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最强异类（校对全本）作者：轻抚绫罗 内容简介： 我本以为自己是个异类，却发现这个世上还存在异人一说，了解以后， 我发现自己仍然也不能算作异人中的一员。 不出所料的话， 我应该是一只僵尸，性格特别善良的那种， 我不想见人就啃， 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我真的很想做一个正常人！ 嗯？甲申之乱？八奇技？ 听说这些东西很有可能让我恢复正常？ 人类！ 赶快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否则！ 教你做人！ 第一卷 异类 序 “醒醒，醒醒啊，我求你醒过来，身体保存的这么好，脸长得还这么帅，我真的…… 很想有个看起来正常的朋友。” …… 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 不， 准确来说， 他应该没办法伸出自己的手臂，因为在数不清的时间里，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知觉，只是意识上清楚自己大概还算是活着。 无声，黑暗，茫然…… 在这近乎绝对虚无的环境之下，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断认为自己还活着，并坚信自身总有一天能够脱离这片虚无之地。 在这段无法衡量的时间里， 他几乎忘却了‘存活’之外的一切，甚至就连自己姓甚名谁，也早早就被其抛在了脑后。 生存大于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重视‘活着’，但在无法衡量的悠久岁月之中，他也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一个理由，才能保证自身的意识不会彻底消散。 至于为什么不想消失…… 他在这种状态下其实也根本就懒得去想。 终于， 一道稚嫩却极为真挚的声音出现了， 他听到这句稚嫩的呼唤，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毫无知觉的身躯也终归产生了一丝变化…… …… 许久之后， 他艰难睁开好似被针线紧紧缝住的双眼，极为僵硬的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逐渐看清了面前的这道娇小身影。 “醒了！醒了！成功了！你终于醒了！哈哈！我果然没有在浪费时间！” 此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有着罕见橙红色短发的少女，身材娇小的看起来大约只有十岁左右，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严重影响了少女的可爱。 尽管如此， 他却还是能从少女眼中看出强烈的喜悦，仿佛自己真的是她非常重要的人一样。 嗯？ 伴随着视线的逐渐清晰， 他发现眼前似乎有某种东西阻挡了视线，双手即便可以僵硬缓慢的动作，却无论如何都没法撼动自己眼前之物。 无法反抗…… 与此同时， 他眼前的少女似乎恢复了冷静，小脸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不断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身躯，粗鲁的就像在对待某种死物一般。 “嘿嘿，果然很特别，不仅保存的特别完好，身体也没有特别僵硬，简直就跟活人一样，哼，这下他们肯定不会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我也有正常的朋友了。” 他默默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完全没有在意少女话中的疑点，反而尽力抖动了僵硬的嘴唇。 “朋……友？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短短几个字组成的话语，却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股强烈的疲惫感瞬间来袭，仿佛又想让他再次回到原本的地方。 然而， 此话一出， 少女竟直接愣在了原地，先前用来确认他身体状况的小手，现在也因此僵在了半空，极为震惊的张开了小嘴。 “你……你你你……你竟然开口说话了？！” “你你你……你等等！等着我！” 话音落罢， 少女立马转身跑出了房间，嘴里面更是大声叫喊着“来人！快来人！爸爸！尸……尸体竟然自己说话了！ 你们快来！！！” 而这， 也恰恰是他再次回归黑暗时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沉重的眼帘缓缓闭合， 他就算是拼尽全力的抵抗，却也依旧还是‘扑通’一下躺在了地上，重新回归了令人倍感绝望的黑暗之中。 第1章 破土而出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自从上次突然清醒过来，见到了那位橙红发色的少女之后， 他便再次陷入了曾经那种深度沉睡，甚至再次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能再次听见那位少女的呼唤。 但， 恰恰也正因为自身确实苏醒过， 他重新回到这片令人绝望的黑暗中以后，倒也因此有了那么一丝再次苏醒的希望，心中有了希望，终归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段时间以来， 他几乎每天都在想着那位少女，期望着少女能再次从黑暗中唤醒自己，好让自身真真正正的脱离这片黑暗。 而且， 无论这件事的出现的几率是多么渺小，他也都一直坚信着此事，毕竟在这片令人绝望的地方，他自身除了坚信这一点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可是， 时间的力量足以磨灭任何希望， 他一年又一年等待着少女的呼唤，却还是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与绝望，就这样不断被时间一次次摧毁希望，意识上反而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弱。 尽管他甚至都并不晓得自己在见到少女之后，一点点跟随感觉数着的时间究竟是否正确无误。 再然后， 时间也不知具体过去了多久， 意识终于逐渐衰弱到了无法计量短期时间的地步， 终于还是彻底陷入了绝望，意识也随之进入了遗留之际，相信要不了多久…… 他便会彻底失去这一丝仅存的活着的证明。 …… 与此同时， 某村庄墓地的森林内，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此地，小心翼翼的观望着墓地周围。 确认了四下无人， 神秘人趁着夜色进入了墓地范围，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锹与几张符纸，一步一回头的样子也在此刻显得极为心虚。 不久后， 墓地中便传出了铁锹不停掘土的声音， “吕良这个混蛋，简直就是存心为难我，哼，不过他也小瞧了我的决心，不就是张锡林的遗骨么，之后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找什么理由拒绝我加入全性。” 很快， 神秘人操控着一具尸体，熟练的挖开了坟土，迅速打开了棺木，看了看棺材中的尸体以后，立刻将符纸的夹于指缝，嘴里小声念叨几句，就让符纸诡异的自燃了起来。 下一刻， 就有几具尸体依次从土里钻了出来，呆滞木讷的来到了神秘人身旁。 “你们带着尸体，先在一旁等着我。” 神秘人命令几具尸体扛起了棺材中的遗骨，独自走向了墓地中的其他坟墓，再次从身上摸出了几张符纸，依次将符纸打入了几乎所有的坟墓。 “哼，难得来一趟，顺手再做几具尸体，吕良那混蛋如果敢过河拆桥，一定叫他好看。” 做好这一切， 神秘人手中剩下了一张符纸，符上用朱砂留下的印记，无不透露着它走过的年头，看起来也与之前那些符纸有着很大区别。 “这……” 神秘人注意到这张符纸，不由得微微愣在了原地，眼中逐渐出现了一丝怀念与不甘。 “多少年了，蛊虫和符纸明明早就打入了你的体内，但是每次呼唤你都不会出现，当年还说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或许是情绪有些激动， 神秘人盖在头上的黑袍滑落了下来，月光下展现出了橙红的发色，也许由于时间过去了很久，曾经那头橙红色的短发，也已变成了橙红色的长发，在脑后随意扎起了两个马尾。 “诶，算了算了……” “你怎么也算是我曾经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只是短暂见过一面，也根本没有过多的交流，但看在你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份上， 我就再试最后一次。” 说罢， 少女眼中闪过了一丝希冀，紧张兮兮的将符纸夹在了指缝，嘴里念叨着咒语的同时，符纸却仍然还是没有开始燃烧。 注意到这种情况， 少女极为不甘的咬了咬下唇，一次又一次的念叨着咒语，试图让这张符纸发挥功效，可是一连试了十几次，却也依旧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终于， 少女放弃了，她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终归还是摇头叹息着扔掉了符纸，“柳妍妍啊柳妍妍，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是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么， 那家伙也许真的就只是个意外。” 失落之际， 柳妍妍转身走向了等候自己的几具尸体，毫不犹豫的下令让它们带着遗骨，与自己一同走向了墓地外的森林。 这时， 一个醉鬼刚好不知因何路过了此地，醉醺醺的直径走入了墓地，并在没有发现柳妍妍与几具尸体的同时，喃喃自语的坐在了某个墓碑前。 短短几分钟后， “鬼啊！！！！！！” 一道堪称人体极限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片森林…… 殊不知， 就在这场闹剧以醉汉昏迷收尾以后， 柳妍妍离开前扔下的那张符纸，竟毫无征兆的泛起了火星，纸上用朱砂刻画的复杂印记，也在燃烧中散发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 “喂！柳小江！当初我甚至连名字都给你取好了，如果还是不愿回应我的话，我可就真的生气了，这一次， 我可是真的真的生气了！” 意识遗留之际， 他终于听到了心念已久的呼唤，那股令人怀念的力量也随之再次出现，对此早已准备好的他，几乎立刻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全力睁开了无比沉重的眼帘。 也不知挣扎了多久，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尽管眼前仍然一片漆黑，但熟悉之前那种黑暗的他，自然明白眼前的黑，并非一直以来的那种黑暗，身体逐渐传来的细微知觉…… 他完全可以确信自身已经脱离了那片黑暗！ 于是， 他等到身体有了些力量以后，立马僵硬的挥舞着手脚，努力驱散着身边的黑暗，本能的不断向上‘游’去，终于在‘扑通’的一声以后， 真正回到了能让他自由自在的世界。 森林中， “咳咳咳……” 他下意识的咳出了胸腔中的泥土，略微适应了一下僵硬的躯体，虽然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回事，但也渐渐恢复了对躯体的控制权。 “柳……小江……么？这名字……好像……还不赖。” 第2章 饥饿感 “吼！！！！” 前方忽然传来野兽般的嘶吼，声源附近还隐约夹杂某种打斗声。 柳小江察觉到远处的动静，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偻烂衣衫的泥土，不顾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慢慢朝着声源走了过去。 不为别的， 这其实就是在寻找当年那位少女的踪迹，尽管自身当前的状态很差，但他显然更怕自己的‘恩人’遭遇危险。 毕竟， 少女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呼唤自己，并真的将自己从那片黑暗中拯救了出来，他自然也不会不顾少女的安危。 …… 墓地中， 一名手持菜刀的邋遢女子，正在砍瓜切菜般招呼着周围的尸体，就算墓地的尸体几乎全都跑了出来，也根本没有谁能真正给女子造成威胁。 另一边， 邋遢女子附近的坟坑内， 一名脑后扎着小辫的年轻男子，一脸怀疑人生的怀抱着双腿，哆哆嗦嗦的坐在坑内动也不敢动。 “卧……卧槽！什么情况！” “一……一个冒充别人姐姐的疯女人，拿着菜刀狂砍坟地里爬出来的尸体？！” “哈哈……哈哈……” “我这应该是在做梦吧？对！一定是在做梦，毕竟，学校生活的压力也蛮大的……” 说到这里， 小辫男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冒头看了眼坟坑外面的情况，然后再次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也更加难看了几分。 “对，其实我还在宿舍里睡觉呢，我根本没回家……” “哈哈～果然是现实生活压力太大的缘故，所以我才会做这种被困在坟坑里的噩梦……” 说着说着， 谁也不知道小辫男究竟怎么想的，随即竟然放声大笑着跳出了坟坑，闭眼仰天长啸道： “我不会困惑的！纵使以后有多少艰难的困境！老子也一定要大笑着去面对！ 哈哈！ 醒来吧！” 此话一出， 场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邋遢女子看傻子一样的看了看小辫男，就连她周围的尸体也都停下了动作，木讷茫然的看了看小辫男，仿佛在疑惑这人为何突然大喊大叫， 活像个脑残一样。 另一头， 柳小江躲在墓地外围的某棵树后，表情同样疑惑的看向了小辫男，他虽然搞不懂小辫男为何如此做派，但却并未觉得这人真的是个脑残。 因为， 在他的眼中看来， 无论是那个拿着菜刀狂砍尸体的邋遢女子也好，还是突然从坟坑里跳出来大喊大叫的脑残小辫男， 全都有些不太一样。 黑夜之中， 诡异行动的尸体们，仍然只是会动的尸体，而墓地中的邋遢女子，以及脑残小辫男，身上竟然存在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微弱光芒。 如果这是在白天， 柳小江觉得自己应该很难注意到这种微弱的光芒，但眼下是黑夜，二人身上的光芒即便微弱，却也依旧会让他感觉异常的显眼。 同时， 柳小江也在这二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威胁，以及…… 咕……咕……咕噜…… 柳小江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腹部，忽然感觉到腹中一阵强烈的空虚，心中更有一种想要马上冲出去，吃掉邋遢女子与小辫男的冲动。 这很不正常！ 同类怎能相食？ 柳小江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欲望，但这股冲动似乎很难抑制，他那只用来扶着树干的手，甚至都下意识的攥成了拳头。 咔……咔……咔嚓。 粗壮的树干绝不脆弱，但却在他的攥握之下，犹如薄纸般被撕下了一大块。 注意到这种情况， 柳小江忍不住愣在了原地，仿佛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双手，发现指甲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看似纤细的手掌，竟在握碎了树干之后，仍然保持着白嫩的状态。 我……不是人类？！ 现实似乎就像在映证着什么一样， 在察觉到自身有别于正常人类之后， 他腹中的饥饿感仿佛顷刻间得到了释放，本来仅仅只是一点点的空虚感，忽然转变成了一种相当强烈的本能需求。 饿！ 很饿！ 我想吃东西！ 柳小江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欲望，双眼却逐渐变成了血红一片，明显完全无法抵抗这种本能需求，败给这种欲望应该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与此同时， 柳小江却见到邋遢女子扔下尸体们，似乎是朝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但却好像并没有真的发现自己。 尽管如此， 柳小江的饥饿感已然达到了极限，趁着邋遢女子没有注意这边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并在尽量悄无声息的同时，速度上也达到了一种远远超乎常人的地步。 仅仅只是一分钟不到，他就已经成功跑出了森林的范围。 此时， 柳小江双眼血红的几乎看不见瞳孔，原本白嫩的肌肤也诡异呈现出了一种青黑之色，整个人都犹如一只不慎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恐怖！怪异！ 这时的柳小江虽然看起来恐怖异常，但心中却显然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并没有彻底陷入一种无法交流的疯狂状态。 因此， 他极力逃跑的时候，也尽量避开了公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遇到了活人。 此时此刻， 柳小江就算不理解自己的状态，也非常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正在拼尽全力的抵抗着嗜血本能，不愿杀死任何一个路过的无辜之人。 但， 柳小江低估了自己的本能，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脑内的想法也在被不断的侵蚀，不难猜到自己即将失去理智的现实。 于是， 柳小江改变了想法，他突然转变了方向，开始顺着公路寻找活人存在的地方，并在不久后，来到了之前那片墓地附近的村子。 现如今， 柳小江知道自己不愿意杀死无辜之人，但又没办法抵抗本能的欲望，只好退而其次的做出了选择。 毕竟， 活人存在的地方，势必就会有一些其他的活物，既然心中的本能只是寻求活物的鲜血，鸡鸭鹅狗之类的牲畜…… 自然也就成为了他的第一选择。 …… 村中养鸡大户的屋内，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当家的，门外是不是有动静？鸡在瞎叫唤什么？”听到屋外鸡圈中的惨叫，女屋主睡梦中惊醒，伸手拽了拽身边的丈夫。 然而， 鸡的惨叫却是只持续了一小会，很快就没了动静， 男屋主听了一会也没当回事，翻身道：“能有什么事，最坏也不过是进了黄鼠狼，睡觉！睡觉！” “黄鼠狼？好吧……” 第3章 异类 深夜，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走出了鸡圈，离开了村里养鸡大户的家，只是嘴角尚存的丝丝血迹，以及长发与衣衫上沾着的几根鸡毛，不免让人看起来觉得有些奇怪。 我好像也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深夜行走在无人的村中小路上， 柳小江大致清楚了自身的状况以后，心中也难免会有些失落的感觉，他没想到自己终于成功活了过来，竟会是这样一种令人难以接受的状态。 一具会动的尸体，也能算活着么？ 柳小江的心中非常迷茫，由于无尽岁月与黑暗的折磨，他早就将‘生存’之外的东西给丢弃了，导致他现在不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连一些生活常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但，也只是忘了而已，有时候亲眼见到某种事物，他也能在冥冥中大致清楚一些事情。 就比如， 柳小江默默来到了村中的车站，虽然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但看到车站的文字，以及停靠在其中的车辆，大致也能明白这里是可以进行远距离移动的地方。 只是， 时间已经很晚了，村里本就没有多少留守的人，导致车站中除了一些值班的工作人员，基本没有任何一个乘客在候车。 柳小江没有去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进入了车站，他那种悄无声息的走路方式，也完全没有被打盹的工作人员注意到。 所以，没有遭遇任何阻拦。 柳小江直径来到车站内部，走过了用来拦人的铁栏杆，进入了停靠着运输车辆的空地。 他望着这些陌生的巨型移动工具，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向了某个客车，一个翻身就跳上了车顶，躺了下来。 少女不在这里。 平静下来以后， 柳小江总感觉自己好像和少女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晓少女不在附近，但就是能够确定这一点。 除此之外， 他也不知道少女究竟身在何处。 但，既然少女并不在这里，他也就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因此才会跳上运输车辆的车顶，选择立刻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毕竟，之前那个邋遢女子，以及貌似有点脑残的小辫男，看起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加上自身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他离开这里几乎已经成为了必然选择。 “她，到底在哪里……” 柳小江躺在冰冷的车顶上，考虑到自身的状况与遭遇，忍不住满面愁容的叹息了起来，可当他抬头看向星光闪闪的夜空时，心情却也得到了一丝舒缓。 “罢了罢了，虽然情况比较复杂，但好歹也算是活了过来，至于她的问题…… 应该还不急。” 少女一直生活在这里，怎么想也比自己懂得更多，目前相较于少女而言，他觉得自己的情况才更加复杂，至于寻找少女这种事，也就只能暂时搁浅一下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懂，对这个世界也比较陌生，这种情况下前去寻找，能不能找到是一说，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又是一说。 毕竟，少女既然有能力将自己从黑暗中拯救出来，势必就代表其自身也绝不什么普通人，他若在不明白一切的情况下盲目寻找，搞不好就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如果说之前遇到的那个邋遢少女和脑残小辫男，以及拯救自己的少女是人类中的异类，那他这种压根就不是人的存在，也只会是一种更加异类的存在。 柳小江虽然头脑还有些茫然，但起码也是一个有意识的生物，他自己都觉得异类代表着复杂与危险，就更别说一些三观正常的普通人了。 因此， 他几乎本能的想要规避这种危险，一点也不像暴露自己的特殊性，更不想在无知的情况下，贸然接触另一些所谓的异类。 想着想着， 柳小江精神上逐渐出现了一种疲惫感，这种感觉自从他活过来以后，其实就一直存在，只是方才遇到的那些事情，以及曾经在黑暗中的遭遇，他完全不敢正视这种疲惫感。 现如今， 因为几只活物的鲜血，他的身体状态已然恢复的不错，更加清楚了自己真的已经‘活了’过来，那种长年在黑暗中保持意识的疲惫感，也终于在此时找上了门。 于是， 柳小江仰望着头顶的星空，久违的缓缓闭上了双眼，陷入了一种调整精神状态的沉睡…… …… 数天后， “卧槽！这叫花子什么时候睡在车顶的？真TM晦气！混蛋！给老子起来！” 柳小江忽然感觉有人在撕扯自己，顿时睁开了双眼，看向了身侧，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边多出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汉。 对， 相较于体态偏瘦的柳小江而言，这个中年大汉就是虎背熊腰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 柳小江看到了一旁连接车顶的梯子，表情相对和善的看向了中年大汉。 “我是什么人？”中年大汉微微一愣，更是来气，“滚犊子！我TM当然是这辆车的司机！你赶紧给我哪来的滚哪去！别耽误老子洗车！” “好，对不起，我现在就走。”柳小江知道这人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计较这人火爆的脾气，立马起身走到了边缘，一步一步的慢慢顺着梯子下了车。 “呸！出门遇到个叫花子！真TM晦气！”中年大汉看着柳小江偻烂的衣衫，眼中满是对柳小江的厌恶。 毕竟， 柳小江看起来就只有20岁左右的样子，有手有脚的却甘心当了乞丐，这无论在哪都容易引起他人的鄙视。 “对了。” 柳小江下车走到大门外，忽然停住了脚步，僵硬的勾起了嘴角，回身露出了一个假笑，“大哥，您知道这里是哪吗？” “哈？” 中年大汉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洗车工具，一脸懵逼的看了看柳小江，“不是，你睡傻了？这里当然是连门港了？” “连门港？是哪？”柳小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东北。” “哦，谢谢。” 第4章 横行霸道 东北……究竟是哪？ 柳小江若有所思的离开了汽车公司，一路上虽然遭受了不少他人的白眼，但仍是一副不在意他人感受的样子。 来到街上， 柳小江格格不入的站在人行道上，周围人群下意识绕开了他的身边，更有行人路过时用手捂住了鼻子，斜眼看向他的时候忍不住摇了摇头。 但，没有一个人上前与他搭话。 柳小江无视了街上路过的人群，四处打量了一下陌生的街道，以及周边那些巨大耸立的建筑物，心中不免出现了一丝苦涩。 他不知道连门港究竟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司机用来解释的‘东北’二字有何含义。 于是， 他站在原地默默感受了一下，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一丝属于少女身上的气息。 而且， 通过某种莫名的联系与感应， 他感觉自己这次不仅只是没有抵达少女所在的城市，好像还距离少女的所在地更加遥远了一些…… 自己来错地方了…… 察觉到这一点， 柳小江当即就想转身回到汽车公司，试图再次通过这种方式进行移动，但由于此地的工作人员很负责任，还有汽车公司内部设有的各个监控设备，几乎没过多久就被人家给赶了出来。 至此， 自己身上衣衫偻烂的同时，兜里不仅没有任何钱财，还没有所谓的身份证明，堂堂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恐怖僵尸，竟然沦落成了一座城市里的盲流…… 柳小江彻底傻眼了。 …… 与此同时， 津门市， 哪都通华北分部， 徐三手里拿着一份密封的纸质文件，低头走进了公司负责人的办公室，并且毫无敬意的将文件扔在了办公桌上。 “徐四，村子里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但根据宝宝事后所察觉的异常，负责处理此事的员工们没有任何发现，只是……” 闻言， 办公桌后正在玩手机的徐四抬眼看向了徐三，疑惑道：“只是什么？按理说宝宝的直觉一般都很准，那些家伙该不会是偷懒了吧？” 徐三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摇头道：“不会的，因为宝宝的问题，我和他们透露了这件事可能比较重要，所以，他们今早几乎挨家挨户的走访过了。” “除了村里养鸡大户的黄某，半夜家里疑似钻入了黄鼠狼，损失了十几只家畜外…… 一无所获。” “十几只家畜？”徐四放下了手机，表情玩味的点燃了一支烟，“徐三，十几只家畜，就算都是禽类，哪种黄鼠狼的胃口会这么大？ 难道是黄鼠狼的一大家子都出来觅食了？” “我也觉得很奇怪。”徐三眉头紧锁的点了点头，“但由于我们的特殊性，以及这次行动的目的，我们也不好申请上头的行动指令，只能通过走访的方式进行调查。” “黄某家里没有遇到怪事，夫妻二人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异常，也就没同意我们的人进入现场勘察，所以……” “宝宝怎么说？”徐四看似毫不在意的吐出了一口烟圈。 徐三摇了摇头，道：“宝宝当时看起来很奇怪，虽然一副发现了什么的样子，但却说不出来什么异常，她现在应该在南不开大学内部接触张楚岚，你也知道的…… 宝宝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未必能说出个所以然。” “异常情况，村民家里无故丢失了十几只家禽……”徐四点了点头，却也没能因此想出个头绪。 “对了，徐三，你查过村子里的监控没有？” “没有。”徐三再次摇头道：“我们没有行动的调令，想要调查监控的话，就必须要村里的警察配合，再加上村里的监控一般都设置在重要路口，距离村民的住所很远， 我认为很难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 “也对。”徐四无所谓的笑了笑，“如果真是能躲过宝宝的家伙，那种监控根本就看不出什么门路，如果有，说明也不过是个小贼，那也还轮不到我们来管。” “哈哈，徐三，等下记得提醒下宝宝不要太紧张，就算对方是个长得还行的小年轻，心里也不要太过紧张呦～～～” “混蛋徐四！”徐三闻言立马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以后给我离宝宝远一点！少教宝宝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看看宝宝现在被你带成了什么样子！ 动不动就埋人！ 公司里的员工还有没被宝宝埋过的吗？ 后山那边让她挖的简直一个个全都是可以藏人的土坑！ 你知不知道旅游局已经在寻找可疑的犯人了？！” “哈哈哈……这可不是我教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旅游局那边……死不承认不就好了？” “你……” …… 夜晚， 连门港， 某个漆黑阴暗的角落， 一名衣衫偻烂的年轻男子，披散着乌黑的长发，苦兮兮的怀抱着双腿，只身坐在垃圾堆的附近，无论怎么看都有些无助与悲催的意味。 此时， 如果在面前摆上一个缺口的破碗，估计都用不到在地上写些什么，就会有路过的善良之人给扔个几块钱。 然而， 地上没有破碗，更没有凄惨的文字，这种阴暗的地方在夜里，也基本不会有路过的善良之人。 阴暗潮湿的路面…… 不断散发恶臭的垃圾箱…… 尽管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 柳小江却还是感觉到了饥饿，只是远没有当初那么强烈，仅仅就只是有些空腹罢了，恰好处于一种吃也行，不吃也行的尴尬状态。 但不吃， 他恐怕迟早都会再次陷入当初那种疯狂的饥饿之中，选择吃的话…… 吃什么又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然而， 就在柳小江为此觉得迷茫与犹豫的时候， 漆黑阴暗的小巷中却忽然传来了动静，随之伴随着某个女性的叫喊，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巷口附近，而且还正在朝着他这里不断接近。 “放开我！你给我放开！混蛋！救……来人救救我！救救……呜呜！！！” 第5章 肆无忌惮 听到有人求救， 柳小江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只是探出身子朝着巷口看了看，发现一对男女搂搂抱抱的正在朝这边走来。 只是， 男人怀抱中的女人看似很不情愿，手脚挣扎的非常剧烈，奈何力量上的差距，她完全没办法挣脱怀抱，更被人用手捂住了嘴巴，现在就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柳小江看见这种情况，就算方才听到了女人的呼救，也没有真的搞清楚状况，他不明白男人为何会在女人身上胡乱摸索，更不明白男人脸上为何会一副猴急的样子。 两个奇怪的家伙…… 不一会， 男人强抱着女人拉拉扯扯的走了过来，柳小江则是留在原地动都没动，只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二人，仿佛想要搞懂他们在做什么一样。 男人看见柳小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种地方还会有人，但看见柳小江目前的样子，他顿时凶神恶煞的瞪了过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情侣么？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 柳小江看着这名孱弱无力的凶恶男子，虽然不惧怕他对自己所表明出来的态度，但却还是乖乖转移了视线，完全不想招惹什么是非。 但， 女子见到柳小江，却仿佛看到了救星，陡然挣扎的更加剧烈，甚至拼尽全力的狠狠咬了男人一口，让嘴巴挣脱了束缚。 “先生！先生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是坏…… 呜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 女子就被男人再次捂上了嘴巴，无论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情急之下甚至流出了眼泪，也不知道是看见柳小江‘痴傻’模样感到悲痛，还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遭遇感到悲伤。 总之， 柳小江虽然闻言看向了女子，察觉到了女子脸上的表情，大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却也依旧还是那般无动于衷。 毕竟，他当前的情况有些复杂，能不招惹麻烦就不招惹，万一参合这种事情被谁注意到了，对他自己来说也终归不算什么好事。 另一边， 男人一直都在注意着柳小江，当他看见柳小江听到求救却还是无动于衷时，不禁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嘲讽道： “哼，算你识相，一个臭乞丐要是敢管老子的事，信不信老子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说罢， 男人轻蔑的看了看柳小江，而后便极力抱着挣扎的女子继续向里走去，完全没有理会柳小江这个识相的乞丐。 然而， 男人什么都不说也就罢了，偏偏他这句话反倒是提醒了柳小江。 柳小江此前本就是在苦恼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不吃点东西的话，再次陷入当初那种疯狂状态，怕是迟早都会让人注意到。 这两个奇怪的家伙出现，算是转移了柳小江的注意，让他一不小心忘记了重要的事情，如今在男子的‘提醒’下，他也重新开始思考了起来…… 而且， 今天一整天的经历，也无不让他明白了钱财在这里的重要性。 于是， 柳小江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男人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站住，你，应该有钱吧，给我，全都给我。” “啊？” 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当即停下了脚步，面色阴狠的回头看向了柳小江，“臭乞丐，你不要命了是吧？” “钱，全都给我。”柳小江面无表情的望着男人，一改之前的沉默无声，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这下， 男人笑了，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扭曲了起来，他甚至放开了怀中的女人，转身面向了柳小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 “小子，你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了，反正一个臭乞丐，死了也根本没人会管。” 女人一离开束缚，马上惊慌失措的靠在了墙边，虽然担心柳小江的安危，但看见男人手中的刀，她此刻也是什么都不敢多说。 见此， 柳小江看都没看男人手里的折叠刀，“钱，把钱给我，全部都要。” “找死！！！” 男人听见柳小江不知死活的言论，即刻怒火中烧的冲了上来，手中的折叠刀也狠狠捅向柳小江腹部，下手极为果断，目标也非常明确。 阴暗无光的环境之下， 折叠刀诡异的闪烁着寒光，在男人与女人的注视之下，准确命中了柳小江的腹部。 然而， 只是一瞬间， 男人脸上的得意便直接化作了疑惑与不解，紧接着便是一阵没由来的强烈恐惧感。 因为， 折叠刀在接触到柳小江腹部的刹那间，竟然像硬纸片一样对折至了另一头，根本就没能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刺入对方要害！ 鸦雀无声的小巷中， 柳小江低头看了看抵在自己腹部，早已弯曲变形的小型刀具，面无表情的将手伸到了男人面前。 “钱，我要钱，给我钱，不要再让我重复了，谢谢。” “你……你……你TM给老子去死啊！！！” 男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折叠刀，惊魂未定却又强行压制了恐惧，暴走般的直接扔掉了小刀，一拳又一拳的锤击着柳小江，但却未能让柳小江后退哪怕一步。 柳小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对着男人拼尽全力的拳头，他反而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男子，仿佛是在好奇他在干什么一样。 足足几分钟过去， 男人耗尽了全部的体力，气喘吁吁的停止了挥拳，眼中却已然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算了，还是我自己拿吧。” 令人感到一丝厌烦的话音落罢， 男人视线中看见一只染着黑色指甲的纤细手掌，缓缓飘落在自己的脸上，然后视线就变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砰！！！ 咔嚓！！！！！ 男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四肢无力的直接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坚固的墙上，最后缓缓坐在地上的同时，脖子赫然已扭曲成可怖的样子。 “嗯？死了？” 柳小江见到男人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收回了伸出的手臂，自顾自地走到尸体前，亲自翻找了起来。 但， 翻遍了男人的浑身上下， 柳小江也只是找到了几张面额不大的纸笔，他虽然不怎么认得钱的面额，但根据纸张的数量，自然也猜测出了钱财的多少。 于是， 他觉得自己很亏，简直亏大了…… 另一头， 女人见到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显然也已经彻底吓傻了，她虽然因为光线与角度的问题，没有看见折叠刀的惨状，但却亲眼见证了男人的诡异死法。 “你……你……先生你……” 闻言， 柳小江将男人的钱财揣进口袋，面色表情的回头看向了女人，并在简单的点头示意以后，即刻转身向外走去。 此乃是非之地，绝逼不宜久留…… 女人见到柳小江转身就走，下意识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看了看小巷的环境，随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定似的，主动追上了柳小江。 “先……先生，请你等一下。” 柳小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气喘吁吁的女人，疑惑道：“还有什么事？” “您应该很需要钱吧，这个，请您收下。” 女人低头从包里翻出了全部的现金，花花绿绿的比男人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并且全部都递给了柳小江，脸上充斥着感激。 见此， 柳小江也没有客气什么，他本来就觉得自己很亏，于是便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感谢，将钱财全都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谢谢。” 说罢， 柳小江还是那般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转身朝着巷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女人目送着柳小江离开，深吸了一口空气，回头看了看男人的惨状，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小跑着离开了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阴暗角落。 殊不知， 就在柳小江与女人相继离开以后， 男人的手指却忽然抽动了一下，脸上不知被何物剐蹭出来的伤口，开始出现了诡异的青黑之色，并顺着伤口不断朝整个身体蔓延…… 第6章 连门港事件（上） “喂？是我。” “我在东大桥这边的十三条路，遇到了点意外，口袋里已经没钱了，手机也就快要没电了，您尽快让人开车来接我。” “对了，爸，刚刚，我好像遇到了您曾经提到过的那种人……” “嗯，没事，放心吧，那人出手救了我，只是……对我动手动脚的那个家伙已经死了，我记得，他们应该不能对普通人动手吧？” “对，我想让你派人来处理一下，您教过我要知恩图报，这次毕竟是我的恩人……” “好，我先在十三条路的指示牌这不动，您让他们尽快来接我。” …… 东大桥十三条路的指示牌下， “呼……” 女人看着手机屏幕彻底黑了下去，回想起自己方才所遭遇的一切，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心神不宁的感觉却还是迟迟没能消散。 路灯下， 女人的外貌与身材确实出众，就算与电视上大明星比较，也不见得一定会输。 除此之外， 女人身上的穿着，仿佛也解释了她为何会被人选作下手的目标，无论是她身上的哪一件，哪怕肩上已被恶徒扯坏的背包，也一样是大多人消费不起的东西。 而刚刚的那一通电话，似乎也表明了女人在身份上的不凡。 …… 大约半小时后， 几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之前那个小巷前，黑衣大汉们纷纷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相顾无言的直径走入了阴暗小巷，但却很快又重新回到了车队这边。 “大小姐，虽然有痕迹，也被我们处理干净了，可是尸体却不在里面，您……” “你说什么？”女人表情极为诧异，她清楚记得自己离开前，小混混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恩人又先行离开了此地，再加上此处的环境恶劣，也不可能有人在短时间内发现尸体。 难道人没死？ 不，这不可能…… 女人想起小混混脖子的扭曲程度，就算再没有常识，就算当时没有死透，她也不认为小混混真能活着离开此地。 毕竟，经过之前长时间的拼命挣扎，她清楚小混混和自己一样，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绝不可能是像那位恩人一样的异类。 正常人能在颈椎彻底断裂以后活下来？ 这绝对不可能！ “大小姐，我们……” 站在车门附近的黑衣大汉见到女人的样子，也不敢替她做出什么决定，只能苦着脸看着这位大小姐，虽然也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言， 女人看了看车窗外的阴暗小巷，道：“算了，虽然有些蹊跷，但既然已经处理好了，我们暂时先回去，对了，关于这里的事情，记得不要多嘴。” “是。” 黑衣大汉得到了明确的答复，立马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而后轻轻关上了车门，几步走回后面的车辆，在与其他人叮嘱了几句后，组织众人纷纷回到了车辆。 不久后， 几辆轿车便纷纷驶离了是非之地。 车内， 女人发现尸体不见了以后，虽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慌，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考虑到亲眼所见的一切，她脑中也忽然闪过了一个老人。 至此， 女人当即抬头看向了前排司机，道：“王叔，告诉其他人先回去，顺便帮我给父亲报个平安，然后…… 我想去拜访一下关姥姥。” …… 与此同时， 连门港，东大桥，十一条路附近， “哈哈哈，小可爱，今晚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哎呦大哥，您那点能耐我还不知道么？当心玩过头了，闪到腰。” “去！胡说什么！老子‘连门港永动机’是白叫的？上次是我状态不好，不然，就你这小体格，哥哥我非得给你弄散架了不可。” “行吧，那妹妹我可就期待哥哥晚上能大展神威喽？” 一对中年男女搂搂抱抱的走在大街上，或许是由于当前街道四下无人的缘故，二人对话里大有一种肆无忌惮的感觉，时不时还会发出一种极其暧昧的动静。 然而， “吼……吼……” 一阵低沉的嘶吼声打断了这对男女的调情，一道行动缓慢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离远了看，似乎是一个肩上挎着包的路人。 “嗯？” 中年男人忽然被人打断了手上的动作，一脸不爽的抬头瞟了眼对面，发现那人明明知道自己二人在，却还是毫无顾忌的朝着二人这里走来。 “这瘪犊子玩意，难道没长脑子么？” 中年男人仍然搂着女人不打算让路，甚至还主动正了正脖子上的大金链，一脸横肉的样子也让人觉得非常不适应。 “大哥，别惹事。” 中年男人没有搭理怀中女人的劝阻，也不打算给对面那个不识时务的人让路。 “吼……吼……” “你吼尼玛个头啊？三更半夜的！有病是吧？！” 中年男人再次听到了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低吼，当即趁着酒气，朝着已经距离自己不远的身影大骂了起来。 然而， 这句话才刚一出口， 中年男人的表情顿时僵在了一起。 只见行动缓慢的身影没有停顿，孜孜不倦的一点点挪动着脚步，逐渐显露在了远处的路灯下，趁着灯光，让人彻底看清了相貌。 青黑的皮肤上没有一丝血色， 垂落的， 伴随着行动不断晃动的头颅， 其中瞪大的眼眶里看不见瞳孔的存在， 布满血丝的黄白双眸之内， 看不出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 唯有， 疯狂。 啊， 原来， 这家伙的肩上并没有挎着包…… “啊！！！！！！” 中年男人看清了这道怪异身影的样貌，嘴里发出了远比女人还要尖锐的声音，惊慌失措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乱蹬着从地上爬起来以后，立马抛下身旁的女人转身就跑，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哎……哎呦我去！” 女人却早已经吓傻了，跌坐在地上张着嘴巴，不停颤抖的样子远比男人更像个永动机。 “吼……吼……” 远处那道身影仍在踱步走来，即便能让人感受到它的执着，奈何移动速度却依旧让人非常感动。 最起码， 女人见到这种情况是非常感动的，足足十几秒反应过来以后，她像个猴子似的手脚并用，慌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却在危急之下踩断了脚底的高跟。 尽管如此， 她还是以一种极其滑稽的方式， 头也不回的跑了。 第7章 连门港事件（下） 数日后， 连门港，东大桥， 十路的某个餐馆内， “掌柜的，给我来只鸡。” 柳小江穿着整齐的走进了餐馆，坐在了一张靠近街边的桌前，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一样，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窘迫。 此时， 他的长发已被随意扎在了脑后，身上穿着一套相对宽松的黑色运动服，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副墨镜，遮挡了大半整理过后的俊秀脸庞。 之前的事情过后， 柳小江获得了相对充足的钱财，很快就在金钱的加持之下，找到了可以让自己暂时居住的地方，并通过住所里一些简单的工具，用几天的时间了解了一些常识。 而伴随着一些常识的信息，他发现自己的头脑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仿佛曾经那些被遗忘掉的东西，也在一点点的被找回。 当然， 如果不是旅馆的老板，若是没有充足的资金，他显然也不可能会懂得利用工具。 钱，是一切的前提。 “好嘞，小伙子要什么样的？烤的还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太熟。” “啊？？？” “就是……如果是带血的，就更好了。” “带血的？三分熟？” “对！谢谢了。” “……” 餐馆老板上下打量着柳小江，并在确认他真不是来找茬的以后，一脸懵逼的回到了后厨。 “吃鸡，还三分熟，又不是牛排，奇了怪了，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柳小江没有在意餐馆老板的目光，反倒在心里默默记下了‘牛排’这道菜，而后再次无所事事的望向了外面街道。 “钱财就快耗尽了，也不知道她具体身在何处，而且前几天的事，搞不好就会惹上一些麻烦，我到底该……” 这时，从餐馆外面走进了两个年轻男子，苍白的脸色加上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简直比柳小江还要更像一只僵尸。 “我去！你是不知道！几天前好像真的出事了！僵尸！僵尸知道不？” “瞎扯什么，我看你是最近网吧包宿包多了，出现幻觉了吧。” “真的！我当时回家要钱的时候，我亲眼看见的，脖子都已经断了，躺在地上竟然还能动。” “呵呵，你要真看见了僵尸，就你那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两口啃的，还能跟我活着在这扯犊子呢？” “滚，老子咋了？老子百米20秒！先不扯这个……我确实看见了，但不是自己一个人，那玩意当时好像也已经被控制住了，而且就是控制住那东西的人，强行把我给赶走了。” “控制僵尸？咋的？林正英啊？还是有关部门？我看你是疯了吧，这么大的事要是真的，网上不早就闹翻天了？” “嗯，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应该是有关部门，不过也好像是快递小哥……” “……你给我滚犊子，再TM瞎扯淡，老子可就走了，今天的网费你自己掏。” “别啊！别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没亲眼看见，只是看见了一个断了脖子的人，那人的脸色也挺像僵尸的，而且事后想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呵！呵！” 两名年轻男子的对话，成功吸引了柳小江的注意，可当其中一名男子说出实情以后，他对此也就彻底失去了兴趣。 毕竟，这几天通过那个可以查东西的工具， 柳小江不出意外的查询过自己的这种情况，得到的相近信息也只是一些僵尸电影，知晓了一个其他人或许会对自己这种异类的称呼。 僵尸…… 如果不算那些没有的，他觉得自己目前倒也挺符合这两个字的。 只是， 柳小江不觉得自己走路需要蹦蹦跳跳，不认为自己咬一口就能让别人也变成僵尸，更不想成为那种不咬人就不爽的脑残怪物。 当下， 他感觉自己除了有时需要补充一点血液之外，好像也没有任何一点是与僵尸这种东西相同的，何况就算需要血液来充饥，也不见得非得是活人身上的才行。 “菜好了～～～” 餐馆老板端着盘子来到了柳小江面前，轻轻将手中菜盘放在了餐桌上，道：“想来想去，还是白斩鸡比较适合你的要求，三分熟什么的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快尝尝吧。” 闻言， 柳小江看向了餐盘中，正在向外渗出丝丝血液的白斩鸡，露出了一个相当满意的微笑…… …… 另一边， 哪都通东北分部， 连门港东大桥附近发生的僵尸事件，让东北分部的员工们瞬间忙碌了起来，除了明面上的快递运输工作之外，几乎所有闲着的人都在调查这件事情。 毕竟， 僵尸什么的太过骇人听闻，就算是异人之间的冲突，也比这种事情在大众眼里好接受。 此外， 某个看起来像是研究所的大厅内， 一名身形魁梧，头戴鸭舌帽，脸上挂着圆形眼镜的中年男子，眉头紧锁的望着厅内的生存仓。 “二壮，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 厅内的扩音设备随之响起，回答男子问题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女人，语气轻快开朗，年龄似乎并不大。 “真正发生事件的区域，居住的人很少，监控设备没能配置齐全，事后僵尸行动的位置，虽然有不少摄像头拍到了，可是除此之外， 没有画面能够说明那只僵尸与他人的联系。” “湘西赶尸人一脉？”魁梧中年男怀疑道。 “嗯，的确很有可能。” “想想，僵尸这种事情，除了湘西赶尸一脉，应该没人能够做到，全性里面也没有明确存在赶尸家族的人。” 魁梧中年男点了点头，“我听说华北徐四那边，最近倒是从湘西柳家那边拉了一个人，算了……让其他人继续追查下去吧， 毕竟涉及到普通人，上面对这种事看得很重。” “二壮，这件事情，应该并没有本地的异人势力参与进来吧？” “……” 魁梧中年男察觉到声音的停顿，再次皱起了眉头，“难道真有？他们到底在犯什么病？” “没有画面能够直接表明这点，不过……在事件发生的区域，连门港一家上市公司的大小姐，曾带领车队经过了那边。”二壮道。 “上市公司？他们和谁有联系？”魁梧中年男问道。 “十佬，关石花。” 第8章 你的快递到了 次日， 夜晚， 连门港东大桥， 一家门面破旧的小旅馆内， 柳小江一动不动的坐在电脑屏幕前，耐心观看着一些有关常识的信息，努力接受着这个世界的种种问题。 没办法， 身上已经没钱了， 旅馆的房间期限也只到明天中午十二点， 如果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熟悉一下各种事，他也真不确定下次还能否遇到这么好的机会。 然而， 就在此时， 柳小江面前的电脑网页忽然关闭，连带着主页壁纸与图标一同消失不见，彻底变成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色画面。 “嗯？坏了？” 柳小江亲眼见到电脑屏幕上的变故，还以为是自己长时间使用而导致的故障，却不料白色画面的中央开始出现了文字，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拼凑成了一句话。 【终于找到你了。（笑）】 此时，看着电脑画面中的文字，以及句末由符号拼成的笑脸。 柳小江顿时愣在了原地，就算这几天学到了不少常识，他也根本没听说过电脑故障的时候，电脑自身竟然还会与使用者进行对话。 随后， 电脑仿佛察觉了柳小江的疑惑，画面中的文字也随之发生了数次变化。 【电脑没有意识，这是我在和你说话。】 【言归正传……你，究竟是谁？无论是居民身份验证系统，还是异人身份信息报备库里，我都没能查询到关于你的信息资料，你仿佛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 异人。】 “你是谁？”柳小江看见画面中的文字，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 【我是哪都通东北大区的员工，二壮，你呢？】 “柳小江。”柳小江发觉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于是便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柳小江么……果然，资料库里还是没有属于你的资料。】 电脑屏幕中的文字没有怀疑柳小江是否隐瞒了姓名，貌似也只是再次通过某种渠道确认了一遍。 【柳小江，我就叫你小江好了，你是否知道异人不能对普通人出手的基本规则？】 “嗯？”柳小江微微一愣，没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几天前，连门港东大桥附近，发生了一起僵尸攻击人类的事件，最近通过排查，以及……走访核对，确认了该人曾死于你手，因此， 我们需要搞清楚事件的源头。】 “僵尸？”柳小江听到这两个字，再次疑惑了起来，“异人不能对普通人出手？什么是异人？我？僵尸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你很奇怪。】 “什么意思？”柳小江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通过你的脑电波来看，你似乎并没有说谎，可在当前这种环境之下，像你这样的人…… 好像不太可能会出现。】 【除非，你一直以来的都生活在山里。（微笑）】 “你能确定我是否在说谎？这是你的能力？异人？”柳小江怀疑道。 【虽然也只是大概而已，但我确实是一名异人，这也的确可以算是我的能力。（得意）】 “异人究竟是什么？”柳小江疑惑道。 【炁，先天一炁，它是人体中的一种能量，无论是先天就能察觉到这种能量，并使用这种能量的人，还是后天通过修炼察觉炁，并使用炁的人， 都是异人。（认真）】 “炁？”柳小江彻底懵了。 【嗯？你该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来看，你分明能够使用‘横练’的功夫，并凭借这功夫出手救下了一个普通人，杀掉了另一个施暴的普通人。（震惊）】 “可能吧。” 柳小江留意到电脑画面上的文字，发现对方已经清楚了之前的事情，立马留了个心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疑惑）】 柳小江没有回答，眼神逐渐认真了起来，“说吧，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我打破了你们的规则？” 【是的……（犹豫）】 “你们想做什么？”柳小江紧紧皱起了眉头。 【抓捕，关押，等待结果……不过，你这边的情况，我会准确汇报给上面，应该……可以获得宽大处理。】 【毕竟，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就算是出手，杀死了一个普通人，也是站在了救人的角度上，总之……上面的惩罚力度应该也不会太大的。】 “我要说不呢？”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他认为自身的情况太过特殊，最好还是暂时不要接触这些所谓的异人。 【为什么？这次就只是走个过场，对你没有什么坏处，况且以你现在的状况，遇到其他的异人怎么办？（担忧）】 “抱歉，我的记忆很混乱，但我觉得自己这时候，也不应该信任一个连面都不肯露的陌生人。”柳小江眼神闪烁的说道。 【……（伤心）】 【算了，既然你不肯，就随便你好了，反正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爽）】 “目的？”柳小江陡然一怔。 【嘻嘻，等下你就知道了，对了，虽然没有正式见面，我还是很欣赏你那种英雄救美的情怀，很高兴认识你～～～ 再见了。（坏笑）】 电脑屏幕随之恢复了正常，之前有关于常识知识的网页也重新出现在了屏幕上，仿佛方才的一切也都没有真正发生过一样。 与此同时， 柳小江虽然还在疑惑对方的真正目的，但却忽然察觉到房间外面出现了动静，他马上从电脑桌前站了起来，谨慎戒备的看向了房门。 不久后， 房间外面淅淅索索的动静戛然而止， 咚咚咚， “您好，请开一下门，这里有您的快递到了。” “快递？哦，你让老板帮忙接收一下吧，我已经睡了。” “对不起，这上面写着要您本人签收，还请您配合一下。” “我不要了。” “……还请您不要为难我，大家出来工作也都不容……” “滚犊子。” “……” 一句从连门港地区学来的话出口，门外果然再没有了任何询问，但那种淅淅索索的动静却还存在，代表门外的数个人此时也仍然没有离开。 第9章 够硬！ 轰！！！ 一阵寂静无声之后， 房间外面瞬间撞进来了一名彪形大汉，身上穿着深褐色的快递工作服，后面也还跟着几个身着同样服饰的家伙。 柳小江早有防备，此时正站在房间的窗户前，他望着突然闯进房间的几个家伙，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闻言， 最开始撞进房间的那名彪形大汉，脸上有些尴尬的拍了拍身上灰尘，“小哥，你还真是不给面子，这次明明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你就不能装作上当了吗？” 大汉身后几名哪都通员工也都因此笑了起来，脸上完全没有面对未知敌人的恐惧与紧张，仿佛真的就只是来‘请’柳小江去公司喝茶似的。 “你们要抓我。” 柳小江明确了对方的态度，眼神渐渐凝重了起来，“我说了，僵尸的事情我不知道，之前死掉的那个家伙，也完全是他自己找的， 我是在救人。” “我们明白，所以这不是来‘请’小哥和我们走一趟么？”大汉爽朗的笑了笑，一举一动都在表明自己不是个坏人。 “就是就是，小哥和咱们走一趟，也不用动手，也不会受到伤害。” “英雄救美嘛，就算做的有点过头了，出发点也是好的，况且，小哥好像还是个不知道规则的外来者，我们和平解决…… 和平解决。” 柳小江见到几人的态度，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你们说的没错，和平解决矛盾也没错，可是…… 我拒绝。” “我说了，我不会和你们回去，如果想要动手的话，我也可能会全力出手，若是不想自己受伤，现在就请几位回去吧。” “这……”大汉见到柳小江如此决绝，不由得伸手压低了鸭舌帽，“小哥，说真的，我们非常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动手， 请不要为难我们。” “那就回去好了。”柳小江掏出了裤兜里的墨镜，缓缓戴在了脸上。 “唉……那就只能得罪了，兄弟们，下手都轻点。”大汉遗憾的摇了摇头，他朝着身后的几人点了点头，并与几人同时朝着柳小江围了上来。 见此， 柳小江瞟了眼窗外，发现外面没有任何人，也不存在一丝的响动，但却谨慎的没有第一时间跳出窗外，明显就是在怀疑对方是否还有埋伏。 “小哥，听说你也是一身横练的功夫，这样吧，就由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功夫，如果输了，就乖乖和我们回去， 怎么样？” 大汉察觉到柳小江的谨慎，心中不免暗道了一声聪明，而后再次主动向柳小江搭话，并伸手脱下了自己的工作服外套，露出了一身精悍结实的肌肉。 “小哥身材瘦弱，横练的话，估计是金钟罩之类的功夫，我却是柴老师传授的柴派横练，这下，正好可以看看两种功夫究竟孰强孰弱， 小心了！” 自说自话完毕， 大汉突然笔直的朝着柳小江冲了过来，身上精悍的肌肉更是随之鼓胀了起来，仔细看的话，甚至还会发现上面闪烁着一些晶莹的光点。 与此同时， 柳小江面对着如同人形坦克的大汉，即便不知道对方为啥直勾勾的冲过来，但考虑到大汉话中所说的意思，却还是装出了一副要与人家硬碰硬的架势。 不得不说， 柳小江虽明白自身的力量远超人类，但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强，但如果只谈力量与硬度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也不需要惧怕任何人。 毕竟， 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没有发现世上的任何东西，能够比自己的身体还要坚硬…… 碰！！！ 大汉侧身撞在了柳小江的身上，巨大的声响即刻震耳欲聋， 这股异常庞大的力量，甚至让柳小江身后的窗户都不堪重负，一瞬间就碎得七零八落，连同窗框一起飞向了外面。 然而， 柳小江在这股庞大力量的撞击之下，却还是纹丝未动的站立在原地，哪怕一步都没有向后退去，仿佛只是被一股微风轻轻吹拂了一下。 这一下， 不仅是柳小江面前的大汉，就连房间内的其余几人，也都纷纷愣在了原地。 “你……你究竟怎么回事？我的横练……” 柳小江没有理会大汉的惊愕，反而缓缓举起了手臂，在半空中慢慢紧握成拳，随之一拳挥向了大汉的下颚。 砰！！！ 一身柴派横练功夫的大汉，就想之前那个普通的人类一样，断线风筝般的直接飞了出去，撞碎了房间侧面的墙壁，躺在地上暂时失去了意识。 经过之前的那件事情以后， 柳小江明白了自身的力量异于常人，所以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攻击力度，并没有全力打在大汉的身上，可尽管如此，却也还是一击打昏了这名大汉。 “一……一下？” “一下就打昏了练了二十年横练功夫的老刘？？？” “不对劲！点子扎手！兄弟们一起上！” 柳小江随手一击造成的效果，彻底震慑了在场的其余几人，让他们瞬间明白了自己究竟在面对什么，一时间，众人脸上在没有了之前的轻松，纷纷用出了自己的手段。 但， 尽管这些人所使用出的力量，都不是一般人类所能承受的地步，极大程度颠覆了柳小江的三观，效果却几乎和大汉的横练功夫一样…… 没有任何效果。 无论是后天几年如一日修炼得来的功夫，还是先天就能够使用的异能，打在柳小江的身上，似乎也都仅限于用来‘扒’他的衣服。 几分钟过后， 柳小江颤抖着摘下了碎裂的墨镜，低头看了看已经破烂不堪的运动服，心里虽然极为克制，却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这件衣服到底有多贵？打够了没有？！” 此话一出， 哪都通的员工们纷纷愣在了原地，伸出的手臂也不知道是继续攻击，还是听从心中意愿的选择放弃，反倒是全都僵直在了半空之中。 “哼！闹够了？闹够了就给我把钱都交出来！ 你们赔我衣服！” “啥？” “钱！我要钱！还有外面那些负责埋伏我的人！给我把钱通通交出来！马上！立刻！” “……” 第10章 惯犯！一定是惯犯！ 清晨， 哪都通东北分部， 公司负责人办公室， “什么？！！！” “你们十几个人出去，人没给我带回来不说，竟然还让人家把钱都给抢走了？！” “你们这样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 “呃……那小子是惯犯！绝对是惯犯！我……” 昨夜带头抓捕柳小江，却被柳小江一拳打晕的大汉，此时正站在办公室桌的前面，表情极为尴尬的低着头。 “行了，老刘，你这个月的奖金扣了。” 一名身材更加高大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的里面，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恼火与无奈，无情剥夺了老刘这个月的奖金。 “老高，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啊，我闺女这个月刚报了钢琴班，你把这个月的奖金一扣，我可怎么……” “你给我滚犊子！”高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恨恨的说道：“老刘，对方不过是个小年轻，到底什么来路，竟然一个人， 就能吓得你们所有人连手都不敢动？” “说老实话，我……不知道。”老刘回忆起昨夜的柳小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小子实在是太邪门了，不仅是我，我们所有人的功夫在他面前， 都没有任何实际效果。” “这真的是横练功夫？”高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什么横练功夫能达到这种程度？而且还是一个名不见传的年轻人？罩门呢？横练不都有练不到的地方么？ 你们集中攻击他的罩门不就得了？” “……没机会啊，而且罩门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东西。”老刘苦笑道。 高廉见此沉吟了片刻，随之抬头再次看向老刘，眼神认真道：“老刘，对方到底是不是横练功夫，又是哪一派的横练功夫…… 能确定么？” 闻言， 老刘再次陷入了回忆，许久后摇了摇头，“老高，咱这么多年交情，我也不跟你说虚的，我一开始以为那人练得的金钟罩之类的功夫， 毕竟，他的身形看起来并不是很健壮。” “但，事后仔细一想，就算是金钟罩那种将炁凝聚于体表的功夫，也势必会锻炼自身的筋骨与肌肉，即使达不到我们柴派横练的程度， 也不会看起来如此瘦弱。” “先天异能？还是……”高廉没有继续说下去。 即便如此， 老刘凭借多年的交情，还是猜到了高廉的意思，凝重道：“先天异能的确很有可能，毕竟如果是先天异能的话，修炼年头的影响就变得会比较小， 一个年轻人也未必不可能拥有强大的力量。” “至于其他的……我只能说，可能性比较低，老高你也知道，近代异人这么多年的历史，也只有那八个人创造出了那种神技。” 高廉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暂时先放一放，反正上面在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虽然不赞同这个年轻人过激的做法， 但也没有太过责备。” “至于抓捕的问题，看来也需要交给更合适的人去做了。” “嗯？为什么？”老刘不禁有些怀疑，之前面对柳小江的时候，他虽然说了上面不会太过计较，但也只是根据人情上的猜测，并没有真正确定情况。 毕竟，上面对异人伤害普通人的事件，一直以来都很是看重，可以说异人只要伤害了普通人，一般都是重罪。 柳小江这种因为救人而杀人的状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往日的判定虽一般都是罪不至死…… 但也仅此而已了。 高廉没好气的瞥了老刘一眼，“还能因为什么，你也不看看他救得是谁，商业巨鳄的女儿，还和十佬的关系不浅，这样的人身边，就连保镖都会带枪， 死一个平日里没少作恶的混混又算什么？” “试想下，如果那位大小姐当天出门带着保镖，如果那混混还是不长眼的招惹了上去…… 事后就能平安无事的活下来了？” “也对。”老刘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他们家怎么说也是对上面帮助非常大的商业家族，和这样不断造福大众的一家相比，一个小混混又能算得了什么。” “对了，老高，那我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是……” “扣了。” “你！我们被抢的钱也就算了！你竟然还要因为这件事扣我的奖金！我…… 我要申请劳动仲裁！” “好啊，那我把你下个月的工资也拖延一段时间好了，还有事么？” “我错了，老高！” “嗯，知道就好，出去吧。” “……” —— 老刘一脸苦兮兮的走出办公室以后， 高廉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低头看向上面由女儿发来的信息，而越看，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柳小江……” “一个什么规矩也不知道的异人？真的可能存在吗？他所说的记忆混乱又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他没有说谎，也没有说谎的理由，还没有对老刘他们下死手，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笑）】 “可是……” 【他很正直，也有力量，同时还没有身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种人。】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就凭一次简单的对话？” 【对啊。（调皮）】 【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身上的力量还是如此强大，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因为生存而去作恶，难道还不值得信任么？（调皮）】 “你有把握吗？” 【试试呗，反正他没有身份，迟早都会走投无路，我们就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坏笑）】 “他的力量需要调查一下。” 【嗯，确实，不过等他来到我们这边，不是也更容易调查嘛！（坏笑）】 “二壮，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向着他说话？” 【爸！你在瞎说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他走上歪路而已！（恼火）】 “呵，女孩子家家的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感，是不是相中人家的长相了？” 【……不得不说，他确实挺帅的，是人家的菜。（害羞）】 “如果你没有遭遇那种事，的确也该为你寻一个好人家了，唉……” 【没关系，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嘛，就是与恋爱之类的事情无缘了，不过无所谓！我还有家人！（坚强）】 “二壮，谢谢你是我的女儿。” 【讨厌！突然这么煽情干嘛！（皱眉）】 “行吧，那柳小江那边，就暂时交给你了，如果能让他为我们高家所用，必然会在将来成为一大助力。” 【收到！（敬礼）】 第11章 缠人的二壮 夜晚， 连门港又一家门面破旧的小旅馆， 由于没有任何身份证明， 所以就算刚刚得到了充足的资金，就算不想住这种破旧的小旅馆，柳小江也不得不被身份问题限制于此。 此时， 他独自坐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望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笑脸，不禁缓缓皱起了眉头，“二壮是吧？怎么又是你？” 【……怎么？不希望看见我？那你可得找一个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的地方了，不过这在现今的社会，估计也很难找得到了。（得意）】 【毕竟，就算是眼下这个破旧的小旅馆，除了房间里的空调和电脑之外，外面的走廊也一样到处都是摄像头。（坏笑）】 见此， 柳小江察觉到对方似乎能够看清自己的表情，顿时有些怀疑的看了看电脑摄像头，发现自己明明没有打开摄像头，上面代表开关的指示灯却亮着。 如此看来， 二壮这家伙貌似真的可以随时随地的控制任何电子设备。 那么…… 想着想着， 他便低头看向了电脑桌子下方的电源开关。 与此同时， 电脑屏幕中的文字立刻出现了变化。 【别！别关电源！我没有恶意的！（惊恐）】 【而且，就算你真的关闭了电源，最多也只是终止了你我的对话，并不能真正脱离我的监视，所以…… 我们还是好好相处吧。（可爱）】 柳小江看了眼电脑屏幕中的文字，转身毫不犹豫地拔掉了电脑的插头，甚至还将房间内所有的通电设备都关闭了，显然就是不想给二壮的监视留下一丝余地。 经过昨夜的事情以后， 柳小江对这个狡猾的家伙几乎没有一丝好感，何况对方还明显是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这时若是还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他还真怕自己会被人当成一只宠物猫。 亲手做好这一切， 柳小江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点，他自顾自地躺在旅馆的床上，刚想闭上眼睛养养精神，就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于是， 他顺着直觉看向了窗外。 窗外， 这家旅馆的外面刚好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红绿灯的高度也正好应对着房间，上面的摄像头不知何时转向了这边，然后就在他注意到这点以后，掩耳盗铃般的重新转了回去。 “……” 柳小江明白这肯定也是那个家伙的杰作，于是马上下床走到了窗边，一脸不爽的拉上了窗帘…… …… 次日， 午饭时间， 柳小江来到了东大桥十路附近的那家餐馆，并在略微和餐馆老板寒暄了几句之后，又一次点了那种三分熟的白斩鸡，坐在了临近街道的餐桌旁。 此时，身上的资金得到了补充，新找的旅馆要价也没那么夸张，所以，钱财的问题暂时不需要担忧，他此刻的心情也算是比较不错。 除了， 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那个家伙的存在…… 【呦！今天心情不错嘛？我们聊聊？（坏笑）】 柳小江看见餐馆电视上忽然出现的文字，扭头看了看四下无人的周围，当即拿起遥控器，关闭了电视机。 然而， 这却根本没什么用。 电视机屏幕仅仅只是变黑了一瞬，马上就重新恢复了过来。 【怎么？还没消气么？你一个大男人咋就这么小气呢？（不爽）】 【对，我之前确实坑了你一次，但那不也没对你造成什么损失嘛？反而还给你补齐了活动资金……（犹豫）】 【如果我们真想对你做些什么，你觉得自己还能在这悠闲的吃饭嘛？（认真）】 见此， 柳小江看了眼餐馆的后厨，皱眉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家伙的能力明显非常棘手，再加上现今社会对电子设备的应用程度，他也觉得自己或许该听听对方想要什么，因为如果可以的话…… 他也不想自己总被人监视着。 然而， 就在这时， 餐馆老板端着餐盘从后厨里走了出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嘛，不急，反正我们对你绝对没有恶意，就等你吃完午饭以后，我们再聊吧。（吐舌）】 柳小江目视着餐馆电视机恢复了正常，不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之拿起了桌上的餐具，一脸不是滋味的吃起了食物…… …… 傍晚， 柳小江回到了小旅馆的房间里，一脸不情愿的打开了电脑，“说吧，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最好能一次把事情全部解决。” 【emmmm……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无语）】 “少废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这人，怎么能跟一个女生这么说话？（害羞）】 “啥？……你竟然还是个女的？” 【算了，我们还是来聊聊正事吧，现在，你应该已经了解到异人存在的事实了吧？（认真）】 “嗯，就是你们之前派过来的那些人，对吧？”柳小江点头道 【没错，你是异人，我也是异人，公司的员工也都是异人，负责处理异人在社会中所造成的影响。（认真）】 【因为之前发生的僵尸事件，所以我们才会注意到你的存在，才会派人来与你进行接触，这是我们的职责。（认真）】 “公司？你们这到底算是什么？异人组成的快递公司？自发性的处理其他异人？你们真的有权这么做么？” 柳小江听到‘公司’二字，联想到自己曾在电脑上见过的内容，不免怀疑起了这些话的真实性。 【对，我们明面上确实是快递公司，至于我们为什么会负责处理其他异人所造成的影响，我只能说……因为在其他异人的眼里， 我们所代表的就是官方。（自豪）】 “异人警察？”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道：“如果真是这样，你们的行为倒也说得通了。” 此前， 柳小江一直都在怀疑对方为何能悄无声息的摸到旅馆，又为何能够不动声息的驱散旅馆周围的普通人，这种事情若没有一个正面的解释，自然也不可能做得到。 【呃……我们不是警察，虽然做的事情有些相似，但我们毕竟不是真的警察。（嘘）】 “所以呢？”柳小江没有理会对方的解释，“你们这样的官方机构，到底为什么缠着我不放？就因为我之前在救人的时候， 误伤了一个小混混？” 【当然不是！那件事情已经有人替你出面摆平了，我现在之所以来找你，其实是为了…… 让你加入我们！（认真）】 “啥？” 第12章 公司的邀请 柳小江听到对方所说的目的，心中也不免更加怀疑了起来，“你是在开玩笑？还是有其他的目的？想让我加入…… 你们该不会是想骗我自投罗网吧？” 【……我没骗你，真的！（无语）】 【公司这边怎么说也是合理合法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去欺骗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吐舌）】 【况且，由于之前的事件已经有人替你摆平了，你现在属于无罪，公司没必要和你过不去，而且，考虑到你没有身份，也没有备案的特殊情况，加入公司…… 绝对没有坏处。】 见此， 柳小江不禁陷入了沉默，在连门港流浪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身份的重要性，也正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自己现在就算身上有钱，也只能待在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 别的暂且不说， 如果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证明，他甚至都无法离开连门港这座城市…… 毕竟，这地方可不是之前的那种小村子，到处都是高精尖的监控设备不说，远距离交通工具也一定得需要身份证明才能买票。 这也正是他身上明明有钱，却还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以后，仍然留在连门港没有离去的主要原因。 但凡有个身份证明，他早在拿到钱的第一时间就溜了，何苦留到现在被这所谓的公司缠上？ “你们能够为我拿到身份证明？” 柳小江耐不住身份证明的巨大诱惑，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电脑屏幕，“我需要付出什么？” 【身份证明什么的，不过是公司负责人一句话的事，你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需要加入我们就好了。（偷笑）】 柳小江再次陷入了沉默，考虑到自身的特殊性，以及公司的可信任程度，他在迅速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一只真正意义上的僵尸，虽然不知道之前的僵尸事件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公司肯定也已经注意到了僵尸这种东西，难保公司是不是想趁此机会好好调查自己。 他绝对不想暴露自己的僵尸身份…… 但， 如果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继续在连门港这么流浪下去，钱财也总有一天会耗尽，谁又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没钱而陷入饥饿状态。 届时， 一切可就都晚了。 柳小江迅速想清楚了一切，当即做下了决定，“好，我可以加入公司，但你们必须给我弄到合法的身份，而且不能以各种理由剥夺我的自由， 可以么？” 【当然可以，除了任务之外，你可以支配自己的所有时间，公司不会强行限制员工的自由。（认真）】 “任务？”柳小江疑惑道。 【嗯，任务，因为你身上的特殊性，加入公司以后，……也只能暂时作为一名临时工，平时可以自主接受公司内的快递单子，但在某些必要的时候， 公司也会给你派发不容拒绝的任务。（认真）】 “具体是什么任务？”柳小江继续追问，但却并没有在意临时工的字样。 【我上哪里知道去？派遣下来的任务一般都是机密，不过咱们毕竟是正规公司，自然也不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任务的正当性是可以得到保证的，充其量…… 也就是多费些力气罢了。（吐舌）】 柳小江稍稍迟疑了片刻，道：“所以说，任务就像是你们之前派来的那些人一样？然后员工平时可以接快递单子赚钱？” 【没错，因为你不是正式员工，公司在不限制人身自由的同时，也不会给你安排固定的工资，所以每个月具体能赚多少，全看你自己能做多少快递单子。（微笑）】 柳小江点头道：“这样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只是…… 你们真的没有骗我？” 【当然，公司是不会骗你的，除了没有正常的身份之外，你无非也只是有点不谙世事而已，本身又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公司不会无故敌视任何异人。（认真）】 “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身份？为什么会出现记忆混乱的状况？”柳小江怀疑道。 【想，但相较于这种事情，你的力量与想法对于公司来说，显然也是更为重要的一层问题，公司绝不允许任何异人破坏社会的秩序。（认真）】 “所以，你们名义上希望我加入，但实际上却是想利用我的力量，顺便还可以慢慢调查我的真实身份？”柳小江终于明白了公司的态度。 【是，如果否认这一点，我想你应该也不会相信，上面对你的态度确实就是这样，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只要你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董事们就算知道了你的身份， 也不会做什么。（无奈）】 这可未必。 柳小江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他当然知道公司不会无故对付一个异人，可若是在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异人…… 甚至连人都不算的自己呢？ 普通人尚且无法接受异人的存在，异人难道就能接受更加异常的自己了？ 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是在太低了…… 不过， 现如今， 他除了选择加入公司，似乎也已经没有了其他更好的选择。 公司想要利用他的力量，并慢慢调查他的来历，他又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公司？ 毕竟， 公司的背景非常强大，接触的异人圈子理应巨大，遇到的怪事也只会因此变得更多，也就难保其中会不会存在着对自己有利的情况。 直到目前为止， 柳小江对于自己的僵尸身份也没什么实感，一直都想变成更能融入这个世界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凭借公司的能量，或许也有机会找出让自身恢复成人类的办法。 当然， 如果能在保证自身力量不会流失的情况下变成人类，那可就更好了…… “罢了，我毕竟也是一个人，无法彻底斩断与他人的联系，况且，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可以加入你们，但也希望你们能够履行自己的诺言。” 柳小江终归还是选择加入了公司。 【嘻嘻，我代表公司欢迎你的加入，柳小江，明天你……嗯？不对！外面有人！竟然是全性！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震惊）】 【小江！小心！外面有情况！（严肃）】 “全性？” 第13章 沈冲 柳小江初次听见‘全性’二字，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刚想从二壮那里得到解释，却发现屏幕中早已不见了任何文字。 与此同时， 咚咚咚。 房间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来者应该就是所谓的‘全性’之人。 “二壮？” 柳小江暂时没有理会敲门声，而是再次看向了面前的电脑屏幕，不明白二壮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 【小江，来人是全性的妖人，四张狂之一的祸根苗‘沈冲’，能力是‘高利贷’，一种可以通过契约，借给他人力量，同时不断抽取利息的能力，受害者往往都会陷入崩溃， 最终彻底失去理智。（紧张）】 “沈冲？”柳小江对此不免有些疑惑。 【没错，根据旅馆走廊的摄像头来看，此时站在外面的就是沈冲，至于这家伙究竟有什么目的…… 暂且不明。（紧张）】 “全性……难道是坏人？”柳小江询问道。 【对！一群做事仅凭私欲的混蛋！（生气）】 “我该怎么做？”柳小江虽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坏人，但察觉了二壮这种拥有官方背景之人对全性的态度以后，心中自然也很快做出了决定。 【逃！对方的目的暂且不明！异人能力上又非常棘手！你这样不谙世事的家伙，大概很容易就会中招，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离开这里。（紧张）】 【靠！我这边刚刚得到的消息！这家旅馆竟然是拥有全性背景的隐秘据点之一！你赶快离开这里！（震惊）】 “……” 柳小江感受到二壮紧张的情绪，心中立马变得警惕了起来，但却并未按照建议立刻逃跑，反而看了看玄关处仍然完好无损的房门。 “紧张什么？这家伙看起来比可比你们礼貌多了，说不定对方也根本没什么恶意，就先这样吧，明天我会去公司报道，至于现在嘛…… 我倒想见见这个来自全性的异人。” 【胡闹！如果出事了怎么办？！（紧张）】 “没关系，我觉得自己若是想走的话，应该也没人能够拦得住，难道你忘了昨天么？” 柳小江就算明白了对方的危险，心中也并没有像二壮那般紧张，反而非常好奇门外那个家伙来此的目的。 【emmm……不一样的，四张狂的能力非常特殊，你……好吧，交给你了，如果可能的话，公司负责人希望你能活捉沈冲。】 “活捉么？看情况吧。” 柳小江略微沉吟了一下，随之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仿佛对自身的力量充满了自信。 说罢， 柳小江伸手关闭了电脑屏幕，拔掉了房间中所有电子设备的电源，单方面结束了与公司的对话。 做好这一切， 礼貌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柳小江闻声看向了房门，缓缓从电脑桌前站起，不紧不慢的伸了伸懒腰，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走向了房间的玄关。 …… 咔嚓。 吱呀…… 小旅馆老旧的门锁应声而开，房门缓缓开启的同时也出现了细微声响。 门外， 一名身着西装衬衫打领带，脸上戴着眼睛的斯文男子，微笑着出现在了柳小江的视线之中。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冲。” 沈冲微笑着打量了柳小江几眼，他先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而后缓缓伸出了右手，一副想要握手的友好作态，道： “如果猜测不假的话，数天前的连门港僵尸事件，应该与你有着很大的关系吧？湘西赶尸术么？ 怎么称呼？” “柳小江。”柳小江看了看沈冲伸出的右手，完全没有配合这个家伙的意思。 沈冲察觉到柳小江的态度，微笑着撤回了伸出的右手，并再次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柳小江？湘西柳家？可是我怎么听说柳家这一代的传人就只有一个， 而且…… 好像还是个女的吧？” 闻言， 柳小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但却很好的掩饰了下来，“我和柳家没关系，只是恰好姓柳罢了，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沈冲没能发现柳小江的异样，反倒是很惊讶柳小江的诚实，意外道：“不是柳家的人么？难道是湘西的其他家族？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和赶尸家族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你所说的事件，应该也与我无关，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请回吧。” 柳小江不打算与沈冲联络感情，也不打算从沈冲这了解柳家的信息，毕竟有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现在也已经有了更好门路。 湘西柳家与少女的事情， 他觉得公司肯定也只会记录的更加详细，自己完全没必要从这种不靠谱的家伙嘴里套话。 原本， 柳小江还比较好奇这家伙来此的目的，不料眼下几句话全是一些没营养的废话，顿时磨灭了他本就不怎么算是强烈的好奇心。 “柳先生，请等一下。” 沈冲伸手抵住了即将关闭的房门，笑容不改的看着门内的柳小江，“既然柳先生是个没有背景的自由人，那我接下来的话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什么话？” 柳小江看了看沈冲抵在房门上的手，“沈先生，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找上来的，也不知道你在夜里忽然找上门来的理由，但如果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接下来可能会变得非常愤怒。” 沈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当然是重要的事情，不知道……柳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全性？” 闻言， 柳小江故作谨慎的看了看沈冲，“你是全性的人？为什么找我？” “在下全性四张狂之一，沈冲。” 沈冲再次介绍了自己，道：“柳先生既然是个没有背景的自由人，蜗居在这种地方是不是有些太屈才了？若是不嫌弃的话……” “我拒绝。”柳小江猜到对方应该是想让自己加入全性，想也不想的拒绝道：“全性在他人的眼里看来，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此言差矣。”沈冲微笑着解释道：“柳先生，作为一名异人，混到你这样的地步，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么？” “你明明可以凭借自身的能力活得更好，现在却不得不蜗居在这种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就因为在其他名门正派与公司的规定之下，坚决不能在普通人的面前使用能力？” “凭什么普通人就可以活得更好？我们就一定要夹起尾巴做人？异人…… 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柳先生，加入全性，全凭喜好使用自身能力，为自己而活，难道不好么？” 第14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 “你说完了？” 柳小江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冲，完全没有相信这些义正言辞的屁话。 毕竟， 这段时间通过电脑的查阅工具，他已经充分了解了这个世界，更清楚异人只是一小部分特殊存在的事实。 这样的情况之下， 异人还谈什么世界的主角？ 异人的能力就算再强……还能强过普通人的飞机大炮？ 柳小江虽然觉得自身的力量绝对不弱，身体硬的可能连一般枪械都无法穿透，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认为自己能硬抗导弹之类的超级兵器。 更别说， 导弹这玩意都还不算是人类的最强武器…… 普通人类占据绝大多数的世界上，异人夹起尾巴做人虽然无奈，但却也是安全活着的必要条件。 “……说完了。” 沈冲发现柳小江仍然不为所动，心中也不免更加意外了几分，完全没想到当前这种窘迫的生活，竟然还没有把柳小江逼到忍耐的极限。 这种心性…… 沈冲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再次微笑着看向了柳小江，“柳先生不愿意加入全性，虽然我们会觉得很可惜，但大家毕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谁也不能强求别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既然这样，那就来说说另一件事好了，柳先生的能力虽然不弱，但经过面对面的观察，我发现你身上的炁并不强，作为一名异人…… 你想不想迅速提高自己的能力水平？” 闻言， 柳小江故作疑惑的看向了沈冲，“你什么意思？” “柳先生有所不知，我作为全性四张狂之一，能力就算与其他三个人相比，也能算得上非常特殊，可以迅速提高其他异人的能力，当然…… 我也需要得到一点回报。” 沈冲谈到自己的能力时，眼中浮现出了明显的得意，显然也是对自己开发出的能力非常满意。 “说下去。”柳小江装出了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实不相瞒，和我签订契约的异人，可以通过杀死其他异人，强行获取其他异人的炁来提升自己，而代价……也只是会被我分走一小部分的炁。” 沈冲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杀掉其他异人，就能获得他身上所有的炁，远远比自己慢慢修炼的速度要快，代价却只是别人的一小部分炁，这笔买卖…… 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 “而且，异人之间的杀戮，无关于任何的普通人，牵扯不到异人与普通人的冲突，所以，就算杀掉了那些名门正派的子弟，对方也只会通过异人的手段来寻仇， 柳先生可否惧怕？” “原来如此。”柳小江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所以，伴随着代价越来越重，那些和你签订过契约的人，才会陷入到疯狂杀人的状态，最终导致崩溃身死…… 对吧？” “……”沈冲瞬间陷入了沉默，自己明明没有说出过这些，对方却毫无征兆的猜测了出来，而且还一下子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几乎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客户。 “柳先生，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但那些家伙的下场，我只能说……全都是他们不够理智的结果。” “理智，理智有什么用？”柳小江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冲，“谁知道你是只在杀人的时候抽成，还是何时何地都能够对人进行抽成，因此，只要和你签订了契约， 大概率就会成为你的集炁工具。” “那又怎样？我不轻易抽成不就好了？”沈冲掩饰的推了推镜框。 “呵呵。”柳小江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沈冲，道：“这样么？那有这样的好事，全性内部的异人，又有几人与你签订了契约？” “全性四张狂的其他三人，可否也签订了这样的契约？” “……”沈冲再次陷入了沉默，并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相当严肃的看向了柳小江，“柳先生，看来谈话已经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你应该也不可能成为我的客户了吧？” “不久前，我加入了公司。”柳小江毫不留情的说出了事实，算是变相嘲讽了一下沈冲之前的努力。 “……” 沈冲听到这种话，立刻就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当猴耍了半天，原本斯斯文文的脸上也彻底黑了下来。 “柳先生，既然已经加入公司，那么对于我这种全性的妖人，你打算怎么做呢？” 