轰击了出去。
苏比起凯文差了不少，只坚持了很短暂的时间，然后带着凄厉悲鸣，同样坠入深谷。
爱莉希雅化身妖艳的粉红色鸟兽，紧跟苏的步伐——然后很快也一同陨落。
先后斩落三只巨兽，即使以齐克现在的能级也感受到了些许疲惫。仔细想来，他从回归以来就一直在出手，几乎没有片刻的停息，各方面的负担，并不是能够简单忽略的。
奥托的策略很正确，再强，齐克终究也只是一个人，一直耗下去，胜负就还是一个需要商榷的问题。
齐克考虑着前进还是继续等待，然后三道身影从不同方向，出现在了他的周边。
“德丽莎，齐格飞，还要……塞西莉亚。”
齐克念出这三人的名字，之前对琪亚娜和符华时的头疼，又一次冒了出来。
“齐克，快回头吧！你同时欺负了我两个宝贝大侄女，这事没有郑重的赔礼道歉可过不去！”
“齐克，老实说，我是真不想打女婿，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齐克，请你冷静下来吧，不要再让琪亚娜伤心了，好吗？”
长辈组各自劝导着，但瞧他们全副武装的模样，想来也做好了刀枪相对的准备。
而齐克连琪亚娜和符华都狠心下手了，区区长辈组……
齐克看着他们，琪亚娜伤心欲绝的表情在脑海中闪过，于是垂下了眼眸。
好吧，还是尽量克制一下，不要出什么后果很严重的伤势。
然后，长辈组纠缠的时间，比起三英杰还要长了许多。但一切也在十几分钟后落幕，齐克的面前又一次空无一人。
一次次的纠缠，屡次出手却仿佛毫无进展一般，齐克的耐心，此刻也终于快要耗不住了。
梅比乌斯就是这这个关头冒了出来。以齐克给予的完美之躯作为重生素材，加上各种各样的新技术催生进一步的进化，此时更是疑似取到了三英杰人为崩落后的血液——她化作一条气息极为复杂和强大的巨蛇，吞天噬地般地朝齐克咬来。
“齐克！交出你现在的身体吧……嘎？！！”
‘砰！砰！砰！砰！’
‘轰隆隆！！！’
熟悉的节奏，熟悉的结局，千疮百孔的巨蛇被齐克随手拍到了远方。
梅比乌斯并不比那三英杰弱，相反，这个状态的她甚至足以和凯文的人为崩落掰掰手腕。但是，她的生命力太强了，以致于齐克根本不用考虑留手，所以反而是结束得最快的一位。
奥托，瓦尔特，四英杰，长辈组，比较麻烦的这些战力至此终于宣告了结。齐克很清楚这些人如今的状态，绝无可能再跳出来阻拦他了。
齐克负手而立，抬头看头顶的蔚蓝星球，即使是一直冷硬着的心态，此刻也有了一丝放松。

第三卷 : 第五百零九章 毫无新意，但有用
一场又一场的战斗，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自己的能量。而这一切，和奥托判断的一样，不是没有代价的。
“呼——”
尽管气息依然强盛，高涨的能量依然是超越界限的雄厚，可齐克不由得按住胸膛，感觉到了肉身与精神层面双重传来的负累。
与此同时，不知是状态损耗的因素，还是奥托还留下了什么后手，齐克能感觉到空之律者核心的暴动愈加强烈，以致于他不得不耗费更多的心力去镇压。
其实，排出这颗宝石，能让他的状态一下子恢复大半。
可是，齐克的目标是横推一切，以证明自己有能力战胜横亘在未来的恐怖敌人。
如果在这里妥协了，那即使真的把这个时代完全掌握在手中，也得不到他想要的未来吧？
“还不够……我的极限，绝对不止如此！”
齐克心中自有自己的计算方法，他必须先达到无敌，否则，接下来的任何计划都只是空谈，毫无意义。
“齐克！！！”
“吼！！！”
齐克听到了熟悉的呐喊和龙吼。
尤其是肆意张扬的少女嗓音，熟悉到他已经第一时间想象出了琪亚娜倔强不屈的小脸。
“毫无新意。”
齐克全然没有意外地自语道。
奥托的一系列布置，从千界一乘、瓦尔特组合技、拟态·崩坏意志的三轮强攻，到四英杰崩落状态的消耗，再到长辈组的进一步消耗。一层层耗下来之后，自然是另一个让齐克无法停下喘息的麻烦组合——琪亚娜与符华。
只能说毫无新意，但太管用了。
齐克随手一掌，将琪亚娜与贝纳勒斯融合的咆哮火焰拍碎，然后意识一空，迎接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大剑气。
“太虚剑神！”
“贝拉，我们上！”
“吼！！！”
琪亚娜的先手招呼后，符华以剑神干涉齐克的神智，随后琪亚娜在外界又继续发力，从现实和精神两个领域合力发起强攻。
‘轰！！！’
极致的崩坏能爆发之后，齐克身后出现金色表盘，又一次恢复了状态。
齐克随后抬手，火光和雷光冲上星空。
这一关也必须迈过去，而一旦过了这一关，接下来的人类世界，再没有人能拖延他的脚步了！
齐克冷着脸，蓄势完成的攻击朝着前方两人推了出去，火焰与雷电的庞大洪流吞没了万物。
接下来，还是单方面的暴打，也还是麻烦无比的纠缠。
琪亚娜凭借着六核的能量，在前不断吃下攻击，符华在后方，用效果仅次于奥托神技的剑神，不断撼动齐克//强化过无数次的精神领域。
但一切都是徒劳，六核的能级在齐克面前不过是萤火之光，符华的太虚剑神，也能被齐克模拟的简化剑神抵消大半。
这场战斗，在齐克的小心克制下宛如儿戏。
大概半个小时的功夫后，贝纳勒斯再无反应地坠落深谷。琪亚娜与符华也紧随其后，在齐克的呵护下，缓缓飘落了下去。
“结束了……”
齐克揉了揉太阳穴，缓解遭遇持续精神攻击后的不适。
一切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个看似辉煌到前所未有的时代，实际上连他这个第十三律者都拦不住，在终焉面前又能有何用处？
倒不如不计代价，用他的手，绘制一个更加接近胜利的世界！
……
齐克摇摇头，索性放弃了强撑，发动金色表盘，又一次恢复了状态，恍惚的神智这才完全清晰了起来。
正当他开始考虑从月球基地开始征服，还是先找个地方收费体内不安分的空之律者核心时，一双双攀住了他的大腿。
“不准走！我不准你乱来！”
“……”
齐克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琪亚娜，扒在他的腿上，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少力气了，却依然用倔强不妥协的目光瞪着他。
然后，那双恢复了天蓝色眼眸渐渐闪烁着泪光。
齐克看出了很浓很浓的委屈涵义。
“我什么都不懂，我也不想去懂……但是，你不可以就这么毁掉这一切！齐克，这是…这是我们一起保护的世界啊！”
“我不在乎。”
齐克平静地说道，但还是俯身，伸手去擦拭琪亚娜眼角的泪水。在发现止不住她的眼泪后，他又转而轻轻揉摸琪亚娜的发顶。
话语是冷漠的。
但动作，很诚实地表明了齐克的心迹，而他也不屑于掩饰这一点。
琪亚娜恍惚了一下，然后使出最后的力气，更加抱紧了齐克的大腿，大喊道：
“你怎么可以不在乎？我们就是在这个世界里相遇，相处，再到相爱的！你忘了在蒙德小镇的那第一个夜晚吗？你忘了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地方，遇到那么多人，发生过那么多事情，你难道都忘了吗？”
“但那些，都不是我的责任。”
齐克如此回道。
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他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
然后，他想保护琪亚娜。
到现在，齐克真正想保护的人，也只是这寥寥无几的几个女孩而已。至于所谓的世界，不过是一种附带品而已。
说到底，齐克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对这个世界不能说毫不在乎，但也没执着到多强的地步。能保护就保护，做不到，或者与真正的责任有冲突，那放弃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至于齐克心中的责任——他没有明说，但注视着琪亚娜的柔和目光，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琪亚娜含着泪，咬牙道：
“我从来…从来没要求你…为我做到无视整个世界的程度啊！”
“你是个天真的傻瓜，不会跟我提很过分的要求。但，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齐克…不可以…不可以乱来…我不会让你……”
“放下吧，好好休息，等你醒来以后，在一个真正安全的时代里，我们有的是时间解开一切的问题。”
齐克轻声说道，食指在琪亚娜额头轻轻一点，驱散了她的神智，随后将她的身体横抱了起来。
“我没有错，不做到极致，就什么也保护不了。”
齐克自语道，又像是在跟沉睡的琪亚娜解释着什么一样。
……
缓缓坠落的时刻，头顶庞大的熟悉的蔚蓝星球，好似黯淡了下来。
符华在精神和能量齐齐枯竭的状态中，勉强注视着齐克的背影。看着他在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符华在心中无声叹息。
‘小识，之后的事情，要拜托你了。’
【老古董！老古董你想干什么？我感觉到了，你的意识体不对劲！还有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恢复的记忆体也在波动……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能看着齐克走上这条道路……当年的我们是根本没办法选择，可齐克不同，他……应该行走在更好的道路，拥有更好的未来。’
【老古董！你先放我出去，我也可以跟他打的！不管你想做什么，总之先停下来，不要拿自己开玩笑啊！】
小识狂躁不安的声音，在灵魂中回荡。
符华心里一暖，虽然眼前渐渐黑暗了下来，却扬起了浅浅的微笑。
‘抱歉，小识，可能要稍微借用你多一些的力量了……’
【拿去！都给我拿去！想要多少都给你！但是你先停下来，不要乱来啊！老古董你听到了吗？你现在很不对劲，你不要做傻事啊！】
意识领域，小识看着原本蓝天白云的美好心灵风景，被异样的殷红色彩浸染，稳固的空间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漆黑裂缝，急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忽而，她瞪大的赤红眼眸呆愣了一下。
“老古董，你……”
“我曾经深陷入魔必诛的戒律之中，因此厌恶这股本来就属于我的力量，认为那是堕落，是邪恶，是丑陋不堪……但如今再看，也不过是我手中的力量罢了。”
“老古董！快停下！你绝不只是想要人为崩落那么简单！”
“精神，肉身，能量，三位一体，这是我为终焉律者准备的……正如奥托一样，没想到，先为了齐克而解放了……”
符华的声音渐渐微弱，直到趋近于无。
小识知道，符华已经开始了行动，但她完全不知道符华具体的想法，根本无从阻止。
“老古董！！！”

第三卷 : 第五百一十章 落幕与幕后
燃烧记忆用以推动精神力量的升华，借助人为崩落实现肉身的极致强化，大量汲取小识的律者之力来统合极限增幅的精神与肉身——符华毫无保留，挖掘出自身所有的可能性，向着超越过去任何一个阶段的自己不断迈进。
齐克横抱着琪亚娜，低头一看，澎湃的能量带动下方的深渊大地发生颤动。而后天地一亮，一只金红色的神鸟，骤然冲上了漆黑天空，如同金乌腾空，绽放阳光照亮了世界。
“符华！”
齐克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不是因为符华展现出来的力量过于强大，而是因为，齐克知道这股力量的代价绝不轻松。
“齐克，这就是，我的决心。”
符华飘渺的声音，传递到齐克脑海中，这也是她最后的劝告。
下一刻，漆黑星空下的赤金色神鸟，每一片羽翼都仿佛剧烈燃烧一样，柔和而纯净的淡红光辉愈加耀眼辉煌。
太虚剑神，是人类在精神领域的一个巅峰。自符华领悟出这一剑为始，数千年间，它一直是一种不可逾越的力量。
而现在，符华超越了这一剑。
“唳——”
带着穿透灵魂的震撼长鸣，神鸟冲天而下，以自身的所有力量化作了一道精神领域的剑气。
现实世界里，一切的光辉和能量波动在刹那间消失无踪。
而精神领域里，齐克眼中，星球压下般的红色巨剑，不可阻挡地降临了下来。
齐克无言，低头，看了一下抱在怀里的琪亚娜。
符华这一击已经不局限于单个的精神体，而是攻击方向上，所有生命的意识体同受摧残。
“所以，这是想趁乱干掉情敌的意思吗？”
齐克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符华不可能有这种心思，只是以此表达自己的无奈。
不管有意无意，符华拿捏住了齐克此刻全部的弱点。无论是为了尽可能减少符华动用这一招的反噬，还是为了护住怀抱里的琪亚娜，齐克都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不顾后果地正面硬接。
齐克站在精神世界里，没有模拟简化版剑神进行反击，只是张开双臂，在叹息声中，正面迎接这一柄碾碎世界的红色巨剑。
“唉——”
“轰！！！”
世界在破碎，也在燃烧。
齐克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从思维到思想，从记忆到情感，构成精神领域的所有要素，如同实质化的碎片一样瓦解，在他身边散落、燃烧。
齐克并未感觉到痛苦，只是一种空和无的奇特感受，在意识所能触及的每一个地方蔓延。
“这就是…你的进步……”
齐克呢喃道。
在精神世界里，符华淡色的虚影飘落下来，轻轻拥抱齐克，巧笑嫣然道：
“我准备了很久了。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齐克让我的人生重新走上正轨，如果不是你让我得到新生，我大概永远也突破不了剑神的局限。”
“的确，很了不起。”
“谢谢。所以……回家吧，回到以前的那个齐克，那个我们所深爱和信赖的齐克，好吗？”
“你……”
齐克未及回应，空无的感觉覆盖了理智思维，导致他陷入无限的迟钝之中。
而后，符华最后的力量散去，那温婉如画的微笑脸庞，那柔情似水的一剪秋水，在齐克眼前消失，如破碎的梦幻泡影。
随即，齐克也彻底失去了意识了。
……
齐克再度清醒的时候，身后有倒转过的金色表盘，在缓缓消失。
“都是傻子。”
齐克心情复杂地叹道。
同时，他也更明显地感受到了体内空之律者核心的躁动。
看样子，奥托的后手，不只是能量上的问题那么简单。
但是，现实层面的再多阻力，其实都无法对他的决意造成什么影响，大不了一路打过去就是了。
唯一能让齐克动摇的，是琪亚娜与符华，是她们的坚持和决心。
说到底，争取一个大家都能安然无恙的未来，是为了她们。可如果那是她们永远不会接受的未来，那这一切，意义又在哪里呢？
齐克木着脸，将琪亚娜换成单身搂住的姿势，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接住了从空中坠落的符华。
将两人同时搂住后，齐克正打算停顿一下，考虑接下来的方向。
此时，原本气息微弱的琪亚娜身上突然涌现出狂躁凶戾的能量，一双金色眼眸骤然睁开。齐克一愣，道：
“西琳？”
“哈哈哈！那个白痴让我转告你一句，你要是敢躲开，她就再也不理你了！”
西琳狂笑着，一手揪住齐克的衣领，另一手掐住符华的脖子。
下一刻，无数金色涟漪在三人身周荡漾，链接了遥远的各处战略武器端口。
数之不尽的光芒从空间涟漪之中传来，莫说是感觉敏锐的齐克，即便是一个傻瓜，也能理解到隐藏其后的能量有多么夸张。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吧？好好品尝痛苦吧，混蛋！”
西琳狂笑着说道，往日总是被愤怒、杀意或冰冷充斥的金色眼眸，此时竟有着纯粹的喜悦在洋溢——她做梦都想把齐克暴打一顿，但也知道那种机会非常渺茫。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能实现了！
齐克凝视着西琳，看着她这张熟悉却又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冷笑脸蛋，漠然地问道：
“这，是奥托的主意，还是琪亚娜的？”
“哈？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关注这种小事？”
“回答我，谁的计划？”
齐克冷漠地重复道。
连同琪亚娜和符华一同放入攻击范围里，以此逼迫齐克正面应对——这主意的来源是琪亚娜还是别的人，将决定齐克对这件事的定性。
如果是琪亚娜，那当做她的又一次胡闹就算了。
如果是别的人……
齐克面无表情的脸上，散发出了危险无比的气息。
“呃……反正我这边是那个笨蛋告诉我的，具体谁定的计划，我不知道。”
察觉到熟悉的杀意，西琳差点心脏骤停，下意识做出回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乖巧之意。
然后，她暴躁地抓紧了齐克的衣领。
“喂！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呢？我告诉你，我不怕你的！”
只有凝视着她的齐克看到了，这位嘴硬的空之律者，根本就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完全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虚和虚张声势。
“……”
齐克不作回应，只是抬头看前方，注视着这大概是人类当前绝大部分科技底蕴的火力。
在即将陷入集火的最后一刻，在空之律者核心愈加暴动的时刻，他也还在与心中的迟疑做斗争。
真的，还要继续吗？
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回赠给他的惊喜，并不算太少。
最重要的是，琪亚娜和符华的态度始终没有松动，她们太坚持名为道德、正义之流的那条线了。真的跨过这条线，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到底是要最稳妥地保护她们？还是再赌一把，赌自己能在保护好她们的同时，给她们一个想要的世界？
“我啊，果然最讨厌这种麻烦的事情了……”
最后的时刻，齐克仿佛放弃了什么东西一样，不无丧气地合上眼眸。同时，他将共用一具身体的西琳、琪亚娜，还有昏迷的符华一同抱住，全力护住了她们的身体。
随即，光与热，成为这片狭小空间唯一的主题，十万里月表，共入白昼。
……
“咕嘟！”
硕大的透明液体舱室，一阵气泡翻滚的咕噜声传出。
正在监控一部分火力输出数据的琥珀扭头，金色眼罩泛着光芒，眼罩下的蓝色眼眸注视着液体舱中漂浮的胚胎体，点绛朱唇嘴唇动了动。
“奥托……大人？”
“……”
回应琥珀的唯有一阵默然。
琥珀微微低头，一瞬间有失落的情绪从冷清的脸上流露。
她知道奥托的伪神一击后遗症很严重，以至于留下来作为生命保险的几个分身也在瞬间崩解。迫不得已，琥珀只得启动奥托留下的肉身培养程序，重新为他制造身体。
同时，琥珀剥离了奥托早前寄托在她身上的完全分离的意识碎片，导入到新的身体里。
即使如此，全新的躯体依然遭遇反噬，接连出现了许多次死亡和复活的现象。
最终留下的，就是这一副在液体舱中勉强维持心跳的胚胎。
琥珀知道，奥托是活下来了。以奥托的手段，只要不是彻底死亡，恢复过来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琥珀的落寞并非因奥托现在的状态，而是……
“奥托大人，您……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吗？”
“那琥珀，又该去向何方？”
纤直如玉的手指抚摸在冰冷的玻璃罩上，琥珀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情绪再也不加隐藏地流露出来。
她已经习惯了，为奥托而生的生活。关于自由，关于独立，关于自己的道路，琥珀也曾有所遐想，甚至羡慕过德丽莎那果断走出天命的勇气。
但时过境迁，最终，琥珀还是只有在奥托身边，才能找到平静和安心。
“唉——”
幽幽一声叹息后，带着几分迷茫，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黯淡情绪，琥珀离开了实验室，去做更多应该做的工作。
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良久，悬浮在液体里的胚胎体，那尚未发育完全的小手动了动，一阵气泡在液体舱中涌动。
“咕噜噜！”
但片刻后，一切还是安静下来了。

第三卷 : 第五百一十一章 拿她没办法
齐克感觉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
仔细想想，自从接下最高权力这份重担以来，不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算竭心尽力难得休憩。这大半年整个人类世界的方方面面在蓬勃发展，而齐克自己，连停下来逗逗琪亚娜的时间都很少了。
所以，当齐克在全金属房间的白床上睁开眼眸时，他有短暂的恍惚，大脑空白了一阵子——当然，也不排除是律者实验前后一系列经历的后遗症。
齐克继续躺着，双手叠放在腹部位置，感受到丝质睡衣的柔顺触感，蓝色眼眸盯着天花板不动。
看起来在发呆，其实在梳理现状。
第一，他身体里的其他律者核心，还有几件神之键，全部被取走了。
第二，整个房间都是反崩坏能材料，而且估计外边还加载了神恩结界，导致他现在一丁点儿崩坏能都提取不出来。
第三，相当范围内的量子工蜂都被驱逐，无法借用蜂巢的力量，也无法动用其他科技手段。
第四，齐克知道自己应该被注射了一些药物，昔日无所不能的身体，此时感觉到一股久违的乏力。
“该说，是意料之中吗？”
齐克表情平淡，毫无意外地坐了起来，然后，见到了意外的东西。
只要是个房间，基本上都会有个门。而这个房间的门把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白布袋。
齐克认得这个袋子。在蒙德小镇跟琪亚娜正式确定关系时，她把当年埋下的几块木炭放在里面，并认真地告诉齐克——这是定情信物。
齐克：“……”
只能说，不愧是琪亚娜，需要用脑子的时候，她确实是个小机灵鬼。
把这东西挂在门上，别说齐克已经平静下来了，即使是先前那个满载决心的他，也要迟疑不定。
“唉——”
齐克捂脸，眼前已经浮现出了琪亚娜得意洋洋的憨憨笑脸。
所以，齐克索性重新躺在了床上，闭上眼，想着干脆趁这个机会再睡个回笼觉得了。
……
可惜的是，瓦尔特的真实投影很快出现在了房间中，打断了齐克的睡眠计划。
“我睡了多久？”
“大概三天。”
“嗯。外面有出什么乱子吗？”
“世界整体，没发生什么。毕竟布洛妮娅提前把你的消息都封锁住了，而中枢还在正常运转，基本上一切如常。不过……我们内部倒是差点吵翻天了。”
瓦尔特看着床上躺着的齐克，头疼万分，满脸苦色。
齐克睡觉的这几天，以布洛妮娅和杏为代表的激进保皇派，以瓦尔特为代表的保守保皇派，两批人马就齐克的待遇问题争论了可不止一两回。
此外，还有以赫拉为典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中立保皇派，占据了大部分的人数，却全是一堆看戏甚至拱火的家伙。
总之，就蛮精彩。
齐克躺在床上，眼皮一掀，道：
“我不关心这个，符华现在怎么样？”
琪亚娜不必担心，这货的体质本来就得天独厚，又是齐克一手调养起来的，而且最后时刻齐克也有做过简单的检查。齐克能确定，容纳六份权能力量也好，后来的战斗也好，这妮子都没伤到什么根本，现在肯定已经活蹦乱跳了。
但符华的话，对于一个走玄学路线的仙人，齐克真不确定那超越剑神的一式，对她到底有多大负担。
瓦尔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虽然我预料到了，但真听你这么说还真是不爽啊！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就没半点不好意思吗？”
“我道歉，我确实低估了崩坏神的影响。所以，符华的情况呢？”
“……”
齐克的回应显得格外坦然。瓦尔特也噎住了，顿了一下才无奈地回答道：
“她还在沉睡。不过我们用各种手段确认过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另外，小识中途有醒过来一小会儿，主要是跟太虚山的人交待情况，说她正在努力修复，符华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嗯，那就好。”
齐克坐了起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睡意也同时消失无踪了。
符华不至于真的跟他同归于尽，那对他们两人来说都过于残忍，齐克相信符华有这个分寸。
而小识这熊孩子，平时虽然很幼稚，但事关符华，她一定会拿出十二万分的认真和努力。
所以，问题应该确实不大。
最关心的问题得到了解答，齐克也就更加放松了起来，盘膝而坐，只手托着下巴，道：
“那你想聊什么，说吧。”
“……我想问你，我们还能信任你吗？”
瓦尔特与齐克的相识，在崩坏世界漫长的时间轴里，不算太长久，仔细算算也就十年上下。但在这期间，瓦尔特付出了信任，视齐克为洞悉自己灵魂的知己，齐克也回报以同等程度的信任和襄助。
在这种关系下，二人默契配合相互扶持，主导了逆熵的变革，进而大幅度修正了这个时代里的种种扭曲，最后形成了这个集权于皇帝手下、欣欣向荣、有望战胜崩坏的新封建时代。
而现在，瓦尔特对齐克提出了这个问题，话音温和又肃然，可见他极度复杂的情绪。
即便是心志坚强如齐克，眼中也浮现出了几分恍惚之色。
沉默良久，齐克叹息着，道：
“怎么，担心我继续一意孤行，还想拖着整个世界走向你不愿意看到的方向？”
“主要是我分不清楚，那到底是律者化的后遗症，还是你原本就有的想法？”
“我承认，改良圣痕计划加上一些更完善的措施，用不计代价的方式确保战胜终焉这种事，我很早之前就有设想过了。”
“不值得意外，聪明人总会想很多东西，比如爱茵她……偶尔也会在私下里念叨一些可怕的事情。”
瓦尔特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老实说，齐克对爱茵斯坦私底下的模样也有点感兴趣，不过考虑到场合不合适，他就没有深究了。
瓦尔特卡顿了一下后，接着道：
“那么，那种计划到底是无聊时的胡思乱想，还是说……你一直有在执行？”
“没有，我早放弃了。如果我想那么干，世界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所以说，你先前的状态，果然是受到了崩坏神的污染吧？”
“大部分是吧。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掌握的能量有多少，所以也很明白，一个律者人格放在我意识深处，会是一个很恐怖的定时炸弹。我拒绝了律者人格的形成，选择全盘接收了来自崩坏的情绪和思维灌注……嗯，那个激进状态，就是这么做的后果。你这样理解就可以了。”
齐克只手托着脑袋，一副懒洋洋的不正经模样。
但瓦尔特却认可地点了点头。
千万别以为人类侧的律者很多，就可以轻视崩坏意志灌注的负面能量。即便是最人畜无害的希儿——你把另一个希儿放出来，看她砍不砍人？
成为律者，尤其是刚刚成为律者的那个阶段，一个人的性格和思维扭曲到任何层面，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瓦尔特判断，齐克这番话，至少是有七八成是可信的。剩下的部分，就是齐克对于那个详细情况尚不清晰的糟糕计划的真实态度了。
但是，在瓦尔特眼中，齐克并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虽然性格和作风有些别扭，但并不乏常人的道德和善意。而且，只要琪亚娜和符华还站在另一边，齐克即使有想法，大概也是不会乱来的。
瓦尔特再次点头，眼中的肃然渐渐散去，微笑道：
“实话实说，我还是有一点放心，但看你这样子，又安心了不少。仔细想想，如果先前那个你是正常状态，应该不会那么鲁莽就采取行动。讲道理，以你的权力和能力，只要好好谋划布局一下，大概什么事也做得成，不至于那样狼狈收场。”
“……你就不能多怀疑一下吗？好歹为人类负责一下行不行，瓦尔特盟主？”
“我怀疑你是想趁这个机会卸任，然后抛下重任去休假，在远处看我们焦头烂额的样子。”
“不至于，我懒得看你们头疼的样子。”
齐克坦诚地说道。
放假就放假，没事看这些外人干嘛？心无旁骛地逗弄他的几个女孩，不香吗？
齐克用死鱼眼看瓦尔特，瓦尔特回之以认真的目光。
片刻后，瓦尔特摇头，立体投影缓缓淡化。
“好好整理一下吧，外面，很多人在等你呢。”
齐克看着瓦尔特的身影从眼前消失，随后，房门缓缓被人推开，崩坏能被极限抑制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
在房门敞开之前，齐克手一勾，先将门把上那袋木炭拿到了手里。
几个塞西莉亚个体捧着衣物、热毛巾，还有象征权力的轩辕剑进入，表明了这件事彻底揭过，不影响齐克的地位。
至于瓦尔特之类的人，以后会多提起一点心眼什么的……也无关紧要。齐克的实力和手段终究无可替代，只要不是别无选择，就不可能放弃他的头脑和力量，这是任何人都看得懂的道理。
“唉……”
梳理换衣后，将轩辕剑挂在腰上，手里握着要还给琪亚娜的木炭，齐克离开了房间。
‘姬麟，这几天太虚山没出大乱子吧？’
‘仙人刚被送回来那会儿，丹朱大人和小立雪都有点慌，不过有苍玄大人和小玄在，加上中间小识也醒过来交代情况了，所以现在都还好。’
姬麟的讲述和瓦尔特说的差不多。这让齐克点了点头，却又更想赶快过去看看情况了。
但是，从走廊尽头出去，来到外面庭院空间的时候，一具熟悉而温暖的火热娇躯，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齐克！你终于正常了！快要吓死我了啦！混蛋！坏蛋！大笨蛋！呜呜呜！！！”
齐克僵硬着身体，看着琪亚娜在自己怀里又哭又叫、连打带挠，活脱脱一个心有余悸的小女孩模样。
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气息，感受到她的委屈和愤慨，齐克任由琪亚娜发泄。许久之后，等她稍微安分了一点点，这才张开双臂抱紧了她。
齐克抚摸着琪亚娜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在胸前，轻声道：
“嗯，我回来了。”
“齐克……”
“什么事？”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不喜欢你那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喜欢。”
琪亚娜在齐克胸前抽泣，用低落的声音说道。
于齐克而言，琪亚娜哭泣着说出来的话语，每一句都非常有分量，这一句更是如此。
“好，我知道了。”
齐克缓缓地回应道。
他知道琪亚娜是在以此给他加上束缚，阻止他走向极端的方向。
但是，就算看破了琪亚娜的小心思，齐克也拿她没有办法啊。
……
……
……
快要收尾了，越是这个阶段构思和推进就越难，感觉一不注意就会偏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乐土的剧情出得也越来越快了，感觉要来一波背刺，大的要来了吗？

第三卷 :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太虚山的妙计
“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你听明白了吗，榆木脑袋？”
“大概理解了，总之，我是为了阻止夫君入魔，才伤到记忆紊乱……的吗？”
符华披着素白的长衫睡衣，纤细若柳的身子靠一只手支撑着，显得格外柔弱。一双美腿弯曲横放在床上，露出洁白如雪的皓足，可爱诱人的同时，更呆萌地歪了歪头，茫然表情简直勾人犯罪。
‘Nice！’×2
苍玄之书和爱莉希雅心里的小人，都在拍手称赞。
但明面上，苍玄之书却正儿八经地坐在爱莉希雅的脑袋上，双手拢在仙气飘飘的长袖里，煞有其事地点着小脑袋。
“嗯嗯！就是这么回事！”
符华看着苍玄之书严肃认真的模样，又看爱莉希雅笑眯眯的小表情。她低下头，细眉轻蹙，陷入了沉吟：
“嗯……”
“怎么？你怀疑我们啊？”
“不是，虽然我记忆不清晰，但我知道小玄和爱莉希雅前辈都是值得信赖的人。何况，想到齐克，夫君的名字，我确实感觉心中温暖。我想，我们应该感情很好才对。但不知为何，听你们讲述……还是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啊啊啊！我就知道问题很严重！你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那家伙平时傲得很，结果遇到事了一样不靠谱！就这也能做你男人？不行，我一定要把情况都跟他讲清楚，好好教训他一顿！”
苍玄之书挥舞着一双小拳头，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符华心里一紧。
“小玄，你别乱来！”
懵懵懂懂的符华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慌，就直觉地认为，苍玄之书不能与齐克起冲突。
这时，爱莉希雅举起双手，将苍玄之书合在手掌中挪了下来，并微笑着说道：
“我倒是觉得没那个必要。把符华伤成这个样子就够他心疼的了，要是知道符华因此记忆受损了，他肯定痛不欲生。再说了，堂堂人皇至尊居然入了魔，这事传出去肯定是轩然大波，我估计他为了稳定局势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这么，严重吗？”
符华稍稍坐直了一些，迟疑而不安地问道。
“唉——”
爱莉希雅施施然地叹息了一声，带着几分悲戚，语气幽幽道：
“华，用你还算正常的理智想一想，一国之君入了魔，这事不严重吗？已经为此操碎心的状态下，要是他又发现你伤到如此地步……我估计原地吐血都是轻的。”
“这……”
符华的记忆还是一片混乱，提取不出过于爱莉希雅描述局面的信息，但温柔善良的本性，还是让她一下子就心软了起来。
而暗自焦急的她未曾发现，苍玄之书与爱莉希雅此时偷摸地对视了一眼，彼此脸上都带着自得的笑意。
然后，苍玄之书在爱莉希雅的掌心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昂着小脑袋，气势汹汹地嚷嚷道：
“吐血了最好！气死了更好！区区一个三心二意的渣男，哪里配得上我家仙人？这事榆木脑袋你别管了，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不行不行！虽然我也觉得感情应该专一，但……但既然我们能结为夫妻，想来是有缘由的。总之，我记忆有缺这件事暂且先瞒着吧，等我理清思路再做决断。”
“哈？你在想什么呢？趁这个机会跟他一刀两断不是最好了吗？”
苍玄之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生气表情，甚至飘了起来，在符华洁白的额头上用力敲打。
符华呆愣着，好像是因为没有记忆的原因，对此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爱莉希雅幽幽一叹，对苍玄之书道：
“虽然我也觉得是个好机会，不过，齐克估计真的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原地去逝吧？”
“我管他去死！”
“但是崩坏的威胁如影随形，整个世界的命运，说句夸张点的，其实都系在他一人手上。这个世界的亿万生命，还需要他啊。何况，其实我们都知道，齐克很爱华，否则他们两个也走不到今天。”
“那……那也不能让他欺负了我家仙人啊！”
苍玄之书反驳道，语气却有些心虚，显然她也承认爱莉希雅的话语。
两人于是就此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僵硬。
这时，符华也从迷茫中理出了一个模糊的现状，于是身体前倾，伸手轻轻抚摸苍玄之书的脑袋，道：
“好了，事情我大概已经弄清楚了。我的情况就先瞒着吧，我不想在我什么都记不清的时候，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而且，也正如爱莉希雅前辈所言，以大局为重吧！”
符华微笑着，原先察觉到的一些怪异，在两人的争吵中早已被忽略过去。此时，她只想安抚住“激动”的苍玄之书，暂时先把局面稳定下来，再说其他。
好一阵子后，苍玄之书怏怏不乐地坐在符华掌心，嘴里模糊地嘀嘀咕咕些什么，但总算没有那种提刀就干的暴躁了。
符华估摸着，苍玄之书应该还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什么的，心中一暖，于是轻轻揉弄着苍玄之书的脑袋，道：
“麻烦你们跟我讲讲我和……夫君的相处模式。虽然我记不清那些事情了，可能多少会有破绽，但我想，在我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就算有一些异常他也应该不会深究。”
“我不管！不插手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还想让我帮忙？想都别想！”
苍玄之书气呼呼地说道——以维持自己的人设。
符华无奈而温和地浅笑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转向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眨了眨眼——天知道让她强行控制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有多么困难！
但为了更多的乐子……咳咳，是为了符华的幸福，为了爱与正义，爱莉希雅最终还是压制了表情，拳头放在嘴边，掩饰性地干咳了一声，道：
“咳！那我就姑且讲一讲，你好好学，不要露出太多的破绽。”
“好的，谢谢爱莉希雅前辈。”
符华温柔如水地注视着爱莉希雅，全然没有一丝怀疑，清澈纯洁的眼眸里只有对前辈满满的尊敬和信赖。
“呃！”
爱莉希雅捂着规模惊心动魄的胸口，后退了一步。
“爱莉希雅前辈，您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啊！可能是最近着凉了，我们继续说，你不要在意！”
爱莉希雅竖起大拇指，笑容灿烂地说道——并给紧张担忧的苍玄之书回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爱莉希雅堂堂的十三英桀NO.2，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是良心受到鞭笞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
半个小时后，爱莉希雅捧着苍玄之书出了门。
刚刚来到太虚山的庭院外，爱莉希雅就径直瘫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一脸灵魂飘出的疲惫表情。
“爱莉希雅大人，你还好吧？”
“还行，这都是为了华的幸福，一想到这个，可爱的我就无所畏惧！”
“那就好。话说回来，我也没想到，这个状态下的榆木脑袋居然有如此杀伤力，讲道理，换成是我绝对没法继续下去吧？”
“嗯嗯，确实，这样子的华实在是太可爱了。但是你不妨想一想，之后要面对华的可是齐克啊！”
“诶嘿…诶嘿嘿嘿！”×2
两人怪笑之际，庭院外的一扇空间门敞开，齐克和琪亚娜并肩走了出来。
符华苏醒的消息被心怀鬼胎的太虚山势力有意封锁，即便是齐克，不做到窥探隐私的程度去关注的话，也没法第一时间察觉。
而齐克不会对太虚山这么做，这是对符华的尊重。
所以，齐克其实还不知道符华苏醒的消息，他只是在安抚了琪亚娜，又见了一下着急的布洛妮娅和杏之后，就正常地过来探望而已。
“啊！是小玄和爱莉希雅！嗨，我们来看符华老师了，你们上午好啊！”
琪亚娜开心地朝她们挥手。
虽然符华的状况还没完全明朗，但也算稳定，而齐克这边的事情又解决了，这家伙就又恢复了傻乎乎的乐天派作风。
爱莉希雅和苍玄之书对视一眼，然后迎面朝齐克与琪亚娜走了过去。
爱莉希雅环住了琪亚娜的手臂，笑眯眯道：
“华就在里面，齐克你去看看她吧。至于琪亚娜，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你先跟我们走一趟，反正你之前都看过华了，不差这一次。”
“诶？可是我想和齐克……”
“哎呀！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你忍心拒绝如此可爱的我吗？”
爱莉希雅眨眨眼，淡粉色眼线勾出惹人怜爱的诱惑，本就完美无瑕的眼眸透出几分可怜兮兮的哀求之意，让人心动到窒息。
琪亚娜虽然心有所属，但这不妨碍她一直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好吧，说直白一点，是一个究极颜控。
除了齐克、凯文、奥托、千劫等等，这些或心智如铁或不正常人士或两者兼有的人以外，本就无比可爱的爱莉希雅有意卖萌撒娇，男女老少哪个逃得了被魅惑的下场？
反正，琪亚娜是晕晕乎乎的，就跟着爱莉希雅和苍玄之书走了。
徒留齐克一人站在原地，慢半拍地歪了下头。
“？？？”
虽然一头雾水，不过琪亚娜向来这么不靠谱，爱莉希雅也向来是个乐子人，齐克摇摇头，就把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姑且放下了。
眼下，还是先仔细关注符华的状态，比较重要。
齐克这么想着，推开了太虚山古宅的门扉，一路来到了符华的房间。
古典而干净朴素的闺房里，一袭素白长衫的符华正笔直地站在窗前，微风带起几缕飘逸如仙的秀发，与那纤细身姿相称，宛如一束开在屋里的君子兰。
齐克怔了一下。
“你，醒了？”
“是啊，我已经没事了。”
“还是再检查一下吧，还有，以后少这么乱来。老实说，我当时真被吓到了。”
齐克叹息了一声。他不擅长通过言语表达些什么，但歉意和怜惜却通过语气传递了出来，同时也抓住符华柔滑的手腕，查看她身体的状态。
符华心里一软，对这种跨过一般关系的牵手行为没有发现任何抗拒，只感觉到一阵陌生而美好的雀跃，心跳也不由得加速——这让她更明确了与齐克的夫妻关系。
“好，我以后会注意的。让你担心了，夫…夫君！”
符华微笑着，却控制不住白皙脸颊的瞬间发红，于是心慌意乱地低下了头——怪了，明明听爱莉希雅前辈所说，他们是已经结为夫妻了的，怎么叫一声夫君，她会如此羞怯呢？
但与此同时，也格外的甜蜜和安心。
大概，这就是情之所至吧？
符华在心里为自己的羞意做了解释。
齐克面色如常，点头。
“嗯，你知道就好，别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等会儿，你刚刚说什么？”
“我以后会留心的，夫君。”
符华羞怯难忍，声音也因此微弱了下来，低头脸红的模样，像娇艳欲滴的红嫩花儿。
而齐克，已经彻底茫然了。

第三卷 : 第五百一十三章 识破
“夫…夫君…嗯…你还没…还没好吗？”
“哪有那么快？别乱动，腰再挺直一点。”
“可是…可是毕竟是大白天，我们这样…嗯……这样是不是不好？”
“夫妻的闺中乐趣，需要分白天黑夜吗？还是说，你不舒服？”
齐克拿开了眉笔，对娇羞的符华问道。
符华连忙摆摆手，糯糯道：
“倒也…倒也没有……”
“那就继续画。还有，对我换个称呼来听听。”
“哦，那…郎…郎君……”
“这个也不错，但是再换。”
“良人……”
“不错，继续。”
“相…相公……”
“接着换。”
“呜！你到底想干什么啦？”
符华通红了脸，一个个亲昵的称呼换下来，心里的娇羞浓郁到了想当场钻进洞里。
齐克挑挑眉，嘴角扬起，然后继续为符华画眉。
刚刚听到夫君这个称呼时，他确实懵了一阵子。但很快，齐克检查完了符华的身体，也大致梳理出了情况——符华记忆受损，这是赤鸢仙人的老毛病了，但是有小识在意识深处兜底，不用太久就能能恢复正常。
齐克与符华的关系不曾向外宣扬，仅限于他们两人之间。但是，符华是个老实人，而苍玄之书与爱莉希雅却都是鬼灵精。朝夕相处之下，她们从符华身上看出什么也完全不奇怪。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难推测了。
苍玄之书一贯对符华有恨嫁的老母亲情节，爱莉希雅是五万年前就闻名逐火之蛾的乐子人。这两个组合，面对记忆受损的天真符华，搞点小操作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画好了。”
在符华已经脸红到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齐克终于拿开了眉笔，也稍稍拉开了两人的亲昵距离。
符华顿了一下，然后连忙往镜子里看去。
娇俏白皙的瓜子脸，不施粉黛，而红润的双腮已经艳若桃红。细眉被勾勒得精致纤细，明艳清丽的桃花眼边上，画上了淡粉色的眼影。平日那淡泊飘渺的气场此时冲淡了许多，有点像深藏闺阁的官家大小姐了。
符华看了半天，对自己的样貌实在有些迟钝，只得看向齐克，不自信地咬着唇，低声问道：
“好看吗？”
“虽然是第一次画眉，不敢说炉火纯青，但至少我能按照教科书的标准做好。安心，很好看，至少我觉得很好看。”
“这样啊……也是，夫君喜欢就好，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
“真乖！”
齐克浅浅一笑，抬手摸了摸符华的发顶。
符华红着脸，双手捏在青色绣花的古风衣裙上，默默地低下了头，那乖巧可爱的模样真让人想一口吞下去啊！
齐克眼底的笑意渐深，突然理解了苍玄之书和爱莉希雅的行为——换成是他，面对这么乖巧温顺的符华，也会忍不住想逗她的。
“要出去走走吗？你以前几乎是一直素颜的，这副模样，大家应该都不怎么见过才对。”
“还是不了，我毕竟还没恢复好，就先不出门了，等修养好了再去见大家吧。”
符华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是恪守自己失忆了却要隐瞒情况的设定，怕在熟人面前露出破绽。
齐克不知道苍玄之书和爱莉希雅是怎么忽悠她的，但跟符华呆一起的话，在屋里坐坐也挺不错的——最重要的是符华早已破绽百出的演技，在齐克看来分外有趣。
“还能弹琴吗？”
“呃……没问题！”
“好，那你抚琴，我泡茶。”
“是，夫君。”
很快，袅袅琴音在太虚山顶施然奏响。
失忆并不妨碍符华抚琴，她貌似已经把这个技能练成了身体的本能。
清扬的音乐中，齐克煮水沏茶，刚刚经历过一系列事件后，心中始终萦绕不散的几分阴郁沉闷，终于也缓缓疏解了。
……
“蛋糕好吃吗？”
“好吃好吃！”
“那布丁呢？”
“超级好吃！”
“这个小玄秘传配方的蜂蜜饼呢？”
“超级无敌巨好吃！”
皇宫基地的一处阳台上，琪亚娜对着一桌子美味的甜点狼吞虎咽，一边对着询问的爱莉希雅和苍玄之书小鸡啄米似地接连点头。
美味甜食塞满双颊的充实感，甜蜜滋味在嘴中肆意传递的满足感，让琪亚娜笑得眯起了眼睛，满脸的陶醉之色。
“啊！好幸福啊！我的人生，只到这里也挺好的了……诶？等等！你们跟我说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就是请我吃东西吗？”
“对可爱的女孩子来说，难道，吃甜点还不重要吗？”
爱莉希雅微笑着摇了摇食指，并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琪亚娜继续往嘴里塞东西，被美食和美色侵蚀的大脑无法正常运转，只是迷迷糊糊地念叨着：
“也对，好吃的点心，确实很重要的啦！”
反正符华老师也不会出事，有齐克在那边……齐克在那边……那边只有齐克和符华老师！？？
“当啷！！！”
金属刀叉跌落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琪亚娜用力地咀嚼了几下嘴里的甜食，咽进肚子里，然后手指指向面前的两人：
“你们阴我！！！”
“哎呀，怎么会呢？这么可爱的我怎么可能有坏心思呢？我就是单纯想和一样可爱的琪亚娜拉近关系而已。诶嘿！”
“就是就是，我们就是单纯地想和你一起聚聚而已。”
爱莉希雅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苍玄之书也是一本正经的小表情。
琪亚娜现在加载的是日常时候的简单思考回路，所以，她迟疑地看着两人，一时间有点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但是，笨蛋的直觉发挥了作用。
琪亚娜终究是坐不住了，起身，随手开了个空间门，然后咻地一下就冲了进去——当然，她也没忘了在走之前顺走一块蜂蜜饼。
爱莉希雅与苍玄之书眼看着空间洞在她们眼前消失，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耸肩。
“哎呀呀，看来可爱的琪亚娜比我们想象中聪明，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问题了。”
“唉……回头多做点好吃的给她吧。虽然琪亚娜是个不记仇的好孩子，但这一次，是我们对不住她了。”
“这也没办法，毕竟爱情的战争，是没有公平和道理可讲的哟！”
爱莉希雅笑眯眯地捏起一块饼干，放到嘴里，愉悦的话音有明显的上扬趋势。
苍玄之书小手摸下巴，看着爱莉希雅，好奇道：
“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爱莉希雅大人好像很熟练的样子，难道你谈过很多次恋爱吗？”
“那当然啦，如此可爱又完美的妖精小姐从来都是与爱同行的哟！”
“这样子吗？”
“没错！对于可爱又能干的小玄，我也是超级喜欢的！”
“嗯……诶！？？”

第三卷 : 第五百一十四章 沟通
深山，木亭，亭子边缘有延伸出来的一圈长凳。
符华侧躺着，枕在齐克的腿上，柔顺如水的灰色长发散落在齐克身上和长凳之上，静谧而安宁。
她闭着眼，渐渐沉睡了过去。
齐克抚摸着那冰凉而丝滑的发丝，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无论如何，符华是一个平淡无争，让人能静下心来的温婉女孩。在这里，齐克得到了他需要的平静。
然后，让人静不下心的白毛团子从空间洞里冲了出来。
“齐……”
“嘘！她睡着了，安静点。”
齐克屈指一弹，隔空打了一下琪亚娜的额头，也止住了她咋咋呼呼的发言。
琪亚娜叼着蜂蜜面饼，摸着额头，看符华享受着齐克膝枕的画面，嘎吱声响地磨了磨牙。
但琪亚娜还是记得符华是伤员，没有在这种时候发作，只是凶巴巴地瞪了齐克一眼。随后，她眼珠子一转，腾地一下就跑进了旁边的屋子里。
入了门，琪亚娜立马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在里边的各个房间、各个角落，尤其着重地趴在床、桌椅、窗台、墙角等地方嗅探，像小狗狗寻找肉骨头一样。
好一阵子后，琪亚娜拧着眉毛走了出来，然后，身影在院子的各个角落里闪现，到处猛嗅。
最后，她来到了齐克和符华的身边，在两人周围的上上下下嗅闻了一圈——值得一提的是，在靠近齐克脸庞的时候，她还趁机亲了一口，颇有宣誓主权的得意气势。
如是一场动作后，她才俏生生地站在齐克面前，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并吭哧吭哧地把手上剩下的小半块薄饼给吃干净了。
齐克抚摸着符华的秀发，熟练而心累地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唉，你在干什么？”
“在找有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
琪亚娜一边在吃完甜饼后舔着手指，一边理直气壮地说道。
“咳！”
齐克握拳放在嘴边，憋不住地被呛了一下。
这小丫头到底什么脑回路？
像小狗一样到处闻，试图寻找那种痕迹——就算抓奸也不是这么抓的吧！？
“唉……”
齐克又一次疲惫地叹息了一声。
很难说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难得体会到的平静，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
琪亚娜很快见到了齐克的死鱼眼，在这种注视下，终究也是红了脸，为自己方才的奇葩举动感到几分尴尬。
但脸这种东西，在齐克身边，琪亚娜就没有怎么在意过。
她很快露出了不在意表情，凑到齐克身边，枕着他的大腿，在他的另一边躺下了。
“嗯…啊！舒服～～”
琪亚娜眯上了眼睛，双手搭在平坦的腹上。虽然本意是来抓奸的，但是旁边的符华睡得那么香，她自己又刚刚吃完了甜点，齐克的膝枕和身下的木板又是如此的舒适，琪亚娜心安理得地就想睡过去了。
齐克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琪亚娜。”
“嗯(=°ω°=)？干嘛？”
“……没什么，睡吧。”
“哦！”
十秒钟后，琪亚娜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均匀，和旁边的符华很是一致。
齐克则单手捂脸，眉心在发疼。
他本想劝琪亚娜成熟一点，但是仔细想想，又完全想象不到那种画面，最终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劝说。
而与此同时，琪亚娜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睡在了这里，其实也表达了一种默认的态度。
对于琪亚娜，对于符华，齐克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冷淡，难得的纠结神色，说明了他的心中有愧。
……
“夫…夫君，她……”
“琪亚娜还在睡，小声一点。”
“是……那个，我就先回去修养了，夫君你们也赶快回去吧。天色晚了，我…我今天不吃饭了，明日再见！”
刚刚苏醒的符华，在急促的交流后，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回了屋里，并紧闭了大门。
齐克看着这一幕，摇头失笑。
这时，琪亚娜也睁开了眼眸。
“我们回去吗，齐克？”
“回去吧，该吃饭了。”
“哦……但是我不想动。”
“那我抱你。”
齐克如是道，将琪亚娜柔软的娇躯横抱起来，双手感受到女孩衣服下柔嫩如丝的肌肤，一步步往住宅区下方的连接皇宫基地的空间门走去。
远离符华的屋子后，琪亚娜贴在齐克的胸膛上，蹭了蹭，声音沉闷地说道：
“在月球，和齐克打架的时候，符华老师引导我们共同施展剑神。那个时候，我和她有短暂的意识连接……”
意识体的相互链接，情绪和情感便很难再有所隐藏。在直面齐克的时候，符华心中的情意，琪亚娜感同身受。
齐克手一动，轻轻按在琪亚娜脑袋上，轻声道：
“我知道，我看见了的。”
“哼！我还以为只是单相思。没想到啊，你们其实早就郎有情妾有意了，对吧？”
“嗯，是的。”
“坏蛋！花心大萝卜！”
琪亚娜抬手，在齐克胸口上用力捶了一下。
尽管早就心知肚明，但真的听齐克承认了，琪亚娜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难受地吸了吸鼻子。
虽然有希儿和温蒂这两个前车之鉴，虽然琪亚娜早已表达过让步的意思。但是，哪个女孩子能对心爱之人被分割出去无动于衷？
理解是一回事，而心情，是另一回事。
“对不起。”
齐克按着琪亚娜的头，沉声道出了歉意。他很明白这种道歉有多么苍白无力，但除此以外，也别无办法。
琪亚娜的心在刺痛。
齐克的情绪，也显而易见地低落了下来。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子。
随后，是琪亚娜率先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开口道：
“好了，我没事了……”
“不用撒谎。我想劝你不必隐藏，想告诉你你有资格发泄，但又不知道让你自我调解和发泄出来，哪个能让你更好受一些。琪亚娜，我爱你，比爱这世上所有一切都要更爱你，可每次伤害你最多的，好像也是我。”
齐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头，贴着琪亚娜的发顶，轻轻一吻，试图以此传递自己的爱和歉意。
琪亚娜怔了一下，微微瞪大的蓝色眼眸荡漾波光，随后同样长长一叹。
“齐克的心情，我感受到了。”
“那你，有好受一点点吗？”
“笨蛋……”
十年如一日，齐克是个感情方面无比笨拙的人。
可即使是这样，即使不得不接受这份感情被分出去了一部分，琪亚娜也愿意在这个怀抱里停留——因为这里，就是她的幸福啊。
琪亚娜如此想着，在齐克的怀中闭上了眼睛。离开太虚山的最后一刻，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第三卷 : 第五百一十五章 生活
琪亚娜的优点是乐观。
她能自己把自己弄生气，也能自己就把从外界受到的负面情绪消除。听起来有点傻，但她的快乐，是能感染到身边所有人的。
“布洛妮娅，往左，左边的阴影里有个超级硬的骑士！！！”
“不用你多说，布洛妮娅比谁都熟这个游戏！打完这个，Boss就会跳出来。琪亚娜，准备好在前面举盾，杏把出血技能的Buff叠好，准备上了！”
“收到！我在前面举盾，把你满点的雷枪亮出来吧！我们就指着你通关了！”
“是，杏准备好了！”
“噼里啪啦！”
“嘭！！！”
一度形影不离，连男人都挑同一个的亲卫三人组，此刻都在立式的虚拟游戏舱里。
她们穿戴着链接数据世界的全套游戏服和头盔，系着束缚腰身和四肢的弹性系带，奔跑在360度自由转动的跑步设备上。
而三人的所有动作，全部投射在客厅上空的全息投影之中，配合沉静而壮阔的特殊风格背景，以及压迫感十足的战斗画面，给围观的众人提供了一场视觉盛宴。
艰难的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中途作为刺客型的杏甚至为布洛妮娅挡刀牺牲，然后才在夸张的闪电风暴背景中落幕。
“好耶！赢了！哈哈哈！”
琪亚娜举着游戏头盔跳了出来，红润的小脸蛋上，带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她是真的让自己开心起来，忘掉了那些不愉快。
齐克注视着她充满活力的身影，既松了口气，又不由得多添了几分亏欠之情。他从观战视野最好的中心沙发上站了起来，来到她旁边。
“啪！啪！啪！”
旁边传来各路观众的掌声。虽然他们一大半都不玩游戏，但艺术与美是共通的。精美的环境风景，含蓄而深沉的故事与人物塑造，还有绚烂的招式，虽然是打游戏，但在观众眼里，倒更像一部风格特异的好电影。
就在掌声之中，齐克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琪亚娜额头的细汗。
琪亚娜咧着嘴，笑得有几分傻气，乐不可支又得意洋洋地对齐克问道：
“我表现得怎么样？”
“虽然只是游戏，但是，很完美。”
“嗯哼！算你有眼光！”
琪亚娜乐呵呵地点头道。
然后，布洛妮娅和杏也凑了过来。
“那布洛妮娅的表现呢？”
“还有杏的？”
“都很棒。”
齐克的声音里带着柔和，也为她们擦拭了汗水。
和谐的氛围中，留下来捧场的一众旁观者各自起身道别——即便是心中有不舒服的希儿与温蒂，也很懂事地将时间留给了他们四人。
刚刚经历了齐克的律者事件，这关系特殊的四人，确实太需要一段安静相处和休息的时光了。
“老爸老妈再见，大姨妈晚安，幽兰黛尔姐晚安，芽衣晚安……大家拜拜～～”
琪亚娜傻乐着一一跟他们道别。
等到现场只剩下四个人后，琪亚娜回头一看，布洛妮娅和杏已经趁机霸占了齐克的左右手，拉着他说着话。
琪亚娜双手叉腰，鼓起脸。
但只是片刻后，她眼珠子一转，一个闪身绕到齐克身后，直接跳身趴到了他背上。
“诶嘿嘿！”
琪亚娜傻笑着，和齐克蹭蹭脸，黑色紧身裤包裹的浑圆大腿直接夹住了齐克的腰，一副扒都扒不下来的痴缠模样。
随即，她还得意地朝底下的左右两人挑眉——看到了没，抢跑又怎么样？最好的位置终究是本小姐的！
布洛妮娅只是翻了个白眼，这种段位对她来说，跟小朋友抢玩具是一个级别，压根不放在心上。
但杏不一样，她当场就呆毛一竖。
“齐克！我…我要抱！”
杏跳了起了，双手往齐克脖子上一拢，晃晃悠悠地挂在了齐克身上。
齐克无奈，只能伸手环住她的腰，将杏娇小的身体抱在怀里。
然后，琪亚娜与杏，两个常年斗法的老冤家，就这么在齐克背上和怀里互瞪了起来，火药味分外浓烈。
“唉……”
齐克又感觉到了眉心发疼。
难搞的是，毕竟刚刚经历了那么多。杏是一直极度担心齐克，甚至到了差点和瓦尔特他们打起来的程度。琪亚娜则是刚刚受到伤害。
这两个人，齐克现在都不忍心强硬，所以根本没法控制。
“好了，都这么晚了，赶快回去洗漱准备睡觉才是正事。你们俩个再这样，我和齐克就不等你们了。”
“啊！杏知道了！”
“呃，也有道理。”
布洛妮娅的提醒直戳重点，让杏和琪亚娜从齐克身上下来了。
齐克暗自松了口气，抬手摸摸布洛妮娅的脑袋以示赞赏。
随后，虽然琪亚娜和杏还是你拉我扯地争着齐克身边的位置，但总算是能跟着齐克往房间走了。
……
洗澡是共浴，还一起泡了澡。
之后，他们换了清爽舒适的睡衣，并排躺在了大床上。
今夜，无战事。
爱，不是只有那一档子事，那只是一点亮色或是一种陪衬。更重要的是陪伴，是朝夕相处，是相互交融和相互温暖的心。
这些道理，齐克渐渐也体悟到了，至少今夜，不应该用粗暴的交流度过，而应该是更温和也更温暖的方式。
他们只是睡在一起，共享着彼此的体温，在聊天。
琪亚娜说今天吃到了很好吃的甜点。
齐克回道：“我明天去跟小玄要菜谱。”
琪亚娜说，她以后想住在大城堡里，像游戏里那种壮观巍峨的城堡。
齐克轻笑了一声，默默将这事记到了蜂巢系统的命令代码之中。
布洛妮娅聊到了对游戏的感想。
“唉，老贼跌落神坛，新作没有之前那么硬核了，布洛妮娅很失望……虽然，风景也确实很好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但布洛妮娅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其实说明了她对新作的喜爱。
齐克于是伸出手，绕过手边的杏，在布洛妮娅的脑袋上揉了揉，并第一时间向制作团队发出了嘉奖和催促更新的指令。
然后，布洛妮娅趁着气氛好，又开始旁敲侧击聊希儿的事情——直到被齐克敲了一下脑袋，才默默地收声。
杏没有那么多想聊的话。
“齐克……”
“我在。”
“齐克……”
“嗯。”
“齐克齐克齐克！”
杏只是痴痴地重复地呼唤齐克，贴着他的身体。
而齐克听出了她终于发泄出来的不安与惶恐。
齐克失控的时候，琪亚娜敢于站在他的对面，布洛妮娅也可以冷静的思考，一边旁观一边打一些算盘。
杏不一样，她只能心焦而惶恐地等待着齐克归来。如果不是被强制力量约束住，那一战，她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冲到月球，冲到齐克的身边，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和想法。
“齐克，不要再丢下我了……”
“好，不会了。”
“真的吗？不骗我？”
“不骗你，杏是很重要很有用的人，所以不会丢下你的。”
“嗯！杏会一直一直努力的，齐克想做的事情，无论前面有什么敌人，杏都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真乖。”
齐克搂住杏的头，轻轻抚摸。
而杏的情绪也重新提了起来，露出了纯洁无瑕的可爱笑容。
他们聊到了很晚，然后一同睡去。
夜晚很静，正如他们同样宁静的心情。