柳小江颇为意外的看了看沈冲，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挺有涵养的样子，“哦，虽然加入了公司，但我毕竟也才刚刚加入，没必要拼死拼活的为公司做些什么， 所以， 我什么都不打算做。” 沈冲闻言又是一愣，他有些懵逼的看了看柳小江，习惯性的伸手推了推眼镜，“柳先生，你……还真的是让人一点也看不透啊。” “是吗？” 柳小江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实不相瞒，虽然公司想让我活捉你，但考虑到当前的情况，我确实还是不想轻易得罪任何人，所以…… 你大可放心离去。” “不想？”沈冲重新打量了柳小江几眼，他不觉得公司会有人不认识自己，面对全性四张狂之一的自己，公司竟然还想让对方活捉自己，这或许就说明公司对这人的实力非常信任。 这家伙的实力非常强大？ 可是…… 沈冲默默感知了一下柳小江体内微弱无比的炁，怎么也不相信一个炁量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异人，竟然会有动手活捉自己的可能。 于是， 沈冲顷刻间做出了抉择，并从背后默默握紧了拳头，逐渐调动了体内的炁。 “柳先生，不得不说，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恶意，甚至还觉得你非常适合加入我们全性，但…… 得罪了！” 话音落罢， 沈冲忽然提起缠绕着蓝色炁流的拳头，毫无征兆的狠狠挥向了柳小江，一上来就直接动用了全力，完全没有给对方留下一丝思考的余地。 轰！！！ 这一拳直接穿透了房门，打在了柳小江的胸膛之上，巨大力道更是震得四周墙壁寸寸崩裂！ 第15章 没人比我更懂硬碰硬 烟尘散去， 沈冲仍维持着一拳击出的姿势，拳头也仍抵在柳小江的胸膛之上，表情却仿佛见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怪事。 毫无疑问， 凭借多年来的能力积累， 沈冲的炁量已经达到了一种远超同辈的程度，就算除了‘高利贷’的能力之外，他没有什么太过突出的力量，但在那种炁量加持之下的拳脚，也已然达到了极为恐怖的境界。 就算是所谓的十佬，也不是人人都能和他在拳脚上一较高下。 然而， 沈冲全力一拳打在柳小江毫无防备的胸膛之上，莫说是想象中理所应当的重伤倒飞，对方看起来竟然连一点伤都没有！ 只见， 房门碎片掉落在地上， 周围墙壁寸寸崩裂塌陷的房间里， 柳小江竟然毫发无伤的站在里面一动未动！ “这是做什么？偷袭？我不是都说了……今天不打算对你动手么？” 柳小江意外承受了沈冲的一拳以后，心中对于沈冲的行为也不免有些生气，明明都说了自己不打算针对所谓的全性妖人，他竟然还是率先朝着自己发动了攻击。 就……让人觉得挺突然的。 “柳先生，你这是什么功夫？”沈冲眼神闪烁着收回了拳头，他看向柳小江的眼神已然出现了变化。 这家伙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却能正面承受自己的全力攻击毫发无伤，这种程度的实力……强的有些太过诡异了。 “你管我？！” 柳小江本就有些不爽沈冲的突然袭击，眼下就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他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 “沈冲是吧，原本还觉得你挺有风度的，没想到竟然也会搞这些小动作，算了…… 我改变主意了。” “柳先生，你误会了，我这……”沈冲见到柳小江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少来。”柳小江当即打断了沈冲的解释，一脸不耐烦的活动了几下筋骨，道：“虽然可能会比较麻烦，甚至会得罪一些我不了解的异人，但是…… 我觉得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说罢， 柳小江伸手抓向了沈冲的衣领，显然是彻底改变了注意，打算活捉了沈冲之后，带着他一起去公司入职。 沈冲下意识避开了柳小江的抓取，脸色有些难看的解释道：“柳先生，你误会了，我刚刚只是在试探你的力量，毕竟……” “放屁！那种力量用来试探别人！你就不怕我死了么？！” 柳小江一下没有抓到沈冲的衣领，当即再次开口打断了沈冲的解释，然后几步走出了一片狼藉的房间，抬眼看向了退到后方墙壁附近的沈冲。 “沈冲，如果不想受伤的话，认命吧！” 话音刚落， 柳小江也不管沈冲是何反应，立马提起拳头冲向了对面，报复般的一拳砸向了沈冲的胸膛。 此刻， 沈冲面对着这只没有任何炁流包裹的拳头，甚至在他眼中看起来缓慢且无力的拳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足以让人窒息的危机感。 于是， 沈冲几乎想也不想的抱头侧翻了出去。 轰！！！！！！ 一道远超之前的恐怖声音骤然响起！ 沈冲惊惧之余瞟了眼自己之前所在的墙壁附近，这一看不要紧，简直吓得他心脏都要飞出来了。 只见， 旅馆走廊上还算坚固的石质墙壁，竟被柳小江这平平无奇的一拳直接轰出了一个大洞！ 细看的话， 他甚至还能发现墙壁后方的房间里，一样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显然是连同房间里的另一道墙壁，都被这轻飘飘一拳给彻底轰飞了！ 这一下要是挨实了！ 他就算侥幸不死！ 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卧……卧槽！这到底是什么功夫？什么功夫能让人同时拥有这种防御力和攻击力？！ 开什么玩笑？！ 这家伙还能算是个人么？！” “你再骂？！”柳小江听到沈冲的言论，立马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 毕竟，他现在虽然是个僵尸，但也一直将自己当成正常人看待，自然不能忍受这种挑不出毛病的咒骂，反而比一般的污言秽语更让他无法接受。 沈冲察觉到柳小江的情绪，几乎想都不用想的转身就跑，再也没有了试探柳小江深浅的想法，一边逃跑还一边叫喊道： “卧槽！绝对不能跟这家伙硬抗！苑陶！你们再不出手！就TM替我收尸吧！” 瞬间， “哼！你个废物！嘲风！霸下！给我去！” 远处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柳小江就发现两道光线迅速穿过走廊，笔直射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由于不晓得这是什么东西， 柳小江毫不犹豫的侧身闪过了两道光线，却发现略过身旁的两道光线就像有意识似的，瞬间拐弯从背后再次飞射了过来。 这一刻， 躲无可躲， 但， 他也终于看清了两道光线的真面目，竟然是两颗缠绕着炁流的珠子。 噗噗！！！ 两道闷响。 两颗超绕着炁流的珠子狠狠打在了柳小江的后腰，却也和沈冲之前的攻击如出一辙，根本就没能撼动他分毫。 这时， “呦呵！小兔崽子！你还真够硬的！”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道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其中那名一身绿色老旧军装的中年男子，显然就是施展出这两颗诡异珠子的袭击者。 另一头， 狼狈逃窜的沈冲来到了二人身旁，脸色极为尴尬的推了推眼镜，“点子太过扎手了，我们之前的猜测完全错误…… 苑陶， 我们还是赶紧撤吧。” “哼！急什么？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就让老子我来试试这个小兔崽子的深浅，呵，看样子又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青年才俊…… 有机会就废了他！” 苑陶此前一直都在旅馆的外面等候，虽然知道旅馆里面的动静应该是出事了，对方也可能会比猜测的要棘手得多，但出于对自己二人实力的自信， 他现在一点都不慌。 “你们又是谁？”柳小江脸色阴沉的看向走廊尽头，心情愈加不爽了起来。 “哼，全性，苑陶，小兔崽子，给我记好了，这是即将废了你的人的名字。” 苑陶伸手压低了头上的帽檐，眼神凶狠的看向了柳小江，他随后缓缓伸出了右手，令之前打在柳小江身上的珠子即刻飞回了掌中。 第16章 认真一拳 “废了我？” 柳小江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对面三人，“刚刚的攻击虽有古怪，但也绝非让人束手无策，说实话，我很怀疑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被名为‘嘲风’与‘霸下’的两颗珠子偷袭成功，自己这边却依然没有受到哪怕一丝伤害，说明对方这种看似非常诡异的御物攻击，强度上也远远还不足以破开他自身的防御。 现如今， 柳小江重新审视了自身的防御能力，自信心也因此再次提升了数个层次。 这时， 沈冲察觉到苑陶的意图，不免再次开口提醒道：“苑陶，我说了，点子太过扎手，你如果还想继续下去的话， 后果自负。” 说罢， 沈冲自顾自地朝着柳小江点了点头，甚至还主动退到了一边，一副完全不想让冲突继续下去的样子。 “哼，怕什么？他不过就是一个名不见转的小兔崽子，再强又能强到哪里？” 苑陶没有理会沈冲的好心提醒，狂妄道：“沈冲，你虽然是四张狂之一，但说到底，也只是在能力上比较出众，只要遇见一些和你相性不好的家伙， 吃亏也必定在所难免。” “没有其他四张狂与你配合，就算你体内的炁量惊人如何？拳脚功夫顶尖又如何？碰到我和憨蛋这样的……哼哼， 你都得给我趴着！” 沈冲伸手推了推眼镜，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你自己做决定就好，毕竟我又不是掌门。” “哼！多管闲事！” 苑陶听到沈冲提起‘掌门’二字，眼中更是凶光毕露，重新看向了柳小江，“小兔崽子，今天算你倒霉，竟然遇见了老子，不然…… 你或许还真能成为张灵玉一样的人物。” 话音落罢， 苑陶再次朝柳小江抬起了手臂，“今天你就给我交待在这里吧！小兔崽子！” “嘲风！霸下！给我去！” 嗖嗖！！！ 破空之声陡然响起， 两颗深棕色的珠子迅速划过空间，笔直射向了柳小江所在的位置，速度竟也比之前的偷袭还要更快！ 另一头， 柳小江察觉到两颗珠子的速度变化，不由得微微眯起了双眼，但不仅没有做出任何闪避动作，反而还在苑陶的注视之下，主动迎上了两颗珠子。 砰砰！！！ 两颗珠子再次狠狠打在柳小江的胸前，依旧还是没能撼动他一丝一毫。 同时， 柳小江完全不去理会胸前的两颗珠子，仍然速度极快的冲向了苑陶等人。 然而， 当自身成功抵达苑陶的面前，即将一拳命中敌人面门的时候，他却亲眼见到苑陶阴险的勾起了嘴角。 “小子！你中计了！蒲牢！给我去！” 刹那间， 苑陶身后再次飞出了一颗柱子，深棕的颜色与‘嘲风’、‘霸下’如出一辙，瞬间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嗡！！！ 一股极为怪异的声音油然而生！ 这一刻， 柳小江动作近乎于停止，脑中也因此出现了阵阵恍惚，他视线中的苑陶竟然也开始出现了数道重影。 “睚眦！！！” 苑陶的攻击完全没有一丝留手，他见柳小江的精神因‘蒲牢’的音律而出现恍惚，身旁再次出现了一颗珠子，迅速射向了不远处的柳小江。 这颗珠子在射向柳小江的同时，一股淡蓝色的炁流逐渐延展而开，最终形成了一头龙首豹身的恐怖怪物！ 咚！！！ 这只由‘睚眦’幻化而成的怪物没有丝毫停顿，奔跑着直接撞在了柳小江的身上，无比巨大的力量一下就将他撞飞了出去！ 旅馆的墙壁在这股巨大的力量，以及柳小江强横的身体硬度之下，无疑就如同纸糊一般被彻底撞了个粉碎！ 柳小江倒飞出去撞进了旅馆的某个房间，走廊中也仿佛彻底没了动静。 一击之后， 四颗珠子重新飞回了苑陶的身边，围绕着他抬起的右手缓缓漂浮缠绕，那种得意就像在嘲讽身后不远处的沈冲。 “看！这不就解决了？一个名不见转的小兔崽子！竟然也敢在咱们全性的面前撒野！ 就在地狱里面慢慢后悔吧！” 闻言， 沈冲没有理会苑陶的意思，目光仍然落在墙壁破碎的那一头，“事情如果真的这么容易解决…… 就好了。” 与此同时， 事情仿佛在映证沈冲的观点， 柳小江略显狼狈的从破碎的石堆中走了出来，甚至没事人一样的拍了拍身上尘土，眼神凝重的重新看向了苑陶等人。 “失策了，没想到你那珠子竟然不止两颗，这就是异人之间的战斗么？ 真是有趣。” 话虽如此， 柳小江在方才的重击之下虽然没有受伤，但好歹也让人家当猴子耍了一次，心里可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洒脱。 眼下， 如果说之前与沈冲的打斗，他还是抱着轻松加愉快的心情，以至于也并没有真想抓住沈冲的话，那么现在…… 他就是在生气。 另一边， 苑陶见到柳小江中了‘睚眦’的攻击屁事都没有，也早就已经瞪大了眼睛，更是终于有些理解了沈冲之前的决定。 毕竟， 苑陶虽然还留有后手，但除了‘霸下’之外，他最强的攻击手段无非就是‘睚眦’，方才在控制‘睚眦’的时候，他也已经用尽了全力，为的就是抓住最好的时机， 一击解决掉柳小江。 柳小江看起来毕竟也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异人，就算能够很诡异的勉强承受住‘霸下’，怎么想也不可能接下‘睚眦’的攻击才对。 但是结果却…… “你……你这小兔崽子！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夫？”苑陶不敢相信的说道。 柳小江没有说话，就只是眼神认真的望着苑陶等人，而后毫无征兆的一个踏步，直接将地面踏出了一道脚印，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冲向了苑陶。 轰！！！！！ 咔嚓！ 柳小江在苑陶等人完全没有反应的情况之下，狠狠一拳造成了无比巨大的声响，却发现自己的拳头无论如何都没法靠近苑陶，始终都与他保持着几十厘米的安全距离。 但， 他也察觉了阻挡自己这一拳的某种透明之物，已经出现了裂痕。 “你！！！” 苑陶反应过来的时候，心情简直就像是之前面对柳小江时的沈冲，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只是看似普通的一拳…… 就差点打碎了号称隔绝一切恶意攻击的‘螭吻’！ “蒲牢！” “憨蛋！拿锤子！！！” 第17章 经验不足 苑陶头顶漂浮的‘蒲牢’再次发出诡异音律， 柳小江狠狠咬住下唇，理也不理的再次抬起拳头，仿佛根本没有受到诡异音律的影响，眼看着拳头即将打在了苑陶碎裂的防护罩上。 但， “哦！！！” 一把黑色铁锤迅速砸向了柳小江的面门，使得他不得不立刻收回自己的拳头，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这道沉重的攻击。 砰！！！！！ 柳小江单手硬扛住了铁锤，双脚却因此陷入了坚硬的地板，也仅仅只是一击……他便对此人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名被人称作‘憨蛋’的木讷胖子，攻击的力量竟然还在苑陶与沈冲之上！ “坏人！受死吧！” 憨蛋一锤子将柳小江的双脚固定在地板之中，紧接着就横向抡起了手中的铁锤，狠狠砸向了柳小江的侧胸。 “你找死！” 柳小江面对着憨蛋的铁锤，并未急于从地板中拔出双脚，反而伸手抵住了黑色铁锤的表面，轻易使其攻击难以寸进分毫，单纯在力量上彻底碾压了敌人。 下一刻， 就在憨蛋因此而愣神的时候， 柳小江迅速拔出陷入地面的双脚，微微用力推开了身前的黑色铁锤，侧身一脚踢在了憨蛋的腹部，一下就把这个体型硕大的胖子踢得向后翻滚了出去。 “睚眦！！！” 柳小江刚想追上去暴打这个奇怪的胖子，眼中就再次出现了之前那只龙首豹身的怪物，只得抬起双臂抵挡怪物的巨力冲击，并因此与苑陶等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憨蛋！没死就赶快给我把‘水枪’和‘疾走兔爷’拿出来！赶紧的！他奶奶的！失算了！ 这小兔崽子竟然真的这么棘手！” 苑陶一击得逞以后，脸上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得意，反而一边努力操控着‘睚眦’继续与柳小江角力，一边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憨蛋。 “好嘞！” 憨蛋被柳小江一脚踹的有些发懵，但却还是立马将身后的背包拿在手里，并从背包里面翻出了一把玩具水枪，以及两双造型相当可爱的兔子拖鞋。 “给我散！！！” 柳小江被‘睚眦’不断推着向后移动，力量却仍然在这种角力中不断增强，最终超过了这只蓝色的怪物，他一只手挡住怪物的冲击，一只手全力打在了怪兽的面门之上。 好在， 这只龙首豹身的怪物虽由炁所组成，但发动攻击的时候拥有实体，只一击就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 砰砰砰砰…… 憨蛋已将一双拖鞋套在脚上，一双递给了身旁的苑陶，他见到柳小江成功摆脱了‘睚眦’的冲击，立马抬起手里的水枪，连续扣动扳机，射出数十枚水弹。 旅馆的走廊早已残破不堪， 水枪中射出的数十枚水弹，也难免命中狭窄走廊的墙壁，诡异的是……水弹在射中坚固的墙壁以后，竟然也毫不费力的将其洞穿了！ 柳小江注意到这种水弹的古怪，自然也不会故意让它命中自己，罕见的主动闪身躲避了起来，但由于这些水弹的攻击范围过密，却也还是不小心被几枚水弹擦中了身子。 果不其然， 他自身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衣服却还是被这水弹给射穿了…… “憨蛋的水枪竟然也没有用，这个小兔崽子……” 苑陶注意到柳小江身上被水弹命中的地方，眼神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凶狠与果断，“憨蛋！这家伙太过诡异！不要停！继续开枪！准备开溜了！” “哦！好！”憨蛋仿佛没有自己的想法，在听到苑陶的吩咐以后，仍然不断扣动着水枪的扳机。 另一边， 沈冲听到苑陶的决定，不免伸手推了推眼镜，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他默默走到长廊的窗前，随即便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 “哼！这个不够义气的家伙。” 苑陶察觉到沈冲的逃离，反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他在发觉了柳小江的怪异之后，也早就想和憨蛋一起开溜了，只是面对随时都可能冲过来的柳小江， 他暂时也没机会像沈冲一样马上开溜。 砰砰砰砰…… 旅馆走廊在憨蛋水枪的肆意摧残下早已千疮百孔，甚至就连建筑物的承重墙上，也早就布满了一个个窟窿。 柳小江一边闪避着密集的水弹，小心保护着自己身上这件昂贵的衣服，一边心中也开始出现了些许的不耐烦。 不过， 无论那个胖子手里的水枪多么古怪，但终归也只是一把水枪而已， 他就不相信这把水枪可以无限弹药，所以只要对方的水枪里没了存水…… 他就立刻冲上去结束这场战斗！ 很快， 柳小江就发现对方射击的速度慢了下来，水弹的大小也开始出现了细微变化，他逐渐在闪躲中调整了身形，一点点的开始接近了苑陶二人。 另一头， 苑陶眉头紧锁的注意着柳小江，小声道：“憨蛋，继续下去，千万不要停，就算水枪里没有子弹了， 也不要停。” “哦！”憨蛋点了点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两分钟后， 啪！！！ 柳小江挥手打散了射向自己的水弹，发现对方已经停止了射击，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精光，整个人瞬间朝着二人冲了上去。 “结束了！” 然而， 苑陶对此却仿佛早有准备一般，就在柳小江迅速冲向自己二人的同时，他身边的四颗珠子几乎同时出现，并一同朝着对面飞了出去。 面对四颗珠子的同时袭来， 柳小江无视了最前面的‘嘲风’与‘霸下’，任由这两颗珠子打在自己的身上，并在蓝色怪兽冲到身前的同时，没有丝毫犹豫地一拳击散了怪兽的冲击。 最后， 在‘蒲牢’的音律响起之前， 他也再一次的狠狠咬住了下唇。 但， 预想中的诡异音律却并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极为密集的烟雾，顷刻间就将他完全包裹在了烟雾内部。 与此同时， “哼哼！小兔崽子！你还是太嫩了！憨蛋！我们走！” “是！” “疾走兔爷！”×2 烟雾散尽的那一刻， 柳小江隐约看见苑陶二人无比滑稽的动作，以及迅速跳出走廊窗户的两道身影，脸色也忍不住彻底黑了下来。 第18章 全性四张狂 数十分钟后， 连门港郊区的森林内， 苑陶与憨蛋脚下踩着兔子拖鞋，以一种堪比机动车辆的速度抵达了此地，脸上还保留着之前与柳小江交战时的凶狠。 “哦？还真被你们给逃出来了，真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炼器师啊，老苑头。” 沈冲似乎早已再次等候多时，一见到苑陶与憨蛋平安无事的抵达，他就立马从某棵大树的后面走了出来。 “你TM少废话！还是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那个所谓的掌门让我们去龙虎山之前，顺便调查一下连门港这边的僵尸事件，如果可能的话…… 还要让其加入我们全性门下。” 苑陶脸色阴晴不定的望着沈冲，道：“现在好了，什么僵尸事件？什么赶尸一族后裔？刚刚那个小兔崽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到底从哪学来了这么诡异的功法？” “该不会是横练？”沈冲分析道。 “放屁！” 苑陶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愤恨道：“横练？你听过哪个横练的功夫，能以肉身硬抗炼器师的法器？就是他十佬，就算是那如虎那个小兔崽子， 也不可能硬抗那么多下憨蛋的铁锤和水枪！” “是！我承认我们不可能敌得过十佬那种级别的异人！可是他一个名不见转的小兔崽子！竟然也能让我们如此狼狈！ 他凭什么？！” 沈冲见到苑陶一脸不甘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他也没弄懂柳小江为什么这么强，更不明白柳小江到底拥有何等诡异的能力。 现如今， 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难道之前的连门港僵尸事件也与柳小江无关？ 难不成赶尸一族的后裔也另有其人？ 连门港这边的情况实在是太TM诡异了…… 就在这时， “苑施主，究竟什么事让你如此愤怒？”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突然从森林内部走出，发声的正是其中那名身材与憨蛋几乎不相上下，穿着打扮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和尚的家伙。 这名和尚身后跟着的矮小身影，则是一个看起来年龄大约在中年的女人，穿着打扮比较像是一些剧中的贵妇，这样的组合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非常怪异。 “哼！” 苑陶满脸不爽的看了看来人，道：“掌门的消息你们没有收到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出来了。” “哈哈哈……苑施主息怒，我和窦梅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因而耽误了些时间。”大和尚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和善。 闻言， 苑陶看了眼大和尚身后的中年女人，“有趣的事情？什么事？说出来大家高兴高兴？” “没什么，只是在一家工厂里面，发现了一些比较有趣的异人，不过已经失败了，不值一提，倒是苑施主和沈施主， 你们这是遇见了什么？” 大和尚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并未说出此前的一些趣事，反而非常好奇苑陶等人的狼狈模样。 “呵，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代掌门交代的一些事情罢了。”苑陶眼神闪烁的笑了笑，言语中对所谓的掌门没有一丝敬意。 “遇到意外了？”大和尚问道。 沈冲站在一旁推了推眼镜，缓缓向上扬起嘴角却没有说话。 苑陶仿佛回想起了之前的遭遇，虽然仍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但却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问道：“高宁，你说…… 这世上的天才为什么这么多？” “……苑施主，你这是何意？”高宁疑惑道。 “算了，人真的不得不服老。”苑陶转头看了看身后寸步不离的憨蛋，道：“先不说这个了，我们接下来去哪？是听从命令的直接赶去龙虎山？ 还是我们自己先去找找乐子？” 高宁看了看苑陶与沈冲，笑眯眯的说道：“暂时还不打紧，距离龙虎山的罗天大醮也还有些时日，我们不妨在异人的圈子里多走动走动， 万一有其他人愿意加入我们在龙虎山上的行动呢？” 苑陶点了点头，而后忽然转头看向了沈冲，“沈冲，那丫头跑哪去了？该不会又遇见哪个小年轻，走不动道了吧？龙虎山上的行动， 可不能缺了她。” 沈冲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笑道：“放心吧，听说是在龙虎山的行动，她应该比我们还要积极，现在…… 她正在接触东乡庄的人。” “呦呵，还挺让人意外的。”苑陶满意的笑了笑，“那就好，不过可惜了一直自誉名门正派的东乡庄了，毕竟，胡林那个老小子可没什么抵抗能力， 哼哼哼……” 沈冲不可置否的摊了摊手，道：“我们现在是先去东乡庄与夏禾汇合？还是……” 沈冲话都没说完，就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并与其他四人一同看向了森林外的某个方向，发现一道让人极为意外的身影。 远处， 柳小江顺着苑陶等人遗留下的气息，一路追到了连门港郊区的森林附近，此刻正脸色漆黑的站在森林外面，观察着与苑陶等人汇合的两个陌生人。 “小兔崽子！你是怎么追上来的？哼！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苑陶一看见柳小江就炸毛了，也不知是之前的印象太深，还是觉得加上高宁二人，自己等人的实力就足以和柳小江抗衡了，总之…… 他这次反倒觉得柳小江是在自投罗网。 闻言， 柳小江没有理会苑陶，而是默默朝着众人走了过来，独自站在了全性四张狂的三人，以及苑陶和憨蛋两位炼器师的眼前。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主动招惹上了我，却又自顾自地想要摆脱我…… 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事到如今， 柳小江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冲动，可是考虑到自己之前一直以来的压抑行为，以及在初次面对沈冲与苑陶二人时的宽容，再加上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又一次又一次的上当受骗， 他已经彻底陷入了愤怒。 试想下， 一个人悠哉的躺在家里，屋内却进来了几只苍蝇，你本来不想理会它们，它们却一直在你耳边嗡嗡个不停，成功惹怒了你之后，它们却又一个劲的逃跑。 谁会放过这种不知好歹的苍蝇？ 柳小江现在就连抓捕对方的心思都已经没有了，心中完全就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狠狠的教训一下这群人，最起码也要让他们永远记住这次教训！ 再也不敢来找自己的麻烦！ 第19章 心性 “这位施主，你和苑施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高宁听到苑陶与柳小江之间的对话，几乎瞬间就清楚了事情的大致情况，但却并没有急于动手，仍旧笑眯眯的看着柳小江。 “如果只是误会的话，也希望能看在贫僧的面子上，请这位施主放过苑施主一马。” 柳小江闻言看向对面的大和尚，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却又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对，心里甚至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厌烦。 “死秃驴，此事与你无关，要走，我不留，要留…… 后果自负。” 此话一出， 苑陶等人虽明白这有可能是高宁的手段，却也依旧开始纷纷转头看向高宁，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施主妄言了。” 高宁的笑容陡然一僵，眼睛也睁开了一道缝，“施主只有一人，贫僧这边却有五人，还望施主能够保持理智，以免今后为此感到不值。” “这位先生，他说的不错，眼下也不过一件小事，世上又有什么能让你如此看重呢？”窦梅微笑着附和道。 与此同时， 柳小江终于察觉了自身的不对劲，他发现自己面对大和尚与中年女人的时候，心中总会萌生出几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情绪。 狂妄，愤怒，悲伤，消沉……却总是无法保持冷静。 他之前确实因为苑陶的数次戏耍，萌生了一点想要教训苑陶的怒火，但也还不至于彻底陷入某种情绪中无法自拔。 现如今， 明明还没发生任何值得让人情绪激动的事情， 他却发现自己心中的情绪不仅在愈发强烈，甚至还会在几种负面情绪之间来回转换，而且随着每一次在负面情绪上的转换，每一种负面情绪都在向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这就是……你们的手段？” 柳小江努力保持理智与冷静，相当意外的抬头看向对面二人，“竟然能够影响对手的情绪，这也是异人们的一种手段么？你们这样的家伙…… 确实棘手。” 发觉自身中招的数息之间， 他就已经清楚了对方的意图，无非就是想利用这种控制情绪的手段削弱自己，然后再让苑陶与沈冲过来与自己尽量拖延时间。 自己一边努力保持着理智，一边对付可能会一拥而上的五个人，估计就连自身的一半实力都难以发挥，而且，时间一长…… 另一边， 高宁望着已经开始压制自身情绪的柳小江，意外的笑了笑，“施主的慧根真是深厚，居然在不认识我们的情况之下，这么快就察觉了我和窦施主的手段， 贫僧佩服。” “哼哼！小兔崽子！让你狂！中招了吧？”苑陶阴险的笑了起来。 “既是如此，先生就请放弃抵抗吧，伤害他人总是一件令人悲痛之事。”窦梅眼神温柔的看着柳小江，甚至毫无防备的张开双手，仿佛是想让对方投入自己的怀抱。 见此， 沈冲看了看柳小江的状态，又看了看身旁其他几人的态度，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浊心削志，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柳小江见此顿感心情沉重，他看向高宁与窦梅的眼神也警惕了起来。 大意了！ 柳小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体强度，只要不是网上所描述的那些飞机大炮，基本无需惧怕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却没想到…… 异人中竟然还存在着高宁与窦梅这种家伙。 苑陶的‘蒲牢’珠也只是作用于人的精神，只要灵魂足够强大并有所防备，硬扛下来也不算是什么难事，毕竟他之前在那无边黑暗的磨炼之中，灵魂强度早已不知达到了何等层次。 但， 高宁与窦梅这种作用于他人意志的能力却不同！ 意志与情绪这种东西与灵魂强度无关，甚至也并非是能通过修炼而变强的东西，反而会与一个人的欲望与经历有着密切联系。 这两种东西也恰好是柳小江的弱点所在！ 毕竟，他早在曾经那片无边黑暗之中，就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的记忆，尽管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通过电脑工具了解了一些常识，却也依旧还能够算得上是一张白纸。 他几乎没有任何经历，却又拥有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想要变成一个真正人类的强烈欲望，而这…… 正中敌人下怀！ “大和尚，我承认你和那个女人的难缠，但也依旧不觉得你们能对我造成威胁，趁着我现在还没有失控…… 你们快走吧。” 柳小江注意到内心渐渐开始失守，当即放弃了想要教训苑陶与沈冲的念头，一边强行控制着即将陷入疯狂的内心，一边艰难的抬眼看向了对面几人。 这绝对不是在示弱，而是在担心自身接下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毕竟， 柳小江原本就没想下死手，只是想着狠狠教训一下对方，就算对面几人都是所谓的全性妖人，也并没有和自己产生什么深仇大恨。 况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身在失去理智以后，究竟会不会出现曾经那种尸化的情况，更不知道自身尸化后的实力究竟又达到了何种程度。 他只知道自己在尸化以后，体内会出现一种近似于力量无穷无尽的感觉。 如果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恶人，失手杀了也就杀了，但对方却是自己并不了解的异人，甚至还代表着一股未知的异人势力。 他不想因此惹下太大的麻烦，更不想暴露自身并非人类的事实。 所以， 他这确实是在好心提醒对方。 然而， 听到柳小江的好心提醒， 苑陶等人却根本没有离去的意思，甚至除了沈冲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是那样得意的样子，明显就是在等着柳小江陷入失控状态。 “愚蠢！我和你们不一样！” 柳小江察觉了对方的意图，心中的愤怒更是加剧几分，眼中也逐渐浮现出一丝血红，无法阻止的立刻在其眼中蔓延开来。 “快走！！！！！！” 嗡！！！ 柳小江用尽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智，极为无奈的再次提醒了对方，自身却在一声响彻整个森林的怒吼之后，陡然爆发出一股阴森恐怖黑色气息。 第20章 疯狂 沙沙……沙沙…… 一股陌生的黑色气息朝着四周迅速扩散，强烈的气流扬起大量的灰尘，遮蔽了苑陶等人的视线，令他们不得不用炁抵抗灰尘中的砂石。 “苑施主，沈施主，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年轻的一位施主，为何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心魔？ 我竟然无法继续握折他的心性？” 高宁伸手挡在相对白净的胖脸前，他先是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爆发出的气流，而后忍不住看向身旁已开启法器防护的苑陶。 “哼！我怎么知道？总之这小兔崽子诡异的很！甚至还有远超于自身年龄的实力！接下来…… 我们最好还是小心点吧！” 苑陶与憨蛋沈冲站在法器防护罩的内部，并未受到飞沙走石的影响，他瞟了眼一旁的高宁与窦梅，竟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法器，令九颗名为‘九龙子’的珠子，几乎同时环绕于周身附近。 见此， 高宁忍不住皱起眉头，“苑施主竟然一上来就拿出了全部的法器，看来对面那位施主的实力确实超常。” 说罢， 他扭头看向躲在苑陶师徒身后的沈冲，“沈施主，对方已彻底陷入心魔，接下来……我们可就全看你的了。” “……” 沈冲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他本就不想面对柳小江这种可能会成为‘朋友’的敌人，眼下却被高宁主动推上台面，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却还是伸手推了推眼镜。 “他的实力很强，疑似特殊的横练功夫，如果真的失去了理智，再加上你们的全力支援…… 我可以试试。” 虽然联想到自己之前面对柳小江时的狼狈，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些阴影，但考虑到当下并非只有自己，以及其余几位同门的高超手段，他还是强行提起了一丝勇气。 毕竟， 经过这一次的交手， 柳小江应该很难也很难会加入全性了，再加上柳小江当前已经陷入疯狂状态，事后也未必会记得自己出过手，他只是默默衡量片刻，心中就已经做下了决断。 另一边， 诡异的黑色气流渐渐平息，周围的尘土逐渐消散，柳小江重新出现在全性等人的视线之中。 但， 柳小江当前的样貌虽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那完全血红不见瞳孔的双眸，脑后伴随黑炁不停舞动的长发，以及不知是何原因变得漆黑，无不代表锋利尖锐的指甲…… 怎么看都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见此， 全性的几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高宁，你做了什么？”苑陶有些怀疑的看向了高宁，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出自他的手笔。 殊不知， 高宁见此也是一脸的疑惑，“不对啊，陷入心魔而已，那双眼睛明明就是已陷入心魔的标志，可是身上又为何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 “这不是你的手段？”沈冲也一脸意外的看了过来。 一旁的憨蛋与窦梅虽然都没说话，却也同样都是一脸疑惑的表情，纷纷转头看向高宁这个‘始作俑者’。 “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高宁不由得悻悻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我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除了一些比较常见的功夫之外，也就只剩下了十二劳情阵，我虽然能在阵中反复握折对方的心性， 但也不可能改变对方的样貌啊？” 与此同时， 柳小江仿佛注意到了几人的动静，忽然抬头看向全性几人所在的位置，身上仍然不断涌现出诡异的黑炁，血红的双眸不含任何一丝情感。 “糟了！他发现我们了！”沈冲急忙道。 “哼！怕什么？都已经失去理智了！他还能翻天了不成？！”苑陶凶狠道。 “好了，苑施主，沈施主，事情虽有奇怪，但好在没有脱离我们的掌控，这位施主既然拥有不符合年纪的强大实力，就必然拥有某种特殊的功法，眼下的怪异也可能是因此缘故，所以…… 尽可能留下活口。” 高宁察觉到对面的动静，尽管心中有些不太对劲的感觉，但考虑到柳小江当前的状态，却也仍然还是想要对其下手，甚至还打上了‘特殊功法’的主意。 然而， 苑陶等人根据之前交手的情况，做好准备等着柳小江冲过来的时候， 柳小江仍然留在原地看了他们许久，然后就在所有人深感意外的注视之下，他缓缓向上抬起自己的手臂，毫无征兆的狠狠向下挥动！ 轰！！！！！！ 没有任何炁的流动，也没有预想当中的实体攻击，全性等人仅仅只是感觉面前的空气突然一窒，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远处地面，瞬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地面的突然变化，产生强烈的震动，以至于他们一个没站稳的纷纷跌坐在地上。 一击过后， 全性等人跌坐在地上如同呆滞，反应过来以后，几人背后瞬间涌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另一边， 柳小江有些疑惑的低头看了看双手，仿佛是没想到自己这一击竟然会打偏，他再次看向对面跌坐在地上的几人，面无表情的再次高高举起手臂。 这一次， “快走！！！” 高宁在柳小江有举手趋势的时候，第一个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头也不回的迅速窜进了森林内部。 数息之间， 所有人都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念头，甚至都不用高宁来提醒，早在高宁大声提醒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动作，几乎同时与高宁一起逃入了森林。 柳小江看到对面几人纷纷逃入森林，也没有急着追上去，反而在原地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发出了阵阵“咔嚓咔嚓”的骇人声响。 甚至足足过去了十几分钟， 柳小江似乎才算满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阴暗森林。 咚！！！ 他脚下只是微微一用力，就直接将地面踏出了一个不小的坑洞，整个人顺势跳向了森林上空，诡异的是…… 当他来到这股力量所能达到的最高点以后， 竟然也没有向下坠落！ 而是直接漂浮在半空之中！ 第21章 真正的恐怖 晴朗的夜空，皎洁的月光，略带海洋气息的空气也让人倍感舒适。 但， 全性的五人根本顾不上天气问题，他们几乎全力逃窜于森林内部，每个人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短短十几分钟， 他们就已经快要逃到这片森林的范围了。 森林内， “苑施主！沈施主！你们差点把我们全都害死！” 高宁眼见着自己等人即将逃离这片森林，又察觉到身后的柳小江似乎并没有追上来，心中也不免萌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毕竟， 柳小江方才随意一击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不仅仅只是让他感到巨大的差距，竟然还让他不禁产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 他之前所面对的也并非一个年轻人，而是一个十佬……甚至于龙虎山天师般的人形怪物！ 一击之下，就有近似改变地形的恐怖威力！ 这哪是他们凡夫俗子所能抗衡的力量？！ 闻言， 苑陶踩着那双造型可爱的兔形拖鞋，一步不落的紧紧跟在众人身旁，沧桑的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这怎么可能？这兔崽子才多大？为何拥有这等实力？ 难道他的功法也是那八种绝技之一？” “他改变了外貌？”高宁忍不住怀疑道。 “确有可能！”苑陶听到这句话，立马清醒过来，“这兔崽子绝对是改变了外貌！指不定也是一个上了百岁的老怪物！否则……就算他是八种绝技的传人之一， 也绝不可能拥有此等实力！” “但……他是谁？”窦梅脸上的笑意全无，闻言更是忍不住思考，心中却并未出现一个合理的人选。 这世道上出了名的老怪物，基本都处于人尽皆知的状态，无论是明面上代表各大势力的十佬，还是一些异人家族里上了百岁的长辈，几乎都在公司内部留有一份详细资料。 除此之外， 就算是全性这样没有太多规矩的门派，但只要自身拥有着超强的实力，也一样无法做到掩人耳目。 毕竟， 异人的圈子一共就那么大点，大家即便不算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也仍然可以让消息迅速传播出去。 除非…… 这个人不仅拥有超强的实力，还与任何异人没有丝毫关联，同时……也一直以来都没有使用过自身的能力。 这种事真的有可能么？ 全性的五个人几乎都想到了这个层面，不由得再次纷纷陷入了沉默，只顾着脚下的道路，专心致志的逃跑。 另一边， 沈冲与柳小江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与谈话，因此心中对于这种猜测完全嗤之以鼻，他从未觉得柳小江身上有那种历经岁月的沧桑感，甚至在言行举止上也更倾向于一个小心谨慎的年轻人。 而且…… 柳小江这人虽然在头脑上还算聪明，但在之前短暂的交谈之中，他也总会给人一种初出茅庐的感觉…… 毕竟，他自身明明拥有足以蔑视天下的实力，做起事来却又一副无论如何都不想惹麻烦的样子。 这就像是如今的绝顶高手张之维，在面对一些找龙虎山麻烦的杂鱼时，不仅不想出手解决这些算不得麻烦的敌人，反而还想与对方坐下来沏茶论道一样！ 这不纯扯淡么？ 人家不一巴掌拍死你都算是有涵养了！ 还怕惹麻烦？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上了百岁的老怪物？！ 然而， 沈冲虽然清楚柳小江绝不是一名老者的事实，但却并没有跟其他人直接表明这件事，反而沉默的像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于受到某种巨大打击的失败者一样。 “加快速度，马上就要跑出森林范围了，这之后，我们立刻……” 高宁在五人中率先冲出森林，体内才刚刚恢复平稳的心跳，立马就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因为…… 他发现柳小江此时就在众人的对面。 而且…… 他竟然还极为诡异的漂浮在对面的半空之中！ 完了！ 高宁与其身后的四人，亲眼见到对面的身影之后，几乎下意识猜出了自己等人的下场。 森林对面， 柳小江漂浮在汹涌河流与另一片山林的交界处，低头观望着对面刚刚跑出森林的五人，整个人的状态依旧是那般诡异与神秘。 “这是……念动力？还是……” 苑陶抬头仰望着对面空中的柳小江，内心虽然已经沉到谷底，却还是忍不住分析柳小江的力量。 闻言， 高宁没好气的瞟了眼苑陶，“可能吧，不过这一次，苑施主你可把我们害惨了！”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计较谁对谁错？我看你不如想想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活命吧！”苑陶的态度依然强硬。 “还能怎么办？” 高宁见此没再开口指责苑陶，他眼神闪烁的看向对面，“苑施主，沈施主，这次的情况非常不妙，接下来……就只能分开逃命了， 真心希望我们还能活着在龙虎山见面。” “哼哼，你总算说了句人话。”苑陶不禁冷笑道。 沈冲与窦梅互相看了看彼此，礼貌又不失感情的互相点了点头，二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考虑到他们同为四张狂之一，自然也不太希望对方死在这种地方。 此刻也就只有憨蛋站在苑陶身后，仿佛不明状况一样的看着其他人。 与此同时， 柳小江终于有了动作，似乎对这几人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又一次在半空之中缓缓举起手臂，那种疑似体内涌现而出的黑炁，也逐渐汇聚在缓缓而动的手掌之中。 伴随诡异黑炁汇聚起来变得愈加强烈，这时候就算没有什么浩大的声势，一股阴森恐怖的感觉却还是出现于所有人的心头之上。 这一次……似乎和之前的随意攻击不太一样， 这时不仅只有全性的五人感到阴森恐怖的气息，甚至就连远处山林内的鸟兽，也都仿佛感应了什么恐怖的事物，夜里罕见出现了野兽大批迁移的动静。 “分头跑！！！” 高宁见此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从未想过自己等人可以硬抗柳小江的攻击，动作敏捷的第一个掉头就跑，其余几人在听到提醒以后，也都纷纷朝着其他方向逃窜而去。 “……” 柳小江似乎没有想到对方还未绝望，竟然还选择比较麻烦的分头逃跑，手上的动作也不免因此停顿了片刻。 但随后， 他也不考虑自己这一击是否能够命中目标，仍旧炫耀般地将犹如实体般黑炁，迅速挥向对面早已无人的区域。 轰！！！！！！ 巨大的声响瞬间响彻整片森林，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无比的震动，附近汹涌的河水甚至也因此涌入森林。 数息之后， 全性五人之前所在的大片森林区域，竟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忽然抹平了一样！ 周边河流的入口也被硬生生扩张了一大半！ 第22章 极端凶恶 柳小江漂浮在河流上方的半空，他低头看了看远处的杰作，罕见的皱起眉头，也不知是在对自身的力量感到不满，还是在意外对方五人依然存活的事实。 “？？？” 柳小江默默感知着全性五人的位置，却好像忽然感知到其他更加有趣的东西，顿时转头看向身后连绵不绝的山林。 许久过后， “……妖……族？” 柳小江没有理会全性五人，反倒开口发出不同以往的嘶哑之音，这种音色相较于一般的人类……也更像是某种大型野兽的低沉嘶吼。 只不过， 其他野兽无法口吐人言， 这只野兽却在低沉的嘶吼中明确说出了人话。 河流上方， 柳小江缓缓转身面向与全性五人在逃方向相反的山林，他原本不含一丝情感的面孔也逐渐变得疑惑与不解。 “奇……怪。” 他默默感知着隐藏于对面山林的气息，脸上的疑惑与不解也开始愈加强烈，仿佛遇到了什么让自己非常不理解的事物。 于是， 在确认这股气息的存在以后， 柳小江几乎立刻放弃之前的五个家伙，满心疑惑的直接飞向对面山林，顺着这股奇怪的气息找了过去。 …… 连门港外围的静谧山林中， 两道白色身影急速穿行于这片层林叠嶂的区域，速度快得似乎根本不会受到光线与地形的影响，直至抵达此地最高的山顶才终于停止移动。 然而， 异常矮小的身形，白灰布满尖刺的毛皮，纯黑灵动的小眼睛，锋利尖锐的利爪……无不透露着它们并非人类的事实。 “卧槽！二哥！河岸对面的林子怎么消失了？难道是因为刚刚的震动？为什么？又是人类？” “哼！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如果只是一般的地震……咱们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可是……这么晚了，他们来这里干嘛？难不成又要扩建了？” “蠢货！如果连门港又要进行扩建！孩子们自然也会提前通知我们！没看见对面连个人影都没有么？多半又是几个没长脑子的异人！” “二哥，我们怎么办？教训教训他们？” “哼！废话！人都在家门口动手了！若是还不出手教训一下！这些家伙今后还不翻了天了？！” “好！我听你的！” 三言两语之间， 这两只足有孩童般大小的刺猬，就将森林的异动全都算在了人类的头上，纷纷摩拳擦掌的在山上观望着对面森林，无疑就是想给这些不长眼的人类一点颜色看看。 但， “你们……是……什么……妖怪？” 柳小江不知何时站在两只刺猬的身后，脸上仍旧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仿佛根本没见过眼前这样的生物一般。 嗖！嗖！ 两只刺猬忽然听到身后的动静，立马蜷缩成一团尖锐的刺球，迅速射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两边，乌黑的小眼睛里满是震惊之色。 “什么时候？你是什么人？！” “异人？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闻言， 柳小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只是左右看了看两只紧张的刺猬，疑惑道：“不……对，你们……不是……妖……怪，力量……很奇怪，但又……不奇怪， 奇怪。” “你……不是人类？！”刺猬二哥听到柳小江的话，当即打量了柳小江几眼，但却越看就越觉得怪异，最后甚至连一点炁的存在都感知不到。 此等怪异的情况之下，再考虑到自打柳小江出现以来，心中那股不断萌生的恐惧感，它几乎下意识的猜出了柳小江不是人类。 毕竟， 它常年穿行于各个人稀罕至的地带，接触到的不是其他懂得练炁的精灵，就是一些常人眼中凶猛野兽，对危险的感知也远比人类更加强悍。 这或许也能称得上一种生物的本能反应。 总之， 在面对柳小江的时候， 它再次感受到了面对其他强大生物时的本能恐惧。 柳小江听到对方似乎发觉了自己的身份，顿时眼神凶狠地看向出声的刺猬，无比危险诡异的气息瞬间释放，体内源源不断的黑炁也在逐渐向着两边延伸。 两只刺猬的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何等敏锐？ 它们早在柳小江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对方的意图，方才那只出声的刺猬也忍不住抬起爪子，试图劝说道： “前……前辈！您误会了！我们并非那些鼠辈！无意与您发生冲突！也绝不会对其他懂得练炁的同类下手！请…… 请您高抬贵手！” 柳小江身上只拥有微弱的炁感，却能毫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同时在明明还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就能让自己产生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因此出于对本能的信任， 它一点也不想和柳小江求证什么。 毕竟，万一自身的本能确实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它们的规矩就是一旦动起手来……必然不死不休！ 所以， 它不想找死。 “练……炁？”柳小江想要对刺猬下手的动作一顿，“炁？你们……竟然……和人类……一样？愚……蠢……至极！” 话音落罢， 柳小江抬眼看向渐白的天边，脸色逐渐变得冷漠与厌烦，他重新看向两只紧张兮兮的刺猬时，已然恢复了之前那种冷漠无情的模样。 “罢了，虽……是妖怪，但……低级……愚蠢，没有……存在……的……必要，勉强的…… 食物。” 话音刚落， 柳小江没有给两只刺猬留下任何的准备时间，毫无征兆地直接出现在刺猬二哥的面前，一只手瞬间掐在它的脖子上，轻易将其从地上拎起。 “前辈！我白家！绝非……你……” 话没说完， 柳小江身上的黑炁就已经延伸至它全身…… …… 良久之后， 柳小江独自站在山顶，面色冷漠地看了看身后，两只彻底失去生息的刺猬，血红的双眸仿佛更加纯粹了几分。 “你……想做人，我……不允许，今后……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出来，我……赢勾…… 绝不允许！” 随后， 伴随天边逐渐出现的太阳， 柳小江眼中的血红逐渐褪去，体内源源不断的黑炁随之消散，但在恢复成往日状态的同时，他也失去意识般的倒在了地上。 第二卷 一心做人 第23章 哪都通 三天后， 哪都通东北大区分部， 负责人办公室， 高廉眉头紧皱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道：“柳小江，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三天前， 他从二壮那里得知全性找上柳小江，原本还有些担心柳小江的个人安危，甚至害怕这样一名出色的年轻人就此与全性妖人勾结在一起。 但， 事后根据二壮传来的些许监控画面，以及公司从连门港旅游局那边得到的消息， 他反而更加头疼。 “意外而已，不过，我好像也没有对普通人造成什么影响吧？” 柳小江理直气壮的坐在室内的沙发上，他就算听到高廉的话后不免有些心虚，也绝对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 三天， 他在山上整整昏睡了三天时间，如果不是公司有人去山上调查情况，他觉得自己应该也还处于昏睡之中。 醒来之后， 柳小江的头脑虽然有些混乱，却也清晰记得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全性五人的逃脱，以及两只自称白家刺猬的死亡，他甚至清楚记得自己在那种状态之下， 最后亲口透露出的那个名字。 赢勾…… 他并不认识这个名字，更不认识名字的主人，心中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口中为何会出现一个陌生的名字。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拥有两个灵魂？ 可是， 他在真正清醒过来以后，却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体内异常的存在。 而如果所谓的赢勾正是自己本人， 眼下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怎么没有任何关于赢勾这个名字的记忆？ 他现在几乎一点头绪都没有。 “没有影响？” 高廉见到柳小江脸上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深夜一家旅馆突然倒塌！连门港外围的森林发生了地震！森林内部甚至也因此产生地形变化！ 同时！ 你竟然还出手弄死了两只精灵！ 这些事加在一起！ 你还想有什么影响？！” “那又怎样？”柳小江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森林发生地震我有什么办法？地形改变自然也是由于那场地震，至于那两只奇怪的刺猬……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动的手？” “你！”高廉怒视着柳小江，但考虑到柳小江当前的身份，他还是努力平复了情绪，“现在的年轻人，脸皮咋都能这么厚？算了…… 你这话说的也还算不错。” “虽然漏洞百出，但外面也只是怀疑，这种事以公司的能耐，自然有能力帮你隐瞒下来，至于出马仙那边…… 就归结到全性的身上好了。” 柳小江对此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只是微笑着给高廉竖起了大拇指，似乎非常赞同这种对全性极其不公平的做法。 见此， 高廉的眼皮又是一跳，一脸不忿：“这件事我先给你记下，我不管三天前为何会产生地震，也不问你为什么杀掉那两只精灵，就算那两只精灵不算什么好货， 也不应该由你来管。” “今后，作为公司的临时工，我希望你能服从公司的决定，坚决不可在世俗中随意出手，这是公司对每一位员工的要求，也是针对每一位合法异人的约束， 懂了么？” 柳小江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反正我也没想对普通人动手，之前那次也只是个意外而已，这种条件倒也不算过分，不过……临时工什么的， 到底算怎么回事？” 高廉看了眼柳小江，略微了片刻，道：“临时工是一种制度，待遇上和其他员工没什么区别，公司明面上虽然只是一家快递公司，但公司对于大多异人来讲， 毕竟也算是隶属于上头的特殊部门。” “这我知道，说重点。”柳小江微微皱起眉头。 “……嗯，你也知道，我们行动一般听从于上面的命令。”高廉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有时候做起事来也免不了束手束脚，临时工这种制度…… 就是为了让公司做事可以方便一些。” “……”柳小江这回算是明白了高廉的意思，随之陷入了沉默。 他虽然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不多，但好歹也通过网络了解过一些常识，对于这种临时工的概念也不算特别陌生，现在就是不知道公司的临时工，是否会像其他部门的临时工一样， 出事了就被扔出来背黑锅。 见此， 高廉立马再次开口解释道：“放心吧，公司是不会亏待任何员工的，只要你能按照公司的规矩办事，自然也就不会遇到什么尴尬的状况， 这点我可以和你保证。” 柳小江抬眼看了看高廉没说话，他想起二壮曾经透露过的一些情况，道：“哪都通在全国设有七个大区，东北大区也只能算是其中之一， 难道临时工也有很多么？” “没错。”高廉点头道：“临时工制度是为了方便公司做事，所以每个大区都存在着临时工，但因为临时工身份与工作的特殊性，大区之间可以算是互相都不了解。” 闻言， 柳小江缓缓眯起眼睛，“这样么，既然临时工制度由来已久，各个大区也都设有临时工岗位，那么请问…… 东北大区的其他临时工呢？” “呃……”高廉微微一怔，随之道：“临时工的岗位目前只有一个，七个大区一共也就只有七位临时工。” “七个也算很多？” 柳小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既然这样，那东北大区在我之前的临时工呢？ 死了？ 还是已经被开除了？” “……” 高廉顿时陷入了沉默，显然没想到柳小江会突然在意起临时工制度，于是只能继续解释道：“这……其实在你之前的临时工，就是我的二女儿， 高钰珊， 也就是二壮。” “二壮么？”柳小江对此颇为意外的看了眼高廉，“这样的话，你们为什么不让二壮继续担任临时工的工作？ 我作为一个正式员工不就好了？” “因为你的力量与身份，更适合作为一名公司的临时工。”高廉道。 然而， 柳小江没有相信高廉，他抬头看了看室内，最终将视线集中在一旁的电脑上，“摄像头，公司负责人的办公室里竟然也有摄像头，如果不是公司的高层对你这位负责人不放心， 就是二壮也在这里吧？” 闻言， 高廉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目光却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放在了身前的电脑屏幕上，并在得到了某种回应以后，主动伸手将电脑屏幕转向了柳小江。 果不其然， 柳小江立刻就在洁白的电脑屏幕上，看见了一串串令人熟悉的颜文字。 【小江，重新认识一下吧。（微笑）】 【我叫高钰珊，也是高二壮，哼，就因为老头一直想要男孩儿，我所以才会有这种倒霉的名字。（不满）】 【今后，我们可就是搭档了！嘻嘻～（害羞）】 第24章 高钰珊 一小时后， 柳小江在高廉的带领之下，跟着他来到连门港某处地下，并在一个充满电子设备的大厅中，亲眼见到了如今的二壮。 治疗器皿内部， 一名只有上半身，甚至连双手小臂都没有的虚弱少女，躺在器皿里面紧闭着双眼，头发也呈现出一抹失去活力的苍白。 她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用来维持身体机能的管子…… 见此， 柳小江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此刻回想起二壮用文字和自己交流时的开朗，他忽然感觉自己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随后， 他独自来到室内的治疗器皿前，用手触碰着冰冷的透明容器壁，完全不敢相信看似开朗活泼的二壮，竟然已到需要这种东西来维持生命的地步了。 “这到底是……” 高廉看了看容器中的女儿，伸手压低头上的帽檐，道：“这就是现在的二壮，如果离开治疗舱，她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是谁？” 柳小江用手抚过治疗舱的容器壁，观察着其中无比虚弱的二壮，自视为常人的内心出现了一丝同情。 这时， 柳小江虽然并不了解二壮，也不了解高廉和所谓的高家，但通过之前数次还算愉快的交谈，他早已察觉二壮对自己几乎不存在任何恶意。 毕竟， 二壮的能力明明如此逆天，说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这边的异常，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因为在接触二壮这样的异人之前， 他几乎从未留意过街上的电子设备。 一些事，甚至只需要调查一下连门港街区的监控记录，二壮就很容易看出自己身上的异常情况。 现如今， 公司在接触陌生异人时没有经过任何的调查。 这种话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人会选择相信。 柳小江自然不会相信公司没有调查过自己，之所以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高层来过问，他觉得这要么是公司对自己还有其他的企图，要么…… 就是二壮一直都没有表明自己调查到的具体情况。 现在相较于前者， 他显然也还是更愿意相信后者， 人类的恶意确实很难让人揣摩清楚， 但，看着眼前这个身体残破不堪的女孩， 他却不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这个女孩，为何还能保持阳光开朗的处世态度。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明明已经充满了恶意。 除了善良…… 恐怕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 另一边， 高廉听到柳小江的问话，见到柳小江此刻的眼神，自然能够理解他为何会这样问，但却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柳小江见到高廉沉默不语，不禁深深皱起眉头，“老高，你难道就不想报仇么？” 闻言， 高廉再次压低头上的帽檐，“现在比起复仇，我更希望二壮能恢复到往日的模样。” “你……” “老头子，就让我单独和小江聊聊吧。” 柳小江刚想探寻高廉如此窝囊的缘由，就听到室内忽然响起一阵陌生的清脆女声，通过语气……他知道这应该就是二壮通过电子设备发出的声音。 “好，时间尽量不要太长。” 高廉听到二壮的话，先是盯着柳小江看了许久，而后便主动带着其他几名医生模样的人离开了室内。 …… 到处都是电子设备的大厅内，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坐在某个操作台阶上，道：“这就是你原本的声音么？” “呃……当然不是，这只是我通过电磁波模拟出来的声音，音色上也只能说是和我自己比较相似，怎么样？ 我的声音很好听吧？” “嗯，听起来并不讨厌。”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嘴角，“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没有恶意，说吧， 你们为什么会让我来当这个临时工？” 高廉不久前针对他来见二壮所表现出的态度，说明二壮藏匿的地方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秘密，如果不是二壮坚持要高廉带他来此，自己怕是根本就没机会见识真正的二壮。 眼下， 人家最大的秘密已经摆在眼前，甚至还毫无防备的让他单独与二壮待在一起， 他又何必疑神疑鬼？ 二壮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忽然开口询问道：“小江，之前我欺骗过你一次，现在的话…… 我们应该能够算是朋友了吧？” 闻言， 柳小江不由得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瞟了眼治疗舱，点头道：“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嘻嘻～～～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小心眼下去呢。” “……” 柳小江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虽然非常同情二壮现在的模样，也佩服二壮依旧保持开朗与阳光的坚强内心，但对于二壮这种时不时欢脱过头的个性， 一时间也还是有些难以适应的感觉。 “二壮，不需要转移话题，我想了解你们找上我的真正目的。” “……呜呜呜，小江哥哥欺负人。” “……” “嘻嘻～～～算了，不逗你了，其实我的目的你已经了解了，就是来让你替我做这个临时工，我来做你外出办事的搭档，毕竟，你也看到了…… 我自己有些事确实不太方便。” “嗯，我明白，你父亲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老头儿觉得自己需要你的力量，打算拉拢你为我们做事，因为老头儿直到现在都还认为， 我还有恢复过来的机会。” “这样么。”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他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二壮的身体恢复完整，就算是网络上所提到的现代医学，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也已经非常不易了。 “二壮，到底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有能力让你恢复的又是什么？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东西么？” “……小江，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在我的事情上涉及太多，你就和我一起作为公司的临时工，完美处理好公司派下来的任务，就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 “二壮，你……应该也已经察觉到我身上的异常了吧？” “……” “二壮。” “……嗯？什么异常？小江的身上也有秘密嘛？是什么？” “这样吗？谢谢了，二壮。” “啊？……不谢。” 第25章 八奇技 通过几句简单的对话， 柳小江几乎瞬间确定了此前的猜测，明白了公司之所以没有人来问询自己，大概也是因为二壮默默帮自己掩盖了一部分细节。 “二壮，既然已经是朋友了，你又何必如此见外？” “如果说，你的仇人实力太强，你怕我涉及的太多从而遇到危险，那么能让你身体恢复完整的办法，就总也应该不会太过危险了吧？” “况且，就算你不说，我相信老高也一定会告诉我的。” “……你真讨厌。”二壮气呼呼的说道。 柳小江嘴角缓缓向上勾起弧度，“反正老高之所以会找上我，无非也是想借助我的力量，在未来遇到能使你恢复的机会时， 最大限度的提高自己这边的实力。” “……”二壮。 柳小江没有在意二壮的沉默，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道：“二壮，你的能力在某种角度上来讲，几乎已达到无人可以匹敌的地步，但在现实中却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老高…… 他好像也没有多强的样子。” “哪都通怎么说也是上面成立的公司，单凭你和老高两个人的力量，估计也没法支持他当上东北大区的负责人，所以…… 你们多半也并非像我一样是个孤家寡人。” “那么就让我来猜猜好了，既然你们并非孤家寡人，甚至还拥有异人圈子里不算弱小的势力，这样的你们几乎没有理由加入公司才对，因此……” 话说至此， 他再次抬头看向周围的电子设备，道：“二壮，你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是老高选择加入公司的主要原因吧？” “这么说来，周围这些设备应该也是公司提供的吧？” “老高倒也还真是一个为了女儿，什么都愿意放弃的好父亲，竟然为了让你恢复往日的模样，主动放弃某个势力首领的位子， 成为了一只忠犬。” 这些话说的虽然很具有嘲讽意味，但他眼中却并不存在一丝嘲弄的感觉，显然不会真的瞧不起这样一位尽职尽责的父亲。 同时， 他回想起老高之前所表现出的态度，不免再次皱起眉头，“老高作为某个势力的首领，又是哪都通东北大区的负责人，不仅拥有只属于自己的组织力量，身后还有公司这种强大的后盾， 竟然还没有绝对的把握令你恢复过来。” “所以，二壮，告诉我，那种东西究竟是什么？” 闻言， 二壮顿时陷入沉默，也不知是在组织语言，还是在纠结自己是否要说出真相。 足足几分钟过去， “小江，你之前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该不会真的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不。”柳小江摇头道：“我确实对一些事了解甚少，即便现在也是一样，我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进行伪装，因为如果是二壮你的话，大概也很容易在这种事情上看出漏洞。” “但，对一些事了解甚少，却也并不代表我是一个白痴，嗯…… 就是这样。” “好吧。”二壮想到自己曾在网络上调查过的一些浏览记录，以及柳小江曾经在与自己进行对话时，那种不可能会出现作假情况的脑电波，还是第一时间选择相信了柳小江的话。 随后， “小江，我真的可以信任你么？”二壮忽然认真道。 柳小江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略微沉吟了片刻，道：“二壮，我没有加入全性，也打心底认为规矩并非全是坏事，而你……是在大致知晓我个人异常状况的情况下， 第一个毫无保留选择信任我的人。” “我想，我们应该是朋友。” “小江，你很强，你真的很强，根据公司三天前传回的记录来看，我觉得你会是异人界年轻一辈里，实力最强的……”二壮道。 “恐怕也没有之一。” “哪怕是龙虎山的张灵玉，大概也没能力独自逼退四张狂之三，甚至还要加上其他两个罕见的炼器师，这种力量就算是当今的十佬…… 你怕也并非真的无法与之一战。” “所以，谢谢你答应做我的朋友，也谢谢你愿意帮助我这样的人。” 闻言， 柳小江再次缓缓向上扬起嘴角，来而不往非礼也的说道：“不谢，不过相较于你的感谢，我现在更感兴趣的，反而是那种能让你恢复过来的奇异事物。” “……果然，你这人真的很讨厌。”二壮气鼓鼓的说道。 片刻之后， 二壮在柳小江的催促下，气鼓鼓的调整好情绪，缓缓开口解释道： “小江，你也许并不知道，根据老头近年来的调查，异人界曾围绕三十六人出现过一场大乱，这场大乱的风波甚至殃及了当年大部分的异人，造成了非常巨大的负面影响。” “这场大乱中最惨的异人势力门派，甚至还出现了被他人屠尽满门的惨烈状况……” “引发这场大乱的三十六名异人，也被其他名门正派称之为‘三十六贼’，这场对异人界影响浩大的灾难，也被异人们称之为‘甲申之乱’。” “甲申之乱？”柳小江疑惑道：“这难道不会很奇怪么？三十六个人对抗整个异人界？竟然还出现了其他门派被灭门的惨烈状况？难道他们的实力都很强？ 强到可以无视任何规则？”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网络上对于异人们的存在甚至都没有任何记载，更不可能记录着异人界的过往，但根据现今社会的运转规则来看，这种事必然不会发生在近些年的社会上。 但是， 人们既然能够制定出现在的规则，说明以前或多或少也同样存在做事的底线，灭人整个门派这种事……要么发生在时间极为久远的混乱之年，要么就是真的出现了某种极其特殊的情况。 “哼！不要打岔！人家好不容易才调整好情绪！”二壮立马呵斥道。 “……”柳小江。 “唉，事件发生的时间距今也已有数十年，各类知情人士也都消失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公司对那场大乱的记载，也一样是少之又少，不过…… 根据老头这些年的调查来看。” “三十六贼的实力应该并没有超过整个异人界，毕竟那场大乱最终的胜利者，其实是各大名门正派，只是……在那三十六名异人之中，有八人， 创造出了足以让任何异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绝技。” “这八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绝技，甚至也被其他异人称之为‘八奇技’。” 第26章 双全手 柳小江察觉二壮在谈起‘八奇技’时的亢奋，顿时心领神会的缓缓眯起了眼睛。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听人谈起八种绝技，早在之前与全性五人进行接触的时候，他就已经听闻过所谓的‘八奇技’。 只不过， 全性五人当时没有说的太多，他这边也只想着教训苑陶等人，所以也就没有将所谓的‘八奇技’当回事。 此刻， 再一次听到二壮谈起‘八奇技’， 柳小江就算没有听过关于八种绝技的传闻，也很快就明白了八种绝技的特殊与强大，以至于都开始怀疑起‘甲申之乱’背后的真正目的了。 毕竟， 全性五人对自己这身的实力来源，都是那样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婪模样。 ‘八奇技’这种完全由人们自己所创造出的绝技，无疑也会对其他追求力量的异人充满吸引力，‘杀人越货’一词也绝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胡言乱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人就会拥有贪婪的欲望，也只不过是贪念的大小与对象不同而已。 名门正派…… 名门正派的异人就全都不是人了么？ “八奇技的出现非常隐秘，以至于老头直到现在，也没能搞清楚全部的八种绝技都是什么，只是了解到其中有一种绝技…… 似乎具备着重塑肉体与灵魂的能力。” “名字叫什么？”柳小江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不知道……” 闻言， 柳小江没有怀疑二壮的话，心中反而对高廉的表现也有了一定猜测，于是道：“二壮，我只有一个问题，老高究竟为什么能够确定绝技的存在？” “……因为，创造出那八种绝技的人，不但没有因为‘甲申之乱’而死，反而一个个行踪成谜不说，而且就算时至今日，也仍然有人继承了绝技。” “谁？”柳小江问道。 “……十佬，天下会，风正豪。”二壮犹豫道。 “十佬，陆家，……陆瑾。” “二者继承了什么？”柳小江蠢蠢欲动的继续问道。 “拘灵遣将，以及……通天箓。” “可是能够让你重塑肉体的绝技？”柳小江道。 “不是。”二壮道。 “……” 柳小江对此深感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也就是说，除了这两种完全没用的绝技，其他绝技一点线索也没有？” “的确是这样，嘻嘻～～～”二壮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对此， 柳小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并起身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好吧，今天就先到这里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很需要休息，我就不继续打扰下去了，今后嘛…… 就前辈请多指教了。” “嘻嘻～～这是当然了！好搭档！”二壮开心道。 随后， 柳小江注意到门外等候多时的高廉，头也不回的起身走向外面，脸上的笑容却在离开大厅以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消失了。 通过方才的对话， 他所了解到的东西可能连二壮自己都不知道，也可能正因为他对任何势力来说都是一个绝对的外人，所以看事情反而比一些‘局中人’更加透彻。 就比如， 八奇技明明是如此的特殊与强大，当今异人界为何会对此没有任何记录？ 天下会与陆家…… 风正豪与陆瑾既然是八奇技的继承者之一，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关于其他绝技的消息？ 而且， 根据二壮所表达的意思来看， 这世上似乎仍然存在经历过‘甲申之乱’的异人，但却明显全都是一副对此事闭口不谈的态度， 为什么？ 谜团种种，却又并非遥不可及…… 高廉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之一，竟然也还是现在这般一知半解的样子，这种情况明显不太正常。 阻力， 仿佛一直都存在， 而且， 多半来自于当年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 房间外面， 柳小江看着几名医生模样的工作人员进入室内，面色如常的看向高廉，道： “老高，我答应你，东北临时工明面上的位子由我来坐，公司需要临时工去做的事情，也由我来承担。” “二壮，今后也如同她所想的那样，只需负责支援我的工作就好了。” 闻言， 高廉终于露出了笑容，并伸手递给柳小江一部手机，“好的，我知道了，这部手机你拿着，想要二壮负责支援，你怎么也得随身携带一部电子设备才行。” “现在的手机，刚好适合作为你们之间的联络工具。” 柳小江伸手接过手机，没有多想的将其揣进兜里，“对了，就在这里给我找一个住的地方吧，反正以二壮的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多次更改藏匿地点，以后没有工作的时候， 我来负责她的安全。” “这再好不过了，我马上安排。”高廉的笑容顿时更甚了几分。 临走前， 柳小江却忽然停下脚步，眼神闪烁的回头望向高廉，“老高，我希望你明白，我相信二壮，但并不相信你，也不相信公司，更不相信你身后的势力，具体原因…… 我想二壮现在为什么会被藏匿在这种地方， 也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突然听到这种话， 高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柳小江，“这很好，说明你足够谨慎，我也放心将二壮的安全交给你来负责，不过…… 我也只是一个甘愿为女儿付出一切的父亲罢了。” 柳小江没有说话，他看着高廉沉默了许久，道：“这我倒是愿意相信，但，不管是不是为了女儿着想，你都不该对自己的女儿有任何隐瞒，毕竟， 她是如此的信任你这个父亲。” 闻言， 高廉的瞳孔猛然收缩，惊诧道：“你……” “算了，这次就算我多嘴好了，不过我劝你以后还是注意点吧，二壮虽然天真，但也不傻，迟早会有长大的一天。” 柳小江见此却忽然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对了，除了这些有的没的，我反倒很好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的连那种绝技的名字都不知道么？” “双全手，根据我的猜测，这应该就是那种绝技的名字。” 高廉这次没有再装傻，眼中蕴着一丝凌厉之意，“虽然依旧没办法真正确定，但那种绝技是双全手的几率很高，有机会的话， 我希望你也能帮我调查一下。” “哼。” 柳小江发觉高廉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反倒只是意义不明的轻哼一声，没有理会这种并非针对自己的戾气，自顾自地转身走向了外面，试图迅速熟悉周围的环境。 高廉望着柳小江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 第27章 柳妍妍与指名任务 数日后， 普通人绝不能杀， 更不能轻易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力量，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之中， 公司异人必须仔细斟酌生事异人所造成的影响，以及对方的危险程度，最终决定下手的轻重。 而且， 如果在任务的过程中下了杀手，事后也还需要交给公司一份详细的报告。 但若是全性的异人…… 公司员工则无需遵守任何规定条例。 房间内， 柳小江极为悠闲的倚靠在床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员工须知，当发现公司对待全性异人的强硬态度时，他的眼中也不免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全性，又是全性，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简直就像是一群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虽然其中的及个别家伙确实有些让人讨厌，但…… 有些家伙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吧？” 明确理解了全性在其他异人眼里的地位之后， 他脑袋里瞬间出现了沈冲那张斯文礼貌的脸，觉得沈冲那种人虽然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未必一定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毕竟， 根据公司内部对全性四张狂的备案来看，除却那个名为‘夏禾’的奇怪女人之外，也就只有沈冲对社会造成的影响比较小，甚至也都不存在有关这二人亲手杀过人的记录。 反而全是一些因为使用自身能力对其他异人造成过恶略影响的记录。 这种情况在全性内部并不算太过少见，其中也确实存在不少像夏禾与沈冲这样的搅屎棍，明明没有真正动手剥夺过其他异人的性命，却也总是在用能力给他人造成相当严重的影响。 这些人的确可以算是一种自私的坏人，但……也还罪不至死。 反正那些能够被搅屎棍影响的家伙，也都本来就不算什么正人君子，最终落下个身消道陨的结果，想必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他估计这也正是公司与其他名门正派，一直都没有联手剿灭全性这种组织的真正原因。 受害者自然无罪，但你转身就去祸害其他无辜之人，甚至在手段上比人家搅屎棍还要更狠，这不是在自己找死…… 又能是什么？ 然而， 全性内部却也不都是这样的搅屎棍，的确存在不少在加入全性以后，做起事来完全不计较后果的家伙，这类异人的数量甚至也远在其他搅屎棍之上。 充分解释了全性为何会像现在这样人人喊打。 就比如， 苑陶与憨蛋这对炼器师徒、高宁与窦梅这类合伙作案的异人，他们这些家伙在公司里几乎都有记载着数不清的恶行。 这种恶人杀了也就杀了，估计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对他们感到同情。 “全性做事一般全凭个人意愿，里面虽然存在一些良心未泯的家伙，但……也还是无恶不作之人占据着大多数， 不是么？” 二壮的声音从一旁放在床上的手机中传来，尽管语气中没有否认柳小江这样的观点，但也明显不会因此改变自身对全性的看法。 毕竟， 全性异人做过的恶事数不胜数，人人称道的好事却连一件都没有…… 闻言， 柳小江没有丝毫要为全性辩解的意思，表情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才九点，二壮，以你现在的状态，难道不需要尽量休息么？” “哼，瞧不起谁呢？就算我现在这个样子，精神状态上也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因为我自身修炼的功法，以及天生异能的影响， 我的灵魂反而比你们更强。” 柳小江知道二壮现今能力的来由，索性也就没在这种事情上多说，调侃道：“这样么，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大小姐这边若真出现了什么意外， 老高回头就可能一头扎进海里。” “哼！要你管！”二壮立马气鼓鼓的说道。 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嘴角，更加得意道：“这话可就说错了，我现在就是你这位大小姐的保镖，这种事我不管谁管？ 是吧？” “啊！！！气死我了！！！！！！” 二壮这阵子几乎天天都会被柳小江说话气到，整个人都仿佛开始变得更加容易抓狂了起来，以至于她都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和柳小江成为朋友了。 这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嗯，今日份目标达成，对了，二壮，你忽然来找我，应该不会只是想要和我说说话吧？” 柳小江听见二壮那种近乎抓狂的语气，顿时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二壮没有说话，但根据阵阵明显的急促呼吸，可以听出她是在努力平复心情。 见此， 柳小江也没有继续调侃二壮，反而微笑着耐心等候对方平复情绪，这种时候表现得反倒像是一名绅士君子了。 许久之后， “这次是公司那边有任务要交给你。” 二壮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你之前拜托我调查的那个女孩，也已经有眉目了，她叫柳妍妍，湘西柳家年轻一辈唯一的传人，不过……她这人好像有点脑残的样子。” “脑……脑残？？？”柳小江微微一愣。 “哼！废话！这人如果不是有点脑残的话！作为鼎鼎大名的湘西柳家唯一传人！为什么会想要加入全性那种组织？！” “你说什么？”柳小江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脸焦急的样子，道：“她现在在哪？我去把她抓回来！” 柳妍妍， 柳小江还是第一次听说少女的名字，但出于对二壮能力的信任，他根本不会怀疑二壮是否找错了人，也不会怀疑二壮这些话的真实性。 同时， 柳妍妍是把自己从黑暗中带出来的恩人，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恩人遇到什么危险，更不想让柳妍妍与全性那帮搅屎棍混在一起，毕竟，若是与全性混在一起，就凭公司与其他门派对全性的态度， 迟早要完！ “冷静点！我这不是还没说完么！” 二壮通过手机摄像头看见柳小江的模样，不免有些生气，“她那边现在已经没事了，虽然之前想要加入全性，但却被北边徐老四等人及时阻止了，而且还将她一起带回了公司。” 闻言， 柳小江瞬间冷静下来，问道：“公司怎么说？” “柳妍妍乃是湘西柳家唯一的传人，同时也没有真正加入全性，所做的事情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因此在北边徐老四的建议下，她暂时加入了公司，留在徐老四手下免费做事， 她目前也是公司的员工。” “就这？等等，二壮……你刚刚不会是故意的吧？” “哼！相较于这件事，我们还是来说说公司交给你的任务吧，这次任务可是人家付钱以后， 指名要你去做的。” “指名？” 第28章 赚钱可真难 连门港， 一连发生在周边地区的事件，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市内依旧那般人来人往的拥挤与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对工作的满足感。 这充分说明了公司的能量。 “艹！又TM上班！天天都得上班！每天累的跟条狗一样！兜里却一分钱都没有！” “吃饭涨价！坐车涨价！房租也涨！就工资不涨！月月花的溜干净！一件新衣服都买不起！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谁不是这样啊？你看看人家孙氏集团……唉！真后悔当初没好好读书！搞得现在一点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孙氏集团大厦前的街道上， 柳小江一手拿着用来和二壮交流的手机，一手放在额头前面遮挡刺眼的阳光，抬头看向对面那座一眼望不到边的高耸建筑。 “呦呵，果然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家伙，比起这……公司简直就像是乞丐们的聚集地。” 不久前， 柳小江从二壮那得知了公司下派给自己的任务，在详细看过委托人资料与任务的内容以后，他虽然不认识这位名叫‘孙德胜’委托人，但也并没有因此而多想什么。 尽管好奇对方为何会指名自己来做这个单子，可一想到委托人作为孙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他心中也就没有太多的顾虑了。 毕竟， 根据二壮所言， 孙氏集团作为东北地区数一数二的地产开发商，一样和公司的董事们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曾经还对公司总部那边有过数次的大量资金援助。 因此， 他觉得对方之所以会指名自己过来，很可能也是公司董事们对孙氏集团的照顾。 只是…… 柳小江现在反倒有些不明白二壮之前的态度，明明只是一个看似无比正常的安保任务，却总给人一种这件事好似另有隐情的感觉。 【哈哈，真敢说，咱们好歹也是全国最大的物流运输公司，规模就算比不上孙氏集团，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不济吧。（调皮）】 “二壮，这单子做完，我应该也能有不少钱吧？”柳小江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文字，随之再次看向街对面的气派大楼。 钱，真的很重要！ 柳小江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久，但经过不久前的那种‘流浪’生活，倒也真切体会到了钱的重要性，完全能够理解路人们嘴里在抱怨什么。 不偷不抢，不做任何违法犯罪的勾当，也不做任何有违良心的事情，就算是所谓的异人……赚钱也一样不见得有多容易。 【……呃，咱们还是快进去吧，别让委托人等的太久。（心虚）】 见此， 柳小江不免微微一愣，眉眼间浮现出一抹紧张，“二壮，怎么回事？难道我这次是在白打工？” 【白打工？这当然不会，临时工的专属任务，一般都会抽取任务报酬的10％，除非是一些比较特殊的任务，但就算是情况比较特殊…… 公司也一样会有所补偿。（纠结）】 “多少？”柳小江考虑到二壮留在文字末尾的表情，心中逐渐出现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5……500块。（可爱）】 柳小江看着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数字，紧皱的眉头顿时舒缓开来，然后……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就走。 眼下甚至都不需要问什么才是所谓的特殊情况。 柳小江用屁股想也知道二壮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无疑代表这次孙氏集团的安保任务，就是那种由公司所规定的特殊情况！ 500块？ 玩呢！ 给这么大公司的董事长当保镖！ 就给500？ 这不明摆着坑人么！？ 【别！别走啊！这可是你第一个任务，而且还是孙氏集团的指名任务，你要是走了，公司也会很难做的。（紧张）】 【小江！小江！小江哥哥！（可怜）】 “……” 柳小江感觉到手机不断震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二壮，500块，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的衣服，还有之前碎掉的墨镜要多少……” 【知道，运动服一套正常价200，墨镜140……（认真）】 “……” 柳小江见到这几组数字，当即沉默下来，“2……200？1……140？我怎么记得当时…… 这些东西花了我不止3000块？” 【……你去的那个地方，其实是可以讲价的，再说那些也不是你的钱，老刘他们之前还想着找你要钱来着。（小心翼翼）】 “无耻之徒！！！！！！” …… 十几分钟后， 柳小江独自进入了孙氏集团的大厦，并按照二壮的意思，一脸不爽的来到公司前台。 前台小姐看了看面前的柳小江，心中虽然疑惑此人为何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由于对方的相貌确实比较出众，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微笑道：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哪都通员工，孙董叫我来的。”柳小江点了点头，他身上没有穿着哪都通的工作服，于是就把高廉此前准备的工作证递了过去。 【哪都通东北分部】 【员工：柳小江（男）】 【年龄：23】 【员工编号：996XXXXXX】 前台小姐看过柳小江的工作证，负责的拿起电话进行询问，确认以后，立刻为柳小江叫好电梯，伸手示意道： “先生请这边走，孙董已经在会客室里等您了。” 随后， 柳小江按照前台小姐的要求走入电梯，他没有理会里面一排密密麻麻的楼层按键，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电梯门关闭，乘坐电梯缓慢的开始向上移动。 终于， 在就快因为电梯速度与楼层高度而感到不耐烦的时候， 电梯停止移动， 轻微的提示音过后，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片相当宽敞的空间随之映入眼帘。 大厅的装修远非哪都通那种地方所能比拟，空间甚至比二壮那个充满电子设备的房间还要大，其中摆设可以看出这里的确是一间所谓的会客室。 房间内， 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正背对着柳小江，听到电梯提示的声音，她缓缓转过身子，手里拿着茶杯，欣然笑道： “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第29章 来了！来了！狗血来了！ “是你？” 柳小江站在电梯里看着这个女人，心中倒也不免真的有些意外。 女人的身材很好，皮肤白皙有光泽，养尊处优的生活也让她显得非常健康，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着一丝成熟女性的魅力。 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套裙，也依旧无法掩盖她出众的姿色。 同时， 她也正是柳小江之前在小巷中出手救下的那名女子！ “柳先生快来坐吧，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谈。” 女人完全没有在意柳小江的冷漠反应，反而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主动走到沙发前整理了一下，微笑着向柳小江发出了邀请。 闻言， 柳小江走出电梯间，来到女人的面前，面色如常的坐在沙发上，“孙董在哪里？这次应该是他叫我来的。” “孙董？” 女人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哦，您是说孙德胜吗？他是我的父亲，这次其实也是我以他的名义，拜托公司让柳先生来的，哦对了， 我名字叫孙兰兰， 先生可以叫我兰兰。” 柳小江点了点头，道：“好的，兰兰小姐，根据公司给到的信息，我这次主要是安保工作，顺便解决惹麻烦的异人，至于更多细节情况…… 我希望你能一字不落的全盘托出。” 实际上， 公司只说了这次是安保任务，他只需要保护委托人的安全，并没有强求他去解决掉惹事的异人。 但， 考虑到这次任务只有500块，尽管二壮重新诠释了500块的价值，却也一样不是什么值得人眼前一亮的巨款， 因此， 他一点也不想为这区区的500块拖延下去。 安保任务而已，直接搞死会给委托人造成危险的目标也是一样的！ 闻言， 孙兰兰见到柳小江那种冷漠的态度，心中也不免有些失落，“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孙氏集团毕竟是连门港数一数二的财团，异人们因此盯上我们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通常，这类异人只是一些流落在街头，无门无派的落魄异人心生恶念，要么就是一些没有融入异人圈子与现代社会的先天异人，因为忽然觉醒了异能，导致性情大变…… 总之， 一般情况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严峻。” 说罢， 她可怜兮兮的看向柳小江，继续道：“这次盯上我们的家伙不仅实力很强，做起事来也不像以往那般有所顾忌，直到目前为止…… 我们也已经死了十几个保镖了。” 听到这里， 柳小江不免缓缓周期眉头，他原本还以为这次的任务，只是保护委托人免受异人骚扰，实在不行教训一下对方也是可以的，却没想到这边都已经出现了不少伤亡情况。 这种因为钱财下手杀死十几个普通人的家伙，分明就是一个做事无法无天的疯子！ “嗯，大致情况我明白了，可是……” 柳小江脸色有些怀疑的看向孙兰兰，“如果是这样一个疯子，恐怕兰兰小姐的家人也会遇到危险，孙董还有其他人那边……” “柳先生请放心，我父亲和其他人那里，关姥姥事先已经派人过去了。”孙兰兰对此毫不在意的解释道。 “关姥姥？”柳小江听到这种话，心中怀疑更甚。 孙兰兰点头道：“嗯，姥姥的名字是关石花，也是一名异人，还是异人圈子里的十佬之一，我们和姥姥之间有合作，这些年帮姥姥赚了不少钱， 姥姥也一直在帮我们解决麻烦。” “十佬……”柳小江脸色渐黑，“兰兰小姐，既然有十佬帮忙，你何不接受十佬的庇护，反而指名公司派我过来，这应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吧？” “柳先生误会了。”孙兰兰赶紧摇头解释，“姥姥那边的人数有限，这些年她几乎也不再出手，所以人手有些不够用，我父亲他们目前也因此被限制了活动区域。” “我父亲对集团的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说，可是集团这边也不能没有人盯着，与其让他每天冒着被袭击的风险来公司，我觉得自己…… 应该替他承担一些风险。”