第三卷 : 第五百一十六章 日出
早晨六点钟的日出，很漂亮。
尤其是在巍峨高耸的皇城顶楼，那金色云层几乎是匍匐在脚下，如同流动的光之湖泊，美得令人无法思考。
唯一的问题是，琪亚娜喜欢睡懒觉，而今天，她是在齐克的指示下，被杏和布洛妮娅强行架上来看日出的。
“我想睡觉……”
“这只是不良作息习惯造成的心理依赖，实际上，你的精神和肉体都不需要睡眠。”
“啊！我不管！我就是要睡觉！睡到太阳高高挂起再说！凭什么不让我睡觉？啊啊啊！”
琪亚娜在地上打滚，胡乱地甩着手脚四肢，没有半点儿少妇之身该有的矜持与成熟。
若非皇城的各个角落都有智能系统维持绝对清洁，她身上精致贴身的连衣短裙，必定已是脏兮兮一片了。
但琪亚娜全然没有半分自觉，天才刚刚有亮色就被架起来洗漱换衣服，迷迷糊糊地一番折腾下来，她的起床气此刻爆发到了最高点，满心的不痛快。
“啊！连觉都不让人睡了！还有没有人//权了？还有没有尊严了？我要睡觉！！！”
“可以吃饭了。”
“早餐吃什么！？”
琪亚娜一个鲤鱼打挺，然后扑到桌子前，闪闪发亮的眼眸里瞬间只剩下了期待之色。
此时杏坐在椅子上，纤细双腿裹着无瑕的白袜，下着一双小红鞋，在椅子下轻轻地晃动。她白嫩的双手托着红润脸颊，手肘撑在桌上，专注而甜蜜地看着齐克——真是可爱又乖巧的小公主。
布洛妮娅则优雅地摆放着餐具，全部做完后，还用叉子插起一块水果送到齐克嘴边。
“齐克，啊～～”
齐克张嘴吃下，浅笑着摸摸布洛妮娅的头。
布洛妮娅于是甜甜地微笑回应，精致小脸上泛起了羞涩可爱的红晕。
一边是得体省心的布洛妮娅，一边是乖巧顺从的杏……齐克看向已经开始擦口水的琪亚娜，和另外两人对比了一下后，绝望而麻木地露出了死鱼眼。
“唉！吃饭吧。”
现在没有心情跟她长篇大论，而以琪亚娜大部分情况下只有吃喝玩乐的大脑和传说中的鱼一样的七秒记忆，就算说教，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长久来说……算了算了，毕竟是自己认的妻子，只要不是太不像样，就随她吧。
齐克在心里叹息。
然后，和往常一样，在琪亚娜狼吞虎咽的时候，齐克会时不时伸手，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嘴角的食物痕迹，熟练到已经像是一种本能。
早餐时间不是很长，很快，琪亚娜就扫荡完桌上七成的食物，然后打了个饱嗝。
“嗝～”
齐克伸手为她擦嘴，道：
“吃饱了没有？”
“饱了饱了！”
琪亚娜仰着头，同样熟练地配合齐克给她擦嘴，并愉快地眨了眨眼。
齐克捏了下那柔软的婴儿肥小脸蛋，对这健康的弧度颇为满意。
齐克指向了天边，对三人道：
“太阳完全出来了。”
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顺着齐克指的方向看去，云海之上确实升起了一轮圆满的新日，火红颜色好像要染红半个世界一样，唯美而壮观。
琪亚娜：“诶？真的诶，红彤彤的，跟荷包蛋的蛋黄一样，哈哈哈！”
布洛妮娅：“果然是笨蛋琪亚娜呢，三句离不开吃的。”
杏：“就是就是，笨蛋琪亚娜！”
琪亚娜：“喂！你们两个够了！不要天天说我笨啊，这样下去，我就算本来很聪明也会被你们诅咒成真的笨蛋了！”
琪亚娜不高兴地鼓起脸，拍拍桌子，然后对齐克道：
“你说是不是，齐克？”
“……”
齐克无言，只是温柔地拍拍琪亚娜的头。
琪亚娜呆萌地眨眨眼，片刻后，弱弱道：
“你……倒是说点什么呀？”
“没事，你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
“不是，别的时候表白我会很高兴，但是这个时候突然这么说……你几个意思？难道你也觉得我真是笨蛋？”
“……”
沉默，是齐克最大的温柔。
琪亚娜红了眼睛。
“欺负人！！！”
“唉，别闹，好好看日出。”
“我不看！你们都欺负我！”
“待会的点心是巧克力蛋糕，还有你昨天说的蜂蜜甜饼。”
齐克轻描淡写地寄出了杀手锏。
效果拔群。
琪亚娜一边吸着口水，一边言不由衷道：
“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哦。不过既然你有心准备，那本小姐到时候就赏脸吃一点吧。哧溜！”
“傻乎乎的……”
齐克忍不住说了句心里话，在琪亚娜呆毛一立准备发飙时，抬起她的下巴，贴近，在这个小笨蛋诱人的红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嗤——”
琪亚娜呆了一下，脑袋上冒蒸汽，然后羞涩地低下了头。
“讨厌，大…大白天的……”
“不喜欢？”
“没…没有……”
琪亚娜红着脸，扭扭捏捏地回道。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霸道的齐克，直接的齐克，忠实于欲望的齐克，喜欢她的齐克——琪亚娜没有不着迷的理由。
琪亚娜捧住滚烫的脸颊，满怀幸福，嘿嘿地痴笑了起来。
而琪亚娜的待遇自然引起了杏的嫉妒，意料之中的，她也张开了双臂，嘟着嘴向齐克求宠：
“齐克齐克，杏也要亲亲！”
“乐意之至，可爱的小公主。”
齐克真心诚意地夸赞杏的可爱，抬起她的下巴，在那柔软粉嫩的樱桃小嘴上吻了一下。
杏这才满意，开心地笑了起来。
布洛妮娅看着这一幕，失笑地摇摇头。
所以说，大妇的宝座果然只有她布洛妮娅能坐。琪亚娜和杏，一个是一根筋的笨蛋，一个是一根筋的齐克控兼布洛妮娅控，撒娇卖萌她们合适，至于对内主事后宫、对外辅助齐克的贤内助……
‘还有谁？’
布洛妮娅得意地昂起头，睥睨一切地扫了两人一眼——没有恶意，不针对任何人，我布洛妮娅只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妹妹！
然后被齐克捏起了下巴，一个轻吻给打沉默了。
“嘭！”
猝不及防下的突袭，让布洛妮娅瞬间通红了脸。
确实，琪亚娜和杏只适合在齐克身边撒娇卖萌，可布洛妮娅又有哪里不可爱了？她难道不适合卖萌吗？
反正，齐克看着布洛妮娅好像且脑袋空白的呆萌反应，眼底闪过柔和笑意。
“很可爱。”
齐克实诚地说道，捏了捏布洛妮娅的脸蛋。
“日出很美。不过，我认为和你们一起看，才有铭记下来的意义。”
齐克把目光移向波澜壮阔的金红色云海，平静而柔和地说道。
科研系钢铁直男的浪漫是很罕见的，可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格外真挚且动人。
至少，在场的年轻女士们，已经感觉融化在了这场日出里。

第三卷 : 第五百一十七章 挑明
“布洛妮娅注意到了，昨天的晚餐，太虚山团队和英桀们全体缺席。考虑到他们的共同特点是都和符华老师关系好，所以，是符华老师那边出了什么变化吗？”
日出的景观渐渐结束，然后布洛妮娅提出了这个问题——显然，是无视了梅比乌斯大概率是作为生物和医疗专家，而被强行绑过去的可能。
然后无聊趴在桌上画圈圈的琪亚娜，摇晃的呆毛高高竖起，眼睛一瞪道：
“对，符华老师昨天醒了！我差点就忘了，昨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到她喊夫君了……夫君啊，呵！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你下手倒挺快呀！”
琪亚娜愤愤不平地瞪着齐克。
齐克摸摸鼻子，这一招他现在没法接，心虚着呢！
但事情总要解释清楚，所以齐克迟疑了片刻，还是木木地说道：
“她醒了，不过记忆出了点问题，现在认不出我们。”
“原来如此，那他们集体缺席的事，布洛妮娅就理解了。应该是和第二次大崩坏一样，符华老师使用了超出承载的力量吧。”
布洛妮娅了然地点点头。
“砰！”
琪亚娜突然拍桌而起。
“好啊！我还当你们只是郎情妾意，没想到齐克你居然做这种事！？你居然趁着符华老师记不清事情，忽悠她叫你夫君？要不是我赶过去，是不是就打算这样生米煮成熟饭了？太过分啦！我鄙视你……哎呀呀，疼疼疼！”
琪亚娜一根白皙手指几乎要指到齐克的鼻尖上，然后被黑着脸的齐克往上一掰，疼得立马弯下腰来。
然而，正直勇敢的琪亚娜，岂会屈服于这点淫威。
“哼！敢做还不让人说吗？我是不会屈服的！你这个禽……”
“咯嘣！”
齐克面无表情地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握拳，发出了骨骼的脆响。
“对不起！我错了！！！”
琪亚娜躬身九十度，大声地说道。
“哼！”
齐克这才松开了手。
这只人型白毛哈士奇，稍微宽和让步一点点，就会得寸进尺地放肆起来——不是齐克不想对她温和，而是琪亚娜这种生物，用温和的态度就完全无法管束了！
“呼～呼～呼～～”
琪亚娜握着刚刚解脱的食指坐了下来，然后对着发红的手指不断吹起，一鼓一鼓的白嫩脸蛋很是讨喜。
当然，她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偷瞄齐克，怕自己小心眼的饲主余怒未消。
布洛妮娅缓缓地眨眨眼，叹了口气。
“唉！还是这个样子让人习惯，恭喜笨蛋琪亚娜，重新回到了应有的生态链位置。”
“！！！”
琪亚娜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看向布洛妮娅，对她的幸灾乐祸表示谴责——但也只是沉默的谴责而已，齐克刚刚黑过脸，她的手指也还在疼，琪亚娜暂时不想再跳了。
杏依然捧着脸，悠闲地晃着双腿，幸灾乐祸道：
“呵！笨蛋琪亚娜活该！不过，就算是符华老师……居然敢连齐克都忘掉的话，那被齐克玩弄也是活该！反正杏是绝对不会忘记齐克的！”
杏挺了挺胸，理所当然、完完全全地站在齐克这边。只要是齐克想做的就会无条件支持，这就是杏的理念。
齐克抬手，在杏脑袋上敲了一下。
“别闹。”
敲完了，齐克又轻轻抚摸杏的脑袋，在她纯洁可爱的笑容中，无奈道：
“我不是这种人。那是小玄和爱莉希雅的恶作剧。”
齐克做出了解释。
旁边吹着手指的琪亚娜翻了个白眼，终究是忍不住吐槽欲，嘀嘀咕咕道：
“要不是自己有贼心，怎么会顺水推舟趁虚而入啊……”
然后，齐克投来了惊异的目光。
确切来说，是连同布洛妮娅和杏，三个人都有些惊异地看着琪亚娜。
琪亚娜被诡异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慌，缩了缩脖子，道：
“你们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连用对了两个成语？不错，进步很大，真是了不起啊！”
齐克摸着下巴，带着慈祥而赞赏的神色，轻轻抚摸琪亚娜的发顶，以示鼓励。
而琪亚娜咬着牙，已经涨红了脸。
虽然是夸奖，虽然是很温柔的奖励，但是……
“你们太过分了！！！”
琪亚娜飙着泪，羞愤地起身跑远，很快就离开了屋顶。
她要去找温柔的妈妈寻求安慰，不要面对这些瞧不起人的过分家伙了。至于符华老师和齐克的事……不管了，全都不管了啦！
抱着自暴自弃的想法，琪亚娜很快跑远不见了。
齐克看着自己被琪亚娜拍开的手，顿了顿，竟笑了起来——不是那种恐怖的笑，是正常的微笑。
布洛妮娅和杏也抬起手，和彼此拍了一下手。
“配合得不错，杏。”
“嘿嘿嘿，那就接着夸夸我吧，布洛妮娅！”
琪亚娜大部分情况下单细胞又不爱动脑，这是事实。但毕竟有齐克多年强制填鸭打下的基础，其实文化水平是有的。
所以，这次琪亚娜真没冤枉人，确实是他们三个默契合伙地欺负她了。
没办法，谁叫她已经快要发展到气焰嚣张的阶段了，不压一压，接下来还不得放肆撒欢、为所欲为？
总之对琪亚娜的控制手段暂且告一段落，然后布洛妮娅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看着齐克，道：
“夫君啊……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看来齐克和符华老师的确发展得很迅速啊！”
杏也小嘴一撅，不是很高兴地看向齐克。
这两人的性格和观念不同于常人，接受能力远比琪亚娜强。但是，不意味着不会吃醋。
齐克对此也有所预料，伸出手，在两个女孩脑袋上揉弄，叹道：
“抱歉了，我没控制住。”
齐克与符华的关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靠近的，而他最终没能拒绝，事态也就成了定局。
但无论过程如何，在这件事上，齐克对她们每一个人都很亏欠。
被齐克温暖的手抚摸着，杏渐渐露出眯眼享受的表情，很快就将这一点不愉快抛之脑后——很早之前她就明白独占齐克的不可行性，既然如此，那只要齐克身边始终有自己的位置，杏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布洛妮娅倒是比杏多撑了一会儿。
苍玄之书和爱莉希雅是鬼灵精，能从符华身上看出端倪，布洛妮娅又能差到哪里去？对这段关系，布洛妮娅也是早有预见的了。甚至于，抛开心理上的不痛快她是支持符华入场的。
一方面，符华属于那种淡泊无争的人，她的入场不会威胁到布洛妮娅争取更高位置的行动，反而有利于冲淡琪亚娜的存在感，为布洛妮娅的进取营造更宽松有利的环境。另一方面，齐克不开新的口子，希儿又哪来的希望？
但无论心理建设如何，在爱情上，没有人能完全大方，布洛妮娅也不例外。
唉！
良久，布洛妮娅闭上眼，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她再次睁眼，看着齐克专注而歉意的蓝色眼眸，嘴角微微扬起。
“算了，聊正事吧。”
“……嗯。”
齐克想说委屈你了，也想说抱歉，但这些话其实没什么意义，他只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布洛妮娅想了想，正色道：
“我知道齐克虽然有恶趣味的成分，但时机不对，你还不至于在这种关头对符华老师恶作剧。所以，是符华老师的状态有什么问题吗？”
于公，符华是当前最顶尖的战力之一，尤其是连崩坏意志的连接都能斩断的剑神，某种意义上来说，战略价值甚至远超完美生物凯文。
于私，看她们都叫一声符华老师就知道，她们的成长，符华毫无保留的传授指导意义重大。布洛妮娅很承这个情，对符华是相当尊敬的。
所以，布洛妮娅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
齐克点头，道：
“意识体虚浮不稳的状态下，稳固的自我定位相当重要。唯有精神状态平稳安定，意识力量才能缓慢自我恢复，小识的压力也能小很多。我想，小玄和爱莉希雅也是从苏或奥托身上得到了答案才搞事的，就是看准了我不会轻易打破符华刚刚建立的自我认知。”
“明白了。这边的情况布洛妮娅会顾好的，齐克，去照顾符华老师吧。”
布洛妮娅站了起来，温顺懂事地说道，奶味而三无的声线，带着令人安心的柔和之意。
明明是大战之后，又是刚刚挑破了符华的事情，齐克理应给予她们更多的陪伴和补偿。但是，符华的状态确实更加危险，需要齐克这个“夫君”去稳固她的心理。
布洛妮娅理解了这一点，并毫无怨言地给予了支持。
齐克看着她，又看向不言不语的杏，叹息而庆幸。
“等我回来。”
齐克如是道，起身，去向他该去的地方——太虚山。

第三卷 : 第五百一十八章 春不老
“夫君，你来了。”
齐克到达太虚山屋檐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阳光很暖，照得幽幽山林也是一片明亮。符华就半边身子在阳光之中，收起了袖子，双手在一竹篾的青绿菜叶中轻轻拂过。
青翠欲滴的碎菜，纤白如玉的十指，勾勒出一部唯美而宁静的图像。
符华就在阳光之中，对齐克露出了恬静微笑，令人不由得忘却浮躁，不知不觉就回之以同样的微笑。
“这是什么？”
“春不老，正是腌制的好时节。听小玄说……咳，是我以前就常在这个时节储备制作，现在正好没事，就想着做一些好了。”
符华摊平了竹篾上的青菜，就着旁边的水盆洗手，笑容温暖如春——其实是苍玄之书说过这是她的老习惯，经历一下，说不定有助于恢复记忆。
符华接受了这个建议，从采摘、清洗到腌制都是自己做的，整个过程确实让她有熟悉而怀念的感觉。
齐克将符华的口误忽略了过去，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一样，点了点头，然后捏起一小块青菜放入嘴里。
“咔嚓！”
“很脆，也很咸，不过开胃下饭倒是非常合适。”
冰蓝色眼底流露出柔和笑意，齐克对符华的手艺表示了肯定。
符华一边擦手，一边轻笑道：
“承蒙夸奖，不嫌弃的话，之后可以请你一起品尝吗？”
“我很乐意。”
“那便如此说定了。所以，琪亚娜那边……没问题吗？”
符华手放在胸前，有几分不安。
虽然记忆还是没有恢复，但昨晚，在一群令她格外安心的亲朋好友们的解释下，她还是梳理出了现在的大致局面。
哦，对了，那个被凯文和爱莉希雅夹在中间，虽然笑得很甜美，但莫名让符华觉得有点怪异的梅比乌斯是个例外——总觉得那位可爱到妖异的朋友，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总之，符华知道了琪亚娜也是齐克的妻子，确定关系比符华早，甚至还是她的亲传弟子……嗯，就蛮尴尬的。
符华也不太理解，为何自己会与弟子的夫婿走到这一步。但既然发生了，符华也只能接受，同时，对琪亚娜抱有深深的愧疚。
齐克扶额，显得有些头疼，摇头道：
“虽然我也很……总之她没事了，以后的岁月里，再慢慢补偿吧。”
“这样啊。也好，以后再好好道歉和补偿好了。那，你今天不用陪陪她吗？”
“先顾好你自己吧，虚弱到这种程度，虽然主因在我，但你还是太乱来了。”
齐克抬手，在符华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符华摸了摸额头，因为这亲昵的举动而心跳加速，娇美如花的小脸上，也染出了几分淡淡红霞。
“那，那夫君先答应我，以后不要像这样子轻易涉险，甚至让自己走火入魔了！”
“嗯？你在对我说教？”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道理是清晰可见的。夫君，切莫刚愎自用，身为国君更应慎重行事。”
“……”
符华的态度是如此认真，毫无退让之意，让齐克也一下子无言以对。
尤其，这次确实是他大意，被崩坏神动摇了决断，过错在他身上。
“唉——”
齐克认输地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符华柔顺的发顶。
“建议我收下了，所以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虽然无论如何你都很好看，但笑起来的时候，我更喜欢。”
“诶？突…突…突然说这种话，这大白天的，夫君也真是…真是失礼。”
符华小脸通红地，双手紧紧捏着青色衣衫，有些不知所措。
嘴上说的是失礼，而她的嘴角，却根本控制不住窃喜而生的笑容弧度。
齐克满意地笑了笑。
“呵！你果然是这种模样更可爱……还真是，得谢谢小玄和爱莉希雅了。”
“嗯？夫君何意？”
“没什么，你以后会懂的。接下来有想做什么吗？”
对于齐克的问题，符华想了想，茫然而呆萌地摇摇头。
“我暂且，没有什么想法。”
“那一起在太虚山逛逛？”
齐克对符华伸出了手。
符华心里一动，虽然羞涩，但还是缓缓握住齐克的手，接受了他的邀请。
‘暖暖的，这种安心且愉快的心情，这就是……我的夫君吗？’
符华不能看见，此时的自己，嘴角那抹笑容是何等的甜美动人。
齐克看着这已经属于自己所有的女孩，捏了捏那柔软滑嫩的小手，牵着符华，走入了温暖的阳光之中。
……
齐克和符华一同逛了太虚山的风景，回来吃过午饭，然后在树荫笼罩的凉亭下，符华枕着齐克的腿，安然进入了沉睡。
微风，斑斓的树影，静坐的青年与睡熟的少女。
令人安心的画面中，齐克抬手，触摸符华洁白的额头。
“到现在都没有复苏记忆的迹象，看来，情况比想象中困难一些。”
齐克心中一软，怜惜地注视符华睡颜，一丝精神力量，探入了她的体内。
……
“轰！”
雷鸣电闪的天空，支离破碎的大地，齐克在虚空中行走，每踏出一步，漂移的浮石便自动来到他脚下，搭成一条笔直通往深处的道路。
在破碎世界的最深处，一座阳光明媚的空中浮岛边上，齐克见到了双手叉腰，表情分外不善的小识。
“你还有脸进来！？”
“情况如何？”
“混账！罪魁祸首的你在这里哪有资格提问？而且，谁准你欺骗老古董了？当我不存在的吗！？”
质问和怒吼声中，小识的身影出现在齐克上方，缠绕黑炎的拳头重重打向齐克的脸庞。
“轰！”
黑色能量扩散到远方，湮灭了无数悬浮的大地碎片。
碰撞的中心处，齐克只手握着小识的拳头。
“撒手！你给我撒手！”
小识奋力想要抽出拳头，却没能脱出齐克的掌握。
其实她本来不至于如此无力。
在意识领域之中，身为识之律者，小识所能动用的能量，实际上即使是齐克也不敢说轻易镇压。
但是，小识为了修复符华残破的意识体，已经投注了太多心力，此时再如何想教训齐克也使不上多少力气了。
“别在这种地方闹，符华需要静养，经不起我们在这里的斗争了。”
“你……你以为是谁的错啊！？”
小识咬牙切齿地说道。
齐克松开了手。
而小识也只是默默收回拳头，没有再发飙的意思。
齐克道：
“看样子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但是……精神领域的破碎也未免太严重了，难怪，她给我的感觉会如此虚弱。”
“不用你管！我很快就会把老古董治好，然后，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我马上就会出去打爆你！”
“好，精神领域由你这个符华同源的意识之律者修复，外界，我会尽力帮她做全面调养，争取早日恢复。”
“……哼！”
小识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但再多的不满，也比不上符华的安全重要。对齐克的建议，她也只有默认了。

第三卷 : 第五百一十九章 我不同意
“给我说清楚！你这混蛋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老古董下手的！？”
漂浮在破碎世界中的浮岛，小识一手拍在石桌上，另一手被齐克的手指搭住，接受齐克为她灌输一些能量，同时凶着脸质问道。
齐克为小识补充力量，抬眼，语气平和道：
“如果是问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也不是很久，就在这次战斗之前。如果是问感情的萌芽……说不清了，唯独这种事情，我无法用数据量化地回答你。”
“那你是怎么骗她的！？”
“骗？为什么会这么问？”
对于小识气势汹汹的追问，齐克挑眉，有几分诧异。
“嘭！”
小识再次拍桌，带着冰冷的杀气，道：
“如果不是你骗她？老古董怎么可能跟你在一块？没有人比我更懂老古董，她是不会对你这种人动心的！”
“在你眼中，我是哪种人？”
“傲慢！冷漠！花心！固执！暴力！冷漠无情……”
“可以了。”
齐克出声，停止了这家伙层出不穷的贬义词。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小识其实也松了口气——再念下去，以她贫瘠的词汇量，也快要词穷了。
但是输人不输阵，小识忽略了差点露馅的窘迫，再次一拍桌子。
“嘭！”
“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老古董跟你这种人在一起的！绝对不会！识相的就早点给我滚，不然我就打爆你！”
“姑且不说能力问题，我想，你并不能代替符华做决策。”
“哈？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当然可以做决定！我说不行就不行！老古董绝对不能嫁给你这样的渣男！”
其实，小识也说不明白自己在抗拒什么。
花心的事情，拥有符华几千年古代记忆的小识其实能看得开，而且琪亚娜她们都很好，不用担心符华被欺负。
而排除掉这个因素后，齐克的实力、智慧、地位、贡献都是举世无双，这张冷淡但俊美的脸也是绝对的加分项。换而言之，找男人的话，已经没有比齐克更优秀的选项了。
小识想到了这里，眼眸也开始闪烁。
能陪伴老古董的伴侣，一个万年不变的夫婿，从很多意义上讲，齐克真的很合适。所以，她也能理解苍玄之书的支持……但是，但是这样子的话，不就是说，她也要跟着嫁给齐克了吗！？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小识的表情愈加阴沉，以此掩饰自己异常慌乱的心情。
“给我一个理由，你反对的是哪一点？”
齐克继续为她输送着能量，态度维持在一开始的平和，比起正常情况甚至是过分的温和了。
符华，是把小识当孩子看待的。
所以理所当然，齐克也应该把她当孩子。
类似于早期还没变质的琪亚娜，如今对待小识，在谈正事、讲道理的时候，齐克可以很耐心。
小识无瑕体会这种极为罕见的优待，而是不耐烦道：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用管那么多！”
“即使，我是符华在成千上万年的孤独后，唯一选择的人吗？”
“你……”
小识气急败坏地咬起了牙，唯独对此无话可说。
最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了！老古董动心有多难，拥有同样记忆的小识再清楚不过。
小识深刻理解符华一路走来的痛苦，对于这或许是唯一的解脱的机会，到底要拿出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支持她反对下去啊？
这时，齐克也停下了能量的输送。不是力有不逮，而是，察觉到了其他的东西。
齐克扭头，看向破碎世界的遥远方向，道：
“符华，要进来了。”
“嗯？”
“你自己的领域，好歹用心关注一下。应该是她在睡梦中本能地在精神世界里探索，总之，符华要到达这里了。”
“到了就到了，有什么关系？”
小识不在意地说道。
齐克回头，道：
“我随时可以退出去，但你不同，为了维持精神领域里脆弱的稳定度，你不能离开。而以你们一体同源的联系，还有符华的修为，你无法避开她。换而言之，你们的碰面是必然。”
“那又怎样？”
“你应该也清楚，符华刚刚建立了自我认知，动荡的意识和自我勉强保持着稳定。所以，你是打算打碎这种稳定，还是配合我们？”
选择的权力在小识身上。
身为符华复苏的关键因素，小识接下来的选择，任何人也无法强制干预。
“我……”
小识迟疑着张开嘴，而齐克已然消失在精神领域，同一时间，符华飘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破碎世界的角落里。
……
“奥托，苏，来一趟太虚山。”
“啊，好麻烦啊！不过为了老朋友，稍候片刻，马上到。”
“是，我收到了！”
树荫下，齐克轻轻抚摸着符华的脸，切断了通话。
要做好小识反对哄骗符华的准备，必要时候，他们三人合力，能最大程度保护住符华。
“该说不愧是你吗？即使失去了记忆和力量，也能本能地察觉到精神领域出现了外来者……失算了，本来是不打算让你们在一切恢复之前相见的。”
齐克叹息道。
不只是因为小识有可能粉碎符华现在的自我认知，更因为小识是律者——我即是律者，这个概念对现在的符华的冲击程度，很难预料。
……
“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那你是……”
“哟！好久不见了，未来的我！”
“嗯？”
“不要满脸问号，我正是你为了防止现在这种局面而留在意识深处的记忆与力量备份。换句话说，我就是你啦！”
小识一身炽翎旗袍，赤红眼眸含笑地看着符华。
【抱歉了，老古董，为了你的状况不变糟糕，我也只能跟着骗你一次了！不过，当初你也这么骗过我，就当还给你了！】
符华茫然地歪了歪脑袋。
“我的……备份？”
“没错没错，我正是守护神州六千年，武艺冠绝古今的赤鸢仙人！也就是你！快感谢我吧，是我在这里不断维护和修复我们的意识体，外界的你才能这么快苏醒。”
炽翎装的小识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然后一脸骄傲地挺了挺胸。
符华愣愣地看着她，还是有些茫然。
小识也没有在意，接着道：
“我知道你现在记忆缺失，大概率是不记得我这个最强保险措施了。不过没关系，再等一段时间你就会全部记起来的！”
符华这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摆摆手，歉意道：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存在。不过我感觉到了，你很亲切，另一个我。”
“诶？真的吗？有多亲切？”
“就是…就是另一个我的感觉……吧？”
符华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很亲近，完全提不起防备。甚至面对小识灿烂可爱的笑脸，她还想伸手在那看起来就手感很好的脑袋上揉一揉。
【奇怪的想法，明明是我自己……嗯，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免得被过去的我以为自己变成奇怪的人了。】
符华挠挠脸，尴尬地笑了笑。