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由我来处理公司这边的事务，姥姥那边的人手虽然不够用，但也还是会跟着护送我来公司，可是……一旦这边真的遇到了袭击， 依旧凶多吉少。” “所以……” “我父亲才会在这种近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亲自拜托公务繁忙的哪都通派人来保护我，然后得知了柳先生如今也在哪都通内部任职，我就……” 说着说着，语气渐微，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 【呵，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真狗血！（撇嘴）】 “……” 柳小江瞥了眼手机上的文字，还好二壮在说话前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他重新抬头看向对面的孙兰兰，平静道：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确误会兰兰小姐了，不过也因为我之前的心情确实不太好，如果得罪了兰兰小姐， 还请你能够见谅。” “事情我已经清楚了，既然兰兰小姐和孙董如此信任公司，那么在未来几日，我将亲自负责兰兰小姐的安全，同时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会代表公司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孙兰兰方才说话时的样子没有一丝趾高气昂，完全没有将自己当成可以乱提要求的甲方，面对这样一个可怜兮兮的大小姐求救，他的语气自然也就逐渐缓和了不少。 毕竟， 柳小江气的本就不是人家孙氏集团，而是此前数次坑害自己的无良奸商，以及明显就是在压迫劳动力的公司。 如果不是二壮，如果不是公司的能量足够强大，就这区区500块的任务酬劳…… 他早就跑了！ “谢谢，柳先生，您又救了我一次，我真不知道事后该怎样报答您才好……” 【呵呵，来了来了，狗血的剧情来了，怎么样？赶快答应人家以身相许吧！小白脸？（撇嘴）】 “我……” “您怎么了？柳先生？” “没什么。” 【呐！心动了吧？呐！默许了吧？小江哥哥！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不屑）】 “……” 第30章 有猫腻 无论怎么看， 孙兰兰都确实是一位出色的年轻女性。 但， 柳小江眼下却根本没心思考虑这种事情，尽管孙兰兰对自己表现出了明确的好感，他也仅仅只对人家抱有着一丝欣赏的态度。 孙兰兰作为孙氏集团的大小姐，更作为这次委托任务的甲方爸爸，还能放低姿态的与自己进行面对面交谈，任谁都不会讨厌这样一位平易近人的大小姐。 “兰兰小姐，既然这边已经出现了伤亡，是否摸清了对方异人的能力？” 柳小江无视二壮在手机上发来的文字，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嗅了嗅，随之却又亲手将茶杯放了回去。 见此， 孙兰兰没有回答柳小江的问题，反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柳小江，“先生不喜欢绿茶吗？” “我不喜欢喝茶。” 柳小江摇了摇头，他虽可以尝试正常人的食物，也能感受到一切食品所带来的味道，但却完全无法从中获得任何程度上的满足。 因此， 相较于喝茶享受特殊味觉体验这档子事，他其实更喜欢那些喝起来甜兮兮的工业饮料，反正都是没有意义的单纯味觉体验…… 糖分才是最能让人感到快乐的王道。 孙兰兰看见柳小江脸上的嫌弃，不由得微微一愣，赶忙道：“这样吗？先生想喝什么？咖啡？汽水？还是……” “不用了。” 柳小江阻止了孙兰兰的热情，道：“相较于这种事，兰兰小姐，我其实更希望能快点结束这次的单子，毕竟……嗯， 大家都挺忙的。” “好吧。”孙兰兰脸上难掩的失落，却很快又振作了起来，笑道：“先生还真是异于常人呢。” 闻言， 柳小江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孙兰兰，但考虑到解释可能会让事情更加复杂，索性也就没有多说，而是再次开口问道： “兰兰小姐，对方的能力……” 孙兰兰当即摇了摇头，“先生有所不知，袭击发生在事情的最开始，我们一家全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尽管知道异人的存在，但也并不真正了解异人， 加上对方在袭击我们的时候， 脸上还戴着面具， 所以， 我们甚至都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只是……” 话说与此， 孙兰兰仿佛记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心悸道：“那人似乎可以凭空扭断别人的脖子，保镖大哥们当时完全没有触碰到对方，却在对方表明来意以后，想要掏枪控制住对方的时候， 脑袋忽然被翻转了一百八十度……” 听到这里， 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表情若有所思的看向孙兰兰，“这话听起来，兰兰小姐似乎也遇到了袭击？” “可是，对方的实力听起来也还算不错，你一个普通人…… 究竟是怎么逃脱的？” 孙兰兰眼神黯淡的回答道：“我的命，是保镖大哥们用命换来的，当时在见识到对方的手段以后，立刻就有一个保镖大哥带着我逃跑，其他人则是留在那里与之拖延时间， 最后， 我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了。” 【……那家伙竟然无端杀害了这么多普通人，小江哥！遇到这种情况！不需要手下留情！目标死活不论！（愤怒）】 “他们都是好人。” 柳小江瞟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他之前就已经了解了公司的规章制度，眼下遇到这种下手杀害众多一般人的家伙，其实也已经不需要二壮再多说什么了。 因为， 无论是公司对待此类异人的手段与态度，还是仅仅针对于他个人的喜好来说…… 这种人也都已经被彻底宣判了死刑。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可以凭借自制力，遏制体内永远无法得到满足的欲望。 而这种人， 柳小江甚至都会觉得连他自己这种特殊的存在，也都远远要比此等败类更像一个真正的人类。 “是，保镖大哥们全都是好人，他们和先生一样都是我的恩人，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恩情。” 孙兰兰回忆起自己此前的危险遭遇，记起了保镖大哥们凄惨至极的死状，脸上那种游刃有余的样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则是一抹深深的自责。 “此事有没有对其他一般人造成影响？”柳小江按照公司流程再次询问道。 然而， 孙兰兰只是略微思考了片刻，道：“应该没有，袭击一般发生在夜晚，还是一些没有配备摄像头的地方，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也已经暂停了。” “因为，我当时就是在去考察工程的归路上，遭遇了对方的袭击。” “至于牺牲保镖大哥的家属们，我们也说是遇到了境外恐怖分子的袭击，并给予了每个家庭一份绝对合理的赔偿。” 柳小江点了点头，“那好，接下来，我将亲自保证兰兰小姐的安全，也请你让十佬的人暂且放弃这边的保护，公司集团暂停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也可以重新开始了， 毕竟， 我们也要给对方安排一个很好下手的机会。” “好，柳先生，我这就可以安排下去，不过……如此正面的对抗，您不会遇到危险吧？”孙兰兰明白柳小江的意思，但却依然还是有些担忧的样子。 闻言， 柳小江似笑非笑的看向孙兰兰，“兰兰小姐，请放心，公司既然同意派我一个人过来，自然是有把握对付惹事的家伙。” “如果遇上了， 我保证会给保镖家属们一个非常合理的交代。” …… 半小时以后， 柳小江面色如常的跟在孙兰兰身后，回到了集团内部的董事长办公室，但却并未直接跟着进入办公室里面，而是选择一个人留在了办公室外。 【小江哥，你到底打算怎么做？（疑问）】 柳小江此时坐在办公室门外的椅子上，一脸正气的样子活像个门神，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道： “现在的情况不是已经很清晰了么？” “对方不过是个没法融入异人圈子，亦或是由于觉醒先天异能而性情大变的家伙，这样的家伙既然想针对孙氏集团的董事一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一个疯子而已，真的会这么执着么？这家伙搞不好也在酝酿着抢银行吧？（怀疑）】 见此， 柳小江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如果不执着，不固执，人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疯掉，况且，盯上谁不好，盯上孙氏集团这种和公司、和十佬有着密切联系的金主。” “好吧，就算他不是无法融入异人圈子的家伙，而是一个忽然觉醒了先天异能的普通人，难道抢劫孙氏集团在普通人眼里…… 一定就比抢劫银行的影响更小么？” 【这事有猫腻！（恍然大悟）】 “猫腻不知道。” 柳小江深感有趣的缓缓向上扬起嘴角，“不过，这件事也肯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就是了，说不定还会出现一些更加有趣的情况。” 【呵，小江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希望事情变得更复杂一样？难道忘了这单最后就只有公司的补贴吗？（坏笑）】 “艹。” 第31章 凶狠袭击 “总而言之！” 柳小江想起这次任务的酬劳，一脸不情愿的咬牙道：“我不相信这次针对孙氏集团的家伙，真的只是单纯为了让自己发一笔横财。” 【或许吧，对了……小江哥，你也许不知道，这世上自认聪明的傻子，其实也真的算不上少见。（坏笑）】 闻言， 柳小江没有对这话表示赞同，但也似乎并没有否认的意思，他忽然记起孙兰兰对敌人的能力描述，怀疑道： “二壮，我记得在公司内部，有着一份对各类先天异能的详细记录，根据孙兰兰对自身遭遇袭击时的描述来看，对方的能力大概也是其中一种，我想想…… 对， 这种先天异能的名字应该叫做‘念动力’， 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不过……小江哥，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无法确认对方的能力，因为根据孙兰兰所描述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能力虽然很像是念力系的异能，但也并不一定会是常见的念动力， 据公司调查， 念动力一般无法直接作用于活物。（认真）】 【而且，就算有人可以通过提升异能的水平，做到能在一定情况之下影响活物的程度，却也依旧只会出现一种微乎其微的效果，甚至可以小到忽略不计。（认真）】 【但，像这种毫无征兆，并隔空使用念力直接扭断他人脊椎的情况，也已经不是‘简单作用于活物’就能解释的程度了，因此……对方的能力究竟是不是念力系， 也还有待确认。（认真）】 【当然，异人们觉醒的先天异能种类非常多，这也许真的是与念力系有关的先天异能，但却是我们从未见到过的一种念力异能也说不定。（调皮）】 就在此时， 柳小江眼睛忽然瞟向不远处的楼梯口，自身却仍坐在椅子上却并没有转动分毫。 数息过后， “哼，管他什么异能，破不了我的横练，也就全都是白搭。” 柳小江从来都不是一个自大的人，但经过不久前与全性五人的‘正面交锋’，他原本就比较膨胀的自信心也更加强烈了几分。 全性的五个人虽算不上什么绝顶高手，但却有着名头不错的全性四张狂之三，还有两个寻常异人眼中都会认为棘手的炼器师，这样的异人们面对自己都只能转身逃跑的份， 他自然也会因此高看自身的实力。 何况， 眼下似乎还有其他人躲藏在楼梯口附近，他这番相对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并非全都是说给二壮听的。 果不其然， 这番足以暴露自身能力的话过后， 他立马发觉楼梯口附近开始出现了一阵细微的声响。 【横练？小江哥，反正现在也没有外人，你可不可以悄悄告诉我，你这身功夫……真的只是横练嘛？（好奇）】 另一边， 柳小江注意力虽然一直都放在别处，他甚至留意到陌生人的气息就在身边，随之却也还是毫无顾忌的低头看向了手机。 然而， 就在柳小江想要低头的一刹那， 他瞬间感觉自己咽喉有一只粗糙的大手紧紧握在了上面。 “死吧！” 【？？？】 男人的陌生嗓音陡然出现在四下无人的安静走廊之上。 话音未落， 柳小江发觉咽喉处的手掌顷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就仿佛是想在一瞬间掐断自己的咽喉一样…… 可惜， 对方遇见的并非一般人类，也绝非寻常的异人同类，而是柳小江这种不属于任何一边的绝对异类！ “这……这怎么可能！你明明没有机会运起横练！” “原来如此……” 柳小江的咽喉在这种力量下完全没有一丝变形，他更是没有受到一丝钳制般的缓缓抬头，看向面前仍然空无一人的位置，道： “出手的时候也还是看不见么，所以我才说……能够觉醒先天异能的家伙，真的是非常有趣又少见的一群， 稀罕之物。” 话音落罢， 柳小江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思考的余地，当即伸手抓住对方按在自己咽喉的手臂，毫不犹豫的将这条手臂掰向了另一边。 咔嚓！ “啊啊！！！！” 惨叫响起的同时， 一名光头的年轻男子马上显露身形，头顶直冒冷汗的被柳小江单手钳制在地上，虽然手腕的弯曲程度明显已被折断，但除了第一声下意识的喊叫外， 光头男子一声不吭的样子倒也算是硬气。 此时此刻， 伴随着光头男子的意外现身，二壮也几乎同时发来了一道讯息。 【单龙，少林弟子，外号‘变色龙’，先天异能觉醒者，能力与变色龙极为相似，于三年前从少林寺消失不见，虽有传言此人加入了全性，但并无证据能够表明这一消息。】 柳小江抽空瞥了眼手机上的文字，当知道对方也是全性一员后，他的眼中也不免出现一丝意外。 “少林弟子？全性？” 事情有些不对劲， 如果这家伙真是全性的一员，怎么会不知道孙氏集团在十佬与公司眼中的地位？ 一个异能只是躲来躲去的家伙竟然也敢对孙氏集团下手？ 还是说…… 全性已经缺钱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发现的了我？明明没有展开横练的时机，体表也没有感觉到炁的存在，我的龙爪手怎可能……” 单龙的额头因为疼痛不停留着冷汗，脸上却还是一副完全不敢相信事实的样子，嘴里也渐渐开始出现一些用于怀疑人生的词汇。 见此， 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单龙是吧？我问你，全性为什么……” “放手！” 一声怒吼瞬间打断了柳小江的话， 一名与单龙相貌极其相似的光头佬，竟然直接从远处楼梯口冲了出来，身上甚至还穿着黄色的僧衣，头上的戒疤也还明显存在着。 与此同时， 【单虎，少林弟子，单龙的亲弟弟。（震惊）】 这时， 柳小江根本无暇顾及二壮的提醒，他看见对面正朝自己冲过来的和尚的长相，想也不想都知道这两个光头佬肯定有关系。 于是， 他便打算立刻将两个光头佬制服。 但，就在单虎来到柳小江面前之时，好巧不巧的办公室大门却开了，孙兰兰从房间里探出了脑袋，似乎根本没想到对方竟会混入集团内部。 “柳先生，外面怎么……” 孙兰兰一出现， 柳小江钳制住的单龙就像发疯了一样，完全不在乎自己那只被折断的手臂，疯了一样硬生生拽断一整条手臂，竟把自己的一条手臂送给了柳小江。 温热的鲜血顷刻喷涌飞溅于干净的墙壁之上，血腥…… 异常！ 下一刻， 单氏兄弟眼中全都出现了强烈的杀意， 单龙更是面色凶狠的一个人窜到办公室门前，用仅剩下的一只手狠狠抓向孙兰兰面门，那种架势无疑就是想不顾一切的杀掉孙兰兰。 “别太狂妄了！” 第32章 过于诡异 事情发生的突然， 柳小江亲眼目睹单龙的疯狂行为后，虽然不会被这种血腥的场面所吓倒，却依旧还是出现了极为短暂的愣神。 瞬息之间， 不仅单龙冲到孙兰兰面前准备下手杀人，就连单虎也已经来到他的身前，高高抬起的手掌形似龙爪，手掌周围泛起点点微光，毅然决然的发动了狠厉攻击。 “龙爪手！！！” 但， 柳小江的实力绝非单氏兄弟所能比拟，早在单龙站在孙兰兰面前准备下手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 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面前的单虎，仅仅只是五指并拢的一个简单挥手，就直接斩断了那只伸向自己面门的手掌。 下一秒， 柳小江犹如瞬间移动一般，鬼魅似的挡在了孙兰兰面前，他伸手抓住单龙袭向孙兰兰的手掌，毫不留情地再次将其手臂翻转了一百八十度。 咔嚓！ 渗人的声响陡然出现， 单龙仅剩下的最后一条手臂，也被柳小江亲手给废掉了，他方才那种好似断尾求生般的果断行为，也在柳小江绝对的实力面前彻底失去了意义。 至此， 单龙脸上的凶狠与果决完全消失，强烈的疼痛令他眼中充满血丝，当前这种双臂全废的绝望处境，更让他心里逐渐萌生出了一丝悔意。 然而， 单龙的心中才刚开始出现一丝悔意，就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钻心剧痛，脑内意识也开始随之变得涣散，几秒不到的时间，他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彻底失去了生息。 柳小江见此不由得微微一怔，他完全清楚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由于情况太过诡异，一时间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此时， 单虎面无表情的站在尸体后面，先前被柳小江折断的右手，几乎没有任何知觉的垂在身侧，他的左手……却死死抓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这两个光头佬不是亲兄弟么？ 为什么…… 柳小江看着突然出手杀死自己亲哥哥的单虎，完全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做出手足相残之事，尽管他们所做的恶事足以被异人圈判定为死罪，但…… 这事也未免太过诡异了！ 什么人可以在一瞬间决定杀死自己的亲哥哥？ 然后立马在背后下手？ 这……亲兄弟？ 另一边， 孙兰兰在短短数息之间经历了生死，顿时头脑一片空白的跌坐在地上，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状况。 可是， 单虎貌似察觉了柳小江的疑惑与不解，左手微微一用力，捏爆了单龙的心脏，而后，他甚至没有片刻的停顿，马上就用充满鲜血的左手，狠狠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噗哧！！！ 鲜血喷涌！ 单虎就在柳小江与孙兰兰的注视下，仰头倒在了血泊之中。 柳小江与孙兰兰眼睁睁看着又一条生命，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自尽而亡，二人纷纷陷入了沉默，压根不能理解单氏兄弟的行为。 良久之后， 柳小江眉头紧锁的看向孙兰兰，道：“兰兰小姐，看来对方不止一个人，事情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好在终归没让他们得逞，你还是回去继续处理集团的工作吧， 这里交给我。” 闻言， 孙兰兰仿佛得到了赦免，她兔子般的点了点头，立马转身回到办公室，紧紧关闭办公室的大门，看上去需要做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随后， 柳小江亲自给公司那边打去电话，让老高派人来处理单氏兄弟的尸体，顺便也让二壮仔细调查一下单氏兄弟这段时间的遭遇。 结果， 几个小时过去了， 公司的员工们来此处理好尸体，将单氏兄弟的一起带回了公司，并在知晓这边的大致情况以后，还纷纷与柳小江嘘寒问暖了一番。 赚钱不易啊！ 公司的员工们离开后， 【不行，小江哥，什么都查不到，除却单虎前段时间也离开了少林寺之外，单氏兄弟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二人的行踪。（皱眉）】 见此， 柳小江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道：“二壮，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 “毕竟，就算不是亲兄弟，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正常人怎么可能像他们这样果断，仅仅只在行动上确认失败，就马上出手杀掉对方…… 全性的家伙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有些不太正常。” 【我也觉得不正常，排除拥有伪装能力的单龙不算，如果是一般的正常异人，即便没有摄像头，或者在摄像头中看不到，但只要对方能够进行思考，我就可以根据磁场发现对方， 可是…… 我不仅没有发现对方，甚至都没有察觉周围磁场的异常。（怀疑）】 【小江哥，你应该记得我当时和你说过，基于自身能力的问题，我可以略微根据对方的脑电波，看出对方究竟有没有在说谎吧？（微笑）】 “嗯，我记得。”柳小江点了点头。 【因为，人体也是一种磁场，人在进行思考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向外发出一种电波，我就是根据这个来判断对方存在，亦或是否在谈话中说谎的。（得意）】 【但是，方才的单氏兄弟虽然在行为上非常诡异，却在与你进行短暂交手的时候，看起来与一个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情况下…… 我开始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对方。（皱眉）】 柳小江认真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心中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看来，对方应该真的是被人控制了，又或者被人强行安插了某种限制，处在这种限制下， 他们甚至没办法进行思考。” 【确实很可能是这样，但……这究竟是什么能力？一方面让人在交手时保持自己的思想，另一方面还能让人在某种情况下，心安理得的执行某个残酷命令， 竟然就连手足相残都可以对这能力没有丝毫影响。（害怕）】 柳小江低头想了想，道：“公司没有记载，说明很可能也是一种罕见的先天异能，对了，这大概也和全性四张狂的能力差不多。” 【……全性四张狂么？虽然看起来似乎有点关系，可是全性四张狂那种摧毁人心智的力量，比起这种能将一个人完全控制住的能力，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小江哥，我们要不要从公司叫些支援？（担忧）】 “算了吧，公司的员工比起一般异人还行，像这种能力太过诡异的敌人，万一不小心被人家控制了，反而成为我们的敌人， 我还是自己来吧。” 柳小江想起方才和自己嘘寒问暖的员工们，最终还是不打算让他们一起来蹚这趟浑水。 【这倒也是……（苦笑）】 第33章 被注意到了 与此同时， 异人圈子近几年的新兴势力——耀星社总部， “令人意外的家伙。” 一名看似三十岁上下的短发成熟女人，穿着睡衣躺在房间内的柔软大床上，她伸手从额头上拔下一枚图钉般的东西，眼中闪烁着代表炁流涌动的蓝色光芒。 耀星社与其他异人势力不同，乃是近几年兴起的非盈利公益机构，平时主要负责一些对异人的救助，以及异人圈子内部的信息咨询工作。 这个女人便是耀星社的社长——曲彤。 片刻之后， 曲彤面色平静的走下床，赤脚走到房间内的桌前，一份附带照片的文件资料放在桌面，照片上的人正是才刚加入哪都通的柳小江！ “没有任何过往，却在明面上取代高二壮，承担公司东北地区的临时工职务，实力上也可以轻松破解单氏兄弟的联手， 柳小江……”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看上去仿佛并不在意行动上的失败。 随后， 曲彤沉默的坐在桌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华中大区的黑管，华东大区的杀人狂，华南大区的蛊身圣童，西北大区的禽兽师，西南大区的混球，东北大区的柳小江与高二壮， 加上华北大区……” “公司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实力，倒也真是有些让人刮目相看了，看来……已经很难在暗中针对公司的力量了， 暴露的风险很大。” 话音落罢， 她极其慵懒的伸了伸懒腰，胸前展现出一片大好风光，“算了，反正也不会和公司正面交手，有些情况对公司来说也不见得是好事， 他们一样也在瞒着公司做事。” 曲彤将柳小江的资料随手放入抽屉，起身褪下单薄的睡衣，换上正式的长裙礼服，面色如常的离开了房间。 …… 夜晚， 孙兰兰结束了集团内部的工作，带着柳小江乘车回到孙家居住的别墅区，一路上却并未再次遭遇袭击，反而有些平静的过分。 跟随在孙兰兰身后， 柳小江沉默不语的走入别墅区，注视着一个个孙家人对孙兰兰近日遭遇的担忧与后怕，接受着大部分孙家人对自己保护孙兰兰的感谢。 不得不说， 他人的感谢有时候也真的非常受用，尤其在明确知道自己不会获得丰厚酬劳的时候…… 孙家人对他所表现出的感谢与欢迎，倒也安慰了一下他心中对公司500块补助的不满。 然而， 除了感谢与欢迎的目光， 柳小江本人也在孙家人居住的别墅区里，察觉了一些对自己这个临时工别有意味的视线，而且，这些视线大多来自于周围其他的异人。 这十几道视线里除了好奇与不解，甚至也不乏一些轻蔑与不屑，似乎非常看不起哪都通公司的异人。 但根据此前与孙兰兰的谈话， 柳小江知道这些异人都是十佬的人，索性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样子，反倒还尽量善意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大家怎么说都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异人，都不希望孙家人出现什么意外，加上十佬与公司在大部分事情面前，几乎也都会穿着同一条裤子， 他就算不爽也不可能当面表现出来。 毕竟， 他又不是什么喜好杀戮的疯子，别人又没有真正动摇他的利益，他总不能因为人家多看自己几眼，就出手把人家十佬的人全部都废掉。 半小时后， 柳小江负责的将孙兰兰送回房间，一个人独自走向别墅的外面，脑袋里还在思考单氏兄弟身上的疑点，以及幕后黑手到底为何能对他们做到完全控制。 虽然没有从公司叫人来支援自己，但他却还是因此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 因为， 经过那次与全性五人的交手， 尽管仍然觉得自身灵魂强度绝非常人能比，可是一旦涉及到自身意志与情绪的问题，他似乎也并不会比一般的异人强多少。 所以，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对方这种能够控制他人的手段，究竟会不会像全性那几个家伙一样可以影响到自己。 这万一要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别说保护孙兰兰和孙家人的安全了， 搞不好在场所有人都会死在他自己的手里！ “嗯，一旦发现对方，有了和对方面对面的机会，就必须迅速出手解决一切，绝对不能给对方留下一丝机会。” 柳小江考虑到自己身上的特殊情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做下了决定，甚至完全不打算在见面的时候，给对方留下任何一丝施展能力的机会。 这时， 孙家的管家忽然出现在走廊尽头，并在见到柳小江的身影以后，立刻微笑着走了过来，“柳先生，我可找到您了，老爷想在书房里单独见见您。” 闻言， 柳小江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却并没有拒绝对方的意思，反而点头道：“好，我明白了，请您带路吧。” …… 几分钟后， 柳小江按照管家的指示，走进孙德胜所在的书房，见到了这位连门港的商业巨擘。 此时， 书房内的灯光略显昏黄，房间内却不止孙德胜一人，还有一名年龄看起来很大的老妇人，正坐在房内的沙发上，笑眯眯的喝着茶水。 孙德胜坐在书房的桌子里面，脸上带着用于看清文字的眼镜，见到柳小江走进了书房，他立马放下手中的书籍，笑道： “柳先生，年纪轻轻的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能让老高如此看重，我是兰兰的父亲， 孙德胜。” 柳小江先是看了眼身材矮小的老妇人，随之礼貌的朝着孙德胜点了点头，最后一屁股坐在了老妇人的对面。 “孙总，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就凭您和公司的关系，无论什么事，只要不违法， 我一定给您办了。” 孙德胜是个爱国企业家，甚至还数次资助过公司，二壮之前就已经说明了此人的重要性，再加上孙德胜看起来已有50以上，他怎么也得和人家礼貌对话才行。 毕竟， 他不仅只是看起来20岁出头，心里也觉得自己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所以，于公于私都应该尊称50岁以上的人为长辈。 然而， 孙德胜还没说话， 一旁的老妇人却忽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小子的胆子还挺大，作为公司内部的员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 闻言，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了眼老妇人，“知道，你是异人界的十佬之一，关石花……前辈。” 第34章 奇怪的老人 柳小江入职哪都通已经有几天时间了，自然也通过公司了解过整个异人界，就算无法做到熟知圈子里的每一个异人，却也依旧不可能完全没听过十佬的名头。 关石花这种势力范围活跃于东北地区的十佬之一， 他不可谓不知。 “知道？” 关石花对柳小江认识自己的情况没有丝毫意外，再次笑道：“嘿嘿嘿，既然认识老妪，那么事情就好办了，小子，说说吧，你和白家那两个小玩意， 怎么回事？” 闻言， 柳小江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还是一样的平静镇定，“关石花前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呦呵！嘴还挺硬！” 关石花见此虽然没有生气，但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阴沉道：“哼，小子少在那里装蒜，小辈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不代表老妪我也不清楚事情经过， 白家那几个玩意儿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晚辈确实不知。”柳小江嘴硬的一批，甚至故作镇定的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热茶。 “小子，你确实是公司的员工，还是只听从于小高命令的临时工，你莫不是认为老妪也不敢动你吧？ 昂？” 嗡！！！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一股阴冷的气息顿时席卷全身。 关石花明显已经上了年岁，甚至也可能也不止百岁老人，可当她逐渐收起脸上的慈祥笑容之后，却也依旧可以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并非所谓上位者的威严，而是纯粹来源于炁与力量的差距！ 不得不说， 柳小江还是第一次从某个异人的身上感觉到压迫，虽然他的力量并非来源于异人们口中的‘炁’，但也仍然能够察觉对方体内远超一般异人的炁量。 而且…… 这股炁似乎也并非完全属于对方自己的力量。 至此， 柳小江微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关石花前辈，我只知道您所说的那两个玩意，其实是明确死在了全性妖人的手中。” “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想找小子的麻烦，您现在尽管动手便是， 无需理由。” “好！”关石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老妪现在就杀了你，看看公司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一时间， 柳小江陡然感觉那股阴森寒冷的气息更甚了几分，心中不禁暗叹一句麻烦，并做好了随时可能会遭遇攻击的准备。 然而， 孙德胜见到这种情况比谁都紧张，立马赔笑着走了过来，道： “姥姥息怒，您此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不会找柳先生麻烦的么，眼下这又是……” “嘿嘿嘿，老妪这又不是在找麻烦，只是想问问事情的经过罢了。” 话音落罢， 房间内部的阴森之气瞬间消散， 关石花脸上再次浮现出慈祥的笑容，竟然还颇为欣赏的看了看柳小江，道：“小子，算你聪明，以后记得就这么说，无论谁问你都不能承认， 白家那几个玩应儿早就被我骂回去了。” “哼，纵容小辈在咱这边兴风作浪，死了倒是知道找咱来要说法了，真不知道几百年的修行都修到哪去了。” “对了，我还要谢谢你小子，谢谢你当初救了兰兰那孩子，要不然那……老妪这张老脸今后都不知道该往哪搁好了。” “……”柳小江亲眼目睹这位老妇人的前后变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木讷的点了点头，“兰兰小姐？哦，前辈不用客气。”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 关石花再次听到‘前辈’二字，立马板着脸道：“小子你就和兰兰一样叫我姥姥好了，说到兰兰那丫头，老妪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孙女， 你救了她， 就等于救了我的亲孙女， 咱们一家人不用客气。” “关……姥姥？”柳小江有点懵逼了。 “好外孙，想不到我关石花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能收下一个如此俊朗的乖孙，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嘿嘿嘿……” 关石花听到柳小江称呼自己为‘姥姥’，顿时眉开眼笑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老妇人此等慈祥和蔼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位阴森恐怖的十佬。 我是不是被占便宜了？ 这咋就忽然多出了一个姥姥呢？ 得！ 这回还真成孙子了…… 柳小江看着对面的关石花，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虽然不理解对方的行事作风，但基于对方的年龄与地位，倒也没有继续驳了老人家的面子。 “关姥姥，您之前说的白家，难道是那几只刺猬？” “嗐！别瞎说！人家可是仙家，什么刺猬不刺猬的，虽然你说的也没错就是了，不过也还是要给人家留几分面子的。” 关石花先是微微一愣，随之又大笑着点了点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尽管言语中对所谓的仙家有些敬意，她笑起来却也是如此不留情面…… 奇怪的老人。 这是柳小江与关石花接触过后，心中对这位老妇人做出的评价。 在确认了关石花口中白家的真身以后， 柳小江不再继续追问关于白家的事情，反而再次看向沙发对面的老妇人，道：“关姥姥，既然我们之间没有冲突，也都想保护孙家人免受异人骚扰，那么…… 姥姥您作为异人圈子的十佬之一，可曾听说一种可以完全控制他人的异能或功法？” “完全控制？” 关石花听到这种话，明白柳小江可能是今天遭遇袭击时遇到了什么，于是眉头紧锁的问道：“柳小子，你和兰兰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问？” 柳小江点头道：“实不相瞒，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奇怪，对方两个家伙明明……” 他立马解释了一下今天遭遇的状况，说明了公司对这方面也没有明确记载的事实，并略微表明了自己究竟在怀疑些什么。 一番话过后， 关石花顿时陷入沉默与思索，许久没有说话的同时，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 良久之后， 关石花忽然抬头看向孙德胜，“小孙，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和柳小子谈谈。” “姥姥，你该不会是想要……” “滚犊子！老妪说了不会找柳小子麻烦！那就一定不会找柳小子的麻烦！你没看人家都已经叫我姥姥了么？！” “可是……” “异人圈子里的事，你一个普通人还想知道些什么？还不赶快给老妪滚出去！” “是是是，姥姥，我这就走，这就走。” 第35章 关姥姥 孙德胜离开以后， 关石花坐在沙发上沉吟了片刻，随即缓缓说道：“柳小子，你做起事来虽然有点不计后果，但至今所做的一切，起码也称得上是问心无愧，所以，姥姥好心奉劝你一句， 别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了。” “为什么？您作为十佬之一，怎会害怕一个不敢露面的无名鼠辈？”柳小江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眼前这位老人一定了解某些重要的事情。 关石花没好气的看了眼柳小江，道：“哼，柳小子，你少在那拿话激我，姥姥既然说了不让你在这事上纠缠下去， 自然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姥姥作为过来人，明白你年纪轻轻就有了如此出众的实力，心中难免也会有些自大，但，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异人圈子远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话说至此， 老人再次抬眼看向柳小江，“柳小子，姥姥不知道你为何拥有这般实力，能以一人之力硬抗全性的五个人，甚至还有能力轻易杀死两个仙家后裔， 姥姥也不想知道这些。” “天才，或许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你小子，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现在太过显眼了么？” “柳小子，人啊，太坏或太怂，其他人便会灭你、踩你，你太好或太强，他们也不会放心，一样会打压你、疏远你，只有你和他们差不多，他们才会安心接受你的存在。” “那时，你是好是坏，他们反倒不会太过在乎了，所以，这世上活得最为逍遥自在的人…… 反而是那些懂得把自己伪装成别人一样的高人。” 闻言， 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小子明白姥姥的好意，但一切都只能是身不由己，因为当我了解到这点的时候，所有事情也都已经发生了， 我只能被动承受这一切。” 话落， 他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姥姥，我们身份不同，所处地位也不同，您是高高在上的十佬之一，是山海关外所有出马仙的代表，只要您愿意留在关外寸步不离， 自然不会有其他不长眼的家伙敢来打扰。” “但，我不行，之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让我没法继续伪装下去了，如果不是公司及时发来邀请，我这边的情况怕也只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严重。” “既然已无法置身事外，那就必须先要了解这一切，然后尽量迅速适应这一切…… 这也是小子我目前唯一的选择。” “唉……可怜的小家伙。”关石花听完了柳小江的叙述，慈祥地打量着对面的孩子，似乎就是在为柳小江的处境而感到担忧一样。 “姥姥，请您继续说下去。”柳小江坚持道。 关石花望着柳小江看了许久，摇头道：“罢了，虽然为了兰兰那孩子，不愿让你小子出现意外，但有些事或许还是尽早说出来为妙。” “小子，你听好了，你方才所说的那种手段，其实并不是什么用来控制他人的功法，而是一种可以逐渐改变他人认知的先天异能，名为…… 明魂术。” “明魂术？我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柳小江疑惑道。 关石花面色凝重的皱起眉头，道：“你是公司的员工，就算不了解这个能力，当然也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因为明魂术，就是他吕慈老小子， 吕家内部觉醒的一种先天异能。” “十佬之一的吕慈么？”柳小江想起自己曾在公司中看到过的资料，“我想起来了，这确实是吕家觉醒的先天异能，可是…… 明魂术不是只能用来查看别人的记忆么？” “哼！” 关石花冷笑道：“吕家的疯狗，怎么可能通通把一切都告诉给公司，如果明魂术真的这么简单，老疯狗现在对家族血脉的重视程度， 可就太过了。” “小子，千万别觉得十佬都愿意与公司合作，十佬之所以是十佬，并不是因为真心实意的拥护公司，愿意看到异人圈里出现一个管理机构， 而是没办法。” “公司毕竟有上面的扶持，十佬就算再厉害，手底下的人再多，也一样不敢跟上面对着干，不然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过往历史上的北魏灭佛…… 还不是因为当年的异人们不愿服从管理？” “小子，在消失与服从管理，但仍拥有一定权利的位子面前，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选？” 柳小江顿时陷入了沉默，随之道：“我明白了，但是明魂术这种先天异能，真的可以改变他人的认知？吕家若用这种能力来控制其他异人…… 上头竟然允许这种能力的存在？” “哪有那么简单？”关石花摇头道：“虽然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在44年以后，明魂术这种忽然出现的东西，必定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只是一旦对方的意志足够强大， 它应该也很难起到作用。” “不过……” “明魂术一旦真的起了作用，凡是被它影响到的家伙，基本就和你方才所说的那种情况没什么两样，平时看起来和正常人没区别，只要明魂术的使用者下达了指令， 他们就会变得异常执着。” “如今，上头可能不知道明魂术的真正作用，也可能早就有了一点察觉，但考虑到吕家一直很守‘规矩’，吕慈又是十佬里面出了名的疯狗， 他们多半也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了，柳小子，如果兰兰他们这几天没再遭遇袭击，那么这次的事情多半就是吕家人在搞鬼，老妪出现在孙家，也已经让小辈们放出了消息， 吕慈那疯狗若是给面子， 我们也就没必要再继续追究下去了。” “不能让这种事情闹得太大，否则影响不好，上面也难做，当然，你小子要是不听劝告，继续在这事上纠缠下去…… 就不能怪姥姥置身事外了。” “咱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出马仙，外头那一个个生性的家伙， 咱可惹不起啊。” 然而， 柳小江听完关石花这段话，根本没有在意老人想要置身事外的态度，反而目光闪烁的抬头看向老人，道： “44年，姥姥，您是当年那场大乱的经历者？” “44年以后，明魂术才出现在吕家内部，难道明魂术也和当年那八种绝技有关？” “陆家，吕家，王家，包括天下会继承八种绝技之一的风家，还有姥姥您…… 竟然也全都和当年那场大乱有关？” 沙发对面， 关石花听着柳小江不断发问，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甚至紧张道：“柳小子，你到底是从哪得知当年那场大乱的？ 这件事明明在公司里也很少有人知晓！ 公司更不可能对那场大乱也有记载！ 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36章 确定目标 “柳小江，一个对事物充满求知欲的正常年轻人罢了。” 柳小江没想过十佬在谈起甲申之乱时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姥姥，这甲申之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连您这样的十佬也……” “老妪不想谈论这件事。” 关石花完全一副对甲申之乱闭口不提的样子，而后甚至还极为严肃的看向柳小江，道： “小子，公司派发的任务到此就可以终止了，兰兰和孙家人的安全也不再需要外人介入， 从今以后， 我不希望你和孙家人还有任何形式的接触！” “姥姥，您这是……”柳小江见到这种急于撇清关系的作态，心中也不免更加疑惑与不解。 然而， 关石花看向柳小江的眼神虽然没有敌意，却也再无此前的那种令人亲切的感觉，也再没有再回答柳小江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门外。 “德胜！送客！” …… 良久之后， 孙家别墅区外的大门前， 柳小江已然被孙家人客气的请出了别墅，最后就连当面与孙兰兰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 他独自一人站在别墅区的大门外，望着别墅区周围负责值班的异人，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尴尬了。 【小江哥，公司那边已经接到了孙家的通知，你这次的单子也算是已经完成了……（小心翼翼）】 感受到震动， 柳小江拿出手机看了看，转身离开别墅区的时候，眼神逐渐变得无比凝重。 “二壮，现在看来，甲申之乱涉及的内幕，应该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重要，关石花就算躲在山海关外，从不理会异人圈子的是是非非，但…… 她毕竟也是在位的十佬之一。” “关石花明显非常重视手底下的小辈，就连孙家人好像也被她认作了自家人，这样的人不愿意惹麻烦，确实很好理解，可在提起同为十佬的吕慈， 乃至其他几位十佬的时候， 她都没有表现出如此紧张的模样。” “但，只要牵扯到甲申之乱，哪怕仅仅只是略微提起，她都会急于和对方撇清关系，甚至连刚刚费心建立好的人情都不在乎。” “我不知道关石花是不是一个善于隐藏内心想法的人，单从她可以因为一个名字迅速放弃‘利益’的态度上来看，甲申之乱…… 必然事关重大。” 【小江哥，根据公司的资料上显示，关石花自从天下会崛起以后，一直都待在山海关外寸步不离，天下会的风家又刚好是八种绝技之一的继承者， 她会不会是在忌惮风家？（恍然大悟）】 见此， 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道：“十佬之一的陆瑾也是绝技的继承者，不过根据天下会崛起与关石花闭门不出的时间来看， 这倒也确实很有可能。” 说罢， 他忽然缓缓向上扬起嘴角，“二壮，事情虽然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但越是接近当年那场大乱的真相，你能够恢复过来的希望也就越大。” “毕竟，甲申之乱牵扯的越多，就代表它的内幕越重要，八种绝技能够作为大乱明面上理由，导致异人界大部分人因此而变得无法自拔， 也说明它确实足够强大。” 【可是，这件事牵扯的越多，就越危险……（担忧）】 对此， 柳小江没有否认，反而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二壮，公司的单子难道没有危险？我们今天下午可是才刚刚经历了生死， 虽然是其他人的生死。” 【对了，小江哥，今天初次面对十佬，你心里有什么感受嘛？（坏笑）】 “感受？” 柳小江微微一怔，想起关石花之前仿佛要对自己下手的样子，道：“哼，因为精灵的缘故，我和她正常交手可能会不敌，但如果是生死相搏……” 他脑中瞬间闪过‘赢勾’这个陌生的名字，道：“关石花这种十佬若真想要我的命， 也还不够看。” 【哦？小江哥还真是自信呢，你怎么知道人家十佬的实力究竟如何？关石花之前好像压根就没有出手的意思吧？（坏笑）】 【况且，萨满一门最厉害的能力，一直都不是自身原本的力量，反而是那些动辄修炼几百年的精灵，恐怕就算是其他的几位十佬来了，也不敢说一定能打得过那些精灵吧？（坏笑）】 【小江哥，你的实力确实很强，但千万不要盲目自大，我的事情……不急。（认真）】 “可是我急。” 柳小江没有戳穿二壮身体状况糟糕的事实，话锋一转，道：“二壮，你知道我身上也有特殊情况，正因为这些比较特殊的情况，我现在觉得八奇技这种东西， 兴许也能对我自身的状况有所改善。” “所以……” “甲申之乱真正的内幕若牵扯到八奇技，那么我就务必会把一切经过都查清楚，你的身体必须得到恢复，我的情况必须得到改善，双全手…… 我志在必得。” 现如今， 甲申之乱的谜团越多，调查的阻力越大，他就越觉得八奇技可能异常强大，双全手有可能治愈二壮残破不堪的躯体，既然都能做到如此逆天之事， 为何就不能把自己也改造成一个正常人类？ 实力不变的情况下，做一个正常的人类，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不再担心哪天会被别人当成怪物消灭…… 这甚至都已经成为他心中的执念了。 【唉，小江哥，确实是我不好，主动把你也给拖下水了，对不起……（沮丧）】 柳小江见到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察觉到二壮的情绪又有起伏，顿时转移话题道： “对了，二壮，经过这次和十佬面对面交谈，明白了调查甲申之乱的危险性，我觉得咱们确实也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行，异人圈……公司内部， 有没有能让员工修炼的功夫？” 不得不说， 他虽然仗着‘赢勾’二字，根本不会惧怕关石花这样的十佬，但真要在十佬面前展现了那种力量，他估计也就离被人类联合起来消灭掉不远了。 关石花方才说过的话，也更加警示了他身为异类的后果。 