第三卷 : 请假
会议，招待领导，完事了聚餐……捏麻麻的是真敢做啊？疫请刚刚缓和了一下就开饭局了，还喝酒？我真是受不了。快十点才回的，缓和了一下，洗了澡，没法写了，我睡了。
…………………………………………………………………………………………………………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章 对你叔客气一点
“咔嚓咔嚓！”
“叮叮当当！”
“嗯姆！好吃！好吃！这个也好好吃！呜…老古……咳！另一个我，还是你懂我！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儿，什么都没有！”
炽翎小识一边往嘴里猛塞符华具现出来的食物，一边委屈含糊不清地控诉道。
“虽然帮你修复意识体很重要，但真的太无聊了啦！”
小识泪汪汪地强调道。
熊孩子卖惨，不掺杂半分演技的可怜模样，让符华的心里软成了一团。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慢点吃，要多少我都帮你做，不哭，不哭哦！”
符华已经管不了先前的顾虑，在小识委屈的眼泪中，心里酸酸麻麻的，只能温柔地抚摸她的脑袋，帮她擦拭嘴角的汤汁。
“吸！吸！”
小识吸了吸鼻涕，鼻头发红，腮帮里装满了食物，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
“扑通！”
符华捂住了胸口，以控制类似心跳失控的反应。
失忆的她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是另一个自己，明明从视觉层面上和自己毫无区别，但小识忍着委屈点头的模样让她觉得可爱极了。
符华的眼神愈加柔和了。
“没事了，以后，我一定会常常来看望你的，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嗯！！！”
小识再次点头，一边咀嚼，一边傻不愣登地笑了起来。
‘哦，我的老天，她是如此的可怜又可爱！’
符华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摇摇头，把自认为是怪异的念头甩掉。
毕竟，一模一样的脸，就像是在说自己可爱一样，自卖自夸算什么？
小识倒是没感觉到什么。符华终于来到这里，能够见面，还吃到了几乎是符华亲手做的大餐，她已经幸福到懒得思考了。
……
相处的时光流逝得自然而然，当回过神的时候，符华已经端庄文静地坐在树下长凳上。
小识躺在旁边，枕着符华绵软细腻的大腿，一双明亮的红色眼眸，定定地凝视着符华。
“怎么了？”
符华低头，浅笑盈盈。
小识被这个笑容迷住了一瞬，恍惚间，仿佛眼前就是正常的老古董，而不是记忆缺失还被联合哄骗的符华。
“我…我想问个问题。”
“好啊，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一定能回答。”
“没有记忆也正好，我想要知道，你对那个家伙……齐克，是什么感觉？”
小识缓缓地说道，问完后不自觉地咬着唇，显出几分犹豫。
符华愣了一下。
“夫君吗？为何突然问这个？”
“你告诉我就是了！”
“好吧。”
符华在小识的坚持下心软了，没办法地轻抚小识的额头和发梢，想了想，她道：
“和夫君在一起的话，很安心，可以平静地面对失忆的局面。其实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刚刚醒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有点慌张。我怕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和事，我怕会伤害到什么人……直到见到了夫君，我才彻底安心下来。所以，我想，我是很喜欢他的。否则……”
否则就不至于跟自己的弟子抢男人了，大家说是不是？
符华挠挠脸，尴尬地仰头望头顶的树叶，以免被小识看出什么来。
“这样嘛……”
小识的眼神放空了起来，心情复杂——这样子，她就更难坚持原先的立场了。
符华可以选择她想要的人，这是她的权力，理所当然的事情，小识难受又无奈地想着。
符华错过了小识纠结的表情，干咳一声，正色道：
“咳咳！当然他也有缺点，比如说作为国君多少还是任性了一点，而且，明明看起来是个正经严肃的人，但……好像很喜欢作弄我，看我羞耻的反应。”
“嗯嗯！没错！那家伙就是这么恶趣味，性格超级恶劣的！”
小识坐了起来，认认真真地批判道——这是屡次被揍得鼻青脸肿后，切身体会的经验之谈。
符华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摆手道：
“别这样说。虽然喜欢作弄人，但我能体会到，这其实也是一种表达亲近的方式，而且…而且……”
而且，她其实也没有讨厌这种作弄啊。
符华的脸红了起来。
明明是被作弄，在齐克面前屡次羞耻破防，但是那种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感觉，反而让她更有种活着的滋味……嗯，说不明白，总之就是，她挺喜欢与齐克之间的相处模式。
这些尺度爆表的心里话，即使是面对“另一个自己”，符华也没能说出口。
可是，小识从这一连串反应中，已经察觉到了许多东西。
小识站了起来，背对符华，脸上表情各种扭曲，又抱着脑袋左右踱步了许久。最终，她咬牙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嗯？”
“我不想喜欢他，直接一点说，我不喜欢那个混蛋，你怎么办？”
小识开门见山，或者说是豁出去地透露了底线。
符华顿住了，良久，她释然一笑，起身道：
“那也是你的自由啊。”
“……”
“哪怕你是过去的我，但我想，爱这种东西应该是很私人的。哪怕是同一对情侣，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境遇下相识，或许也未必能再次走到一起。所以，我尊重你的感觉，这是你的自由。”
符华微笑着，伸手，在神色倔强又纠结的小识脑袋上摸了摸。
小识咬唇，红了眼眶，气急败坏地跺jiojio，道：
“你这是作弊！”
既然不喜欢是小识的自由，那喜欢也是符华的自由。那么，小识也就无法再代表符华抗拒符华的感情了。
“你真的喜欢他吗？非他不可吗？我不管，总之我不会认同的！我不会喜欢他的，绝对不会！”
小识的情绪渐渐失控，精神世界也随之在虚幻与真实之间闪烁。
符华看着自己模糊化的手，知道时间不多，她大概是要苏醒了。
符华抬头，看到小识撅着嘴红着眼眶，不愿妥协的模样。符华张了张嘴，最终怅然地叹了口气：
“你，其实不是我的记忆备份吧？”
“……啊！你在说什么？睡糊涂了吗？我当然是你啊！如假包换！绝对真实！”
小识的呆毛绷地一下竖起，话音急促地纠正道——糟糕了，太关注齐克那混蛋的事情，都忘了正事了啦！
随后，她目光游离，撅起小嘴，强装淡定地吹起了口哨：
“嘘～嘘～～”
“噗嗤！”
符华捂嘴轻笑，几步向前，轻轻搂住小识：
“演技很糟糕哦。虽然不能想起来你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你是值得信任的。我会再来看你的，希望下次见面，我能够想起来些什么，好好地跟你打声招呼……”
渐渐远去的话音中，符华抚摸着小识的银色发丝，最终从精神领域退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小识僵硬了片刻，然后缓缓坐下，一个鸭子坐姿势瘫坐在草地上，失魂落魄地呢喃道：
“老古董，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啊？”
“哦，对了，不可以对夫君那么不礼貌，怎么能随便叫人混蛋呢？记住了吗？”
符华的身影突然闪烁在眼前，板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
“哇啊啊！！！”
小识被吓了一大跳，往后爬了一阵，回过神来才发现符华只是最后闪现了一下，已经完全退出精神领域了。她这才扭曲着小脸，仰头呐喊：
“老古董！！！”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一章 没有难度
‘老古董？她原来是这么称呼我的吗？’
符华猜测这“另一个我”大概是自己宠爱的晚辈之类，否则难以解释自己对她无法控制的心软。但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凭单纯的脑补着实无法填补记忆空白。
‘记忆缺失，真是不便啊！’
符华叹息一声，停止了深入思考。
她自己也很明白，眼下，平静的心湖，安之若素的修养心态，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自己能尽快恢复记忆和实力，别的什么问题，到时都能妥善解决——符华想不起自己的光辉过去，但直觉地对自己很有底气。
哦，对了，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件事也很关键——在夫君面前隐瞒好自己的伤势，不能再给他增加负担了。
“在想什么？”
作为关键人物，齐克抚摸着符华柔软的灰色发丝，平淡温和地问道。
刚刚恢复的奥托与苏，在齐克的招呼下来了又去，并没有让符华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符华不知道齐克为了提防小识破罐子破摔而做的准备，精神领域走一趟，她发现自己状态好了不少，于是动了动头颈，在齐克腿上继续枕着，笑道：
“夫君就一直在这儿陪我，不用处理国事？”
“别把我当封建时代的君主，我能用的人很多，我设计的工具也足够顺手，有时间陪你。”
齐克轻描淡写地说道。
……
“阿嚏！”×N
此时，挂着黑眼圈的可可利亚、陈天武、瓦尔特等等行政人员，齐齐打了个喷嚏。
……
符华想了想，微皱的细眉随之放松，点头。
“那就好，国事为重。”
“现在，你就是国事。”
“诶？”
“身为神州的赤鸢上仙，你干系到当前最庞大的神州势力团体的人心。身为十三英桀，你的安全受到其他英桀的关注。虽然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但毕竟是有用的战力，我需要给这些人一个交待。你不恢复，局势就不容易平稳。”
齐克的道理，非常有说服力——至少失忆的符华察觉不到什么破绽，只觉责任重大。
符华张了张嘴，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回应，又听齐克道：
“同时，作为真言殿的执掌者，你恢复了，行政人员的筛选、履职以及才能正常进行。明白吗？”
“是，夫君！我一定尽早修养好！”
符华一下子坐了起来，侧身看齐克，郑重地点了点头。
齐克的话语半真半假。真的是符华的安全确实关系到那些因素，假的是——这些问题齐克有很多办法解决，符华何时恢复，其实没有多大的影响。
齐克是把握住了符华的性情。她这样的人，用她自身安危来规劝她效果有限，但如果用大局、世界这样子的大义来规劝，那就立竿见影了。
见符华认真听教的态度，齐克就知道，她之后一定会稳住心态，全力修复自身伤势了。
‘骗上床怀个双胞胎，好像也没什么难度。’
齐克满意于她始终如一的好骗，于是懒散地挥挥手，道：
“静心，少思，及早恢复吧。还有，去做饭，今晚在你这用餐。”
“是，夫君！”
符华双手捧心，脸上喜笑颜开。
她提起长衫，小跑步去了屋里。
齐克看着她轻灵曼妙的背影，轻声一笑，然后摊开手掌放在胸前，一袭古风长袖的小小精灵便落入掌中，乖巧端庄地坐了下来。
“嗯哼！某人是不是该对聪明绝顶的小玄，说一声谢谢？”
苍玄之书昂起小脑袋，得意洋洋地讨赏。
也就苍玄之书敢在耍了齐克一把后，还敢跳出来了。君不见乐子人爱莉希雅，已经一天多不敢出现在齐克面前，怕被他收拾了。
齐克用手指捏住苍玄之书的小脑袋，将她提了起来。
“哎呀呀！你干什么呀？”
“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但恢复记忆后的符华，就不一定了。”
“都是爱莉希雅大人的主意，连苍玄主人和丹珠主人都没办法拒绝那位大人，可怜无助的小玄我能怎么办？莫慌，区区一只榆木脑袋，有的是办法让她老实！”
苍玄之书在齐克手指下晃悠着，小手拢进袖子里，狡黠笑容里全是有恃无恐。
但也确实如此，符华是老实人，哪里可能玩得过机灵的苍玄之书？
倒不如说，苍玄之书在设计之初的定位，就是一个各种意义上能把符华玩弄在手心的人工智能——不到这种程度，苍玄和丹朱哪里能放心将从不爱惜自己的符华托付出去？
齐克晃了晃苍玄之书的小小身子，轻笑摇头，道：
“我知道你来是想问什么。我的结论和苏他们一致：伤得很重，一般人死个一千次都很正常。不过符华在这条路已经走得太远，她挺得住，而小识的存在更是绝无仅有的保险。总之，长则三五个月，短的话……也许过几天就恢复记忆了。”
“哦。”
苍玄之书放心地松了口气，并拍拍捏住脑袋的手指，示意齐克松手。
齐克放开了她。
苍玄之书飞到齐克脑袋上，在银色的发丝之间缓缓坐下。
“唉……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讨债的话我就不提了。齐克，我想告诉你的是，玩笑归玩笑，但也不是纯粹闹着玩。你得明白，有些事，我很认真。”
“对符华，我很认真。”
“看得出来。不如说以你和榆木脑袋的性子，如果不是双方都确定了，你们也走不到这一步……虽说以前常常怂恿你们，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其实我也有蛮多不放心。”
苍玄之书幽幽地叹息道，活像个担忧女儿亲事的老（划掉）萝莉母亲。
齐克知道苍玄之书照顾符华很久了，也尊重这份感情，所以认真道：
“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信你。别的不说，至少我信我的眼光，跟着你，榆木脑袋……算了，到时候大概也轮不到我操心了。”
苍玄之书惆怅地说道，小小脸蛋上流露伤感。
符华的照料看护，她已经独自维持了太久。这份权力交接出去……苍玄之书抬头，看阳光透过树叶漏下，突然觉得刺眼得让她眼睛发涩。
“夫君……小玄你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快点进来吧。”
符华从院子里走来，对两人招手。
齐克于是将苍玄之书从头顶捧了下来，放在手心，一边走向符华，一边轻声道：
“怎么，急着摆脱这份责任，想放下不管了？”
“想得美！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可别想欺负榆木脑袋！”
“行，以后多指教。”
齐克从容地说道。
娶了符华，苍玄之书自然要跟着，否则符华也很难安心呆住。她们两个，早在千年之前就是绑在一起的家人，好不容易再度相聚，要是再次分开，对她们而言太过残酷了。
宠物，岳母和朋友，苍玄之书以这些身份跟着符华，没有任何问题。
苍玄之书满意地笑了。
夕阳已近，两大一小三个人进了屋里。微红的阳光洒落在无人的院子石亭之中，安静而温暖。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二章 比月色更甜美的
说是要重视符华的问题，但也不是就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她身上。
齐克在晚饭过后就回了程，并没有因为符华现在的身份认知超前了一些，而顺水推舟地占便宜。
目送齐克离去后，苍玄之书心里松了口气。
‘呼——’
虽说这个局面就是苍玄之书造成的，但她本意也只是在两人之间推一把，让符华尽快落实应有的身份地位而已。
至于更进一步的水乳交融，还是等符华恢复，双方真正许下承诺的那一刻吧。
“我会不会太古板了一点？”
苍玄之书摸下巴，小声地嘀咕道。
不过她很快就摇着头，将这点疑虑抛之脑后。苍玄之书对新时代的许多东西都能轻易接受，但总有一些观念应该保留，比如，对爱的慎重和珍视。
然后，苍玄之书看到坐在旁边的符华，也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苍玄之书纤细的眉毛顿时皱起，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
“啧！没出息！”
“嗯？”
“你就这样做人家妻子？不知道留他下来过夜吗？这样下去怎么争得过那几个小丫头？”
“我…我……”
符华绞着手指，俏脸生霞，说不出话来。
苍玄之书再次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
“唉！果然是榆木脑袋，抢男人都这么不中用，别以后哭着来找我抱怨就行！”
“……”
符华的脸更红，也更加无言以对了。
‘虽然是夫君，虽然是应有之义，但那种事情…那种事情…现在做不到啊！’
符华捂脸，羞耻心此刻几欲爆炸。
……
另一边，齐克走过高悬半空，明月旷照的浮空悬廊，还没进入自己房间，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三个熟悉气息。
“……”
齐克无言，推门而入，来到了卧室。
不出所料，白色、灰色、粉色三个小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用一双双忽闪忽闪的明亮眼眸看着他。
“嘶……还真回来了？行，你猜对了，齐克还真没有趁人之危，十个功勋点明天给你。”
“嗯哼！布洛妮娅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
“布洛妮娅万岁！！！”
齐克还没开口，三人已经自顾自地交流了起来，当着他的面完成了一次打赌。
显然，布洛妮娅和琪亚娜赌了齐克会不会回来，而布洛妮娅赢了。
齐克的嘴角抽了一下，屈指一弹。
“啪！！”×3
“哎呀！！”×3
隔空气劲打了过去，三个女孩同一时间摸额头喊痛。
“哼！”
齐克木着脸，把卧室的门关上，去浴室洗澡。
留在被窝里的三人捂着额头对视，很快齐齐窃笑了起来。
“哈哈哈！”
作弄齐克的机会不是很多，但现在他刚刚欠了她们一笔，难得的好时机，所以连向来最服从齐克的杏都忍不住参与了进来。
这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让她们乐得忘记了等待许久的小小不满。
浴室之中，齐克听到三人清脆悦耳的笑，也是无可奈何地摇头失笑。
……
齐克抱着放松的心态洗了个澡，随后披着浴袍来到窗外阳台，倒了杯红酒，欣赏今夜格外明亮皎洁的月亮。
卧室的三只小可爱，等不到霸道皇帝的宠爱，于是纷纷从阳台边上探出头来。
琪亚娜：“你们说齐克在干啥呢？”
布洛妮娅：“眼睛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很明显是在赏月啊，笨蛋琪亚娜。”
杏：“齐克❤❤~~”
琪亚娜和布洛妮娅还在揣摩君心，而杏就没那么多想法了，她直接往齐克胸膛扑了过去，夺得了最好的宝位。
琪亚娜＆布洛妮娅：“Σ( ° △ °|||)！”
但如果以为野兽派的杏只是想要齐克的怀抱，那就太天真了。
“窸窸窣窣！”
睡衣本就是宽松简单的样式，而杏为了方便是根本不带内衣的。很快，洁白如玉的小羊羔沐浴着月光，可爱诱人的模样令月亮也黯然失色了三分。
“嗯~~”
杏很快取得了她最想要的位置，双手搭在齐克的脖子上，一双金灰异色的漂亮眼眸，带着浓烈的爱意，专注无比地看着齐克。
琪亚娜＆布洛妮娅：“Σ( ° △ °|||)！！”
齐克斜了一眼还在震惊的两人，然后看向杏的眼眸，从她微红的可爱小脸上能轻易看出她对自己的迷恋，那是一种不掺杂任何杂质，强烈到无以复加的爱意。某种意义上来说杏才是最单纯的女孩，她既不在乎正义，也不关心世界，她所渴求的一切也仅仅只是齐克的关注和宠爱而已。
齐克伸手抚摸杏滑嫩的小脸蛋，浅浅一笑，道：
“体质再强也要适可而止啊，杏。”
“可是，杏喜欢这样！齐克不喜欢吗？”
杏歪了歪脑袋，明明是最不纯洁的姿态，却用最纯洁的眼神向齐克表达了疑问。
齐克失笑，还能说什么呢？此刻，行动远比言语更加说明一切。
他放下了酒杯，双手抚摸杏的肌肤，眼神也渐渐危险了起来——那是狮子按住了小鹿的眼神，除了大快朵颐，没有别的选择。
琪亚娜＆布洛妮娅：“Σ( ° △ °|||)！！！”
……
月色很美。
但有些东西，比月色甜美万倍。
战争理所当然地扩大化了。
在律者实验后，四人都积攒了不少情绪，担忧、不安、悲伤、愤怒，不一而是，所以发泄起来也格外疯狂。
总而言之，品尝了许多的知识就对了。
也因为如此，第二天三个女孩都没有起床，直到两位塞西莉亚个体推着午餐进来，摆好了菜肴退下，齐克才逐一把她们收拾好放到桌边。
“齐克，我要吃鱼，不要刺！”
琪亚娜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要求道，很快就享受到了齐克亲自挑刺喂食的待遇。
齐克刚刚喂了琪亚娜几口，就见到布洛妮娅和杏也呆坐着不动，用期待的小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
“……”
齐克无言，柔和的冰蓝眼眸里带着无奈的笑意。他不提倡懒惰，但是对于他所宠爱的女孩，此时也只能纵容了。
“齐克，我要鸡腿！”
“布洛妮娅想喝汤……”
“杏要那个……”
她们轮番提出要求，由齐克亲手喂食，一顿本该在狼吞虎咽和争夺中很快结束的午餐，吃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当然，一些特殊的喂食手法就不值得赘述了，反正齐克是享用了不少的进口佳肴就是了。
饭后，琪亚娜和布洛妮娅各自依偎在齐克的左右手边上，曲着腿联机打手游，杏则蜷缩在齐克怀里，眯着眼休憩。
午后的气温微暖，气氛显得格外温馨融洽。
布洛妮娅忽而扭头，对齐克问道：
“齐克，今天不用去看望符华老师吗？”
“只是需要多关注而已，不至于每天都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太虚山。那样的话，她自己恐怕也会不安。”
“嗯，布洛妮娅明白了，齐克是想雨露均沾——哎呀！”
齐克轻轻敲了一下布洛妮娅的脑袋，用死鱼眼看着抱头喊痛的她，道：
“别把我说成那种声色犬马的渣男。”
虽然，他真的是渣男就是了。
齐克叹息了一声，看着身边的女孩们，有些怅然地问道：
“你们这样在我身边，真的幸福吗？”
“喂！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们没信心啊，笨蛋齐克？”
琪亚娜玩着游戏，头也不抬地反问道，可以想象如果不是要专注于游戏，她应该是会翻起白眼的。
布洛妮娅眨眨眼，对齐克露出甜甜笑容。
杏则在齐克的怀里蹭了蹭，贴着他的胸膛，无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齐克环住杏纤细软嫩的腰身，把那个问题抛之脑后了。幸福与否是要看他自身的努力，而不是靠问答来解决的。
无论如何，这些给予他温暖和甜美的女孩，他一个也不会放手。既然如此，这种问题就是多余的。如果她们没有得到足够的幸福，那就一定是他还没有足够的努力和用心。所以，拥有她们，保护她们，一直努力让她们露出笑容，这样做就可以了。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三章 师徒
夜晚，太虚山，繁星点缀着干净漆黑的夜空，而木轩楼台的庭院里灯光明亮如白昼。
“姬麟，这个放这里，这个放那边！小立雪，井里的西瓜去捞出来，切成果盘。榆木脑袋，别木头一样地杵在那里，快去把碗筷拿出来！”
“好的！”
庭院之中，苍玄之书漂浮在餐桌前边，对着几人发号施令，被她号令的三人则各自动作，繁忙而井井有条地布置着晚餐。
再旁边，几位英桀和苍玄、丹朱都安静地坐着，悠然自得地享受着餐前的小零食。
“嗑！”
爱莉希雅嚼着瓜子，一双明亮眼眸眨了眨，道：
“久违的团建活动，虽然不是凯文组织的，但我还是不得不问一下——主食是面条吗？”
“……”
爱莉希雅得到的回应，是众人的沉默。
尴尬氛围之中，凯文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她，道：
“面，有什么问题吗？”
“唉……是你的话，没什么问题。”
爱莉希雅嗑着瓜子，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只要凯文在场的团建都逃不过这个主题，五万年过去依然不变。即使是任性自我的妖精小姐，今天也懒得再抗议些什么了。
……
晚餐比爱莉希雅想象的好得多。
起码不是一盆盆朴素的鸡蛋面，而是有不少热气腾腾的菜肴，还有甜滋滋的西瓜。
菜肴和客人都就位了，符华作为主人，对众人笑道：
“都是凭本能印象做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到底行不行。招待不周，大家多担待。动筷子吧！”
礼仪到位后，晚餐也正式开始。
气氛很轻松，吃着吃着各种话题就聊了起来，即使是身为晚辈而感到拘谨的程立雪也很快融入进去，跟桌上的人谈笑了起来。
然后，某一刻，爱莉希雅举着筷子，朝符华狡黠一笑，道：
“话说回来，我好像听说今天齐克一天都没有来哦，是不是亲爱的华跟人家闹别扭了？”
“我没有！”
符华瞬间挺直了腰板，认真地反驳道。
随后，她叼着筷子，迟疑了片刻，接着道：
“夫君位高权重，肯定有许多重要的工作，自然不可能天天将时间耗在我身上。我想，他一定是在为我们的世界而努力着吧，你就别拿他开玩笑了，爱莉希雅前辈。”
符华温婉而笑，柔情似水的眼眸，荡漾着醉人的温柔和爱意。
“……”×N
这一刻，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抖了抖眉毛。
即使是最为迟钝的凯文也清楚，齐克最近放缓了节奏，工作并不忙。而以他不喜欢外出折腾的性格和身边的关系网络判断，人不在符华这里，那就只能是陪着另外三个女孩子了。
“嗦！”
凯文面无表情地嗦着面条，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符华实情。
然后苏拉了拉他的衣服。
凯文看了过去。
而苏微笑着摇了摇头。
“……嗦！”
凯文沉默，并继续嗦面。他不是很懂，但总之，这方面的事情听苏的不会错就是了。
“咳！”
爱莉希雅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怜悯——以及更多的想看乐子的欲望，微笑如常道：
“这么说来你们感情很好的样子啊！所以，恋爱是什么感觉，能跟寂寞又可爱的我分享一下吗，华？”
爱莉希雅双手合十，甜美可爱地歪了歪脑袋。
符华下意识咬住了筷子，低下头，连白皙圆润的耳垂都在瞬间泛起了红色。
“爱…爱莉希雅前辈，请不要再戏弄我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说啊？”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这里也没有任何一个是外人，有什么不好聊的？来嘛，说出你的感受，我们可以做你的情感咨询智囊团哦！”
“我…我……”
“好好好，那就不要求你公开说出来了，你跟我说悄悄话好吧？求求你了，爱莉真的很好奇！”
爱莉希雅使出了撒娇绝技。
效果拔群。
符华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圈圈形状，极度的害羞令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咔嚓！”
旁边，程立雪情不自禁地捏碎了自己的筷子。
餐桌前的人们纷纷投来注视目光，程立雪深吸了口气，压住烦躁情绪，用柔和成熟的女声道：
“爱莉希雅大人，请不要勉强师父了。我们还是快点吃完饭吧，师父还需要多加修养，不是吗？”
程立雪的情绪不太对劲，大部分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爱莉希雅眼珠子一转，有些遗憾，但还是顺从道：
“那好吧，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再聊！”
随后，爱莉希雅很快转移了话题，在其他人的配合下，将晚餐的氛围重新调暖。
一切结束后，英桀们起身告别。
符华送别了老朋友们，正打算撩起袖子收拾碗筷，程立雪也很自觉地过来帮忙。
然后苍玄拦住了程立雪，丹朱则夹住了符华的手臂，阻止了她们。
符华迷惑地眨眨眼，笑道：
“苍玄，丹朱，你们是还没吃饱吗？”
丹朱元气满满地笑着，赤红色眼眸里洋溢着活力，道：
“哎呀，不是啦！我们的意思是你跟小立雪忙活了这么久，现在还是去旁边休息一下，这里就交给我们好了！”
“嗯，丹朱说得对，你们休息吧，碗筷她洗就好。”
苍玄伸出素白手指，轻轻指向丹朱的笑脸。
丹朱笑容一滞，抗议道：
“诶？等等，不是咱俩一起吗？”
“丹朱做就好了，我在旁边为你加油。”
苍玄眨了眨清澈湛蓝的美眸，懒散又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事实上，她才是双胞胎中的姐姐，本该是照顾妹妹的角色才对。
丹朱嘟嘴，片刻后又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符华往外一推，道：
“去吧，这里交给我！”
“诶？”
符华愣了一下，摸摸头，和同样被推出来的程立雪面面相觑。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丹朱已经动作娴熟地收拾起了桌子，苍玄之书和姬麟也在旁边帮手，她们知道确实是用不上她们了。
所以，符华老老实实去到旁边，程立雪也跟在了师父的身后。
到凉亭坐下，程立雪主动地提起茶壶，为符华斟茶。
“师父，请用茶。”
“啊，谢谢。”
符华微笑道。
两人对坐着用茶，符华在享受山间晚风的清凉，程立雪却是捏紧茶杯，时不时就纠结地瞄向符华。
一阵子后，符华莞尔一笑，无奈道：
“你是想对我说什么吗，立雪？”
“师父，我……”
程立雪迟疑不定，姣好秀美的脸上有明显的犹豫之色。
符华温和地笑着，道：
“虽然我都记不起来了，但我们是师徒，亲如母女的关系，有什么困扰都可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烦恼，这样我会担心的，立雪。”
“师父，那请恕立雪失礼。”
“嗯？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吗？没关系，你只管说，我会好好听的。”
“师父，立雪认为……齐克大人不是良配！”
程立雪严肃着表情，郑重其事地道出了已经困扰她好几天的心事。
符华一下子顿住了。同样的话语，精神领域里的“另一个自己”也说过。符华不理解，但她知道，程立雪无疑也是关心自己的。所以，符华看着程立雪，等待她的解释。
程立雪放下茶杯，犹豫了一下，双手牵起符华的一只手，以此缓解心中的紧张和不安，说道：
“我知道齐克大人是成就了伟业，非常厉害且值得效力的人。但是，他身边的风流债太多了。师父，您孤身一人坚守神州数千年，历经了数不尽的苦涩与孤独，最后得到的……不应该是一份破碎的感情。立雪不否认齐克大人的优秀，但立雪认为，师父值得更好更完整的感情。”
程立雪直视着符华温和又平静的灰色眼眸，仿佛从其中看到了师父心中无尽的创伤。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
而对程立雪来说，符华的地位已经太高太高，甚至远胜亲生父母。她对符华有着无限的仰慕和敬爱，也有无尽的心疼，所以，这份姻缘的不完美之处在她眼中无限放大了。
‘一份并不完整的爱情，怎么配得上最好的师父？任何人都不能如此折辱师父，即使是他也一样！’
程立雪坚定地想道。
在程立雪专注又深情无比的凝视中，符华心中软成一片。她无疑是很感动的，但感动之后，也有点尴尬。
怎么说呢，徒弟的目光太热情了，符华有点顶不住心里发烫的感觉。
符华试图把手从程立雪的包裹中抽出来，但发现抽不动。最终，她只得阖上眼眸，叹息道：
“如果我说，这就是我的选择，你会怎么做呢？”
“……立雪不知。”
程立雪垂下眼眸，神色黯然地回道。
符华也无言以对。如果她的记忆完整，就可以表达出自己的思考和决定。但失忆的她，着实不知该如何回应徒弟的好意。立雪无疑是在为她而担忧，正因如此，符华不想伤害到徒弟的这份心意。
师徒俩默然许久，之后，是程立雪先放开了符华的手，轻声一笑，道：
“立雪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并不是想强迫师父什么，立雪不会有那种想法。所以，师父姑且听之，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无论如何，立雪会永远支持您的，师父！”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立雪。”
符华微笑了起来，并伸手轻轻抱住自己的弟子。
立雪的心意她感受到了，大概，没有任何一个师父可以忽视宠爱的弟子表达孝心。可即使是这样，符华一边抚摸着立雪的发丝一边叩问自我，也依然找不到一丝悔意。
所以，她应该是早就做出了绝不旋踵的选择了。
符华如是想道，一声情绪复杂的低叹融入了晚风之中。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四章 孝心
“小立雪，来，这是今天的午饭，快拿好，有你最喜欢的小番茄哦！”
“是，谢谢小玄师叔。”
“小立雪，你的若水剑Plus+10版本完成了。我完善了记忆金属和反崩坏能剑刃模块，不需要再为保养而费心，用起来也会更省力。”
“是，谢谢苍玄先祖大人。”
“小立雪，看，最新版的华手办——哎呀！”
“呃，总之谢过丹朱先祖大人。”
程立雪挠脸，看着符华表情冷漠地将手办收到背后，有点尴尬也有点不舍，但她不敢有损师父的颜面，所以没再说什么了。
符华眼眸微眯，觑了一下正在摸后脑勺但显然上毫无悔意的丹朱，只得无力地叹息一声——虽然记不得了，但她总觉得，这种让人头疼的事情应该是以前的常态。
“咳！”
程立雪干咳一声，表情恢复严肃认真状态，抱拳躬身道：
“师父，立雪这就去工作了。”
“好，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是，师父！”
“对了，这是我跟姬麟昨晚缝的披肩。入秋了，这两天温差变化比较大，你注意别着凉。”
姬麟的缥缈灵体，从符华背后的轩辕剑里飘出，并将一条红色披肩送到程立雪手上。
程立雪双手接过，灰色眼眸闪烁了一下，然后扬起温暖笑容。
“是，谢谢师父，谢谢姬麟先祖大人！”
这之后，长辈们又是好几轮的叮咛和送礼，才目送程立雪的身影消失在下山的山径里。
然后苍玄之书坐到符华脑袋上，摸着下巴道：
“小立雪还是很拘谨呢，都说了不用一口一个先祖大人的。”
“慢慢会好的，别担心。”
“丹朱主人，你想想榆木脑袋的性格，确定不用担心？”
丹朱扭头，看向脸上带着问号的符华，半晌，摇头道：“确实是我太想当然了。”
莫名被讽刺到的符华木着脸，道：“我觉得，尊礼守节不是什么坏事。”
然后，符华得到了众人微妙的谴责注视——看吧，小立雪那么拘谨，果然是你这个师父带的头！
随后苍玄之书拉着其她人到旁边商量怎么和程立雪更快拉近关系，把符华丢到了一边。
在如今的太虚山，程立雪就是最受宠爱和照顾的晚辈，没有之一，她的事情就是太虚山内部议会最重要的议题。
小识不算晚辈，她跟程立雪比算是半个长辈了，而且她也很同意程立雪的团宠地位来着的。
哦，你问李素裳啊……虽然从辈分上来说她才是最小的，但一个是半路才认师祖且曾经和符华作对过的不孝徒孙，一个是至死不悔追逐着符华的孝顺好徒儿，两人有可比性的吗？
更别说李素裳母亲的前科。不论有多少缘由，哪怕是符华本人或许都完全释然了，但五百年前符华所受的劫难，深深烙印在关心她的太虚山众人心里。
总之，内外之分，太虚山势力的每个人都分得很清楚。
倒也不是说李素裳本人有什么问题，而是现在外人口中的太虚山势力，本就是围绕着符华而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可别指望她们能有多么公正宽容啊！
……
“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们需要建立一套全球科技武器失效环境下的应对机制。”
“不至于吧，齐克。虽然你先前是一度中止了我们动用科技武器，但别的存在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了。即使是搞机械感染的侵蚀律者，当初也迅速完成了反制……我不是说你的考虑多余，而是这种的机制需要最顶尖的人才，同时也需要详细的验证，真的有必要为此花费宝贵的资源吗？”
“瓦尔特，专业的话题，我希望你尽量少插嘴，容易暴露你贫瘠的知识储备。”
“……行，我闭嘴，你们继续。”
瓦尔特苦笑着摇头，关了自己的话筒。
阳光温暖的楼台，齐克前面坐着三个女孩，他正在逐一为她们梳头和编辫子，头也不抬地对前方的几个悬浮投影窗口道：
“终焉律者是什么？理论上，无法想象的崩坏能强度，还有掌握所有的十三种权能。侵蚀权能在祂手中，有无限的可能性。我既然能借由蜂巢系统间接报废科技手段，祂凭什么做不到？一切的准备都是有价值的，哪怕最终用不上，可面对文明大敌，多一柄剑与少一柄剑，差别很大。”
屏幕里的参会者纷纷点头。
齐克接着道：
“奥托牵头吧，带上爱茵斯坦博士和特斯拉博士。梅比乌斯就算了，她是偏才，而且我们的很多底蕴她并不知晓，没必要浪费她的研究时间。”
“收到。唉，我可真是作孽，劝你放轻松，结果我自己成了劳碌命……早知道就不提醒你了，我才刚刚恢复啊！”
“少抱怨，多做事。”
“是~~”
悦耳的抱怨的女声中，赫拉切断了通讯，其余人也很快下线。
这时，齐克也给琪亚娜编好了两条马尾辫，随手拿了个镜子给她一照，道：
“看看，怎么样？”
“可以，不愧是齐克，和以前一样手艺好！嘿嘿！”
“你就不能自己学学怎么编吗？每次都让我来，难道还想让我编一辈子？”
“齐克不愿意吗？”
琪亚娜扭头，水润的大眼睛眨了眨。
齐克顿时无言——好吧，编一辈子，他其实也没什么意见。
琪亚娜嘿嘿一笑，显然已经知道了齐克的答案。
齐克轻轻敲了一下琪亚娜的脑袋，轻叹道：
“长不大啊，小淘气包。”
“因为我就是琪亚娜·卡斯兰娜！”
“不是在夸你！”
齐克翻了个白眼，对这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白毛团子当真是无计可施。
琪亚娜和布洛妮娅、杏欢快地交流着她们的发型和齐克的手艺，这时，齐克也收到了一份个人信息。
齐克拉开一看，然后微微挑眉。
【程立雪：齐克大人，立雪冒昧打扰，听师父说您在武学上走出了自己的路子，造诣之高不在师父之下。师父说过我需要多多学习其他流派的思路和经验，才能突破当前瓶颈。所以，不知您近期是否能抽空指教？】
齐克无意识地摸起了下巴，一条公式在脑海中形成：
‘程立雪=符华非常重视的爱徒=需要纳入照顾范围的孩子。’
他决定给个回复，然后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程立雪：立雪也知齐克大人在操持世界存亡之大业，所以无论什么答案，立雪都无意见。因个人小事而打扰，立雪惶恐，请您恕罪。】
【齐克：三个小时后，完成你的外援任务，到七十六训练场找我。】
【程立雪：是，立雪感激不尽！】
……
“轰！轰！轰！”
机甲和炮火肆意蹂躏的战场上，崩坏兽残躯四处横飞。
这里是一座城市的边缘郊区，也是程立雪支援的战场。
程立雪的任务是解决其中的敏捷型和抗火力型的特异崩坏兽个体，而这个任务现在已经基本完成，她只需要等待机械化大部队将整个崩坏兽群歼灭就行。
得到了齐克的回复，程立雪抿了一下嘴唇，然后将个人终端界面收了起来。
“居然……真的答应了？果然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吧？”
“唉，我在想什么呢？齐克大人除了桃花有点多以外，在感情上的认真和付出，即使是小玄师叔她们也很认可的。”
“可是，师父她……”
程立雪抱着若水剑Plus+10，披着符华和姬麟做的红色披肩，站在俯视战场的残楼顶上，沐浴着夹杂战场尘嚣的风，心中忐忑又茫然。
姑且是鼓起勇气将齐克约了出来，但接下来，她能对齐克说什么呢？
区区一介武人，一个最多算是不错的女武神，凭什么去跟齐克交涉他的感情问题？
同时，身为弟子，试图去干涉师父的感情和选择，这样做真的对吗？
程立雪摸了一下身上的披肩，仿佛能从中体会到符华编织时的手指温度，然后坚定了信念。这些问题姑且都不管了，哪怕之后会被符华责备甚至训斥她也接受，程立雪秉持的念头只有一个——无论如何，必须确保师父能获得幸福！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五章 指点
‘太虚剑心·无尘……’
七十六号训练场是虚拟次空间设施，如今幻化成庞大的斗兽场世界。程立雪就在斗场之中，长剑笔直竖在胸前，均匀的气息吞吐之中，剑上泛起了朦胧白雾。
程立雪临死之前，因“师父为何离开我”这一心魔，剑心始终停留在第一境的止水境界，又仰仗当初的若水剑是能控制水流的“支配之键”，成为了天命A级女武神中的最强者。
如今的她死而复生，心魔得以勘破，于是在短短数月间进入了太虚剑心第二层的无尘境界，加上手上的若水剑Plus+10是特殊强化的“支配之键”——理论上，她比西伯利亚战役时的自己强了十倍不止。
但程立雪不敢有丝毫得意，她只是提着剑，起步走向齐克，脚步由缓到快，始终提着十二分的集中和警惕，试图勘破齐克身上的破绽。
“得罪了，齐克大人！”
程立雪深吸了口气，双手握剑，身影骤然消失。
‘明明看似毫无招架的意思，好像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但这种本能的畏惧感……不能拖，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我只要尽可能地全力出剑就好。’
决断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同时，程立雪也出现在了齐克的身侧，剑出如迅雷，夹杂着冻结空气的冰霜气息而去。
“锵！”
齐克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伸出食指，笔直抵在若水剑剑柄处的剑身之上，发出了清亮的金属铮鸣。
“什么！？”
程立雪虽然早有心理预期，但还是被这一幕惊了一下。
从未想过有人能以这种方式接下她的剑，简直就像是……另一个师父一样。
程立雪迅速压下心中的震撼之情，脚步挪动，骤然闪现到齐克身后，同样倾尽全力的一剑刺出。
“锵！”
这一次，是同样的接剑方式，齐克甚至不曾转身，只是将手指移到背后而已。
剑柄区域被制住，剑上的力量瞬间被瓦解殆尽，齐克点破的是若水剑凝聚的力量的最脆弱区域。
但这次程立雪不再惊讶，无波无澜的表情和眼神，说明了她心中的平静，并再次转移方向，继续朝齐克挥剑。
“锵！锵！锵！”
转瞬之间，程立雪的身影和手中的长剑宛如消失在这片空间之中，只有模糊的残影可以看出她在迅速地出剑、出剑、再出剑。
成百上千次的挥剑，成百上千个不同的角度，程立雪几乎是倾尽了毕生的剑术修为和战斗经验，但无一例外被齐克轻轻一指破解。
两人之间，完全是不同次元的差距。
“哈！”
十秒过后，连续的速攻让程立雪积蓄出了最大的真气输出状态，她跃至齐克上方，长剑夹杂着飘零的冰晶雪花凌厉十足地斩下。
“叮——”
这一次，齐克是屈指弹开了若水剑的剑尖。
随后，那熟悉的纤长手指，出现在了程立雪的额头位置。
“什……”
“嘭！”
强悍的力道骤然爆发，程立雪被轰然击飞了出去。
轻盈而凹凸有致的少女重重落入地面，砸出一个浅坑。
但程立雪倒在地上，一手抚摸额头，另一手却提着剑，目光停留在持剑的手上，若有所思。
她并不感到多少疼痛，很快就理解了齐克这一击不是为了打退她，而是在帮她驱散剑招屡次被中止后体内积蓄的剑气反噬——就平日里听到的关于齐克的性格而言，这种做法，简直温柔到不可思议。
“你想到了什么？”
齐克站在原地，自始至终寸步未动，语气平和地询问道。
程立雪站了起来，对齐克鞠躬，道：
“多谢齐克大人指教，我看到了自身剑术上的许多破绽，已经找到了改进的方向，实在感激不尽。”
原本只是找一个见面的借口，但真到这一步之后，程立雪突然明白了符华曾经随口的评价——在武艺上，齐克也是独一无二的天才。
“那继续吧。这次我会主动进攻，做好防守的准备。”
“是！”
程立雪重重点头，同一个瞬间，那熟悉的让人畏惧的手指，在她眼中迅速放大。
“嘭！！！”
……
程立雪挨了一顿胖揍。身上有许多淤青，脑袋上也是鼻青脸肿的那种胖揍。
一般女孩被这样对待多少会生气，甚至在心里怪罪齐克不怜香惜玉。
但程立雪没有。
训练场恢复成空白的房间后，程立雪深深地弯下腰，真心诚意地对齐克感谢道：
“多谢指教，立雪此次收获甚多，这些经验必能活用于未来的战场之上，带来许多的帮助。”
“有收获就好，至少不是单纯的浪费时间。”
齐克无所谓地说道，走到程立雪面前，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和的崩坏能灌入她的身体。
“嗯——”
程立雪无法抑制地轻吟了一声。
作为正统的太虚剑气修炼者，程立雪将身体炼成类似通道一样的结构。在战斗时，她用身体来连通和释放环境里的崩坏能。而在非战斗状态下，其体内是几乎不存储崩坏能的。
齐克灌入的能量，相当于将堵塞的身体管道重新贯通——总之，体感是很强烈的，让程立雪浑身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呼…呼……以前，只有师父能这样帮我疗养内伤，治愈身体。”
“我知道。”
齐克毫无意外地说道。将崩坏能驯服到接近无害的程度，这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过去恐怕确实只有符华做得到。即使是现在，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大概也只是多了一个他而已。
程立雪软绵绵地坐在地上，脸上泛着些许气血涌动导致的潮红，心情有些复杂，呢喃道：
“是啊，您和师父一样了……”
符华很孤独，她需要同类，需要一个跟她站在同样高度，能理解她和陪伴她的人——程立雪知道，她可能永远也做不到这一点，而齐克已经做到了。
“唉呀！齐克你又来了，对女孩子需要这么粗暴吗？师姐你还好吧？能站起来吗？”
琪亚娜不知从哪里叽叽喳喳地跳了出来，在齐克身上不爽地锤了几下，然后又来到程立雪面前，对她伸出了手，脸上带着单纯而友好的灿烂笑容。
程立雪从失神中恢复，看着突然出现的银发女孩——琪亚娜，符华刚收的关门弟子，她的小师妹，同时……也是齐克的1号情人。
“……谢谢，我没事。”
程立雪心中叹息，也只能握着琪亚娜的手起身，勉强对她露出友好的微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立雪师姐你以后不要找齐克了，他这人根本不懂得要爱惜可爱的女孩子，一点情趣都没有！下次你想练手可以找我呀！符华老师说我虽然学会了剑神，但基础武学修养还大有改进的空间，我们搭档，一定能共同进步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师妹。”
“不用跟我客气的，师姐！”
琪亚娜挠着头，憨憨傻笑道。
程立雪眼见着琪亚娜满脸嫌弃地埋汰齐克，甚至胆大包天地抬起脚，用白色鞋子踢了两下齐克的小腿，然后又对自己露出单纯呆萌的笑容……程立雪也不得不打开了心防，瞬间就放下了方才的微妙联想。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琪亚娜的脑袋，柔声道：
“与齐克大人无关，是我主动要求赐教的，而且齐克大人确实帮助了我很多。”
“你别替他说话了，走，我带你去吃点心！”
“那个……”
“怎么了？”
“我还有…还有些事情想跟齐克大人求教，不知道齐克大人是否有时间？”
程立雪并不为点心而动摇，始终记得自己真正的目的。
无论如何，要问一问齐克的态度和想法，他是否认真对待师父的感情？又如何处理几个小师妹与师父的关系？最重要的，他能给师父带来幸福吗？
这些问题，程立雪已经惦记了好几天，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只能一鼓作气了。
“没有点心，因为已经是饭点了。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我已经跟符华说过了。不过在此之前，琪亚娜，带你师姐去处理一下身体，换身衣服。”
齐克随手挥去一个消息窗口，对两人说道。
“这……”
“太好了！师姐我们走，去我的房间！”
程立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琪亚娜不由分说地拉进了空间洞里，离开了训练场。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太太，你也不想你的学生……
招待程立雪的晚餐，不是大客厅里那种集体聚餐，而是只有齐克和三位小未婚妻陪同的，私人性质的晚宴。
程立雪起初有些拘谨，毕竟一来她和这些人终究没有非常熟，二来她的目的也不是来吃饭的，莫名走到这一步，多少有点无措。
不过琪亚娜和布洛妮娅都非常友好，对于这位实际上的大师姐，她们抱有十足的尊重和善意。
而即使是向来不喜欢搭理陌生人的杏，也从程立雪不顾生死追逐符华的经历中找到共鸣。正因为杏也如此不顾一切地追随着齐克，所以她觉得程立雪很合她的眼缘，加上又是齐克要招待的客人，杏也比平常对待外人时友善热情了许多。
友好而热情的氛围中，程立雪渐渐也放松了下来，跟三个女孩聊着符华、齐克、武艺等等话题，又聊到了衣服、甜点等等，总之很融洽地结束了晚餐。
……
“师姐，我跟你讲啊，早上六点钟这里楼顶的朝阳就像荷包蛋的蛋黄一样，又圆又红……”
“唰！唰！”
程立雪含笑听着琪亚娜叽叽喳喳谈论她的生活，突然一个失神，从和谐氛围中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此时，齐克正在削苹果。
修长的手指拿着苹果，小刀丝滑地绕着苹果飞舞，散落的果皮便蜿蜒盘转而下，如跳舞一样落入盘中。
片刻后，一盘切得整齐好看的苹果，被齐克轻轻推到程立雪面前。
“餐后水果，吃吧。”
齐克平淡地说道，冰蓝眼眸平静无波地看向程立雪。
“是，多谢齐克大人！”
程立雪的笑容瞬间收敛，有些紧张地回应道。
齐克帮她削苹果……代入一下的话，可以想象成身为一个普通女武神，有一天碰到奥托大主教客客气气地为自己削苹果，差不多是一个道理。
程立雪受宠若惊，甚至是有点诚惶诚恐，反正是没敢伸手去拿那些苹果——和能够自然地享用齐克服侍的三位少女不同，程立雪对自己平凡低微的身份有充分的自我认知。
“不用紧张，我和符华的关系你也清楚，私下里可以随意一点。”
齐克看她突然僵硬起来的姿态，随口劝道。
这话让程立雪勉强地笑了笑，犹豫了片刻，她不好意思拒绝齐克的好意，拿起一块苹果，味如爵蜡地吃了下去。
“盯——”×3
旁边的三只小可爱同步调地嚼着苹果，朝齐克投来微妙的目光——那是在目睹了齐克一度想让人放松，结果还是徒劳无功后，想继续看他表演的眼神。
“啪！”
齐克一瞬间在三人脑袋上各敲了一下，对她们翻了个白眼，随后将注意力放到程立雪身上，道：
“你，不是来找我指点武学的吧。”
虽是问句，但齐克平淡的语气，倒更像是早已看破。
程立雪僵了一下，眼角余光在吃瓜的琪亚娜三人身上扫过。她本想找个机会和齐克单独聊，但仔细想想，这事又哪里绕得过这三位师妹？
程立雪只得叹道：
“没想到被您看出来了，看来我确实不擅长演技。”
“不是演技的问题。符华夸我武艺出色，这一点我相信。但她本身比较重视规矩，轻易不愿意来麻烦我，而且我的武艺与其说是武功，不如说是计算。我用数据战斗，旁人学习不来，所以我只能给你招式上的提点，对于心境、武道这些本质的层面帮不上任何忙——总之，符华如果提到过我的武艺，也肯定会告诉你别来找我指点，对吗？”
“……确实如此，看来，我一开始就被看穿了呢。”
程立雪无奈摇头，带着歉意，又道：
“非常抱歉隐瞒了我的目的，只是有些话，我想还是当面谈会更好一点。立雪失礼了，向您告罪。”
“无妨，我如果在意这点小事，就不会在这里招待你了。”
齐克点头，语气稍显温和地宽慰道。
家里的好孩子，自然是要用来宠的，正如他以前对待还没孝心变质的希儿那样。
程立雪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齐克理所当然地归入了“家里的好孩子”这个范畴，她不安地捏紧双手，深吸了口气，问道：
“那您也猜到我想谈什么了吧？”
“公务上，我们层级差得太远，你的问题牵涉不到我这里。除去公务，你找我能谈的无非是符华。我最初假设你是来为符华的受伤鸣不平，但看你紧张客套的模样也不像。那么，你想聊的，是我们的感情问题？”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我脑子很好用，符华应该也告诉过你才对。”
齐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随意地说道。
这也并非是自我夸耀，而是公认的事实。
程立雪沉默了片刻，自己的心思一早就被完全看穿，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状况。但她很快收拾了心情，鼓起勇气道：
“我知道自己自不量力，也知道身为弟子没有那种立场和资格，但是……师父她吃过很多的苦，也受过很多的伤，而她好不容易动心却又是……又是这样的局面，我……无法放心。”
程立雪将目光移向旁边吃瓜的三个女孩，对她们露出歉意的苦笑。
当着她们的面谈论这种话题，无论如何，程立雪觉得很对不住这三个小师妹。可是，对符华的关心盖过了一切的顾虑，程立雪只能这么做。
岂料琪亚娜三人完全没有伤心的反应，她们同步调地眨了眨大眼睛，然后齐齐转向齐克——同时频率更快地吃起了瓜。
毕竟符华的事情她们三人都已经接受完了，现在见到这场面，她们不仅没有什么难过，反而是同时感到一股期待和激动情绪：
‘妈耶，大师姐亲自过来为符华老师讨公道，这剧情也太刺激了！GKD！我们想看！！！’
“诶？”
程立雪茫然地歪了下脑袋，对她们的反应接受不良。
齐克却是斜了她们一眼，但发现这种程度轻微的威胁根本影响不了她们激动的心情，顿时不愉快地眯了眯眼睛。
当然，这依然压制不住琪亚娜三人的情绪。
“哼！”
就这件事，齐克理亏，没办法拿出什么手段来镇压，只好轻哼了一声，然后姑且无视了她们的围观，平复心情道：
“孝顺关心符华，你确实是个好孩子。”
齐克首先定了调子，肯定了程立雪的行动，她的心意是很难得的，值得尊敬。
至于被叫做“好孩子”的程立雪，却是尴尬地绞起了手指。
讲道理，无论是论出生到现在的年龄，还是单纯论她死亡前的年纪，程立雪都比齐克大的啊！然而，从齐克的成就地位还有与符华的关系来看，这句孩子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齐克没在意程立雪的别扭。思考之中，他不由得回头去看三个吃瓜的小未婚妻，无奈的同时心里涌现柔情和温暖，于是露出淡淡的笑容，道：
“琪亚娜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布洛妮娅让我体会到拥有爱的甜蜜与美好，杏让我明白了我爱是强烈的占有和永远的陪伴……然后，我才可以明确地告诉任何人，我爱着符华，符华也爱着我。我们相知相处，在考虑了现实后，仍然选择了相爱。”
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各自娇羞了起来，贴着彼此在旁边偷笑。
正所谓直男说情话，最为致命！
程立雪咬着唇，想从齐克的话语和表情中看出虚假，但仔细观察良久却没看出任何的闪躲或虚心的作伪成分——是她功力不够，还是说，真的没有虚假呢？
“在这件事上，我对她们都有亏欠。但我不会许诺只对符华一人好，也不会承诺对她有区别于她们三个的格外的好。我只能告诉你，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和照顾她们所有人。我们将分摊彼此的痛苦与快乐，携手前进，直到永远……话已经说够多了，其他的，你为何不在将来自己去见证呢？毕竟符华已经选择了我，比起自顾自地担忧焦虑，尊重并守候着她更合适，你觉得呢？”
齐克用温和的声音反问道，眼里也带着些许暖意。
程立雪无言以对。
但无论如何，齐克的表态是认真的，这已经让程立雪安心了许多。
良久，程立雪叹息道：
“我想，您应该是真心的……不怕您笑话，其实我之前还担心过，齐克大人是不是单纯的欲望作祟，想玩师徒全收这种戏码。抱歉，我在追寻师父踪迹的过程中，也曾在世俗打滚，见过不少肮脏的东西，或许是我心思太不纯洁了。”
齐克不置可否，顿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画面：
——
昏暗凌乱的卧室里，琪亚娜三人狼狈不堪地昏厥在床上，而光着上身的他步步逼近瑟瑟发抖的符华。
“太太，您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不堪重负吧？”
符华颤抖了一下，苍白着小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屈辱而绝望地坐在地上。
“请…请轻一点，不要…不要吵醒她们……”
————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这个故事就要提前终结了。
“嘶！”
齐克深吸了口气，板着脸，一本正经道：
“我不是那样的人！！！”
“嗯，我也认为您虽然…虽然风流了一些，但终究是个正直伟大的人。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程立雪起身，认真地对齐克鞠躬致歉，以表达自己错怪他人的愧疚。
“您说得对，我应该相信师父的眼光和选择。但是，我也会一直守护着师父，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您不能像自己承诺的那样给她幸福……我也会做出自己的行动，不惜一切。”
“好，那就按你的心意做吧。”
齐克面上一脸严肃地回应，心里却还在止不住地浮想联翩。
虽然很邪恶，但是师生关系不管什么玩法好像都很有带感啊！尤其是符华这种正直守规矩的人要是……嘶！为什么他以前就没有想过呢？
齐克想，日后，再慢慢尝试好了。
而这也验证了一个道理：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不正经的涩批，一种是正经人——还没发现自己X癖的隐藏涩批。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七章 谁知道呢
落叶捎来了夏尽秋至的讯息。
而符华的失忆，也在悄然之间持续了一个多月。
直到养伤时间最长的李素裳也能正常回到太虚山蹭晚餐之时，符华依然稳定地驻守在太虚山，不曾踏入皇城一步，努力地维持着自己“失忆了但要强装没有失忆”的设定。
“师祖……”
“师祖？”
“师祖！”
符华轻轻地揉弄着苍玄之书的小脑袋，被李素裳的呼唤叫回了神，一双清澈如天空的明眸浮现暖意，看向李素裳，道：
“怎么了，素裳？”
“师祖，我刚刚在问您还打算这么瞒多久？齐克大人可精明得很，这样下去迟早要露馅的！”
李素裳拿着咬了一大口的苹果，一脸认真地说道。
她回太虚山比较晚，不清楚前因后果，只是知道符华现在在隐瞒失忆的事情，仅此而已。但正因如此，唯有李素裳是很认真地在为符华担忧这个问题。
符华眼眸一动，脸上露出恬淡温和的微笑，道：
“还好吧，齐……我是说夫君他……应该没有起什么疑心吧？”
她的话语间有一些微妙的停顿，但还是用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让李素裳打消了一部分疑虑。
唯有苍玄之书坐在符华的掌心，莫名地翻了个白眼。
李素裳迟疑了一阵，郁闷道：
“行吧，师祖你hold得住就OK。”
“……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说话风格不太一样了？”
“这个嘛，毕竟都人联帝国纪元了，我总要多上网学学新时代的潮流，要不就成老古董了！怎么样，我是不是适应得很快？”
“确实如此，你能习惯就好。”
符华伸出手，摸了摸李素裳的脑袋，为这个俏皮但心思善良的小徒孙能适应新时代而感到宽慰。太虚山门派虽已摆脱了门丁凋零的状况，但对于这个仅有的小徒孙，符华还是有不同于他人的关心。
“师祖……”
在符华的抚摸下，李素裳脸红了一下下，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却还是顺从地接受着来自师祖的宠爱。
落叶飘零，浑身上下都带着暖意的古意长衫少女，与含羞而笑的妙龄女孩，并不急促的秋风吹拂着衣袖和少女的发梢，温馨而唯美。
然后齐克从阳光下走来，进入树荫，在两人中间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夫君，你来了！”
符华一瞬间就收回了抚摸李素裳的手，并自觉提起茶壶，为齐克沏了一杯茶。
陡然失去师祖宠爱的李素裳瞪大了眼睛，看看符华，又看看齐克，在两人的对视中好像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了。她于是不高兴地瘪嘴，嚼着苹果，怏怏不乐又无可奈何。
而符华此时只是笑盈盈地看着齐克，一汪秋水泛着丝丝柔情——简而言之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弥漫了出来。
齐克喝了口茶，自然而然地牵起符华的一只手，道：
“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所以过来看看你。”
“夫君辛苦了……素裳，后院的井里有西瓜，你去切好拿出来吧。”
符华随口向李素裳吩咐道，而她的眼睛却始终黏在齐克的脸上，不曾偏移。
“……”
李素裳沉默地嚼着苹果，半响，沉默地起身走向后院。
行吧，一个是师祖，一个是师祖公，两位大佬在谈恋爱，她一个卑微弱小的小徒孙还能怎么办呢？
李素裳走开后，齐克把握着符华温润如玉的小手，轻轻捏了一下，轻笑道：
“今天都做了什么？”
“嗯，练了会儿拳法，把腌好的春不老都装好了，然后就是和小玄、素裳聊聊天，没干什么了。夫君呢，公务是否劳碌？”
“一般。”
“听起来，夫君有所烦恼？”
齐克简短的回复，却让符华一下子嗅到了不太寻常的苗头。
齐克顿了一下，眼眸微沉，语气平淡地回道：
“主要是，太平静了。”
“怎么说？”
“最近几天，崩坏导致的伤亡已经快要低于我们内部处理的违法乱纪者了。”
“就是说，崩坏灾害的规模频次下降了？”
符华琢磨着这种现象代表的含义，渐渐也紧缩了眉头。
齐克点头，肯定了符华的推测，冷着表情道：
“最终的考验尚未降临，崩坏的衰减是一种异常。与近年的崩坏灾害数据相比，最近一周呈现出急剧的下降趋势……像是海啸来临前的退潮。”
符华愣了一下，迟疑道：
“夫君是说，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我不知道。没有可以参照的数据，也不存在确切的计算公式，我无法下一个绝对的结论。但是，我感到了一股越来越明显的悸动。”
齐克眯了眯眼睛，冰冷而沉重的气息在他身上一闪而逝。
一个科学家谈直觉和感应，听起来好像有些不靠谱。但齐克知道，从资讯本源论的层面分析，他身上汇聚的资讯体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庞大和密集。这种情况下，世界资讯体的大规模变化必然会影响到他自身的资讯体，反映在物理层面就是某种心理上的感应——对他来说，强烈直觉的证明力度，与严谨的物理实验数据相差不远。
符华了然地点了点头。齐克的直觉反应世界资讯体的变化，而走在玄学道路上的她也有类似的意识体感应现象，比如可以模糊地察觉到与自身密切相关的远方情绪反应等。所以，符华能理解齐克的忧虑。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执子之手，死生契阔。”
符华深情地说道，温柔的声音仿佛一泓清泉流淌进入心里，很快抚平了齐克身上的阴郁气息。
齐克叹息摇头，揉捏着符华软嫩欲滴的小手，道：
“抱歉，本来不想让你一起担心的。”
“夫君这是什么话？夫妻之间，本就该如此相互扶持，这是我应该做的。”
符华展颜一笑，人不是花，却远比任何鲜花都要娇美动人。
齐克注视着这张笑脸，渐渐也流露出了温和笑意。
“咳咳！西瓜来了，你们还吃不吃？还是说已经有情饮水饱了？”
恋爱气息浓郁到快要腻死旁人的氛围中，始终被符华捧在手心上的苍玄之书翻着白眼，对旁若无人的两人问道。
李素裳也确实在这时候端着水灵灵的西瓜走来了。
齐克和符华松开了牵着的手，各自无言——尤其是脸皮薄的符华，已经脸红到了脖子下面去了。
……
后来，齐克决定留在太虚山吃晚饭。
符华前去做饭。
而齐克、苍玄之书，还有陆续回来吃饭的太虚山众人，以及过来蹭饭的爱莉希雅等若干闲人，则坐在庭院外的凉亭里，聊起了一些不方便让符华在场的话题。
“有点奇怪，我昨天检查的时候，华的精神领域已经基本恢复了，但她的记忆却还没有恢复，你说问题出在哪里呢，齐克？”
苏摸着下巴，苦恼而担忧地看向齐克——现场唯一能和他交流医学问题的专家。
齐克抬眼，此时的苍玄之书、爱莉希雅、苍玄、丹朱四人目光游离左右张望，或指着月亮讲太阳真亮，或装模作样地讨论科研问题，总之就是摆明了有事。
淡然的目光在几人脸上一扫而过，齐克缓缓道：
“……不知道。”
“这样啊，也对，精神和意识毕竟是人类身上最复杂的结构，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看来，我们也只能静静观望了，希望她尽早完全恢复吧。”
苏无奈地叹息道，虽然是习惯性地眯着眼，但皱起的眉毛述说了他对老朋友真诚的关心和担忧。
至于符华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嘛……谁知道呢？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八章 风起
晚饭在一片和谐之中结束。
之后，英桀们各自告别回程。
齐克看着符华起身，准备收拾桌子。他又看了一下时间，也打算就此离去，然后，被苍玄之书的小手手抓住了衣角。
“什么事？”
“碗筷我们收拾了，你带着榆木脑袋去山上走走吧。每次都这么匆匆离开，你们不着急，我看得都着急。”
苍玄之书松开了齐克的衣角，一边说着，一边慢腾腾地飘到他肩膀坐下，并用死鱼眼看向对面已经红了脸的符华。
齐克无言，不置可否地看向符华。
符华捏着自己的衣裳，突然板起脸，假装自己的脸红只是刚刚吃太饱了的样子，一本正经道：
“小玄，不要给夫君添麻烦。”
“哇！说得好像每次他回去陪琪亚娜她们之后，摆出一副深闺怨妇表情的人，不是你一样。”
“小玄！！！”
“是是是，抗议的话语，等我之后找个舒服点的小耳塞，然后你想讲多久就讲多久。现在的话……小立雪，小素裳，送客关门！”
苍玄之书用小小手指掏着耳朵，毫不在意地说着，最后威严的目光看向了程立雪和李素裳。
“是！”×2
程立雪和李素裳同时起身，站得直挺挺地回道。虽然对苍玄之书的操作惊为天人，但她的话是对的，齐克离去后符华流露的落寞之情她们都看着眼里，推一把，没什么不好的。
再说了，太虚山大管家发话，她们两个卑微无助的小辈又哪里敢拒绝呢，是吧？
片刻后——
“嘭！”
古朴的木门紧闭，齐克和符华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已经被程立雪和李素裳推出了门外。
“……”
两人对视着，各自无言。
虽然这扇木门，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毋庸置疑能轻松推开——哪怕里面的所有人都死命抵挡也是如此。
但是，相视片刻后，齐克伸出了手。
“去看星星？”
“我的荣幸，夫君。”
符华微笑着，没有任何拒绝的念头，轻轻握住了齐克的手。
至于透过门缝偷窥的太虚山众人，见到他们携手在月色下走远点背影，是如何的激动难耐，就不多赘言了。
……
山间的夜风微凉，但对齐克和符华这种超级生命体而言丝毫无碍，甚至连烦人的细小蚊虫也不敢接近二人半分，所行之处虫蛇尽皆自行退让。
他们在山道间穿行，两人都没有很多的话语，但安然宁静的氛围却格外让人安心。
走到一块眼前开阔的地方，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着云与山并行，星空分外清晰明亮的风景，各自流露微笑。
“真美……”
符华呢喃道，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一下齐克修长结实的大手，齐克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符华在壮阔唯美的夜空中沉浸了一阵，然后扭头，对齐克笑道：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这样子灿烂的星空，太虚山也不是很常见哦，夫君。”
“嗯，我的运气向来很好。”
“哈哈！哪有人这样顺水推舟自夸的啊？”
“不是吗？如果不是运气足够好，我又哪里有机会，像现在这样牵起你的手？”
齐克回头，轻声说道，蓝色眼眸倒映着符华错愕呆萌的精致脸蛋，眼底流露柔情。
他是确实认为，自己的运气非常好。
符华在呆了片刻后，面红耳赤地低下头，紧抓着齐克的手，糯糯道：
“夫君…又打趣我了……”
“实话实说而已。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就……那边的峰顶如何？”
齐克在空旷的山顶看了一圈，指向不远处一座高耸的孤峰。它伫立在太虚山的山脉主体之上，峰顶下流淌着浮云，周边又没有别的峰峦干扰，坐在那里，应该是能完整欣赏到这片夜空的。
符华顺着齐克的手指看过去，然后捂唇轻笑。
“你倒是好眼光，我和小玄她们先前也看中了那里，在峰顶还盖了座小茶室，赏月喝茶都方便，太晚的话直接休息也不成问题。”
“哦？那还真不容错过了。”
齐克挑眉，随后在符华的失声惊叫中将她横抱起来，踏入空中，飞向那据说有小茶室的峰顶。
符华趴在齐克的胸膛里，脸红得仿佛能滴血，在齐克的体温包围下根本抑制不住几欲跳出胸口的心跳节奏。
最终，她也只能低着头，似嗔似怨地嘀咕道：
“真是霸道…就不会…不会先问我一下嘛……”
“嗯？你在说什么？”
“……不要欺负我了，距离这么近，以你的听力怎么可能听不到？
“这不是霸道，主要是问你的话大概率会被拒绝，但是我又很想这样抱一下你。”
齐克理所当然地回道。
‘因为会被拒绝，所以就直接上手了，这算什么啊？’
符华在心里咆哮，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齐克的风格。随后又被齐克那句“想抱你”击穿心房，心跳声轰隆隆地回响在耳边，无法思考，却又止不住心里的甜蜜和窃喜。
总之，齐克就这样带着符华来到了峰顶，果然见这里有被掌力压平过的迹象。而在百来平大小的峰顶平台上，还真立着一座简约的小木屋。
齐克将符华放了下来，同时也松开了她的手。
而此时的符华，因为齐克直白的话语，早已羞怯到无法反应，只能捏着衣角、脸色通红地呆立在原地，根本不敢去看齐克的表情。
齐克推开了小木屋的门，从里边取出了小茶几、茶具茶叶、碳炉和一些瓶装水，来到屋外一一摆好。
他随手烧红了木炭，摆上水壶，准备好了泡茶的一系列的动作。
这时，符华才一步一步，纠结而羞怯地来到齐克对面坐下，然后鼓着脸道：
“不要再戏弄我了，齐克！”
“你在生气？”
“倒…倒也没有生气，但是…但是不要老这样作弄我啊！”
“虽然我不认为这是作弄，不过，好，我会反思的。”
齐克摸下巴，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符华又连忙摆着手，有些慌乱地说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哪里不对……哎呀！我这都在说什么啊！？”
符华双手捂脸，挫败地发出小兽呜咽般的哀鸣声，看起来十分的可怜，但又太过可爱了。
好一阵子后，符华才透过指缝看向齐克的脸，从恋人的表情中看出了困惑与迟疑之意——显然，齐克正在吃力地试图理解符华的具体意图，但好像遭遇了不得了的困难。
“噗嗤！”
符华一下子笑出了声，放下了捂着脸的双手，擦拭眼角笑出的泪花。
在感情上，他们两个好像是如出一辙的笨拙和迟钝，同时又都过于的认真，以致于虽然早已明了彼此的心意，但偏偏会困扰于这些相处中的小小问题。
这，也真是天生一对了！
夜空很宁静，呼啸的山风在两人力量的削弱下变成舒适微凉的清风，恰到好处地吹散碳炉带来的热意。
一切都恰到好处。
于是，齐克也难得地微笑了起来。
‘轰——’
陡然，一股莫名的心悸在两人心间同时爆发，宛如投放在精神领域里的超级导弹爆炸了一样。
“你也感受到了！？”×2
两人都从彼此变化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什么，异口同声地问道。话音刚落，两人也就明白了彼此的答案。
同一时间，齐克接收到了来自奥托、凯文、瓦尔特、梅比乌斯等人的一系列弹窗消息。
齐克挥手收去了这些消息窗口，面沉如水。
“符华，我……”
“你去吧，这个时候，你应当在皇城，坐在那个位置上，告诉大家我们要做什么。”
符华在齐克还没说完告别之前就给出了回应，她伸出了双手，替齐克理了一下衣领，如同丈夫出门前为他整理仪表的妻子一样，露出温暖的笑容。
“好。”
齐克点头，起身，旁边开启了一道混沌漆黑的空间漩涡，通往皇城方向。
符华在齐克即将走入空间洞的时候，突然道：
“齐克，我想去一趟往世乐土，可以吗？”
“……不装了？”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也瞒不过小玄她们。不过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叫了你好多天的夫君了……你让我怎么开口说自己恢复了？我也是女孩子，会害羞的啊！”
符华幽怨地说道。
谁能体会到她一觉醒来，恢复记忆后的心情？她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齐克以及琪亚娜她们？又该怎么面对徒弟程立雪、徒孙李素裳和其他的朋友们？
简直是尴尬羞耻到想钻入地下，再也不见人了！
齐克摇头失笑，想着符华去到往世乐土能做什么，最终语气平和地说道：
“去做你想做的，但是不要耽搁太久，我在皇城等你。”
“嗯。加油，别怕，不管前面是什么，我、琪亚娜、布洛妮娅和杏，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符华从齐克身后抱了他一下，贴着他的后背，既是安慰又是鼓励地说道。
“我明白的。”
齐克点头，终于走入了空间漩涡之中。
寂静的峰顶，符华看着终于烧开的热水，那白色蒸汽在月光和星辉下随风飘散，却等不到用茶的人了。
“起风了啊，唉——”
带着复杂而怅然的情绪，符华轻叹一声，也没有收拾的心情，身影很快在风中消失无踪了。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九章 如果，我恋爱了呢？
【老古董，为什么要去往世乐土啊？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好好备战，拿出咱俩全力全开的无敌力量吗？】
符华站在通往皇城地下深处的电梯房里。而小识在精神领域里盘腿而坐，双手抱胸，困惑不解地歪着脑袋，对符华发起疑问。
符华一身炽翎旗袍，摆弄着手上的金色臂铠拳甲，柔和地笑道：
“我想尝试做点什么，你陪我去一趟就是了。”
【行吧，随你高兴啰！】
“谢谢你，小识。无论是一直以来的陪伴和照顾，还是这段时间里……总之，有你在，我很开心。”
【哈！？你在说什么鬼话呢？肉麻死了！我不听我不听！】
意识之中，小识捂着耳朵摇头，倔强的表情中，精致绝伦的小脸蛋却通红一片。
符华也知道小识单纯又傲娇的性格，不在意地笑了一声，随后叹道：
“小识，说正经的，我决定成为齐克的妻子了。但是，你之后又想何去何从呢？”
【我不管！总之你在哪我就在哪，老古董你别想丢下我！做梦都别想！】
对于符华的决定，小识已经不再纠结于自己愿不愿意的问题。对她来说，或许最重要的，只是能否一直跟符华在一块，仅此而已。
符华再次叹息，带着几分迟疑，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不是说，不是说成婚以后就要离开你的意思。但是，与齐克成为家人是我的决定，而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想法！总之你别想丢下我就对了！】
小识明显地犹豫了片刻，最终执拗地坚持道。
或许，她其实也没想好将来与齐克的关系吧？
符华无声地摇了摇头，看着电梯投射的下潜深度数据，知道目的地将近，于是将这个问题暂且搁置了——总之，这是另一个自己，与她共享同样的记忆与情感，所以，无论小识未来作何选择，符华都会支持。
“到了。”
银白色的电梯门无声敞开，符华见到了红色琉璃般的广阔大地，起步，走向深处的往世乐土门扉。
……
跨过白光构建的虚实转换通道，符华来到了往世乐土。
或许是齐克早有安排的原因，符华出现在伊甸的黄金庭院之中，眼前是乐土中现在存在的诸位老友——凯文，苏，伊甸，阿波尼亚，科斯摩，格蕾修等等……还有，过去的符华。
“又见面了，华，要来照顾小店的生意吗？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给你打9.9折！”
“那不是跟没打折一样吗，帕朵。”
“哎呀，我这都多少年没客户关顾了，手头紧，实在没法打折了！”
“还真是老样子啊。”
对几乎是比基尼打扮的诱人猫娘老友，符华失笑摇头，眼底却有着缅怀之色。
“好久不见了，帕朵，上次因为主要精力放在照看那些孩子以及梅比乌斯博士上面，我甚至没能进入深处去见你。”
“别放在心上，你现在不是见到我了？多亏了齐克老板对往世乐土进行升级，托他的福，我们现在可自由舒服多了，嘿嘿！唯一让我很难过的，是至今没能从齐克老板手上捞到一枚铜板，真是挠心挠肺的难受啊！”
帕朵菲利斯苦恼地挠着头发，猫耳和尾巴都在不安分地摆动，表明了她表里如一的遗憾痛惜之情。
符华于是联想到了帕朵菲利斯使出浑身解数卖货，而齐克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宛如看待智障儿童一般看着帕朵菲利斯的场景……
“噗！”
怎么说呢，就是极其有既视感啊。
笑完之后，符华略过了还在纠结的帕朵菲利斯，看向后面更多的老朋友。
“好久不见了，阿波尼亚，科斯摩，维尔薇，还有……格蕾修。”
符华走向前去，逐一朝几位老朋友点头示意，最后来到难得走出画室的格蕾修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又见面了，华姐姐，要来光顾我的画室吗？给你打9.9折哦~~”
格蕾修用呆萌三无的声线，如是说道。
然后除了格蕾修以外，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转移到了帕朵菲利斯身上，尤其是站在格蕾修身后的科斯摩，眼中的批评谴责之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帕朵菲利斯的尾巴连同尾巴上的毛毛一同竖起，甚至将小猫罐头顶到了自己面前承受冷眼，闭着眼叫道：
“ヽ(*。>Д
“……总之，这样不好，帕朵。”
科斯摩在漫长的沉默后，简短地表示了不赞同与谴责之意。
帕朵菲利斯小鸡啄米似地连忙点头，不敢有一句二话——作为此地最弱的小猫咪，这就是帕朵菲利斯的生存之道。
……
随后，又是一阵子的家常叙旧。
不是很长的一阵对话后，坐在人群外的凯文终于也开了口，把话题拉回正题，道：
“所以，你来是想要什么？齐克特地提前将我们聚在一起，我想，不是简单来叙旧的吧。”
十三英桀各有各的性格和理念，全都是截然不同的个体，但他们也有领袖。
此时此刻，在往世乐土，凯文的话语未必是所有人都完全遵从，但至少是极具份量的。
谈论正事的话，由凯文出面，其他人没有什么意见——这里面甚至包括了极度狂躁症晚期的千劫。
于是，符华坐到了凯文的对面，正对着他以及他身后的众位英桀，长叹一声道：
“唉……外面的世界，恐怕即将迎接最终的试炼，如同五万年前的我们一样。”
英桀们在一瞬间变得非常安静，仿佛往世乐土都在一瞬间没有了声音。
片刻后，凯文垂下眼眸，淡淡道：
“这个纪元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而且上次我们已经给过答案，爱莉希雅和梅比乌斯也出去了，你还想要什么？”
“不，有关系的。”
“什么关系？”
“我还在外面的世界活着，你和苏也一样。我们坚持了五万年的岁月，一直撑到这个世界获得了希望，而现在我们想倾尽所有地守护这份希望……为一个陌生的世界，要求你们重新拾起丢却的斗志，的确是强人所难。但，如果是为了我们呢？”
符华缓缓地说道，带着伤感，也带着祈求。
五万年，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可怕到即使是冰冷如凯文也有了动容。
凯文微微张着嘴，好半天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注视着符华的冰蓝眼眸不由自主就柔和了下来。
至于其他人，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战友，又哪里能无动于衷呢？
符华接着道：
“齐克向来是考虑周全的人，上次过来邀请你们，就一定已经做好了让你们以巅峰战力回归现实的准备。而现在，我希望你们能为了我、凯文和苏而点一次头。”
众多英桀看着现在的符华，不由得与往世乐土里的符华进行对比，很快都心情复杂了起来。
五万年前的符华，也就是往世乐土里这个符华，是一个执拗、自闭、沉默寡言的人，看似无畏无惧地屡次走上梅比乌斯的实验台，其背后是很偶尔才会流露一丝的深刻哀伤。
现在的符华不一样了，她眼中有的是对生命和生活的期盼，甚至因此学会了跟英桀们打感情牌。令她产生这些变化的，是这五万年漫长时光的雕琢吗？
大多数的思考中的英桀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这样的联想，然后对符华这位当年的同伴滋生了怜惜之心。
但是，依旧没有人给予回应。
或许是沉寂太久了，或许是早已随着前文明的落幕而彻底心死，虽然对符华的祈求有所动容，但始终没有人开口答应。
长久的沉默中，符华明显失落了一阵，但很快又扬起了笑容。
“如果我说，我恋爱了呢？”
“……诶！？？”×N
上一次的来访，伊甸作为娘家人了解了符华的感情动态，但即使是她也为符华的直白而惊愕，其他人就更是瞳孔颤动、思绪混乱了。
“我说，我在这个时代，找到了自己的爱情。齐克，我的夫君，我想和他在一起，组建家庭，甚至孕育后代。我不再是为了单纯的使命和大义这种东西而守护世界，我想守护我所爱的人，守护我们的未来……是的，我爱上了齐克，齐克也爱着我，就是这样。”
符华双手按在心口，心中的暖意从上扬的嘴角流露了出来，明明白白地呈现在众人眼中。
在英桀们方寸大乱、不知所措之际，符华深吸了口气，道：
“我为了自己，更为了齐克而来到这里。拜托你们，帮我一次吧。我已经坚持了五万年，我不知道是靠着什么活到今天的。但现在，我想跟齐克一直在一起，我想活下去，我也想拥有自己的幸福啊……”
符华吸了吸鼻子，抬头面对众人，如同一朵在雨后绽放的鲜花，纯洁的笑容明媚动人，而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可以吗？”
带着颤抖的问，从符华的唇间吐出，如同最沉重的铁锤敲击在众英桀的心底，也敲出了最灿烂而灼热的火花。

第三卷 : 第五百三十章 忙碌的高层
“A036城市，帝王级崩坏兽反应，雪狼小队顶上。B166市区虫群型崩坏灾害报告，做好疏散防御准备，B237城市月光王座散射炮三十分钟后覆盖B166天空，区域内所有部队做好清洁准备。D171城市D3城区，火焰类型拟似律者，安娜出战，琪亚娜准备好空间洞。安娜你有三分钟时间，务必确保不损坏月光王座联动装置的运转……”
庞大的指挥中心室，明亮灯光映照着一排排环绕中央的，忙碌于各种投影屏幕中的数据采集和分析人员。而指挥室中央上空，巨大的星球模型漂浮旋转，将全球范围内的灾害实时情况投射其中。布洛妮娅头戴蓝色眼罩，坐在漂浮的座位上，不断围绕球体读取数据，发布指令。
琪亚娜在最下方，面对着随时会放出坐标信息的屏幕，耳朵时不时就动了一下，遵照布洛妮娅的指示不停地开启和关闭空间洞。
律者小队如今已经分散在全球范围内的前线阵地上，借助琪亚娜的远程帮助四处穿梭，忙碌但有条不紊地镇压那些棘手的崩坏现象。
指挥中心的更高处坐落着高层决策会议室，可以通过落地窗口纵览整个指挥中心的情况。此时，齐克刚刚将目光从下方收回，面对圆桌上的赫拉·（奥托·阿波卡利斯）·沙尼亚特与瓦尔特，道：
“前所未有的来势汹汹，你们怎么看？”
“嗯姆……之前那阵毛骨悚然的心悸，加上糟糕至极的现实数据，我想不需要再抱有什么侥幸心理了吧？你说呢，瓦尔特？”
赫拉双手托腮，撑在桌面上，少女韵味十足地笑道。
被直接点名的瓦尔特点了点头，沉声道：
“我同意赫拉……奥托的观点，基本可以认为，这就是我们等待已久的时刻了。”
齐克，权力与实力的核心。
赫拉，深不可测的终极杀器。
瓦尔特，凝聚人心与威望的镇国石。
三大巨头，在此刻达成了一致认识。
随后齐克手一扬，平摊的全球三维地图投射在圆桌上，标注灾害现象的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说明了此次崩坏来临的密集程度骇人听闻。
但，一切的红色光点，都掩盖不住地中海区域那一处明亮到照亮整个会议室的金色区域。
“咄！”
齐克敲击着桌面，俯视那象征着超强崩坏能反应的金色区域，道：
“所有的大小灾害都只是陪衬，或者说仅仅是某种余波，真正的重点在这里。目前来看疑似是在孵化阶段，但恶龙何时出壳，很难说。除符华与梅比乌斯外的英桀已经钉在边缘区域，因为进入查探的工蜂全体停摆，我不打算继续冒险。”
齐克显得冷静无比，同时凯文、苏与爱莉希雅的微缩模型出现在地中海金色区域的边上，标明了他们的空间位置。
瓦尔特深深地皱下眉头。
而赫拉举起一只手，像是完全读不懂紧绷气氛一样，俏皮地晃动着纤细玉指，巧笑嫣然道：
“建议开放Ⅲ级武器禁令，我认为是时候了。”
“通过。”
齐克头也不抬地说道。
同一时间，许许多多的蓝色、绿色、橙色光点从三维地图上的高山、森林、荒漠和海洋区域中被标记出来，高处的空中也出现了相当密集的漂浮光粒。
下方指挥室，布洛妮娅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发布指令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滞，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高处的会议室。
齐克知道布洛妮娅在看自己，但他没有回头。
布洛妮娅咬了一下嘴唇，将目光从上方的决策会议室收回，继续自己高强度的指挥工作。
齐克依然凝视着桌面上的三维地图，在思索之中，头也不抬地说道：
“瓦尔特，执行对应级别的战时处置条例。不要手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资源浪费在累赘身上。”
“对违法乱纪者宽容，就是对更多值得拯救的人残酷，我懂这个道理。”
瓦尔特轻声道，深吸了口气，清澈眼眸中唯有坚定如铁的意志透露了出来。
随后，齐克抬眼看向赫拉。
“幽兰黛尔的部队集结情况？”
“主力军团已经全部开动，预计十五分钟内在地中海区域完成全部的作战准备，我想来得及。”
“天武，迁移计划执行情况？”
齐克又问道。
陈天武的身影在圆桌的第四张椅子上投射出现，道：
“我需要八小时。”
“六个小时。另外水滴空间站可以启动了，按照计划驶向A34类地行星。你知道世界泡并不安全，你们保障退路，是文明最后的保险，一切小心。”
“六个小时强人所难了，导师。除非水滴空间站延迟六小时出发，尚可一试。”
“批准。但是只能动人力，不准动水滴空间站的相关设施，我要空间站的绝对零风险。其它困难，挖掘你们的极限去克服掉。”
“是！”
陈天武没有任何迟疑或其他问题，果断点头，投影身躯也在同一时间消失。
瓦尔特这时困惑地看向赫拉，道：
“对了，为什么不在之前就把空间站发射出去？提早在A34行星建立生存设施，不是更容易在那边接收世界泡里的避难群体吗？”
“因为崩坏针对的是全文明，在一切结束之前，无法保证崩坏会不会因为文明的扩张而蔓延到另一个星球。近距离天文空间里已经没有其他合适的星体了，我们赌不起，所以不能在决战前把文明的触角伸过去，懂？”
“慎重是对的，我没问题了。”
瓦尔特了然地点了点头，短暂的谈话时间里，也通过手边的光屏，将执行最高级战时条例的命令传达到了他手下的纪律组织里。
齐克没有理会他们的谈话和动作，而是在短暂的沉思后，朝着空无一人的前方道：
“爱茵博士，月光王座联动系统、天基武器系统和其他远程武器系统，启动到Ⅲ级作战响应。特斯拉博士，您的梦幻机器人部队……拉出一支小队进入探索，我要看到您消耗的资源是物有所值的。”
“是。”
“交给我吧，让你们瞧瞧本天才的杰作！”
爱茵斯坦和特斯拉的头像在前方投射出来，前者沉着镇定让人放心，后者自信满满——姑且也是个值得相信的天才吧。
齐克将大方向的布置安排妥当，又陆续针对其他阵容团体发布了一些命令。
十几分钟后，自觉能做的准备都布置下去了，齐克深深地凝视着三维地图上的金色区域。
压抑情绪带来笼罩整个会议室的沉重压力，瓦尔特为此沉默，连赫拉也敛去了轻佻怡然的微笑。
而后，齐克起身，来到俯视下方指挥室的落地窗前。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布洛妮娅身上，眼神柔和了下来，随后缓缓转移到最下方，看见了因为持续空间转移而额冒细汗的琪亚娜。
“1417，带一杯水过去，帮她擦汗。”
齐克轻声道，命令传递到正指挥室底层随时候命的塞西莉亚个体1417身上。
1417遵照指示送过去一杯温水，并轻柔而仔细地帮琪亚娜擦了汗。
“谢谢！”
琪亚娜头也不抬地说道，精神和身体都在承受重负的她根本无暇关注这些细节，只是匆忙把水灌进了肚子里，就继续依照给定的坐标在遥远地方开启新的空间洞了。
齐克隔空凝视着女孩低头努力的身影，久久无言。
‘琪亚娜，如果那是你，我该怎么保护你呢……’

第三卷 : 第五百三十一章 黑，真特么的黑
“快点快点，前往地下通道去城外安全区，没时间耽搁了，虫群崩坏兽又突破了一道防御了！”
“等等！屋里还有快要完成的设计模型，你让我收拾一下！那东西我做了两年了，是评价为S级的动力引擎优化……”
“嘭！！！”
剧烈的火光，几乎完全融化了占据半个客厅的金属模型。然后灰头土脸的白大褂科研娘僵硬地扭过头，看向一手提着巨大热武器的钢铁士兵。
强壮士兵的头盔自动变形，露出了下半边脸，将刚刚借助焚烧武器点燃的雪茄叼到嘴里，吞云吐雾道：
“现在，你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了，赶紧出门，别扯后腿。”
“我的设计模型！我的业绩！我的功勋点！老娘跟你拼了！”
“嘭！”
飞扑过去的邋遢科研工作者，被士兵一记铁拳敲趴下了。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普及了基础优化的药剂，大部分人都有不俗的体质。但，正常的科研人员，和士兵还是没得比的。
“差不多就得了，小命要紧，自己出去跟上队伍，我要去支援前线了，祝你好运。”
“是QAQ……”
危难关头，其实大部分正常人都分得清轻重，少数情况特殊一点的，柔性劝解一下也就清醒了，正如此时委屈巴巴但还是乖乖爬起来走出门的小姑娘一样。
至于脑子进水，极度不配合的那种——不好意思，大灾之下人力资源有限，您忙您的，我们就不打扰了。
以上三种都算正常情况，大致的处理方式也就是这样了。
至于第四种，不正常的情况嘛……
某处地下空间，身披黑袍的几人组从不同的地下通道里汇聚到了一起。
“人到齐了吗？”
“拉杰没来。”
“他怎么了？难道是背叛了？”
“背叛了，所以我妥善地处置掉了，消息没有泄露。”
“那就好，如今的世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在那位皇帝的注视之中，但凡出一点纰漏，咱们都得死……好了，现在资源、技术、世界泡坐标和人手全部到位，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这里是地下四十多公里的独立空间，基本上可以避开终焉的威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地面上的战争出了结果，要么就是我们出去把残军埋葬，然后夺取这个世界；要么就是抢夺世界泡，然后带着大量资源和人手去量子之海寻找更安全的安居之处……总之地面上的战争与我们无关，无论如何，最终的胜利者都是我们！”
“在中枢系统和蜂巢系统无孔不入的视线中走到这一步，可真不容易。为了美好的明天，干一杯如何？”
“好，干……等会儿？上面为什么亮起来……”
“轰！！！”
地面，两个刚刚爆破结束的处刑士兵一边给中枢系统报送任务收尾信息，一边往某个方向离去。
“队长，你说为什么明明早就知道他们在搞事情了，上面偏偏要拖到他们准备行动了才下手呢？”
“你平时都不认真分析情报的吗？”
“啊？”
“仔细看看你的情报记录，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为了防止行动意图暴露……他们工作异常卖力，效益几乎都是所在区域部门的TOP.1？”
“？？？”
年轻士兵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刚刚被消灭的地下空间的方向，表情古怪。他最终仰头望天，憋出了一句肺腑之言：
“黑，真特么的黑啊！”
然后，年纪更长也更懂这个世界的队长，默默离他远了一点——以免天降灾祸时被殃及池鱼。
……
齐克没有关注各处的撤离和战争情况。
他只是将目光凝聚在地中海的金色区域，等待并沉思着。
至于其他方面的细节——皇帝之下不可能都是吃白食的，文明前途也不是齐克一个人操持的任务，不是吗？
甚至于不只是齐克，连在席的赫拉与瓦尔特，现在也基本上只关注地中海的变化了。毕竟只有这个地方，能决定他们迄今为止的努力有多少价值。
然而，齐克所说的“恶龙孵化时间”，远比他们想象中长。
一天，两天，三天。
整整三天，地中海区域，原本的天命总部所在的地方，也是原本的“大小姐”应该存在的地方——这里酝酿的崩坏能越来越庞大，已经达到了但凡是个战士，处在星球另一端也清晰感受到其浩瀚无限的地步。
但除此以外，一切平静得让人不安。
……
“咄！咄！”
三天过去了，地中海一片平静，而坐在决策会议室的三巨头也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没人合过眼，也没人离开过。
齐克这时收到了一份消息，手指轻敲桌面，将赫拉和瓦尔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道：
“预设的撤离计划已经全部执行完毕，甚至多带走了许多生产设施。剩下的将近四十亿人已经武装完毕，他们不再有任何退路，都将成为战士，竭尽所能地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与崩坏进行相互消耗，直到战争结束，或者……全军覆没。”
此刻，整个星球都是战场，数之不尽的人类——无论自愿还是被迫，基本上都与同样数之不尽的崩坏兽、死士等厮杀在一起。
人类每消灭一个崩坏能催生的怪物，就等于消耗掉了这场大崩坏的一部分崩坏能，就等于降低了一点点终焉之战的难度。
积少成多之下，他们终将成为不可或缺的力量。
“……”
赫拉与瓦尔特皆是沉默。
赫拉的神色是理所当然的淡定。这就是抗击崩坏必须要采取的行动，没有什么需要质疑的。
瓦尔特则黯淡了眼眸，微微张开的嘴唇有些发颤。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已经长大了，而成年人的世界，总要做一些年少时不曾想象过的选择，哪怕它再残酷，但这是正确的——瓦尔特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齐克看着两人，主要是看着瓦尔特，在确认他的沉痛与坚定后，稍稍松了口气。
“瓦尔特，我很庆幸，不需要在这种关头还花费精力去安抚你。”
“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我不会拖后腿的，齐克……但是尽可能快地结束一切吧，哪怕只是多保留一个生命，都是意义非凡的。”
“我知道。”
短暂的对话后，三人忽而呆愣了一瞬，然后同时转向桌上地图的金色区域。
地图上，一直稳固不动的超强能级笼罩范围，发生了波动。
同一时间，三人也齐齐感受到了那股遥远的崩坏能瞬间活跃了起来——像陡然苏醒的凶兽一样，无法形容的危险感觉远隔万里直刺灵魂而来。
‘来了。但是偏偏在我们一切准备妥当后才有所动作，是刻意压制到了现在的吗？即使是化身为终焉，也依然要尽可能地保护世界，你是这样想的吗……琪亚娜？’
齐克思索着，稍微坐直了身体，手指一动。
于是，三维地图之中，代表着特斯拉机器人部队的大批光点，密集而迅速地涌入了金色区域。

第三卷 : 第五百三十二章 启动
“轰隆隆！”
崩坏能高度密集，以致于整个生态环境都突变得好似恐怖低san异世界的海岸边上，一百二十架红黑蓝涂装的巨大机器人如流星雨般轰然降落，精准地碾碎了一些变异的巨大海滩生物和植物。
“吼！”
“嘭！”
怪物的嘶吼与机械重拳和炮火的巨响交杂，一分钟后，机械巨人们丢下满地的怪物残骸，五颜六色的诡异血肉遍布海边大地。
随后，面对前方奔腾而来的更多的兽群，巨型机器人迈动脚步，架起几十米长的巨型能量炮。
“咻！”
“嘭！！！”
……
耀眼火光和灼热硝烟从屏幕之中仿佛穿透了出来一样。
决策会议室里，齐克忽而转向神色凝重的瓦尔特。
“阿拉哈托Z型巨兵项目，泰坦无人机甲系列的终极产物，即使是浩如烟海的众多武器项目中，这也是耗资相当突出的一个计划——据说原型是脱胎你最喜欢的子供向动画片？”
“阿拉哈托机器人可不是子供向……咳！我是说，那是我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对，童年记忆，仅此而已。”
瓦尔特握拳放在嘴边，表情淡定地干咳一声。
难道还要告诉齐克和赫拉，他现在的床底下还放着珍藏的阿拉哈托光碟和模型周边吗？
齐克嘴角翘起了一瞬，随后恢复淡漠姿态，对着屏幕道：
“特斯拉博士，极端强度崩坏能环境对机器人的影响有多大？”
“通讯上存在不少干扰，远程操控模块的效率大幅受损，现在只能以阿拉哈托Z们的人工智能作为行动逻辑的主体了。另外，表层结构都有或多或少的失灵现象，能源驱动模块也遭到一些扰乱，所幸阿拉哈托Z有克服极端作战环境的完善设计，整体战斗力依然可以发挥到80%以上。”
“好，不愧是特斯拉博士，这种远超律者诞生核心区域的恶劣环境，也就你的部队最适合做先锋了。”
“嗯哼！说得没错！谁叫这是本天才的杰作呢？”
龙虾头博士在屏幕的一角里得意地昂起头，可爱的红色双马尾卷发轻灵地摆动了几下，而雀跃活泼的声线更进一步表明了她的得意。
齐克、赫拉和瓦尔特都不由得流露笑意。前两人是感叹于成日与严肃严谨的科学和数字打交道，而特斯拉依然能保有这种难得的天真活泼。至于瓦尔特……估计只有他自己不明白他此时的笑意和柔情代表着什么了。
短暂的放松后，齐克看向屏幕另一角的爱茵斯坦。
“爱茵斯坦博士，您也听到了，我们必须大幅度削减作战环境的崩坏能强度，否则近战力量无法发挥全效。”
“明白。最大规模的月光王座联动系统已经全面激活，随时可以发射，但是能耗也很恐怖，希望你下令的时候不要忽略了这一点。”
“感谢提醒，我会注意。”
……
地中海区域，一座早已被抛弃的无人荒城，银发白裙的少女蜷缩在空中，好似正在沉睡。纯净无暇的发丝与肌肤，在阳光下透出一种梦幻般的美，白色裙裾飘动中露出一双圆润可爱的皓足，在微风中轻轻地动了动脚趾。
一切都显得安宁而唯美，除了紧缩的细眉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之外，她就像跟这座荒芜小城一同安睡一样，令人不忍心打搅。
直到某一刻，一个个巨大阴影从远处大地轰然逼近。
震动、尘烟、巨响和机械巨人身上的怪物血液异味，各种能扰人清梦的因素逼近了小镇，也打破了童话一样美好的画面。
大小姐眼睑轻颤，睁开了璀璨夺目的金色眼眸。
“嗡——”
无形的力量随着她的睁眼而扩散出去，湮没了靠近的阿拉哈托Z巨兵部队，朝着无限远的空间传递出去。
“时间，到了……”
“控制…不住了……”
“来吧…来吧…打倒祂…消灭祂……”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人类终将战胜崩坏。”
“对吧，齐克？”
低声细语的呢喃之中，大小姐仿佛是回忆着什么美好的记忆，露出了甜美温暖的浅浅微笑。
然后，她再度阖上了眼眸。
……
星球另一端，决策会议室里死一样的沉寂。
阿拉哈托Z部队在一瞬间失去了信号，而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它们大概已经不存在了。
但消失的那一瞬间，也足够它们将敌人的形象画面传递回来了。
赫拉与瓦尔特都静静地看着齐克。
虽然他们都知道“大小姐=终焉=琪亚娜”这个早已提出的推测，但真正见到大小姐此刻的模样，那与琪亚娜完全一模一样的外表，还有除了终焉律者以外别无他选的恐怖能量，瓦尔特和赫拉依然感到了压力和不安。
所有人都知道齐克对琪亚娜的重视。
所以，如果那是琪亚娜的话，没有人能笃定他是否可以保持决心。
齐克对两人的注视无动于衷，他只是平静地沉默了片刻，道：
“月光王座发射，由外而内全面削减崩坏能覆盖强度，塞西莉亚力场预备发动，听候指示。”
遥远的地方，坐镇极东指挥室的爱茵斯坦和身在地中海前线的塞西莉亚本体与无数塞西莉亚个体，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是！
同一时间，大地、海洋、天空，无数座月光王座装置放射光芒，明亮夺目的一道道光线划破天空，如同笼罩星球的光线牢笼，百川汇海般地轰向地中海区域——大小姐所在的坐标。
“全体部队执行保护程序，机甲部队各自开启反冲力场，女武神全体进入掩体，不要在决战前自损兵力！”
外围区域，前线总指挥幽兰黛尔在聚集而来的光线洪流背景中大声发令，然后包围了整个高崩坏能区域的庞大军团迅速动作起来，做好了防止被月光王座能量波及的全面准备。
“真美啊……”
微风吹拂发丝，女仆式装甲的丽塔仰着头，对着璀璨华丽的无数天之光呢喃道。
幽兰黛尔回头，看着自己的挚友和副手，那前凸后翘、美腿修长的迷人女仆，她张了张嘴，眼神复杂地叹道：
“丽塔，要开始了。”
“我知道的，我们辛苦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幽兰黛尔大人？”
丽塔的笑容妩媚而温柔，声音也是撩拨心弦的那种悦耳，像应该被捧在手心呵护的艺术品一样，柔弱但令人惊艳。
幽兰黛尔微微扬起嘴角，道：
“不要死了，丽塔。没有你的话，我无法想象以后该怎么生活下去。”
“这话应该是丽塔提醒幽兰黛尔大人的，毕竟，您可是每回都冲锋最狠、最莽撞不怕死的类型。勇敢当然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哦，幽兰黛尔大人。”
丽塔微笑着，明亮眼眸无比柔和地看着幽兰黛尔。
然后，二人牵着彼此的手，共同注视着灿烂如太阳的白光覆盖了大地。
“轰！！！”

第三卷 : 第五百三十三章 烟花
月光王座，无愧是起源于上纪元的终极杀器。
数之不尽的光柱从天空中汇聚而下，如同天使降下赐福一样——它们移平了山丘，却也瞬间驱散了如同深渊一样令人心颤的强烈崩坏能。
那仿佛连空气都是崩坏能凝固所造的压抑空间，从边缘区域迅速缩减。
当光辉化作漫天星光消散的时候，在场的军团几乎人人都有空气瞬间清新起来的错觉。那是致命威胁移除之后，生物本能产生的安心感。
“结束了吗，幽兰黛尔大人？”
“不，才正要开始呢。”
作为前线总指挥，幽兰黛尔更清楚一些战略上的布局。
也正如她所说，远方的决策层并没有就此止步的意思，散射模式的白光清除了边缘区域的崩坏能和崩坏生物后，更多的光柱划破天空，汇聚向更接近于超级崩坏能源头的区域。
“轰！！！”
……
接连而至的月光王座能量冲击，非常有效地消磨掉了“大小姐”身上自然逸散出去的崩坏能。
在第二次冲击落下，半个地中海都被削成平坦谷底的时候，漂浮在上空的她终于睁开了眼眸。
蜷缩的曼妙身姿，飘逸的白裙，而“大小姐”抬头望天，注视着覆盖一切色彩的纯白力量再次天塌般地压制下来——这一次，那璀璨的金色眼眸，悲伤、压抑、痛苦等等人类的情感都在迅速消失，最终化为了纯粹的漠然。
然后，金色能量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涌现，与月光王座的攻击形成相互消磨的趋势。
……
“联动系统总能量剩余77.13%，运转正常，无软硬件损坏。攻击区崩坏能强度总体削减86.78%，效果由外而内递增减弱，对崩坏生物的抹杀力度同理。因为主要目标是驱散环境里的崩坏能，直接破坏力有限，崩坏生物消杀力度不足，需要注意——还有就是，她开始反击了。”
爱茵斯坦表情淡淡地做出汇报。
齐克点头，伸手，在黯淡了许多但边缘轮廓更加波动变化的金色区域内部画了一个圈，对着屏幕另一角的特斯拉道。
“爱茵斯坦博士，月光王座冷却待命。特斯拉博士，这个区域内残余的变异生物比较密集，为了顺利构筑圣血力场，往内部投放巨兵清扫一下。”
“收到，就交给我吧！”
特斯拉拳掌交击，露出自信洋溢的笑容，还有一对白皙可爱的小虎牙。
……
前线，以塞西莉亚本体为首的塞西莉亚部队沿着刚刚形成的斜坡冲了下去，深入异变区域的内部。
幽兰黛尔迅速反应。
“妈妈……圣血个体在行动了，工程部队和防御部队跟上，为她们构筑防线！记住了，战争结束之前，她们周边环境的稳定安全优先于一切，给我誓死守护！”
幽兰黛尔高举银色骑枪，对军团中的相应部队发出决绝命令。
随后，大量混编的机甲和女武神分散而去，紧紧跟随着冲入异变区域的一个个塞西莉亚个体。
同一时间，天空出现无形的空间扭曲现象，一架架数百米高的巨型机器人轰然降下。
“嘭！嘭！嘭！！！”
传递数十里的巨响，说明了阿拉哈托Z巨兵的庞大与沉重。
落地之后，它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围躁动的变异怪物——或者说，与阿拉哈托Z巨兵相比，这些怪物更像是矮小无力的小动物。
“咔！咔！咔！
然后，同样庞大的巨炮架起，密集而高能的热量扭曲着空气。
“轰！！！”
大地绽开了灼热的花火，颜色诡异的血肉纷飞到半空中，或消融于炮火的余晖中，或落到更远的地方涂抹大地。
接下来是一场屠杀，机械对变异生物的屠杀。
阿拉哈托巨兵在遥远的前方清扫道路，给正在前进的圣血个体守护部队提振了士气。
体型相对娇小的机甲兵们更加积极地巡游四周，扑杀那些漏网的小型怪物。
女武神簇拥在一个个塞西莉亚个体周围，形成最后最稳固的防线，井然有序地绞杀那些更加渺小和灵活的崩坏生物。
这种阵营之中，塞西莉亚个体们快速朝着中心方向前进，直到靠近金色光辉辐射的边缘，环境里的崩坏能也激增到一个临界点。
塞西莉亚本体率先停下了脚步，读取着统一的金色眼罩式显示器的数据，道：
“包围半径41公里，崩坏能幅值2341HW……范围和强度都达到了合适的程度，就这个距离吧！”
“是，姐姐大人！”×n
数以万计的塞西莉亚个体齐齐回应，并同时停下了脚步。
此刻，从俯视视角来看，塞西莉亚们大致以圆的形式分布，相邻个体的距离几近一致。
工程机械部队迅速组装了梅比乌斯设计的生物力场辐射装置，数以万计塞西莉亚个体在座位上就坐，针筒管线插入她们身体里，抽取和活化血液中的力量。
沙尼亚特圣血，专门分解崩坏能的特殊力量，比月光王座更加便利灵活，也比约束力场更加稳定低耗。经梅比乌斯设计后。可以形成覆盖整个核心区域的庞大反崩坏能力场。
于是，“大小姐”释放出来的崩坏能重新被压制了回去。针对崩坏能的分解力场之下，笼罩在她身边的高强度崩坏能一点点被驱散，这也意味着她的防御能力即将衰减到最弱程度。
……
“月光王座启动，集束轰炸模式，把能量储备消耗到30%以下，剥掉她所有的外层防御。然后……该清理一下堆积如山的武器库了。”
决策会议室里，齐克冰冷地下达了指令。
用月光王座和沙尼亚特圣血的力量，最大程度削弱终焉律者的崩坏能。
上足DeBuff后，其它远程武器按最佳搭配形势放出，制造人类科技所能达到的巅峰破坏力。
这是决战的第一步棋，消耗的资源与能量规模是空前的。
指令已然下达，相应的负责人迅速调配资源配合，很快，圣血力场覆盖的半径四十余公里的小小区域，成为史无前例的能量爆发区——就像迷你恒星在星球表面爆发了一样，在一切落幕之前，任何人都无法直视其中。
“我的天，够狠的啊……”
齐克旁边，赫拉摸着下巴，诧异并肃然起敬。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那是卡莲，如果下令的人是她自己，赫拉自认她做不来这种事情。赫拉不清楚齐克具体是什么想法和心情，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不愧是齐克！
而赫拉的呢喃之后，会议室中，除了远程监控画面传递过来的刺眼光芒和震耳欲聋的巨响以外，再无人声。
他们都很清楚，胜利不会来得如此轻易，这场耗资可谓天文数字的轰炸——也许只能叫做开幕式的烟花，仅此而已。

第三卷 : 第五百三十四章 卡斯兰娜
月光王座的光芒如日月洒下的光辉，刺眼，无处不在，以惊人的效率不断吞没海量的崩坏能。
“大小姐”仰头看天，金色能量源源不断从身体里散发出来，与白色的反崩坏能力量相互湮灭。
金色眼眸之中，她的情感，所谓的人类之心，随着崩坏能的不断散出而迅速被更高级更庞大的存在所覆盖。
“时间不多了……”
“大小姐”，或者说“琪亚娜”如是自语道。
在这决战时刻，她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拖延另一个自己的苏醒，让人类的力量充分地发挥作用。
圣血力场时刻发挥压制作用，月光王座进一步分解消灭，由深厚的凝固的崩坏能所铸造的防御已经几近瓦解。
“琪亚娜”等候着更多的攻击力量到来。
也许是冥冥之中存在的默契，即使在这条时间线里的相处和交流仅限于短短一面，但齐克如“琪亚娜”希望的那样下达了命令。
无数的光芒，从天空覆盖而下，有一瞬间宛如闪亮的星空。
“琪亚娜”扬起了嘴角。
而当光与热充斥了眼中的世界时，“琪亚娜”的眼眸里，终于彻底褪去了温度和情绪。
“轰！！！”
此刻，终焉降临了。
……
密集的能量爆发，带来照耀千百里的纯粹白光，世界仿佛因此化为了纯白。
前线军团里，战士们或戴着削弱光线强度的眼罩，沐浴在呼啸的狂风热浪之中，或坐在厚重结实的机甲里，通过视觉感知仪器观望这场璀璨“烟花”。
应该已经死了吧——纵使来到这里之前已经被宣告过敌人有多么可怕，但还是有不少人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毕竟，他们从未见过全球数以万计的月光王座装置同时发射的景象，也从未见过如此密集而猛烈的轰炸。
这不是什么侥幸心理，恰恰相反，正因为都是精锐的战士，才更能深刻理解这样子的攻击意味着什么——那里已经是生命的绝对禁区，崩坏兽也好律者也罢，不管是什么样的生命体，都很难想象她能活下来。
但，作为前线总指挥，亲身经历过齐克的力量后，幽兰黛尔是现场最不可能产生这种幻想的人。
“滋…滋滋……”
咖啡色眼罩屏蔽了绝大部分的光线，也传递回来各种各样的数据，但在强度不可思议的能量爆发中，幽兰黛尔能读取到的唯有混乱和剧烈的变化，也因此带来了些许的电流杂音。
“全员，战斗模式就位。”
幽兰黛尔的声音严肃，不带丝毫笑意，下达了指令。
尽管混乱的数据反映不了任何有效信息，尽管剧烈的能量爆发掩盖住了内部所有可能的变化，但作为身经百战的最强女武神，战士的血液和灵魂，给予幽兰黛尔强烈到窒息的威胁感应：
最终最强的敌人，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出现了！
“轰隆隆！”
下一个瞬间，原本分散在各个方向上，呈防御姿态抵御冲击的庞大军团，机甲士兵一个个站起，架起了无数巨炮，藏身在钢铁机甲身后的女武神也纷纷出现在机甲的肩头或头顶，拔出了她们的武器。
这是整个世界最精锐的军团，面对军令，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
他们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哪怕将要面对的敌人，是面对了人类最高强度火力打击后依然完好无损的怪物，也会悍不畏死地发动冲锋。
……
一切正如幽兰黛尔直觉所料。
当天空从蔚蓝化作了漆黑。
当密集的轰炸如地面上的太阳一样照亮着世界，最终又渐渐消融于无。
然后，星空笼罩之下，熔岩流淌的天灾深坑之上，那个沐浴着金色光辉的白裙少女，肌肤和衣裙都干净得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众人眼中。
“火力准备，最大功率输出，放！”
幽兰黛尔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指令，之后，瞳孔才猛然一缩。
‘她的形象会让你很惊讶，但不用怀疑，那就是你的敌人……齐克大人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琪亚娜，为何她与你会如此的相似？’
幽兰黛尔迷惑了一瞬间，然后眼神恢复了坚定。
她是女武神，是战士，是身后这群勇敢之人的统帅——没有别的选择，所有的疑问不解都必须抛之脑后，眼下，胜利才是她唯一应该聚焦的目标。
“开火！”
“轰！！！”
整齐如一的轰鸣声响起，万千流光汇聚而去。
“琪亚娜”在汇聚的流星光辉中，漠然无情地抬起手来，面对幽兰黛尔以及她所在方向上的军团，刺眼的金色光芒刹那间覆盖了一切。
“……”
一刹那的天地失声。
即使是幽兰黛尔，也只能模糊地看见几个巨大身影顶在远处的前方。
片刻后，只见幽兰黛尔与“琪亚娜”中间的地方，一些融化到只剩腿部的机体残骸伫立着。
是阿拉哈托Z巨兵！
幽兰黛尔迅速判断出了顶住“琪亚娜”反击力量的机体，只是暂时不知道究竟融化了多少台巨兵，才勉强保住她以及身后军力的完好。
“阵营再分解，优势火力组合就位！近战单位，自由进攻！”
幽兰黛尔下令切换了阵形。
不在方才攻击方向上的军团也好，刚刚险些被强大能量吞没的那些军力也罢，所有力量迅速位移。
远程单位很快抵达各个预定方位，架设起火力输出模式。
而其余的力量，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就从四面八方冲向敌人。
“轰隆隆！！！”
能量炮与实体炮弹，各种远程火力分秒都不停息地发射到中央，几乎是先前那一整天的火力输出的复刻。
就在这样子的火力掩护下，一道道飞驰的机甲身影急速逼近“琪亚娜”。
幽兰黛尔站在金红色的华丽神机机体肩上，手持银白色骑枪，深吸了口气。
“丽塔。”
“我在，幽兰黛尔大人。”
“展现你的实力吧！我知道的，你和我一样，一直以来都在拼命地努力，为了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强大而坚持至今——今天，就是收获的日子！”
“诚如您所言，祝愿……人类必胜，文明永存！”
丽塔微笑着弯了下腰，清凉装甲将她后背与翘臀的完美弧度呈现了出来，优雅而涩……动人。
然后，在丽塔的注视下，幽兰黛尔跳下地面，蓝色光芒在她身上闪现。
落地的霎那，一匹浑身流淌着蓝紫色荧光的黑色骏马出现在幽兰黛尔胯下。
金甲闪耀的女武神高举骑枪，勒着如铁如钢的独角骏马，强悍的力量和气势轰然震碎了大地。
“丽塔，注视着我的背影，随我冲锋！我们出发了，克利希娜！”
铿锵有力的少女话音落下，一束蓝色流光霎那间冲出数十里之外。
丽塔看着朝夕相处的少女抢在了所有战士的最前头，在几个呼吸间就一骑绝尘地冲向敌人。
这一刻，丽塔抬手触摸神机的冰冷表壳，露出柔和而迷人的微笑。
“如您所愿，丽塔当永远追随您的背影，幽兰黛尔大人！”
丽塔如是道，黑水晶般的华丽长镰轻轻一挥，神机便轰然启动，沿着幽兰黛尔留下的轨迹冲锋而去。
“踏！踏！踏！”
铁蹄几乎是踩踏在空气之中，传出响亮的马蹄声。
幽兰黛尔直面凛冽的狂风，而“琪亚娜”那深渊一样庞大无比的崩坏能也在她的感知中急速放大。
‘先前的轰炸应该消耗了相当一部分力量了，即使如此也依然强到让人颤栗吗？不愧是最终的敌人！但前文明的下场，决不会在今天重演！’
“哈！！！”
全无保留的冲锋，全无保留的能量输出，幽兰黛尔本想成为第一个接触“琪亚娜”的先锋。
然而，在她即将把骑枪刺向眼神漠然的“琪亚娜”之时，红光和热浪骤然降临。
“终焉律者，死吧！”
天空之上，凯文手握火焰，如同陨石砸落一样轰然降落，挥剑斩向“琪亚娜”的脑袋。
同样的血脉，同样的决意，同样想争先的勇气和壮志。
相隔五万年的先祖与后裔，两位卡斯兰娜没有时间对视和交流，只是不约而同地挤出了更多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在同一时间将攻击释放。
“轰！！！”
三股崩坏能的极限碰撞，这一瞬间光与声覆盖了一切的杂音，也拉开了消磨终焉的第二场开幕。

第三卷 : 第五百三十五章 增援
“有效……”
昏暗无光的会议室里，唯有投影屏幕中的战斗画面闪烁着光影，将三巨头的面容映照得若隐若现。
而齐克面无表情地低语出声。
凯文主力输出和扛伤害，爱莉希雅与苏在左右策应，幽兰黛尔毫无顾忌地发起一次次驰骋冲锋。
素质早已抵达过去所谓S级标准线的女武神们驾驭着飞行器穿梭在空中，不断从各个角度发动攻击。机甲军团划分两拨，远程火力部队掩护队友并持续消耗敌人的崩坏能防御层，近战部队像消耗品一样接连涌向中央。
终焉律者对标文明强度，再强，也是有一个限度的。
在消耗了文明积攒至今的绝大部分科技武器后，现在的近战力量，正在进一步地确实地降低她的能级强度。
“但是，还不够！”
看着画面里一个个女武神在触碰敌人后炸碎成漫天血雨，看着一台台机体报废，然后士兵们破开驾驶舱继续冲上去，最终遭遇类似的下场。
无数鲜血洒在地面上，流淌汇集到低沉，血泊遍布战场，将大地染成令人作呕的暗红色彩。
看着这样的画面，齐克严肃而冷漠地强调道：
“效率不够。”
现场的女武神历经过种种生物技术加成，跨过了当年的S级标准，数量上接近十万。机甲士兵也是机械技术的集大成之作，在数量上更是多出十倍。甚至于连珍贵的反崩坏的圣血魂钢武器，都已经制式化地装备到了每一个作战单位上——这支军队的每一个人，甚至于女武神身上的每一寸甲片，都比黄金还要珍贵万倍，完全是用天量资源烧出来的最强军力。
即使如此，他们也只能成为几个顶级战力的陪衬。
这样子的阵容，在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战斗模式下，足以对此时的终焉律者形成一定的消耗，持续削弱她的能量。
但效率很低。
齐克仿佛全然无视画面里的牺牲一样，坐得笔直，如同冰冷的雕塑，缓缓道：
“律者连接虚数门户，有无限的能量源，强悍的恢复能力才是他们最麻烦的地方。要战胜她，就必须消耗，而且是连续不断、效率极高的消耗，这样才能有效削弱她的力量。”
“要不，我先过去？”
瓦尔特沉声道，交叉在一块的双手，十指按得发白。
“不，我只是陈述现状而已。”
齐克沉稳如山地回道。
对，只是陈述目前的事实而已，不意味着他已经没有牌了。
……
“嘭！！！”
向四面八方涌出的金色能量，摧残着早已面目全非的深坑大地，更将靠近“琪亚娜”的一圈女武神与机甲士兵化作了粉碎。
血雾飘散在空中，也有飞溅的红色液体，溅到了被一同震退的幽兰黛尔脸上。
幽兰黛尔雪白紧绷的大腿夹着克利希娜的身躯，眉头微微颤动，握住黑渊白花的手几乎用出了最大的力量。不忍、沉痛、愧疚与愤怒，这些极端的情绪，让那双明亮动人的湛蓝色眼眸染上了血丝。
以幽兰黛尔善良的本性，目睹这些手足同袍一个个壮烈牺牲在眼前，自然十分痛苦，更何况……死不旋踵的冲锋命令，根本就是她亲口下达的！
作为统帅，幽兰黛尔很清楚这些战士就是单纯来送死的，是用他们的生命来消磨敌人的能量。
“虽然胜利必然要付出代价，虽然英灵殿已经记录了大家的资讯信息，齐克大人也承诺过复生的机会，但是……果然还是让人怒不可遏啊！”
“咻！”
随着幽兰黛尔咬牙切齿的低语，卡斯兰娜圣痕力量所化的骏马放出光芒，一双蓝色光辉铸造的铁翼从马背上延伸出来。
“还不够！幽兰黛尔，我的世界，给我更多的力量吧！”
唯心主义大部分情况下并不可取。
但对于承受能力无限强大，同时背负着圣痕与一整个世界泡作为储备能量源的幽兰黛尔而言，只要心中的动力足够强，她是真的可以变得不可思议般地强大。
“轰！！！”
驾驭天马的女骑士，如同神话里讨伐恶魔的英雄战士一样，带着响彻战场的轰鸣与煌煌如天日的能量冲锋而去。
和其他只关注力量的战士不同，幽兰黛尔正面的方向区域，凯文注意到的，是这个孩子纯粹的愤怒和昂扬不屈的斗志，简直就像……
就像是……
“就像是当年的你一样，对吧？”×2
爱莉希雅和苏一左一右从凯文身侧绕过，朝着敌人方向而去——那是幽兰黛尔，是凯文与Mei的血脉后裔，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们这些英桀的后裔。
老家伙们都没倒下呢，哪能让孩子一个人冒险？
这是爱莉希雅与苏无言之中生出的默契。
但，两人依旧慢了一步。
“轰！”
灼热的红光在两人中间一闪而过。
抢在两位英桀之前的一瞬间，冷着脸的凯文率先来到“琪亚娜”身边，与幽兰黛尔几乎同一时间发出了攻击——默契不只是爱莉希雅与苏有，凯文也一样。或者说，无论是哪一个战场，凯文总是冲锋在最前，把最多的危险抗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
“嘭！！！”
很快，四位顶级战力的能量在“琪亚娜”身边爆发，强烈的冲击令游走在周边的军团后撤了一些距离。
但是，幽兰黛尔、凯文、苏和爱莉希雅四人，从四个方向上的攻击，都只能停留在“琪亚娜”身边几寸开外，与她形成僵持，仅此而已。
先前的火力打击突破了几次防御，这件事现在没有人说得清楚。
但随后的战争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将攻击落到“琪亚娜”的身体上。
四位顶尖战力的保留自然也是原因之一，可依然证明了，终焉律者强得让人绝望。
就在进攻的四人认为又是一次无意义的碰撞，并做好了迎接反击的准备时——强大的能量，从两个方向如流星陨石般飞射而至。
“那是…伊甸、樱、维尔薇、千劫、科斯魔……为什么他们会？”
“看来华是成功了，这都是爱莉我指导有方，快夸我~~”
苏和爱莉希雅对话着。
但是除了他们熟悉的英桀以外，还有一方力量同样是一些熟悉但又有所不同的面孔——幽兰黛尔、丽塔、符华、无量塔姬子、布洛妮娅等等，类似这样子的人，但是和他们所熟知的这些人又显然不同。
‘世界外的援助！’
四人同时想到了齐克早前就说过的安排。
然后，凯文双手握着劫灭大剑，本就能轻易蒸发金属岩石的灼热火焰再度能级攀升。
其余三人一怔，然后瞬间跟上，同时加强了输出。
既然外援已至，那现在就是破开这层防御，让终焉律者流血的时候！
“没想到，时隔五万年之后，还有跟你们并肩作战的机会啊，凯文……”
“煌帝国二世皇帝幽兰黛尔，率军驰援！”
“哼！叫我泉之精灵就好，所以那个神憎鬼恶的死人脸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
“哟！我是布朗尼，应邀而来帮你们！话虽如此，但攻坚战正好是我不擅长的类型呢……”
齐克与符华、小识一同游历过的世界泡，自然不止煌帝国一个。
这些漂泊的世界泡，与真正的叶子世界相比贫瘠弱小，但精心培养的话，还是能凑出一支精英队伍，起码能够顶得上一两个顶级战力。
过去的缘分，世界外的缘分，这些缘所缔结的果实，在今天化作了新的力量，共同为人类和世界开辟前路。
“轰隆隆！！！”
已是深渊巨坑的地面，被轰然爆发的巨大能量再次掀飞一圈地层，早已万里无云的夜空也被各种光芒照亮，连天边逐渐上浮的初日，也失去了作为光明之源的存在感。
当朝阳柔和地洒落在战场之上，只见人群簇拥在中央，“琪亚娜”的身上，众人的攻击贴在了她的肌肤上——一抹嫣红，从那纯白衣裙上缓缓蔓延开来。
“琪亚娜”垂眸，金色瞳孔里映照着各方或凝重或欣喜的面容，光辉从神躯中酝酿，随后照亮了整个世界。
“轰！！！”
……
“就是现在，刚刚破碎的防御短时间内不会完全恢复，而友方也被震退开来，正是最好的时机。德丽莎，启动大阵吧！”
“仙人，我是观星，不是什么德丽莎……算了，反正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太上皇的意志，我也认命了。不过真正的叶子世界还真是可怕，同样是万里江山气局大阵，现在这股力量，跟我在煌国动用大阵时的力量相比，根本是皓月与萤光啊！”
观星手托阵盘，羽扇轻摇间，风吹动了裙摆，将白色丝袜之上更加纯白圆润的诱人领域吹得忽隐忽现。
符华站在她的身侧，准备随时给予支援。
同时，无名力量从世界各处汇聚而至，还未成形，而整个战场的天空突然被层层乌云笼罩，观星的脸色也一瞬间苍白了起来。
“仙人，观星修为薄弱，恐只有一击之力。”
“足够了。玄门术数之法不是我们的文明主流，所以这个星球的江山气局千万年来鲜少活跃，这一击将是万年累积的威力，堪称神鬼莫测……一击就足够，再来一次，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了。”
“仙人所言甚是，那观星，就献丑了！”
……
战场。
“琪亚娜”轰然震退了围攻自己的各路强者，衣裙上的血迹倒退消失，飘扬的银丝秀发一如刚刚现身时那样，漂亮好看，干净无暇。金色眼眸微微俯视大地，漠然冷傲，如同注视凡民尘土的神一样高高在上。
乍一看，好像没有任何损伤。
但被轰退到地面上的凯文与幽兰黛尔，却能感觉到微妙的不同——坚持至今的努力是有用的，她变弱了，哪怕依然高不可攀，但确实变弱了些许。
陡然，“琪亚娜”仰头，看着如漩涡一样旋转扭曲的厚重云层。
威胁，她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胁。
“琪亚娜”遂举起一只手，准备撕碎云层。
但就在这一刹那，无形的锐利力量穿云而下，晶莹的雪花、游走的电弧、犀利的冷风，各种异常天象簇拥着一道无形的庞大剑气，霎那间贯穿天地而下。
“咻！”
“轰！！！”
这一刻，符华带着奄奄一息的观星退出了战场。
而神，也咳出了鲜血。
然后，当恐怖天罚一样的画面消散，无数鏖战已久的战士，看着中间受伤的神祇，露出了恶狼猛虎一样的狰狞表情。
“杀！！！”

第三卷 : 第五百三十六章 正确的
“伤亡惨重啊。”
极东地区，爱茵斯坦喝着红茶，读取当前的统计数据，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此刻，历经早期那场接连诞生了安娜和温蒂两位律者以及数十位拟似律者的超级大崩坏后，这个国度早已从正常生活区中划分了出去，完全成为了月光王座系统的总控中心。
现在唯有爱茵斯坦、特斯拉和她们手下的科研人员、武装人员留守其中，一方面是把控月光王座系统，另一方面是皇城外的第二指挥中心，统管终焉之战外的全球战场。
爱茵斯坦读取着实时统计的伤亡报告。早期撤离入群时的伤亡，现在全民皆兵与崩坏生物对抗的伤亡，构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分解下放蜂巢系统的低级权限，将武装也推行到个人……我终于完全理解你的意图了，齐克！”
已知，崩坏强度与文明强度挂钩。那么，将每一个人都武装起来，反映到崩坏身上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时全民皆兵地对抗崩坏，也就意味着伤亡数据的彻底失控。
为此，瓦尔特是质疑过的。
【面对崩坏，你是希望有能力反抗，还是坐等他人的援救……或者干脆等死？】
齐克用这句话反驳了回去，并强行推动了这条政策。
现在，爱茵斯坦终于深刻地领悟到了齐克的用意。
人类是复杂的动物，可以愚钝懦弱，也可以悍不畏死。而整个族群的样貌，很大程度上可以靠环境和强大的政治宣传来塑造。
当崩坏降临在眼前，当武器就在手中，当为了生存和挚爱而战的信念十年如一日地持续灌输进去……然后，无路可退的局面发生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答案是，人类会发疯。
哪怕早期会有很多人抱着侥幸心理，怕死，想躲，但随着厮杀的进行，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失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胜利后的复活承诺会成为唯一的希望。就这样，恐惧、愤怒、绝望，一切的负面情绪在长期引导的基础上，变成了一种死也要咬下敌人血肉的疯狂。
“只要做足了铺垫，再让拥有武器的人们，在合适的时候站在合适的位置……前文明毁于人类的疯狂，可对你来说，这种疯狂，原来是可以利用的吗？”
爱茵斯坦搓了搓胳膊，有点鸡皮疙瘩的感觉。她突然很庆幸当年瓦尔特邀请了齐克，虽然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更加深刻了。
或许只有爱茵斯坦和奥托才能完全理解，齐克不断加强人类武力和政治宣传的最终目的：当崩坏渴望毁灭人类，而人类也渴望毁灭崩坏，这两种疯狂的生物碰到了一起——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这时候还分得清楚吗？
齐克利用了人类的疯狂，甚至于，他从一开始就认为这种疯狂非常好用。
“疯狗咬怪物，好一场盛宴……”
爱茵斯坦摇头，舌尖的红茶芬芳似乎只剩下了干涩滋味。
然后，她决定把这些思考永远留在心底。
齐克的真实想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始终是正确的。
崩坏是整个文明的灾难，终焉固然强，但随着终焉诞生而覆盖全球的灾害同样需要对抗。否则，这些威胁最终也将影响到消灭终焉的战场。
对此，齐克给出的答卷，是让数十亿人类变成疯狗与崩坏相互撕咬。
齐克将这个答题方法，隐藏在无比正确的救世理念和种族大义等宣传之中，即便是瓦尔特、琪亚娜这样子的人也被绕进去，无法质疑。
可既然目的是好的，现在也证实了好用，那它无疑就是正确的方法了。
爱茵斯坦把这些念头压了下去，继续读取战争数据。
“嗯？圣血个体已经全部转移了吗？滴水终究扑灭不了骄阳，终焉的能级果然远超圣血力场的承受能力，真是伤亡惨重……一并汇报吧，齐克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
会议室。
清晰的投影画面，将战场的血腥和惨烈表现得淋漓尽致。每一刻都有战士在死去，而气势汹汹的大军正在逐步变成少数人的演出，同时地面上积蓄的血泊也愈加深沉。
死伤很多，血雾已经笼罩了战场的中央，但唯有那银发白裙的少女，始终是干净洁白的。
瓦尔特扯了扯衣领，沉默，但显然很不适的模样。
齐克一边读取爱茵斯坦发过来的分析报告，一边安抚道：
“耐住性子，还不到你登场的时候。”
“……我知道。”
“你可以出去走走，当军团彻底失去作用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所谓失去作用，基本上，就等于全军覆没。
这只军团的使命就是全军覆没，这是最开始就公开的计划，甚至连他们本人都很清楚这件事。
“不用，我需要保留这股愤怒。”
瓦尔特目光冰冷地说道，眼中布满血丝，瞳孔也闪烁着幽幽红光，在阴暗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危险。
向来温和的他，几乎很少有这种姿态。
但齐克和赫拉却暗自点头。
愤怒就对了，否则以瓦尔特温吞的性格，哪里发挥得出最强力量？
齐克继续读取着报告，与自己预设的计划进行比较和纠错，直到“女武神塞西莉亚重伤濒死，正在抢救当中”这一条，他手指一顿，下意识往下面指挥室中忙碌的琪亚娜看了一眼。
他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继续翻阅其他指挥基地传递过来的报告。
时间一点点流逝，沉默也在会议室里蔓延。
……
战场。
“呼～呼～～”
幽兰黛尔坐在克利希娜身上，夹着马腹的结实大腿上有细密汗珠，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感到一阵绵软乏力，双腿可见微微的发颤。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冲锋过多少次。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数不清失去了多少战友同袍。
“动起来……”
幽兰黛尔低着头，如是对自己的身体命令到。
继续冲锋，更快、更强地冲锋。
只要足够努力，也许能提前结束这场战争，也许就能保下几个战友……哪怕不能做到，让他们死得慢一点，也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啊！！！”
女骑士发出清澈响亮的战吼，伴随着冲上云霄的气势和夺人眼球的气魄，然后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这就是父皇所说的同位体吗？真是令人赞叹的勇武和斗志……不，应该说在这个战场上，每一位战士都是如此让人钦佩啊！煌国所属，可不要让盟军的勇士失望了，为了天下苍生，随我——杀！！！”
狼狈的煌帝国二世皇帝幽兰黛尔，毫不迟疑地提起长剑，然后全力冲了过去。
混战之中，几位英桀却趁隙聚了一下。
伊甸：“爱莉，那孩子是什么人啊？好厉害的样子，就能量强度来看……貌似快接近凯文了。”
爱莉希雅：“嗯哼！说出来怕吓你们一跳，那是凯文和Mei的后代哦~~”
妖精小姐俏皮地放了个电眼。
然后伊甸、樱、维尔薇、阿波尼亚等刚刚出往世乐土的几位英桀在飞驰之中陡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向地面——其中最夸张的是身手矫捷的狂笑千劫先生，因为突然的停顿而被能量余波扫到，瞬间被轰下地面，变成了倒退的车轮滚滚。
“你说什么！？？”×N
虽说琪亚娜在往世乐土里，一直喊记忆体凯文叫做老祖宗。但其实没人跟这些记忆体英桀们解释过详情，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往凯文与Mei身上做过联想——毕竟，以前文明的视角来看，那也太荒谬了。
樱：“不可思议，无法想像！”
科斯魔：“那个，我想说千劫他……”
伊甸：“是我们知道的那个Mei博士吗？凯文居然成功了吗？他居然突破那道防线了吗？我的天呐！”
科斯魔：“咳！那个，千劫他刚刚……”
阿波尼亚：“虽然…但是…总之…不愧是他们的后代，嗯，不愧是！”
科斯魔：“那个，千劫……”
爱莉希雅：“嗯哼！对吧对吧，不可思议吧？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呢！对了，科斯魔你一直在嘀咕什么？”
科斯魔：“……没什么，专注战斗吧。”

第三卷 : 第五百三十七章 瓦尔特，符华与奥托
神，不可凭人的思维进行揣摩。
但终焉终究不是神。
即使她是神，但当她以人的形态降临时，就多少染上了人的思维。
“琪亚娜”没有人的感情，但她会以人的模式进行思考。从降临至今就被动地承受攻击，一直被限制在这片方寸之地，她也认为不应该了。
“轰！！！”
金色能量贯穿天空，澎湃力量将靠近“琪亚娜”的战士们轰然击退，宛如化作一颗颗四射的炮弹，在远方大地上砸出一片片的烟尘。
“小心，强度一下子提升太多，很危险。”
一下子成为战场最前线的凯文横举劫灭防御，对身后不远处的幽兰黛尔提醒道。
幽兰黛尔轻夹马腹，克利希娜闪烁之间抵达凯文身侧，而她皱着眉道：
“先祖大人，这是真正的反击吗？”
“或许是，潜藏的力量展露出来了……嗯？下令全线后撤，快！”
凯文目睹着“琪亚娜”升上高空，于通天金光之中抬起双手，恐怖的能量在她双掌间凝聚成一颗米粒大小的金色光点——他冷着脸给出警示，然后不等幽兰黛尔反应，便驾驭着烧红天空的烈焰猛然冲向了天空。
“先祖大人！？撤！全军后撤！不要逗留！”
幽兰黛尔慢了一点点，但也迅速感觉到了来自天空的惊悚威胁感。
“克利希娜，我们上！”
在全军范围内下达指令后，幽兰黛尔一骑绝尘，化作一束幽蓝色闪电，毫不犹豫地追随凯文而去。
与两人同行的，还有英桀与部分界外援军的身影，缤纷灿烂的光影在空中汇聚，朝着神迹般的冲天金光而去，各种酝酿待发的能量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和扩散千里的冲击。
然后“琪亚娜”缓缓张开双臂，掌心间的金色光点在一瞬间炸裂，滔天洪流般的金色能量吞没了万里内的一切事物。
“——”
这一刻，“琪亚娜”身边是无声的。
这是单纯的吞噬和湮灭，连空气也被消灭殆尽，自然没有任何声音能够传递出来。
金色光辉在短暂的闪耀后消失于无，而银发白裙的少女孤独地站立在天空中，冰冷金眸注视前方，唯有一片望不到边的空白，再没有任何事物能映入她的眼眸。
突然，眼前的空白世界浮现一个身材高挑的身影。
外界的空气这时也涌入这片真空区域，混乱的能量余波与嘶吼的狂风融合，化作几道盘旋的直上天际的巨大龙卷风。
岩浆从幽深的地下喷涌出来，龙卷在天与地之间盘旋嘶吼，也卷来了云波滚滚与电闪雷鸣。
这幅末日图卷当中，唯有贯天彻地的金色光柱照耀四方，宛如如末日里出现的救赎曙光——但讽刺的是，这道美丽的光，才是灾难的根源所在。
隔着致命的气流与能量乱潮，瓦尔特与“琪亚娜”对视。
“琪亚娜”显然已经跳出了被动挨打的状态，抬手之间，星光点点的金色能量在掌心凝聚。
瓦尔特同样抬起一只手，一颗又一颗不稳定的宝石结晶在手中浮现——那是数量极多的人造拟似律者核心。
“轰！！！”
两股崩坏能隔空相碰，刹那间“琪亚娜”的能量便冲溃了瓦尔特身上蔓延出来的力量，一股无形的能量洪流冲向四面八方，击散了盘旋在两人周边的巨大龙卷风，也震碎了天上波涛滚滚的黑云。
但瓦尔特岿然不动。
气势上的碰撞，区区第一律者，与终焉律者相比自然会在瞬间落败。
不过仅仅是气势上的交锋，也绝对不足以真正打败瓦尔特。
“咔嚓！”
瓦尔特猛然握住手掌，掌上五光十色的结晶瞬间粉碎，化作一股强大的崩坏能融入他的体内——同一时间，他的脸上，如陶瓷破裂一样出现了裂痕。
“琪亚娜……我不知道你是否是琪亚娜，但即使你是，我想，你也会认同我的做法吧？我们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和泪，时至今日，再没有后退的余地。接下吧，这是来自人类的反击！”
“嗡——”
叹息着的话音落下，理之律者的权能第一次无限地伸展开来，百万里内，大地被无穷无尽的钢铁造物覆盖。
随后，飞射的导弹在天空化作漫天星光，五颜六色的能量光束如倒流的聚光灯一样汇聚而来。
崩坏能裂变弹、月光王座系统、崩坏铭文弹头、弑神弹、崩坏能湮灭弹……无数代表着反崩坏能科技巅峰之作的武器，密集而又规律地围拢了过来。
依照天才科学家们提前推算好的完美布置，以无数的人造拟似律者核心为能量源，以理之律者权能为枪管，瓦尔特复现了“琪亚娜”最初面临的文明之威——代价是，他压根没想过活着回去了。
“嗡——”
理之律者的权能还在不断向外扩张，武器的数量也在飞速暴增。以理论上的极限破坏力为目标，瓦尔特不断调用体内过载的能量，意图一击定江山。
同时，脆弱的律者之躯，也愈加趋近支离破碎。
“嘭！”
说来漫长，实则非常短暂的时间后，瓦尔特的身体里传来一声爆鸣，大半副身躯轰然炸碎，唯有头部和握拳的手，依然完好地面对着“琪亚娜”。
瓦尔特倒是想和无畏的勇士一样，以坚定到底的模样完成这次攻击。但生命的局限性，让重伤垂死的他依然模糊了视线，权能向外扩张的速度显而易见地慢了下来。
‘到极限了吗？可是还差一点…还能制造更多的威力……’
不甘的低语在心间响起，瓦尔特企图无视自己依然到底极限的生命，继续往最强威力逼近，但徒劳无功。
权能的扩散很快停止了下来，瓦尔特维持着当前这股力量的继续前进，身躯的破碎，却已然蔓延到了脖子下方。
“我终究是比不上你啊，乔伊斯……”
濒临破碎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瓦尔特疲惫地垂下眼眸。
“杨，还没结束呢，别睡。”
“！！！”
瓦尔特猛然瞪大了眼睛。
在瓦尔特的视线中，深蓝色短发的俊朗青年出现在他身侧，代替瓦尔特已经破碎了的身体，抬手面向终焉。
“这是，临死前的幻影吗？算了，我说乔伊斯，到目前为止，我做的还可以吗？”
“当然，非常棒，比我强多了！”
“那，我没有辱没瓦尔特这个名字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再没有人比你更配得上瓦尔特之名了！”
“这样啊……我很高兴，所以，可以再帮我一把吗？”
“当然没问题！”
乔伊斯与杨，两代瓦尔特，一个是只剩下头部的脆弱陶像，一个是虚幻的魅影，他们相视而笑，本应停止下来权能又一次向外蔓延，直到逼近理论上的极限威力。
再之后，刚刚酝酿完攻击的“琪亚娜”，被无尽的光芒吞没了。
“轰！！！”
……
灼热的能量吞没了一切——或许不该这么说，因为在瓦尔特的攻击之前，终焉周边早已没有什么可以毁掉的物质了，一切都是空荡荡的。
但至少，这波攻击毁掉了“琪亚娜”的一只手。
尽管银发少女的躯体在飞速修复，淡漠的金色眼眸没有任何受挫之意，可在几乎复现了文明底蕴的攻击之下，她的气息再也不复刚刚降临时的超然无敌了。
她变弱了。
虽然还是难以逾越的强大，但她确实变弱了。
“戾——”
红炎灼烧天空，巨大的赤鸢神鸟凌空展翅，宛如降临人间的天上金乌，惶然神威盖压天地。
“琪亚娜”抬头看去。
但仅仅是一个瞬间，红色光芒覆盖了她的全部视野。
“琪亚娜，如果有可能的话，哪怕只是为了齐克，请你清醒过来吧……”
一声呢喃在耳畔如清风般的拂过。
而笼罩在“琪亚娜”身上的通天金光骤然枯萎消失，一度不可逾越的神之躯，留下了一道贯穿心脏的赤红剑痕。
“琪亚娜”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抹红色余烬在远方天空坠落，只有风中残烛的衰落气息传递了过来。
然后她轻抚胸口，但贯穿心口的剑痕不曾愈合，崩坏能化作的金色光点，从中无法控制地逸散出来。
符华只出了一剑，这一剑同时贯穿了肉身、精神和灵魂，伤痕只会不断深入和扩大，不可能轻易修复。
“可爱的大小姐，下午好，要来杯下午茶吗~~”
“琪亚娜”耳朵一动，回身看去，红裙鲜艳如血的金发少女，翘着腿虚坐在空中，对着她巧笑嫣然。
光看外表，赫拉无疑是优雅动人的完美女孩。
但一双金色眼眸中流转的崩坏能，还有那个“琪亚娜”本能感到熟悉亲近的异样气息，带来了强烈的威胁感。
“琪亚娜”恢复了除了胸口剑伤以外的全部躯体伤势，双手向左右抬起，金色光辉在她上方汇聚成不稳定的泡沫物质，蓄势待发。
“嗯，不好说话呢！不过，这一点倒是和另一位琪亚娜小姐一模一样，她也是这样，很难给我一个好脸色的。但是又怪不了她，谁让……奥托·阿波卡利斯，确实罪该万死呢！你说对吧？”
赫拉嘴角噙着温柔唯美的笑意，在提问，却不指望得到回答。
她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生命的最后倒计时里，总不能让她带着没能尽兴的交流欲消失吧？
而话语之间，赫拉已经缓缓站直了身子。
她带着好似恋爱又好似胜利的纯洁笑容，优雅从容地抬起一根白皙食指，轻轻指向“琪亚娜”的方向。
随即，与“琪亚娜”对视的金色眼眸，笑意和情绪都在飞速消失。
赫拉在接近终焉，更准确地说，她在接近——神！

第三卷 : 第五百三十八章 奥托消失之日
第二次大崩坏的西伯利亚战场，还有德丽莎的约束律者实验，奥托有过两次直面崩坏神的经历——纵观上下五万年，甚至是遍数无尽的平行世界，这样子的经历恐怕都是独一无二的。
第一次，奥托获取了回溯时间线，重塑一个平行世界的知识。
第二次，奥托获得了更多关于崩坏以及如何战胜崩坏的知识。
然后，作为一个连自己生命的完全不在乎的疯狂科学家，他钻研出了一个禁忌的技术——拟态崩坏神技术，也称伪神模式。
在与齐克的月球之战上，奥托第一次使用了这一招。
当时技术还很生疏，伪神模式的完成度非常有限。同时，为了保住有用之躯，最重要的是为了齐克的安全，奥托也做了很大程度的保留。
而现在，他没有保留了。
‘卡莲，这样子的我，将来你回忆的时候，应该会好受一点点吧？’
赫拉无喜无悲地在心中自问，异化的精神和情感，已经无法体会到这句话里应有的强烈无比的执念。
金色光辉，从赫拉纤瘦的躯体中喷薄而出，弥漫半边天空，而后光芒迅速化作纯白，一种洁净无暇而又包容万象的色彩。
终焉律者“琪亚娜”，为之动容。
“异端，神之权柄，岂有轻渎之理？”
“琪亚娜”轻启檀口，缺乏表情的脸上见不到情绪，但陡然暴涨的气息，或许表达了她的愠怒。
她同时伸出了双手，托举起一团耀眼无比的金色能量，用黄金一样的色彩覆盖了另一半的天空与大地。
纯白的伪神，黄金的终焉，世界由此一分为二。
纵使是太空中的卫星与空间站，也震撼于这几乎蔓延到半个星球的对峙。
“你果然是有智能的，类似于律者人格吗？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彻底被崩坏神驯服的律者人格？”
“异端，接受审判吧！”
“唉，机械的战斗逻辑，机械的对话机制……看来你受崩坏神的感染很深。又或者说，是维度太高了，用人类的思维来应对不合适吗……”
赫拉淡淡地叹息道。精心雕琢的肉身，因为无法承载飞速升格的精神和力量而在白光中迅速分解，但她既没有慌张也没有畏惧，迅速消退的人类之心里，唯有一片平静。
“琪亚娜”并不关心赫拉的状态或心理，她只是迅速将最大的能量凝聚在了双手之上，然后，随手推了出去。
“……”
这次的攻击，连可以制造声音的媒介都被一并抹除，无声而骇人。
从遥远的外太空视角看，金色光辉在一瞬间覆盖了半个星球表面，就像这颗蓝色星球在这一刻变成了辐射宇宙星空的耀眼恒星一样。
……
“爷爷。”
万里之外的战场上，以神恩结界净化海量崩坏兽的德丽莎，仰头看着覆盖天空的金色光辉。
听说，人们对于牵挂的挚亲之人的离去，有时会有莫名的感应，比如无端的心痛和落泪等等。
德丽莎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有依据。
她只是抬起右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按住胸口，一滴眼泪滑悄然从脸上滑落，又从白皙优美的下巴上滴到了漆黑的修女袍上。
“爷爷，抱歉，明明你都提醒我了，我还是忘了出门多穿一件衣服呢。”
德丽莎捏着自己的双肩，突然觉得很冷。
……
“咔！”
皇宫深处的一间办公室，正在处理各种战场细节的琥珀忽而听到脆响，常年佩戴的金色眼镜上出现了裂痕。
“主教大人……”
琥珀呢喃了一声。
处理公文的动作一顿，她伸手，摘下了裂开的金色晶体眼罩，露出一双澄澈如海的蓝色眼睛，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怔怔出神。
“还有工作，主教大人说过了，要全力以赴地打赢这场战争。”
琥珀如是对自己说道。
她将眼镜重新佩戴了上去，和平时一样，只露出冷艳唯美的下半边脸，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
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
“琪亚娜”的攻击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
但这次的强度和覆盖面积，是她降临以来最为夸张的一次。
从卫星数据来看，大约十六分之一的星球表面区域里，一切凸起的山川被夷平，所有的地表水分也消失无踪。
陆地也好，海洋也好，这次攻击之后，庞大区域内只留下一片可怖的平坦的荒芜大地，其他的事物全部都不存在了。
但“琪亚娜”却微微瞪大了眼睛，冷漠的表情化作了一抹不可置信的惊愕：
“居然，没有消失？”
纯白色人影站在“琪亚娜”身前，以奥托·阿波卡利斯的轮廓存在，似真似幻的纯白手指，缓缓伸向“琪亚娜”的额头。
“——”
手指触碰到了“琪亚娜”的额头。
她的眼眸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神彩，表情也彻底木然，精致绝伦的俏脸上，一丝裂痕从额间蔓延到脸颊上，澎湃高涨的能量正在飞速消退。
然而，触碰到终焉律者，完成了最终使命的白色虚影，却在这时变化了表情，流露出愕然的神态：
“时间…平行世界…循环…原来是这样子吗？齐克，你要……”
奥托最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愕和焦急，然后戛然而止。
同一时间，虚幻的白色身影消失不见了。
帝国纪元第三年，奥托·阿波卡利斯，这位存活五百余年的罪人兼疯子，消失了。
……
空余一人的决策会议室，齐克站在破碎的桌椅边上，伸手触摸透明冰棺，棺中有一个宛若死者的娇小少女——符华。
凝视片刻后，齐克来到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已然聚集的现有的高端战力团队，表情冷漠无比。
“无法协同配合的强力底牌都打出去了，最后一轮消耗，不要辜负了我们的世界。”
下方，英桀、律者、当代的融合战士、最强的女武神、来自世界之外的强援，这些经历过一轮奋战的人们昂首挺立，经过短暂的休整，主要是注射了梅比乌斯给出的各种不明药剂后，齐齐迸发出绝强的气势。
“是！！！”×N
他们有的人红着眼睛，为逝去的或生死未卜的人们而心痛；也有人紧握着武器，将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唯有决死的意志清晰地流露在眼中。但无论是谁，对于齐克最后的命令，都只有绝对的服从。
琪亚娜双手一合，时空发生扭曲，将所有人都送到了前线。
然后，在齐克居高临下的凝视中，女孩穿过了落地窗，紧紧抱住了他。
齐克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抚摸她那柔顺丝滑的银色发丝，缓和声音道：
“累了吗？”
“很累，超想先睡一觉的。”
“但是没有时间了。”
“我知道。可是齐克，你的心乱了呢！”
琪亚娜松开了齐克的身体，与他贴着额头相视，蓝天一样干净美好的眼眸柔情似水地看着他。
齐克无言了一小会儿，然后触摸着琪亚娜柔软嫩滑的脸，浅笑道：
“抱歉，没能做到始终冷静，我还是有点难受。”
“难过的范围，也包括奥托？”
“抱歉，即使是那个奥托，我也……”
“傻瓜！我的恩怨是一回事，你们的交情是另一回事。我知道的，其实你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我去了，在前面等你。对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记住一件事……我爱你，齐克！”
琪亚娜蜻蜓点水的一吻落在齐克的嘴唇上，最后看了一眼那冰棺中的沉睡的符华，然后带着灿烂的笑容，身影也消失在了这片空间里。
“……不要立旗帜啊！”
齐克触碰自己的嘴唇，回忆着琪亚娜的柔软和淡淡甜味，然后无奈地叹息道。
除了奥托以外，齐克对其他那些牺牲的人都有后续计划，可以相对从容地接受他们的消失不见，甚至包括瓦尔特的牺牲。
但对琪亚娜，他扪心自问——无法忍受，哪怕只是暂时，他也无法忍受失去。
‘符华，我果然不适合当什么文明之主，你说对吧？’
齐克心情沉重地触摸着冰棺，随后，目光重新回到了轰鸣阵阵的战场画面之上。
合格不合格的，已经不重要了。
太多的人将希望压在了他的身上，沉重到令他无法停下脚步。而齐克自己，也有必须闯过这一关的理由。
从不知道多久以前的时代开始，胜利就是唯一的追求和选择了。

第三卷 : 第五百三十九章 自己带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前所未有的强者军团，降临在平坦如镜面的无限大地上。
凯文二话不说，引燃滔天烈火冲了出去。
“那位是父皇的亲属吗？看起来跟父皇有些相似，简直是前所未见的勇武。”
“额……虽然听你喊他父皇蛮微妙的，不过论关系的话，倒也确实算亲戚就是了。”
琪亚娜迟了一步抵达，刚好听到煌帝国的幽兰黛尔在提问，于是对着这位亲姐姐的异界同位体，心情复杂地回道。
短暂的对话后，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各自祭出了全部能量。
“您就是这个世界的琪亚娜，父皇所深爱的发妻，理论上我应该称呼为母后吧？”
“咳！求你别这样叫！各种意义上都很糟糕啊！”
“话说回来，这所谓的终焉律者为何与您如此相像？”
“…… 别管那些问题了，全力以赴吧，这是守护世界之战，我们必须胜利！”
烈焰灼烧之中，琪亚娜神色黯然了一瞬，然后某种斗志在眼中与火焰同燃。
下一刻，滔天火光汹涌澎湃地冲击了出去，直追前方的凯文，如同两颗小小恒星一样先后轰在“琪亚娜”身上。
“嘭！！！”
两团烈焰融化了万里大地，霎那间爆发的高温和冲击几乎扭曲了空间。但看似呆滞不动的“琪亚娜”身上，却迸发出更加庞大的金色能量，将滔天火焰与进攻的二人同时击退了回去。
“轰！”
琪亚娜与凯文几乎同时砸落地面，在流动的熔岩中各自站起。
“老祖，她好像还有意识？”
“和之前相比弱了许多，应该只是本能反击而已，但持续的骚扰也有可能将她提前唤醒……所有人，倾注全力，只有一次机会，给她最大程度的重创！”
短暂的试探后，凯文迅速做出了判断。
在场没有人比他更强，也没有人比他更有经验，凯文的话语得到了全部人的认可。
凯文话音一落，手上出现了一管深紫色的注射器，果断插到了自己的脖子侧边，紫黑色的血管在他脸上浮现了出来。
刚刚来到他旁边的苏睁开了眼眸，大惊失色道：
“凯文，你……”
“我相信梅比乌斯和齐克他们的能力。”
凯文淡淡地说道，将倾注一空的注射器融化在了手中，恐怖、扭曲、恶意的气息在体内膨胀爆发，眼眸和耳朵都有兽化迹象，脸上却以古井不波的平淡表情对着苏。
苏苦笑一声，同样的试剂果断插入身体里，叹息道：
“梅比乌斯说，这可以让我们拥有一次连人为崩落的力量也一同爆发出来的机会……我倒是相信她说的功能，但我相信，这东西应该会要了我们的命。”
“我无所谓。”
“说得也是，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苏认同地点了点头。
同一时间，爱莉希雅、阿波尼亚、樱、千劫、伊甸……总之除了因为年幼和弱小而被留在往世乐土的格蕾修与帕朵菲莉丝，以及因为本体尚在而决定留守的记忆体凯文等三人以外，其余英桀纷纷注射了药剂。
理所当然的，他们也聚集在了一起，不详而可怕的气息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深渊，在融化的大地上蔓延。
“轰！！！”
“喂，我说你们这些木头脑袋的家伙，不都决定好了要在往世乐土里呆到死的吗？为什么一个个全跑出来了？还好我的药剂都是超额准备的，不然就不够用了啊！”
屹立在身躯异化的人形怪物之中，缓缓膨胀的巨蛇在黑炎之中吐信，用懒洋洋的语气质问道——也唯有梅比乌斯，能在这种怪物一样的状态中保持平静如常的情绪和思维。
因为，这个疯狂的女人早就在不厌其烦的药剂试验中习惯这种变化了！
“谁让华说她恋爱了呢？她都那样拜托我们了，我们也没办法了啊。”
伊甸一边打量着自己愈加成熟挺翘的身形，以及比起异形倒更像是增添情趣的胸前鳞羽，一边微笑着回应道。
巨蛇在黑焰之中摇晃脑袋，好像很不可思议，道：
“哈？就因为这种愚蠢的事情？哈哈哈，你们果然蠢得可以！要出来干嘛不早点出来，这样，我还可以用你们做一些有趣的实验。虽然都是很熟悉的小白鼠了，但我现在可多了许多有意思的思路呢……决定了，你们必须尽量保住自己的尸体，我会感谢你们为了真理而做出的贡献的！”
巨蛇发出震荡四方的狂笑。
而英桀们大多流露无可奈何之色。
在科研方面，梅比乌斯乖戾放肆的秉性，他们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但可供交流的时间并不多，这样子的对话后，英桀阵营汇聚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至少不远处的律者小队全都面面相觑。
“琪亚娜姐姐，他们的平均能量强度，好像比当初好几个核心的你还强耶！”
“淡定点，温蒂，还有你们这些小家伙。毕竟是凯文老祖和符华老师的老战友，再夸张一点我也不奇怪！”
琪亚娜双手抱住丰满白腻的不可描述，象征火焰与空间权能的赤金双色瞳里一片冷静，让有些躁动的律者小队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然后德丽莎跳起来，一拳头砸在她脑袋上。
“叫谁小家伙呢？没大没小！”
“大姨妈，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吵闹之中，律者阵营也完成了集结，庞大能量如滔天巨浪在区域之中涌现出来。
英桀阵营在不顾性命地凝聚力量，律者阵营也不逞多让，交织在一起的纯净崩坏能与相辅相成的权能力量，将一片天地变成了天灾肆虐的末日世界。
至于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
强大狂暴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出现，所有人都竭尽全力地放大自己的力量，实现凯文所说的倾注一切的一次攻击。
说起来漫长，实则不过一两分钟的短暂时间后，各方准备完成，以英桀阵营的率先发动为前锋，各方力量猛然爆发。
……
骑马驰骋的金色骑士身侧，覆盖黑鳞冰刺的怪兽飞奔在冻土中，传出嘶哑但温柔的声音：
“幽兰黛尔，你怕吗？”
“您在说什么呢，爸爸……这不是小时候我们常玩的游戏吗？为了爱与正义，冲锋吧！”
“哈哈，说的也是呢！跟着老爸，我带你去打怪兽！”
……
并肩齐驱的美丽少女们燃烧着自己的一切，而琪亚娜轻声道：
“芽衣，大姨妈……还有大家，等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吃大餐吧！”
“没问题，大侄女！”
“好啊，琪亚娜。”
“嗯嗯，希儿会为大家准备最好吃的美味食物！”
“我倒是很期待呢……”
……
“搞一次团建吧，等战争结束之后。”
“哇！凯文说这话，还真是千年等一回啊！不过好啊，到时我先去求一求齐克，跟他要几箱好酒过来。可千万别又是聚众吃面了，那完全不符合妖精小姐可爱迷人的气质啊！你说对吧，伊甸？”
“同意，我可以出……额，我的收藏都在往世乐土里，貌似没什么可以出的了。”
“罗里吧嗦的！我才不管你们之后想干嘛！快一点打过去，把一切都撕成碎片烧成灰烬吧！我都快等不及了，哈哈哈！！！”
……
“轰——”
终焉之力塑造出来的庞大疆土，在一瞬之间分崩离析，万里地层从中心区域的彻底湮灭，到边缘区域的破碎并掀飞入高空。
很难想象，这是单纯的生命体能做到的事情。
大地震动开裂，无尽的灼热岩浆喷涌上了天空。
齐克在星球的另一端注视这副画面。他在等待各种能量的平息，然后精准定位终焉律者，将月光王座剩余的30%能量用出去。
再之后，就是他与终焉，真正的决战时刻了。
但是，几分钟的时间过去，在渐渐清晰的监测数据面前，齐克的表情突然阴沉得能够滴水一样，陡然爆发的力量，将天花板和高层建筑直接掀飞。
“琪…亚…娜！！！”
“轰！”
齐克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麻烦的名字，看着空无一人的战场中央，冷硬的心被强烈的惶恐冲击着。
……
坐标不可定义的虚数世界，一片充斥着破碎建筑残片的幽暗空间，琪亚娜与“琪亚娜”，遥相对视。
琪亚娜的双手握着大剑·劫灭与骑枪·黑渊白花，十字架·犹大的誓约背负在她身后，指环·裁决之键套在她的食指上。
同时，一些释放着恐怖气息的结晶漂浮在琪亚娜的身边。理之律者瓦尔特、风之律者温蒂、冰之律者安娜、死之律者希儿、雷之律者芽衣、约束之律者德丽莎……一共六枚律者核心，逐一顺畅地融入到琪亚娜挺拔婀娜的娇躯之中。
加上自身具备的炎与空间两枚核心，加上四柄神之键，琪亚娜将足足十二份权能，融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犹大的誓约自动分解变化，化成一身金光璀璨的女武神装甲。
天火劫灭与黑渊白花也稍有变化，成为可以被琪亚娜同时使用的大小形状。
裁决之键的力量融入到天火劫灭之中，灼热的火焰里，雷电开始闪烁。
金色的面具缓缓笼罩在脸上，琪亚娜斜提骑枪，长剑遥指远方的另一个“琪亚娜”，金赤双色瞳中泛着坚定不移的意志。
“呼~~”
“大姨妈，芽衣，希儿，温蒂，安娜，还有瓦尔特叔叔，谢谢你们包容我的任性。只有这一次，我必须这么做，别无选择。”
“这场战争，必须由我来终结！”
“与你为敌，对齐克来说太残酷了。我也不敢赌他会不会因为心软而……出现什么意外。”
“或者说，之所以会有你的穿越时空，恐怕就是因为你的齐克对你下不了手，这才造成了悲剧。”
“我想，自己带来的麻烦，自己解决是最好的，对吧？”
琪亚娜自言自语道，身上的能量肆虐在周围空间中，粉碎一切。
同一时间，遍体鳞伤的“琪亚娜”缓缓抬头，无神的金色眼眸渐渐泛起光芒。
“轰！！！”
电光火石的刹那，虚数空间中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碰撞。
……
……
……
要高考了，祝高考生一切顺利！无量天尊！阿弥陀佛！阿门！