所以， 他就想到通过其他异人圈常见的功夫，用来掩饰自身的特殊性。 毕竟， 横练什么的遇到不了解的人还好说，若是真的遇到了某些‘万事通’，横练功夫多半也很难用来解释他的力量。 【啊？哦，我明白了，小江哥你确实应该学些其他的功夫，横练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到达你这种程度，可惜……公司不是异人门派， 并没有功法的存在。（叹息）】 “……这就有些难办了。” 【哈哈，骗你的，公司虽然没有功法给员工，但也不限制员工去学习其他门派的功法，而且， 公司内部本来就有不少门派的弟子。（坏笑）】 【所以，你完全可以托公司的关系，进入和公司关系不错的门派修行。（坏笑）】 “你这丫头！算了……有什么合适的推荐么？” 【金光咒。（认真）】 “哪里？” 【龙虎山。（认真）】 第37章 徐三 数日后， 在通往津门的高速列车上， 柳小江脸上戴着新买的墨镜，身上还是那套黑色高档运动服，此时正坐在位置上，手拄着下巴，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江西的龙虎山，只有一个历史悠久的异人门派，‘金光咒’也正是这个门派颇具代表性的功法之一。 道门正一派， 天师府…… 天师府的名头在异人圈子里可谓如雷贯耳，因为当今的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乃是天下异人们所公认的绝顶高手。 而且， 没有之一！ 据传言， 张之维这位百岁老人如果说自己是第二，这世上的异人们甚至都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 另外， 天师府传承于道门的正一派，无疑可以称得上是名门正派，虽然正一派的道士不像和尚一样忌讳众多，平日在吃食上也是有选择性的忌荤腥，甚至还可以婚娶…… 但， 也没人会说他们不是真正的出家之人。 凡是出家人，多以慈悲为怀，即便每个出家之人的想法不同，但相较于一般人与其他异人们，其中出现坏人的概率也的确比较低。 当然， 假道士和假和尚除外…… 也兴许正因为是出家人， 道门与佛门才可以算是异人中最愿意配合公司的流派。 柳小江个人倒是并不讨厌那些规规矩矩的出家人，尽管几次都遇到了疑似佛门弟子的敌人，他也并没有把这些账算在佛门头上的意思。 毕竟， 高宁加入了全性，单氏兄弟也是早就离开了少林寺…… “我说小江啊，你这才刚加入公司没几天，就要去龙虎山那种地方出家了？” “虽然公司的事情确实都挺危险的，但是你也不至于选择去出家吧？” 闻言， 柳小江扭头看向对面穿着哪都通工作服的老刘，诧异道：“谁说我要出家了？” “你不出家？” 老刘微微一愣，“这不能啊？老高按照人家天师府的入门规矩，前几天把钱都替你转给徐老三了，说是让徐老三再帮忙转交给天师府。” “钱？”柳小江压根不知道交钱的事。 “嗯，倒是不多，你之前算是个门外汉，不知道这个也正常，天师府收徒一直都有‘五斗米’的规矩，老高那些钱也就只抵得上现在的五斗米而已。” 老刘见到柳小江脸上的疑惑，当即开口给他解释了一下，随之继续问道：“不对啊，你不拜师，老高也不可能按照规矩办事，况且，你要是不拜师的话， 人家天师府凭什么传你功法啊？” “这事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老高既然这么做，应该也已经安排好了，毕竟是学人家的功法，拜师就拜师吧，又不是不能还俗。”柳小江完全没把拜师当回事。 “算了，谁知道你们小年轻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跑去山上出家，我只要把你安全交给徐老三就行了。” 老刘看见柳小江这个当事人都没把出家当回事，自然也就失去了继续刨根问底关心后辈的兴趣，一脸悻悻的重新拿起封面印有美女模特的杂志。 然而， 正当老刘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 柳小江若有所思的问道：“老刘，缺了我这个临时工，公司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说啥呢，你没来之前，公司不也是好好的，你就安心去山上吧，公司这边还有我们呢。”老刘憨憨的朝着柳小江笑了笑。 柳小江放心的点了点头，“也是。” …… 数十分钟后， 一辆车身印有哪都通公司标志，缓缓行驶在津门市公路的面包车内， 柳小江坐在车厢的位置上，对面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脸上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正常的上班族。 但，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人， 恰恰就是哪都通华北地区的经理——徐三。 柳小江苏醒的地方虽然距离津门市很近，但却并未见过哪都通华北地区的负责人，更没见过徐三这位公司经理，车内沉默的气氛多少会让人有些尴尬。 然而， 徐三这时将手中的信件放到一边，面带微笑的看向柳小江，道：“具体的事情，我之前已经听高叔在电话里说过了，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也是公司的员工， 为什么非要去龙虎山呢？” “对了，小江，咱们的年纪差不多，但我也确实稍微年长你几岁，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叫我三哥。” 闻言， 柳小江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道：“好的，三哥，至于龙虎山……我是感觉自己目前的力量，很难适应公司的高强度工作，所以，就想去山上试一试。” 徐三疑惑道：“工作的强度太高么？但如果觉得不适应，你完全可以和老高申请调到后勤，何必要去山上出家？ 而且，觉醒先天异能的人，其实很难……” “修心养性。” 柳小江开口打断道：“三哥，说实话，忽然觉醒了先天异能，又突然被公司邀请，原本普通的生活骤然巨变，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因此疯掉了， 也很正常吧？” 老高不可能把自己临时工的身份，还有身上的怪异之处告诉给徐四徐三。 于是， 听到这种简单的问话， 他立刻就把此前和二壮一起准备的说辞，完完整整的说给了徐三。 几分后， 在柳小江面不改色的逼真演技之下， 徐三很快相信了柳小江的说辞，微笑道：“我明白了，社会上像你这样突然觉醒异能的人，确实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上山成为龙虎山的道士，或许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嗯。” 柳小江看见徐三的样子，反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龙虎山毕竟是正一天师府一脉，清规戒律啥的也没那么多，到时我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了，也完全可以下山生活， 重新入职公司。” “没错。”徐三听到柳小江还想重新入职公司的话，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三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山上？” “稍等，虽然手续什么的都办好了，但这次去的毕竟是天师府，总要有一个合适的引路人。” “引路人？谁啊？” “公司的员工，他是天师府的弟子，同时也是老天师的徒孙，你之后叫他小周就行了。” “哦。” 第38章 这什么倒霉玩意儿！ 片刻之后， 面包车缓缓停靠在哪都通华北分部的运输车位上， 柳小江跟在徐三身后走下车，抬眼望向周围的几个大型仓库，“嚯，三哥，公司在华北这边可真够阔绰的，货仓规模比东北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呵呵，华北地区的冬天毕竟没有东北那么冷，北方地区的货物也大多都会预先存放在这里。” 徐三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了，不说这个了，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其实这次关于龙虎山的问题，我们这边也有事想要拜托给你。” “我？” 忽然听到这话， 柳小江心中也免不了疑惑，他此前可并未听任何人谈起过这件事，根本不知道华北这边竟然也有事需要自己去做。 但， 见到徐三自顾自地走向仓库区外， 他也只能暂且忍住心中的疑惑与不解，默默跟在了徐三这位华北大区经理的身后。 …… 一路无话， 十几分钟过后， 柳小江跟着徐三来到仓库区附近的某栋别墅前， 这地方看起来说是隐蔽，其实也算不得太过难找，倒是距离公司仓库区附近的港口不远，想必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公司那边应该也很快就会注意到。 除此之外，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进入别墅， 柳小江发现别墅里几乎没怎么装修，甚至连一些住宅中常见的桌椅板凳都没有，就只是一个简单装修过的房子， 一间空荡荡的房屋。 然而， 刚一进门， 一名身穿哪都通工作服的邋遢女子，也正好从某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 一双黑色瞳孔完全不含任何情绪的变化…… 是她？！ 柳小江虽然不知道这女子叫什么，但却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女子的身份，因为他早先从泥土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就曾亲眼目睹过这名不顾自身形象的女子！ 那时， 除了这名不修边幅的女子， 还有…… “宝儿姐？宝儿姐！别走啊！一锅涮羊肉都还没吃完呢！你都已经喝了几瓶二锅头了！ 还喝？！” 这时， 柳小江曾经见过的那个脑残小辫男，竟然也从房间里追了出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根本不知道别墅里来了外人。 徐三看见眼前的状况，也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宝宝！楚岚！你们这是……” “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吃了吗？四哥刚从米老二那拿的羊肉，我们正涮羊肉呢， 一起吃点？” 张楚岚察觉到徐三和柳小江的存在，也顾不上阻拦正在厨房里拿酒的女子，反而嬉皮笑脸的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三哥，这位是……” 他加入哪都通华北大区也有几天了，算是和这边的员工大致混了个脸熟，但却发现自己从未见过徐三身后的人。 这边的情况比较特殊， 徐三却忽然带着一个陌生的同龄人来到别墅， 他自然也是有些不太理解。 闻言，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没有说话，仿佛真的第一次见到他们一样，心里面却还是忍不住更加疑惑了起来。 这两个家伙之前不是敌对的么？ 竟然也都是公司的员工？ 徐三没有立刻回答张楚岚的问题，反倒看了看厨房那位不修边幅的女子，道：“楚岚，这位是柳小江，也是公司的员工，只是任职的地方不在这， 而是东北大区。” “哦，原来是其他大区的同事啊。”张楚岚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楚岚，徐四那家伙跑哪去了？”徐三皱眉道。 “四哥么？他刚刚喝了点酒，然后一个人跑楼上去了。”张楚岚坏笑道。 “他喝酒了？！”徐三听到这话，脸立马就黑了下来。 随后， 徐三一脸不爽的推了推眼镜，回头道：“小江，你在这等一下，我先上去看看那家伙死没死，万一他死在房间里了， 难免会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感到不愉快。” “……” 柳小江从老刘那知道了徐四和徐三的关系，此时听见徐三这种毫不留情的话，难免也开始好奇这对亲兄弟的关系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自己亲眼见过的亲兄弟，不是手足相残，就是巴不得对方死呢…… 徐三没有给柳小江审视自己的机会， 话音落罢， 他立马一脸不爽的直接冲上楼，紧接着就听楼上房间传出了一阵怒吼，以及另一个人稍显慵懒的应答声。 楼下， 张楚岚看着留在玄关的柳小江，听着楼上的吵架声，不禁赔笑道： “嘿嘿，三哥和四哥总是这样，柳大哥别见怪，等三哥稍微教训一下四哥以后， 应该就没事了。” 话虽然这样说， 柳小江看着张楚岚脸上的笑容，却总觉得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面，仿佛楼上的徐四曾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此时，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柳小江闻声看向张楚岚的身后，发现不修边幅的女子拿着一瓶高度数白酒站在那，正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你好，有事么？” 柳小江被这种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顿时微笑着朝女子打了个招呼。 “我……好像见过你，不对，好像没见过，想不起来了，不对，我肯定见过你……” 女子直勾勾的盯着柳小江看了许久，最后冷不丁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啥？宝儿姐见过柳大哥？你还去过东北呢？不会吧？” 张楚岚极为意外的回头看向女子，但一时间也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只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柳小江忽然听到对方这么说，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却只能强行回以微笑，道： “这位小姐，你应该认错人了，我应该没有见过你才对。” 盯…… 女子手里拿着那瓶二锅头，双眼无神的一直盯着柳小江，但却什么都没有说，既像是认出了柳小江，又像是根本不认识柳小江， 谁都无法猜出她的想法。 见此， 张楚岚也极为好奇的看向了柳小江，脸上虽然带着那种贱兮兮的笑容，眼中却也开始出现了闪烁，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一刻， 柳小江感受着对方二人的注视，看起来虽然还是平静淡定的样子，暗地里简直心态都快被人搞崩了。 认出我了？ 不对…… 没认出我？ 不对…… 她刚才那话不就是认出我了么？ 不对不对…… 我们明明没有正面见过对方， 她应该不可能认出我…… 吧？ 卧槽！ 她在疑惑什么？ 真的没认出我？ 那为什么还死盯着我不放？ 这…… 这什么倒霉玩意儿？！ 第39章 痞子徐四 足足过去了几分钟， 这两个家伙看着柳小江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只是搞人心态的一直紧盯着不放。 好在， 徐三教训过楼上的徐四以后，一步一步的从楼上走下来，“小江，一起上来吧，我和徐四这边也想和你好好谈谈，你…… 嗯？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下楼， 他就发现宝宝与张楚岚正在死盯着人家，二人一言不发的样子虽然很奇怪，担又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总之， 气氛非常奇怪。 “三哥，宝儿姐说自己好像见过这位柳大哥。” 张楚岚回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徐三，脸上仍然保持着嬉皮笑脸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冯宝宝的直觉。 闻言， 徐三微微侧目，“宝宝，你见过小江？什么时候？” 听到这句话， 柳小江的心里顿时一紧，尽管不认为这女人能看穿自己的僵尸身份，可一旦让对方注意到自己曾经出现的地方，也难免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毕竟， 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凭空出现在墓地里，估计任谁都会觉得其中一定藏有猫腻。 “我忘了。” 冯宝宝紧紧攥着二锅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小江，最后却一脸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三儿，我觉得自己肯定见过这个家伙，不对…… 我好像也不确定。” 呼…… 柳小江暗地里松了口气，赶紧微笑道：“这位小姐应该是曾经去过东北吧？反正东北就那么大点地方，也许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定。” “哦。” 冯宝宝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很冷的地方，我去过，和狗娃子一起…… 我会烤地瓜。” “烤地瓜？？？” 柳小江听到对方说着说着忽然来了一句烤地瓜，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个女人的思维方式，“小姐，你……” 然而， 就在此时， 徐三突然微笑着开口打断道：“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谈，小江这次来是有事要办，你们不要再耽误人家了。” “小江，徐四已经起来了，和我一起上去好好聊聊吧。” “哦，好。”柳小江点了点头，终于迈步走进别墅，并跟着徐三一起走上了楼梯。 咔嚓， 楼上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 张楚岚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不见，随之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冯宝宝，道： “宝儿姐，你应该能确定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或者说感觉到过这么一个人， 对吧？” 听到张楚岚这么说， 冯宝宝恍然大悟般的迅速点了点头，“嗯嗯。” 得到明确的回答， 张楚岚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凝重，然后缓缓抬头看向楼梯上方，认真道：“宝儿姐，接下来你最好不要再露面了，最起码在确认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之前， 绝对不要单独接触这个人。” “哦，好。” 冯宝宝虽然不明白张楚岚为何这样说，但出于前几天遇到的事情，她现在对张楚岚几乎言听计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 别墅二楼， 房间内， 柳小江跟在徐三身后进入房间，发现房间里和外面几乎完全一致，除了地板上铺着简单的床铺之外，一样完全不存在任何常见的家具用品。 地板床铺的附近， 一名下巴上带有稀疏胡茬的白发男子，一身痞气的坐在那里低头抽着烟，年龄看起来也和徐三一样在三十岁左右， 他察觉到徐三与柳小江的到来，也只是笑着抬头看了看。 “东北大区的员工，柳小江是吧，欢迎啊，感觉怎么样？ 我们这比老高那好多了吧？ 想不想跳槽啊？” 闻言， 柳小江还没说话，一旁的徐三忍不住皱眉道：“徐四！你说什么呢！大家都是公司的员工，你这样让高叔那边怎么看？” “徐三，你就是太认真了，我就开个玩笑不行吗？” 徐四一脸无奈的看了看徐三，道：“况且，大家都是公司的员工，老高也算是公司的元老了，支援我一两个人又能怎么样？” 柳小江一边观察着徐三徐四的表现，一边相对放松的坐在了地板上，抬眼望向对面的徐四，“四哥，三哥说你们有事要拜托我， 究竟什么事？” “得！又是一个不懂幽默的家伙。”徐四见此只能放下手中的香烟，睡眼惺忪的揉了揉太阳穴，“小江，咱也不是外人，能不能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去天师府？” 听到问话， 柳小江立马像之前那样开口解释道：“修心养性，我毕竟是一个忽然觉醒先天异能的异人，心态上……” “你少来。” 徐四当即开口打断了柳小江，拆穿道：“小江啊，你也别和我整那些虚的，这些话也就能骗骗徐三这个蠢货，还修心养性…… 胡扯什么呢。” “既然能主动想到修心养性，说明你心态上也基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老高那边什么情况我虽然不知道，但也略微有所耳闻，就为了让你解决不大不小的心态问题， 他就直接选择放人了？” “老高之前打电话拜托我把你送入龙虎山的时候，我就已经联系公司调查过你的资料了，可是……你猜公司高层是怎么回复我的？” “如果是其他董事，或许什么都不会说，甚至有可能直接挂我电话，但是赵董最后却给我来了一句， 我的权限不够。” 柳小江眼皮一跳，面不改色的说道：“四哥，您有话就直说好了，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好，那我就直说了。” 徐四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点燃道：“小江，你应该是东北大区的临时工吧？” “我是公司华北大区的负责人，按理说调查其他大区的员工，怎么也不可能遇到这么大的阻力，所以能够解释这个问题的， 也就只有临时工了。” “毕竟，除了公司的高层董事们，临时工就只对接各大区的公司负责人，其他大区的公司负责人不可能了解对方大区的临时工信息， 这也是公司对临时工制度的保护。” 听到这话， 一旁因为徐四嘲讽而脸黑的徐三，忍不住看向房间中的柳小江，似乎也是第一次知道柳小江的临时工身份。 “唉……” 柳小江沉默了片刻，忽然叹息道：“华北大区这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非要和我过不去，就让我安安静静的上山当个道士， 难道不好么？” “嘿嘿，小子，你这是承认了？”徐四坏笑道。 柳小江无奈道：“四哥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 我还能怎么说？” 第40章 一个死人而已 说罢， 柳小江表情无奈的看向徐四，道：“四哥，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嘿嘿。”徐四挤眉弄眼的说道：“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想让兄弟你混入天师府后，能够帮忙调查一下张锡林这个人。” “徐四！你这是在搞什么？！”徐三立马紧张道。 徐四挥手打断了徐三，眼睛却一直盯着柳小江，丝毫不打算对这个名字进行解释。 “张锡林？” 听到这个名字， 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道：“四哥，老高之前曾说过，你们华北大区和天师府的关系，可以算是七个大区里面最好的一个。” “如果你们只是想调查天师府的人，就算没有我这个所谓的内应，应该也一样能从天师府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但是，你们却偏偏单独找到了我，看来张锡林这个名字所涉及的东西…… 一定很不简单。” 他没听过张锡林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徐四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旁的徐三为何会忽然变得如此紧张。 但， 必须从天师府内部进行调查的这一点，却也足够表明即使是华北大区的徐三徐四，也一样没办法从正常渠道中获取到任何信息。 “没错。” 徐四点头承认了张锡林的特殊，“我们目前可以确定的，只是这张锡林一定是天师府的门人，但他早就已经死了，我们这边的线索也断了， 天师府那边更是直言没有张锡林这个人。” “一个月后，天师府将举行‘罗天大醮’的祭祀活动，老天师甚至打算从这次活动中挑选天师府的继承人，而外面的张楚岚，其实就是张锡林的孙子， 他在不久前也收到了天师府的邀请。” 闻言， 柳小江瞟了眼正在一旁紧张兮兮的徐三，随之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四哥，华北大区很忙，大家都很忙，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们放着公司的事务不去处理，偏偏去调查一个死去多时的老者， 这种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他忽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徐四，眼神闪烁道：“公司没有想调查张锡林，就凭四哥方才所说的那些，可以确定调查的阻力非常大，所以即便是公司，也未必能很快查清一切， 这时候其他大区又没有收到调查张锡林的指令……” “一个死人，还是一个死去多时的老者……” “四哥，华北大区究竟想做什么？不，应该说……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徐四故作轻松的抽了口烟，道：“小江，不管我们在做什么，肯定和你、和公司的总部无关就是了，不然也犯不上把你单独叫到这里。” “况且，张楚岚现在也是我们华北大区的员工，你就当我们这是在给员工调查身世好了。” 此话一出，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柳小江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敷衍的话，但也不好直接拆穿对方，毕竟自己这边也有求于人，最终就只能笑着摇了摇头，道： “好吧，四哥，调查张锡林的委托，我接下了，但是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成功，此人毕竟是天师府的门人，他们若是平日里只字不提， 我也总不能直接去问老天师吧？” “我能理解。”徐四满意的点头道：“天师府毕竟是正一的领袖，老天师更是当世的绝顶高手，他们若是不想提及张锡林这个名字， 谁又敢去强迫人家天师府开口？” 说到这里， 他觉得柳小江应该愿意帮助自己，心中顿时也因此放松了几分， 然而， 就在此时， “其实……” 柳小江看着得意满满的徐四，脸色却忽然变得一沉，“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逼迫你们说出一切，公司的高层们应该并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大概也不想公司真正了解此事， 对吗？” 话音落罢， 一阵莫名黑烟从柳小江背后缓缓升起，顷刻间蔓延至整个房间内部，而他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仿佛真的是想要动手了一样。 徐三徐四根本没想到柳小江会是如此冲动，二人见到房间内犹如实质的黑色气息，以及仍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却好似一头人形猛兽的柳小江，身上纷纷浮现出一股淡蓝色的炁流。 “小子，你可以试试。” 徐四坐在地上没有起身，但却拿起一旁的打火机，浑然不惧的看向柳小江。 另一边， 徐三缓缓走到徐四的身旁，虽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却也还是面色凝重的推了推眼镜，道： “小江，不要冲动，有什么事可以商量，你是公司的临时工，不可能主动站在公司一边，我们虽然不是公司的高层，可一旦动了手…… 谁也别想轻易脱身。” 闻言， 柳小江并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似笑非笑的从地上起身，“看来三哥和四哥也都是先天异人，并非出身于这世上所谓的异人流派。” 话音落罢， 徐三徐四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房间内流动的莫名黑炁也随之消散，二人看着对面一脸笑眯眯的柳小江，表情终于开始严肃认真了起来。 这家伙很强！ 非常强！ 徐四虽然推测出柳小江作为东北大区的临时工，作为异人的能力水平应该不会太弱，但也完全没想到对方的力量竟会如此诡异。 这种极度阴森怪异的黑炁，难道就是他觉醒的先天异能？ 这究竟是什么能力？ “三哥，四哥，冒犯了。” 柳小江收敛起自身的气息以后，先是面带微笑的表示了歉意，随后却又自顾自地走到房门前，背对着二人道： “华北大区，想不到还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他伸手摸了摸房门，重新面向徐三徐四，“三哥，四哥，你们的实力不用多说，虽然算不上什么特别厉害的高手，但对付一般的搞事异人， 也算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你们一个是公司分区的负责人，一个是公司分区的业务经理，这种身份所能接触到的信息面必然不小，可偏偏如此， 你们也还是明显被某件事彻底蒙住了双眼。” “我猜，张锡林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他的孙子张楚岚也一样，但是他已经死了，你们之所以注意到张楚岚，也只能是因为他这位重要人物， 一个死人真有这么重要么？” “活人若是紧紧抓着一个死人不放，就必然是因为这个死人的身上，存在着让活人没办法放手的重要线索，你们为了一个死人如此兴师动众， 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帮助张楚岚调查身世吧？” “所以……” 柳小江望着徐三徐四，缓缓眯起了双眼，“三哥，四哥，你们做这些事，包括将张楚岚拉入公司，到底是为了谁呢？” “不过，现在也该换你们了，三哥，四哥，你们不妨猜一猜…… 我眼下有没有注意到那个人？” 第41章 炁体源流 “……” 这一回， 徐四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原本觉得柳小江虽然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但终归不过是一个20岁出头的小年轻，也和张楚岚一样几句话就能被自己成功拉上道。 结果， 他在谈话时明明没有透露过真正重要的信息，对方却还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轻易猜测出了这边的大致情况。 事情远远超出了可以预计，自然也会让人感觉到异常头痛。 “徐四！”徐三眼神极为严肃的看了过来，其中不乏针对徐四这些行为的责备。 察觉到徐三的眼神， 柳小江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测，但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等待对方所能给出的回答。 看来别墅楼下的两个人都很特殊…… 片刻之后， 徐四无视徐三看向自己的眼神，一脸悻悻的挠了挠后脑勺，“哈哈，小江，既然已经被你看穿了，那我也就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 “徐四！”徐三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徐三你给我闭嘴！现在我才是负责人！我是你上司！一切都得听我的！”徐四立刻瞪了回去。 说罢， 他故作平静的重新点燃一支香烟，道：“小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八奇技？” 咯噔！ 柳小江听到‘八奇技’三个字，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讶，顺势表现出极为疑惑的样子，“八奇技？那是什么？” “这是八种极为特殊与强大的功法与技能。” 徐四看见柳小江的样子，没有怀疑的继续解释道：“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秘密，因为只要按照我们这次的委托，仔细调查一下张锡林这个人， 你就一定会追查到‘炁体源流’这个名字。” “而谈到‘炁体源流’就绕不开八奇技，继续调查下去，你也很容易就会联系上现在异人界闭口不提的，当年那场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八奇技的骚乱， 甲申之乱。” “这些对你来说都算不上什么秘密，因为你只要接受了我们的委托，前去天师府调查一下张锡林的名字，或早或晚应该都能接触的到。” “毕竟，全性的人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求八奇技，他们甚至已经查到了张锡林的尸骨所在地，之前还派人挖出了张锡林的遗骨，得到了一些我们可能并不知道的信息。” “全性这次的目标自然不必多说，无非就是甲申八奇技之一的炁体源流，当然在这一点上…… 我们也是一样的。” “张楚岚竟然是炁体源流这种绝技的继承人？”柳小江故作惊讶的说道，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他没想到自己竟会歪打正着，轻易得知了一种八奇技的下落。 然而， 徐四却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摇头否认道：“很可惜，张楚岚并不知道炁体源流的下落，他虽然从张锡林那里继承了一些功法，但却没有丝毫关于炁体源流的记忆， 这也是我们为何还要继续调查张锡林的主要原因。” 闻言， 柳小江暂且没有怀疑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但是你们要炁体源流做什么？你们做这一切的目的， 难道不是为了下面那个姑娘么？” 徐四对此毫不犹豫的承认道：“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冯宝宝，她是我们华北大区的临时工，平日里也没少为我们出工出力，身体上却一直存在着某种缺陷， 我们很想利用传说中的八奇技治愈她的缺陷。” “传说中的八奇技，每一种都是足以颠覆人们认知的手段，未必就不能做到一些常规医学上无法做到的事情。” “缺陷？”柳小江怀疑的看了看徐三徐四。 “嗯，对，缺陷。”徐四毫不躲闪的直视着柳小江，“小江，你刚才应该见过宝宝，难道不觉得她的脑子有点瓜么？” “咳咳……”徐三听到这话，忍不住咳嗽两声，看起来却并没有一丝想要反驳这点的念头。 “……是有点。”柳小江眼中的怀疑，也顿时褪去了不少。 “除此之外。”徐四用力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内，道：“八奇技这种东西影响太大，如果让公司知道我们在调查这东西，就算公司同意让我们继续调查， 也绝不可能我们将其用在宝宝的身上。” “因此，我们做着一切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治愈宝宝的缺陷，一方面也是为了把这东西的影响消除，毕竟就算是无法无天的全性妖人，也不敢和公司明着作对， 不是么？” “四哥是打算把八奇技藏匿在公司内部？”柳小江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心里面既没有相信徐四的解释，也没有明确表现出任何的怀疑态度。 “没错。”徐四表情认真的回答道。 纯TM是在瞎扯淡…… 柳小江心中明白徐四这次依旧是在装傻，他早先若是没在关石花那里了解到十佬对此事态度，说不定还真就相信了徐四此刻这种相当逼真的说法。 八奇技甚至都能引起让十佬避而不谈的甲申之乱，如果其他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八奇技现世了，就必然会在暗中打破异人界维持至今的平静。 关石花虽然不愿意掺和这些事，可是其他的十佬也能这么想吗？ 全性会轻易放弃追寻八奇技么？ 那可是八奇技！ 能够引起异人界巨大动荡的八奇技！ 在对绝对力量的贪婪面前， 公司算个屁！ 一些人或许会忌惮公司，不敢轻易在明面上进行抢夺，但暗地里谁敢保证一定不会有什么歪念头？ 风正豪这类摆在明面上的绝技继承人，就算拥有着异人界举足轻重的十佬地位，难道就一直都没有遇到其他想要抢夺八奇技的异人么？ 徐四一个公司分区负责人竟会拥有如此单纯的想法？ 至此， 柳小江不再对徐四抱有任何期望，反而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道：“四哥，你们怎么做都与我无关，但基于你们愿意帮助我上山的缘故， 我接下来不会再多嘴了。” “张锡林是吧，在天师府里若有机会，我会主动帮你们调查一下这个名字，至于能不能得到你们想要的结果，还是那句话， 我无法保证。” “好，和敞亮人说话就是愉快。”徐四疑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徐三，道： “徐三，一会先安排小江在咱们员工宿舍住下，你们明天就可以启程去龙虎山了，记得让小周多帮小江说些好话， 咱们接下来可全仰仗着人家小江了。” 徐三看了看徐四，又看了看对面的柳小江，心中纵有百般疑惑，但却还是点了点头，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 第42章 这家伙不简单 夜晚， 柳小江按照徐三徐四的安排，住进了公司宿舍的单人间，一路上并未惊动宿舍内的其他员工。 但直至深夜， 他脑袋里也依然还是白天的经历，试图从徐三徐四当时的种种表现之中，尽量分析出华北这边究竟在隐瞒着什么。 可是， 他虽然明白徐四不可能和自己交代一切，但却总是没办法分辨对方言论的真假，完全不清楚到底哪些是真， 哪些是假。 不过， 柳小江倒也能确认徐四白天所说的一切，尽管有一些真真假假掺杂在其中，却也必定存在一些贴合实际的重要信息。 就比如， 徐四说自己做这一切的目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治愈冯宝宝的缺陷。 这点应该是认真的。 毕竟， 徐四之前在提起冯宝宝的时候，眼中下意识闪过的紧张与防备，无疑也能说明他其实非常在乎冯宝宝。 至于其他的那些话…… 柳小江不怀疑徐四想要搞到炁体源流的决心，但却绝不相信徐四真是为了整个异人界在考虑。 经过试探， 不论是徐三，还是徐四，二者实力远不足以蔑视八奇技的存在。 在八种绝技的面前， 恐怕就连十佬都不一定能够保持理智，徐三徐四这种实力的异人却说是为了异人界…… 这是何等的善良？ 这是什么样的胸怀？ 这是人？ 想到这里， 柳小江脑中浮现出徐四那张混混脸，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别人倒也还有几分可能， 徐四？ 算了吧， 这家伙可绝对不是什么圣人。” 嗡嗡！ 床铺上的手机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小江哥，你那边怎么样了？（可爱）】 柳小江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文字，道：“我在津门港这边的员工宿舍，大概明天就会启程去龙虎山，这么晚了， 还没休息么？” 【我？我除了休息也没事可做呀，今天东北这边闲的有些出奇，自然就想起我远在华北的小江哥哥了， 嘿嘿。（吐舌）】 “对了。”柳小江没有在意二壮的调侃，反而目光闪烁的想起了什么，道：“二壮，你应该可以查到各个大区的临时工信息吧？ 华北大区的临时工， 是谁？” 【啊？问这个做什么？可以是可以……但这涉及到公司的机密，我必须得入侵总部的资料库才行。（疑惑）】 “有风险么？”柳小江问道。 【风险倒是没有，这事不算太难，就是需要一点时间，小江哥干嘛突然这么在意人家华北的临时工？ 难道出事了？（紧张）】 “只是好奇。”柳小江没有告诉二壮这里发生的一切，老高那边应该并不清楚徐三徐四的动作，他也不想二壮太过参与有关八奇技的事件。 毕竟， 二壮如今的状态非常特殊，她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自保，参与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被人注意。 【只是好奇？小江哥的好奇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怀疑）】 见此， 柳小江认真道：“现在这种情况，多知道一些信息，终归没有什么坏处，我很想知道临时工是不是都像我一样特殊。” 【好吧，真是烦人，那我现在就去调查。（撇嘴）】 “嗯，我等你的消息。” …… 与此同时， 津门港附近的某栋别墅， 灯光明亮的客厅内， 啪！ “徐四！我都提醒你了！老头子刚走不久，虽然宝宝的问题很重要，但她的安全更加重要，你这简直就是把宝宝往火坑里推！” 徐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看见对面还是一脸无所谓的徐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用手拍向桌面。 “我承认！我是没有想到柳小江竟然也是临时工！但你也不能……” “行了，徐三，话都已经说到那了，还能怎么样？” 徐四表情特别不耐烦的伸手挖了挖耳朵，道：“更何况，我又没有交代清楚，只是略微提到了宝宝，你也明白，我要是不提那么一下， 柳小江大概也不会愿意协助我们调查。” “我和你一样，开始也认为他不过一个小年轻，但也恰恰正因为如此，我们才给了人家一个质问的理由， 事情才会如此顺利。” “顺利？你管这叫顺利？”徐三反驳道：“你都已经把宝宝主动推到人家面前了！ 这是顺利？！” “那你还想怎样？”徐四皱眉道：“亲自和他打一架？然后彻底一拍两散，任由他回去调查咱们这边的情况？” “我……”徐三顿时语塞。 一旁， 张楚岚听完事情的经过，目睹了徐三徐四的争吵以后，出言劝解道：“好了好了，三哥，四哥，消消气，消消气，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 千万别这么大火气。” “事情我都已经明白了，不就是那位柳大哥实力超乎预料，而且还和宝儿姐同样是公司的临时工，并且你们还在面对面与人家交涉的时候， 突然被反将了一军嘛？” “这有什么？我倒觉得事情还没那么糟糕，四哥当时毕竟没有说的太多，而是真真假假的解释了一通，真正可用的信息几乎没有， 也算暂且迷惑了对方一下。” 闻言， 徐四一言不发的抽着烟，模样看起来并不像话里所说的那样轻松，反而还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徐三看向张楚岚这个和事老，问道：“楚岚，你觉得柳小江到底有没有相信徐四？他是不是已经注意到宝宝了？” 听到这话， 张楚岚看了眼身旁一脸迷茫的冯宝宝，随之略微沉吟了片刻，道：“三哥，实话实说，事情虽然还没那么严重，但对方应该不会完全相信四哥， 至于宝儿姐……” 说到这里， 他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宝儿姐这么不修边幅，估计谁看了都会注意到，只是谁也不可能轻易看穿宝儿姐的特殊。” “毕竟，不老不死这种事，虽然每个人都想要，但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多数人下意识还是不会相信的， 这是人之常情。” “况且，你们当时对话的重点，是调查我爷爷，是八奇技，是甲申之乱，并非宝儿姐，虽然那位柳大哥可能会怀疑四哥所说的一切，从而注意到宝儿姐， 但也仅限于此了。” “徐爷当初能把宝儿姐藏的这么好，自然也就不怕被人轻易调查到真实信息，说实话，我甚至会怀疑公司的上面，究竟有没有人知道宝儿姐的存在， 可能有， 也可能没有， 但不管有没有， 这对我们目前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现在，相较于宝儿姐是否被人注意到，我反而非常好奇这位柳大哥，因为从你们当时的对话来看，我觉得…… 他应该早就知道八奇技的存在了。” 第43章 特殊癖好 “四哥。” 张楚岚忽然转头看向徐四，“你们谈话结束的时候，这位柳大哥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分明就是压根不相信公司有能力保住炁体源流。” “如果不了解八奇技，不清楚八奇技的特殊性，他凭什么可以确定公司没能力保住八奇技，要知道…… 他也是公司的员工。” “公司的能量有多大，在异人界的影响有多广，咱这位柳大哥应该不会一点也不清楚吧？” 闻言， 徐四没有丝毫否认，而是点头道：“没错，他离开时的那种态度，摆明就是知道八奇技的存在，而且在谈到炁体源流与八奇技的时候， 他最注意的反而是我们想做什么。” “如果不知道八奇技的存在，不明白八奇技在异人界的特殊与强大，一般异人在了解过八奇技以后，立刻就会对这东西产生强烈的好奇心， 因为对异人们来说， 强大的力量往往能够代表一切。” “神秘，强大，知晓八奇技，同时还和宝儿姐一样是特殊的临时工。”张楚岚虽然脸上保持着笑容，但也依旧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徐三听明白二人的意思，不禁眉头紧锁的说道：“这样一来，事情岂不是变得更加棘手了？” 此话一出，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许久之后， “不一定。”张楚岚若有所思的分析道：“这位柳大哥最后还是答应了协助调查，而且，还是在看穿我们有不想让公司知道的猫腻以后， 接受了委托。” “没错。”徐四眼中满是复杂，“我也一直都在怀疑这点，其实早在被他反将一军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被他以此要挟的准备， 所以才会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不断释放善意。” “但，他明明没有受到影响，却也并未以此要挟我们表明目的，反而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接受了委托， 这很不正常。” “他……好像并不在乎我们的真正目的，也根本不在乎这八奇技之一的炁体源流，就连对宝宝的怀疑， 也只是点到为止。” “实力不明，目的不明，却在看出我们暗中有所行动以后，还明确表示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徐三也因此陷入了怀疑。 然而， 张楚岚听到徐四对柳小江态度的形容，双眼顿时一亮，“三哥，四哥，这位柳大哥做事如此谨慎小心，你们说…… 他是不是也在极力隐藏着什么？” “！！！” 徐四猛然明白过来，心中的挫败消失大半，“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也就都能解释的通了，怪不得他会如此谨慎的让人看不懂。” “所以，其实是因为同样也在隐藏着什么，他现在根本就不敢多生事端么？”徐三接话道。 “应该是了。”张楚岚心中大石落地，笑道：“考虑到徐爷当初建立临时工制度的初衷，这位柳大哥现在之所以会成为公司的临时工， 搞不好也还真的和宝儿姐有些相似之处。” “……”冯宝宝再次听到他们提到自己，忍不住打岔道：“你们在说啥子？商量好了吗？接下来怎么做？ 我去把他埋喽？” 张楚岚：“……” 徐三：“……” “哈哈哈……”徐四闻言不禁打趣道：“宝宝你还真是直接啊，那家伙以后要是敢乱来，埋是肯定要埋的，嗯，这事以后再说，我们以后再说， 哈哈哈。” “徐四！你给我闭嘴！你看宝宝都被你带成什么样了！三句两句都离不开埋人！”徐三见到徐四的态度，当即开口训斥道。 “楚岚，你和宝宝以后都给我离徐四远点！绝对不许轻易接近这个家伙！听到没有？！” “这我倒是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三哥放心吧。”张楚岚点了点头，“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搞清楚了，咱之后到底该拿那位柳大哥怎么办？ 就这么不管了？ 还是……” “还能怎么办？”徐四无奈道：“既然明白了他同样也在隐藏着什么，加上他也不打算对我们做什么，同时还愿意协助我们调查你爷爷的过往， 就暂且正常相处吧。” “可是。”张楚岚犹豫道：“信息不对等，我们虽然知道他也在隐藏着什么，但却完全没有一丝头绪，相对的，他知道的却要比我们更多，今后一旦出现变故， 我们就会变得极为被动。” 闻言， 徐三没有说话， 徐四一脸诧异的看了看张楚岚，“小子，我说正常相处，当然也需要对等的条件，关于调查他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和徐三来处理好了， 我们总不能指望你一个普通的员工吧？” “……呵，呵呵，你们知道就好。”张楚岚对此一脸不爽的撇了撇嘴。 …… 次日， 柳小江一大早就被徐三主动找上了门，身边还带着一个身穿哪都通工作服的年轻人，看起来应该就是他曾提到过的那个小周。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徐三表现的极为正常，一路上都在给柳小江讲解天师府的历史与结构，除老天师之外，他甚至还提到一些在异人圈里比较出名的天师府弟子， 算是从上到下的详细介绍了整个天师府。 柳小江虽然没去过龙虎山，没有接触过天师府的弟子，但也早就在二壮那边得到了一份详细资料，导致他完全没有理会一旁说个不停的徐三。 反倒对徐三身边的小周抱有极大兴趣。 通过简单的交谈， 柳小江发现这位小周尽管看上去比较乐观，但却总是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种忧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怀念龙虎山上的生活。 