第三卷 : 第五百四十章 被胁迫的西琳
琪亚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琪亚娜”的特殊身份也好，齐克的不安和沉重也好。
到目前为止的一切真相，尽管齐克不愿意说，但琪亚娜能分析出来——她真的不傻，相反还非常聪明，只是正常情况下更愿意把思考这种事情留给齐克他们做而已。
琪亚娜知道，这件事对齐克来说过于困难，并非是能力上的问题，而是心的问题。
所以，不能把什么事情都交给齐克了。
“轰！”
“轰！”
“轰！”
虚数空间在暴动，两道金色流光在混乱的时空力量风暴中不断追逐交错，宣泄着她们过于强大的能量。
琪亚娜已经很久没有去思考，自己究竟能变得多强这个问题了。
最初的西琳赋予她兼容多种权能的能力，太虚剑神的修成给予她控制这股能量的余裕，加上齐克多年来的精心培养，能够使用的强化手段也一直不缺。
随着年龄增长，琪亚娜的规模从当年的小小团子发育到现在的饱满气球，连齐克都经常为此流连目光。
而在实力方面的增长，她同样也从未感受过什么叫止步。
天命有史以来最强的女武神，挡不住终焉律者随手散发的能量。被齐克戏称为过去五万年究极生命体的凯文，也做不到正面对抗终焉律者。
但现在的琪亚娜，可以做到！
“嘭！！！”
琪亚娜正面撞在“琪亚娜”的面前，释放着黑白光焰的黑渊白花正对“琪亚娜”的胸膛，金色能量如海水般滔滔不绝地从二人身上涌出，向无尽的虚数空间蔓延出去。
“琪亚娜”身上的力量，绝对是超乎理性的庞大和纯粹，仅仅是自然逸散的力量，便足以将凝结了十二份权能之力的黑渊白花挡在身前。
但琪亚娜并没有放弃，骑枪在艰难前进的同时，另一手燃烧着的大剑也石破天惊地砍了下去。
“轰！！！”
琪亚娜被震退到遥远的空间之外，由于虚数空间的不稳定性，她几乎很难控制自己的远离。
“西琳，稳住！要是迷失了，想找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要不然你自己来？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那家伙也有空间属性的力量……不，说不定她所有的权能都能驾驭，在这里，我们没有预料中的优势！】
西琳在心灵世界里持续输出力量，操控琪亚娜周围混乱的空间。然后不等琪亚娜回应，她已经暴躁地跺着脚，咬牙切齿地叫道：
【可恶！居然比我更得到神的青睐！必须干掉她！我才是神最强的使徒啊啊！】
“……不是，你现在还在纠结这种问题吗？想想齐克，你还想被暴打一顿啊？你就不能好好认命，像我一样躺平了不舒服吗？”
琪亚娜颇为无语地嘀咕道，同时也能感觉到被虚数空间乱流干扰的力度在减小。
然后，西琳狂躁的尖叫声传来：
【你是想先跟我打一架吗！？】
“别！我不说了，你继续加油！”
【哼！！！】
西琳凶巴巴地哼了一声。
而琪亚娜只觉得——这个一度高贵冷艳的空之律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类似谐星的角色呢？
【……我们果然现在先决个生死吧！】
“咳！不说了，为了证明我们比什么狗屁终焉更强，一起上吧！”
琪亚娜认真地说道，却又难掩几分无奈之情，灼灼赤瞳光芒更胜。
她举起了手上的骑枪和大剑。
“再强大的力量，不汇聚在一起就毫无意义！”
琪亚娜如是低语道。
她身披威武又如同艺术品一样的金色铠甲，清喝一声，黑渊白花与吞吐着雷电和火焰的天火劫灭靠近。
琪亚娜体内庞大的能量，迫使三个互不兼容的攻击型神之键解开了外形，相互靠拢，而无穷无尽的金色光辉仿佛要照亮这片同样无穷无尽的虚数空间一般地释放了出去。
“哈！！！”
长喝声中，两柄武器交融在了一起，庞然无匹的力量震碎了周围的空间。
一柄燃烧着纯白火焰的骑士大剑，被琪亚娜高举在手中。
此时，西琳也重新取得了对区域空间的掌控权，原本模糊的“琪亚娜”身影清晰呈现在琪亚娜的眼中。
琪亚娜念头一动，化作一束金光，刹那间横跨无法计数的空间阻隔，带着巨大力量的大剑轰然劈了下去。
“轰！！！”
无形无色的虚数空间里，出现了漆黑深邃的无数剑痕裂缝，金色潮水席卷到无法理解的遥远时空之中。
大剑被冷漠的“琪亚娜”以单手抵住，然而剑锋上以多种权能融合在一起的白焰，却在那洁净白皙的小小手掌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呵！能量上我确实还差你很远，但是符华老师教过我……太虚剑气，就是专门用来以弱胜强的啊！”
琪亚娜冷笑了一下，本就极端强大的能量在刹那间暴增十倍不止。
太虚剑气，一门经过高度提炼对真气特化的功夫，它的特点是将人体修炼成通道，从而提取周围空间的无尽崩坏能为己用。理论上，只要剑法修为够高，自身承载能力够强，周围空间的崩坏能够多，这门功夫就是没有极限的强。
修为上，琪亚娜已修炼成了最高境界的剑神。
承载能力，融入十二份权能力量的躯体，上限早已无法估算。
空间里的崩坏能……难道世界上还有比虚数空间更合适的地方吗？别忘了，每一位律者身上的恐怖崩坏能，都是从虚数空间里流淌出来的啊！
“咻！”
剑气纵横空间，在琪亚娜高涨的能量加持下，刹那间的锋芒斩碎了周围的空间。
“琪亚娜”在近在咫尺的威胁中，领悟到了躲避是什么。
她侧身避开了最危险的锋芒，然后几缕银白发丝，在那冰冷无感的金色眼眸缓缓飘落——这一刻，“琪亚娜”的眼眸凝固了。
“嗯？”
琪亚娜刚刚斩出超出极限的一剑，尚未得到反应能力，便从近在咫尺的敌人身上，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不同气息。
“轰！！！”
澎湃的力量猛然爆发。
琪亚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落入不知何处的遥远空间，失去了敌人的踪影。
“噗！”
被崩坏能染成金色的血液喷洒在虚无空间里，又化作飘散的光点消失。
琪亚娜擦了一下嘴角，看着身上支离破碎又在缓缓复原的金色铠甲，赤红瞳孔缩了一下。
“可怕，两份约束权能的削弱，威力依然强到这种程度，差一点我就死了吧？”
【……撤吧，打不过。】
“喂，你怂了？”
【我又不傻，分得清现状。你想找死自己去，我可不想奉陪。】
“别这么说……你看，那家伙好像生气了。这样看来，她也不是那么无敌，不是么？”
琪亚娜的铠甲在对话间已然复原，赤红色眼眸里并没有畏惧，坚定的意志从未动摇。
“我终究做不到符华老师的境界，我的太虚剑神是有极限的，所以只能作为最后的决胜手来使用。现在，让我们尽情破坏吧，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东西吗？我的好姐姐！”
“轰！！！”
琪亚娜沿着自己撞碎的空间痕迹冲了出去，金色光辉在路途空间里留下显眼痕迹。
而心灵世界之中，西琳扭曲了表情。
琪亚娜想战胜那种根本看不到极限的怪物，西琳可完全没这份心思，在认清差距之后，她才懒得为人类去拼命呢！
可问题是，现在她被困在琪亚娜体内，根本出不去啊！
【淦！！！】

第三卷 : 第五百四十一章 底牌
在齐克的“教育”手段之中，西琳不知不觉间学会了认清现实。
就比如现在，她很清楚自己没法从琪亚娜的身体里跑出去，除了帮着琪亚娜拼命以外，根本没有选择。
西琳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尤其是死在为人类而战的战场上，那对空之女王而言是最大的侮辱。
“轰！”
“轰！”
“轰！”
两位已经完全无法用人类来形容的超级律者，在混乱危险的虚数空间里尽情交缠碰撞，时空间的规律被一次次撕碎，没有任何外在物质和能量能在她们的交锋中留存下来。
而西琳为了辅助琪亚娜，已经感到了疲倦。
每一次碰撞琪亚娜都会受伤，为了面对提高了输出能级的“琪亚娜”，她只能极限化地运转太虚剑气，即使如此也无法完全抗衡。
同在一具身体里的西琳很清楚这个情况，她开始犹豫是否要分心撕开一道现实世界的裂缝，为齐克指引方向。但是，以琪亚娜现在的玩命状态看——西琳很担心她稍微分心一下，这家伙就能把自己玩死。
【别误会，不是担心她的死活，只是怕我自己受到影响而已！】
西琳忽而咬着牙说道，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向哪里的观众解释动机。
但无论如何，战斗始终在持续，甚至琪亚娜早已没有关注西琳的余裕，她只能咬牙不断发起攻击。
“琪亚娜”的能量固然强到没边，但她显然不会使用太虚剑气这种技巧，完全是靠自身的能量在输出。
如此下去，在储备能量的消耗上，琪亚娜认为自己是占优势的。
只要一直纠缠下去，胜利的曙光就会出现，琪亚娜是如此坚信的，然后毫不犹豫地挥剑迎向终焉。
“嘭！！！”
……
破开穹顶的皇城中心，齐克端坐在红木椅上，阳光阴影下的眼眸，积蓄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轰隆隆——”
同时，整个皇城，或者说整座蚩尤残骸所化的新大陆都在震动，仿佛有极可怕的天灾正在暗中酝酿。
“齐克，深海出现极高能反应，半个星球范围内的大量崩坏能，似乎随着终焉律者的消失而寻找了新的聚集体，这个强度，我们现在不好解决！”
布洛妮娅飞身来到齐克身侧，摘下操控数据用的蓝色眼镜，洁白额头上带着细密汗珠。
齐克扭头看去，在布洛妮娅难掩心焦的精致小脸上，柔和了表情，抬手按在她的脑袋上，道：
“我知道了。”
布洛妮娅往前一步，索性跨坐在了齐克的腿上，叹了口气，道：
“你想杀进虚数空间去找她，对吧？”
“嗯。不过换做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一样会去。”
“呜……这种时候说这样子的话，是犯规！”
布洛妮娅咬着唇，不得不承认被齐克这句话击中的心房，猛地抱住了他。
大地在震动，因而将怀中女孩的柔软完全凸显了出来，仿佛要与齐克的身体融为一体，带着汗味的少女气息钻入鼻尖，着实动人。
但齐克没有漪念，他只是抚摸着布洛妮娅的丝滑柔软的后背，交待道：
“看好杏，别让她太乱来。”
理论上，杏也是高端战力的一份子，但这孩子的不可控性太强，而且总要为其余战场腾出几个能镇场的力量，再加上齐克的一点私心，所以她被安排在了终焉战场之外。
布洛妮娅在齐克的胸膛上轻轻点头，闷着声音道：
“会很危险的……”
“我也有一颗空之律者宝石。”
齐克如是道。
那是从千界一乘上拆出来的核心，现在，它在齐克的手上。
只要掌握空间权能，在虚数空间里穿行甚至寻找目标，就不是不可能。
布洛妮娅紧了紧抱住齐克的手，道：
“我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我明白你的意思。在虚数空间作战确实孤立无援，但，这比我预设的月球战场更适合发挥，那个笨蛋说不定做了件好事。”
“那你一定要回来！”
“放心，我舍不得你，还有你们。”
齐克捏了捏布洛妮娅的脸蛋，指尖感受到了湿润——那是她在流泪，因为担心和害怕而哭泣。
“轰！！！”
陡然放大的地震，让新大陆几乎从中间完全裂开，将近8万公里长的裂缝横贯陆地，将这片超级大陆分割为二。
但这并非结束，而是异变的开始。
从地底深处传来庞然大物移动的声音，钢铁造物与岩层摩擦，带来更加距离的震颤和大地怒吼般的巨响。
同一时间，深海，一头遍布漆黑鳞甲、无边无际的庞然巨兽缓缓浮向海面，搅动整个大洋的海水流动。淡蓝色的巨大眼睛在海中释放着照耀万里的光芒，而那眼中，只有残暴凶恶的兽性在咆哮。
布洛妮娅坐在齐克的座位上，扶着椅背，感受着齐克残留的体温，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是长于个体战力的人。
目光缓缓落在旁边的冰棺上，布洛妮娅凝视着符华的睡颜，深吸了口气，将眼泪鼻涕都憋了回去。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只要提前把局势镇压下去，或许，还能腾出一股可堪一用的力量！齐克，等着我，布洛妮娅不会让你孤身奋战的！”
布洛妮娅呢喃着，将指挥用的蓝色眼镜重新罩到了头上，跳到指挥室下面——她，还有很多很多能做的事情呢！
“总司令，海底的东西出来了，申请发动月光王座！”
“驳回！我们不需要操心那东西了，把精力放到全局战场上！”
“是！”
……
正如布洛妮娅所说，当不可名状，宛如蚩尤再现的大陆级巨兽从海洋中探出山脉般庞大的头颅时，一条同样庞大修长的龙兽，从新大陆的裂缝中轰隆隆地飞了出来。
星球很大，可对于大陆级别的两头巨兽来说，它们的相遇也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情。
漆黑天空中，遍布巨大的银黑色金属质感鳞片的黑龙，盘旋在雷云之中，硕大的龙头俯视着波涛汹涌的大海，一双赤红眼眸如霞光一半照亮世界。
大海之上，从深渊中浮出的巨兽缓缓露出海面，无边山岳般的头颅和脊背上，流淌着瀑布一样的水流和巍峨壮观的水雾。
然后，龙与兽相视，汹涌的海浪与轰鸣的雷电，在此刻仿佛失去了声音。
下一秒，巨兽的脊背上涌现出蓝色弧光，庞大能量从躯体汇聚到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化作一束贯穿天空的巨大蓝光，直冲外太空而去。
“轰！！！”
光束冲击瞬间消灭了层云，但黑龙却以不符合体型的灵敏度，修长身躯盘旋在光束周边，绕着光束冲击俯冲而下。
巨兽闪避不及的刹那，黑龙张嘴咬住了它的脖子。
“吼——”
巨兽仰天发出震荡万里海流的吼声，光束咆哮也随之中断。
这时，黑龙的嘴中，耀眼的白光灌入了巨兽体内。
“吼！！！”
“轰！！！”
巨兽的嘶吼声，淹没在辐射万里大海的光芒之中。
大洋中心，海水被巨大冲击生生震退，露出了幽深的海床，巨浪汹涌无情地蔓延向更遥远的星球彼方。而爆炸的中心区域，唯有漫天的白色蒸汽遮蔽了一切。
当海水轰隆隆地回流，逸散的能量辐射渐渐消退，弥漫天空的雾气也减弱了许多，监控着在这片战场的人们才看到，那巨兽化作无数岛屿般的碎片在洋流中漂移，而黑龙已然了无踪迹。
“那就是……”
“应龙？”
相隔万里之遥，布洛妮娅、爱茵斯坦、苍玄、丹朱等等科研领域的能人纷纷低语道。
以蚩尤残留的脊椎为骨架，以混合魂钢材料为血肉，以无穷无尽的工蜂子机为神经网络，以往世乐土中蕴含的庞大精神力量为操控媒介——只有科研领域的人才能真正理解，这样子的巨大怪物，究竟代表了怎样的技术水平和威力。
不愧是齐克保留至今的一张底牌，足够震撼啊！

第三卷 : 第五百四十二章 空之女王，堂堂登场
从千界一乘上拆下的空之律者核心，几刻之前才从奥托手上拿到的虚空万藏，还有侵蚀之键，再加上已经融入了已知的绝大部分支配之键的轩辕剑，这是来自前文明的四份馈赠。
岩之律者核心、侵蚀之律者核心、时之律者权能，这是现纪元的积累。
一共七份权能，有条不紊地融入到齐克的身体里。
混沌的空间和汹涌的崩坏能在身侧飞闪而过，齐克站在一块如同城市一样广阔的鳞片上，能量在飞速增长，表情却是一成不变的冷酷。
和很费劲才能将多份权能加诸己身的琪亚娜不同，七份权能的兼容，对齐克来说只是一种平淡无奇的强化——双方在基础上就不是一个量级，没得比较。
“混沌无法度量的世界，亦有轨迹可寻……琪亚娜，你给我等着！”
齐克冷着脸说道，煞气在脸上一闪而逝。
他张开双臂，金色眼眸以更高层次的视角捕捉资讯痕迹，循着一个确定的方向，巨兽兵器应龙飞渡时空而去。
……
“嘶！”
【怎么了？你撑不住了？】
“权能之间的冲突，是有点不好控制……不对，我主要是突然感到一阵很熟悉的寒意！”
琪亚娜提着骑士大剑，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金色血液。
西琳在心灵世界里扯了扯嘴角。
【哈？什么莫名其妙的……喂！她过来了，快抵挡！】
“我知道！”
琪亚娜干脆利落地应道。虽然有种大祸临头的微妙感应，但大敌当前，她很快抛去了这些杂念，举剑迎向了扑面而来的金色彗星。
“嘭！”
“嘭！”
“嘭！”
接连的碰撞如一次次恒星闪耀，强大的能量辐射在广阔无边的虚数空间里照耀，将本就混乱无序的空间搅得更加紊乱和危险。
琪亚娜的能量开始不稳定。
持续性地维持最高额度的太虚剑气，这样子的负担，对于压制着十二份权能冲突的琪亚娜来说过于沉重，而终焉的进攻却始终不曾衰弱。
终于，在某一刻，琪亚娜持剑的手把握不住，终焉打出的金色光束将琪亚娜的一条手臂连同肩膀一同吞没。
“啊！！！”
琪亚娜发出凄厉的叫喊声，眼角飘出晶莹的泪珠。
【快撤！】
西琳在心灵世界高喊，全力以赴地扭曲了琪亚娜周围的空间。
琪亚娜出现在了一个观察不到终焉律者的地方。
“呼…呼…呼……”
虚数空间里，空气存在与否是一种暧昧的状态，无法说有无，但琪亚娜管不了这些，左手搭在被削去一半的右肩上，剧烈地喘息着。
与此同时，金色粒子从创口处逸散出来，缓缓修复她的手臂。
【走！趁现在，我们撕开现实世界的通道，先撤再说！】
“不…不行！必须在这里解决她！”
【你发什么疯呢？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和状态，你真以为打得赢那种怪物吗？总之，跟以前一样交给那家伙不就好了？他一定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轮不到你在这里逞强啊！！】
“……”
琪亚娜平复着呼吸，看着渐渐长出来的手臂，陡然无言。
是啊，就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交给齐克不好吗？
从相视的第一天起，约德尔城事件也好，人造实验体的身份也好，空之律者的真相也好——所有的困难和麻烦，都是齐克帮她解决了。
甚至于，绝大部分时候，很多问题是在琪亚娜尚未发现和提出时，齐克已经自顾自地安排完毕了。
也许换成别的女孩子，会对齐克这种毫不商量的强势霸道不满，但琪亚娜不会。对从小就依赖着齐克长大的她而言，一直被安排好了，反而是最大的安全感。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
“这次的敌人，是我啊！不能让齐克面对这样子的敌人，绝对不能！”
【……】
这次无言的人，轮到西琳。
热知识，西琳与琪亚娜是一心同体的关系。
尽管西琳从不愿意承认，但琪亚娜的情感和想法，对西琳来说确实是感同身受的。
琪亚娜很害怕齐克会因为心软之类的因素而出现意外，哪怕没有意外，她也清楚地知道与“琪亚娜”战斗，对齐克来说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无论如何，琪亚娜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正如她最开始说的那样，自己带来的麻烦，自己解决是最好的！
【问题是你根本做不到！】
“不，还有机会。我已经几乎把一个纪元里所能出现的律者之力都聚集在身上，终焉律者，说到底也只是对标文明，终究是有极限的……加上剑神，我有机会让她在这里迎来终结！”
【你这是要同归于尽！？】
“没关系，齐克会复活我的。”
琪亚娜恢复了双手，握紧大剑，调整了空间坐标，银白色马尾在虚空中一荡，然后化作一束金光冲了回去。
而在心灵世界，西琳疲惫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耳边仿佛传来琪亚娜未曾道出口的心声——即使不能复活，那也没事，只要齐克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文明之战，没有谁是不能牺牲的。
不认识的陌生人，熟悉的朋友，甚至是挚爱的伙伴和亲人，大家都是如此。
那么，琪亚娜·卡斯兰娜，一个获得了齐克十年宠爱的超级幸运儿，当然也能牺牲！
‘只要齐克能活着，齐克能胜利，齐克能……齐克，齐克，齐克！’
西琳捂住耳朵，却挡不住这个名字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她知道，这是琪亚娜心中的思念和爱恋，在入侵她的精神领域。
到了这个关头，琪亚娜心里出现的不是什么世界和正义，也没有对生死的恐惧，驱使着她继续向前的，不过是这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罢了。
“这就是，爱？”
西琳双手捂着耳朵，神情木然地呢喃道，然后修长优美的睫毛轻轻颤抖，一行清泪在脸上悄然垂落。
“一个又一个，全都是傻瓜！！！”
西琳忽而激动了起来，恼怒而狂躁地吼道。
琪亚娜是如此，幽兰黛尔是如此。而塞西莉亚，更是如此！
她们为什么会这么相像？
明明，她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亲人啊！
“所以，我又是什么？”
西琳神色恍惚地呢喃道。
她看着自己洁白的双手，巴比伦实验室里的不堪，还有第二次大崩坏时染上的鲜血，这些记忆仿佛都在这双手上呈现了出来。
而一切的一切，构成“西琳”这个名字的一切，让西琳突然感到无比的陌生。
外界的战斗犹在持续，西琳却只是呆坐着，茫然无助得像个孩子。
“喂！你在偷什么懒啊？再帮我一把吧！有你加入的话，权能冲突带来的负担能减少一半，我的胜算会更大的！”
“……你，在求我吗？”
西琳表情木然地说道。
她需要一个台阶，尽管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她在等一个台阶。
然后琪亚娜艰难地回道：
“对！算我求你了，帮帮忙，跟我一起战斗吧！”
“哼！没了我，你果然还是一个什么也干不成的废物！看好了，空之女王的力量，我西琳的实力，远在凡人的想象之上啊！！！”
西琳单手捂脸，以狂傲姿态——仰天大笑。
“哼哈哈哈哈！！！”
“轰！！！”
正在勉力与终焉角力的琪亚娜，突然愣了一下。
沉重的压力在这一瞬间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澎湃无比的新力。
同一时间，琪亚娜的一双赤红眼眸，在这一刻，右眼化作了纯净的金色。
“你终于起来干活了！？”
“哼！别误会了，我只是想到了还有一些库存的泡面没吃完，毁灭人类这种事还是可以缓一缓的。再说了……审判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来做了？这个世界的命运，只能由伟大的空之女王来掌握！给我跪下，虫子！”
同一张脸，同一副嗓音，而琪亚娜惊喜的话音之后，西琳狂傲不羁的声音从嘴中宣泄而出。
随后，那脸上绽开一个孤傲的冷笑，无穷无尽的金色长矛在琪亚娜身后显现。
“轰！！！”
第一次，终焉律者被人力击退了出去。

第三卷 : 第五百四十三章 坚持
琪亚娜与西琳，互为半身。
她们一度是互不两立的死敌。
即使最终在琪亚娜的宽容让步之下，两个意志之间实现了共存，但这她们始终是相互独立的状态。
所以，无论琪亚娜还是西琳，都是不完整的。
在这一刻之前，她们从未体验过完整的自己是什么样的状态，也从未想象过——原来完整的琪亚娜、完整的西琳，竟是这般的强大！
琪亚娜感觉到力量正在不断地涌现出来，甚至增长速度快得有些诡异，可当前的局面下，这是绝对的好事。
“哼！见识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威力！”
“确实，突然间好轻松，这个状态，可以赢！”
“愚蠢的人类，感谢本女王的宽宏大量吧！”
“嗯，谢谢你，西琳。”
同一张脸上，琪亚娜认真地表达了感谢，然后西琳表露出一瞬间的脸红——讲道理，这好像是诞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类如此真挚地对她表达感谢。
西琳认为自己只是不习惯，然后果断将异样的感受抛诸脑后，配合着琪亚娜，冲向了远处的终焉。
为了，她们的胜利！
“嘭！”
瞬间的碰撞，琪亚娜与“琪亚娜”分庭抗礼，骑士大剑与双掌形成了僵持。
然后琪亚娜的身影瞬间消失。
“？？？”
“琪亚娜”短暂失神，随即敏锐地一个侧身，看着剑刃从自己眼前闪过，斩断了她的发梢。
下落的剑刃陡然向前横拍，将猝不及防的“琪亚娜”打飞出去。
“嘭！”
看着“琪亚娜”没有章法的应战姿态，琪亚娜，或者说西琳的脸上浮现一抹不屑：
“哼！就算能驱使一点空间力量又如何？虚数空间，可是本女王的领地啊！”
下一瞬，琪亚娜出现在了“琪亚娜”飞出去的方向上，毫不留情地挥剑斩下。
“咻！”
庞大剑气斩开了混沌的空间，也将“琪亚娜”稳稳地压制在剑下。
“琪亚娜”只能高举双手，用雄厚的崩坏能抵消剑气。
此时，两张相同无二的脸对视着，琪亚娜在笑，而寡言少语的“琪亚娜”依旧默然。
此时一粒金色光点突然在两人中间凝聚，然后猛然爆发。
“嘭！！！”
琪亚娜与“琪亚娜”分隔到两端，凝视着彼此。
而后，两道金色光影，又一次在混沌黑暗的世界里交织穿梭，掀起一次又一次的天崩地裂。
“轰！轰！轰！”
“哈哈哈，这股力量，这股无敌的力量！什么终焉不终焉的，本女王才是你的终焉啊！”
“西琳，有点不对劲……”
“哈？你在说什么？”
“力量的提升，有点异常……”
作为纯粹的律者，西琳对体内这股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只感到痛快，可琪亚娜却渐渐感觉到了异样。
“别废话，她又过来了，专心战斗！”
“说的也是。”
大敌当前，琪亚娜认同地点了下头，果断把注意力放在对面的敌人身上，不再考虑这些小细节。
“轰！！！”
又一次的碰撞，大剑与双掌僵持对峙，彼此的力量在这狭小角落里剧烈冲突。
金色能量如浪潮般从两人所在的位置席卷八方，搅得周遭空间不断震动粉碎，湮灭万物。
一金一红的异色瞳，与冰冷无感的黄金眼眸对视着。琪亚娜和西琳都渴望着胜利，而终焉却始终无波无澜，仿佛对自身的不断衰弱和敌人的穷追猛打全都无动于衷。
“嘭！”
庞然的能量冲击之中，两人又一次相互分离。
琪亚娜双手握紧剑柄，在金色||气焰中摆出剑法驾驶，道：
“西琳，权能冲突拜托你顶住，我要全力提升太虚剑气的威力了！”
“什么？还能再强吗？”
“剑法的威力取决于我们身体和精神的上限，现在的话，我还能继续提升！”
“好！给我全力打爆她！”
琪亚娜脸上的金色眼眸陡然亮起了更加璀璨的光辉，脸上带着西琳独有的张狂笑意，同时，大剑上的白焰愈加升腾，原本停滞的气息像是永无止境一样地向上攀升。
“呼！符华老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倾囊相授。接下来，见证我的胜利吧！”
“咻！”
庞大无比的剑气悍然斩出，广阔无边的混沌空间被白光吞没。
琪亚娜眯了眯眼睛，平息体内的真气，注视着光芒中正在抵御剑气并后退的“琪亚娜”，然后提剑冲了过去。
……
虚数空间里无法计时。
琪亚娜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战斗了多久。
她只知道，终焉律者的顽固难缠远超想象。
哪怕在西琳的协助下，力量提升到了过去想都没想过的高度，但就是无法完全地压制“琪亚娜”。
“呼~呼~呼~~”
气息渐渐无法控制，剧烈起伏的胸口，述说着琪亚娜的疲惫。
握剑的双手虎口早已不知开裂和修复多少回，也数不清身上究竟留下过多少伤口，琪亚娜只感觉到肉身和精神的麻木越来越沉重了。
尽管崩坏能方面还在诡异地提升，仿佛体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无限的炉心一样，但躯体和意识的损耗不是单纯的崩坏能可以弥补的。
人类的极限，仿佛已经近在眼前。
“西琳，你还顶得住吗？”
“……哼！你倒了我也不会倒！”
“那看来都差不多了，只是，你觉得她还剩多少能量？”
“……不知道。”
西琳不甘心地咬起了牙。
她连身为空之女王的骄傲都放下了，屈身与琪亚娜合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明明努力了那么久，西琳甚至觉得第二次大崩坏里全部加起来都没这次认真努力，但是，依然看不到终焉律者的极限。
“这家伙难道是不会败的吗！？”
西琳恼怒，无穷无尽的亚空之矛飞射而去，抵御终焉律者的追击。
琪亚娜快要逼近极限，西琳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她们都是半斤八两，死鸭子嘴硬也改变不了现实。
然后，琪亚娜赤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有被金色覆盖的迹象。
她的脸色一变，西琳慌乱的语气脱口而出：
“喂！你不会是要昏迷了吧！？”
“不！没有！我还可以……继续消耗……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直到确定能消灭她为止！”
“……直接用最后一击吧！用那一招，连我都挡不住的那一招！”
“不行！还没有看到她的虚弱，现在用出来，未必能一击决胜！”
琪亚娜果断地否决道，颜色闪烁变换的左眼停留在了火焰般的赤色之中，红光大放。
她提剑冲了过去。
同一时间，鲜红的裂纹从左侧脸颊出现，从洁白优美的脖子上，又迅速延伸到了身体之下。

第三卷 : 第五百四十四章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嘭！！！”
不知道是多少次的对抗和分离，蔓延数万里的金色洪流席卷在虚数空间之中。
琪亚娜提着剑，金色血液顺着剑柄流淌到剑刃上，又被附着剑身的白色光焰吞没。
她陡然一个踉跄，在虚空中倒退着，只手捏住了左胸，从心脏里传来一阵灼热融化般的剧痛。
“呃！”
金色血液从嘴角溢出，而琪亚娜皱紧眉头，只是死死地盯住同样在远退而去的终焉。
“不行不行！身体也好，你也好，都已经挺不住了！快点用你的绝招，大不了之后让那家伙来收尾！”
“我……”
琪亚娜欲言又止，高强度的战斗和伤痛，让她的大脑变得僵硬麻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她随手抹去了嘴边的血液，看到自己的手心，然后突然一愣。
琪亚娜眼中看到，赤红的裂纹遍布她的掌心。于是她顺势向下看去，才发现自己的躯体已经被累积的伤势和过剩的能量撕开，点点滴滴的火星光点从裂纹中逸散出来。
“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
琪亚娜握住遍布裂纹的拳头，同样被红纹覆盖的脸上，勉强扯开一个微笑。
她好像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齐克肯定会非常生气的。”
琪亚娜无比肯定地呢喃道。
西琳破口大骂：
“你这个白痴！我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呢！别废话了，拿出你的绝招，打完我们就撤，我才不想陪你这种蠢货一起死在这里啊！”
“抱歉…再陪我任性一会儿吧！”
“你说什么！？”
“有机会的话，再跟你道歉了。”
琪亚娜笑容明媚，明明是几欲破碎的面容，却带着令人心碎的美。
然后她提剑冲了出去，朝着一尘不染，仿佛不曾有过创伤的“琪亚娜”，继续毫无保留地挥剑出击。
‘老爸，妈妈，谢谢你们认可了我。虽然很短暂，但有家的日子，我真的很快乐……不过臭老爸你真的要少进厨房了，卡斯兰娜不适合做饭，小时候我还能忍，现在那些黑暗料理我真的吃不了啊。’
毕竟由奢入俭难，习惯了芽衣和齐克他们提供的美食，又哪里还吃得下黑暗料理呢？
‘幽兰黛尔，姐姐，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妹妹。你是最棒的女武神，也是最棒的姐姐，要是能早点相认就好了，我们还没一起过过生日呢。’
交战之中，琪亚娜有些遗憾地在心中叹息。
‘大姨妈，苦瓜汁真的要少喝，我问过齐克的，长期喝苦瓜汁伤胃，尤其你还喜欢空腹喝，就算是女武神也不要这样折腾自己啊！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照顾，还有，可以的话尽快给自己找个对象吧，你年纪真不小了。’
琪亚娜微微一笑，她知道，这话当着德丽莎的面说，肯定要被她一记犹大暴击给拍到墙上去的。
‘芽衣，我突然好想吃你做的饭……还有齐克真的没那么可怕，你可以放松一点的。’
‘温蒂，希儿，要多喝牛奶早点长大。齐克的事我就帮不了你们了，这要靠你们自己想办法和努力，别怪你们琪亚娜姐姐不讲义气，毕竟那可是我的老公啊！’
琪亚娜心里有点发酸，又无能为力。
‘布洛妮娅，杏，还有符华老师，记得多陪陪齐克。他这人虽然看起来什么都强，不过感情上还是有点笨，寂寞和不高兴了也不会表达出来。总之你们多黏着他，他其实是会开心的……’
“嘭！！！”
一次强大如初的攻击，琪亚娜被远远震飞，金色血液顺着体表裂纹喷洒出来，在虚数空间里飞溅。
‘时间不多了，我好像，只能到此为止……’
有破碎的肌肤碎片在眼前飘过，焚烧泯灭于无，琪亚娜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流失——和当作对抗西琳时的那一战不同，这次，好像真的已经完全迈过了生死的边缘。
“被你害惨了，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刷爆那个啰嗦老妈和白痴齐格飞的功勋卡……”
西琳木然的声音从嘴里吐出。
随即，琪亚娜的右眼从金色恢复成了赤红色，宣告了西琳的下线。
琪亚娜也不清楚她的状态如何，只能歉意地在心里道：
‘抱歉，另一个我，这次真的要连累你了。’
‘齐克，我……爱你！’
没有别的念头，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脑海中闪过，带来了无穷无尽的温暖，也将琪亚娜溃散的精神重新凝聚了起来。
“还有最后一剑！我将倾尽一切！你应该能体会我的决心吧？毕竟，我想你也是带着同样的觉悟，才来到这个时代的啊！”
躯体在缓缓破碎消散，而琪亚娜凛然无惧地站在虚空中，长剑高举，耀眼夺目的意志在眼中燃烧。
“炎魔·剑神！！！”
配合律者权能而改造的剑神，让琪亚娜化作了物质和现实层面同步的一柄赤红巨剑，横跨数万里空间，如星球倒坠一般，浩浩荡荡斩落而下。
“——”
遥远到无法述说边际的空间领域里，一切杂音戛然而止。
琪亚娜的半身残躯，在空无的世界里飘荡，失去压制的十二份权能相互冲突，庞大能量如火焰一般焚烧着她的身体，持续不断地消磨掉她支离破碎的肉身。
而“琪亚娜”，银发白裙的少女，带着一道横越娇躯的鲜红剑痕，眼神空洞地漂浮在庞大无比的赤红剑痕之下。
‘成功…了吗……’
琪亚娜不确定地、迟钝地在心里问道。
但她已无力去追究这个答案，过去的人生，如走马观花般在麻木的思维里闪过。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渐渐暗淡的视线里，仿佛见到那双熟悉无比的手在向自己伸了过来。
但是怎么可能呢？
“轰！！！”
风声，雷声，空间撕裂的声音，属于现实世界的种种，将琪亚娜近乎消散的意识拖了回来。
“齐…克……”
琪亚娜呢喃道，见齐克那双万年不变的冷静淡然的眼眸，此时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眼底凝聚着狂风暴雨般的种种情绪。
琪亚娜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糟糕，最多剩半截身躯，大半的肌肤估计都烧毁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裂痕布满身体和脸——哦，大概连脸都是不完整的吧？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你永远都是最美的。别说话，到家了，我会治好你的。”
“哦…我想吃蛋糕，还有牛奶冰激凌……”
“没问题，想吃多少都有！”
齐克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看着琪亚娜闭上了眼睛，再无动静。
齐克将手按在她残缺不堪的躯体上，将一份又一份的权能力量吸取到自己的体内，却无法停止琪亚娜体内涌出的力量，在继续破坏她的肉身。
直到除了空与炎以外的最后一份权能取出，又将残破的躯体放入治疗舱中，才让琪亚娜的破碎消失停止了下来。
注视着眼前只剩半截胸口和半边脸庞，找不到一片完好肌肤的少女，齐克手放在透明的舱壁上。
“琪亚娜……”
低语之中，黄金颜色完全覆盖了他的双眼，银白碎发在无风的治疗室微微飘动。
同一时间，皇城的天空，空间在颤动，一道漆黑裂缝撕碎了层云，也撕开了广阔的苍穹。
沐浴着无边金色光辉的少女，从裂缝中缓缓飘下，骇人神威如天塌一般碾压而下。
这时，等候已久的黑龙张开机械巨嘴，在虚数空间里驰骋时吸纳的庞大崩坏能酝酿待发。而遥远的极动地区，月光王座剩余的30%储备能量早已尽皆释放。
“轰！！！”

第三卷 : 第五百四十五章 我于果核之中
“齐克，把她弄到原来的战场区域里！”
布洛妮娅的影像在旁边出现。
齐克没有迟疑，念头一动，天空中的黑色神龙盘旋着重新那轰炸的中心区域，巨大的机械身躯将空间内所有的一切，强行推入一个突然展开的漆黑漩涡。
齐克相信，布洛妮娅会有她的安排。
然后，他伸手在虚空中操纵数据，为琪亚娜稳定状态，拉回她消逝的生命。
……
“幽兰黛尔，凯文先生，梅比乌斯博士，三位既然能够取回行动能力，那就继续燃烧生命吧。请配合我腾出来的战力，为齐克争取时间。”
布洛妮娅独特而冷淡的声音，传递到站立在荒芜大地的三人耳中，话中之意显得残酷无情。
但幽兰黛尔和凯文没有二话，即使已经失去了武器，也在对视一眼后，果断朝着黑龙降临的地方飞驰而去。
梅比乌斯不悦地眯了眯眼睛，手指在自己缩水了一圈的稚嫩躯体上轻轻拂过，道：
“齐克在搞什么？我们现在上去，又能有多大意义？”
“即使只是0.001%的胜率加成，也有付出代价去夺取的必要，这就是文明之战。梅比乌斯博士，比起抱怨，我更希望看到您的努力。”
“你……哼！这种语气，还真是跟齐克一模一样呢！说得对，战争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地提高胜率，所以，我做一些有趣的事情，你应该也不介意吧？”
“只要有用，悉听尊便。”
布洛妮娅冷淡地回道。
而梅比乌斯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胜利是为了生存，进化也是为了生存！所以，进化即是胜利……都是优秀的素材，就让我，赐予你们无限的未来吧！”
黑雾汹涌冲上天空，不详的乌云无端笼罩而来。
很快，一场漆黑如墨的雨下了下来，落在这三位顶级战力身上，也落在陆续降临的精锐军团身上。
“这是什么雨？也是终焉律者的手段吗？”
“队长，不对劲，我的机体好像在失控……”
“等等，鳞片，鳞片长出来了……”
“溶化，我的身体在…啊啊啊！！！”
异变，狂化，哀嚎，死亡。
黑雨之中，地狱般的景象降临，一道道诡异的身影在黑暗中蠕动、嘶吼，然后朝着现场最大的崩坏能源爬去。
布洛妮娅在遥远的地方，不忍，但狠下心地握住了双拳。
而梅比乌斯在漆黑粘稠的液体中，捧起小小的脸庞，脸色潮红，狂笑不息——随后她化作一条巨大的蛇类，嘶吼着，带着无边的煞气冲了出去。
这是齐克一度禁止的力量，几乎完全失控的基因融合与变异技术，现在被解放了。
被黑龙强行撞到地面的终焉律者，双手抵住来自幽兰黛尔和凯文的拳头，虚弱状态之下，又见无数怪物从远处飞速涌来……她缓缓地皱下眉头，抓着两人升上了高空。
“轰！！！”
即使是仓促挤出的能量，湮灭万物的金光依然覆盖数千里世界，照亮了整个夜空。
但这一次，爆发的能量非但没有割韭菜一样地夺走万千生命，反而让下方的怪物们愈加活跃。甚至有许多诡异生命体吸收了过剩的能量，躯体开始膨胀，生长出了各式各样的怪异翅膀，然后咆哮着朝空中的她飞来。
奋勇无畏的凯文与幽兰黛尔。
盘旋天空，虎视眈眈的机械黑龙。
梅比乌斯化身的吞噬世界之巨蛇。
各种各样的威胁扑面而来。
恼怒，狼狈，不知所措——终焉律者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
“咻！”
就在此时，一道黑光自遥远方向飞射而来。
那是一个娇小，但十指生出黑色利爪，脸上是不详黑纹与尖利牙齿，如人更如兽的少女，带着比那些群聚而来的怪物们更加扭曲不详的恐怖气息。
杏·玛尔，缺席已久的人类最后一个顶级怪物，不请自来地加入了这场盛宴。
“杏！？”
布洛妮娅惊异而慌张的声音，传入杏的耳中。
“我…帮助齐克…布洛妮娅……杀！！！”
兽性侵蚀着人性，杏断断续续地给出自己的回应。
布洛妮娅从司令座上站了起来，又颓然地坐下。
“……加油，我在家等你。”
“吼！！！”
布洛妮娅知道，她已经无法阻止那个失控的少女，听着杏用狂躁吼声给予的回复，她只能报之以无声的祝福和祈祷。
如今，所有能打的牌都已经打出去了，人类文明究竟是浴火重生，还是坠入深渊，答案揭晓的时间也真正进入了倒计时。
……
“崩坏能强度还在持续地上涨，明明所有能取出的权能都取出来了，为什么？”
看着刚刚琪亚娜刚刚稳定下来的残躯，在不断涌出的崩坏能侵蚀下，又一次朝着崩溃的方向发展，齐克看向自己的双手，茫然而无力。
“琪亚娜，终焉……”
“终焉，琪亚娜……”
“不！不可能！终焉已经出现了，崩坏意志，你难道想作弊吗！？”
齐克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依然让整个实验室的金属桌面和器材扭曲毁坏。而连崩坏神作弊这种荒谬的话语都说出口了，也足见齐克的慌乱。
琪亚娜身上涌现出来的能量，已经超出了律者核心所能解释的范畴。
假使那个“琪亚娜”并不被崩坏意志认可为当代纪元的终焉，假使琪亚娜注定要觉醒成为……
“我能否取代她？不行，崩坏意志挑选的条件不明，做不到轻易替换。换一个思路……考验只有一次，终焉只会出现一个。所以，度过考验，就能恢复！”
奥托从崩坏神身上获取的信息，有确切的内容，支撑齐克提出了破解办法，或许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在琪亚娜完成变化之前，提前结束这次考验，大概就能终止她身上的异变。
“等我回来。”
齐克对玻璃舱中面目全非的少女残躯，用轻柔无比的声音说道。
布洛妮娅的投影出现在实验室中，仰着头，用眼眶发红的灰色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齐克，你要动身了吗？”
“必须加快速度。”
“其实他们还能支撑一会儿。”
“能撤退的人先撤离吧，接下来，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齐克走向门外，实验室的大门敞开。
然后，气喘吁吁的布洛妮娅本人站在那里，她的身后是笔直赶过来而撞出的一排大坑。
布洛妮娅抿着唇，几步上前，踮起脚尖，将一件崭新的外套递到齐克眼前。
“出门要穿好衣服，毕竟是很重要的场合了，对吧？”
“哈！”
齐克轻笑一声，接过外套，又伸手抹去布洛妮娅额上的汗珠。
布洛妮娅再次踮起脚尖，凑到齐克的脸颊边上，轻轻一吻。像目送丈夫出门的小妻子一样，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却压下了所有的不安彷徨，露出一个梨花带雨的微笑：
“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好，帮我照顾好这个小笨蛋，等我回来。”
齐克挑起布洛妮娅的下巴，吻了一下那柔软甜美的唇。
下一秒，布洛妮娅的眼前，已失去了齐克的踪影。
……
“轰！！！”
空旷无边的终焉战场上，“琪亚娜”从月光王座的削弱中渐渐恢复正常，以超越界限的能量不断轰杀围杀自己的敌人。
梅比乌斯制造的变异物种确实诡异，能吸收崩坏能攻击而增强，但既然是生物，自然有其极限所在。
终焉律者的能级，显然远在这个极限之上。
当她认真发动攻击时，再如何诡异难缠的生物，也只能湮灭在庞大无比的力量之中。
此时，她手上举着杏的脖子，将凶兽一般的女孩掐得满脸通红——不是缺氧，而是汹涌的能量灌入她的体内制造破坏，同时脖子脊椎也在缓缓粉碎。
“走！齐克要来了！”
梅比乌斯收到指令的第一时间，就游动着巨大蛇身远离。
她对杏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也深知英灵殿的作用，完全没有舍身救人的意思。
幽兰黛尔和凯文却不同，他们不约而同地忽视了布洛妮娅传来的撤退信号，向着已经恢复状态的终焉发起进攻。
金色光焰照亮夜空的终焉律者，挣扎力度渐渐消失的杏，迅速逼近施救的幽兰黛尔与凯文，向远处天空游走离去的巨蛇——神话般的画面，在这一个瞬间突然定格。
一身黑衣的银发青年，出现在“琪亚娜”的身前，伸手掰开了她的手掌，将杏抱入怀中。
“嘭！！！”
终焉律者消失在了天空中，重重砸入不知多深的地底深处。
“齐克大人！？”
“齐克！”
幽兰黛尔和凯文同时一愣。
齐克伸手，揉了揉怀中女孩散乱的发丝，感受到她柔若无骨的无力状态，道：
“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嗯……齐克……要加油……”
杏依偎在自己所深爱的人怀里，呼吸着齐克的气息，身上的痛苦已经被满腔的爱意所覆盖。
“轰！！！”
滔天洪流般的金色能量掀翻地层轰击而来，朝着齐克所在的位置，有吞没万物的神威。
而天空中的机械黑龙盘旋身躯，提前笼罩住了齐克周围的世界，将一切攻击抵挡在外。
齐克将杏交到幽兰黛尔手中，一道黑洞在旁边展开。
“照顾好她，远离这里。”
“是！”
幽兰黛尔坚定地点头，与凯文、梅比乌斯一同跨越黑洞，离开了战场。
黑龙重新伸展躯体，如同浮空的庞大星体，漂浮在小如尘埃的齐克身后。
地面，沐浴着金色光焰的少女，从地层中缓缓飞出。
空中，齐克抬起手掌，一枚白色宝石在掌心释放光芒，然后……将庞大无比的机械黑龙，如同漩涡吸取流水一样吸纳了进去。
横贯苍穹的大陆级龙兽，就像是融入了这枚前纪元空之律者核心一样，又缓缓回到了齐克的掌心之中。
“轰隆隆！”
支离破碎的大地在震颤，细小尘埃和土块，朝着齐克所在的方向缓缓飞去，就像被星体引力所吸引一样。
齐克双掌虚合，轻吐一口浊气。
“我于果核之中，仍是无限疆域之君主……”
古代歌剧的台词，极小与极大的交叠重合，侧面印证了他所做的事情。
机械龙兽从来都不是为了正面作战而打造的，它存在的真正意义，是在空间尺度上与齐克的身体重叠，赋予无与伦比的质量，打造无可匹敌的极致肉体力量。
终焉律者的能级对标整个文明，不可逾越，因此想靠能量强度取胜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胜负的筹码从来都不止一个。
若能量比不上，那就用绝对的肉身强度和质量来弥补。
齐克垂眸，俯视着下方的“琪亚娜”，巨大的金色时间表盘在空中转动。
“咔！咔！咔！”
一道虚影，两道虚影，三道虚影……足足九道虚影，从齐克身后走来，走进他的躯体之中。
九次叠加，九倍增幅。
时间与空间，在齐克的身周扭曲，大地的颤动和岩土的反重力上升愈加夸张，一股不可名状的巍峨庞大气息笼罩到半个星球之远。
当朝阳在远方升起，霞光照亮万里无云的天空。
齐克用金色眼眸注视着同样凝视自己的“琪亚娜”，复杂万分地叹息一声，抬起手，道：
“现在，该结束这场考验了。”

第三卷 : 第五百四十六章 要让他幸福啊
原本所有的7份权能，从琪亚娜身上汲取的10份权能，加上自身体质基础，总共将近20倍于普通律者的常态能级。
大陆级机械龙兽与身体的空间相位叠加，赋予将近百亿吨的质量，再加上这庞大体积所带来的不可破损的防御力。
然后，经过时之权能的九倍叠加。
此刻，齐克光是悬浮在空中，便已经让无数岩石脱离地面重力，被他自身的密度吸引而去，连周身光线也在多重权能的干涉下扭曲暗淡，形成一片诡异的暗幕。
从肉身、体质到能量全部极致完美的强大，此时的齐克，带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甚至完全不比刚刚降临时的终焉律者差到哪里去。
朝阳之中，身处黑幕中的齐克居高临下俯视着金光耀眼的少女，就像无可匹敌的灭世魔王与圣洁夺目的救世女神。强与弱，反派与主角，角色仿佛在这一刻发生了颠倒。
双方凝视着彼此，齐克与终焉律者，两双金色眼眸如出一辙的冰冷无感。
下一个瞬间，双方消失在原地，在空中四手相对，隔空比拼力量。
“轰！！！”
极致的能量冲突，白光与金光将半个星球化作两极世界，无可阻挡的冲击荡平整座大陆。
到了他们两人这个层次，借助权能输出已是多余。或者说律者的权能其实存在着一个上限，已经无法完全发挥出他们的能量了。
所以，只是单纯的崩坏能与肉身力量的碰撞，却更为激烈和凶险。
无法直视的光辉中，齐克淡漠如常，“琪亚娜”却是突然变了脸色。一道裂缝自她的右手迅速延伸到脸上，就像精美洁白的瓷器上出现了裂纹。
短暂的僵持后，齐克踏着虚空，一步向前。
“嘭！！！”
自现身以来就凭借绝对能量优势碾压各路敌手的终焉律者，被澎湃力量硬生生击飞出去，在无垠大陆上留下一道延伸至天际尽头的深渊痕迹。
齐克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优势，随后毫无迟疑，以击碎空气的速度和力量追击向前。
当“琪亚娜”还在不断后退，一边消化冲击余力一边修复破损躯体的时候，齐克已经将手按在了她的脸上。
“接连的消磨之后，与刚刚降临时相比，你的力量还剩几成？是40%？还是30%？或者更低？”
齐克淡淡地说道，金色眼眸冷漠地斜视在少女震撼莫名的脸上，无波无澜的语气却更显嘲讽和蔑视。
随即他手向上抬，无可抵挡的巨力携带着“琪亚娜”的身体，在几个呼吸之间已撞碎了臭氧层，抵达黑暗冰冷的外太空。
‘嘭！！！’
真空之中无阻力，齐克随手在终焉律者的脸上绽放能量，便将她远远地打入虚空之中。
用不严谨的计算方法来看，如果把整个文明的能量、科技、武装、战士等等全部换算成100点，那完全的终焉律者大概有90点的水准，而现在的她大概只剩30到40点的水准。
至于齐克，在叠加了各种力量之后，尤其是以时之权能不讲道理地实现9倍叠加之后，再加上居高临下的知性和资讯干涉手段，也能逼近90点——唯一的缺陷不过是这个状态无法长久维持而已，但支撑一场不太漫长的战斗也足够了。
顺带一提，按照这个算法，手握天火劫灭的全胜凯文也达不到10点。
当然，真正的战斗力和输出极限定然不能这么简单地衡量，肯定存在一些不规则的波动。比如符华的太虚剑神和奥托的伪神一击，就完全不能用数据来衡量。但，以这种计算方法作为粗略评价强弱的标准也足够了。
说到底，齐克才是这个文明里最为异常的存在，没有之一。
‘轰！！！’
齐克随手挥出一道笔直贯穿幽深太空的白色洪流，将意图反击的“琪亚娜”连人带攻击一同吞没，并推向月球方向。
两人在地月间接连碰撞。
而“琪亚娜”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嘭！！！”
不是很漫长的一段交手后，“琪亚娜”被无法阻挡的能量洪流轰入月表之下，陷进了坚固的岩层之中。而当她抬头试图离开之时，庞大的阴影遮蔽了她的视线。
却见齐克站在虚空之中，只手高举，无数大小陨石被牵引着汇聚到他手上，已经形成了一颗庞大无比的星体。
“！！！”
“琪亚娜”第一时间高举双手，撑起能量防御罩。
“……”
齐克无言地看着这一幕，手往下落，由慢到快。
遮天蔽日的巨大陨石正面砸在月球之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量，将无数月球岩石掀飞到太空之中。整个星体都为之颤动了一瞬，月表的皲裂破碎蔓延到半个星体之外，才渐渐停止。
天灾过后，破碎的月球表面被席卷的尘土弥漫。
“琪亚娜”跪坐在地上，无力垂下的双臂与带着伤口与金色血迹的躯体，说明她尝试抵达冲击却力有不逮的结局。
然后金色能量从她身体里涌现出来，将伤痕抹平，将沾染尘埃的破碎衣裙修复。
她站了起来，悬浮于支离破碎的月球之中，眼前，一道笔直高大的人影从尘烟之中显露出来，带着远比通天高山强大千万倍的强烈存在感。
“审判…审判……”
“琪亚娜”的金色眼眸有些暗淡，表情木然地重复着自己的使命，握拳，带着金色能量朝齐克挥去。
‘嘭！’
白皙如玉的拳头打在齐克胸膛，金色能量在他身上破碎。
其实依然是撕裂大地的能量，放到如今的地球，恐怕也唯有凯文能勉强抗住不倒。
但齐克的身体毫无动摇，脸上的漠然也是毫无变化。
现在，他凭借纯粹的肉体就拥有着大陆级别的质量与防御值，“琪亚娜”的力量构不成任何威胁。
齐克抬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她试图挣脱，但在已经悬殊的力量对比下，齐克的手如同浇铸好的钢铁雕像一样纹丝不动。
“结束了……”
齐克自语道，挥拳。
‘轰！！！’
本就接近破碎的月表，在庞然无比的力量余波下再度抛飞出无数岩土，在太空中形成一束喷泉般的星空奇观。
“琪亚娜”在腰腹中拳后，挣扎的动作陡然停止，释放着金色光辉的眼眸，渐渐暗淡了下来。
‘咔——’
无法传递出来的脆响之中，“琪亚娜”的躯体出现了蛛网般的无数裂缝。
齐克松开了她的手腕。
而“琪亚娜”的身躯，毫无反应地向后倒去，跌落在凌乱不堪的月球岩石之中。
齐克低头，愣愣地看着她再无生命迹象的破裂躯体，从她的脸上，竟看到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我到底，在做什么……”
齐克看向自己的双手，木然的表情，脸庞却在无法遏制地抽搐，泪水接连滴落在了掌心。
为了现在，杀死了未来。
为了琪亚娜，杀死了“琪亚娜”。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保护好，他应该保护的人。
然后，他猛然抬头，看向头顶的蔚蓝星球，瞳孔骤然缩紧。
……
“琪亚娜！你不要乱来！会有办法的！齐克一定会有办法的！”
“轰！！！”
耀眼的金色光柱直冲天际，贯穿大气层，在宇宙空间里无限延伸。
片刻之前还巍峨壮观的皇宫，一度布置着整个世界最为严密强大的防御系统，这一切都在此刻化作了灰烬。
琪亚娜泪流满面地站在金色能量之中，双手颤抖地紧握着一柄金色匕首，刀尖对准自己的胸膛。
而布洛妮娅匍匐在地上，依靠黑甲的极致性能维持生命，但突破认知界限的强大崩坏能冲刷之下，即便是黑甲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剥离。
布洛妮娅的生命仿佛正在倒数之中，但她趴伏在地上，依然奋力地发出劝阻声音：
“琪亚娜你冷静一点！齐克马上就回来了！你忘了你对他的承诺吗？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要给齐克生很多很多小宝宝的啊！”
琪亚娜脸色一动，被金色能量覆盖的双眼移向布洛妮娅，泪水流淌的脸上，扯开了一个笑容：
“来不及了，布洛妮娅。我已经明白了一切，没有办法的，为了齐克，为了大家……答应我，连带我的份一起，要让齐克幸福啊……”
梨花带雨的绝美笑容，如同一副前所未有的绝世画作，烙印在布洛妮娅颤抖的心里。
然后，那金色匕首，深深埋入了琪亚娜的胸膛。

第三卷 : 我无敌了？
推书：《我无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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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五百四十七章 在找我吗，挚友？
琪亚娜不是第一次自杀了。
在刚刚得知自己空之律者真身的那段时间，她便已经有过自毁赎罪的倾向。
那一次，是齐克将她重新拉回人间，也让她树立了要永远和齐克在一起的决心。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
过去，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闯下什么样的祸端，琪亚娜都可以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齐克可以帮她兜底，齐克是万能的，依赖他就对了。
但这一次真的是不同的。
齐克算尽了一切，耗尽了整个文明的武力底蕴和积蓄，解决了终焉。
可即使是他，也只能做到一次而已。
让齐克再面对一次终焉之劫，而且对象还是琪亚娜的话……
‘齐克会死的，这个世界也会毁灭。’
琪亚娜从对抗终焉到成为终焉，无比清晰地体会到了这股力量的强大，所以也无比确信这个事实。
匕首穿透胸膛的刹那，从未知之处不断涌现出来的力量，还有正在抹消人格意志的另一个强大存在，都消失了。
琪亚娜感受到了灵魂在撕裂和消亡的痛苦，却也感受到了神智的清醒。
她松了口气，带着全然的庆幸和喜悦。
“太好了，这样，就没事了……”
虽然自我毁灭的结局已经在步步走来，虽然她知道以终焉律者之身死去的自己，大概是无法被英灵殿复活的，但是，齐克不会有事了。
这真是太好了！
绝美的白皙小脸上，如破碎白瓷般出现了消亡前的裂纹，但也绽开了欢喜的灿烂笑容。
直到，一只手轻轻摸在她的脸上，带着可以轻易感受到的颤抖和冰凉。
“齐……克？”
“别怕，我可以治好你的。”
“嗯嗯，我相信齐克。不过……如果治不好，也不要怪自己哦，我那么爱你，你太伤心的话我会不舍得的。”
齐克将女孩轻轻搂在怀里，如同搂着名贵易碎的宝物，而琪亚娜在他怀里仰起头，破碎的脸上笑意嫣然。
“……为什么不等我？”
“因为齐克一定会逞强，我可太了解我的老公了！”
不，你根本不了解——齐克花费了所有的理智和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失态，也克制说出这句话的冲动。
琪亚娜·卡斯兰娜，世界上最温柔善良也最自以为是的笨蛋，根本不明白，失去她对齐克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的哦……”
琪亚娜渐渐失去了站立的力气，濒临破碎的少女娇躯靠在齐克的怀里，胸口上的金色创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崩坏能，而她微笑着反驳了齐克的心声。
“我什么都明白，但是……没关系的，还有布洛妮娅，还有杏，还有符华老师，她们会让齐克找回笑容的，我相信她们！”
“那你呢，你不想陪着我了吗？”
“我当然想…还想跟齐克生好多好多个小宝宝…还想和齐克一起去各种各样的世界旅游……吃很多很多的美食……想永远永远和齐克在一起。”
琪亚娜的声音开始微弱，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了起来，就像平时她困极了的时候一样。
齐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劝她睡一下，不睡的话好像很难受，睡的话——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睁开这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了？
过于强烈的疼痛，往往是有延迟的。
现在的齐克就是如此，心脏仿佛被什么人用双手捂住了一样，麻木无感，脸上既无法笑出来，也无法哭出来。
“齐克，我有点困了……”
“……”
“但是我不想睡，好想，一直一直看着你……”
“没事，睡醒了就能继续看到我了，我保证。”
齐克低着头，轻若鸿毛地牵起琪亚娜几欲破碎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个动作，让琪亚娜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幸福微笑。
然后，她的眼眸失去了光芒。
她还睁着眼，执着地看着齐克的脸，不愿意阖上眼眸。
但再不会给予齐克任何回应了。
终焉律者之战，人类文明存续之战，以琪亚娜的死去告终。
……
此刻，唯有遍体鳞伤的布洛妮娅，踉跄着爬起身，来到齐克与琪亚娜身边，目睹了这宣告终局的一幕。
一切都是如此的沉默安静，唯有悲痛入骨的风，吹拂在这两人的身上。
布洛妮娅那双常年冷静淡然的灰色眼眸中，清澈的泪水早已流淌了下来。
她来到齐克与琪亚娜的身旁，张着嘴，却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发堵，也疼得难受，就像霎那间失去了言语的力量一样。
好一阵子后，布洛妮娅才用沙哑的声音道：
“齐克，你……想怎么办？我们……我们去其他的世界，各种各样的世界里寻找，一定，一定会有办法的！”
与只是熟知英灵殿基本情况的琪亚娜不同，作为半个科研人员，布洛妮娅对《资讯本源论》出发的复活技术有更深刻的理解。她清楚地知道，复活一个终焉律者，代价和风险已经不是这个世界所能付出的了。
即便是在无数的叶子世界和世界泡中，希望也非常渺茫。
或许永远也找不到。
但布洛妮娅强忍着失去挚友姐妹的心痛，说出了这些话，然后紧张不安地看着齐克。
她不能坐视齐克崩溃，这是她最爱的人，琪亚娜也在最后关头拜托了她，所以布洛妮娅一定要照顾好齐克！
齐克依然拥抱着琪亚娜的躯体，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着那脆弱肉身不至于瓦解消失。
良久，齐克回头，抬手按在布洛妮娅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你不要学她。凡事要多相信我一点，别让我头疼……还有心痛。”
“齐克，你……”
“好好看家，等我回来。”
齐克平静地说道。
话音刚落，布洛妮娅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正确来说，是整座新大陆上还活着的人们，全部被转移到了目前设施保存最为完好的极东地区，那里有完善的修养治疗能力和充足的物质保障。
随后，齐克低头注视着已经不再活动的琪亚娜，金色眼眸中泛起了异样的波动。
治疗已经失败了。
在跨越地月空间距离，触碰到琪亚娜的瞬间，齐克便已经开始全力救治琪亚娜，但他失败了。
齐克打败了一次终焉，可那是已经接近枯竭的终焉，而真正完整的终焉，事实上是比他强大的。
琪亚娜以终焉律者的力量自我毁灭，那股力量在齐克之上，其本质也超出了齐克的知识范畴，所以他无法阻止琪亚娜以终焉律者之身的死亡。
而既然治疗失败了，那下一步，自然就是复活。
齐克不会允许琪亚娜从他身边逃离，即便是琪亚娜自身的意志也不行，更何况区区死亡？
金色眼眸所注视的世界，从物质层面脱离，又从时空层面继续上升，抵达了更高的视界，接触到了世界更深层次的本质。
琪亚娜的模样，暂时从齐克的视野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繁复庞大的资讯体。
它在溃散逃离，正在不断地融入到更为庞大无边的世界大资讯体中。
齐克伸出了手，浩瀚无量的崩坏能疯狂燃烧，他甚至让躯体无限制地自动运转太虚剑气，以从虚数空间里汲取更多可用的能量。
“倒流…重聚…把她还给我！”
“轰隆隆！！！”
整座新大陆都在剧烈颤动，齐克的质量和能量，令这个广阔无边的区域飞速崩解破碎。
而齐克以这股力量为燃料，试图与世界争夺琪亚娜的资讯体。
“咔！”
一声清脆裂响，齐克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与琪亚娜、“琪亚娜”相同，急速消耗的生命力，让齐克的躯体难以继续承受过于庞大的崩坏能，这是很危险的征兆。
齐克并不在意这点“小事”，他只是专注于干涉琪亚娜溃散和外流的资讯体。
然后，他失败了。
这是并不意外的一个结果。
和能量的问题无关，而是终焉律者的存在过于特殊，其本质与崩坏神密切相连，以人之力远远达不到干涉其本质的水平。
齐克的视野回到了物质世界，脸上的裂纹变多了起来，并在身体上蔓延。
“资讯层面无法触碰，那就用物质领域的手段……时间，在此倒流！”
一个巨大的金色表盘在天空中出现，无形领域向外扩张，早已烟消云散的巍峨皇城从毁灭走向复原，时间正在向过去流动。
齐克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孩，不见丝毫变化。
终焉律者集齐全部的权能于一身，其中也包括时间的权能，但这不意味着她就站在时间之外，完全不受时间流动的影响了。
“还要更多…更多的时间！”
齐克双手搂住琪亚娜，淡然而坚定地自语道。
随后周围万物都在飞速变化，巍峨的皇城很快消失无踪，身下的土地也凭空不见，只剩下波澜壮阔的地中之海上，有海水在回退着掀起波澜。
继续回溯，持续回溯。
十年不够就一百年，一百年不够就一千年，一千年不够……就一直回溯，直到流动的时间足够作用到终焉律者也无法抵消的程度，直到琪亚娜恢复生命。
周围的时间在不停地往回走，更外面的时间继续向前进，齐克一边不顾一切地运行权能，一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琪亚娜的躯体，直到某一个瞬间，时间的律者也无法再承受时间的反噬。
齐克倒下了。
抱着依然维持着脆弱而完整模样的琪亚娜，他向着已经停止回溯的海面坠落。
……
“嘭！！！”
两人落入了海中。
齐克轻轻拥抱着琪亚娜，见到了黑暗。
‘还有办法……奥托的伪神状态！对的！伪神状态贴近于真实的崩坏神，可以干涉到琪亚娜的资讯体！对，还有办法的……奥托的伪神一击如何进入……快点，快点破解出来……’
居高临下的知性曾经因此失败过一次，而全力备战的齐克也没空去突破这个注定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的课题。
但现在，他需要这个答案。
‘奥托……’
【嗯哼～～在找我吗，我的挚友？】
奥托微笑的脸庞，出现在了齐克的眼中，与他和琪亚娜一同坠向海底。