然而， 二人并不熟悉， 即便他们今后有可能会成为同门，关系上甚至要比公司的同事还要亲近，可眼下也依旧还是会对彼此感到极为陌生，往往谈不了两句就会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 好在， 华北大区分部距离机场不算太远， 他们很快抵达了机场，告别了徐三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一同登上了去往江西的飞机。 飞机上， 柳小江正想按照空姐的要求将手机转换模式，恰巧二壮那边也发来了刚刚调查到的结果。 【小江哥，我查到了，华北大区临时工的名字是冯宝宝，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他们华北地区的历任临时工在长相上， 竟然全都给人一种极为神似的感觉！（震惊）】 【这算什么？难道是分区负责人的特殊癖好么？（愤怒）】 “我知道了。” 柳小江眼中闪过一抹果然，他仿佛早就猜到华北临时工的身份，并没有因为这些资料而感到太过惊讶，当前也只是有些好奇历任华北负责人的特殊癖好罢了。 第44章 处境堪忧 午后， 柳小江跟随小周乘车一路从机场直达龙虎山，郊外临近龙虎山的道路颠簸崎岖不说，二人坐车的时间也比乘飞机的时间更久， 下车的时候， 他发现小周的脸色已然变得蜡黄一片。 “怎么？堂堂天师府弟子，难道还会晕车？” 一路上通过不断的交谈， 柳小江已经和小周熟络了几分，他见到小周这种没出息的模样，不由得开口调侃道： “呦？真要吐了？要吐你可上一边吐去，我这身行头可是很贵的。” “……无情的家伙。” 小周虽然比柳小江证件上的年龄还要小，但眼下显然没有把柳小江当做长辈来看，他用手捂住嘴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道： “晕车和我是不是天师府弟子有什么……呕……呕……” 话都还没说完， 他就赶忙跑到龙虎山入口的道路旁吐了起来，大声呕吐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简直就差把胃也一起吐出来了。 “噫……啧啧啧。” 柳小江满脸嫌弃的将头转到一边，道：“我之前都提醒你了，叫你别再飞机上吃那么多，你偏偏不听，还说什么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现在好了， 全都白吃了。” 闻言， 小周尽管不爽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柳小江，但由于强烈想要呕吐的欲望，他也完全没办法开口反驳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倾倒胃里的食物。 眼看着小周需要时间来缓和一下， 柳小江也不好催促什么，只能独自走到龙虎山入口的另一边，默默拿出手机，找出二壮使用的未知号码，发起了短信。 【二壮，我已经到达龙虎山了，之后在山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和你进行联系，冯宝宝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哦，对了，二壮你真的猜对了，我确实没能下定决心去见她，更没有从徐三徐四那里打听她的消息，咱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毕竟还是存在一定风险， 和我见面， 她很容易就会遇到危险。】 【啊？你想见就见呗，虽然不知道你和那柳妍妍之间有什么，但你见她一面又不会让她少块肉，你还能一上来就把所有的情况全都交代给人家？（不爽）】 【……等我学会金光咒，就找机会下山继续调查， 回见。】 【哼，这就转移话题了么？真不知道那柳妍妍有什么好的，竟然能让你这么记着她，算了…… 小江哥哥，如果我不在左右，万事小心。（撇嘴）】 见此， 柳小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是不想见那位将自己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少女。 现如今， 他甚至也非常想看看少女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但随着自己成为公司临时工，开始着手调查八奇技与甲申之乱，并想通过八奇技的神奇手段，让自己和二壮得到救赎以后， 他势必不可能让少女得知自己的存在。 毕竟， 柳妍妍年少时曾亲眼见过他。 出于这种情况， 柳小江觉得自己只要露面，柳妍妍就一定能认出自己，然后就会被她发现自己的僵尸身份。 这么多年过去了， 就算柳妍妍还是当初那个可怜的少女，就算她愿意为了自己的僵尸朋友保守秘密，奈何一只拥有自我意识的僵尸行走于世间…… 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令人匪夷所思，甚至也必然不可能会被常人所接受。 万一， 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 柳妍妍的处境也一样会变得非常危险。 况且， 柳小江如今还在为了恢复正常而调查八奇技，以及甲申之乱这些牵扯颇深的秘辛，稍有不慎就可能遭遇一些未知的危险。 这种时候， 他怎么可能会去和柳妍妍见面？ 难道要让柳妍妍来帮自己一起调查八奇技？ 这难道不是在拉她下水， 在害她么？ 二壮之所以能在这件事情上有机会协助自己，全都是因为她本人也在寄希望于八奇技，而且早就和老高针对八奇技展开了调查。 即便如此， 柳小江也在时刻紧张着二壮的安危，生怕二壮那边会遭遇到什么危险，这种情况若是再加上一个柳妍妍…… 他之后还做不做事了？ 难不成天天把柳妍妍和二壮绑在自己身上？ 这完全不现实…… 这时， “小江哥，我……我可以继续走了。” 小周脸色难堪的走了过来，右手却仍然捂着自己的腹部，明显是因为刚刚的剧烈呕吐，整个人都开始有些不在状态了。 闻言， 柳小江将手机重新放回裤兜，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随后也没在意小周的状态，一个人默默走向了龙虎山入口。 …… 片刻之后， 柳小江和小周走上前山的台阶，视野顿时开阔了不少，紧接着就看见道路两旁，几乎摆满售卖货物的摊位。 零食、小吃、纪念品，应有尽有。 这时候明明还不到旅游的旺季，但也依旧还有不少游客停留在山上，道路两旁的摊贩也正在用嗓子招揽游客。 另一边， 小周见到柳小江被眼前的场景弄得极为意外，当即笑着解释道：“小江哥第一次来吧？前山这边其实不在天师府的管辖范围， 嗯， 这里也早就已经被旅游局接管了。” “天师府竟然同意了？”柳小江惊讶道。 “没办法，大家都是要吃饭的嘛。”小周对此也是一脸的无奈。 闻言， 柳小江不在多说，顿时就想迈步走入其中，立刻寻找前往龙虎山后山的道路。 结果， 身后一声大喊却及时叫停了他的脚步。 “哎哎哎！那小子！你往里走什么走？买票了吗？” 柳小江回头看去，发现身后三米左右的地方，设立着一个检票站的建筑，一位大妈正从窗户伸出脑袋，满脸横肉的看着自己二人。 见此， “怎么回事？”柳小江看向小周。 “我说了，这里是旅游局的地方，咱们要是想进去，就得买票。”小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不是天师府的弟子么？”柳小江对此极为诧异。 “呃……现在的话，我估计就算是师爷来了，也得买票才行。” “……多少？” “260。” “多少？！” 第45章 你搁这考验谁呢？ 后山， “小江哥，哥！大爷！柳大爷！算我求你了，这260块你给我报了成不成？” 柳小江一脸平静的走在前面，任由身后的小周一脸肉疼，一点也没有想要掏钱给他报销的意思。 一路上说了半天， 小周见柳小江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难免也有些心疼自己用来打水漂的260块，“小江哥，我真是服了你了，260都拿不出来，行吧， 这钱就当我请你吃饭了。” 听到这话， 柳小江心安理得的回头看了看小周，“那还真是谢谢了啊。” “我……”小周险些背过气去，但考虑到自己这次的任务，最终还是把嘴边的脏话给咽了回去。 “嗐，小周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年头钱有多难挣，门票一位260块，他咋不去抢呢？” 柳小江知道自己这次理亏，身上明明有老高给的活动经费，却还要骗人家小周帮忙付钱，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赚了260块，说话态度上也终于有所好转。 这一次， 小周仿佛忽然学乖了一样，没有继续和柳小江在钱上争论，一脸‘算我倒霉’的给柳小江带路，很快就带着柳小江来到一处断崖前。 二人停下脚步， 小周望着前面仅有几根绳索连接的悬崖峭壁，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笑意，道：“小江哥，过了前面，就是咱天师府的山门了，但要想过去， 你怕是也得多费些力气才行。” 柳小江看了看前方的悬崖，皱眉道：“这算什么？考验？你怎么过去？” “我？” 小周伸手指了指自己，微笑道：“好吧，我先来给你演示一下，反正我也一样要从这里过去。” 说罢， 小周就在柳小江的注视下，转身面向悬崖峭壁。 这时候， 柳小江觉得小周可能会施展天师府的功夫，自然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对方，眼中渐渐凝聚几道血痕，直接看穿小周体内能量的流动。 然而， 小周体内的炁迅速运转周天，紧接着…… 他发现对方的炁开始逐渐凝聚于心脏部位，一股由心脏部位爆发出的凝练之气，瞬间牵动全身！ 嘶……嘶……嘶…… 小周的炁汇聚凝练成实体般的电流，他脚下就只是略微一用力，身体犹如闪电般直接飞向悬崖对面，直接跳过了这道足有几十米宽的断崖。 稳稳站在地上， 小周身上电流般的炁立刻消散，他回身望向悬崖对面的柳小江，喊道：“小江哥！看到了没！我已经完事了！你也抓紧时间过来吧！” “……” 柳小江若有所思的看着悬崖对面，心中顿时闪过‘雷法’二字，经过此前二壮对天师府的描述，他猜到小周方才施展出的力量，很可能就是传闻中的雷法。 同时， 他也在怀疑自己刚刚，为何会突然对雷法感到一丝厌恶。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点也不想被雷法这种东西击中似的…… “小江哥！如果跳不过来的话！你看到那边的绳索没有！走过来！或者爬过来吧！不丢人！” 柳小江被悬崖对面小周的话打断了思绪，他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平白无故的讨厌雷法，但眼下显然不是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 于是， 他再次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悬崖峭壁，并缓缓向后挪动了几步。 下一刻， 柳小江毫不犹豫的直接冲向悬崖，来到悬崖边上用力一跃，整个人就像一枚炮弹似的，笔直射向这道断崖的对面。 轰！！！ 柳小江落地的时候力量太大，一下子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双脚甚至都卡进了地面，扬起的尘土直接灌了小周一嘴。 “咳咳咳……呸！呸！呸呸！” 小周见到柳小江竟能凭借肉体跳过断崖，也是被吓得张大了嘴巴，毫无准备的吃了一嘴的土，他原本就因为呕吐有些不太舒服，这下也变得更加难过了几分。 咔嚓！咔嚓！ 柳小江用力拔出卡在地面的双脚，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周，“呦，堂堂天师府弟子，竟然真的这么愿意吃土？” “咳咳咳！！！” 小周有苦说不出，只能一脸尴尬的继续清理口腔，本来还想在这里整一下柳小江，却没想到自己被对方整了一嘴土，260块的仇恨未能报复成功， 他当前的心态也确实有点被搞崩了。 另一边， 柳小江看见小周一脸苦闷的模样，嘴角缓缓向上扬起弧度，他当然看穿了小周的想法，不然又怎么可能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要是不用力的话， 又怎么可能会成功灌他一嘴土？ 就在此时， 柳小江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接近，当即转身面向来者。 此人一身洁白无瑕的道袍，灰色长发并非扎起，而是随意披在肩膀，额头上印有一枚菱形朱砂，整个人看起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是张灵玉。 柳小江在公司资料库中见过不少人的照片，除了一些异人界的前辈名宿之外，也尤其注意那些天赋出众的年轻一辈，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此时， 张灵玉见到柳小江转身面向自己，拱手作辑道：“在下张灵玉，奉家师之命在此等候。” “小师叔？呸！”小周看见来人，脸上绽放出笑容，嘴里却还在吐着沙尘。 “嗯？”张灵玉听见这句话，尤其是看见说这话的人，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才一阵不见，你就已经不懂规矩了？” “不是！呸！小师叔！你听我说！呸呸！”小周赶忙道。 张灵玉脾气很好，但也经不住一直挑衅，尤其对方还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兼师侄，洁白的脑门上不禁汇聚出一个大大的‘＃’字。 “哼！” 不满的冷哼过后， 张灵玉无视小周的赔笑与解释，转身面向柳小江，微笑道：“请随我来，家师与田师叔已在内堂等候多时了。” 见此， 柳小江礼貌的笑着点头回应，然后也没有理会身后被自己捉弄多次的小周，直接迈步跟着张灵玉走进了龙虎山真正的山门。 “我去！你们真就不管我了？小师叔！多亏我还从山下给你带了几包干脆面！你也不……” “闭嘴！” “……” 第46章 愚直的小白莲 天师府山门内， 小周把从山下带来的零食，一股脑的全部塞给张灵玉，随后便一脸‘任务已经完成’的样子，仅仅只是一会就彻底跑没了影子。 经过几句简单的交谈， 柳小江目前跟在张灵玉的身后，脚下踩着干净整洁的青石路面，行走在龙虎山后山山门的内部小道上。 二人一路遇到不少道士、道童与张灵玉打招呼，有些年龄明显大于张灵玉的，也会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句‘小师叔’。 由此可以看出， 张灵玉作为老天师的关门弟子， 尽管在年龄上远小于老天师的其他弟子，但在天师府的内部，他的辈分也显然要比多数的天师府弟子更高。 此时， 柳小江望着这位灵玉真人的背影，尤其是对方随意披散在脑后的长发，忽然来了兴趣，道： “灵玉真人，龙虎山绝对算是求道之人心中的圣地，后山这里作为咱们天师府的重要场所，难道不会要求弟子们进行束发？” 柳小江的头发甚至比张灵玉还要长，但却没有像道士们一样束起发髻，只是随意拿根橡皮筋把脑后的头发扎了起来。 他见到张灵玉几乎是这里唯一没有进行束发的人，自然也很关心自己事后要不要把脑后的长发盘起来。 毕竟， 他这次明面上是来龙虎山当道士的，就算这个龙虎山道士可能不会当的太久，但也依旧还是得遵守人家山门里面的规矩。 不过， 若是按照以往的习惯， 他确实还是挺不愿意把脑后头发盘起来的，因为那种感觉就像总有人在背后抓着自己一样， 非常的不自在。 “……” 张灵玉听到身后的问话，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似的，只是沉默的继续为柳小江领路，足足过了几分钟，他才终于开口说道： “我们是求道之人，不应太过计较束发之事，山上每天的事情有很多，每个人都要按时上早课，之后还要进行拳脚修炼，以及山上的清洁工作、农活、晚课， 若是太过计较， 你应该很快就会感觉到身心疲惫。” “哈？”柳小江闻言微微一愣，因为张灵玉压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这些话就像你在问今晚吃什么，对方却开始和你讲食物的来源一样， 答非所问。 然而， 张灵玉说完这些近似提醒的话后，不出预料的再次陷入了沉默，给人一副‘我很忙，不要没事找事’的高冷感觉。 但， 柳小江是什么人？ 他什么奇怪的家伙没见过？ 他甚至就连会说话的刺猬都见过了！ 又怎会害怕一个看似高冷实则单纯的小道士？ 别的不说， 仅仅只是简单的几句对话，以及张灵玉之前与小周的交谈，他就已经大致摸清了这家伙的脾性。 简单， 纯粹， 甚至是愚直…… 见面以后， 柳小江几乎不需要想起自己在公司看过的资料，就能够猜测出张灵玉可能一直都没有下过山，完全就是一朵未经人事的小白莲。 哦，对， 这应该还是朵和外面年轻人一样爱吃零食的小白花。 柳小江注意到张灵玉道袍里塞着的干脆面，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继续道：“我说，灵玉真人，如果不出意外，咱们今后可就是同门了， 你就不能和我说说山上的情况么？” 闻言， 张灵玉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是公司的员工，公司很清楚山上的情况，不然你应该也不会选择在龙虎山出家， 现在还想知道什么？” “比如金光咒、雷法什么的，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学习咱龙虎山的功夫。”柳小江故作玩味的说道。 果不其然， 一听到这种话， 张灵玉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柳小江，眉头紧锁道：“如果只是为了金光咒和雷法，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天师府的功夫不会外传， 雷法更是只有少数高功才有机会修习。” 见此， 柳小江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行行行，我知道了，灵玉真人，反正我上山出家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稳定心境，何况我还是个先天异人， 你就算把金光咒和雷法放在我的面前， 我其实也很难学得会。” “先天异人？”张灵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也没有开口追问有关异能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也随之缓和了几分，“你的心境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 “灵玉真人，你是真的很单纯啊。” 柳小江不打算和张灵玉在这个问题上说的太多，他望着眼前竟然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张灵玉，摇头道： “灵玉真人，念在我们即将成为同门的份上，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审视一下自己，最起码……千万不要像现在这样愚直， 否则， 你将来一定会因此吃大亏的。” “虽然我自己也不见得比你强多少，但……” “山下的世界毕竟不比山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善良，虽然你是天师府的弟子一般没人敢动，可一旦碰到别有用心之人， 你很容易受到对方的欺骗。” 张灵玉听到柳小江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当即把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你这些话……” “好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吧，可别让老天师等的太久了。” 柳小江发现张灵玉就是一张什么都不懂的白纸，心中也没了继续调侃对方的念头，感觉他甚至都不如小周戏弄起来有意思， 自己从这家伙的身上根本得不到一丝成就感。 说罢， 柳小江留意到附近只有一条通往远处道观的小道，也不管张灵玉究竟能不能理解自己的那些话，一个人自顾自地沿着小道走向了远处的道观。 “受到欺骗？” 张灵玉独自留在原地，想起柳小江最后说的那句话，脑中不禁闪过曾经的一名女子。 想到她…… 张灵玉赶紧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女子彻底从脑海中驱除，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的想要忘掉，对方的容颜却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 犹如心魔…… …… 片刻之后， 一座在后山中也算僻静的道观内， 抬腿迈入房中， 柳小江看见里面坐着的两位慈祥老者，尤其是那位面相仿若普通人一般的老者时，他马上恭恭敬敬的拱手作辑道： “在下柳小江，拜见老天师。” 第47章 凡夫俗子们 “呵呵呵，免礼免礼，小江，虽然你的年纪不大，但也和我那灵玉徒儿差不多， 都是一表人才啊。” 张之维见到柳小江与张灵玉进门，又看见柳小江如此恭敬的样子，平易近人的笑着挥了挥手，道： “小江，你的事情，我大致已从公司那边了解过了，因为突然觉醒先天异能，又很快被人拉进公司，导致你心态上出现了问题， 我说的对吗？” 说罢， 他察觉到柳小江身后的张灵玉似乎有话想说，却并没有给张灵玉说话的机会，只是示意他先站在一边不要打扰。 闻言， 柳小江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他只是抬头看了看房内的两位老者，面色还算平静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但是， 他还是很快确认了老天师之外，房间内另一位老者的身份。 这位老者同样也是龙虎山上任天师的亲传弟子，现任龙虎山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的师弟——田晋中。 传闻， 田晋中的手脚已废，常年在龙虎山修养身体，一般不会过问天师府的事情，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次来到龙虎山，竟然一下子就见到了山上两位辈分最高的修道之人。 倍感荣幸之外， 他的心里面也忽然开始有点发虚了。 “一心求道的话，倒也的确能算是一件锻炼心性的事。” 张之维仿佛相信了柳小江来到龙虎山的理由，随之更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经书放在桌上，道： “这是正一派的静心咒，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虽然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应对一般人的心境问题与心魔， 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咱们龙虎山和公司也算老朋友了，小江你之前就是公司的员工，老朽自然也不会去乱怀疑什么，不管是来山上处理心境问题，还是真的想要拜入正一派的门下， 当然都没有任何问题。” 说罢， 他再次抬眼看向柳小江，问道：“小江，老朽在许久之前，就已经不在收徒了，不知你在上山之前，有没有想好要拜在谁的门下？” 听到老天师的话， 柳小江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小子确实没有想过此事，一切全凭老天师做主。” 张之维毕竟是当今异人界的绝顶，甚至无人敢说自己能与他相提并论，这样一个大家公认的异人绝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好似一个普通人。 看不透…… 完全看不透！ 他早先面对任何一个异人，哪怕是十佬之一的关石花，也一样能够从气息上大致判断对方的强弱，如今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老天师的强大。 这种情况， 老天师要么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异人，要么就是已经达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而考虑到当今异人界对老天师的评价…… 他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几乎无限接近于零。 与此同时， 柳小江竟然想起了华北大区的冯宝宝，或许是因为当时的状况太过于复杂，总之他在面对老天师的时候，忽然记起了之前见过的那个冯宝宝。 因为， 冯宝宝似乎也一样让人无法准确感应到气息。 咋的？ 这玩意真就大家全都一样是凡夫俗子呗？ “这样么？” 张之维听到柳小江的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了然，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田晋中，道： “老田，你觉得小江这孩子怎么样？” 田晋中忽然听见这句话，不禁再次盯着柳小江看了几眼，道：“神完气足，身上虽有戾气，但却并不强烈，似乎是在有意压制，心境应该确实是出现了问题。” “如果不是提早觉醒了先天之炁，这或许还真是一个修炼的好苗子。” 戾气？ 柳小江敏锐注意到这两个字，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却并未开口询问。 “既然如此，晋中你就把小江收了怎么样？”张之维突然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话。 “师兄，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哪还有心思收徒，这不是误人子弟么？”田晋中一脸无法理解的转头看向张之维。 张之维却对此毫不在意的摇头道：“晋中啊，除了天师的位置，咱们天师府的功夫你哪个没学过？” “况且，正因为小江是个提前觉醒先天一炁的孩子，正常修炼上很难获得提升，所以才会有时间来照顾你的起居， 这难道不好么？” “同时，小江还是公司的人，我们完全可以信任他，身边有个时常伴随左右侍奉的弟子，没事的时候你还可以拿他来解闷， 天底下哪还有这么好的事？” “……”柳小江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是在耽误他的前程！” 田晋中仍旧有些不愿，明显觉得自己不适合收徒，不满道：“师兄，起居生活有小羽子他们就够了，你让一个从公司出来拜入咱龙虎山的孩子照顾我， 这算怎么回事？” 张之维不为所动的笑了笑，甚至还故意对着田晋中拿出手机拍照，“难得看你这么生气，竟然还敢跟为兄顶嘴了，我得赶紧拍下来给老陆他们看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师兄！你给我把手机放下！”田晋中见此吼道。 “怎么？你还要打我？” 张之维唯恐天下不乱的又拍了两张，手机竟然还故意开启了闪光灯，“晋中，你再给我推辞下去，信不信我把你当风筝从山上推下去？” “张之维！！！” 田晋中本来还在疑惑师兄为什么突然把自己叫过来，眼下弄明白师兄的打算，又见到师兄脸上欠揍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气的简直都能从轮椅上蹦起来了。 “……”张灵玉。 “……”柳小江正在持续懵逼。 “算了算了，说你两句，你看你那样子好像要吃人似的，我们还是来问问小江愿不愿意拜你为师吧， 没准人家孩子愿意呢？” 张之维感受到田晋中那种仿佛要吃人的目光，赶紧收起了手机，转头看向一边的柳小江，微笑着问道： “小江，老田是我的师弟，一样也是上任天师的亲传弟子， 不知你可愿意拜他为师？” 第48章 拜入山门 考虑到二位老者方才的对话， 柳小江抬头看向坐在张之维身边的田晋中，弯腰拱手道：“田佬，小子之所以上山，一是想要稳定自己的心境，二是由于仰慕天师府的功法， 所以， 只要您愿意， 小子定会带您如亲人长辈般孝敬。” 心境不稳，不过是一个明面上还算看得过去的理由。 他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天师府的金光咒，之前跟公司提出的要求也是拜入龙虎山，然后凭借天师府弟子的身份，合理接触到金光咒一类的功法。 眼下， 面对着张之维与田晋中二位异人界的长者， 他反倒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必要对二位老者隐瞒什么。 毕竟， 柳小江心中本就对天师府没有丝毫恶意，如果真的拜了田佬为师，成了天师府天师一脉的弟子，他觉得自己也会更容易接触门内的功法。 这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田佬如今虽是一个无法自保的废人，但曾经也是天师一脉的直系弟子，一样懂得天师府的所有重要功法。 而且， 以田佬现在的样子来看，无疑也能让他更好的隐藏自己…… “呵呵呵……” 张之维满脸得意的笑了笑，重新看向身边的田晋中，“老田，你看小江都没有一丝怨言，执意要拜在你一个麻烦老头门下， 你还能不同意吗？” 柳小江虽已明确表示出对天师府功法的兴趣，但他却还是一副面目慈祥的模样，根本不会在乎柳小江是否别有用心，仿佛真的非常信任哪都通公司一样。 另一边， 田晋中完全没有搭理师兄张之维，他皱着眉头看向柳小江，“孩子，我是个废人，你拜我为师，虽能成为天师一脉的直系弟子，但在修炼一途， 我不可能比得上师哥。” “他毕竟是天师府公认的第六十五代天师，所以你别看他长得丑，眼睛也小到看不见，但在近百年来，他在修炼上的成就，也几乎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你是提前觉醒先天一炁的孩子，修炼其他功法本就难上加难，如果再没有一个好老师，势必不会做到你心中所期待的样子，这样…… 你也愿意拜我为师？” 田佬虽仍然坚持着不想收下柳小江，但在言语中却也依稀存在某种隐晦的期待感，听上去似乎的确在老天师的引导之下，逐渐重新燃起了收徒之心。 几十年过去了， 田佬作为上任天师的直系弟子之一，即便因为身体上的残疾而倍感煎熬，甚至多年来为了保守某个秘密， 一直不敢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合眼睡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田佬绝不是没有想过寻死，可每当回想起自己师父的教诲，他就会想起自己是一个求道之人，一个最是贵命的修道之人。 这点令他无比煎熬的同时，也极大程度上磨炼了他的意志。 原本， 田佬以为无论什么事都不会打动自己，但当柳小江来到自己的面前，师兄张之维又在主动劝说自己收徒，不得不说…… 他确实心动了。 现如今， 田佬是山上寻常弟子口中的二太师爷，一生都在背负着天师亲传弟子的名头，身边却几乎没有一个称得上是弟子的存在， 这种事在重视传承的山门里就会让人很难接受。 所以， 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心动，非常想在自己即将油尽灯枯的晚年，再为自己愧对的天师府出一把力。 柳小江这个出身于公司的孩子就是契机！ “……嗯？老田，我哪得罪你了？至于和小辈们这样说我么？”张之维有些不满田晋中对自己外貌的评价。 “你闭嘴！我在和孩子说正事呢！在灵玉和小江的面前，你难道还不算丑吗？”田晋中当即狠狠瞪了过去。 “……”张之维。 “……”张灵玉。 柳小江没有在意二位老者之间的打趣，听过田晋中的解释以后，他只是略微沉默了几秒钟，随之立马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田佬，小江确实觉醒了先天异能，可能会在修炼一途上走不远，但也正因为这点，刚好对应老天师的话，小子也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孝敬您， 所以， 请您收下我吧。” 俗话说，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尽管田佬在修行的道路上比不过老天师，但起码二人也都师承上任天师，所知功法必然不会相差太多，甚至还有可能完全一样，只是在天赋上略有差别。 修炼这件事， 柳小江确实从来没有接触过，很希望有人能够细心指导自己，可是考虑到老天师的深不可测，以及自己身上的特殊情况，他也还是认为自己最适合拜师田佬。 更何况， 老天师方才就已经明确表示过自己不再收徒了，若是这次没能拜在田佬的门下，天知道他又会被安排到哪里去？ “好！好！好！” 田佬见到柳小江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马上跪在地上给自己磕了几个响头以后，也就没再继续坚持下去了，眼中反而出现了些许激动。 “小江，既然你不嫌弃我是个废人，那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又如何！” 说罢， 他笑着看向一边的张之维，道：“师哥，小江拜在我的门下，按理说也算咱们天师府的天师一脉了， 未来的天师之位， 可不一定就是你的徒弟了。” “……这都哪跟哪啊？”张之维注意到田晋中脸上的激动，虽然柳小江绝对没有机会继承天师之位，倒也没有当面扫了自己师弟的面子。 “呵呵呵，小江若真能把咱们天师府的功法修炼到极致，倒也算是我们整个正一派的福分了。” “哼！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田晋中没想到自己残废了这么多年，晚年竟然还有机会收徒，心里显然还是有些激动不已。 见此， 张之维也没有说话，而是笑着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对面的柳小江，招手道：“小江，既然老田已经同意了，你今后就是咱们天师府的一员了， 来来来， 赶快过来给你的师父看茶倒水吧。” 闻言， “是，师伯。” 柳小江心中虽然大石落地，脸上却还维持着宠辱不惊的样子。 他从地上站起身子，立马走到田佬身边，并按照老天师交代的顺序，依次给自己的师父看茶倒水， 行拜师礼。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第49章 心魔 夜晚， 结束了拜师礼，以及与门内弟子的见面礼以后， 在同门道士、道童一句句‘小师叔’‘小师爷’的恭敬称谓之中， 柳小江主动推着轮椅送田佬回房休息，师徒二人在路上也一直通过闲聊来加深感情，伴随着师徒二人的羁绊不断加深，他们彼此也充分了解了对方的性格与为人。 同时， 柳小江也在田佬的耐心嘱咐之下，终于弄清了天师府内的清规戒律。 正一派的规矩确实不算太多，相较于佛门与其他道教宗派，这里完全可以算是普通人的天堂，因为除了一心求道与教人向善之外，府内在吃食上也就只有‘四不吃’。 这点甚至可以说， 正一派的弟子除了牛肉、乌鱼、鸿雁与狗肉之外，其他世上一切吃食都是可以接受的。 以至于， 门内弟子未来想要结婚生子，也都是完全可以的…… 柳小江若不是早先就对龙虎山有所了解，估计这会都快开始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道士了。 毕竟， 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规矩，以及在吃食上的‘四不吃’之外，这些家伙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所谓的‘精神修士’。 当然， 这句话也绝非轻蔑与嘲讽。 在田佬的耐心讲解之下， 柳小江一点也没有怀疑正一派的求道之心，甚至还非常佩服祖师张道陵在当年就能如此不拘小节，要知道在那时的大多数出家之人心里， 正一派绝对可以算是其中最为特殊的异类了。 一个异类， 不仅没有被大众所驱逐消灭， 甚至还能够完整传承至千年以后的今天， 这就已经足够说明某些问题了。 …… 吱呀…… 柳小江推着田佬走进房内，亲手把田佬抱上整理好的床铺后，还将轮椅放置在床铺的后方，以便于田佬今后想要出门望风。 亲眼看着柳小江做好一切， 田佬顿时满意的笑了笑，“处事宠辱不惊，做事细心谨慎，为人也不会像灵玉那样过于憨直， 小江， 为师的晚年能遇到你， 看来在这人生最后的最后， 老天爷还真的是待我不薄了。” 闻言， 柳小江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眼看房间里没有坐的地方，索性直接席地而坐，“师父，您愿意收下我，就已经是弟子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您今后可千万不要嫌弃我才好。” “哼，小滑头。”田佬眼中几乎全是对柳小江的欣赏与满意，“可惜了，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做起事来显得太过圆滑，但不管你究竟是不是真心， 你都已经是我的弟子了。”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一天是我的师父，就一辈子都是我的师父。”柳小江相当认真的抬头看向田佬，道： “的确，弟子这次确实是仰仗着公司，才能如此顺利的拜入咱们天师府，弟子也知道您和老天师无论如何，也都一定会怀疑弟子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公司不待， 偏偏要来龙虎山。” 说到这里， 他目光闪烁的看向窗外，道：“师父，心境问题确实只是个理由，但弟子现在就可以起誓，今生绝不会做出任何损害龙虎山的事情， 否则， 身消道陨。” “呵呵呵，你倒是够干脆的。” 田佬对此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炯炯有神的双眼看向柳小江，“得了吧，无需立下誓言，师哥和我既然收下你，虽然有着公司的一部分原因， 但最重要的， 其实也是我们愿意相信你。” “多谢师父和师伯的信任。”柳小江感激道。 见此， 田佬点了点头，但看向柳小江的眼神，却忽然生出一丝疑惑，“对了，小江，你刚刚说心境只是自己上山的一个理由？ 难道， 你真不觉得自己在心境上存在着问题么？” 说到这， 柳小江眼中也开始出现了疑惑，“师父，实不相瞒，在上山之前，弟子确实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难道说…… 弟子的心境真有问题？” “不好说。”田佬端坐在床铺之上，缓缓道：“一般情况之下，修道之人的心境一旦出现问题，随之而来的便是修为上的难以进境， 所以才会有斩去心魔与三尸的说法。” “这两件事为的，就是让修道者可以更好的进行修炼，保证灵台不会被一切烦恼欲望所侵扰。” “但，你毕竟没有修炼过功法，很可能已经诞生了心魔却无法察觉，或许是因为咱老祖宗传下来的静心咒，为师和你师伯对心魔这种东西比较敏感， 因此， 其实早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 为师就发现你身上仿佛总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戾气。” “师父，弟子该怎么做？”柳小江顿时眉头紧锁的询问道。 田佬微微颔首示意柳小江看向自己的怀中，“小江，你身上的戾气应该不算太过严重，似乎也并未因此催生强大的心魔，之维师哥交给你的那本静心咒， 就足以解决这个问题。” 至此， 柳小江低头从怀里掏出那本经书，犹豫道：“可是，弟子根本没有修炼过，就连体内的炁也不会运行，曾经在公司里做事的时候， 实际也是全凭异能在顶着。” “而且，刚刚在和其他弟子们见面礼的时候，弟子其实也曾抽时间看过这本书，只是…… 弟子一点也看不懂。” 田佬对此不出意外的摇头道：“傻孩子，你不懂修炼，不懂行炁，当然看不懂静心咒，因为它和其他功法一样，书里行间除了一些提醒之外， 就是在教你如何在修炼中固守灵台。” 柳小江试探性的问道：“师父，那我……” “行了，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田佬没好气的看了眼柳小江，道：“明天你就去和你师伯讨要咱们正一派的行炁之法， 就说是我说的。” “此事没什么特别的，你得先学会行炁周天，然后才能学习静心咒与其他功法，修炼时遇到难题也要先问问其他弟子，实在不行再来过问为师，不然…… 一切都是胡扯。” “是，弟子明白了。”柳小江心满意足道。 第50章 凶恶再现 次日， 柳小江本想去照顾田佬的起居，却不料被老人家直接给骂了出来，还说什么‘为师有小羽子他们照顾，你过来就是添乱，就是没出息’之类的话。 因此， 他也只能按照田佬的要求，主动去找老天师讨要本派的行炁之法，最终在老天师一脸‘我懂’的注视之下，拿着行炁之法的复刻本重新回到住处。 柳小江是田佬唯一的弟子，也是老天师唯一的师侄。 这种身份让他没有和其他弟子挤在一起住，反而在山上最为临近田佬房屋的位置，被其他弟子现收拾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单人间。 同时， 也正因为他是田佬唯一的弟子，不知是不是备受宠爱的缘故，总之……负责照顾田佬起居生活的道童们，竟然也开始负责柳小江这个正常人的起居生活了。 但，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般的生活，不仅没有让柳小江感到惬意，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几次吩咐道童们无需照顾自己，只需照顾身体行动不便的田佬， 对方却还总是一口一个‘小师爷’的叫着跑过来。 其中， 也只有一个叫做‘小羽子’的道童在被吩咐后，立马恭恭敬敬的一整天也没有再次前来叨扰。 至于其他道童…… 几乎整日都在这边走来走去的想要探望柳小江这位师爷。 直到傍晚， 柳小江才终于打发走了这些小祖宗，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拿出了静心咒，还有从老天师那边得来的行炁之法。 行炁之法，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无非就是详细记录着如何感知炁的存在，以及如何运用炁在体内流转的方法。 柳小江不是先天异人，虽然一直没有动用过体内的炁，但却一直都能感觉到炁的存在，甚至还能通过双眼观测他人体内炁的流转方式。 因此， 只要知道方法， 他很快就成功用炁在体内运转了周天。 但， 柳小江体内的炁却并不多，相较于其他人炁量也只是一般水准，远远比不上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异人，就更别说和老天师这样的存在相提并论了。 奇怪的是， 他仅仅只是按照天师府的行炁之法，用炁在体内简单运转一个周天，原本干枯的炁量竟然直接暴涨一倍之多，之后还马上在体内自主的不断运转了起来…… 大约半小时以后， 行炁之法中记录的，那些需要时间与炁量逐渐锤炼冲击的经脉，竟然也在这种炁的自动运转之下，一个个不受控制的悉数冲开！ 一瞬间， 他便感到体内炁量达到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地步！ “这……” 柳小江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掌中显现的黑炁，完全没想到自己修炼起来不仅没有遭遇困难，反而仅仅只是半个多小时行炁，他体内的炁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量级。 现如今， 体内炁量的疯狂增长虽已近乎停止，但却仍然在一点点的稳步提升当中。 而且， 他现在的炁量尽管一样远远不及老天师，甚至是当初那个功法特殊的沈冲，却也绝对不是一般异人所能比拟的程度了。 最起码， 就算是龙虎山上被众人所承认的张灵玉，体内的炁量估计也不会比他强太多。 半个小时， 仅仅只是半个小时左右！ 他的修为竟直接比肩张灵玉这种至少修炼十几年的人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天赋？！ 柳小江可不相信这种事能用天赋来解释。 什么样的天赋只需半小时，就能比肩人家天才的十几年？ 更何况， 我的炁怎么是黑色的？ 书上不是说纯粹的炁显现出来应该是蓝色么？ 这不对劲！ 奈何， 无论怎样按照行炁之法的说明，耐心感知自己体内的行炁状况， 他都没能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反倒再次确认了一下当前的现实。 随后， 柳小江看着手中显现出的黑炁，脑中瞬间闪过曾经的画面，想起了当初那个令人极为陌生的名字——赢勾。 自打赢勾现身以来， 他不仅感觉自身强度得到了提升，就连那种嗜血的欲望都消失不见了，吃食上即便没有补充所谓的血红蛋白， 也再没有感觉过曾经那种疯狂的饥饿。 一直以来， 由于八奇技与甲申之乱的事情，他都没机会好好观察自身的状态，更没有机会来确认赢勾的存在与身份。 眼下， 在这龙虎山上的修炼， 他也终于有了很多时间来重新审视自身。 想到这里， 柳小江当即散去手中的诡异黑炁，低头看向桌上那本静心咒，“戾气……心魔这东西，会不会也来自于那个家伙， 很好， 我现在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说罢， 他立刻拿起桌上的静心咒翻看起来，一边试探性的调用体内的炁聚集于方寸灵台，一边努力记忆着书中所描述的一切。 随后， 直至深夜， 柳小江才大致记住静心咒上所有的行炁方式，并直接开始按照书中斩去心魔所描述的方法，一次又一次的开始了实践操作。 在几次失败的试验之后， 他也终于成功开启了所谓的‘内景’。 …… 书中说， 修炼者的‘内景’一般为虚无妄白的空间，只有存在心魔的内景，才会是另一番特殊的景象。 来到内景之中， 柳小江看着这里近乎一片黑暗无光的阴森空间，原本还算平静的内心也忍不住一沉。 这里虽然不是绝对的黑暗，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古怪的暗红光线，但相较于书中所说的虚无妄白，显然也是压根没有一处沾边。 “果然，田佬和老天师说的没错，我身上确实存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 这就是心魔么？” 柳小江在这空间中明明脚不沾地，却还是犹如行走在平地之上，一步一步向前进行探索，试图朝着光源前进，找到所谓的心魔，并将其立刻斩去。 然而， 这片空间仿佛没有尽头， 他走了很久都没有接近远处的诡异光源，甚至就连自身与那些光源的距离也一点没有缩短。 就在这时， 就在他觉得自己这次可能不会有任何收获的时候， 空间突然开始剧烈震动， 一道令他极为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一只僵尸，竟然选择修道，一个异类，竟妄图与人共处…… 柳小江， 你的每一步都是错误！ 最后该死的！ 是你！” 第51章 另一个灵魂 这道声音， 柳小江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因为这本就是属于他自己的声音， 但，当他听清对方所说的话后，即便不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却也依旧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毕竟， 这种充满愤怒情绪的声音， 这种异常极端的说话态度， 几乎就和当初那个叫做‘赢勾’的家伙没什么两样。 空间震动仍在持续， 黑暗却正在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一道与自身几乎没有差别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凝聚成型，最终现身于柳小江的面前。 此人， 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柳小江， 他的身高、体型、外貌，都与柳小江没有丝毫差别，唯有那双布满血红的双眸，背后因黑炁不断舞动的长发，以及双手指尖延伸而出的锋利，才能表明对方的真身绝非柳小江。 “你是谁？” 柳小江看着面前这个与自身极为相似的人，就算猜到他可能就是所谓的赢勾，也仍然还是开口询问道：“你刚刚的那些话， 究竟何意？” 此时正处于他自己的内景之中，根据静心咒对内景的描述，他觉得这家伙的力量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在内景中掀起多大风浪。 毕竟， 内景之中，吾即为王！ 心魔就算再强，就算再棘手，顶多也只会扰乱心境，无法对他现实的身体造成直接伤害。 然而， 赢勾完全没有理会这些话，血红双眸死死盯着柳小江，嘴角缓缓向上勾起弧度，讥讽道： “本座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觉得这里是自己的内景，所以在这种地方，任何人都无法伤你分毫，因此才会如此镇定的面对本座， 可惜， 你又错了。” 话音落罢， 赢勾当即抬起自己的手臂，紧紧抓住柳小江的肩膀，漆黑锋利的指甲竟在背后直接刺入，血液即刻顺着伤口缓缓流淌于下方。 滴答，滴答，滴答…… 柳小江感受到疼痛，听着血液落入虚无地面的响声，眼中逐渐浮现出一丝凝重，他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世上第一次受到伤害，竟然会是内景中‘自己’动的手。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不会死么？” 赢勾面色嘲讽的看着柳小江，嵌入他肩膀的指甲却仍在继续用力，“你错了，本座不是心魔，也并非所谓的三尸，这内景确实是你的，但也一样属于本座， 因为， 我就是柳小江， 我就是你。” 噗哧！ 赢勾从柳小江的肩膀中抽出锋利指甲，并随手将流淌于掌中的鲜血甩到一边，仿佛就像话中所说的那样，他根本不惧怕所谓的内景，也不急于现在就杀掉柳小江。 另一边， 柳小江下意识用手捂住肩膀，眼神凝重地望着这个凶狠的家伙，竟然也没有想要努力挣脱出困境，反而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赢勾，这就是你的名字，我应该没说错吧？” 闻言， 赢勾血红的双眸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情绪变化。 