第三卷 : 第五百四十八章 分享那段初遇，我们是朋友吧？
奥托熟悉的声音传来，而齐克在霎那之间，从昏暗的海水中来到了一个蓝天白云的地方。
是一处土砖堆砌的围墙，墙上阳光格外温暖，墙下是一片绿草茵茵的庭院，以及对立而站的一对金发兄弟。
“够了，别做这种无用功了！你身体那么差，能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可是…呜呜…可是我的飞机…呜呜呜……”
争执的兄弟，确切来说是兄长正气势凌人地训斥弟弟，而弟弟只是对着围墙的顶端哭得稀里哗啦。
那兄长的脸是空白的，看不出样貌。
而那弟弟，柔弱可怜的脸蛋——依稀可见奥托的轮廓。
……
“嘿！认真点，这可是很重要的时刻，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是不会和任何人分享的！”
飘飞的金色光点，在齐克身边化作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模样，与他一起站在墙头，用温暖的笑容对着齐克。
“……连我都难以解析伪神模式的技术原理，正因如此，其代价是显而易见的。奥托，你应该已经死了！”
齐克把目光从下面的兄弟俩移开，看向奥托，眼中不再有往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清冷淡然，而是一种明显的急躁，像是危险的火山正在脆弱的地表下酝酿一样。
毕竟现实世界里，他可是正抱着死去的琪亚娜在沉入海底啊！
总之，奥托·阿波卡利斯确实应该死了。
于情，他在直面终焉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告别世界的准备；于理，伪神状态是确保可以完全杀死他的禁忌技术——所以，奥托已经死了。
那么现在出现在齐克眼前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奥托像是洞悉了齐克未出口的问题一样，摸着下巴，饶有兴趣道：
“这个问题嘛……就像淡水河流入大海的那个瞬间，淡水与海水混杂的漩涡中，会有那么些许水滴还保留着淡水的属性。简单来说，奥托·阿波卡利斯还没有完完全全死掉，不过快要死了！”
奥托微笑着，带着毫不在意的洒脱和自在。
其实也要多亏了齐克又是干涉世界大资讯体，又是倒流时间的，在整个世界范围里留下了极强烈的痕迹，这才让奥托最后的一丝力量能捕捉到齐克的存在。
这是奥托最后的奇迹，也是他存在于世最后的一点痕迹了。
齐克开口：
“你……”
“嘘！别说话，最重要的时刻来了！”
奥托带着几分急迫，阻止了齐克的追问。
……
齐克下意识往脚边看去，只见一个银发小女孩扒在了墙头上，对着墙边的兄弟俩绽开了一个单纯而灿烂的笑容。
“喂！这个飞机，是你做的吗？”
“啊……呃……是，是我做的……”
卡莲·卡斯兰娜与奥托·阿波卡利斯，第一次的见面与对话，清晰无比地展现在齐克眼前。
“哇！那真了不起！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大发明家！可惜，这飞机坏掉了。”
“我…那个…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再做一个给你。”
“好啊好啊！不过那种事情以后再说！喂，那边的哥哥，你可不要瞧不起人哦，你没发现他和周围的人不一样吗？他那么聪明，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发明家的！”
卡莲对奥托的兄长反驳道。
而齐克注意到了，年幼奥托哭泣的脸上，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亮了起来。
阳光明媚的墙角处，兄长这个背景角色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唯有墙上的女孩与墙下的男孩正在对视着彼此。
“我叫卡莲，卡莲·卡斯兰娜，你呢？”
“我…我是奥托·阿波卡利斯……”
“我记住了，你叫奥托！那么奥托，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啊？”
“长大以后，成为一个大发明家，然后帮我一起拯救世界吧！在那之前，你可要按时吃饭、好好锻炼、健健康康地长大哦！”
卡莲拿着奥托的飞机，对他竖起大拇指，带着露出洁白牙齿的纯真笑容，而奥托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忘记了回应。
画面在此时停滞。
定格的世界里，卡莲背对着光，又或者说在此刻的奥托眼中——她就是光。
……
“那是我第一次得到认可和期待，简直就像是……呵！赞美的话就不一再重复了，总之，我的生命在这一天拥有了色彩。真好啊，不是吗？”
奥托微笑着和齐克说道。
那笑容里的情绪与平日不一样，既没有算计也不是看乐子时的那种腹黑，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暖。
齐克道：
“她其实只是想哄你乖乖听话，注意保重身体，只是在哄爱哭的小孩而已。”
“但那也是认可啊！何况这只是一个开始，这是卡莲与我的开始，却远不是一切……说到这里，我其实一直蛮好奇你们之间的开始，可以看一下吗？”
“……”
“别那么冷淡，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心情闲聊。不过，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对话了。给个面子嘛，我的朋友！”
奥托双手抱胸，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作派。
齐克却眼眸一动，将目光凝聚在奥托的脸上。
是啊，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也是奥托的最终告别了。
齐克沉默了片刻，然后，世界开始变化。
……
冰冷刺骨的风雪，荒凉的小镇，一个无法遮蔽寒风的肮脏桥洞。
暗淡熄灭的篝火盘，两个小小的身体依偎在肮脏破烂的脏被窝里。
小琪亚娜拧着眉毛，搂紧了脸色苍白如纸的小齐克，显然睡得不是很安详。
齐克蹲了下来，在小琪亚娜的额头上抚摸着，渐渐抚平她拧紧的细眉。
“一直都没变啊，睡眠质量不好就会皱眉头。”
齐克轻声道，声音和语气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轻柔。
奥托捧腹大笑。
“哈哈哈！我的…我的腹肌…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子的时候，哈哈哈！”
“嗯？”
齐克斜眼。
奥托见到了一双冷淡至极的冰蓝色眼眸，凝视之中仿佛带着死亡气息，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传递了过来。他一瞬间摆正了脸色，干咳一声，一本正经道：
“咳！没什么。”
齐克这才移开死亡凝视，继续看小琪亚娜，眼神在一瞬间柔和了起来，在回忆之中不知不觉地扬起了嘴角。
奥托看着齐克的背影，玩笑的心情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慨。
“我们果然很像啊！”
“……哪里像？”
“冰冷的黑夜里，一束阳光照了进来，从此成为再也忘不掉的光明与温暖——我们的故事，说到底不都是这么回事吗？”
奥托笑着说道，含笑的声音里带着五百年的执着深情，既是在思念卡莲，也是在为这相同的故事内核而感慨万千。而不同的地方在于，奥托为了这份执着而染上了再也洗不清的鲜血和罪孽，齐克则为了心中的执着成为了拯救世界的人。但在本质上，这是同样的故事。
爱，是人类最强的力量。
奥托·阿波卡利斯这一生都在见证这句话。从卡莲身上，从他自己身上，从千千万万个被他利用的人身上，也从齐克身上，不断地印证了这个事实。
从古至今，不曾变化。
奥托走到齐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爱是最强的力量，你要记住这句话，齐克。接下来的旅程，你需要以此，来闯过无法想像的困难和危险！”
“你知道了什么？”
齐克回头问道。
伪神模式无法解析，所以奥托临死前所见的风景，齐克无法揣度。
但眼下这场别开生面的最后交谈，甚至是分享了彼此最初最宝贵的记忆，这让齐克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奥托知晓了难以想象的事情！
奥托叹息了一声，道：
“单纯的复活解决不了问题，终焉依然会存在于琪亚娜体内，所以你还需要将终焉的权能转移出去，这样才能让原本的她回来。伪神模式还不够，你需要做的事情，会更加困难！”
“你有办法？”
“终焉律者的出现，是一个伟大文明必然要经历的程序。要转移这份力量，就要欺骗崩坏神，甚至是欺骗虚数之树——简单来说，创造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让崩坏的程序在那里出现混淆，以此欺骗伟大的神，让祂主动将终焉从琪亚娜体内抽离，转移到更适合的宿体身上。”
奥托话音刚落，一丝金色力量落入齐克的额头，不由分说地将海量信息灌入其中。
第二次面见崩坏神，得到了伪神模式的完全技术。
而第一次面见崩坏神，奥托得到的，正是创造这样一个世界的知识。
奥托将最后的馈赠交托了出去，身影在齐克眼中渐渐淡化，整个虚幻世界也迅速模糊了起来。
……
混沌的海洋之中，齐克与琪亚娜在下坠，奥托几近虚无的幻影却在上浮。
“我本以为那会是我的道路，没想到居然成了你所需要的基石，命运还真是喜欢作弄凡人呢！说起来，你要是走上这条路可就未必回得来了，卡莲的复活平白增添了风险啊……呵！连我都说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你到这个地步……”
分离之时，奥托留下了欣慰而怅然的话语。
“明明卡莲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们算是朋友的吧，齐克？”
奥托注视着下沉远去的两人，飞上了海面，虚幻身体化作一缕微弱的金色光辉，但最后的表情，是一个并无悔意的笑容。
这束风中残烛的余光并未自然消散，而是在瞄准了一个方向后，划破天空而去了。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了。
……
……
……
简单来说就是番外，日后再说。

第三卷 :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不要，挡我的路！
背负着“沉眠”的女孩，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血色沙丘上。
齐克用一双空洞冰冷的金色眼眸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伪神模式给予他前所未有的视角和力量，让他看到了遥远不可触碰的过去，也看到了匍匐在路上，随处可见的杀机。
奥托是对的。
你可以说奥托是疯子、怪物、变态或者恶魔，一切的负面称呼冠在他头上，大概都不算冤枉。
但是奥托生而为人的最后一次提议，齐克信了他。
于是，齐克出现在了这里。
他以伪神模式，驱动了时之权能。不是用来固定或者倒退现实世界的时间，而是带着琪亚娜走入时间的河流之中。
齐克要在这里逆流而上，让琪亚娜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回归到自杀前的模样。然后，在琪亚娜还活着的那个节点，开辟出一条新的时间线，以此承接琪亚娜身上的终焉律者。
这是奥托原本用以拯救卡莲的预定方案，而今，由齐克来执行了。
“咕噜！咕噜！”
如同冒泡的泥潭，血色沙丘之下暗潮涌动，一个个物体在四面八方缓缓冒了出来。
那血色浇铸的浮现之物，对着正在行走的齐克，缓缓变形，蜕变成了齐克的模样。
齐克回头看了一眼背上的琪亚娜，她还是“沉睡”着，但走向过去的过程也确实在回溯着她的时间。她的躯体在修复，过程很缓慢，以终焉律者对时间的抗性，不知道要走到多久以前的节点才足够让她回到活着的状态。但重要的是，这条路确实有用，这就足够了。
“轰！！！”
“滋滋滋！”
齐克脚步不停，顶着无与伦比的压力继续向前，双手各出现一柄长剑，迸发出火焰和雷电的力量。
然后千千万万个“齐克”，朝着齐克与琪亚娜飞扑了过来。
“嘭！！！”
剧烈的冲击在这片独立于时间、空间之上的无边荒漠中蔓延。
齐克并没有多少保留，但依然只是震飞了数十个复制体，未能带来伤亡。
‘每一个，都是与我对等的强度吗？’
齐克心一沉，在电光火石间撕下了一截衣袖，化作一条坚固绑带，将背上的琪亚娜与自己紧紧捆在一起。
随后，他提着双剑，大踏步迎向了千军万马。
“不要，挡我的路！”
低声一喝中，齐克将双手的雷与火之权能合并，化作一柄光焰万丈的巨剑，横扫万里。
“轰！！！”
庞然无匹的力量扫开了前路。
但与此同时，后方的敌人已逼近身边。
为了背上的琪亚娜，齐克果断回身，数柄血色长剑捅在了他的身上。
“滚！”
“嘭！！！”
在鲜血流淌的时刻，齐克再挥剑，完全扫清了自己的周围空间。
他面无表情地拔出身上仅仅插入几寸的血剑，伤口眨眼间恢复，然后回到原本的方向，大步向前。
“咕噜！咕噜！”
被击退的无数复制体还在飞速赶回来，而血色沙丘中，更多的血影无休止地涌现了出来。
目标是遥不可及的过去，拦路者是时间乃至世界规则赋予的不可逾越的力量。
齐克屈膝，脸上的裂缝愈加密集骇人，但他毫不在意这点“小问题”，朝着前方蜂拥而来的亿万军团冲了过去。
很快，他的身影被淹没在无数的复制体之中。
……
杀，杀，杀，不停地杀，不停地前进！
齐克浑然忘我地厮杀，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粗鲁暴躁地冲锋陷阵，没有往日的算计和碾压，因为敌人都是他自己的复制体，所以只能用疯狂的以伤换伤来争夺前进的空间。
齐克很庆幸，他的命够硬。
血水融入到脚下的血红沙丘里，恢复的速度早已追不上增添新伤口的速度，原本漫长无期的寿命也在飞速消耗，但齐克的遍布血迹和裂痕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琪亚娜的气息，在恢复。
直到某一刻，她睁开了眼眸。
“齐…克……”
“噗！我在！”
数十柄刀刃插在身上，而齐克将琪亚娜紧紧抱在怀里，弯下身子，将一切的伤害都抵御在她的身体之外。
齐克喷出的鲜血，洒落在琪亚娜的脸上。
琪亚娜瞳孔一缩。
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也不知道齐克正在面对什么，但她非常清楚齐克的目的。
“傻瓜！笨蛋！快停下来啊！！！”
琪亚娜还没有恢复力气，仅仅只是回溯到了临死前的状态，但她撕心裂肺地哭吼了出来。
看着齐克被血水染红的身体，看着他遍布裂痕的脸以及嘴角溢出的鲜血，琪亚娜哪里会不懂，这些都是为了谁而付出的？
“别怕…还有一点点…再往前一点点…我就可以…可以……”
齐克已经没有力气去抚摸琪亚娜的脸，他搂着一直被保护好的她，握着长剑，千疮百孔的身体再度奋发力量。
“啊！！！”
自爆性的爆发力量，让紧紧簇拥在周围的复制体粉碎消失。
齐克得以直起身子，但没有再去拔出身上武器的余裕，而是艰难地拖动脚步，带着琪亚娜继续向前。
‘还不够……’
‘现在的距离还不够……’
‘必须要走到以终焉之力自杀前的节点，才能让她活下来……’
鲜血污染了眼眸，一直抵抗着伪神模式侵蚀而保持清醒的理智，也在逐渐模糊，但只有保护琪亚娜前进这个念头清晰无比地刻印在脑海中，让齐克顽强地站着，不顾一切。
复制体的大军又一次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带着各种各样的强大攻击。
齐克低头，看见琪亚娜泪如泉涌的惶恐模样。
“齐克…不…不要啊！！！”
“别怕，很快，很快就没事了。”
对于琪亚娜撕心裂肺的劝阻，齐克回之以微笑。
而后，他提着剑，孤军迎向了人海。
……
琪亚娜已经数不清，齐克的鲜血有多少次洒在她的脸上。
她身在齐克的怀抱里，不曾被刀刃所伤，却窒息到宁可千刀万剐的人是自己。
她的身体在一点一滴地恢复，而齐克的身体在不断地残缺。
一切就像是一种交换，可这交换既不公平，也绝不是琪亚娜愿意做的。
“齐克，不要走了，求求你，快停下来啊！”
琪亚娜哭嚎着，心里被撕扯得与齐克一样鲜血淋漓，却根本阻止不了齐克不断地厮杀向前，甚至不能得到齐克的回应，因为他已无力做出回应了。
琪亚娜痛恨自己，她既想让齐克立刻停下来，又迫切地希望自己快点恢复力气，那样就能阻止和保护齐克。
但这里的一切，并不随琪亚娜的意志而变化。
齐克依然踩着他自己的血肉前行，而她的身体依然虚弱不听使唤，除了疯狂地叫喊和痛恨自己以外，琪亚娜什么也做不了。
泪眼模糊之中，琪亚娜好像一下子看穿了自己与齐克的人生——从来都是这样，她在前面闯祸，齐克在后面不惜代价地收拾残局。等一切结束之后，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弹一下她的额头，用无可奈何的叹息声盖住所有的不堪和困难。过去如此，现在也如此。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子……”
琪亚娜对自己哭诉道。
直到某一刻，齐克像是支撑不住了一样，一个踉跄趴下了身子，将琪亚娜护在身下，周围是无数的利剑穿进他的身体。
“嘀嗒！嘀嗒！”
鲜血滴落在琪亚娜的额头、脸庞，甚至是身上的每一个角落，灼热到烫伤了她的心灵。
“齐克…齐克……”
“咳！吓到你了吧？抱歉，我也不是万能的，这一次，走得有点困难。”
“齐克，你不要死！”
“我当然…不会死，你也不会！差不多了，我本以为能走到你没有被终焉寄宿之前，但好像做不到了……接下来的路会比较长，你要一个人，在那边等我……我的琪亚娜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女孩，所以，你一定能坚持到再见的那一天，对吧？”
齐克双臂支撑在地上，在颤抖，却稳固地为琪亚娜撑起了一片安全的小天地，对她露出了笑容。
即将支离破碎的脸，做不出让人赏心悦目的表情。
但这个笑容刻入了琪亚娜的心里，她涕泪纵横，嚎啕大哭。
“叱！！！”
然后，无数剑尖穿透了齐克的躯体，血水如倾盆大雨般浇铸在琪亚娜眼里和身上。
“齐克啊啊啊！！！”
琪亚娜发了疯地狂吼道，企图伸出手去触碰齐克。
下一秒，她消失在了这片时空之上的维度，落入过去的时间之中。
“这是一个循环，也是通往真正自由的道路，我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才明白了一切。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琪亚娜。在那之前，要多吃多睡，照顾好自己……”
“还有，记住一点，不要让这个世界的我提前接触崩坏神的资讯体，这关系到我和整个世界的安全，拜托你了，琪亚娜……”
齐克最后的话语，沿着时间的裂缝彻底了出去。
而后他倒在了地上，躯体一点点地开始崩碎。
齐克用空洞无神的目光，注视着从这个时间节点开始的另一条时间线，一直看着琪亚娜的身影，意识在逐渐溃散。
‘只是休息一下，可以吧……’
齐克这么告诉自己，却又心知肚明，他其实正在无法遏制地走向死亡。
……
【齐克，爱是人类最强的力量，要记住这句话！】
‘不要神神叨叨了，奥托！所谓的爱情，不过是激素分泌造成的脑功能异常罢了，最多加一点灵魂上的异常变化，哪有什么力量可言啊？’
【齐克，你看你看，我为你做的早餐哦！】
‘琪亚娜，不要再进厨房了，不然下次我就把这些毒药都强行塞你肚子里。你只适合吃饭，不适合做饭。’
【杏最喜欢最喜欢齐克了！】
【布洛妮娅买了新的泳衣哦～】
【齐克，小识这孩子最近懂事了不少，你说该怎么奖励她一下比较好呢？】
‘是是是，我也喜欢杏。布洛妮娅，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出来捣乱……等会儿再穿给我看……符华，不要太宠那家伙了，她会得寸进尺的……’
走马观花的画面不断闪现。
齐克趴在血色之中，气息正在急速地消退。
直到他的目光穿透了另一条世界线的脉络，注视到了月球之上，他的琪亚娜带着微笑，倒在了破碎的大地上。
……
规则所化的重重敌影，一点一点地从齐克身边离开，重新融入血红沙丘之中。
直到这一个瞬间，支离破碎的人影站了起来。
亿万道视线重新凝聚到了齐克的身上，复制体们纷纷聚起了血剑，平静的血色大地也仿佛被激怒一般翻涌动荡了起来。
“轰隆隆！！！”
震荡时空的狂暴力量之中，一颗庞然巨大到无可名状的金色巨树，从虚空深处伸展出了枝桠，重重插入齐克前方的大地上。
无可名状的伟岸力量阻拦在身前，齐克摇晃了一下身子，用千疮百孔的双手握起光芒暗淡的白色长剑，空洞无神的眼睛直视前方。
“不要，挡我的路！！！”

第三卷 : 第五百五十章 幸福
“呼——”
凄厉的冷风，夹杂着遮蔽视野的漫天冰雪，在幽暗的夜间雪原中呼啸不息。
琪亚娜瘫坐在雪中，看着自己因为回溯时间而缩小至幼儿形态的双手，良久良久，发出一声悲恸至极的呜咽。
“齐克……我该，怎么办才好？”
然后她死死地抱住了脑袋。
从时间之上的维度穿梭到现实维度，来自时间的反噬，即使是终焉律者也无法完全承受，更何况琪亚娜并不是终焉。
那个源于崩坏神的冰冷意志，在琪亚娜的灵魂深处蠢蠢欲动。
终焉的干扰，时间的反噬，还有无数剑刃撕开齐克身体的最后一幕，种种因素化作了剧烈的痛苦，仿佛要撕裂她的一切。
“啊！！！”
琪亚娜发出哭泣的疯狂尖叫，带着浓烈的绝望哀恸。
漫天的风雪，因此凝固在半空中，一切事物都好像为此停止了流动。
琪亚娜用空洞的金色眼眸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齐克，齐克，齐克……她疯狂地想念着这个名字，想要见到他，拥抱他，除此以外已经什么也想不到了。
直到，遥远的地方，一个熟悉的声音跨越空间距离，传递到了琪亚娜的耳中。
……
“哎呀！”
“噗通！”
昏暗无光的雪原，脏兮兮的小白毛团子一头栽进了厚实的雪地之中。然后她从雪中坐了起来，仰着头，瞪大眼睛地看着天上停滞不动的雪花。
“奇了怪了，雪还会停在天上的吗？这是什么鬼天气？臭老爸好像没教过我啊？算了算了，趁现在赶紧走……可是往哪里走啊！地图都丢了，就算有地图，到处都是雪也没用啊！本小姐不会要饿死在这种鬼地方了吧！？”
“我不要啊！！！”
白毛团子抱着脑袋，崩溃地大吼道，稚嫩的小脸上，一双呆萌讨喜的蓝色眼睛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眼泪。
她显然是吓坏了，作为一个小孩子，一个人迷路在这种看不到边际的风雪平原之中，会无助害怕也很正常。
突然，白毛团子吸了吸自己的鼻涕，愣愣地看着前方，并呆萌地揉了揉眼睛，好像在确认自己是否清醒一样。
在她眼中，一道纯白无暇的身影，踏着雪地走近了她，带来了柔和的金色光芒，也带来了舒适的温暖。
“你…你…你是谁？”
小琪亚娜吸着鼻子问道，带着深深的茫然和困惑——这也太像做梦了！风雪停滞在半空中，走出来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冒着金光的人，这真的是现实里能发生的事情吗？
琪亚娜站在幼小的自己身边，眼神在颤抖，伸出的手也在颤抖，直到触摸到她的脸庞，然后琪亚娜在两行清泪中绽开了笑容，就像一下子得到了救赎一样。
“你迷路了吗？”
“呃（Ծ‸Ծ）……倒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亲戚吗？是臭老爸在恶作剧吗？对了对了，你认识齐格飞吗？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小琪亚娜接连不断地吐出问题。其实她本不该这样毫无防备，但从琪亚娜身上，她本能地感觉到了亲近和善意。
而琪亚娜的笑容愈加明媚，眼底的悲伤也愈加深沉。她没有解答问题，而是指向一个方向，道：
“去吧，往那个方向，那里有你追寻的一切。”
小琪亚娜朝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昏暗的夜幕遮蔽了一切，她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小琪亚娜的眼中闪烁起了金色的光芒。
“我…我要去…要去那里……”
小琪亚娜呆呆地站了起来，迈动脚步，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很快，风雪再一次呼啸着覆盖大地。
小琪亚娜走出去很久之后，突然摸脑袋，挠挠头，回头看了一眼。
她纳闷而若有所思地自语道：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算了，冷死了，希望前面能找到吃的和住的地方，不然真的要冻死在这里了！”
小琪亚娜的身影渐行渐远，没入了风雪之中。
而她遥远的身后，另一个她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雪中，泪水从两颊滴落，却带着痴痴的笑容：
“去吧，去找到他，去抱住他，给他温暖……这是只有你，才做得到的事情啊。”
琪亚娜停驻在这里很久很久。
注视着小小的琪亚娜与小小的齐克相遇，注视着与记忆里几乎完全一致的相识和相处，又注视着他们深入雪山，走向她已经看不到的地方。
雪花一直落在她身上，渐渐堆积成一座小小的冰丘，一如其它被冻结的事物一样，冰冷而静默。
而在冰封之中，琪亚娜并未感受到丝毫平静。
终焉的意志，那个蠢蠢欲动的怪物，在不断地入侵她的理智。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两者从根源上就是截然不同的层次。
可琪亚娜必须抵抗到底，她告诉自己，她出现在这里是有意义的，必须守护好尚未成长起来的齐克，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消磨掉自己的灵魂也必须做到！
‘太虚……剑神！’
驾驭着撼动灵魂的意识之剑，琪亚娜在心灵深处，与那个怪物开启了漫长的斗争。
冬去春来。
回暖的天气未能作用在冰川深处，万物依然冻结着，像是永恒不变的冰雪世界。
“咔！”
但这一天，这座小小冰丘上出现了裂缝，进而支离破碎。
银发金瞳的小女孩从破碎的冰雪中出现，她看着遥远方向的蒙德小镇，良久，转身消失在了冰雪之中。
首先，要找奥托，她需要一个绝对安稳的环境来压制终焉的觉醒，需要远离齐克的人生，也需要看住这个危险的家伙，不让他威胁到齐克。
“嗯？可爱的……小姐，突然造访，是有什么需求吗？”
琪亚娜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奥托，没有与他对话的闲情，只是抬起手，让金色光芒在奥托的眼中浮现——平静的状态不能维持多久，现在，她迫切需要奥托的协助。
“绝对安静和压制崩坏能的场所，当然没问题，我亲爱的……卡斯兰娜小姐！”
奥托微笑着，风度翩翩地做下了承诺。
就此，时代的车轮又一次滚滚向前。
……
时间在琪亚娜的沉眠中缓缓流逝。
她错过了约德尔城的灾难，为了确保薇拉不被做手脚，从奥托手上夺过了小薇拉的监护权。
她先后干扰了德丽莎与齐格飞的记忆，确保他们不在齐克成长起来之前，提前与奥托这种人物发生冲突。
她甚至干涉了极东地区的大崩坏，将齐克从月球强行拉回来，中断他以资讯干涉手段接触崩坏神的过程。
一切都是循环，正如齐克最后告诉她的那样。
可琪亚娜不会让这个循环继续下去。
“齐克…来杀我吧…结束这一切，不要再为我而…做那样子的事情了……”
压制终焉直至最后一刻，琪亚娜付出了自己的所有，甚至连曾经记忆都被倾注在了太虚剑神之中，以期多压倒终焉律者哪怕片刻的时间。
人的一生就是与心中的怪物做永不停歇的斗争，琪亚娜将这件事贯彻到底，保证了这条时间线能安然走到最后。
而后，她终于献出了琪亚娜这个存在的所有，在终焉之战正式开启的时刻，抱着未能再见齐克一面的巨大遗憾，被终焉的意志取代了自我。
……
“唰…唰…唰……”
身体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将琪亚娜的意识唤醒。
她艰难地抬起头，用模糊无比的视线，看到了拖动她身体的人。
那是一个逆着光的残缺背影，用仅剩的一只手提着她的衣领，脚步蹒跚，身躯佝偻，缓慢而坚定地行走在一片未知的领域里。
琪亚娜没有丝毫力气，甚至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不知是多久的时间过去了。
琪亚娜感觉到自己离开了那片未知的地方，感受到了青草的触感和海风的气味。
然后那道佝偻的身躯倒了下去。
琪亚娜没有说话，只是用尽所有力量伸出了手，缓缓握住了对方那已经不成完形的手，手指彼此交叉。
她靠着他的腹部位置，闭上眼，嘴角扬起了幸福无比的微笑。

第三卷 : 第五百五十一章 前夕
“琪亚娜……”
“琪亚娜……”
“琪亚娜！”
“啊！妈妈，我在，什么事？”
琪亚娜愣愣地眨眨眼，慢半拍地看向屈膝半蹲在眼前的塞西莉亚，从失神之中，眼眸渐渐恢复了焦距。
“唉！”
塞西莉亚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笑着，叹息着，抬手轻轻点了一下琪亚娜的额头。
“你啊，跟齐克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就一块在治疗舱里睡了三年！好不容易醒过来，结果成天除了看齐克就是走神——清醒一点，我的宝贝，今天你可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幸福的女孩！”
虽然后面还要加上“之一”两个字就是了。
塞西莉亚有些许不甘心，却也只能将这两个字咽下，并认可了这件事情。然后她拿着唇膏，轻轻在琪亚娜粉嫩的唇瓣上涂抹，写满了母爱的美丽眼眸开始闪烁温柔的泪光。
“琪亚娜，我最宝贝的女儿，今天开始你就要属于另一个世上最爱你的人了。我现在又为你高兴，又感到难过，但是这些都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能获得幸福的，对吧？”
塞西莉亚梨花带雨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琪亚娜由着塞西莉亚为自己涂抹唇瓣，眼里的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一种令她心悸的不确信。
琪亚娜抬起自己的手臂，愣了一阵子，然后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嘶！！！
是很正常的那种疼痛。
她，并没有在做梦。
“想什么呢，我可爱的大侄女，难道是怀疑自己在做梦吗？不过没关系，塞西莉亚当年也是这样子的，你很快就能适应了，哈哈哈！”
正踩着凳子在琪亚娜身后为她整理水晶头冠的德丽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道。
这话让塞西莉亚一下子涨红了脸，不是每个母亲都能从容在孩子面前揭露窘迫黑历史的，起码塞西莉亚不是。
“德丽莎！你都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确实，大姨妈，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嘲笑琪亚娜和妈妈。我们要祝福琪亚娜，这可是她今后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一天了！”
为琪亚娜梳理白色头纱的幽兰黛尔板着脸说道。
德丽莎耸耸肩，笑眯眯地回道：
“只是让她别那么紧张而已，最重要的婚礼上可千万不要绷紧到同手同脚的地步，不然就太丢人了！是一万年后回忆起来，也会想挖个坑把脑袋埋进去的那种啊！”
这话让幽兰黛尔动作一僵，认真地思索一阵后，弯腰对琪亚娜道：
“要不然，我先帮你按摩一下？”
琪亚娜眨眨眼，白嫩的香肩轻轻颤动，忍俊不禁。
她抹了一下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随后看到双手上的洁白袖套，带着轻柔舒适的触感，再往下看，花瓣一样的蓝白裙摆，凸显优美线条的腰腹和白丝……琪亚娜双手放在白腻酥胸之上，看着一脸认真的幽兰黛尔，道：
“姐姐，这套婚纱是从「冬之公主」套装改制而成的吧？那原本是妈妈为你准备的生日礼裙，结果被我先用了，真是抱歉啊！”
“嗯？你怎么会为这种事情道歉？别记挂这点小事了，我觉得穿在你身上非常非常美丽，这样就够了！如果是用来陪着你走向幸福的话，别说「冬之公主」，就算是再珍贵的衣服我也愿意为你找来的，琪亚娜！”
幽兰黛尔和琪亚娜贴了贴脸颊，带着她一起看向镜子。镜面之中是两张神似而好看的脸，而一身公主群众的琪亚娜，披着洁白的头纱和婚纱，像童话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样惊艳动人。
“这…这是我？”
琪亚娜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她在走神之中并未注意自己是如何被装扮的，但回过神来一看，清丽而精致的妆容，楚楚动人的眼眸上点缀着修长诱人的睫毛，洁白无暇的肌肤与美丽的衣裙完美相称——琪亚娜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她不擅长打扮自己。
齐克本身不是在乎装扮外表的人，最多偶尔兴致上来了会给琪亚娜打扮一下，而琪亚娜本人是很少关注自己妆容的。
一般来说，素面朝天，再挑个喜欢的小裙子，大概就是琪亚娜最用心的打扮之举了。
这样子的自己，琪亚娜见了也有些难以想象。
“我……好看吗？”
琪亚娜不确定地捏着双手，此时此刻突然有些忐忑，对自己的审美有很多的不放心。
“非常美丽，我的宝贝女儿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孩！”
“只有今天，大侄女你才是世界第一可爱哦！”
“琪亚娜，相信自己，今天的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
塞西莉亚、德丽莎与幽兰黛尔先后给出了最有力的回应。
琪亚娜这才松了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绽开了美不胜收的笑容。
……
琪亚娜是在天命的天空城基地之中，身在塞西莉亚原本的房间里。
同一时间，太虚山的古宅，西伯利亚平原的逆熵原基地——也是可可利亚孤儿院旧址，其她三个新娘也在亲朋旧友的簇拥下经历着类似的事件。
而与此同时，新大陆上空，已然重建的巍峨壮观的皇城深处，齐克站在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贴身收腰的黑色外衣套在挺拔结实的身躯上，板直的肩垫设计和庄重的色彩搭配带来如山一般的沉稳。修长十指套着黑色手套，再加上下摆刻意裁剪出的既像燕尾又带古风的飘逸形状，可谓中西风兼容，衬出了几分潇洒利落。
简而言之，这个男人，很有魅力。
“呵！”
旁边传来某位仰卧起坐专业户的轻笑声。
齐克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瓦尔特。
“你笑什么？”
“呃……结婚的日子，表情能不能生动一点？你这样很像是在威胁我啊，齐克！”
“笑……你是说这样？”
齐克如同僵尸一样生硬无比地牵起嘴角，眼神跟冰块一样刺骨冻人。
然后瓦尔特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答应我，大不了婚礼上咱就不笑了，反正你一直都是这么缺乏表情，就这样走到结束也不要紧，大家不会在意的——总之千万别在婚礼上这样子，否则她们会抱憾终身的！”
瓦尔特双手搭在齐克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作为证婚人的瓦尔特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那种极度担心婚礼现场一堆人被吓到灵魂出窍的那种压力。
而在瓦尔特身后，过来凑数的陈天武、雷电龙马之流，赞同得不能再赞同地拼命点头。

第三卷 :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成家
“五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日月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深沉而含着笑意的证婚词缓缓道出，瓦尔特站在黄金殿堂中央，朝着台下的众人微笑致意。
证词来自苍玄之书的手笔，在征集了五个当事人的意见后，选择了简短而意味深长的古风——反正他们都能理解，也符合他们的心境。
台下的参加者，从往世乐土和现世中凑齐的十二英桀，一些律者，爱茵斯坦、特斯拉、雷电龙马等等熟悉的逆熵旧部元老，一些诸如薇拉、琥珀、陈天武、程立雪、李素裳、丽塔、姬子这样的各方熟人。
数量不多，但质量上是无与伦比的。
五位当事人都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思，对外也只是在中枢上挂了个皇帝大婚的通知而已，真正的婚礼其实在安排上是很简约的。
倒不如说，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平淡而简单的幸福，才是五位当事人共同的期望。
总之瓦尔特很快就离场下台，去到特斯拉和爱茵斯坦那边的宴席上。
齐克出现在台中，面对宽敞笔直的红毯。
随后，三道镶嵌着金边的黑色门户出现在红毯尽头。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符华。
一身庄重端妍的深青长袖，遮不住那纤瘦的玉骨仙姿，如同古画中走出的仙子，小嘴上却点缀着艳丽绛红，增添了几分娇羞之意，澄澈无暇的灰色眼眸里写满了爱意。
丹朱、苍玄二人拖着长衫衣摆，苍玄之书陪伴在身侧，符华一步步走到了齐克的面前，衣袖轻抬，将手交给了他。
“齐克，让你久等了。”
“不，是我让你久等了。”
“我……我这个人比较无趣，性格古板，除了粗浅的拳掌功夫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技艺，时常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我…我这样不成器的人……”
“可我爱你。”
轻轻的一句话，落入符华的心里，像是一记天塌地陷的重锤，又像一束融化了千年孤寂的阳光。
符华瞬间湿了眼眶，泪水从双颊滑落的同时，只有她自己看不到，她脸上的笑容有多么明媚动人。
“啪！啪！啪！”
“亲一个！快亲一个啊！”
四处传来了热情的掌声，尤其以英桀阵营为首，爱莉希雅、伊甸等人纷纷起哄。
齐克抬起了符华的下巴，缓缓贴近了她的唇。
很软，清甜的香津，滋味如同甘泉之水，让人百尝不厌。
“吼！！！”
现场的各种叫好声愈加热烈。
齐克与符华分开，轻轻地揉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牵着她走到身边，这才留恋不舍地松开。
太虚山的其她三人退下。
接下来从门中走出的，是可可利亚牵着的布洛妮娅与杏，希儿与温蒂分别在她们身后，捧着白裙的裙摆。
布洛妮娅长高了，三年的时间，她已经快要接近符华的身高，曲线和饱满度也明显地成熟了起来，像正要红透的果实，夹杂着清脆与甜美的美好滋味。
杏则不然，梅比乌斯的融合实验终究带来了一些副作用，她还是那么娇小可爱，就像始终青涩的果实，仿佛缺少了点什么，但青涩的诱惑又何尝不是一种加分项呢？
来到齐克身前，可可利亚抿了抿唇，一方面对于齐克同时夺走两位女儿，而且其她几个女儿眼看也陷进去了的现实，多少有些不爽，另一方面——她着实不敢表露这些不舒服，否则都等不到齐克出手，只怕孤儿院大孝女杏就要先张口咬人了！
“齐克，布洛妮娅来了！”
“齐克，杏好开心好开心！”
其实也轮不到可可利亚来说什么，布洛妮娅与杏已经无视了她，迫不及待地将她们的手交到了齐克的双手上。
齐克不自觉地流露浅笑。
“让你们久等了，以后，我会永远呵护你们，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齐克……”
“齐克！！！”
两人的反应竟是如出一辙的激动难忍，眼里都闪烁着欣喜的泪光，像明亮的星星，却除了齐克再也容不进任何人一样。
齐克一一抬起两人的下巴，夺取了她们的吻。
一如过去无数个夜晚里的缠绵那样，甜美无比。
随后，布洛妮娅与杏也走到齐克的身后站好。
最后一人，「冬之公主」踩着水晶鞋，如童话梦境一样，惊艳世人地踏上了红毯。
琪亚娜眨了眨眼睛，在台下的众人身上看了一下，接到了无数带着善意和祝福的笑容。
琪亚娜回以灿烂无暇的笑容。
随后，她双手按了按心口，试图压制已经扑腾到快要跳出身体的心跳，但一见到齐克在红毯对面向她伸出来手——琪亚娜知道，这心跳是平息不下去了。
于是，她在塞西莉亚、齐格飞、德丽莎和幽兰黛尔的陪同下，一步一步地走向齐克。
琪亚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红毯的，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将手放在了齐克的手掌上，白色手套与黑色手套交叠，好像是一幅天作之合的画。
“扑腾！”
琪亚娜感觉心跳突然停止了。
齐克看着她，而她也看着齐克，两双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彼此，久久无声。
就在观众们已经开始担心出状况的时候，琪亚娜噗嗤一笑，笑的同时，珍珠般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掉，根本止不住。
“齐克……”
“嗯，我在。”
“我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笨蛋，又傻，又莽撞，又爱自作主张，总是给你闯祸，害你为我头疼，甚至会让你陷入危险……”
琪亚娜一手揉着眼泪，另一手紧紧握着齐克的手，似乎在害怕他会突然松手，同时自暴自弃地哽咽道。
齐克微微一笑，伸手帮琪亚娜擦泪，道：
“我也是天字第一号的任性自我，没事总爱教训你、作弄你，成天打击你、嫌弃你，然后看到你委屈巴巴又不得不认怂的样子，就自顾自地愉悦起来。”
“我也不会做家务，做饭全是黑暗料理，根本照顾不了自己的生活，一直给人添麻烦……”
“我不需要你做家务，而我最擅长的，大概就是照顾你了。”
“我是麻烦精、害人精，就算这样，就算是这样……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可以…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吗？”
所有的擦泪动作都没有意义，琪亚娜在自己的婚礼上，哭得涕泪泗流，颤抖的娇躯像是可怜无助的孩子。
漫长的时间之旅，无法想象的痛苦斗争，还有十年如一日的失去齐克所带来的恐惧和绝望，这些经历如刀刻斧凿一样在她的心里留下创口。
那不是身体和意识损失修复完成后，就能一同消失的痕迹。
所以，在苏醒后的这段时间里，她只能忘乎所有地注视着齐克，唯有在齐克的身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那是对再度失去的极致惶恐。
琪亚娜甚至能明白，齐克在这个时候举行婚礼，恐怕有一半的原因就是想安抚她。
“我真的…真的可以吗？”
“你不该问这个问题。”
“嗯？”
“琪亚娜·卡斯兰娜，你必须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将你从我手上夺走，无论是阻止这件事的是命运、死亡、时间、崩坏还是你自己的小心思，永远陪在我身边都是你注定的命运——嫁给我，我爱你。”
齐克挑起了琪亚娜的下巴，擦去她脸上的涕泪痕迹，一个深深的吻，倾注了他永恒的爱意。
琪亚娜踮起脚尖，搂住齐克的脖子，再也管不了丢人和害羞这些小问题，抱着快要挤爆心脏的情意，给予了同等热烈真挚的回应。
这一天，琪亚娜嫁给了齐克。
这一天，五人的婚礼在所有人的掌声和祝福中落幕。
这一天，齐克成家了。
……
……
……
本来想写完结局的，但我真的忍不住，太不容易了，写着这场婚礼，我心里全是激动，就像看到自家小孩走到了这一天一样，快哭了。就算说我水我也认了！明天再继续吧。

第三卷 : 第五百二十三章 嗯，我回来了（大结局）
新婚之夜会很漫长。
齐克走入卧室的时候，就清晰地明白了这个事实。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对象是四个人，而且除了布洛妮娅的体质是接近S级女武神的等级以外，其她三位都是融合战士与律者的底子，总之都属于战斗续行能力非人的类型。
所幸，这个星球上已经没有人比齐克更非人了。
齐克首先看向符华，也就是现场显然最为紧张羞耻的女孩。
“需要单独为你开一个房间吗？”
齐克非常淡定地问道，嘴角却愉悦地微微翘起。
同样坐在床上的其她三人纷纷扭头，用好奇且狭促的目光注视符华。
集中过来的目光，让至今未经人事的符华一瞬间头顶冒蒸汽，她结结巴巴道：
“我…我…我想……”
“那就是不需要了。”
“嗯……诶！！？”
“早晚要习惯的，就像她们一样。现在，夜已经深了哟，华。”
齐克去掉了姓氏，呼唤符华的名，并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通红着脸与自己对视。
英桀和苍玄丹朱她们称呼“华”，是因为她在前文明就是以“华”这个称谓存在的。
但齐克的这一声“华”不同，是正式结为夫妻后，丈夫对妻子的昵称。
符华因为这个称呼而愈加感到心脏滚烫，耳朵和脸颊也在灼烧般的发烫，她甚至连瞳孔都在颤抖。
齐克愉悦地扬着嘴角，捏着符华的下巴，在她羞涩无措的时候，在她的弟子和学生们的围观下，强势地印上了她的嘴唇……
再后来，就是一个混乱而漫长的故事了，我们暂且省略十万余字的平铺直述。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意外的情节。
比如符华因为初经人事和师生共舞的过度羞耻，导致中途精神休眠，让小识猝不及防地醒来接棒。
比如被重点照顾的琪亚娜，在身心都抵达极限后，有样学样、自暴自弃地把正在精神领域里抱头蹲防的西琳丢出来代班。
面对这些“小”意外，齐克稍有迟疑后，果断地碾压了过去。
虽说齐克从未把小识、西琳与自己的两位新娘划等号，打从心底里认为她们是拥有独立人格和意志的个体。但是，毕竟是与符华、琪亚娜一体同源的存在，注定了要和他们五人永世纠缠在一起。
反正因为符华和琪亚娜的原因，齐克已经不可能容忍小识和西琳投入别人的怀抱，既然如此——快刀斩乱麻，大力出奇迹，也不失为一种高效的解决办法。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也很明显。
第二天黄昏，当布洛妮娅和杏已经醒来，靠在齐克怀里享受喂食的时候，符华与琪亚娜还在皱着眉头熟睡。
“布洛妮娅感觉，她们好像是在做噩梦呢？”
布洛妮娅挑眉，眼珠子上移，狡黠地望着齐克。
齐克随手喂了她一块水果，然后摩挲着她那柔嫩如水的腰上肌肤，道：
“少装傻，她们就是在做噩梦——跟另一个自己翻脸还理亏的那种噩梦。”
“齐克好恶趣味！”
“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布洛妮娅喜欢~~”
如同吃饱喝足后的慵懒小猫，布洛妮娅眯着眼，更加蜷缩身子地贴紧了主人的胸膛，用略带沙哑的奶味声线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亲昵和依恋。
齐克愉悦地笑了。
布洛妮娅和杏已经吃饱了，那么，该轮到他来享用一些“小甜点”了，对吧？
……
新婚之后是蜜月。
总之发生了很多很多不方便描述的事情，而琪亚娜和符华的“个人”问题貌似没能得到妥善的解决，加上外部的压力，她们这段时间睡得很不安详。
而在软玉温香的一段时间后，某天清晨，齐克很早就起了床。
“齐克，抬手。”
布洛妮娅拿着玄黑色大衣，熟稔地为齐克穿上，又围着他上下打理了一番后，站在齐克面前，满意地露出浅笑。
“已经好了，齐克超级帅。”
布洛妮娅如是夸赞道，并踮起脚尖，在齐克的侧脸献上香吻。
随后房门打开，琪亚娜、符华和杏一一走入，带着各位律者们以不同程度的虚弱为代价而献出的律者核心，也带来了一件又一件的神之键。
齐克抬手，将这些力量一一融入掌中，湛若晴空的冰蓝眼眸随之化为纯净的黄金色彩。
“我去去就来，在家里等我。”
齐克看着正在隐藏不安的妻子们，平淡如常地安抚道，然后一一吻了她们的嘴唇。
做完了告别，齐克微笑着在她们眼前消失。
同样离开现实维度的，还有盘旋在太空之中，身影贯穿半个星球天空的应龙。
……
“吼！！！”
震天动地的机械龙吼，响彻在超越现实世界、虚数空间、量子世界等等一切时空之上的维度世界里。
这里繁复庞杂无比的结构和信息绝非人力所能理解，单纯以齐克的眼睛来看，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大地，而在无垠世界的尽头，一截巨大无比的金色树干从无法理解的高度贯穿大地——无限的巨大和能量，这是虚数之树一部分的象征。
“吼！！！”×n
熟悉的机械兽吼从四面八方而来。
齐克站在应龙广阔的龙角之上，看着无数的应龙和自己在周围世界里出现。
他抬起手，一柄纯白色的大剑在手中凝聚，身下庞大的应龙也在空间扭曲中融入剑中，柔和的白光照耀无边世界。
“也许第一次的循环，是‘我’在穷尽手段后极近疯狂的无奈选择。但身为时之律者，无论有意无意，循环成就了‘我们’的力量。”
“一片叶子世界，单纯分离出一条时间线毫无意义。可精心设计的话，一条时间线也可以成为一片叶子，而且是一片度过了崩坏筛选的健康叶子。”
“叶子在无限繁殖，‘我们’也在无限增加。就像人体中的癌细胞一样，无限地汲取营养，无限地繁殖增长，终有一天，‘我们’的叶子数量会达到主干也无法抗衡的规模。而那时——究竟祢代表虚数之树的意志，还是‘我们’代表虚数之树的意志呢？”
“这真是个有趣的问题，不是吗？”
齐克饶有兴趣地问道，剑刃白光照耀之处，那些复制他的幻影早已烟消云散，此刻唯有他与树枝的对峙。
站在这里的齐克，远不止齐克一人而已。
而那些虚影，也不再与他身处同样的高度。
这是齐克们与虚数之树的对话，其它的外力，没有参与发言的资格。
或许第一次循环真的是意外，齐克失去了琪亚娜，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复活身为终焉的她，于是违逆了时间规则，创造了一条新的时间线，让第二条时间线的琪亚娜承接终焉之力，以此实现第一个琪亚娜的复活。
创造一个新的琪亚娜去承受苦难，这绝不是齐克一贯的风格，毕竟过于妥协也过于软弱了。
但如果真的走到绝望之境，齐克不得不承认，他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值得意外。
但这个循环一旦开启，就注定要不断重复下去。
因为琪亚娜是终焉的宿体，她必然会死。
而齐克是时之律者，所以无论有没有奥托提供的那些便利，为了拯救自己的琪亚娜，他终究会找到这个唯一的解法，开启一次循环。
就这样，循环一次次地进行，新的时间线不断开辟，而齐克们对时之权能的开发，让他们实现了一定程度的相互链接——他们因此超越了世界，抵达了另一种高度。
再然后，新的计划成型。
每一条完成循环的时间线，被塑造成完整的度过了崩坏的叶子世界，欺骗了崩坏机制，更欺骗了虚数之树，连接在虚数枝桠上汲取营养。
如此，循环就不再是单纯开辟新的时间线，而是在催生新的叶子世界。
一千次，一万次，一亿次，直到无限次。
齐克们的叶子世界会不断增加，直至拥有的力量盖过虚数之树的本体。
到那时，身为这些世界的创造者和掌握者，齐克们的意志将凌驾于虚数之树的意志之上。
那就是真正的自由，超越整个多元宇宙的根源，真正凭借齐克的意志来决定世界之树的运行机制。
“很好的计划，可行性和前途都值得期待啊。”
齐克叹息道，看着自己塑造的大剑，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汇聚在其中，那是无数个世界给予的支援。
随后，他遥望着那用来给无数叶子世界灌输营养的世界树枝，幽幽叹道：
“计划虽好，可祢毕竟不是死物。‘我们’制造了一个BUG，谁又能确认，祢何时会生成对抗和剪除的新机制呢？在抵达终点之前，还请祢稍稍闭上眼睛，对我等到僭越……无动于衷吧！”
“这一剑，请祢就此合上眼眸！”
“再会了，神！！！”
齐克挥手，贯穿无边世界的纯白剑气，在黄金树躯上无声划过。
片刻后，那巨大树干黯淡了金光。
齐克的身影在这片世界渐渐淡去，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离开前的最后一刻，齐克目睹着，那树干重新亮起了辐射无边世界的光芒。只是那光再不是纯净无暇的金色，而是朦胧柔和的纯白。
神，在这一天，对这一条枝桠闭上了眼眸。
……
“齐克！”
“齐克！！”
“齐克♥♥～～”
“齐克啊啊啊！”
回到皇宫高处的观景台，琪亚娜和杏率先飞扑到了齐克的身上。
琪亚娜完全抱在了他的脑袋上。
杏则夹紧了他的腰，手脚并用，像树懒一样。
“诶嘿嘿～～”×2
“唉……”
齐克忍了好半天，见这两个家伙只顾着抱抱蹭蹭，完全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于是凉凉地叹了口气。
“嘭！嘭！”
“嘎呜呜！！”×2
两人抱着脑袋蹲到了一边，泪汪汪地抽冷气。
齐克目不斜视地走过两人，来到凉亭坐下，拿起来符华沏好的茶。
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几人，依恋深情的布洛妮娅，温婉如水的符华，还有痴笑着纠缠过来的琪亚娜与杏——齐克喝着茶，古井不波地说道：
“嗯，我回来了。”
……
……
……
结束了，完结了，我写完了！虽然中间经历了许多波折，mhy的背刺就不提了，大家都一样，勉强也圆了回来，就是中间那阵风波……总之挺过来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有头有尾，我把整个故事都交代出来了。肯定有很多的不完美，我的能力还需要继续修炼。无论如何，我的故事给你们了，感谢所有陪伴我到这里的人们，也感谢所有曾经陪伴我的人们，你们才是最棒的！山高路远，诸位，无论是走在什么样的道路上，大家要一起加油哦！回音拜谢！
哦，对了，还有很多番外的，我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好激动好激动啊！新文目前还没有完全确定的方向，如果对我们这个孩子还算满意的话，不妨在评论区留个言，让我看看你们还想要看到什么样的世界。回音再拜谢！撒花，晚安安～～

番外 : 第一章 赫拉的大后天：生命
为琪亚娜而逆反时间的一路血战，回归本世界后的三年疗伤，然后是新婚，然后穿梭到世界之外对虚数之树斩了一剑……齐克一度很忙很忙，忙到没时间去管理人联帝国的种种政务。
所幸，中枢系统在长期运转和优化后，在绝大部分的机械性//事务上毫无纰漏。而优秀的政务官培养体系加上真言殿的筛选和威慑功能，确保了中枢之上还有一套完备的行政机制良好运转着。再加上瓦尔特、爱茵斯坦这些最高层的靠谱，整个文明的恢复和发展都显得井井有条。
齐克读了大半天的海量信息后，坐在黄金议政厅的王座上，抚摸着趴在大腿上休憩的杏，喝着符华沏好的茶，对王座下坐着的瓦尔特、爱茵斯坦和幽兰黛尔轻轻点头。
“不错，没有太多的问题，我稍加调整然后继续执行就可以了。”
“呼——松了口气呢！老实说我真不擅长这种事情，但是爱茵和幽兰黛尔她们都坚持以我为首，好多次决策我都战战兢兢的。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许多了，起码知道自己没有造成大的过错。”
瓦尔特一下子瘫坐在座位上，一副燃烧殆尽的模样。
这位立志为伟大事业奋斗终生的不死者搞大方向的思考和展望还可以，做一件具体的事务也能殚精竭虑完成到最好。但是让他做一个操持全局的集权者，这就为难他了。
齐克可以想象到，瓦尔特在接到一系列决策后，抱着各种资料和参考文献，在屋子里通宵达旦地揪头发的画面。
于是，齐克微微扬起了嘴角。
“干得挺好，那我就正式退位吧。今后转向共和体制，第一任的执政首脑……叫总统也好，叫首相也好，什么称谓都无所谓，总之我看你很胜任。”
齐克甚至愉悦地挠起了杏的下巴，让她自己的手下发出温顺可爱的低叹声——可以退休摸鱼了，这真是个极好的消息。
然后瓦尔特坐直了起来，拒绝地摆摆手，一脸严肃道：
“齐克，这恐怕不行！”
“嗯？”
齐克摩挲着杏的脸庞，动作轻柔，眼睛却微微眯起，泛出并不友好的幽幽冷光。
瓦尔特心虚地移开视线，摸摸鼻子，然后还是鼓起来勇气，道：
“齐克，文明的最终一战，给我带来了许多新的思考。”
“……说。”
“我确实向往着没有阶级差距，没有压迫和黑暗，人人平等，充满了善意和光明的乌托邦世界，这也是现在人类文明的共同追求。但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个需要不断追逐的梦想。就像摆在地平线尽头的甜美果实一样，虽然我相信它一定能实现，但这条路的漫长将是无法想象的。”
“嗯，你继续。”
“为了达成那样的理想，我们还需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发展科技，丰富物质，建设精神文明，不断推进各种制度向理想完美的方向进化，还有始终与新的文明黑暗面斗争到底——这一切，其实都注定了在追逐理想世界的过程中，必须存在一个强有力的核心权力。”
“……”
齐克沉默着，深吸了口气。
他当然听出来了瓦尔特的意图。
但是，还可以挣扎一下的。
“瓦尔特，帝//制是落后的，我觉得共和更有前途。”
“不不不，齐克，你没有看到本质。皇帝也好，议员、总统什么的也好，其实都是集权的一种形式而已。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最高权力必须保证拥有正确的思想、强大的实力和优秀的执政能力……”
“不，形式也很重要！”
“齐克，你其实只是想退休吧？”
对于齐克看似大公无私实则全是私心的抗拒态度，瓦尔特表现出了幽怨的表情。
齐克和瓦尔特对视着。
一分钟后，齐克移开了视线，随手将脚边的杏捞起来揣到怀里，往后一靠，慢条斯理地说道：
“对，我要退休。”
“齐克，我们真的很需要你！你不知道你现在的威望有多么高，只要你坐在这里，所有人都能安心地前进，而那些魑魅魍魉会像土鸡瓦狗一样只能龟缩在角落里发抖……这是我们最接近理想的时刻，你忍心丢下我们奋斗至今的理想和事业吗？”
瓦尔特语重心长地说道。
齐克撸着怀里的猫猫女孩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啧！我不做，另请高明。”
“我只要求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保证最高权力的绝对权威。至于具体工作，你放心，你呆在治疗仓的那三年，我们已经摸索出来运转的机制。崩坏的考验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是和平的发展期，不需要你什么事都盯着，每天处理大量的政务决策了。”
“少来，免谈。”
“别逼我去跪求琪亚娜。”
瓦尔特脱下了眼镜，拿着眼镜布轻轻擦拭，并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一刻，齐克撸“猫”的动作停滞，并沉默了。
甚至是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将怪异的目光移向这位德高望重的第一律者。
跪求琪亚娜？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招式啊！？
然而对于齐克而言，这是绝杀！
……
三天后，庆祝终焉之战和皇帝归位的大庆典上，面无表情的皇帝陛下高举轩辕剑。
“……帝国的荣光，人类的智慧，文明的灯火，必将照耀星河。”
捧读一样的台词。
然后是普天同庆，亿万民众的欢呼声响彻星球。
……
“齐克，齐克你走慢一点嘛……噗！对不起，我没忍住！哈哈哈！”
琪亚娜拉着齐克的袖子，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但在看到齐克黑气沉沉的表情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克眯着眼睛，杀意在冰蓝眼眸中闪烁，抬手捏住了大笑着的琪亚娜的脑壳，用阴沉恐怖的声音道：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啊？”
“对不起，是我太放肆了！不过咱们都结婚了，你能不能稍微给我留点面子啊疼疼疼——”
琪亚娜捂着被捏红的脸颊，用泪汪汪的湿润眼眸看齐克，甚至鼻头发红，像是快要哭起来一样的可怜兮兮。
齐克憋了好几天的气，不得不强压着咽进了肚子里。
“哼！”
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齐克继续大步向前走。
琪亚娜在后面吐了吐舌，捂嘴偷笑一声，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齐克，你等等我啦～～”
……
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一路走入了帝国最禁止闯入的场所之一——专司为有功的牺牲者提供复活机会的英灵殿。当然，这条路对这两个人来说是毫无阻碍的。
“姐姐，我们来了！”
琪亚娜满脸高兴地扑到等候已久的黄金女武神身上，傻乐着接受姐姐的抚摸和宠爱。
然后被不爽的齐克给强行拽了回去。
琪亚娜缩在齐克身后，搭着他的肩膀，继续对幽兰黛尔傻笑，开心的脸上全无阴霾。
‘看样子，已经走//出来了啊。’
幽兰黛尔看着琪亚娜的笑脸，欣慰地扬起了笑容。
随后，她转向齐克，抬手敬军礼，然后一脸严肃道：
“齐克大人，有劳您专门过来一趟了！”
“我不喜欢听废话，你说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是！”
幽兰黛尔已经很熟悉齐克心情不好时六亲不认的作风，连忙在旁边的虚拟屏里操作。
片刻后，一段画面呈现在三人面前。
那是一抹黯淡的金色光辉，如入无人之境地飞进了被重重保护着的英灵殿之中，在殿堂中央的复活仪式台上转了一圈，留下一闪而逝的痕迹，然后光芒彻底消散无踪。
幽兰黛尔解释道：
“我也是在接连驱动英灵殿，复生战争中英勇牺牲的战士时，发现了这段异常而陌生的资讯。然后我借助各方力量，回溯了这段资讯的源头，得到了这些画面。事件发生的时间是在三年前的战争末期，结合当时的各种信息推断，这份资讯应该是……”
“奥托留下的。”
齐克淡淡地说道，先前流露出来的那些暴躁和不耐烦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和平淡。
幽兰黛尔神色复杂地叹息了一声，点头道：
“诚如您所言，这是大主教大人留下的资讯。英灵殿对所有参战的战士们许下了承诺，但唯独大主教大人……我不知道该不该为这段资讯注入力量，请您决断。”
对于奥托，很多人的心情都是同样的复杂。
既愤恨于他双手沾染的黑暗与血腥，又不得不对其他的闪光点报以钦佩乃至亲近。而他最终牺牲在了最前线，用自己的生命补偿了这个世界。
贡献和罪恶无法等同，也无法简单地抵消。
但至少在最后一刻，对于奥托，大部分受害者已经很难保持完全的仇恨了。
幽兰黛尔将决定权交给了当下最有资格评判的人。
而齐克抬手，对着殿堂中央的平台，一束璀璨的金光在殿中降临。
片刻之后，当琪亚娜和幽兰黛尔睁开眼睛，再看清大殿景象时，齐克手托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
她正用纯净无暇的碧绿眼眸，好奇地张望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齐克大人，这是……”
幽兰黛尔愣愣地看着这个女婴，有所猜测，但几乎瞪圆起来的大眼睛表明了她极度的不可思议。
“噗！”
幽兰黛尔在发愣，而琪亚娜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奶嘴，果断地塞到了女婴的嘴里。
齐克：“……”
幽兰黛尔：“……”
女婴：“吧唧吧唧……”
琪亚娜干咳一声，微红着脸，道：
“我就是下意识……怎么了吗？人家都结婚了，随身准备一点婴儿用品有问题吗？我可不是为了好玩，是在为齐克的小宝宝做准备呢！”
琪亚娜双手叉腰，一脸骄傲地挺了挺胸。
然而无论哪个人，现在都没心思理会琪亚娜。
齐克举着婴孩，一脸平静地与婴孩对视着，在长久的沉默后，缓缓对幽兰黛尔问道：
“琥珀，最近在做什么？”

番外 : 第二章 赫拉的大后天：不同
【琪亚娜，我丧心病狂的造物，我想我欠她许多，但她已不在乎我的补偿。德丽莎，我的乖孙女，她从我的阴影中站了起来，现在有了自己的学生、朋友和亲人，我想不需要我再操心。幽兰黛尔，被我祸害了半生的女孩，所幸她的正直善良从不曾被我的阴暗所污染……呵！我的罪孽何其多，早已没法去计算和偿还，想来想去，干脆还是不想算了。】
【可是琥珀，我的另一个造物，一个最初是用来牺牲的工具——我教给她知识和技能，教她做我的影子，教她心无旁骛地为我而存在，可偏偏，我没教会她自由和选择的能力。我若是走了，她会何去何从？瞻前顾后的感觉可真糟糕啊，齐克！】
“哆！”
菜刀在砧板上陷了进去，再拿起来时，这砧板已经不能再用了。
琥珀看着菜刀，又看向已经剁得足够碎的肉沫，失神了片刻，然后将肉沫匀入熬煮中的白粥里。
【奥托曾经说过这样子的话，所以我想，这个生物是为你而留下的。做个选择吧，是照顾她，继续依赖于奥托，还是选择彻底的自由？】
那一天，齐克大人带着那个孩子，造访了她在这座城市的居所，并对她说了这些话。
琥珀说不清她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当她回过神时，那孩子已经被她抱在了怀里，而齐克大人也早已离去。
身旁忽而传来吸//吮奶嘴的声音。
“吧唧吧唧！”
“还要稍等一会儿，厨房烟油大，我建议您到外面等候。”
“吧唧吧唧？”
“是，按照您的吩咐，粥已经熬烂了。”
琥珀搅拌着肉粥，头也不抬地说道。
而裹着向日葵套装的小小婴孩正漂浮在她身侧，伸出肉嘟嘟的小胖手，拍了拍琥珀的肩膀——就像一个悠然自在的主人一样。
然后，小奶娃继续嘬着奶嘴，晃晃悠悠地飘出了厨房。
这就是奥托留给琥珀的馈赠，一个神奇的婴儿，才三个月大就已经能独立思考，甚至能驱动崩坏能做一些神奇的事情，包括飞行和心灵传话。
当琥珀将这样子的情况汇报给齐克时，得到的只是不以为然的回复。
“伪神奥托留下的东西，再怎么神奇也很正常，不用在意。”
齐克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琥珀也就只能习惯了。
十几分钟后，琥珀盛着热粥来到餐桌前，而小婴儿已经乖乖坐在了她的婴儿座上。
“阿巴！”
“是。”
琥珀坐了下来，一边吹凉粥水，一边喂食。
一切都显得很宁静。
主教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前的婴孩到底算是主教大人的女儿，还是主教大人的轮回转世？
她们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无法解答的问题有很多，可琥珀渐渐不再纠结了。她只知道，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曾经的平静与安心又一次回来了。
……
“决定了，赫拉·沙尼亚特，就用这个名字了！”
“这……琥珀能问一下原因吗？”
“当然是因为刚好翻到这一页了，有什么问题吗？”
三岁的小女孩，或者说三岁的小赫拉漂浮在空中，隔空翻动着同样漂浮着的历史书，奶声奶气且懒洋洋地说道。
琥珀沉默了好一阵子。
这话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这个孩子过于异常和聪明，三个月就会思考人生的意义，一岁的时候感叹爱情真美妙，两岁的时候随口感叹“瓦尔特可真是个可爱的理想主义者啊，就不知道当他梦想被击碎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这样子的话语。
现在她三岁了。
可琥珀面对着被自己喂养了三年，仅有三岁的孩子，却恍惚间看到了奥托曾经的影子。
“好了好了，快点给我登记个人数据。信息不完整的话我连图书馆和核心数据中心都去不了，太不方便了！”
“是，如您所愿，赫拉大人。”
琥珀恭顺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曾表现出来，但在心里，这个熟悉的称呼让琥珀的心情指数提高了许多个百分点。
而埋头录入数据的琥珀也不曾发现，漂浮着的赫拉，正用小胖手托着腮帮，懒洋洋又笑眯眯地注视着她。
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赫拉·沙尼亚特这个名字，是因为琥珀对这个名字熟悉，为了让她心情变好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小赫拉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
……
八岁的天空，是一片漂游在明媚太阳之下的浮云。
精巧的飞机模型在空中飞旋。
经过了水池边畔，突而飞行轨迹一歪，朝下方直直坠落。
“嘿咻！”
所幸，一只漂亮的手突然出现，抓住了掉落的飞机模型。
“好险好险，差点就掉进去了呢！可爱的小妹妹，这是你做的飞机吗？”
今日的天空和太阳，与五百年前的，并无不同。
而笑靥如花的银发女孩，也与五百年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卡莲打量着手上的飞机模型，然后转向粉嫩可爱的小赫拉，一双蓝色眼眸闪过沉痛与复杂，又化作了一片令人心醉的温柔。
赫拉收到了卡莲交还给她的模型，小脸微微一皱。
“你……”
“我是卡莲，卡莲·卡斯兰娜。嗯……是琥珀的朋友哦，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你的名字是什么呢，小妹妹？”
“赫拉·沙尼亚特。”
“赫拉……啊，原来如此，很好听的名字。所以，这飞机模型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我做的。”
“那可真是厉害啊！我很少见到这么棒的模型哦！所以，你长大以后，肯定能成为超级厉害的大发明家！”
“谢谢。我进去叫琥珀，你稍等。”
赫拉礼貌而热情地笑了笑，提着小裙子，转身跑向屋里。
卡莲注视小女孩的背影进了屋里，然后看着自己刚刚拿过飞机模型的那只手，轻轻握起，难掩黯然伤魂之色。
“呼——”
一阵清风，吹动卡莲的修女长裙，如描似削的小腿在风中一隐一现，却难掩一身的悲怆黯然情绪。
樱粉色长发的美丽少女出现在卡莲身侧，抱着紫黑色长刀，毛茸茸的长耳朵在风中颤了颤。
“你好像被警惕了呢，卡莲。”
“也很正常，谁让醒过来的这两年里，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她呢。”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八重樱轻轻握住卡莲的一只手，捏了一下，给予自己所能给的鼓励。
卡莲笑着摇摇头，另一只手在眼角擦过，带走了些许泪花。
“不一样了，和奥托不一样了。她不是奥托，我再也见不到奥托，那个笨拙又可靠的家伙……我再也见不到了！樱，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
卡莲哽咽着，趴到八重樱的肩上，隐藏起来的小脸上是痛哭流涕却又必须咬牙忍住的狼狈模样。
“唉……”
八重樱叹息着，为那个曾经让她心惊胆颤，最终又深深感佩于心的男人，同样带有惋惜与哀悼之情。
当然，以那个人的觉悟和骄傲，估计也不在意区区八重樱的看法就是了。
……
琥珀好好地招待了这对不请自来的贵客。
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与卡莲本人接触。
送走两人后，琥珀收拾着茶具，忽而扭头，看向正趴在二楼栏杆上，拆解着飞机模型的小赫拉。
“赫拉大人，您……不喜欢这两位客人吗？”
“没有哦。尤其是卡莲·卡斯兰娜，看她的模样，跟你是亲戚吧？琥珀的亲戚，我怎么会讨厌呢？”
赫拉任由各种零件在身边飞舞，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回道。
虽然表面上看是很纯真的笑容，但琥珀知道，这是营业式的表现。
“她对您做了什么吗？”
“夸奖了我的模型，还夸我可以成为大发明家呢～～”
“那不是好事么？”
“可这个模型是用错误的结构粘合起来的，是特地做来验证知识掌握水平，自我挑战用的‘失败之作’哦～～”
赫拉摇晃着脑袋，天真烂漫地笑道。
然后琥珀懂了。
卡莲大人，这是智商被嫌弃了啊！
而后琥珀又猛然一怔，泪水湿润了眼眶。
主教大人他啊，是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啊。

番外 : 第三章 赫拉的大后天：齐克叔叔，去看金鱼吧
赫拉的童年没有什么不顺。
实力和智慧上的天赋，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在发挥作用，给予她完全不同于一般人的人生体验。
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也懒得去跟幼稚的同龄人交朋友。
尽管如此，可她并不孤独。
琥珀付出全心全意的关怀和照顾，虽然她以下属身份自居，但对赫拉而言，琥珀就是她对于家这个概念的全部需求。
至于朋友……
“小鬼，拿着你粗浅而破绽百出的报告给我滚！我的实验室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回去学个二十年再发入职申请吧！”
“梅比乌斯博士，我＃￥%……＆…！！！”
“呵！无能狂怒，小鬼就是小鬼。克莱茵还有克莱茵，我们回去了，这种交流会果然没什么意义呢～～”
娇小如萝莉的梅比乌斯，带着轻蔑讨人厌的笑容，扭动蛇腰，怀里揣着一只小克莱茵，另一手拽着另一只大克莱茵，旁若无人地离开了大会议室。
离开之前，大克莱茵还不忘回过头，尴尬而僵硬地朝众人笑了笑，试图表达歉意，为梅比乌斯挽回一点点印象——当然，这是在白费功夫。
赫拉坐在用书本垫高高的座位上，拿着刚刚被梅比乌斯甩回来的文章，黑着脸，发出隐约的磨牙声。
“啊哈哈哈！不愧是梅比乌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像我就没办法这样毫不客气地说大实话……呜呜呜！”
拍桌大笑的红色龙虾头博士，被爱茵斯坦塞了一个苹果，被迫停止了感言发表。
赫拉瞄了手忙脚乱的特斯拉一眼，阴沉的表情缓和下来。
“爱茵博士，我没事。科研学术最重严谨，我水平不够，被批评也是正常的，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能明白就好。越是厉害的科学家，就越可能是直率或性格特别的人，总之别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生物板块上，梅比乌斯博士给你留下的指点足够了，机械板块方面我会督促特斯拉博士认真点评的。至于基础物理板块……很抱歉，以实验室搭档的要求评判，你确实还不到位。我给你做了批语，回去再好好沉淀一下吧，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爱茵斯坦清丽的脸上带着几分柔和，伸手揉了揉赫拉的脑袋。
赫拉并未抗拒，享受着爱茵斯坦的抚摸，看向这位年长而学识渊博的大前辈，眼底甚至有慕孺和仰慕之色。
“嗯，我会加油的！”
小赫拉小脸微红，如粉嫩的花蕾，羞涩可爱地点了点头。
“诶！对了，我突然想起来皇城里有烟花大会，不如今晚一块去嗨个通宵如何，小家伙？”
特斯拉从嘴里拿出苹果，用力拍打赫拉的肩膀。
赫拉的身子歪了歪，抱着厚厚的学术文稿，纠结地拧住眉毛。
本心上她更想找个安静的房间，好好研究一下新鲜出炉的各项指导意见。然而特斯拉如此热情邀请，对于这位同样是一派宗师的大科学家，赫拉又不太想拒绝。
然后，她就被我行我素的特斯拉强行拽跑了。
只留下爱茵斯坦跟其他一些顶尖学者，看着赫拉遗留下来的文稿漫天飞舞，流露出或无奈或好笑的表情。
……
“咻！”
“嘭！！”
特斯拉没有撒谎。两人跑出科研办公楼，来到宽敞而科技感十足的休闲风景区时，盛大的烟花刚好在天空中绽放，如同星辰爆炸，力量与美丽共同在眼前璀璨盛开。
“来，喝果汁！”
特斯拉随手从旁边的小机器人手上拿过饮料，递给了正在看天空的赫拉。
赫拉吸着清爽又甜美的果汁，欣赏了好一会儿的烟花，然后陪着特斯拉在街上漫步。
路上，赫拉忽而抬头，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对身旁的特斯拉问道：
“博士，今天为什么有烟花啊？”
“这个嘛，据说是齐克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正好又是难得的科学界聚会，干脆就……那话怎么说来着的，与民同乐！对，就是与民同乐，哈哈哈！”
“原来如此。说起来，我还投了崩坏板块和虚数板块的文章，也不知道齐克叔叔会怎么点评？”
“呃……我劝你不要抱太多的期望。第一呢，今天他肯定要陪他的老婆们，连首席科学家们的会议都没来看一眼，更别说看你的报告了。第二呢，那家伙要求巨高，脾气巨臭，相信我，会比梅比乌斯那边更让你上火的。”
特斯拉摊开双手，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赫拉嘬着果汁，认同地点了点头。
然后特斯拉突然反应过来，低头道：
“对了，你为什么叫他齐克叔叔啊？你俩很熟吗？一般人不都叫他皇帝陛下的吗？”
“很熟啊，齐克叔叔每年都会来给我过生日的。虽然可能也有监视我的意思啦，不过他每年都会给我送很多珍贵的学习和研究材料，还会指点我的疑问。对了，他还会每年给我测身高，然后送裙子和鞋子什么的……嘿嘿，不知道今年叔叔会交给我什么样的新知识，我还蛮期待的！”
“……监视倒不至于，齐克没那么狭隘。话说，连这个词都用上了，貌似你知道的东西比我想象中多啊？”
“奥托·阿波卡利斯与赫拉·沙尼亚特，一些事情出于种种考虑并没有完全公开，但也不是全然封锁的机密。博士，对于我们这样子的人来说，获取情报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很容易，不是吗？”
赫拉叼着吸管，笑眯眯地仰头看特斯拉。
特斯拉拿着果汁，张了张嘴，犹豫好半天后，丧气地揪着自己的红色头发，道：
“你别太放在心上，那家伙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就是你，这一点我们都分得清楚。”
“谢谢。特斯拉博士和爱茵博士，还有瓦尔特先生，都是很好的人，我知道你们曾经失去过什么，所以对于你们的宽容豁达，我很感激。至于其他人可能的恶意……呵！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傻瓜，谁要是想不通，我就帮他想通！”
“嚯！很有气势嘛，小家伙！不过这话我怎么觉得像是齐克的风格？”
“择其善者而从之嘛，学习这种事，我超级擅长的！诶嘿～～”
赫拉吐了一下小粉舌，带着可爱小恶魔的意味，狡黠而自信。
两人对视一阵，片刻后，一块哈哈大笑了起来。
充满活力的大小女孩的欢笑声，在灯火通明的休闲街道上传递四方，惹来许多同样过来休息的科研工作者的目光，然后纷纷受到感染，流露出同样放松且善意的笑容。
……
特斯拉与赫拉在街道和各式庭院里游荡，享受着烟花美景，享受着随处可得的美食饮品，一路逛到了深夜。
两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灯光稍微黯淡的区域，特别的氛围是为特别的人们准备的，这里有一些牵着手的情侣，正在压着马路或者依偎休息。
“啧！”
特斯拉脚步一顿，嚼着西瓜，不由自主流露出了嫌恶之色。
赫拉同样抱着西瓜，眨眨眼，道：
“博士，你有男朋友吗？”
“哈？哈！？你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干嘛？”
“看来是没有。那交过男朋友吗？”
“哈！！？”
看来也没有。
赫拉啃西瓜，心中毫无波动。
然而这种过于平静的反应，却让特斯拉感觉自己有什么地方被轻视了，于是一下子涨红了脸，大声道：
“追我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只是想专注科研罢了，而且…而且……”
不知为何，特斯拉想到了瓦尔特那张笑容温和的脸，然后掰碎了手上的西瓜。
“你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关心这种事情干嘛？离你还远着呢！”
“话不能这么说哦。最近的社会调查报告显示，随着科技发展和生活条件的日益改善，现在的平均初恋年龄下拉了很多。据我所知，十二三岁谈个过家家式的恋爱，现在是很常见的事。当然教育局对此有各种各样的意见，貌似在很头疼地制定引导措施了。”
“输了……”
特斯拉的气势一下子泄了下来，脸色灰白地呢喃道，有种被时代甩了一大逼兜子的挫败感。
是啊，仔细想想，连她看着长大的齐克他们都早早走入婚姻殿堂，而特斯拉还是个母胎solo的单身龙虾，这剧本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孤生”啊！
赫拉眨眨眼，若有所思，随后狭促一笑，道：
“博士，您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当然是成熟可靠，足够温柔，会关心和照顾我，长得高大俊朗，没有烂桃花，还能体谅我作为科学家没法长期顾家，能包容女孩子的任性和……等等！我跟你这种小鬼头聊这个干嘛！？”
失魂落魄的特斯拉下意识跟着赫拉的问题思考，就着某个具体的形象，没有杂念地描述了起来。说到一半她才猛然惊觉，面红耳赤地嚷嚷了起来，试图掩盖自己的心慌意乱。
赫拉挑挑眉，稚气的小脸蛋上带着狡黠的微笑。
赫拉不语，但她的笑容，让特斯拉心态有点爆炸。
“你你你…你不要乱想！”
“我什么都没想哦！话说，博士想听听我的理想型吗？”
“你说啊！！”
“我就没那么多要求了，我很早之前就想过了，如果要找伴侣的话，那就要找最强和最聪明的那个。您看，我肯定是不会被生命极限所束缚的人，未来所能触及的风景，所思考的事物，必然与凡人不在一个次元。所以，他必须是能跟我站着同一个高度的强者，最好是强到足够压倒我，否则凭什么征服我赫拉·沙尼亚特？”
赫拉挺了挺尚未发育的胸，稚嫩脸蛋上写满了认真与傲娇。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当然，她也资格这么想。
特斯拉呆萌地眨了眨眼。
稍微思考一下，特斯拉自己的描述，指向性之强就不必多说了。但赫拉这个小鬼头的描述，这指向性貌似更加强到没边了。
最强和最聪明的人——特斯拉打了个寒颤，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啊！特斯拉博士，你快看那边！”
赫拉突然雀跃地跳了一下，拉着特斯拉的裙子，手指遥遥指向远处的街道。
那里，一个高挑健硕的冷俊青年，正领着四位风格各异的美人，在烟花浪漫中踱步，也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崇敬目光。
“博士，您自己玩吧，我有事先走了！”
赫拉随手将西瓜皮丢掉，没有理会特斯拉慢半拍的抬手挽留动作，风一般地飞走了。
五光十色的璀璨烟花光辉之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女孩骤然从风中现身，用一双稚嫩小手牵起了齐克的手。
她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容无比甜美，声音也无比甜美道：
“齐克叔叔，我带你去看金鱼吧～～”
这一刹那，周围的空气安静得可怕。
琪亚娜、符华、布洛妮娅与杏四人同时眯了眯眼睛，一阵危险的警铃，在她们脑海中敲响了。

番外 : 第四章 肉食属性
“唰～唰～唰～～”
璀璨辉煌的皇城朝殿，茶香袅袅，书页翻阅的声音静静响起，让人倍感新安。
齐克坐在王座上，悠闲地翘着腿，读取着帝国的年度总结报告。
转眼间，又是一个十年过去了。
崩坏结束后，世界显得很平静，发展中的些许波折也完全挡不住以齐克为首的高层意志。平静之中，时间也就流逝得格外迅速，让人感受不到过程。
现在，崩坏能已经成为了一种与太阳能、地热能等等类似的常规能量，有危险，研究和应用方面仍需要高度谨慎。但，再没有一个崩坏意志在幕后操控这股能量，蓄谋覆灭文明的灾难了。
如今，以崩坏科技为重要科技路线，其他科技路线并行高速发展，人类文明早已在星空深处和量子之海两个方向高歌猛进，不断延伸文明触角，探索种种未知。
帝国的格局前景，与终焉之战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新的问题自然也是接踵而至。
“关于外星文明的报告越来越多了。不过从统计数据看，被帝国发现的类型占大多数，主动接触我们是极少数。极少数之中，败亡于崩坏后漂流星空的遗孤又是大多数，战胜崩坏而走上星空的……现在还没有完全确认的例子。看来，战胜崩坏的确不是高概率事件。”
齐克读完了报告，就外星文明这一点总结道，平淡语气中并不见多少波澜。
这些年来帝国的底蕴和实力一直在飞速膨胀，而齐克自己，却膨胀得更为夸张。
随着时之律者权能的不断开发，来自无数个平行叶子世界的反馈呈指数级增长，而平行叶子的数量同样指数级增长。多方面的正反馈之下，齐克早已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他已然是一位多元宇宙级的时之律者，可以创造新的叶子世界，对弈的层级是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这样子的高级概念。
至于外星文明，再夸张也就是一个星河文明，最多在量子之海和虚数之树上有那么一些触角，仅此而已，与齐克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思考了一阵，齐克抬眼，看向下方的瓦尔特、幽兰黛尔、布洛妮娅、爱茵斯坦、陈天武——别看只有五个人，但他们组合起来，就是整个文明的核心权力所在。
这个圈子，某种意义上就代表了整个文明。
齐克合上了厚厚的报告文件，道：
“进一步解放主动接触异文明的限制，海纳百川，也是强大的一种思路。幽兰黛尔，布洛妮娅，军事上做一些调整，侧重完善对外作战体系，我们不需要主动出击，但雷霆反击也是应有的能力。”
“是！”×2
“其他人就各自的领域也做一做预案，预防风险，有备无患。另外的事务各自评判和决策，三天后拿出你们各自领域年度计划，散会。”
“是！”×2
散会两字一落，众人各自离去。
即便是作为妻子的布洛妮娅，因为身负科研和军事两个领域的重要职责，也只来得及过来亲了一下齐克的脸颊，然后就小跑出去，需要抓紧时间修订出她的发展方案来。
“布洛妮娅先回家了，晚饭我要简单一点的，齐克帮我带一下。”
“好。”
齐克柔和声音地回道，目送着身姿婀娜的布洛妮娅如精灵一般消失在门外，他摇头轻笑。
“她越来越大了，手感和味道也是一年比一年好……你说是吧，华？”
“……”
站在王座边沏茶的符华闻言，默默地低了下头，顺利地看到了自己的红色鞋子。
她的动作瞬间僵硬，眉头也在轻微颤动。
“……夫君所言极是，相比起来，杏倒是没什么成长。也不知道以她现在的生命周期，要多久才能长大一些。”
符华神色柔和地说道，并递上了沏好的茶水，不动声色就转移了话题焦点。
身材这事——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九十分还看天意。
反正符华已经认命了。
当然，谁拿这事跟她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啊——”
符华突而惊叫一声。
只见齐克突然拽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放在大腿上，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
“夫…夫君，这还是大半天，而且这里是朝殿……”
“浅尝辄止，何况，也不会有外人闯进来。”
“滋！滋滋！”
“吧唧！吧唧！”
前面是舌津交融的甜美回响，后者来自于吃着东西的琪亚娜与杏。
这两人在齐克刚刚下口的时候到来，然后就这么站在一边，习以为常地围观了起来。
齐克向来是肉食性的。
有事没事就尝尝肉味什么的，作为妻子的她们早已习惯，或者说——是享受其中的。
好一阵子后，符华整个人埋首在齐克怀里，唯有一只弧度好看的耳朵露在外边，带着显眼的通红色彩。
符华至今没能适应，在自己的弟子面前做这种亲密交互。
而她没想通的一点是，正因为她一直无法习惯，齐克才会时常用师生同乐的模式欺负她。要是她适应了，那齐克早就着手开发新的情趣了。
“你俩玩够了？”
齐克摩挲着符华的发丝和腰上肌肤，淡定如常地看向两位观众。
杏放下手上的水果，一抹嘴唇，然后拉着齐克的领口，踮起脚尖，仰头道：
“齐克，杏也要～～”
“滋！滋滋！滋滋！”
“吧唧！吧唧！”
琪亚娜依然淡定地吃着水果。
她可不是杏这种长不大的小屁孩，吻什么的，不急在一时半刻——反正早晚有更激烈的事情在等着她。
齐克如杏所愿，给予她热烈的回应。
完事之后，小姑娘开开心心地挤进了齐克怀里，在她最喜欢的位置上继续吃东西。
然后，齐克与琪亚娜对视。
“吧唧吧唧！”
“……”
“吧唧吧唧！”
“小心吃胖。”
“才不会胖呢！！！”
琪亚娜怒摔果皮，平静中自带憨憨气场的表情瞬间破裂，甚至气得跺jiojio。
“本小姐就是吃再多也不会胖！除非怀孕……呜！！！”
“滋滋滋滋！”
近在咫尺的香甜诱惑，齐克哪里会放过？趁着琪亚娜暴躁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他果断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后强势出击。
许久之后，琪亚娜脸色潮红，娇躯酥软一片，无力地鸭子坐在齐克脚边，然后用力捶打他的大腿。
“坏蛋！色狼！暴君……”
“嗯？”
齐克微微挑眉。
而琪亚娜瞬间变了脸色。
“但是我喜欢！”
锤大腿的动作，变成了捏大腿。
琪亚娜小心且熟练地按摩了起来，憨憨地傻笑着，换来齐克满意的摸头回报——今日，也是琪亚娜深谙生存之道的一天。
许久之后，齐克像带小孩一样，怀里托着杏娇小的身子，而杏在独享的怀抱里愉悦地啃着水果。符华与琪亚娜分别跟在齐克的左右，四人离开了朝殿。
而这，已经是这个大家庭的日常了。

番外 : 第五章 温蒂的大后天：希儿，躺枪！
齐克他们的家里，书房。
布洛妮娅对着一系列统计窗口梳理数据，目光来回穿梭，机灵的大脑飞速转动，并时不时记录一些结论和想法。
旁边，与布洛妮娅同样女大十八变的希儿，正在有条不紊地帮忙传递资料和端茶倒水什么的。
如今的希儿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嫩苗，虽然水灵灵的纯净气质一如既往，但娇小之余优美动人的曲线，已然带着青春动人的风采。
简而言之就是，希儿超级无敌可爱，但是已经合法了。
“嗯～～”
布洛妮娅在忙碌半天后，身子向后一靠，仰头挺胸，拉伸脊椎，而浑圆傲人的波动在希儿面前清晰无比地凸显了出来。
希儿端着茶杯，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圆润得弧度也并不算贫瘠，但与基因突变一样的乳鸭相比——总觉得和成长期相比，她和姐姐的情况倒掉过来了呢。
“……布洛妮娅姐姐，喝点水吧。”
“好，谢谢希儿。”
布洛妮娅接过被子，缓缓喝下。
仰头动作凸显出了白皙下巴的诱人弧度，笔直如线的洁白颈部，因为吞咽而微微波动，尽管布洛妮娅没有任何刻意，但在希儿眼中，无意之下的风情着实吸睛无比。
“真好啊……”
“嗯？希儿你在说什么？”
“希儿是说，现在的布洛妮娅姐姐好漂亮。”
“真的吗？”
布洛妮娅拿着空杯子，愉悦地翘起嘴角。
希儿双手含胸，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布洛妮娅放下杯子，只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希儿：
“想变得和布洛妮娅一样漂亮吗？想知道希儿和布洛妮娅的差距在哪里吗？”
“当然想！”
“那你仔细听好，秘传之技，布洛妮娅可不会轻易教给别人的。”
“好的好的，希儿会认真记住的！”
希儿一脸惊喜地说道，双眼一下子就发亮了起来。
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变好看的秘诀，尤其是，还在追求男神的女孩子。
布洛妮娅用食指戳了戳自己浑圆的南半球，严肃表情，一本正经道：
“想要完全释放少女的身体潜能，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心爱的人在一起！”
“……诶？”
“爱人炽热的亲吻与着迷的抚摸，能让肌肤自然而然变得白皙滑嫩，让隐藏的胸怀获得应有的成长，让自己的长发自动散发光泽——独守闺房是美容的大忌，你一定要记住了，希儿！”
讲述着肌肤、胸怀和发丝的时候，布洛妮娅还像模像样地在相应的地方做抚摸等等的动作，暗示着这些地方曾经受到的齐克的宠爱。
最后，她竖起食指，仿佛是在讲述着严谨严肃的科学真理，结束了自己的秘密教学。
“腾！”
然后，希儿腾的一下红透了脸庞和耳朵。
“布洛妮娅姐姐！！！”
“哈哈！这可不是乱说的哦，爱情才是最好的美容品，这是布洛妮娅的经验之谈。所以，好好加油吧，我可是很期待，在那张床上见到希儿特别时刻的可爱模样哦～～”
布洛妮娅坏坏地说道，意味深长。她抚摸着希儿的脸庞，无论是那丝滑绵软的诱人触感，还是希儿羞红到瞳孔颤抖的可爱反应，都让布洛妮娅倍感愉悦。
“布洛妮娅姐姐，不要欺负我了！”
希儿终于是扛不住羞耻心的爆炸，双手捂脸，跑向门口。
“嘭！”
女孩在门框上猛然撞了一下脑袋。
随后重新找准了方向，羞耻无比地逃离了房间。
……
【废物！废材！傻瓜！】
“就算…就算你这么说，害羞的时候，希儿也没办法的嘛！”
【啧！明明那么喜欢，直接冲上去啊，只要睡了他，后面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吗？再不行找布洛妮娅姐姐帮忙也行啊，她一直都很乐意的。都过去十来年了，你还在原地踏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人！】
“希儿，你别说了，我…我没办法的……”
希儿对另一个自己，软绵绵地哀求道。
布洛妮娅充满暗示性的挑逗，让她到现在还心乱如麻。希儿不由得联想着齐克对布洛妮娅、琪亚娜、符华和杏她们那样子的宠爱，许许多多的画面仿佛从眼前浮现，她既感到羞耻无比，又难掩心中的酸涩吃味。
‘要是，要是齐克哥哥能那样对待希儿的话……’
“啊！！！”
“希儿，你在干什么？”
希儿因为过于羞耻的联想，无法控制地尖叫了起来，然后听到了熟悉的问候声。
希儿松开了捂脸的双手，一双墨绿色的沉静眼眸映入眼中。对方的眼角有微微上挑的弧度，衬出几分英武飒爽之气，而修长的睫毛与小巧的鼻梁和嘴唇，又让这张白嫩如雪的小脸显得格外可爱动人。
【啊，我说错了，跟你一样没用的人出现了。】
里希儿嫌弃式的吐槽传入希儿耳中，又被希儿自动过滤掉了。
希儿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好意思地绞弄着深紫色发梢，红着脸扬起了笑容，道：
“温蒂，你回来了啊。”
“是啊，跑了几个月的外星球，去处理乱七八糟的麻烦，可累死我了。”
“那你快坐下，希儿帮你按摩一下！”
希儿连忙将温蒂按到旁边的长凳上，如言为她按揉肩膀，并关切地问道：
“温蒂在外面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希儿帮忙治疗？对了，要不要希儿先去帮你做点吃的？”
“别，按摩就够了，嗯……舒服！希儿的手艺还是一样的好，在外面就想念希儿的笑容和按摩了。”
“嘻嘻！温蒂你又在开我玩笑了，哪有那么夸张啊？要不然下次希儿陪你一块去出任务好了，虽然战斗方面希儿可能不是很擅长，但是做饭和治疗还是没问题的。就算是战斗，另一个希儿也能帮忙的啊！”
“噗！别，我可不敢把我们的希儿小公主拐走，要不然等回来的时候，会有一堆人来打断我的腿的。你说是吧？”
温蒂仰起头，看着希儿的眼眸，温柔地笑了起来。
微风之中，少女们相识而笑，飞舞的发丝在空中交缠，构成美好无比的温馨画卷。
……
按摩一阵后，温蒂起身，拍了拍小短裙，道：
“我要去找齐克报到了，你要不要一起啊？”
“诶？我……要去！”
希儿犹豫了一下后，轻轻点头。
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去见齐克，无论什么时候，希儿都是充满期待和欣喜的，她不会拒绝。
温蒂也没有提携情敌的自觉，倒不如说，在齐克一连娶了四位新娘之后，谁还纠结情敌不情敌的问题，才是拎不清。
现实摆在这里，要更进一步，无非就是加入到大家庭里，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
两人来到高处观景台时，符华温和而宠溺地与她们打招呼，并在离齐克近的两个空位上为她们沏茶。
至于齐克，他端着一盘小蛋糕，正在轮番喂食蹲在他面前的琪亚娜与杏——像投喂小狗和小猫一样。
见两人一一坐下，齐克挥手，在她们面前各自放了蛋糕甜点，然后对温蒂道：
“辛苦了。在前线做得很好，帮助探索军团加快了很多进度，值得嘉奖。”
“嗯哼！那是理所当然的！”
温蒂根本控制不住被夸奖后嘴角的翘起，得意地挺了挺胸。
她甚至闭上了眼睛，打算享受齐克随之而来的摸摸奖励。
然而，并没有什么摸头。
齐克继续喂养他的宠物妻子们。
温蒂等了好一会儿，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然后上扬的嘴角瞬间下撇。
“我出去那么久，一路奔波劳累，现在你就这么回报我？”
“晚上加餐。”
“我又不是琪亚娜姐姐！”
温蒂一拍桌子。
而蹲在旁边的琪亚娜扭头，腮帮一鼓一鼓地嚼着东西，道：
“啊？叫我戆神魔？”
“……没事，你继续吃。”
温蒂捂脸，丧气地挥挥手。
然后，齐克递过来一条项链。
温蒂愣了一下。
“这是……”
“奖励。没什么额外的功能，你现在也不需要了。是最近评价很高的设计款式，将就着戴吧。”
“……什么嘛，就知道用这种小东西敷衍我。”
温蒂说着不满的话，却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她现在的笑容有多么灿烂和开心。
戴上了项链，温蒂站了起来，在齐克面前转了一圈，然后指着自己胸前的山谷夹缝处，指着那闪亮的项链和最具诱惑的区域，笑眯眯道：
“好看吗？”
“……当着我的妻子们的面，你觉得合适问这种话吗？”
“切！私下问你压根不带理我的！再说我什么心思，你们哪个不知道了？”
温蒂捏起了自己的裙摆 ，一只脚在地上画圈圈，嘟着嘴抱怨道。
琪亚娜蹲在地上，摸着下巴，点头道：
“确实！”
这话得到符华与杏的一致点头。
齐克放下了喂食的道具，扶额，摇头叹息。
“唉…你们到底为什么想不开啊……”
“是你这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哪里差了？希儿哪里差了？我们这样的美少女……都愿意妥协了，你才是呢，为什么想不开啊？”
“啧！”
“好吧，都到这里了，我就直白地问了，你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娶希儿过门！？”
温蒂双手叉腰，脸色涨红，气势由高涨到破裂只在短短一瞬间。她本想壮着气势质问自己的问题，但临到头又架不住心里油然而生的害羞和慌乱，紧急之下拿希儿当了挡箭牌。
情敌嘛，用来挡枪也很正常。
“当啷～～”
突然中枪的希儿一下子掉落了叉子，愣了片刻，羞愤欲死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温蒂！！！”
“你别慌，我今天就让他给个准数！像希儿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和等待，我今天非要跟他讨个公道不可！”
温蒂眼睛四处乱转，嘴上说的是希儿，心里想的却是自己，但无论如何，就是无处下台就对了。
“温蒂……”
至于被卖的希儿，已经急到揪着温蒂的衣角，眼泪汪汪，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咔嚓！”×3
以琪亚娜为首的被出轨者三人组，不知何时，已经一块拿着西瓜旁观了起来。温蒂和希儿磨了十年了，要是齐克真没有丝毫动容，那早该结束了。
妻子组或多或少已经看清了最终结局。实话实说，这又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凑合着过呗，还能离了吗？还是忍心看这两人心碎吗？
今天这剧目来得有些突然，可也不失为一场好戏。现在，她们只是带着释然和期待，想看齐克会怎么应对这样子的诘问了。

番外 : 第六章 希儿的大后天：惊喜
齐克又一次头疼扶额，目光落在强装镇定的温蒂，以及忍着泪光、眼含期待与忐忑的希儿，落在两位青春少女那如花似玉的脸上。
对于她们的情意，真的完全不曾有过动摇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齐克只是比寻常人更加理性，也不是全无破绽的圣人。
十年之前，齐克一是需要全力备战，无心处理复杂的感情问题，二是认为两人尚且年幼，怀疑她们只是错将依赖当成了男女之爱，因此选择了将问题延后处理。但十年过去了，温蒂与希儿始终守在皇城，围绕在齐克的身边，早已证明了她们的真心。
温蒂与希儿都是从外表和心灵无可挑剔的完美女孩，她们的爱慕，正常男人哪个能无动于衷？
如今，制约着齐克的无非是两个因素。
其一，齐克一度是以长辈身份自居，看这些女孩就像看待需要引导和照顾的小辈一样。然而这层辈分关系自始至终都是齐克心里的念头，它不是真实存在的关系，甚至女孩们都是完全不知情的。更何况，现在他的四位妻子里，除了符华，又有哪位不是同样的出身……总之，这层心理障碍早已可有可无，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其二，就是齐克并不确定，出于男性本能的自得和动摇，究竟能否发展成真正的爱。这不是简单点个头的问题，只有彼此相爱，才能在结合后获得幸福，若只是单纯满足自己的占有欲——未来势必会伤她们更深。
唯独爱这个东西，齐克无法计算也无法确定，这也是他始终没有给予回复的真正原因。
“……”
长久的沉默，让希儿黯然地垂下脑袋，捏紧双手，却控制不住失落的泪水一滴滴地往下掉。
温蒂咬着唇，看到希儿的模样，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伤了她的心，所以强忍着失望和不甘心，正打算开口结束话题。
“唉——”
就在这时，齐克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伸手触摸希儿的眼角。
“好了，别哭了，我很抱歉拖延了那么久。另外，你不是刚刚结束任务回来，一直站着不累吗，温蒂？”
齐克擦拭希儿的眼泪，分别对两个女孩说道，动作和声音都带着外人很难见到的柔和。
“嘶…嘶……”
希儿用力吸气，在齐克的擦拭中渐渐止住了泪水，然后不好意思地揉着眼睛，红通通的眼眶和脸蛋，简直像困在笼里的小兔子一样。
温蒂也缓缓坐下，挠挠脸，然后握住希儿的一只手，给了希儿一个歉意的微笑。虽然最初只是一时嘴快，但她开了这个头，这才导致现在的尴尬和希儿的伤心。
希儿抽噎着，对温蒂摇了摇头。
“我…我没事了，温蒂，还有齐克哥哥。”
希儿勉强着扬起了笑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大家不开心。
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出现问题，第一时间记挂的是身边人的情况，希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的性格。
但换一个角度看，也正是因为身边的人一直在宠爱和保护她，给她创造了足够友善和温暖的环境，才能让她始终抱有这份纯洁。
一切，都是相互的。
齐克微微扬起嘴角，摸摸希儿的头，轻声道：
“该如何回应，我现在也不确定。问题不在你们身上，而是我始终认为，不是因为真心的爱而点头，是对你们最大的不负责。”
“齐克哥哥，希儿明白的。”
“切！果然是你的作风。不过都这么说了，今天我就不追问了，你慢慢想吧，笨蛋！”
希儿温顺地点了点头，温蒂不开心地翻了个白眼，但都暂时放下了——齐克并不是无视她们的心意，相反，正是因为极度重视，才会如此谨慎。
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们能明白齐克的性格。
而只要想明白了这一点，些许委屈，她们也就能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随后，气氛自然显得有些沉郁。
齐克扭头，看向天边垂落的夕阳，照射着漫天红霞，也照耀出了金色的海平线。良久，他轻声说道：
“年后放个假，一起去旅游吧。”
“诶？”×2
“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等我确定了一些问题。”
齐克如是道，既带着几分拖延至今的歉意，也有几分没由来的释然。
温蒂和希儿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闪烁的光芒，然后齐齐面向齐克，疯狂点头。
“是！”×2
攻略了十年的铜墙铁壁好像松动了，这个事实令她们芳心雀跃，甚至没有去想被拒绝的可能性，只有全然的兴奋与期待。
“咔嚓！咔嚓！”×3
此时，吃瓜的妻子三人组不由得加快了咀嚼速度，感觉手上的瓜越来越好吃了呢！
……
深夜，温蒂抱着枕头来到希儿房间，两人商量好了今晚一起睡觉。
简单地打完招呼，并排躺在床上，熄灭的灯光，窗外的月亮和星空显得格外璀璨。而她们当然不是直接睡着，而是盖着被子聊起了天。
“我说，希儿，你真的确定要委屈自己吗？那家伙身边桃花可多得很，总觉得……把你丢进去太浪费了。”
温蒂扭头看希儿，嘟着嘴抱怨道。
这不是对抗情敌，温蒂是真心为希儿感到不值。在她看来，希儿值得拥有完美的、独属于她的爱情，而不是跟那么多人一起分享。
希儿双手捏着被沿，用一如既往的软绵绵的声音，糯声糯气道：
“希儿…希儿也想过这种问题，但是仔细想想，和琪亚娜姐姐、布洛妮娅姐姐她们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能够和大家一直在一起，就很开心了。”
“浪费！太浪费了！那个粗暴的愣木头，凭什么啊！？”
温蒂气恼地锤了下被子。
作为与希儿相同立场的人，这些年温蒂与希儿的关系很近。温蒂非常明白希儿的好，也由衷地喜欢这个好姐妹，以至于想到希儿会投进齐克的怀抱里——她一时都分不清是先为齐克吃醋好，还是先为希儿吃味好了！
“啊！希儿明明那么可爱，真是太不值得了啦！”
温蒂再一次叫道，转了个身，把希儿用力抱住，使劲地蹭着她的脸，以缓解为希儿而生的满腔怨念。
希儿有点不适应这种过于亲昵的举动，又不想推开温蒂，由着她蹭了好一会儿后，才弱弱地说道：
“那温蒂你呢？不会不甘心什么的吗？”
“当然会啦！我又不是什么封建时代的卑微女性，我当然希望……希望他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呵呵！但是温蒂也妥协了，不是吗？”
“我……好吧，我也觉得跟琪亚娜姐姐她们一块的话，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就算是那样子的关系，我想也能相处得很愉快——其实仔细想想，这些年来，他们五个人不都一直很开心吗？这就说明没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了，她们才是最先走到齐克身边的人，我晚了一步，又有什么办法呢？”
温蒂断断续续地嘀咕道，既表达了自己的不甘心，又表明了对这种关系的认同。虽说是妥协，可终究也是甘之如饴了。
随后，温蒂注意到了希儿在偷笑，甚至用类似姨母笑的慈祥笑容看着她。
温蒂顿时鼓起脸颊。
“好啊！你敢笑话我？不知道我温蒂可是武斗实力最强的律者之一吗？看招！”
温蒂摸向希儿的腋下和腰腹，用巧劲抓挠了起来。
“哈哈哈哈…温蒂…哈哈…快停下…我不行了…哈哈哈……”
粉红色的床上，两个少女搂抱纠缠着，很快将整洁的床铺搅得凌乱，一直到很晚很晚才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
而同样的深夜里，齐克在查阅一些政务文件。
一份又一份的文件扫过并记录在心中，齐克正在评估当前的发展态势，规划着新一年的政策方针。
突然，他的眼神一凝。
一份被许多政文压在底端的文件投射在虚拟屏幕中，而齐克缓缓歪了下脑袋。
“瓦尔特，请假半年…新婚假……”
齐克眨眨眼，又读了一遍，然后一脸茫然地放大了瞳孔。
“嗯？？？”

番外 : 第七章 外出旅行，勿扰
瓦尔特，一个全心全意为人类奉献的男人。
特斯拉，一个跳脱狂躁、连本职的科研工作都时常以爆炸告终的特级龙虾头女人。
总之，在外人眼中这两人都是与恋爱绝缘的体质。
不过在齐克、爱茵斯坦、布洛妮娅等等明白人的眼中，他俩的感情线倒是十分清晰，唯一的缺憾是，攻略进度条已经缓慢到没有人去期待了——就像鸽子作者写的大结局，因为太慢了，所以已经没有什么人想看了一样。
齐克看到文件后，第一时间去查了一下布洛妮娅的特种军火库，主要是关注某款禁忌药物的流动情况。
嗯，主要是梅比乌斯曾经要了一大批。以梅比乌斯的性格，肯定是对这种连融合战士和律者都不能抵挡的药性感到好奇，所以拿去研究了而已。
再然后是……爱茵斯坦博士近期有一笔异常的功勋值转移，转入了梅比乌斯的账户里。
齐克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很好，故事脉络他已经大概弄清楚了。
……
第二天，还在潜心梳理年度工作计划的瓦尔特，被传唤到了朝殿。
殿中不只有坐在王座上的齐克，后面还跟着琪亚娜、符华、布洛妮娅和杏四位皇妃——娇妻们最近越来越喜欢吃瓜看戏了，作为一个宠妻达人，齐克怎会让她们错过这种好戏呢？
瓦尔特走入的时候，黄金殿堂的光线骤然黯淡了下来。
一片昏暗朦胧之中，齐克拿着高脚杯，布洛妮娅缓缓倒入红酒。酒水在杯中汩汩流动的声音之中，齐克翘着腿，低沉着声音，缓缓道：
“休假申请，我已经看到了。所以，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瓦尔特懵逼了一下。
特意营造的阴沉肃穆的戏剧氛围，令他刚刚还沉溺于思考中的大脑有点乱。但他很快找回了思路，尴尬地挠着脸，道：
“就是……帮我通过一下，还有我休假期间的工作也麻烦你照看一下，这样子。”
“我办不到。”
“诶？”
“我们相识多年，这是你第一次来找我帮忙。我记不起你上次是何时来找我喝茶了，何况我太太还是你挚友的爱女。我坦白说吧！你只是把我当成可以全力支持你的统治工具，你从来就不想要我的友谊，而且你怕欠我人情。”
齐克举着红酒，低沉而冷淡地说道。
瓦尔特不理解，但他还是急忙解释道：
“齐克，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么想！”
“我了解。你在帝国有了声望。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工作，生活过得很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和下属簇拥着你。你不需要我这种朋友。但是……现在你来找我说：‘皇帝陛下，请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工作，我要结婚了’？”
“……”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尊重我？如果你以朋友身份来找我，那么新婚休假当天就可以通过，你这种诚实人的需求也就是我的义务。但你对我一点尊重也没有，你并不把我当朋友，你甚至不愿意当面告诉我——谢谢齐克大人赏赐的特效药！”
“我今天就不该过来！”
在齐克意味深长的微笑，以及其她四个女孩的窃笑声中，瓦尔特捂脸长叹。
作为一个耄耋年纪的“老人”，老杨是要脸的。尤其是在琪亚娜这些小辈面前，这种事情捅出来，他的老脸已经完全丢光了。
瓦尔特捂着脸，垂头丧气地摇摇头。
“玩笑开完了，所以，能不能请假？”
“当然可以。你对创造美好世界的事业极度看重，为此做到了长年无休，这回一次性请了半年假，足见你对特斯拉博士的认真。所以，假期我一天都不会少给你。”
齐克轻笑了一声，在黄金宫殿明亮起来的光线中，端着红酒，施施然地说道。
瓦尔特松了口气。老实说他现在还在尴尬之中，但齐克能如此痛快地给了假期，这份祝福的心意，他还是很感动的。
随后，齐克放下酒杯，十指交叉，道：
“执政圈子之中，布洛妮娅虽然是我的眼睛，也是你们与我沟通的捷径，但她的威望和格局不足，不能成为核心角色。这个圈子实际上以你为首，毕竟爱茵博士是你的老搭档，幽兰黛尔和陈天武也信任你这位老前辈，他们都服你。”
“惭愧，我其实很多方面都不如他们的。”
“不需要过分谦虚，在许多存在争议的决策中，你做出的评判往往都能得到整个圈子的认同，我也认可你一直以来的工作。但正因为如此，你的缺席，将会对决策层结构造成巨大影响——好好想想，有没有可以暂时代替你的人？”
“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只是单纯只是代替我来把控思想建设和纪律工作的话，龙马应该可以胜任。但要在一些争议问题上的一锤定音……思来想去，恐怕这半年时间里，只能由你多辛苦一下了。”
瓦尔特微微皱眉，一脸严肃地说道，可见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论。
当然，这个结论也很正确，让齐克都在心中点头。
但片刻后，齐克还是摇头，道：
“我那个隔三差五抗议工作强度的妹控学生陈天武，还有幽兰黛尔，可以趁这个机会磨练一下了。”
“你的意思是？”
“陈天武几乎所有方面的工作都有涉及，迄今为止的成绩不错，能力过关，可惜没有独立执掌大权的觉悟。幽兰黛尔能力稍有欠缺，但完全可以靠下属来弥补，重要的是她足够努力和尽责，也有承担重任的勇气。既然你要走，那就让他们尝试接替吧。帝国在成长，执政力量也不能一直原地踏步。”
“也好，反正有你把关，让他们锻炼一下是好事。”
瓦尔特点头认同了齐克的决断。
关键的事情谈妥，见齐克没有多的话要讲，只是用狭促的笑容对着自己，瓦尔特很快就扛不住迫害，匆匆忙忙地告退了。
然后，朝殿之中，女孩子们或放肆或含蓄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殿。
“哈哈哈！居然是…是…被下药了！哈哈哈！”
“嘿嘿！布洛妮娅的功劳最大，到时候要跟特斯拉博士拿大红包才行啊！”
“噗嗤！你们差不多就可以了，难得的好事，可不要坏了人家的新婚……噗！”
几人都在为这罕见的好戏而忍俊不禁。
齐克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但还是在妻子们的欢声笑语中扬起了嘴角。
随后，齐克调开了日历界面，数着瓦尔特缺席的时间，渐渐若有所思了起来。
……
新年以及瓦尔特与特斯拉新婚的盛况，便不需要详细描述了。
总之特斯拉的谐星体质在这一天也不曾缺席，让新郎屡次陷入尴尬和无奈，也赚足了围观群众的笑容就对了。
然而，当瓦尔特结束了夹杂着甜蜜与苦恼的蜜月假期，收拾好心情，踌躇满志地踏入皇城朝殿之中时，迎接他的是空无一人的王座。
【外出旅行，勿扰。】
【  ——齐克】
白纸黑字贴在王座之上，瓦尔特一脸懵逼地走近王座，拿起纸张，认认真真、反反复复地检查了一圈。
然后，瓦尔特瞳孔缓缓放大，茫然地歪了歪头。
“嗯？？？”

番外 : 第八章 她现在是了
蒙德城，自由与风之都，风之神眷顾的国度。
它坐落在奇峻群山与广袤平原之间，千年流淌的自由之风夹杂着蒲公英与果酒湖的清香流过街道，又裹挟出了果实与美酒的香甜，将和平安宁的气息散落到千家万户。
城市中央，华美壮观的西风大教堂敲响悠扬钟声，正对着广场中央的巨大风神雕像，无声地述说着这座古老的自由之城里，人与神之间的亲密联系。
日出时分，露水的清凉气息犹在街道上弥漫。
而此时的蒙德城，迎来了几位陌生的客人。
“咔嚓！”
高大的银发青年，眉目如星，身直如剑，一身久居高位的清冷孤傲气息，肩上却坐着一位有着金灰异色瞳的公主般的小女孩，她正捧着一颗鲜红的落日果小口小口地吃着。
而在他的身侧，幽绿眼眸的持枪少女形同护卫武士，海蓝眼眸的娇柔女孩宛如贴身小女仆，两位同样似精灵般可爱动人的女孩，乖巧地跟随在青年的身侧，同时各自用好奇目光打量着这座庞大而惊艳的西式城邦。
“齐克，我吃完了。”
杏伸手揽住齐克的脑袋，坐在他的肩上，低头说道。
连果核都被她溶解吸收进了身体里，显然是意犹未尽的意思。
齐克抬手夹住杏的双腿，以更好地让她固定在肩上，轻声道：
“稍等一会儿吧，还没到早餐时间，等会儿找家有名的店，试试这里的特色菜。”
“嗯，都听齐克的～～”
杏乖巧地说道，脸上带着甜美无比的笑容。
而她，也是唯一一位逗留在齐克身边的妻子。
琪亚娜、布洛妮娅和符华，都在进入这个世界时就自觉散开，去往毗邻的国度璃月，为齐克、温蒂与希儿腾出解决问题的空间。
杏不同，她只愿意呆在齐克身边，对这个所谓的异世界并无兴趣。
理论上，布洛妮娅有能力将杏带走，但她没有选择这么做。
在齐克的情感问题上，杏是理所当然的当事人。琪亚娜她们可以选择释然和宽容，为了两个苦苦等待的小姐妹做出退让。那么，杏也自然能选择留下。
无论是避让、旁观或者阻拦，这都是作为妻子理所当然的权力。杏可以选择自己的做法，且谁也没有资格干涉这份权力，齐克不行，布洛妮娅亦然。
此时，温蒂和希儿却只是相视一眼，齐齐捂嘴偷笑。杏在旁人面前可从来不会这么乖巧可爱，像软绵绵的面团和棉花糖一样，这样温顺讨喜的画面唯有在齐克与布洛妮娅身边才会出现。两个女孩对这种极度的反差，感到几分好笑。
“嗯？”
杏眼角突然微微上挑，带着凶气看向下方发出窃笑声的二人。
温蒂和希儿顿时收敛笑容，一副正在专心走路的模样——正常情况下她们就对杏这个特别的女孩十分宽容，而现在，这人可是以正室的身份呆在这里的，那就更加让人不想得罪了。
“哼～”
杏轻轻地哼了一声，带着寻常女孩子也有的娇嗔可爱，然后坐在齐克的肩上轻轻晃动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齐克结实的胸膛，愉悦如鲜花盛开的心情压根不带丝毫掩饰。
一行四人走在异域风情浓郁的城市之中，观察着这个世界的样貌和生活。
一阵子后，温蒂旋转着手上用来掩饰身份的银色长枪，又看了一眼腰上挂着的迎着翅膀图案的碧绿宝石，对齐克道：
“我听说，你和琪亚娜姐姐相遇的地方似乎也叫蒙德，她都不跟你一块来看一看……是不是我们两个的错啊？”
温蒂弱弱地说着，不是突然找话题，而是憋了许久的歉意。
希儿下意识地绞起了手指，然后带着几分紧张不安地看向齐克，显然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们都知道齐克与琪亚娜的感情之深，而齐克选择的第一站是蒙德城，很难不联想到，他或许是希望带着琪亚娜一块来回忆过往的。然而琪亚娜却为了照顾她们这两个妹妹，选择了和齐克分离。
齐克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话题显然触及到了令他不爽的点，齐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
事实上他确实是想第一时间带琪亚娜过来看看这座蒙德城的，他也相信琪亚娜会有与他同样的默契，结果，这小妞撒丫子跑了！
……
“嘶！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鳞次栉比的璃月港近在眼前，而琪亚娜突然搓着胳膊，打了个寒颤。
符华、苍玄之书与布洛妮娅齐齐斜眼，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 ﹁ ﹁ ) ～～”×3
琪亚娜：“干嘛这样看着本宫？”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在看某人的死期将至。”
苍玄之书：“齐克的性格懂的都懂，定了第一站去蒙德城，他的心思谁能不知道？相信小玄，这事他能记至少一百年。”
符华：“唉，琪亚娜，你这回真的是……”
三人或幸灾乐祸或无奈叹惋的话语，让琪亚娜涨红了脸，她对着手指，好半天后才弱声弱气道：
“反正…反正之后我会找时间跟他单独去的啦！都是老夫老妻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对吧？”
琪亚娜自我安慰着，但并不能改变两腿发抖的现状。
……
“……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参观，不差这一会儿。”
齐克神色如常，面无表情地说道——当然，他的「不差这一会儿」与皇后娘娘的「不差这一会儿」，在内含的情绪上是天壤之别的。
温蒂顿时噗嗤一笑。
“哈！我才不信你不在意呢！”
“嗯？”
“没什么！”
在齐克的死亡凝视下，温蒂果断改了口风。
随后她眼珠子一转，迅速找到了新的话题：
“咳！那个，这个世界的统治结构是什么样子的？”
“天理高居天空岛，俯视管辖整个世界，下设尘世七执政，也就是分别掌控七种元素之一并且统御一国的七神。”
“那个天理厉害吗？什么级别的战力？对帝国之后开发这个世界有阻碍吗？”
温蒂一下子认真了起来，提枪的手有点蠢蠢欲动。
说起来，她在本世界的星空里干的就是这种活，也就是镇压阻碍帝国探索开发的各种强大个体，这个天理，搞不好会是她的功勋点——虽然来到这边的主要目的是旅行和攻略齐克，但赚钱嘛，在哪里都不寒碜。
齐克伸出手，屈指，在温蒂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啊！痛！”
“少乱来。天理是前文明方舟计划的执行者，流落在外的帝国前锋，对我们开发这个文明是有用的助力。”
“诶？真的吗？那还真不能动手了……不对啊，我记得方舟计划只是去星空而已吧？而且据苏先生说好像是失败了啊。”
温蒂摸着额头，迷糊地眨眨眼。
方舟计划她是知道的，貌似不是往量子之海和虚数之树进发的。即使是，他们跑到世界外旅游一下就碰到了失散的前文明遗老，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齐克沉默了一下，道：
“不管她原来是不是，现在她是了。”
“哦……所以你比我们提早一点点进来这个世界，就是去……咳！好吧，我知道你不是丧心病狂的人，至少不是那种侵略和毁灭文明的人，你有分寸就行。”
温蒂嘴角抽搐地说道。
她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高高在上的天理站在天空岛上，正在人畜无害地观察世界，或许还在吃着早餐什么的。然后，一道恐怖阴影突然就笼罩了下来，多元宇宙级别的大魔王朝着无辜可怜的神明伸出了他的铁手。
至于究竟是类似「天理小姐，你也不希望你守护的世界支离破碎吧」这样子的「友好」洽谈，还是二话不说提着侵蚀律者核心就斩了一剑，或者是什么更特别的「说服」手段，这就不是什么重点了。
“突然觉得，有点可怜呢……”
希儿下意识地呢喃道，并获得了温蒂的强烈点头同意。
但这是齐克的一贯作风了。
除了终焉之战那种没有把握又不得不面对的战争以外，正常情况下，以齐克对身边女孩绝强的保护欲，恐怕一丝丝风险都会让他的心里像扎了刺一样不舒服。这样子的齐克，在旅行之前先把旅游国度的统治者驯服，这种操作应该也很正常吧？
温蒂和希儿对视了一眼，各自流露微笑。
哪怕觉得有点太夸张了，但这种被重视和保护的感觉，又有哪个女孩子能抗拒得了呢？

番外 : 第九章 这算试婚期？谁是小艾咪啊！
“啊～～嗯姆，好吃，齐克你也吃！”
热烘烘的提瓦特煎蛋与胡萝卜时蔬汤，香脆可口的蒙德土豆饼与特色渔人吐司，外加一盘焦香四溢的蘑菇肉串，作为早餐已经是营养全面，而且的确十足的美味。
杏咬了一口齐克用叉子喂过来的土豆饼， 然后握着齐克的手腕，又轻轻地推向了齐克。
齐克看着被女孩咬了一口，留下齿痕轮廓的炸土豆饼，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扬起，顺势也吃了一口。
“嗯，是不错。七国之中，蒙德的食物虽然也不错，但璃月才是公认的美食大国，看来可以期待这次旅行了，对吧？”
齐克继续投喂杏，并轻声说道。
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双明亮又特别的异色眼眸眨了眨，带着甜美可爱的笑容道：
“嗯嗯！只要和齐克在一起，杏去哪里都开心！”
“唉……也就你还像个正常的妻子了，不像那几个，我都不知该说她们豁达，还是压根就没重视所谓的夫妻感情。”
齐克拿起手边的纸巾，一边心情莫名地叹息，一边为杏擦拭嘴角的油渍。
随后，是双方你来我往的相互喂食。
氛围很甜蜜，除了杏的外表年龄看起来有点不合规以外，是一副令人羡艳的温馨画面。
当然，正在沉默咀嚼的温蒂与希儿就是另一回事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此刻笼罩在她们头顶的阴云。
齐克朝她们看了一眼，面上无动于衷，手上却默默加快了喂食的速度。
一会儿后，齐克已经看出了杏的满足之意，他迟疑了一下子，随后趁着为杏擦拭嘴巴的时候，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耳语道：
“我喂她们的话，你会不高兴吗？”
所谓的旅行，主要目的还是一场测试。就类似所谓的试婚期一样，齐克要借此判断一下，他是否能以妻子爱人的角度接纳两个女孩，以及她们又是否能融入这样子特殊的夫妻关系之中。
所以一些亲昵的接触是必要的，这也是测试的一个环节——虽说仅仅是喂食的话，当年还小的时候，齐克其实早就对她们做过就是了。
然而一码归一码，行动之前，齐克会优先考虑杏的感受和要求。若是杏不喜欢，那就姑且暂缓。甚至于，即使杏打算全程阻拦齐克的测试，齐克也会笑一笑，然后把这次旅行当成纯粹的旅行对待。
不为什么，因为杏是他的妻子，仅此而已。
杏斜了一眼两个女孩，看她们跟蔫了一样的呆滞表情，杏嘟了嘟嘴，然后仰起头，娇声娇气道：
“齐克亲我一下，就没问题了。”
“真的？”
“我希望齐克能永远开心，我希望齐克没有烦恼，所以，是真的！”
“唉……我的荣幸，亲爱的小公主。”
齐克微笑着轻叹一声，抬起了杏的下巴，在那红润晶莹的唇瓣上轻轻一吻。能与杏结缔永恒相守的契约，能得到杏纯粹无暇的爱，这确实是无与伦比的荣幸，齐克是这么认为的。
杏得到了想要的奖励，开心地笑了笑，然后起身钻到齐克怀里，靠着他的身体，没几秒钟就若有似无地打起了呼噜。
这是她的让步，也是她竭尽所能的温柔，齐克体会到了这一点。
齐克一手搂住怀里的女孩，或者说是搂住自己的小娇妻，护着她的身体，好一会儿后，才用另一只手叉起食物，斟酌了一下，移到离自己比较近的希儿面前。
“吐司很不错，要多吃一点吗？”
“……谢谢齐克哥哥！”
意料之中的反应，希儿眼中带着惊喜的光芒，笑容灿烂地接过了喂食。
随后轮到了温蒂。
这家伙稍微傲娇一些，齐克递过去的时候甚至还强装出不屑这种表面形式的表情，然后在齐克打算伸回手的时候，一嘴咬住了食饵——愿者上钩了属于是。
看着温蒂笑成两轮月牙的眼睛，齐克摇头失笑。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希望夫妻之间坦诚一些，猜来猜去的，在我看来没什么意思。”
“铁直男！”
“对对对，我就是直男，没有情趣，不会讨好女孩子，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你们缠上。”
“……你倒也不用这么说自己，你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温蒂一个「啶司令.jpg」，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然后，吃了齐克一个轻飘飘的敲额头。
齐克板起脸，教训道：
“得意忘形。”
“略～～”
温蒂回以一个鬼脸。
片刻后，三人对视着，齐齐笑了出来。
齐克分辨不出来这算不算爱的小火花，总之在有心模糊掉那条心理界限后，目前的相处里，他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
和平很难得，悠闲更难得。
齐克当晚就在城里买下了一套房子，然后开始了真正的度假时光——用他自己手搓的摩拉。
摩拉是提瓦特大陆流通的货币，一种成色接近于黄金却又显然不同的物质。其物理成分无非就是金属和矿物，科学也好，提瓦特世界的炼金术也好，解析它的物质组成和结构并不难。但摩拉之中蕴含的来自岩神摩拉克斯的本质，却绝不是摩拉克斯之外的人或神能够赋予的。
提瓦特人的常识，摩拉是不可能伪造的，因此，齐克花钱完全不用考虑法律程序上的风险。至于金融冲击方面，他只是用来满足几个人的消费而已，又不是搞大宗贸易或货币战争，对一个世界来说，无伤大雅。
总之蒙德城最近出了个坊间话题，说有一位国外来的青年富商，带着他可爱如公主的妹妹和两位如花似玉的随从，来到蒙德观光并寻找投资机会，据说出手十分阔绰。不过蒙德作为自由之城，每年同样来头的外地人也不少，之所以能成为话题，主要还是——这四个人颜值太高，街坊邻居见了很难不印象深刻。
夜晚，星空，高悬海上的誓言岬。
“咻！”
一道深紫色闪电在草丛之中倏忽而过，霎那间消逝无踪，直奔高处的誓言岬。
在穿行到最高处后，一道霹雳雷光轰然炸裂，黑裙与黑色//网袜的金发少女踏着东歪西倒的青草走了出来。
“迷失于时光流转之中的旅人啊，幽夜之光虽美丽动人，却往往裹挟着鲜血与死亡。本皇女作为幽夜净土之主，审判生死早已是常事，若诚心祈祷，本皇女或可宽恕你等的无知无畏，赐予照耀于黑暗之路中的审判威光！”
“小姐的意思是，虽然誓言岬的夜景很好，但晚上的魔物比较多，为了安全起见，她可以护送你们回城。”
少女一手向前提着食盒，另一手张开五指放在戴着眼罩的左眼边上，刻意偏向侧面地仰起腰身，摆出一副不明觉厉的姿势——飞行在她身边的紫色鸦鸟给出了同声翻译。
食盒是齐克提前下达给冒险家协会的任务，要求准点从猎鹿人餐厅送来热腾腾的晚饭。同时他指名委托菲谢尔，因为这人能化身雷元素穿行在旷野中，速度和效率不是正常冒险家靠风之翼慢悠悠滑翔能比的。当然，报酬也是很丰厚的，不然菲谢尔也不至于屈尊当外卖小妹了。
希儿这时默默接过了食盒，笑道：“谢谢你，小艾咪。”
温蒂：“小艾咪吃晚饭没有啊？我们订的比较多，要不然坐下来一起吃点？”
齐克：“她说得有道理，小艾咪。”
杏：“小艾咪……噗！”
誓言岬边缘孤峰上的圆桌边上，几位悠闲自得的游客施施然地呼唤菲谢尔，并带着一些微妙的神色——讲道理，这声音跟符华不能说难辨真假，只能说完全一致。
此时，女孩柔顺及腰的金发双马尾微微颤动，一张小脸陡然涨成了通红色。
“谁是小艾咪啊！！？”

番外 : 第十章 我叫你贤弟如何？
原谅齐克，虽然他在外貌上看起来年轻俊美，但本质上却是一个古板又过于认真的老男人。齐克一直在竭力不造成任何伤害，试图以最好最完美的方式解决他与这些女孩们的感情问题——尽管，这种慎重的方式和效率，不仅在许多知情人眼里，甚至在身为当事人的这些女孩看来都过于拖沓了。
幸运的是，他们这些人都是身具人类所有的一切，却又早已不能用人类来衡量的特殊生命，时间是他们最不缺少的东西。
总之，齐克在蒙德城，平和且温馨地度过自己的“试婚期”。
而另一方面，商贸繁荣的璃月港，另外一支旅游小队也各自开始了她们的行动。
……
“咔！咔！咔！”
贵金属雕琢而成的华贵指套，在檀香幽幽的圆桌上轻轻敲击，发出低调而奢华的悦耳声响。
璃月七星之尊，或许也是璃月首富的天权凝光阁下，优雅高贵地翘起那令人垂涎的丰腴美腿，朱红色眼眸打量着端坐在身前的灰发女孩，轻笑道：
“才刚刚开始入驻市场，就来到了我的面前，很有勇气，也很有实力。所以，你想聊些什么呢，齐氏商会的布洛妮娅掌柜？”
“缴税。”
“哦？这种事直接去找总务司不就可以了，何必挖空心思来到我的面前呢？”
“布洛妮娅认为璃月当前的税收制度不够完善和高效，跟不上齐氏商会的发展。从长远角度看待，改革是必要的，可以为布洛妮娅省下许多事情。而且，布洛妮娅希望借此扩大商会的影响力，减少许多因为本掌柜不是璃月人而造成的麻烦。”
布洛妮娅将手深入四次元的缝隙之中，将一份残留乳香的文件放到了桌上，轻轻推给凝光。
凝光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只是因为布洛妮娅难得一见的诱人规模，以及特殊的藏物方式，也因为她的胆大包天。
一个外国人，干涉当地国的税收这种根基制度，还是当着她这个天权星的面，这是不要命了吧？
“你是对生命没有什么留恋了吗？”
凝光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一丝冷意在房间中扩散，配合她久居高位的威势，着实令人生畏。
可惜布洛妮娅对这种层次的压力根本没有感觉，各种意义上来说，与齐克相比，量级差得太远了。
布洛妮娅视若无睹地把玩着自己干净但修整极好的粉色指甲，施施然道：
“是有点敏感，但布洛妮娅的建议是正确的。而只要度过了这一关，齐氏商会等于打上了半个官方标签，对今后的扩张大有好处。所以，为什么不尝试呢？”
“胆大包天的小丫头。”
“谢谢夸奖，夫君大人也常常这么说我。”
“嚯？能让你这种人都心甘情愿委身的男人，倒是令我好奇了起来呢。”
凝光看得出布洛妮娅说到夫君时那种爱慕和牵挂，跟许多感情甚笃的小夫妻很像，同时她也翻阅起了布洛妮娅拿过来的改革建议——别的东西先不谈，能顺利走到天权星面前的能力，以及当着天权星的面要求改革税收制度的自信与勇气，这些东西值得凝光给予尊重。
而布洛妮娅抬眼，正儿八经地观察了一下凝光的条件——肤白貌美就不说了，基础素质而已，腿很长，腰够细，胸怀足够宽广，另外就是条顺的胯臀曲线……嗯，理想的顺产型。
然后布洛妮娅虚着眼道：
“最好不要好奇布洛妮娅的夫君大人。”
“哦，你会吃醋？”
“倒不至于，主要是你容易爱上他，但夫君大人是有原则的男人，这种事只会让他平添烦恼。”
“……你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
凝光玩味地说道，堂堂天权星，除了德高望重的岩王帝君以外，她什么样的好男人没见过？
动心？不存在的！
在布洛妮娅看待井底之蛙的怜悯目光中，凝光却已经忘记了继续调侃和试探布洛妮娅，反而对这份改革意见入了迷。
小半天时间后，凝光亲身将布洛妮娅送至群玉阁门前，目送着她走上了接送贵客的移动浮空亭。
“现在开始，齐氏商会是天权凝光的朋友了。”
“感谢支持。也请天权星阁下放心，齐氏商会只想做本分生意，对璃月没有任何恶意。另外，布洛妮娅其实是资深的技术人员，对浮空技术和武器技术颇有研究，今后或许可以在这些方面为天权阁下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帮助。”
“表态得有点早，我可是只看行动的。不过，我会好好期待的，在各种方面上。”
凝光优雅端庄地微笑着，看着布洛妮娅远去。
随后，天权星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凝重之色。
“只想做本分生意，就是说，其实也有能力不本分对吧？从行为举止，到言语细节，透露出来的是一种全然无畏的自信……会是不得了的过江龙吗？呵，也罢，璃月之大可不是区区一人一商会能度量的，就让我看看，你能在这平静的国度里，掀起怎样的波澜好了！”
不过在那之前，凝光先召唤了自己的手下心腹，着力收集布洛妮娅与齐氏商会的全部信息，试图挖掘出藏在这自信之下的倚仗。
……
“风车菊贴在湿釉上，进窑烧造？有趣……”
“确实，花瓣瞬间成灰，形状却永远烙印下来。如此巧思，不与夫君分享一下，着实可惜了。这位兄台，非常抱歉夺人所好，但我与夫君分隔万里，属实想挑一些特别之物作为重逢时的礼物，不知能否割爱？”
云墨长衫，深青衣带，金木古簪别在流水般的灰色长发上，符华一身云墨丹心着装，带着看遍沧桑的飘逸出尘气质，而精致如画的眉眼却又勾勒出仙人落凡般的动人柔情。
钟离眼睁睁看着符华说出来本该是他心中所想的赞赏之语，并俯身细细观察这件工艺瓷器，从她那清澈眼眸中荡漾出的柔波，着实很难让人拒绝。
当然，钟离不是那种为美色所动之人，只是一位妻子的款款深情，作为君子又岂能无动于衷？
钟离看着眼前这位出尘脱俗，比起人妻更像山间仙人的女子，摇头浅笑，豁然道：
“我尚未买下，既非我之所有，自是可以。”
“那就多谢公子……对了，若我没有看错，阁下应该就是坊间流传的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吧？”
“确实是我。”
“那真是意外之喜了。在下符华，忝为齐氏家主之妻。我听闻钟离先生博闻广识，学识和品味都不是常人所能比及，不知能否助我挑选一些精巧的商品，并推荐一些出色的美食美景呢？说来冒昧，但我初来乍到，实在不知等夫君到来时，该如何与他分享璃月之美。若先生愿意不吝赐教，作为回报，今日钟离先生的消费我齐氏商会可以买单。”
符华诚心诚意地微笑道。
钟离尚未回话，而他身后的往生堂仪倌小妹已经两眼一亮——难道，今天能为往生堂节省一大笔开支了吗？
钟离思考了片刻，点头道：
“我倒是自无不可，只是，我毕竟身为男子，这样是否……”
钟离有些迟疑。作为守护璃月数千年的帝君，他不是肤浅之人，但架不住世人多是肤浅。一位已婚的妇人，还如此仙姿玉骨，与他一同行动，钟离难免担忧会影响了这位有夫之妇的家庭关系。
而符华莞尔一笑，摇头道：
“钟离先生说笑了，我并不在意俗人的闲言闲语，我夫君更是英明神武绝世无双，而我们的感情也从来都是矢志不渝。只是求教一下璃月的赏玩知识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嗯，不过钟离先生的声誉倒是确实需要考虑。不若这样，我应当比钟离先生痴长几岁，若您不嫌过于失礼，我今日暂且以贤弟称呼阁下，如何？”
符华柔声细语地说道，话音似山间流淌的清泉，让人心旷神愉。
而钟离突然就沉默了。
……
……
……
我岩王帝君什么场面没见过？
抱歉，这场面，他确实没碰到过！

番外 : 第十一章 我需要一个往生堂套餐
“嗅~嗅嗅~~”
符华与钟离刚刚离去的古宝斋，一位身着点缀火焰纹路的白炽旗袍的妙龄少女来至门前，皱着小巧白皙的小鼻子，可爱地细嗅一阵，随后赤红眼眸陡然亮起光芒，雪白中掺着火红发梢的软乎长发也随之动了动。
“找到了，是老古董的气息，她刚刚就在这里。离开的方向，我看看啊……是这边！”
“咻！”
极致可爱动人的少女，背负着巨大沉重的黑色剑匣，如风一般在街上飞奔了起来。尽管速度极快，还要绕过街上密集的行人，可奔跑中的她却始终保持肩膀位置的绝对平静，不带去丝毫颠簸。
要说原因的话，自然是因为少女的肩上，还坐着一位小巧玲珑，如同精致小人偶般的书仙了。
“嗯，璃月的茶叶倒也真不差，好茶～～”
苍玄之书盘坐在小识纤细而平稳的肩膀上，捧着小小的茶杯，细细品味茶香，安逸地眯着眼睛，宛如身处静室一般。
唯一的遗憾是，尽管空间设备能够完全凝固茶水刚刚沏好时的温度和清香，但与真正在茶盘上冲沏的茶水相比，还是少了那么些说不明白的蕴味。
“小玄小玄，加上刚刚那把枪，我的武器库就齐了，我们找老古董说一声然后就出发吧！”
“这个嘛，你先找到她再说吧。”
“好耶！哈哈哈！”
小识发出了欢快清亮的笑声，在行人完全看不清的情况下，眨眼间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
钟离最终没有当这个贤弟。
虽说是尘世闲游，可岩神与隔壁的风神终究不同，钟离还是有一些节操的。
符华以形同凡人的肉身出行，意识和灵魂之力又完美内敛，所以钟离只觉得她颇具仙气，却不曾将之与神魔仙鬼联系在一起。贤弟这个称谓，钟离认为不应该随意认下，否则就有点不尊重眼前的女士了。
总之，在午时将至的时刻，钟离带着符华一路来到了万民堂。
“香菱当班的时候，吃饭就应该直奔万民堂，而不是新月轩或者琉璃亭。”
“原来如此，受教了。”
符华与钟离对坐着，听着他从容不迫地介绍吃饭要诀，非常受用地颔首点头。
“嘭！”
然后一道疾风扑到了符华的背上，虽说没带来丝毫冲击，但那杂乱的风波吹拂着符华的条条青丝，可见来人速度之快。
“老古董，我找到你啦！诶，这家伙谁啊？看起来有点不简单的样子！”
小识扒在符华的背上，从她肩上探出头来，一双干净无暇的赤红色眼眸落在钟离身上，微微皱下细眉。
哪怕是尘世闲游，岩王帝君终究是岩王帝君，钟离内敛的本质瞒不过符华的神识，同样也瞒不过驱使着强大肉身的小识。
在小识眼中，钟离完全是一个有别于所有行人的庞大火炬。
而在钟离眼中，突然出现的小识，那从肉身和眼中神光里逸散出来的本质，一样是异常到令他瞬间失语——这是什么鬼东西？突然复苏的上古魔神吗？还是天理又降下了未知的第八位尘世执政？
“咔！”
钟离失神之际，不小心捏碎了茶杯。
符华仿若对二人的诧异一无所觉，扭头，含笑着在小识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带着如水般的温柔道：
“你啊，跟猴儿一样皮了大半天，终于是舍得来找我了？钟离先生，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舍妹小识，她天性……嗯，比较天真烂漫，失礼之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还好。”
钟离随手用岩元素修复了手中茶杯，在滴水不漏的情况下，状若无事地喝着茶。
甭管小识是什么来头，总之这个突然出现的奇妙存在，貌似还挺温顺？
至少，不见小识对符华长辈式的教训有所不满，她只是俏皮可爱地吐了吐粉舌，然后就贴着符华的脸，满是欣喜地蹭了起来。
钟离决定先观察一下。反正无论如何，他俩不可能在这璃月港打起来，否则这片千年古都怕不是要转眼间化为灰烬了。
符华由着小识与自己蹭脸，让她发泄眷恋与依赖之情，好一会儿后，才从她肩上将苍玄之书接到手中，然后对小孩子似的女孩轻轻敲头，道：
“去旁边坐下，在外面，不要这么没个正形。”
“是～～”
小识轻飘飘地回道，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却依然停留在符华的身上——钟离？什么玩意儿？她根本没兴趣，还不如多看看老古董！
钟离福临心至地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嫌弃了。
随后符华手托着苍玄之书，转向钟离的方向，微笑道：
“我手上这位是苍玄之书，是我们的家人。而对面这位是钟离先生，他对璃月的风俗人情有极深的了解，我正在向他请教璃月港的有关情况。这样，以后就能带你们一块游览璃月了，将来夫君到来也好接待他呀。”
符华将情况基本说明白。
小识依然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符华，唯有苍玄之书从符华手掌上飘了起来，在空中抱拳行礼。，客气道：
“多谢先生对我家……我家符华的照顾，齐氏商会定有厚报。”
苍玄之书微笑款款，本想下意识说“我家上仙”，可惜璃月这里仙人是一个切实存在又特殊的称谓，为了平静的日常，还是不要在人前使用为好。
“客气了，报酬方面，符华女士已经给过承诺，便不用多提了。”
钟离面色如常地点头道。
至于苍玄之书这种奇特的小生命……岩王帝君见多识广，这种存在还不至于令他惊异。
相互认识一阵后，蓝发棕瞳的小姑娘带着灿烂笑容，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
“钟离先生，今天有新鲜的清泉林猪肉，我特意做了道新菜！免费赠送，所以吃完记得给我点评哦～～”
“哦？香菱的新菜吗？值得期待！”
钟离挑眉，将注意力放到了桌上的美食上——小识什么的先不管了，充满创意和新意的新菜色，才是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
于是三大一小的四人，气氛融洽地吃起了午饭。
……
酒足饭饱之后，四人在钟离的带领下，来至海风习习的璃月港口。
面对波澜壮阔的大海，以及海上络绎不绝的精美商船，四人静静欣赏了好一阵子。
然后耐心耗尽的小识，将苍玄之书从符华手中接到自己肩上，站在符华面前，双手叉腰，并弯身将背上的巨大剑匣彰显出来，道：
“老古董，我的武器收集齐全了，所以我现在就去绝云间看看这里仙人的成色了！”
“……真是完全闲不下来的性子。那，可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
符华只手扶额，无奈又宠溺地笑道。
所谓约法三章，一是禁止使用律者权能与神之键这种明显超规格的力量；二是将崩坏能与肉身力量都封印在原神强者的水平上，纯粹用武艺去跟那些仙人挑战，以起到磨练作用；三是要带着苍玄之书随行，否则这孩子既不会照顾自己，又天性爱惹事，谁能放心？
小识连忙点头。
“没问题，我都记着的！所以你同意啦？”
“我还能将你绑起来不成？记得要听小玄的话，就算是旅途也要按时吃饭休息，还有每天要跟我报平安。”
“哎呀，我知道了啦！你好啰嗦哦，老古董！那我出发了，好耶！！！”
欢快的尾音残留在风中，而炽翎衣裳的少女已然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奔向璃月港之外了。
“这孩子……”
符华伸出一只手，徒留在空中，本想为小识理一下散乱的几许发丝，却落了个空，只得含笑摇头。
然后钟离摸着下巴，突然惊觉不妙。
“请问一下，她，莫非是去找仙人们战斗的？”
“确实如此，不过先生无需忧虑，那孩子是听得进我的劝告，也能遵从小玄的训导，是不会乱来的。”
符华柔柔地笑着，话语虽然简单，听在钟离耳中却是意味深长。
钟离稍微松了口气。
虽说对符华与小识都是萍水相逢，但半日的相处后，钟离愿意相信符华——人与人的相识和信任，有时不需要靠时间来堆砌，萍水相逢也足够了。
符华轻笑点头，道：
“多谢先生理解，请你放心，我们并无恶意，只是遥远的旅人而已……大概。”
说到最后，符华自觉有些心虚。
她自然是没有恶意的，但齐克与帝国——开发新世界算不算恶意，其中的尺度很难评价啊。
很快，符华又放弃了深思，她信任齐克的人品，知道他不是喜欢制造灾难和伤害的人，这就足够了。
于是，符华又道：
“那么，可以继续为我介绍璃月的风光了吗，钟离先生？”
“自然可以，下一站，是云堇先生的戏。”
……
布洛妮娅在布局自己的商业，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妃兼王之右手，为皇帝陛下打造舒适的环境是应有之义。她甚至已经派遣齐氏商会的队伍前往蒙德，去为齐克安排更好更便捷的生活环境了。
符华用心学习并体会着璃月的风土人情，要在齐克到来之后，能带着他共同游览，并为他娓娓道来自己的心中感悟。
那么，同为妻子的琪亚娜，自然也在为与齐克的重逢而做着自己的准备。
只是，她到的地方，是鼎鼎大名的往生堂。
“哎呀，这位漂亮的姐姐，在我往生堂门口站了大半天，是有什么需要吗？为您介绍一下，我往生堂近日有大酬宾活动，买一碑送一碑，超过五碑后还可享无限续碑优惠哦～～”
黑色圆帽与黑色中式衣的少女从旁边冒了出来，一双梅花瞳明艳动人地看着琪亚娜，而尤为吸睛的，是她一双露在空气中的浑圆洁白的纤直美腿。
琪亚娜低头注视眼前的动人少女，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帽子，然后用沉重无比的语气道：
“实不相瞒，最近，我时常梦到我丈夫用看死人的冰冷目光看着我……应该说他经常这么看我。所以我想，我需要先为自己订个套餐了。你来为我推荐一个吧。”
她的话语有点吓人，而沉重无比的表情和荡漾泪光的眼眸，以及话音中带着绝望又带着释然的感情成分，又说明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啊这OvO……”
胡桃作为往生堂堂主，早已看惯了生死，本以为再如何离奇的生意也不会令她无措。但这一次，她还是发现自己给整不会了，于是突然就沉默了。
她甚至忘了，要惊异于两人的声音如此相似这回事了。

番外 : 第十二章 琪亚娜从无虚言
琪亚娜：“我和夫君从小就认识了。”
胡桃：“嗯嗯，青梅竹马，我懂的。”
琪亚娜：“但是从小他就常常找各种理由打我，骨折什么的是家常便饭了。”
胡桃：“(ー`´ー)呃，这个……”
琪亚娜：“长大了，我父亲一开始是不赞同让他娶我的。后来，家里就突然欠了他一笔一百年也很难还完的巨款。”
胡桃：“( ﾟДﾟ)ﾉ啥？”
琪亚娜：“那时候我姐姐和我大姨妈都还是一个大帮派的高层，前途光明。但是某一天，帮派的头头突然暴死，整个帮派就被我丈夫吞并了。”
胡桃：“( -'`-)嗯……”
琪亚娜：“再后来我家里人就都同意他娶我了。不过，结婚的时候是四位新娘，其中一位还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师父……后来想想，其实我们四个人家里的财产，都在那之前就被我丈夫给吞并了。”
胡桃：“我觉得……”
琪亚娜：“唉，过去的种种就不提了，既然嫁了人，我自然也希望能夫妻和睦……但是他还是那样，经常找理由打我。这样就算了，现在，他其实是和我的两个妹妹在一起……如果没什么意外，之后他们应该也要举行婚礼了。”
琪亚娜手放在脸侧，看着天上的月亮，幽幽地叹了口气，脸上是生无可恋的疲惫与茫然。
自然，她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掺杂虚假。
胡桃：“嘶！！！”
胡桃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堂主都僵在了原地，手脚一阵发凉。
她已经洞悉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黑暗剧本：端坐在邪恶势力深处的绝世凶徒，阴谋算计，强取豪夺，还有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岩王帝君在上，这是什么鬼畜剧情？又是怎样鬼畜的男人，才干得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而且还是连干四次！哦不，说不定是连干六次了啊！
琪亚娜幽幽叹息后，仿佛对胡桃瞳孔战栗的反应一无所觉，继续道：
“我丈夫时常用看死人一样的冰冷表情看我，最近，我那几个后院姐妹也常这么做。我想，我迟早是要用到往生堂的服务的……胡桃堂主，麻烦您帮我挑个合适的吧，我订完就回家，等我丈夫带着我那两个妹妹回来。”
琪亚娜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微笑，明明在笑，却满是即将告别世界的落寞凄凉。
“啪！”
胡桃瞬间握住了琪亚娜的双手，红棕色的桃花眼里仿佛燃烧着火焰，用压抑着激动情绪的声音道：
“我带你去找千岩军！！！”
“诶？找千岩军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啊！你放心，我胡桃以往生堂堂主的名义起誓，绝对不会让这样子的家伙为所欲为的！”
“……如果你指的是我丈夫，没用的，这世上没人管得了他。算了，你还是帮我挑个套餐吧。”
琪亚娜神色灰败地叹了口气，眼神空洞，脸色憔悴——主要是昨晚做噩梦了，加上这几天齐克又不在身边，很不习惯，所以睡眠质量比较糟糕而已。
胡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璃月乃契约之国，上有帝君庇佑，下有千万忠诚正义之士拱卫，还有仙人守护，岂能容忍这等丧心病狂之辈猖狂！？”
“唉，我解释不清楚，他太厉害了，说得太多，我怕你也被盯上。总之，不麻烦堂主了，您帮我准备个套餐就行……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有这方面，他没有亏待过我的。”
“你别怕！玉京台和七星我都熟，一定可以拯救你的！”
胡桃目光灼灼，正义感在心中和眼中燃烧。
琪亚娜眼中开始闪烁泪光，握着胡桃的小手，泪汪汪道：
“胡桃堂主，你真是个好人……”
“这没什么，如此耸人听闻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无动于衷。所以，告诉我吧，你丈夫是谁？”
“这……还是算了吧。夫君他最不喜欢有人违逆他，应该说跟他作对的人，下场通常都很凄惨，我见得太多太多了。我不想拖累堂主，你就别问了，就让我静静等他回来吧。”
“琪亚娜小姐！！”
胡桃急得在跺脚，但见琪亚娜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又不忍继续追问。
好半天后，胡桃只好姑且放弃，坐了下来。她平复了一下义愤填膺的情绪，见琪亚娜可怜兮兮的哀叹模样，于是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琪亚娜小姐，你看，你身后有好多萤火虫呢……真稀奇，按理说现在应该不是萤火虫活动的季节啊。”
胡桃强行扯开笑脸，指着琪亚娜的身后。
“萤火……虫？”
琪亚娜凄凄惨惨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下来，缓缓的，像机械卡壳一样的，扭头看身后。
确实，是很多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
只是，在琪亚娜转头看到的时候，那些飘忽的光点一瞬间都停滞了，并在半秒钟后，彻彻底底地消失无踪了。
琪亚娜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
“咦？不见了？难道不是萤火虫吗？”
胡桃惊异地眨眨眼。
而琪亚娜机械地回过头来，看着胡桃，脸上挂着两行宽面一样的热泪，双手用力搭在胡桃肩上，带着哭腔道：
“堂主，给我一个最贵的套餐，我现在就付钱！”
“诶！？”
……
“哼！”
“怎么了，琪亚娜姐姐又干坏事了？”
星空浪漫的露天阳台，温蒂一身清凉内衣，无限美好的娇躯沐浴在月光之下，倚着栏杆，吸着果汁，习以为常地问道。
齐克没有回应，只是伸出大手，在温蒂那墨中带碧的头发上用力揉搓。
“哎呀！人家刚吹干的头发！不高兴你去璃月教训琪亚娜姐姐啊，拿我出什么气？”
温蒂一手拿着果汁，另一手护着头发，往旁边挪了两步，躲过了齐克作恶多端的大手。
齐克看着手，回味了一下那柔软舒适的触感，带着不爽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温蒂看着他的反应一阵火大，于是抬脚踢了过去。
“臭齐克，吃我一脚！”
“啪！”
然后脚踝被抓住了。
齐克轻轻一扯，女孩便一字马下地，然后气得鼓起脸颊，双眼瞪得圆滚滚的。
“呵，都多少次了，自讨苦吃不腻吗？”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你这坏家伙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气人！我不管你了，我要去睡觉！”
温蒂起身，然后大步往屋子里跑，与端着果盘出来的希儿错身而过。
希儿目睹着温蒂回到屋里，然后走到齐克身边，在旁边的桌子上放下果盘，双手叉腰，小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地说道：
“齐克哥哥，你又在欺负温蒂了！”
“……太顺手了，一时没注意。”
“什么叫太顺手了啊！？”
希儿鼓着脸说道，然后既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她看向漫天的星星，又看向齐克，道：
“齐克哥哥，你要好好检讨一下了！温蒂平时都是很温柔的女孩，都是你一直欺负她，她在你身边才会那么容易暴躁。你这样子是不对的！”
“那我欺负你可以吗？”
齐克木着脸说道，抬手，按在了希儿的头发上，然后用力揉搓。
“啊…好痒…头发乱了啦！齐克哥哥！！！”
希儿再次两手叉腰，白白嫩嫩的脸颊高高鼓起，用这样的表情表达自己的生气——但是过于软萌可爱，其实全无杀伤力。
齐克松开手，微微勾起嘴角。
“早点休息吧，听说西边的大雪山很壮观，我们明天去爬山。”
“好的，晚安，齐克哥哥——不对啦，齐克哥哥你要检讨一下，不可以一直这样欺负女孩子的啦！”
希儿下意识就恢复了软绵绵的乖巧语气，然后又很快恢复了理性，气呼呼地对齐克叫道。
声音比平时提高了几度，但是依然没有什么威慑力，像炸毛的猫咪幼崽，软绵绵，很可爱。
齐克捏了捏希儿手感极好的嫩脸，回身，走回了屋里。
看着齐克离去的背影，希儿摸摸脸，不高兴地嘟嘴。
“齐克哥哥真是的，水果都没吃呢！”
希儿嘟囔道，随手将创生之权能覆盖在果盘上，保留住水果的新鲜。
然后，她看着水果，又捂唇轻笑。
齐克爱欺负她们，这都是很习惯的事情了。可是，除了对琪亚娜姐姐她们四人以外，齐克后来对身边其她的女孩子始终在谨慎保持距离。能像小的时候一样，如此亲昵地、毫无顾忌地触碰她们，不正说明了齐克正在慢慢接受她们吗？
想到这里，希儿难掩羞涩和开心之情，微笑着端着果盘走了回去。
“咚！”
脚边突然掉下来一个小瓶子，希儿脚步一顿，低头看了一下，然后脑袋上腾的一声就冒出了蒸汽。
【这是绝杀招式！记住了，如果一直没有大的进展，就找个晚上放到晚饭里。但是千万不要单独放在齐克的饭菜里，而是让所有人一起吃，这样成功率更高。希儿，布洛妮娅就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加油！竖大拇指·JPG！】
分别前的最后记忆突然在脑海里苏醒，希儿连忙将药瓶塞回睡衣兜里。她左右看了看，在确认了没有被什么人看到后，才低着头急匆匆地跑回了房间，就像刚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一样。

番外 : 第十三章 温蒂与希儿，破防与破防
龙脊雪山，是个好地方。
昏暗朦胧的天空，巍峨如云的层山，晶莹冰雪覆盖道路与树叶，冻结的风景静谧而令人安心。
前提是，忽略掉这即便身负神之眼的原神也难以抵挡的致命极寒。
齐克走在冰雪山道的最前方，一如既往的深色风衣，留下潇洒利落又挺拔结实的背影。
他的手上牵着杏的小手，后面是一边跟随一边观望着雪山风景的希儿与温蒂。
而三个女孩的打扮，和齐克的清爽风格就截然不同了。杏是红色，温蒂是绿色，希儿是白色，三个女孩裹着颜色不同但同样厚实棉衣和外套，像三颗圆滚滚的小团子——典型的老父亲思维，尽管她们都是超人类，但毕竟是进入雪山，不穿得厚实一点，万一冻着了怎么办？至于女孩子最重视的身材线条这种东西，不重要！
温蒂牵着希儿的手，仰望高不见顶的壮观雪山，然后摸了摸身上厚厚的衣服，道：
“啧！就不能脱了吗？好累赘啊！”
“哈哈，温蒂你就放弃吧，齐克哥哥是不会同意的。下雪的时候，他可见不得我们穿得不够多。”
“喂！齐克！说认真的，这衣服根本没必要！我要脱了！”
温蒂朝着齐克的背影道，伸手掀开了身上厚实的外套。
“噗！”
然后，她撞到了齐克的身体。
脱着衣服往前走，自然看不到前路，也没注意到齐克突然停下了脚步。
但温蒂也没在意，她知道自己撞到的是谁，所以继续把厚厚的外套和棉衣从头上扒了下来，露出红扑扑的小脸蛋，长出了口气。
“呼！轻松了轻松了……诶！？”
厚衣服都脱了下来，恢复了清爽装扮，然后温蒂见齐克伸过来一只手。
温蒂抬头，从齐克平静的脸上隐约看出了几分无奈。
片刻后，温蒂翘起嘴角，不客气地牵住了齐克的手，一股暖意从那手上涌来，将所有的寒冷驱逐了出去。
“好暖……”
温蒂紧了紧齐克的手，笑容暖洋洋地说道。
齐克点了点头，道：
“继续走吧，去山顶，应该风景会更好一点。”
“嘿嘿！我知道了啦！”
温蒂索性往齐克身边一贴，抱住了他的胳膊，满怀高兴地往前走。
现在，温蒂和杏各自占据了齐克的一只手，三人走在前头。
后方的希儿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微微嘟起嘴巴。
“真好啊……”
【笨蛋！快点上！跳到他背上啊！】
“不行啦，会打扰齐克哥哥欣赏风景的。齐克哥哥一直忙着文明大计，难得有机会放松，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你没救了，真的。】
里希儿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没有了交谈的兴趣。
希儿则甩甩头，试图甩掉心里酸酸的感觉，可惜作用不大，这个时候又不经意摸到了衣兜位置——某个小药瓶的硬硬触感传递了出来。
“轰！”
希儿像碰到了火焰一样瞬间甩开手，脸色轰的一声通红一片，然后带着心虚和慌乱，连忙小跑步跟了上去。
……
“哟，你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什么旅游观光的景点，交出你们的……啊啊！”
“嘭！！！”
裹挟冰雪的狂风将驻扎在山路边上的营地连根拔走，也带走了把玩着小刀的盗宝团小兵。
温蒂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然后立马又贴到齐克的胳膊上，红着脸道：
“齐克～道路清洁无阻呢～我们接着爬山吧！”
温蒂蹭了蹭齐克的手臂，笑得无比甜蜜——别管什么人设不人设了，齐克难得一次主动向她伸出手，多年的苦涩守候似乎终于开花了，温蒂早就忘了自己别人前温柔知性、齐克面前傲娇小刺猬的日常形象了。
“嗯，做得好。”
齐克已经没有多余的手来摸头奖励了，所以只能口头赞赏一下，然后带着两个女孩继续向前。
希儿则在后头，对着一只被坚冰包裹的野猪仔细端详。片刻后，圆滚滚的女孩身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包裹，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跟上了队伍。
“齐克哥哥，你们等等希儿啦～～”
……
是夜，雪山之巅，脚下是缓缓流动的厚厚层云，头顶上烂漫星河与洁白明月。
金色火焰在营地中央缓缓燃烧，散发的光芒并不刺眼，无损这壮观的自然夜景，但照耀之处却驱散了严寒。就像白天的太阳被截取了一部分，放到了地上一样。
温暖笼罩的区域里，女孩们已经恢复了靓丽吸睛的打扮，希儿在烧烤摊和锅炉前忙碌，杏和温蒂在稍远的地方踩雪玩耍。
齐克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个相机方框的手势。
咔——
无声的快门按下，将这副云与雪山的唯美夜景截取，也将女孩们和齐克自己的身影定格，永远保存在了伊卡洛斯的数据库当中。
“将来拿出来回忆，应该也是不错的感觉吧。”
齐克自语道，难得一次的有情趣。
希儿不久就将晚餐准备好，招呼着几人一块过佤来用餐。
“齐克哥哥，这个应该是路上碰到过的那位村长说过的，已经绝迹了的古代野猪，和我们在蒙德吃的那些肉不一样哦！你快来试试！”
希儿为自己将整头野猪连肉带冰一起背上来这件事而稍感得意，并将一串蘑菇烤肉递到齐克面前。
“齐克！”×2
杏与温蒂，也几乎是与希儿同步地将烤肉递到齐克嘴边。
如此，三串烤肉，摆在了齐克的眼前。
齐克：“……”
一秒钟后，在她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尴尬或争宠的表现之前，齐克将三串烤肉都夺了过来。
“都试试吧，好吃的话，我就把这个物种重新培育出来。”
齐克如是道，逐一拍了拍她们的小脑袋。
三个女孩对视着彼此，同步地眨眨眼，然后无事发生地安静吃东西了。
相处磨合是一个过程，幸运的是，从启程抵达蒙德的那一天起，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不错，没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
“齐克，啊～～”
缓和了一阵后，温蒂语气发甜地再次发起喂食，并用娇羞与期待并存的闪闪目光看着齐克。
齐克没有抗拒地接受了，然后一个手刀敲了过去。
“正常一点，发花痴不适合你。”
“……”
甜蜜荡漾的黏腻情绪，一瞬间从温蒂身上收敛了回去。
温蒂的表情瞬间各种变化，好一阵子后，憋红了脸，咬着牙，慢腾腾道：
“还不是…不是怪你突然对人家…我才会那样…啊！丢脸死了！！！”
情绪冷却，人设回归，这半天里的花痴表现让温蒂顷刻间破了防。她双手捂脸，忍不住发出了羞耻的呜咽声。
杏和希儿同步地歪了歪头。向来坦率真诚的希儿，以及更加坦率直白的杏，是无法理解温蒂自尊心破碎这件事的——得到齐克的温柔，明明是很开心的事情啊，不是吗？
温蒂呜咽了一阵，手边突然传来热量，于是松开捂脸的动作一看，却是齐克默默递过来一串热腾腾的烤肉。
“……你到底想怎样啦！忽冷忽热的，是在耍我吗！？”
“我在试着照顾你，以丈夫而非长辈的身份。”
“……诶！！？”
“吃吧，虽然爬山对律者来说不是什么负担，但多吃一点也不会让律者身材走样。味道确实不错，可以多试试。”
“嘭！”
温蒂一瞬间扑到了齐克怀里，抓着他的衣服，仰头，一双碧绿眼眸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
“你刚刚说什么？”
“我不是机器人，也不是心理变态，既然朝夕相伴的相处没有问题……你很可爱，而我很喜欢。”
齐克如是道，同时握住了温蒂的一只手，十指交叉，将彼此的体温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认识得太久，对温蒂的情意也知道得太久，以致于爱情与亲情的界限，齐克现在都有些模糊了。但在琪亚娜与杏身上得到的经验告诉齐克，想要以理智去划分这种感情上的界限，是得不到结果的。
只需要明确一个事实——爱护和照顾这个女孩，齐克是愿意的，甚至是带有期待的，这样就够了。
“笨蛋！坏人！傻瓜……为什么……为什么拖到现在才给我答案啊！呜呜呜！”
温蒂一下一下地锤着齐克的身体，脸埋在他的胸口，泪水也浸湿了齐克的胸膛。而唯有与齐克十指交叉的那只手，握得很紧很紧。
“嘀嗒！”
这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希儿眼角滴落。那既是对温蒂得偿所愿的祝福，也是无与伦比的羡慕和酸楚——是啊，温蒂得到了她最想要的，那希儿呢？希儿什么时候可以……
“要一起吗？”
齐克空出来另一只手，伸向了希儿——无疑是很渣男的举动，可惜他本人并无自觉，而被渣的希儿与温蒂，又哪里还有计较这种事情的心情？
豆大的泪珠哗啦啦地从那双海一般的深蓝眼眸中掉落下来，希儿瘪着嘴，使劲地吸了吸鼻子。
“嘶！嘶！”
“齐克哥哥！！！”
希儿带着泪水，也带着灿烂无瑕的笑容，一下子撞进了齐克的怀抱里。
这本该是宣泄情绪与皆大欢喜的三人相拥。
然而，杏从来都不是按捺得住情绪的女孩子。眼见齐克和两个女孩抱在了一起，她立马丢下食物，一个飞扑，如炮弹一样加入了过去。
原本从容不迫的齐克瞬间僵硬了表情——杏在体质方面早已超越了正常的律者，而她在齐克面前也从来不会控制力量，这一下，接得不好会有女孩受伤的。
“嘭！！！”
一瞬间之后，四人纠缠着，倒在了雪地之中。
齐克在最底下，承受了全部的压力和冲击，所幸这对他而言不是什么负担，总之没有人受伤就好。
“哈哈哈！”
挤在齐克身上的三个女孩，齐齐发出了欢快的笑声，似风铃敲响，悦耳而各有韵味，在空旷的雪山之巅传递了很远很远。
齐克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但也无可奈何。三位都是小公主，至少在这一刻，齐克没办法有任何的生气，只能妥协。
“差不多就起来吧，饭还没吃完呢……嗯？这个是？”
齐克无奈的语气缓缓变化，因为他在身下摸到了一个小药瓶。拿到眼前一看，透明的药瓶与药丸，在月光和火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绚丽的光泽。
“！！！”
希儿的瞳孔在战栗，甚至一下子打了个哆嗦。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温蒂先前破防时的感受——不，是比那更加可怕百倍的羞耻！

番外 : 第十四章 渐渐开发的XP
“咻！”
裙角和裙下的一抹雪白颜色，在齐克眼前一闪而过——那是希儿如闪电般从空中掠过，也抢走了齐克手上的药瓶。
“是治感冒的药啦！！！”
希儿抱着从齐克手上夺过来的药瓶，背对众人跪坐在雪地里，很大声很大声地强调道。
希儿向来是个好孩子，就正常人的视角而言，是一群女孩子之中最为单纯善良的好孩子。她虽然收到了布洛妮娅的药，但始终没有做坏事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收着，想着下回见面偷偷还回去就好——反正无论如何，她都没想过被别人发现药的存在，尤其是被齐克发现。
没有人看见，背对着众人的希儿，那张小脸已经通红到几欲滴血，平时温情如水的眼眸变成了无法思考的圈圈形状。
齐克：“……”
齐克关心自己的妻子们，却没有到监视所有动态的鬼畜程度，绝大部分情况下，他很尊重她们的隐私。但是，哪怕不曾知晓布洛妮娅私下赠药的具体细节，齐克也认得出这是什么东西，更清楚布洛妮娅会做暗中会搞小动作的事实。
“……作为医生，随身带一份感冒药，很正常。”
齐克体贴地照顾了小姑娘的羞耻心，犹豫了一下，轻轻抚摸希儿瑟瑟发抖的小脑袋，以示安抚。
同一时间，温蒂却与杏咬起耳朵，窃窃私语了起来。
温蒂搞不清楚状况，杏却认得出那是什么，毕竟，她也曾在偶尔的夜晚里，用这种小药丸增添情趣来着的。
随着杏的几句耳语回答，温蒂双手捂住嘴巴，瞳孔里闪烁着震撼的光芒。
希儿这边，在齐克轻柔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了情绪，然后扭过头，瘪着嘴，兔子一样的泪汪汪眼眸注视着齐克，可怜兮兮道：
“齐克哥哥…真的是…感冒药……”
可以看得出来，撒谎对她来说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但与此同时，她更不愿意曝光自己随身携带助兴神药的事实。
如同幼乚兽一样湿漉漉的眼眸，以及弱弱的声音，令齐克不得不心软。
“好，是感冒药，快点收好，继续吃饭吧。”
“嗯……谢谢齐克哥哥。”
希儿在齐克的帮助下重新站了起来，回到火堆旁边，强行摆出镇定自若的表情，默默地吃起了东西——这件事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如此对自己强调道。
‘布洛妮娅姐姐，不要再给希儿出奇奇怪怪的主意了啦……’
少女咀嚼着食物，状若平静的表情之下，心里早已泪流满面。
……
“阿嚏！”
布洛妮娅捂住口鼻，发出了很可爱的声音。
琪亚娜默默把自己的晚餐挪开了一点点，斜眼，道：
“你感冒了吗？”
“布洛妮娅虽然既不是律者也不是融合战士，但也早就不是区区感冒病毒能够影响到的了。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意外而已。”
“哦……”
琪亚娜蔫蔫地回道，端起饭碗，机械一样地往嘴里扒饭，没有像往常一样抖机灵。
符华朝琪亚娜看了过去，伸手，轻轻贴住琪亚娜的额头。
“琪亚娜，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这两天看你好像一直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符华老师，我没事啦……”
面对符华的体贴关心，琪亚娜勉强扯了扯嘴角，强笑着做出回应。
符华眉梢微微动了动，然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布洛妮娅，因为这才是现场之中情报最为通灵的人。
布洛妮娅虚着眼，道：
“布洛妮娅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今天柜台那边收到了来自往生堂的SVIP级服务账单。顺带一提，为了琪亚娜能走得安心，布洛妮娅还额外加价，要求往生堂把套餐加到最豪华的水准。”
符华嘴角抽搐了一下。
片刻后，符华轻轻拍了一下琪亚娜的脑袋：
“你啊，明知道调皮捣蛋会被教训，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我很乖的好不好！谁知道他到了这种地方，还记得用工蜂盯着我说话啊？真是太……”
“提醒一下，这句话说不定齐克也听得到。”
“太有安全感了，简直是超级无敌温柔贴心，我真是爱死你了，齐克～～”
琪亚娜双手捧心，眨巴着闪闪发亮的眼眸，娇滴滴地说道。
布洛妮娅＆符华：“……”
一阵子后，符华噗嗤而笑，摇着头，无奈又宠溺地说道：
“好了好了，之后我会尽量帮你求情的，关于蒙德的事情也好，你私下里说了什么坏话也好，总之我知道你没有坏心眼。”
“符华老师QAQ……”
“但是以后真的要收敛了，要知道齐克是不会无缘无故让你受苦的，所以，你得学会反省啊。”
“嗯嗯嗯！符华老师，我一定好好反省！”
琪亚娜信誓旦旦地拍打着柔软的胸口，波浪荡漾之景，惹人注目。
符华下意识地低头了一下，柔和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变化，最终心情复杂地叹息一声，没有了继续交谈的心情。
……
关系改变后的日常，乍一看好像与以前好像没有多大的不一样，毕竟，温蒂与希儿一直以来是和齐克一起生活的。
但是，实际上的不同，还是很大的。
“交给我吧，什么都可以交给我……是这样子吗？齐克哥哥？”
花香四溢的庭院草坪上，希儿一身女仆样式的白色甲装，清纯如洁白的花朵，脸上带着羞涩动人的红晕。
齐克坐在凉亭下，端着茶杯，眼含欣赏之色。
“不错，确实可爱。异世界的服装颇具特色，很适合你。”
“这个…这个是那位诺艾尔小妹妹的衣服吧，齐克哥哥，为什么想看希儿穿成这样子呢？”
“因为很可爱。今天就这么穿着，当家里的女仆吧。”
“是……”
希儿绞着手指，脸红红地低下头。虽然很害羞，但是齐克喜欢的话，她就开心了。
这时，齐克的旁边传来温蒂不满的声音：
“哼！你这家伙都什么恶趣味啊？”
黑丝，白袖，仅仅像超短裤一样包裹臀部的黑色上衣，大腿上洁白如雪的绝对领域，还有种种贵族装饰，将婀娜的腰身曲线与浑圆的胸口和翘臀，凸显得淋漓尽致——浪花骑士优菈的装扮，放在了温蒂的身上。
“呷～～”
齐克上下打量着这绝无仅有的美景，慢腾腾地喝了口茶，然后道：
“劳伦斯家族的祭礼之舞，昨天学会了吧？去跳一个给我看看。”
昨天，莫名其妙的温蒂，从同样莫名其妙接到委托的优菈那里，学会了全套的祭礼之舞——闪灼的烛光。
而现在，她不仅穿着优菈的衣服，甚至拿着同款的蓝银巨剑。
温蒂一下子涨红了脸。
“我为什么非要做那种事情啊！？”
“晚上我亲自下厨。”
“……哼！这个仇，我记下了！”
莫名的BGM在周围响起，温蒂红着脸，举着大剑，高跟靴在草地上踢踏起舞，诱人无比的身段在阳光下翩然扭动——搭配那一张俏脸上强忍羞涩的小表情，简直绝配。
“呷——”
齐克慢腾腾地喝着茶，看着舞，享受着骑士女仆希儿温柔的捏肩，如同古代贵族一样骄奢淫逸。
这，就是假期啊，真好。
“家主，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莱艮芬德先生来访。”
布洛妮娅派遣过来的侍者小妹，在庭院门口躬身道。
总有些人见不得齐克休假，不过这人不是麻烦的瓦尔特，所以齐克倒也不那么烦躁。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舞动的温蒂的娇躯上，平淡道：
“什么事？”
“他说是来洽谈与齐氏商会进行商路合作的事宜。”
“答应他，其他的自己处理，我没空。”
“是，家主大人！”
小妹乖巧地退了下去，临走前的最后一眼，停留在翩翩起舞、婀娜动人的温蒂身上——刚刚认识的家主大人，看来是一位眼光极高的风流人物呢！
温蒂一舞作罢，回到凉亭里，红着脸坐了下来，强装镇定道：
“你还真是偷懒偷到底了，连生意都全交给布洛妮娅操心。”
“迪卢克不是个单纯的商人贵族，他是来试探我们的。”
“诶？”
“别看他表面上是蒙德首富，其实曾经是西风骑士团的大骑士，现在则是暗中执行正义的……嗯，姑且叫他正义人吧。总之，我们停留在这的日子里大肆消费，还接连雇佣了不同的骑士和冒险者，与蒙德的诸多强者频繁出现联系。种种不寻常，估计引起他的警惕了吧，就像家犬警惕在家里随意走动的陌生人一样。”
齐克平平淡淡地讲述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温蒂听得一愣一愣的，片刻后，她捂嘴偷笑。
“噗嗤！正义人？你这什么奇怪的品味啊？”
“不是我起的。作为时之律者，时间在我眼中比较暧昧，有时不经意就会看到许多的可能性。”
齐克喝着茶，为自己的品味正名。
温蒂再次一愣，然后摸着雪白下巴，呐呐道：
“那……你不会偶尔看到我洗澡的样子吧？”
“你觉得呢？”
齐克看着温蒂，微微扬起嘴角。
温蒂瞪大了眼睛，一下子红了脸。
“喂，不要露出那种微妙的笑容啊！你不会真的看过…看过我的果体吧？”
“以前看没看过先不管，反正今晚我会看到的。”
“喂！！！”
温蒂双手捂胸，羞愤难忍地叫了起来。
一阵子后，见齐克始终保持着淡定的笑意，温蒂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于是跑到齐克身边，不依地锤起了他的身体——当然，蛐蛐风之律者的小拳拳并不能带来任何动摇，完全影响不到齐克喝茶的动作。
阳光很暖，风很宁静。至于少女们如何在这样子舒服的时光里被某人换着花样玩弄在魔掌之中，特别是某个痛与快乐的夜晚，那就是一个不能讲述的故事了。

番外 : 第十五章 黄昏之后
高耸城墙的顶端，两道身影遥望着远去的车马，屹立在清凉的晨风之中。
“迪卢克前辈，他们离开了。”
“不要叫我前辈，我已经不是西风骑士团的人了。”
“那，迪卢克老爷？”
“……虽然没发现什么坏的苗头，不过，他们很不简单，能够这样相安无事地告别，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唯一可惜的是，商路合作的具体条约还要等远在璃月港的布洛妮娅掌柜定夺，恐怕要今年口感最好的蒲公英酒来不及出售了。”
迪卢克注视着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不喜不悲地说道，然后转身走下城楼。
琴摇头轻笑，只手搭在城墙边上，俯视着微风徐徐的草原山丘，叹道：
“来历或实力根本不重要，既然没有恶意，如此豪爽的客人……还真是巴不得他们多来几趟呢！下次见面请他们来骑士团坐坐好了，要是能说服这种大主顾投资什么的，我也能轻松一点了吧？”
琴伸了一下久坐劳累的腰，成熟妩媚的曲线完全展露在阳光之下。作为城市的治理者，她的视角与迪卢克有些许不同，飘散在风中的话音里带着惋惜和对再次相见的期待。
而她不知道的是，作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工具……咳，好代理团长，齐克也早已为她预定好了下次相见的礼物。
那是，一封盖着皇帝印章的鎏金封面的聘任书。
但愿琴会喜欢，因为她根本没得选。
……
再次相聚的时候，希儿没能把那瓶药还给布洛妮娅。
因为在他们启程离开蒙德城的时候，药就已经用完了。
但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现在，齐克坐在齐氏府邸的大堂中央，圆桌旁边是符华与布洛妮娅，再外的是其她几个女孩，而唯独琪亚娜——她躲着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只眼睛，不敢走进大堂。
“呷——”
齐克喝着茶，平平淡淡地与两位重逢的妻子交谈。
好一阵子后，那双平静如冰泉的蓝色眼眸移向门口。
琪亚娜瞬间缩头，并贴着墙面，悄无声息地往外边挪动。
然后，无数的激光红点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投降！”
十秒钟后，琪亚娜腰板挺直地跪坐在门口，双手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用严肃正经的表情面向齐克。
“呼～～”
齐克吹了吹茶水，目光停留在茶水之中，道：
“错在哪里？”
“我不该自作主张跑路，也不该在背后恶作剧地破坏您的形象。”
“该怎么罚？”
“那个…这个……要不扣我两天……不对，是扣我两顿伙食？”
“我不喜欢用禁食来惩罚，那不健康。”
“那，打十下手心？”
“嗯，听起来不错。”
齐克抬眼，满意地说道。
同一时间，一条白色长鞭在空中缓缓挥舞——那是光与电的高度聚合物质，切割大陆也绰绰有余的能量强度。
“对不起！我错啦！请饶我一命！”
琪亚娜拜倒在地，坦坦荡荡地认错求饶。
虽然同样的画面早已重复过千百次，但又一次见到这货作死后跪地求饶，还是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
名为琪亚娜的生物，与哈士奇的唯一区别，大概也只是长了副不开口时美丽动人的好脸和前凸后翘的下流身材，仅此而已。
“姑且记账吧，这次是我有愧在先，就不计较了。”
“好嘞！我就说嘛，帽子我都戴好了，还跟我计较那么多不是太小气了……”
琪亚娜一下子跳了起来，双手叉腰，得意洋洋之际，接到了齐克冰冷的斜眼：
“嗯？”
“我是说谢谢夫君宽宏大量，我会铭记教训，用心悔过的。”
琪亚娜柔声细语地说道，并乖巧无比地端坐了下来，温婉端庄的模样，全然没有一秒钟前的活跃跳脱。
而到了这个时候，先前还一直为琪亚娜求情的符华突然皱了皱眉，她静心思索，然后犹豫着说道：
“齐克，虽说琪亚娜确实天性烂漫、不拘小节，但细细想来，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你太过宠溺的原因？”
“……我没有宠溺。”
某人毫无自觉，甚至打心底里认为自己的管教非常严格——同时顺手在琪亚娜面前摆了一份蒙德特产的薄荷果冻。
“哇！谢谢齐克！”
“嗯。”
看着琪亚娜像小松鼠一样端着果冻大快朵颐，以及齐克投喂之后淡定点头的模样，符华单手捂脸，发出意料之中的叹息。
就是这种完全不自知的溺爱，才会让琪亚娜一直这么蠢萌不懂事啊！
……
琪亚娜的问题，在齐克的宽宏大量下得到了解决。
至于温蒂和希儿嘛，很快被拉入了姐妹私语小剧场，中间貌似提及了某些不得了的问题，以致于两人在脸红耳赤中同时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小臂……咳咳，总之经过一段深入坦诚的交流后，她们很顺利地融入了自己的新身份，一切都很和谐。
毕竟是看了十年的剧情发展，该有的准备，作为姐姐的琪亚娜她们早已做好了，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至于齐克，他来到了府邸深处，某个安静的小庭院。
走入庭院，碰到端着果汁急匆匆从另一个方向跑进来的贝纳勒斯。
“啊……是齐克主人？”
“我带进去，你在门口呆着。”
“可是女王大人……是，贝拉知道了。”
多年的相处，让贝纳勒斯很明白乇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所以她顺从地将果汁交给了齐克，并安安静静地站在房间的门外。
当然，贝纳勒斯并没有改换门庭的意思，她效忠和守护的自始至终只有她的琪亚娜主人与女王大人。但是，她的两位主人都没法跟齐克对着干，而盲目对抗也只会让她的主人们吃苦头而已，次数多了，贝纳勒斯也就学会了一定程度的服从，甚至把主人这个称谓冠到了齐克头上。
毕竟，主人的丈夫，不就是她的男主人吗？
“咔！”
推门而入，齐克见到瘫倒在地板上，抱着抱枕、翻着小说的重度宅女系白毛团子。
“贝拉，快给我果汁汁汁汁汁……至少给我敲个门再进来啊！！！”
“啪！”
书本拍向齐克的脸，被他单手抓住。
“《霸道皇帝爱上我之女王崛起》，你喜欢这种调调？”
“闭嘴！放下我的书和果汁，滚出去！”
“听说你来到璃月后就一直龟缩在屋里……倒是和在家里一模一样，也不怕长蘑菇？”
“哈？你想打架吗！？”
穿着印有“女王大人”和“天下无敌”字样的宅系宽大衬衣，西琳涨红了脸，凶巴巴地指着齐克。
“哒！”
齐克打了个响指。
随即室内一些凌乱的床被抱枕等杂物自动归位，而西琳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空中同时出现了一套古风衣裳。
很快，空之女王像娇滴滴的小妻子一样，被齐克牵着手带出了房间。
也或许是因为牵着手的原因，西琳的脸上有着绝不是气愤而造成的通红云霞，而且显得格外温顺。
此时黄昏将至，太阳在西边缓缓下坠，而他们约好了要一块去逛逛璃月港的夜景。
齐克及一群莺莺燕燕来到门口的时候，被远程召唤的小识与苍玄之书也抵达了。
只是，她俩却各自戴着一副贴合自己尺寸的墨镜，也带着看起来分外饱满的荷包，在众人微妙的注视中，正对着某个路过的无辜行人强势推销着货品。
苍玄之书：“出门在外……”
小识：“最重要的……”
苍玄之书＆小识：“当然是诚信！”
苍玄之书：“仙人至宝……”
小识：“童叟无欺……”
苍玄之书＆小识：“我们只做良心生意！”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如同表演一样，对着路人推销一个看起来很微妙的小球。
苍玄之书：“我们专业从商二十年，与仙人结缘，才得到了这些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每一件都是威力无穷的好宝贝！”
小识：“就是就是，遇到我们你就赚大发了！你看这个，这可是什么魔兽都能抓住的球，就算用来对付魔神都绰绰有余哦！心动了吧？看你有缘，今天99999摩拉就让你带走！”
苍玄之书：“错过了这条街，就没有这个店了！”
小识：“而且我们终生保修，任何质量问题都包换包退，你绝对不会吃亏。顺带一提，我们还承接降妖除魔、疑难杂症、房屋修葺、辅导小孩作业等等各类业务，质高价廉，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委托给我们……哎哟！老古董你干嘛啊！？”
符华只手捂脸，另一手颤抖着握拳，从牙缝里吐出字来，道：
“你们，是在做什么？”
苍玄之书：“当然是做生意啊，榆木脑袋，你这都看不出来？果然是跟不上时代了。”
小识：“就是就是，你看看我这个什么都抓得住的球，卖得可好了！”
“咻！”
某个微妙的小球被符华随手扔上了天空，化作一抹消失在天际尽头的流星。
然后小识尖声呐喊：“我的货啊！！！”
最终，失魂落魄的小识，以及自知带坏啦小孩的苍玄之书，被黑着脸的符华硬拉着跟上了大队伍。
气势威严的高冷青年，领着一群风格各异的绝色少女，行走在黄昏的街道上。活泼而悦耳的莺声燕语，以及那缕缕动人的少女幽香，自然吸引了许多人都注目——中途还有胡桃为了琪亚娜而召唤来的执法队，被齐氏商会的法务人员挡了回去，险些坏了游玩的氛围。
他们穿过了人潮，穿过了人间烟火，来到一望无际的大海面前，而金色夕阳与晚霞，正挂在遥远的天空之中，如诗如画。
“齐克你看，那边有海鸥耶！”
“看那边的空中建筑，就是传说中的群玉阁哦！”
“真美啊……”
“可惜，很快就结束了。”
在海风吹拂之中，齐克听着女孩们时而惊叹时而惋惜的话语，抚摸着掌心的苍玄之书，不知不觉就扬起了嘴角。
而夕阳正如诗句描写的那边，很快就坠入黑暗之中，星空与月亮取代了那无限美好的画面。
“咻！”
“嘭！嘭！嘭！”
就在这时，无数花火在漆黑夜幕之中盛开，五颜六色的光辉映照众人的眼眸。
“布洛妮娅买下了全城所有的烟花！”
“难得的别后重逢，怎能草草落幕呢？夫君，还有大家，我可是准备好了带你们纵情游览这个国度的！”
布洛妮娅与符华站在众人身前，笑靥如花，对齐克伸出了手。
“那还等什么，带路吧。”
齐克如是道，走向了自己的两位妻子。
黄昏从来不是结束，还有星星、月亮和演化，还有明天的日出与日落，而他们的故事也会如此，一直一直地持续下去。
……
……
……
算是正式收尾了。或许还有番外，这就要看我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了。接下来要酝酿新书了，至于什么时候开，估计半个月一个月是少不了，我要好好构思，也要总结一下这本书的缺点和不足，争取下一个故事更加令人享受才行。至此，要特别鸣谢@蜜蜂柠檬，这位大哥全程跟进我的小说，写间贴，是支持我在低潮之后将故事完整收尾的重要动力！一直以来都受到您的支持鼓励，我很荣幸也很惭愧，无以为报，一直都想鸣谢一下，又感觉找不到特别合适的时机。在这里，由衷感谢@蜜蜂柠檬，也感谢所有一路跟到此处的书友，爱你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