见此， 柳小江更加得意的扬起了嘴角，“赢勾，你很强，之前面对全性那五个家伙的时候，你所展现出的实力确实超乎寻常， 因此， 我甚至都觉得这世上的异人，根本没有哪个会有能力伤害到你。” “可是……” “自那以后，你不仅没有再次出现，就连曾经那种强烈的饥饿感，竟然也随着你一并消失不见了……” “明明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你却不仅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还主动帮我消除了僵尸身份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现如今， 你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么？” “住口！！！” 赢勾似乎被说到了痛处，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恐怖无比，仿佛随时都会对柳小江下手一样，但却只是极为愤怒的站立于原地。 “柳小江！休要猖狂！区区人族后裔！信不信……你信不信本座现在就让你万劫不复！” “好，那你倒是动手啊。” 柳小江对此没有一丝惧怕，甚至主动张开双臂迎接对方，“来吧，反正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我压根就不会是你的对手，所以，要杀要剐…… 悉听尊便！” “你……”见到柳小江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赢勾身上的气势反倒弱了下来。 见此， 柳小江微笑着重新系好衣襟，嘴里更是忍不住嘲讽道：“呵，真当小爷傻么，您这么一位大神躲在我的内景里，这段时间不仅没有抢夺我的身体， 还主动帮忙把僵尸的影响给消除了， 杀我？ 我看你巴不得我好好活着才是。” 赢勾此前现身的时候，怎么都算比较危急的时刻，况且那时他都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对方如果想抢夺身体或伤害自己…… 最后又为什么只是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自那以后， 直接抢夺身体的控制权难道不香么？ 毕竟， 他和这个家伙的实力差得太多了，这种巨大差距甚至都不能用云泥之别来形容， 如果可以的话， 这家伙难道不想重见天日？ “你究竟是何时察觉的？”赢勾眼神冰冷的望着柳小江，眉头却因为这些话皱成了一团。 闻言， 柳小江反倒笑了，“我说这位赢勾大神啊，您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我刚刚不是都已经说了么？” 赢勾的态度很差，而且大概率对自己不怀好意，只是奈何某种限制不能伤害自己，所以在弄清楚这点以后，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此时，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之所以会是一只僵尸，实际也全都是这个叫做‘赢勾’的家伙在搞鬼。 这时候别TM跟老子说什么力量不力量的！ 你让我变得不能被世界所接受！ 丫的绝逼不是好人！ “哼！” 赢勾冷哼道：“小子，你别得意的太早，本座虽然暂时没办法伤害你，但不代表无法伤害你身边的人，之前那俩丫头叫什么来着？ 还有你认得那个什么师父， 你难道就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么？” “呵呵。”柳小江眼神顿时变得极为冰冷，“赢勾，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你只要敢对他们下手，我保证你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你不敢伤害我， 多半也是你极有可能会和我一起死。” “毕竟，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看都是我，你就算有机会控制这具身体，也不可能真正占据主导地位，你……不过是一个寄生在他人身体里的臭虫。”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今后但凡遇到机会，我就一定会要你彻底消失，因为我才是柳小江，最后也只能是柳小江， 识相的，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个缩头乌龟， 如此一来， 最后说不定念在你曾帮助过我， 不会太绝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赢勾不禁对着柳小江张狂大笑，之后的表情极为阴森，“柳小江，够胆你就试试，本座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做， 杀我？ 本座怕你不够格。” “哈哈哈……哈哈哈哈……”柳小江不甘示弱的大笑着回应：“赢勾，够胆你就动他们试试，大不了我就和你一起下地狱，反正咱们又不是没死过， 对吧？” “你真不怕死？”赢勾面色难堪道。 “怕，但我更怕孤独。”柳小江平静道。 赢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既然如此，你就给本座放尊敬……” “你给我安心当个缩头乌龟！或者工具人！老子就敬你是个前辈！”柳小江当即打断道。 “滚！！！” 赢勾怒吼着狠狠一巴掌抽向柳小江，而在这个巴掌准确命中柳小江之后，竟然还单方面把他从内景中驱逐了出去。 第52章 忙碌的天师府 房屋内， 猛然睁开双眼， 柳小江发觉自身已经回到现实，窗外风清月朗，斑驳树影透过月光在墙上不停摇曳，一切都显得无比幻梦，唯有左肩部位传来的阵痛，才能证明内景中的遭遇绝非虚妄。 “嘶……” 他相对艰难的活动着左臂，右手摸向肿胀的脸颊，道：“下手可真够重的，左手万一废掉怎么办，这东西也确实会给人一种极端凶恶的感觉…… 难搞。” 此刻， 他回想起方才在内景中的赢勾，尽管对方明显出于某种限制的缘故，看起来完全没办法对自己构成生命威胁，但总有这么一个凶恶的家伙在旁虎视眈眈， 谁又会感觉到轻松？ 毕竟， 随手一击就能改写局部区域的地图…… 赢勾的力量显然异常强大， 柳小江估计也只有老天师这样的绝顶高手，或许才有可能与之相提并论，一般人不管来多少，怕也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而且， 这家伙曾经还明确‘现身’过。 他虽然猜测对方可能暂时被自己的强硬吓住了，但也不敢保证这种恐怖的怪物今后会不会突然脑抽，而一旦出现什么意外…… 后果就必定不堪设想。 “只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咋就这么难呢……” 柳小江想到自己苏醒之后的初衷正在逐渐偏离轨道，越来越多的麻烦事纷纷接踵而至，最终还是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身不由己啊…… 随后， 柳小江暂且压下心中的苦闷，一个人拿着之前道童们准备的道袍，缓缓走进房屋内的简陋浴室，打算清洗一下伤口，换上干净的道袍， 然后， 继续研究自身的行炁与静心咒。 …… 次日， 清晨， 龙虎山上的道士道童纷纷起床开始晨练与早课， 一般在晨练与早课结束之后， 道士道童们若是没轮到山上的农活，要么互相切磋功夫，要么回房间休息，不会像今天这样聚集起来，甚至还有人在搬运木材石板之类的材料。 柳小江昨日得到田佬的准许，并没有去参加晨练与早课，他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也不禁倍感疑惑，当下走出房屋，随便找了一个道童，问道： “小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在忙什么？” 小道童立马恭敬的作辑道：“回小师爷，咱这不是马上就要举行罗天大醮了吗，而且情况也比较特殊，到时候山下的异人修士们也会来参加， 大家正在努力修建用于比试的场地。” 柳小江听到‘罗天大醮’这四个字，顿时记起徐四当初与自己说过的情况，随之便告别了道童，小跑似地来到田佬的住处。 …… 敲门进屋， 柳小江看见床铺上坐着一动不动的田佬，恭恭敬敬的弯腰拱手道：“师父，这次的罗天大醮是怎么回事？ 我听其他人说， 罗天大醮是咱龙虎山用来选出下一届天师的祭祀活动， 怎么还破例允许山下其他异人修士来参加了？” 闻言， 田佬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柳小江，道：“小江，行炁之法和静心咒修炼的怎么样了？” “你作为提前觉醒先天一炁的异人，应该很容易感应到炁的存在，行炁之法对你来说不会有任何难度，但静心咒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其中也难免有些生涩难懂的地方， 需不需要为师来给你亲自讲解一下？” 柳小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仍旧一脸平静的回答道：“回师父，如果按照内门行炁之法的要求来看，弟子大概已经达到可以修习金光咒的程度了， 至于静心咒， 虽然书中确有生涩难懂之处，但弟子想真正完全理解…… 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嗯？啊？什么？你说什么？” 田佬本来还想尽尽作为师父的责任，却不料柳小江的话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不免怀疑道：“小江，出家之人，说谎乃是大忌…… 你真的已经可以修炼金光咒了？” “是，按照天师府的说法，弟子已经打通全身经脉，达到了修习金光咒的基本要求。”柳小江认真道。 “就……才一天？”田佬仍然不敢相信。 见此， 柳小江不由得开口解释道：“师父，也许是弟子觉醒的先天异能，本就和身体机能有关的缘故， 因此， 弟子体内炁量本就不算太低， 所以只需知晓行炁之法， 就会很容易打通全身经脉也说不定。” 听到解释， 田佬难以置信的重新打量了柳小江几眼，“小江，我之前也确实没有问过，你觉醒先天一炁所获得的力量， 究竟是什么？” 柳小江略微沉吟片刻，道：“呃……该怎么说呢，毕竟觉醒异能的时间很短，弟子目前为止也没有完全理解这种能力，只是…… 弟子使用能力的时候， 躯体会变得异常坚硬，甚至可以做到无视一般刀剑的地步，同时…… 炁的颜色也会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此刻， 他立马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的全都倒给了田佬，完全不怕师父会因此怀疑什么，反正世上的异能种类颇多，就算公司也不可能清楚全部的异能。 况且， 先天异能这东西很复杂，有的人甚至会觉醒与自身一切都毫不相关的能力。 无法调查， 无法确定数量与种类， 无法辨别的地方也特别多， 正好可以用来解释他身上的特殊！ “炁的颜色不太一样？” 田佬注意到柳小江脸上的犹豫，也不免有些担忧的说道：“小江，你先施展出来给我看看，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也好尽早解决。” “好，弟子正好可以让您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小江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当即利用天师府的行炁之法，将体内极为诡异的黑炁瞬间释放。 嗡！！！ 房间内陡然出现一股极为诡异的黑炁， 但，也或许是因为行炁之法的缘故， 这股黑炁并不像赢勾施展出的那般充满压抑感，也不像柳小江曾有意无意释放出来的那样神秘莫测。 纯黑的颜色确实诡异超常，可如果耐心感知的话，就能发现当下这股纯黑色的炁，其实也与一般颜色的炁没什么两样， 只是一股极为纯粹的炁。 第53章 一个烂局 “好了，现在把炁收回去吧。” 田佬望着房内周身缠绕着黑炁的柳小江，完全没能感受到这股炁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最终也只能先让柳小江收回自己的能力。 听到这话， 柳小江乖乖把释放出的炁收回体内，表情无辜道：“师父，这种颜色的炁是不是吓到您了？ 弟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炁…… 到底为什么会是这种令人讨厌的颜色。” 另一边， 田佬反而陷入了沉默，许久过后，他才重新抬头看向柳小江，道：“小江，炁的颜色虽然一般会呈现为蓝色，但它其实也会根据人的个性与经历而改变， 有时候， 极端的情绪， 最终也会导致炁的颜色出现变化。” “但，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长期的影响所致，就像是一个人陷入心魔太久，久而久之，炁自然也会随之逐渐开始堕落， 直至无可救药。” 说罢， 他相对平静的看着柳小江，“小江，为师虽然也不清楚你的炁，为何会呈现出如此诡异的颜色，但至少也能够确定，这绝不是极端情绪与心魔在作祟， 也许， 这种颜色确实与你的异能有关。” “毕竟，你明显不是一个容易陷入极端的孩子，心境上虽然有些不稳，却也不至于出现心魔， 因此无论其中哪种情况，也都不会影响到你体内的炁。” “对了，你这种炁可还存在着什么特殊的效果？” “当前除了颜色比较奇怪之外，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作用。”柳小江摇头道。 闻言， 田佬低头看向柳小江漆黑的指甲，“为师之前还在怀疑你这孩子明明哪都好，为什么偏要学人家小姑娘染指甲，这该不会也是觉醒先天一炁的影响吧？” “……” 柳小江看了看自己双手的指甲，特别无奈的点了点头，“是的，师父，自从觉醒先天异能，弟子的指甲就变成这种颜色了，当然不是弟子有心染上的颜色。” “行了，既然已经达到了修炼金光咒的基本要求，你等下就去找你师伯讨要金光咒吧，别再跟着叨扰为师了。” 田佬见到柳小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随之便想直接赶他继续去修行，看起来并不想和他谈论有关罗天大醮的事情。 然而， 柳小江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自然不会轻易离去，“师父，您还没和弟子说罗天大醮的事呢。” 闻言， 田佬仍旧不想解释，而是再次驱赶道：“这是你师伯的决定，他作为咱们正一派的天师，当然有权利决定天师府的一切，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回去吧。” 柳小江不为所动，反而若有所思道：“师父，我听说张楚岚也会参加这次的罗天大醮，弟子来之前也曾听外面的人提起过，他好像也会咱们天师府的金光咒与雷法， 而且， 好像还会什么炁体……” “小江，你为何会对这件事如此重视？”田佬表情有些不悦的开口打断道：“还是说…… 你小子其实也想得到那所谓的炁体源流？” 见此， 柳小江忍不住一缩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田佬，道：“师父，毕竟是传的神乎其神的东西，弟子其实也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嘛。” “哼。”田佬没好气的瞪了柳小江一眼，“什么都好奇，只要看起来像是好东西，就每个人都想要得到， 殊不知， 它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终也只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听到这句话， 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果然， 他虽然早就猜测到以老天师与田佬的年纪，必然会对当年的甲申之乱与八奇技有所了解，却不料二老真正知晓的……竟会比他预料的还要更多。 田佬的这句话， 无疑就是一种对八奇技在本质上的理解与印证。 但， 柳小江同样也看出了田佬对八奇技的深恶痛绝，自然不敢继续多问下去，只得故作泄气般的点了点头。 “好吧，弟子今后不去在意这些东西就是了。” “呦呵，你小子倒是豁达。”田佬颇为意外的看了看柳小江，似乎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放弃了。 “静心咒上说，心魔本质就是欲念极深的一种体现，人在意的越多，就越无法静心修炼，何况弟子本就无心于所谓的炁体源流， 师父您既然这样说它， 自然也就会有其中的一定道理。” 柳小江想到先辈们写在那本静心咒上的话，理所当然就把一些适用于眼下的言论给拿来用了，心里也完全没有因为说谎而感到一丝的愧疚。 嗯， 出家之人确实不打诳语， 但， 他又不觉得自己是个出家之人。 所以， 他认为自己时常说些善意的谎言也还是可以的。 “好小子！短短一天时间，不仅将体内的炁提升至此，竟然还懂得了静心，真是让为师刮目相看。” “如此看来，你说不定也不会被先天一炁的觉醒所束缚，最终成为一个既有先天力量傍身，又有后天修炼可能的罕见之人。” 田佬不知道柳小江其实是在说谎，心中也愈加欣赏自己这位关门弟子，最后更是针对罗天大醮解释道： “小江，既然你已做到了静心，针对这次你师伯准备的罗天大醮，为师虽然不愿意说的太多，但也想你明白，张楚岚确实和我们天师府有关，再考虑到所谓的炁体源流…… 你师伯之所以允许外人参与龙虎山的罗天大醮， 这其中的缘由， 想必你也应该清楚了吧？” 柳小江曾是公司的一员，现今又是自己的关门弟子，他最终还是没能耐住心中对这个孩子的喜欢， 终归还是说了些自己觉得不算太过重要的事情。 闻言， 柳小江有些意外的看了看窗外，怀疑道：“师父，你的意思是……师伯他想让张楚岚成为天师继承人，并以此来保护他？” “没错。”田佬对于这点倒是没有犹豫的直接承认了。 “……可是，师父，张楚岚真的能从罗天大醮中获胜么？不想他获得天师府庇护的人，或者说…… 现今还在对炁体源流抱有幻想的人，应该也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加入天师府吧？” “所以，你师伯也让灵玉参加了这次的罗天大醮。” “灵玉？他的实力确实不错，年轻一辈可算鲜有敌手，不过……师父，你们确定他知道这罗天大醮的真正目的么？” “咳！这就要看你师伯的了，咱们可管不着。” “……师父，你和师伯这次可真差劲啊，尤其是这个一点也不完整的局，简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混账！说你师伯也就罢了！你敢这么说你师父？！” “……” 第54章 老天师的态度（上） 离开田佬的住处， 柳小江略微嘱咐了几句负责伺候老人家的道童，随后也不管山上的其他人是否在忙，一个人悠闲散步似地来到老天师所在的道观。 道观前， 张灵玉远远的看见柳小江，脸上已然不见对外人的疏远，反而主动和柳小江打了招呼，“师父正在里面接待外面的施主， 有事么？” 闻言， 柳小江对此点头表示理解，之后就和张灵玉一起站在观外，耐心等候老天师将罕见的客人应付走。 再次见到张灵玉， 尤其是察觉这朵小白花对自己不再疏远之后， 柳小江忍不住开口说道：“呃……灵玉啊，我听山上的人说，你此前已经下山见过传闻中的张楚岚了，好像还出手教训了对方一下， 感觉怎么样？” 龙虎山上也算比较重视辈分， 张灵玉的年纪虽然不可能比他更大，奈何对方入门的时间不知比他早了多少，但真要叫他称呼对方为‘师兄’，他也是无论如何都感觉有些别扭的。 毕竟， 他觉得张灵玉对自己来讲，实际就是一朵被人藏在温室里悉心照料的幼苗， 别看这家伙平日里一副成熟、清高的样子，实则脑子里除了修炼与山上的琐事，甚至都不如一些道士道童来得灵光。 柳小江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黑暗中活了多久，可就算他自认人生阅历尚浅，的确比不过老天师与田佬这样的人精，却也依旧觉得自己要比张灵玉成熟多了。 好在， 张灵玉显然不打算与柳小江理清辈分，心中也默认了柳小江可以直呼自己的名字，但忽然听见有人提起‘张楚岚’三个字…… 这张俊俏的脸上还是忍不住变了颜色。 “这是业兴？还是极云？他们怎么可以和你说起这件事？” 察觉张灵玉脸上的不快， 柳小江不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小白花，“咋忽然这么大反应？难道你很讨厌张楚岚？ 为什么？ 你们之前应该也是第一次见面吧？” “讨厌？”张灵玉显得有些犹豫，似乎不愿谈及张楚岚，反问道：“为何忽然提到张楚岚？你认识他？” “认识倒也算不上，只是在上山之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柳小江见到张灵玉故意转移话题，反倒来了兴致，一脸好奇的问道：“灵玉，咱现在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这世上又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家人？ 说说看， 你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的讨厌一个人吧？ 何况， 这张楚岚怎么看都和咱们天师府脱不了干系。” “我不想提他。”张灵玉眉头紧锁着拒绝道。 “得，就是欺负我刚来山上不久，有些事情还不太了解呗？” 柳小江见此只能作罢，但又有些不甘心的嘟囔道：“你不说是吧，行啊，我就不信山上的其他人也一点都不了解，大不了回头问问极云和业兴， 反正他们俩也陪你一起下山来着。” “……”张灵玉听到极云和业兴的名字，也不禁深感头痛，“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让外人玷污天师府的山门罢了。” “就这？” 柳小江不免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张灵玉，尽管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这个理由，但考虑到对方那种极力回避的态度，倒也不好继续在这上面纠缠下去。 嗯， 肯定还有猫腻， 看来回头还真得和其他人打听一下了…… 这时， 老天师从观内亲自送出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满面笑容的吩咐张灵玉护送他们下山，极为巧合地将自己这位年龄最小的弟子，从柳小江的魔爪之中拯救了出来。 张灵玉如遇救星般的护送客人离开以后， 老天师对于柳小江的到来也有些意外，“小江，你昨天才来要走行炁之法，怎么今天就又过来了？ 修行上遇到难题了？” “师伯。”柳小江恭恭敬敬的弯腰拱手道：“弟子刚从家师那里出来，这次过来……其实是想向您讨要金光咒。” “嗯？” 老天师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上下打量着柳小江，“小江，你手里有本门的行炁之法，理应清楚金光咒的修习标准，难不成…… 你已经达到基本的要求了？” 老天师的注视之下， 柳小江倍感压力的低头道：“是，师伯，弟子应该已经达到学习金光咒的基本要求了。” 此话一出， 二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 老天师眼神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小江，先随我去里面详谈。” 说罢， 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回方才的道观。 见此， 柳小江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面对这位当世的绝顶异人，有些情况也自然要比田佬那边更加难以应付。 但， 他最终却还是紧紧跟随在老天师身后，与这位高深莫测的师伯一同进入了道观。 …… 观内， 老天师面色温和的坐在椅子上，望着房间里甚至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柳小江，微笑道： “小江，行了，你既然已经拜了老田为师，自当也是咱正一派的一份子，更何况，你还是我真正意义上唯一的师侄，你我二人…… 也无需太过在意礼数。” 闻言， 柳小江立马抬头看向对面的老天师，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发虚，但却并未表现在脸上，甚至就像和面对田佬时一样，同样都是一脸相当无辜的表情。 “……” 老天师盯着柳小江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有点忍受不了他的样子，开口道：“行了，小江，话已至此，你就不用再是那种表情看着师伯了， 这么大的人了， 你也不知道臊得慌。” “嘿嘿。”柳小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师伯怎么说也是当世异人们公认的绝顶，弟子这不是有些紧张么？” “呵呵呵，你这么说。”老天师面色温和的笑了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小子其实很怕被师伯我……察觉到一些事情啊？” 此话一出， 柳小江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师伯，您这是什么意思？弟子哪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您？” 话虽如此， 但这时， 房间内坐着仿佛普通人般的老者，却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直接压在了他的心头之上。 第55章 老天师的态度（下） “无需紧张。” 老天师似乎察觉了柳小江的内心，顿时打趣道：“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平日里看着一副坦然的模样，心中却总是紧紧绷着一根弦，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别人看出些什么， 孩子， 你不觉得累么？” “师伯，弟子愚钝，不明白您的意思。”柳小江仍然面色不改的极力否认道。 他不知道老天师究竟看出了什么，也不认为老天师能够一下子看穿所有，索性继续坚持着死不承认的态度，以免由于说太多而暴露的更多。 “不，你一点也不愚钝，而且，灵玉那孩子若能有你一半，师伯今后也就放心了。” 老天师望着对面仍旧死不承认的柳小江，也没想追问柳小江究竟在隐瞒什么，反而表情温和的笑着说道： “小江，无需紧张，师伯不会过问你究竟在隐瞒着什么，只是有些简单的问题，想要从你这得到一个比较明确的答复，之后…… 你也还是咱们正一派的弟子。” “……”柳小江脸上的无辜已然消失不见，他略微沉默片刻，道：“师伯，您想问什么？” “你想要什么？”老天师莫名问道。 柳小江一时间没能明白老天师的意思，于是道：“师伯，您是问我在正一派这里想要得到什么？还是……” “师伯的意思是，今后在学会金光咒……乃至雷法以后，你还想做什么？”老天师摇头道。 至此， 柳小江略微松了口气，随之认真道：“师伯，这件事虽然牵扯甚广，弟子倒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只是家师那边……” 说到这里， 他忍不住抬头望向老天师。 见此， 老天师缓缓点了点头，“必要的时候，师伯会在老田那边替你隐瞒下来。” “好，弟子愿意相信师伯。” 柳小江不觉得老天师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于是继续开口说道：“师伯，不知您是否清楚有关八奇技，以及当年那场甲申之乱的内幕。” “你的目的也是八种绝技？”老天师对此颇感意外。 他倒没有意外于柳小江会知晓八奇技的存在，也不好奇柳小江能够顺着八奇技调查到甲申之乱，只是并不觉得柳小江真会图谋所谓的八种绝技。 毕竟， 他从柳小江身上感觉到的东西，也只会比所谓的八奇技更加神秘莫测。 “是，也不是。”柳小江回答道：“弟子虽然在调查八奇技，还有当年那场甲申之乱的内幕，但所图之事，其实也仅仅只限于一种可能， 对弟子的可能， 对弟子身边朋友的可能。” 话音落罢， 他考虑到田佬此前对八奇技的反应，忍不住目光闪烁的看向老天师，“师伯，您是龙虎山的天师，整个正一派的领袖，更是当世异人们公认的绝顶， 您应该会清楚……” “放弃吧。”老天师出言打断道。 “孩子，有些事情绝非你所看见的那样，八奇技这种东西的存在，无论是对当年来说，还是对当今这个世道，它都只能是一种错误。” “师伯不知道你为何苦苦追求所谓的八奇技，也不知道你身边的朋友又为何要追寻这种东西，但，盲目苦求于一种错误带来的可能…… 最终也只会酿成大错。” “弟子身不由己。”柳小江确认老天师对八奇技一样有着更深的了解，但由于老者对此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他也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不可能得到一个答案。 因此， 他也没有纠结于老天师所知晓的一切，同时也绝不会放弃调查八奇技与甲申之乱。 另一边， 老天师清楚柳小江不会放弃追求八奇技，最终也只能叹息着摇头道：“唉……小江，你不像是灵玉他们那些年轻人，虽然在年纪上你可能与他们相差不大， 但在是是非非的面前， 你应该也会比他们看的更加清楚。” “天赋异禀，心思敏锐，同时又在为人处世上相对豁达开朗，就算是我在你这样年纪的时候，也未必会达到你这般地步，你给人的感觉…… 就像一辆正在被逼着不断前行的马车。” “但如果绑在你身上的缰绳一旦断裂……你可还认为自己仍能继续前行？” “弟子没有选择。” 柳小江不懂老天师的意思，但考虑到自己只要不能恢复人类之躯，就一定不能融入这个世界的事实，也还是固执己见的做出了回答。 老天师见到柳小江如此执着，也只能摇头作罢，“罢了，你的本性并不坏，曾经愿意给公司做事，其实也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今后， 如果真要有一天， 你走错了路， 师伯也愿意替你师父担负起这个责任， 但， 师伯也希望， 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柳小江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师伯，您这是……” 老天师没有太过表明自己的意思，而是弯腰拿起下面几本用于垫桌脚的书本，并随手将其放在了桌上。 “这是金光咒的手抄本，还有咱们天师府的雷法，至于最后能够修习阳五雷，还是和灵玉一样的阴五雷，也就全看你往日的造化了。” “雷法？师伯，我真的有资格修习雷法？” 柳小江看了眼几本放在桌上的经书，心中虽然好奇这些书为啥会被拿来垫桌脚，但却更好奇老天师为何愿意传授自己雷法。 毕竟， 雷法一般只有可能继承天师之位的高功才准修炼。 换句话说， 这其实就是只有老天师的弟子，以及弟子们的弟子才会更容易接触到雷法。 “你是老田唯一的弟子。”老天师相对平静的开口解释道：“按理来说，你也有可能会继承天师之位，尽管你多半会在之后离开天师府， 但在外面， 在人前， 你也依旧还是正一派的弟子。” “人人都会得知你是天师府天师唯一的师侄，又岂能不会咱们正一派的雷法？毕竟…… 人言可畏。” “师伯，弟子今后一定不会玷污天师府的山门！”柳小江当即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去吧，切记不要让你师父知道，你在调查八奇技与甲申之乱。” “是。” …… 柳小江离开以后， 老天师独自一人坐在道观里，他眼睛望着门外的台阶许久，最后慢慢抬头看向墙上的祖师爷画像。 “人非人，物非物，心向善，却比人…… 更像人。” “何为人……” 第56章 卧槽？还有这种事！ 这会儿， 柳小江不知道老天师究竟看出了什么，但考虑自身并未暴露一丝破绽的事实，他认为自己这位师伯最多只是有所怀疑，甚至都没有非常在意的样子， 情况也还不算糟糕。 不过， 离开道观， 柳小江手里拿着金光咒与雷法的手抄本，回想老天师与自己最后所说的那几句话，似乎就连手里的物件也因此变沉了许多。 他知道， 今天过后， 无论自己究竟隐藏着什么，又或者为何会来到龙虎山，老天师也都算认同了自己天师府弟子的身份。 但， 这件事却明显有好有坏， 好的一面是， 现在除了公司之外， 他似乎又再次抱上了一条大腿，而且，还是异人圈子里看起来最粗的那条腿…… 至于坏的一面…… 倘若今后一个不小心走错了路，亦或僵尸身份彻底暴露于世，他觉得天师府不仅不会成为自己的后盾，反而还会变成最想要将自己消灭掉的一方。 毕竟， 异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公司的存在也本就是异人的一种妥协， 既是对世界的妥协， 也是对普通人的妥协。 一般异人在这世道上都必须得夹起尾巴做人，何况他这种完全不属于任何一边的绝对异类？ 现如今， 若想在这世上活得更久，甚至活得更加称心如意， 柳小江不外乎也只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是变得和世上大多数人一样‘普通’，彻彻底底的真正融入这个世界，其二……便是拥有足以颠覆世界的绝对力量！ 一开始， 他承认自己的想法确实很简单，只是单纯想要消除自身与世界的隔阂，并在拥有一定力量的同时，尽可能的融入这个世界。 然而， 伴随着与异人的接触，与各个异人势力的接触，尤其是在见过了赢勾与老天师这样的存在后， 他发现其中的复杂程度确实远超自己想象，就连自己这种足够在一般异人手中自保的力量，也并非真的可以保证自身在这世道上高枕无忧。 无论是飞机大炮等高科技武器，还是赢勾与老天师等犯规级别的人物，又或者连老天师都忌讳颇多的甲申之乱内幕…… 这些几乎全都能让他感到无比巨大的压力。 偏偏， 他要想真正融入这个世界，就必须探寻八奇技的可能，以至于顺势调查甲申之乱的内幕，这是不论如何都推脱不掉的既定事实。 否则， 难道就这样一直凭借僵尸的身份行走于世？ 纸是包不住火的。 他可不想在事后才开始悔恨当初为何没有尽力。 因此， 他之后也得继续寻求融入世界的可能，同时还得不顾一切的让自身力量变强…… 他必须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强到就算自己的僵尸身份提前暴露于世，所有人也不敢因此说出一个‘不’字的程度！ …… 回到住处， 柳小江穿着宽松的道袍坐在床铺上，立马开始翻阅记录金光咒的手抄本，暂且把一切压力与烦心事通通抛之脑后。 直至傍晚， 修炼中的一切都很顺利， 金光咒能作为天师府的看家本领之一，自然也是一种相对比较深奥的功法，一般人修炼起来就算不会感到太难，也一定不会觉得太过简单。 然而， 柳小江早前已完全熟悉了天师府的行炁之法，金光咒入门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过容易。 很快， 在彻底清楚了金光咒的运行脉络，确定记住了金光咒的口诀以后， 他当即闭着眼睛念起口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 覆映吾身！” 嗡！！！ 随着金光咒的口诀不断被念出， 柳小江感受着体内炁的流动，诡异黑炁顿时由内散发而出，渐渐汇聚于周身附近凝聚成形，最终完全覆盖在他的体表之外。 但， 书上记载炁会因此转变为金色的情况并未发生，金光咒的行炁心法与口诀明明没有任何错误，可是…… 他的金光咒却仍然还是一片漆黑。 缓缓睁开双眼， 柳小江默默记下了金光咒在体内的行炁脉络，他本以为自己也可以像其他门人那样散发金光了，结果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弄得一脸无奈。 我施展的明明是金光咒！ 这算什么？ 黑光咒？ 柳小江望着覆盖在周身体外的透明黑炁，虽然注意到这股黑炁不同于以往，并未对视线产生哪怕一丝的遮挡，但在确定自己的心法与口诀没错后， 也还是会忍不住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他之所以来龙虎山学习金光咒，无非就是想更好隐藏自身的能力，不像每次交手后都会被人怀疑力量的来源。 结果…… 这叫怎么回事？ 这回好了， 今后再与人交手，黑光咒一施展出来，他也能省去和人交手的过程了，直接就把自身的特殊给摆在明面上了！ 行， 你要非解释说这是异能吧， 也可以， 但， 这跟金光咒一样的效果又怎么解释？ 你们家异能会和天师府的金光咒有一样的作用？ 咋的？ 你上辈子也是天师府的弟子？ 这玩意真就孟婆汤都没喝完呗？！ 嗯？ 等等！ “呼……” 柳小江强忍着心中的烦躁，无可奈何的摇头道：“得亏我来的是天师府，又是老天师唯一的师侄，天生异能又能进行修炼，并让功法和异能产生了结合…… 这理由听起来倒也还能真像那么回事。” “而且，我记得二壮目前的能力，当初好像也是这么个情况来的……” “也是，这东西与其鬼鬼祟祟的引人怀疑，反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在人前使用，一个被天师府破例收为二代弟子的罕见天才站在明面上…… 谁能想到他压根不是人？” “一个连人都不是的异类整天在眼前晃悠，老天师难道看不出来？” 此时，考虑到整个正一派的势力，还有老天师在当世异人心中的地位，他心中反而有了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今后只要注意一点的话，灯下黑这种事的效果好像也还不错， 嘿嘿嘿……” 说罢， 柳小江放心似的收回体外金光，转头着眼于桌上的两本雷法，但在看向阳五雷法的时候，他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厌恶。 随后， 他直接略过阳五雷，拿起桌上的阴五雷，期待着翻开了书页。 短暂的几秒过后， “卧槽？还有这种事？！” 第57章 妥妥的黑历史 夜色渐浓， 纵然在金光咒的心法与口诀之中，本就包含雷法的一部分内容，可让懂得金光咒的人更快理解雷法， 但， 柳小江这次却并没有趁热打铁。 他仅仅只是看了眼阴五雷手抄本的扉页，就直接一脸古怪的先把雷法放到了一边。 因为， 他在翻开阴五雷法的扉页后，最先映入眼帘的一句话，着实有些特别的过了头…… 嗯， 就是特别。 “若非元阳破损之身，修炼阳五雷法则是最佳，二者无法兼修……” 柳小江此前看过天师府的行炁之法，当然明白元阳破损代表着什么，只是每当他想起田佬和老天师曾与自己说过的话，嘴角就会止不住的疯狂上扬。 “灵玉啊灵玉，你不是自幼就在山上出家了么？怎么最后还只能修炼这阴五雷…… 妥妥的黑历史啊。” “行啊，你小子总是一副高冷成熟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就是一朵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就算正一派允许弟子娶妻生子，你也绝对不会考虑这种事，想不到…… 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 柳小江抬腿穿鞋走下床铺，一手塞在道袍里摸着肚子，一手将额前的发丝捋至脑后。 随后，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没用桌上的皮套扎起头发，就这样道袍松垮披头散发的走出了房间。 “臭小子，我看你以后还敢跟那摆谱，唉……虽说田佬不愿让人来打扰我，但今天怎么连个送饭的都没有？ 算了， 我去山上弄只野鸡回来烤。” …… 半小时后， 柳小江肩上扛着一捆柴火，手里拎着一只处理好的野鸡，心情不错的一边吹着口哨，一边顺着后山台阶不断向上走去。 正一派虽然不忌讳吃鸡肉，但在道观那边大半夜的搭柴烤鸡，就算不用注意什么影响之类的，可万一其他人闻着味出来和自己抢怎么办？ 于是， 他便想起了龙虎山的观云台，可以一边欣赏月下的良辰美景，一边搭起柴火慢慢烤制野鸡，无疑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然而， 柳小江终于顺着台阶来到观云台，他还没来得及放下肩上的柴火，就发现自己的地方已经被人给占了。 月下， 此人一身洁白无瑕的道袍，灰白色的长发似乎也在映着月光，这样一副犹如月下美人的样子，可不就是张灵玉那朵小白花么！ 不对！ 现在应该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情圣了！ “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张灵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有些意外的回头看向柳小江。 闻言， 柳小江将手中的野鸡给张灵玉看了看，“饿了，烤鸡，介意么？” 张灵玉看了看柳小江手中已被收拾干净的野鸡，还有他身后背着的柴火，摇头道： “好，你在这里慢慢烤。” 说罢， 他主动给柳小江让出了地方，一个人什么也不说的想要离开。 柳小江见此立马开口叫住张灵玉，道：“哎！别走啊，难得碰到了，留下来一起吃点啊，反正我一个人待着也挺无聊的。” “……” 张灵玉停下脚步，回身望着柳小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一起坐在几块岩石上。 见到张灵玉没再想离开， 柳小江立马微笑着开始搭柴，他的手法虽然显得比较生疏，但最后好歹还是没有丢脸，勉强把柴火搭了起来，用树枝串着野鸡挂在火上面烤。 随后， 摇摇欲灭的火苗逐渐趋于稳定， 他一脸玩味的抬头看向张灵玉，道：“灵玉，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看星星，是不是有心事啊？ 可否说来听听？” 闻言， 张灵玉不免转移视线，道：“白天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要去问问极云和业兴么？ 现在怎么问起我来了？” “嗐，极云和业兴他们虽然一定知道点什么，但你毕竟也是他们的师叔，况且，打听他人秘密这种事…… 我也觉得还是直接来问当事人比较好。” 柳小江笑眯眯的解释道：“哦，对了，我白天其实是去问师伯要金光咒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老人家甚至把雷法也一并交给我了。” 张灵玉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短短一天时间，你就能够资格修炼金光咒，看来师父和田师叔确实没有说错，你的天赋着实罕见， 可惜， 你提前觉醒了先天一炁， 所以，金光咒和雷法对你来说，应该也不会像一般的行炁之法那样容易修炼。” “这倒是次要的。”柳小江亲手将烤鸡翻了个面，然后故作不经意的说道：“主要是师伯他老人家把阳五雷和阴五雷都给我了，而我…… 又刚好先看了看阴五雷。” “灵玉，我记得你修炼的就是阴五雷吧？那你的元阳……” “住口！不要再说下去了！”张灵玉的脸色瞬间漆黑无比，但却明显并不是在针对柳小江，而是在对自己修炼阴五雷的事情耿耿于怀。 哦豁！ 想不到这事在他心里竟然还是个雷区啊！ 柳小江本就在专心关注烤鸡的状态，不免被张灵玉的反应吓了一跳，可在察觉到对方的状态以后，他还是继续开口说道： “原本，我还觉得这件事不算大，顶多是可以用来调侃你的黑历史而已，现在…… 我倒也真的开始有些好奇了。” “灵玉啊，可不可以和我说说，对方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前山那些摊贩家里的女儿？还是山下的女子？ 人应该很好吧？” “无聊！”张灵玉当即一甩衣袖，极为不忿的起身想要离开。 见此， 柳小江赶紧扔掉手中的小木棍，也不管自己手上干净还是埋汰，伸手拽住张灵玉的衣角，一脸八卦，却又义正言辞的说道： “灵玉，我这可是在帮你，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心平气和的接受它，绝不能放任它成为自己的心结，你这些年在山上…… 都修到了什么？” 闻言， 张灵玉眉头紧锁的回头，却发现柳小江根本没有在担心自己，反而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甚至还故意用自己的道袍擦了擦手…… 这时， 他忽然觉得山下那个张楚岚好像都不怎么可恶了。 “放手！” “不放！” “放手！” “就不放！” “天地玄宗！万炁……” “动手是吧？行！天地玄宗……” 第58章 你对人家始乱终弃了？ 嘴里念着金光咒的口诀， 柳小江体内的炁即刻运转起来，诡异的黑炁逐渐覆护于体外，透明却黯淡无光的黑色咒法，与张灵玉的金光咒形成了鲜明对比。 龙虎山观云台之上， 一人遍体散发金色光芒，犹如天仙。 一人周身遍布神秘黑暗，犹如恶鬼。 但， 这看似截然相反的二人偏偏师出同门，身上穿着款式几乎完全一致的道袍，一样都是随意披散着脑后长发，就连当下施展出的功法…… 也同样都是正一金光咒！ 此时， 张灵玉面色凝重的打量着柳小江，尤其在亲眼见到他周身的黑炁之后，他心中想要‘指导’柳小江修炼的想法，顿时被强烈的疑惑与怀疑所取代。 “……你已经学会了阴五雷？不对，它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阴雷水脏，这股神秘的黑炁到底是什么……”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柴火架上的烤鸡，于是主动和火堆拉开几步距离，表情玩味的看向张灵玉，“灵玉，我刚才念叨的心法口诀，应该不会不能解释这一切吧？” “金光咒？” 张灵玉当即皱起眉头，“这竟然也是金光咒？黑色的金光……难道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说什么傻话，你看我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么？” 柳小江立马摇头否定，随之缓缓向上扬起嘴角，“我所施展的就是咱们天师府的金光咒，至于金光为何会是如此怪异的颜色…… 你猜？” “……”张灵玉眉头紧锁的看着柳小江，却发现这家伙不仅真的没有走火入魔，看起来竟然也比自己还要更加沉着冷静。 况且， 一个走火入魔的人，又怎会像柳小江这样总在紧张一旁的烤鸡？ “真的没事？” 张灵玉看着柳小江的样子仍有些担忧，之前被人戳中痛处而激起的情绪，此刻也不得不重新平复了下来。 毕竟， 柳小江也是正一天师府的弟子，还是田师叔那边唯一的关门弟子，倘若真的在自己这里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可能没办法向师门交代。 “当然没事。” 柳小江见到张灵玉脸上的担忧，心中也不免暗叹他的为人正直，但考虑自己本就想试试阴五雷的效果，也还是一脸坏笑的说道： “算了，不逗你了，我的金光之所以会是这种颜色，其实就是先天异能与功法融合后的结果，而且，相较于这种事…… 诶嘿嘿…… 我也还是更好奇你和那个女子的过往。” 此话一出， 张灵玉放下心中担忧的同时，不免再次陷入深深的痛苦与纠结之中，“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莫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 “别啊。”柳小江笑眯眯的说道：“灵玉，既然这么痛苦，你何不找一个相对合适的人选，把心中一切的苦闷全都发泄出来？” “你看……” “我和你的年纪相仿，师门中的辈分也和你相同，所以在这龙虎山上，难道还有比我更适合作为倾听者的人么？” 张灵玉冷漠道：“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今后你若再继续纠缠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很好！ 柳小江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本来也没想现在弄清楚张灵玉的八卦，只是想通过这个不大不小的黑历史，略微调戏一下山上唯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同辈之人。 结果， 他发现张灵玉竟然真的非常重视此事，甚至还因为这件事产生了某种心结。 这就更好了。 柳小江察觉到这种情况以后，必定就会在这件事上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 张灵玉如果愿意说出来，对自己也算是一种情绪发泄，如果不愿…… 他就逼人家动手发泄痛苦！ 这种动手发泄的效果虽然肯定比不上自愿接受一切，但怎么也能称得上是一种可以用于缓解情绪的手段。 而且， 他刚好也可以试试阴五雷的威力！ “呦！竟然还恼羞成怒了？想打我？来啊！我陪你练练！” 柳小江试图继续激怒张灵玉，道：“自己做的事情，又没人逼你，有什么不能心安理得？ 何况， 走泄元精这件事的过程又没有包含恶意， 还是说…… 你对人家始乱终弃？ 拔吊无情了？ 所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行啊！ 你可真够有出息的！ 我鼎鼎大名的灵玉真人啊！” “你住口！！！” 张灵玉听到柳小江后面的话，就像炸药包被人点燃引线了一般，整个人的气质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他， 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之花， 那么现在的他， 就已经彻底变回一个普普通通的俗人了。 见此， 柳小江立刻停止口中的恶言，微笑着看向张灵玉，道：“这就对了，大象无形，得道之人都不一定能做到无欲无求，你一个小小的龙虎山道士…… 凭什么不能接受真实的自己？” “哼，如你所愿，我现在就告诉你，正一天师府绝非浪得虚名。” 张灵玉虽然一直待在山上修炼，几乎没有下山经过尘世的历练，但也绝不是什么心思愚钝之辈，这几句话也让他明白了柳小江并非是在有意讽刺自己。 但， 柳小江之前那些话足够气人倒也是真的。 因此， 他就算明白柳小江对自己没有恶意，却也依旧还是想让这家伙明白天高地厚。 毕竟， 始乱终弃！ 还……拔吊无情！ 这TM哪是人话？ 这家伙竟用此等污言秽语来形容自己与她的关系！ 该打！ “嘿嘿，来吧，让我来领教领教灵玉真人的本事，最好能把阴五雷也用出来，也可以让我对雷法有个清晰的认知。” 柳小江见到张灵玉身上的金光正在不断高涨，当即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并默默加快体内炁的运转，令周身黑炁更加清晰可见了几分。 “哼，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逼我用出雷法了！” 张灵玉察觉到柳小江身上黑炁的浓郁程度，陡然面色凝重的缓缓抬起手臂，道： “金光咒，可不仅仅只是一种护身之法！” 话音刚落， 柳小江就见到一只金色的大手迅速朝着自己抓来，赫然正是金光咒法中所记载的‘以炁化形’！ 第59章 阴雷水脏 金光咒的作用非常简单粗暴，无外乎一种收可护体、放可制敌的咒法功夫。 但也恰恰正因如此， 它才会是一种近似于万金油的存在。 金光咒这种功夫的下限确实很低，一个人在相同的时间里修炼金光咒与其他功法，最终也很可能会是其他功法在战斗中更具威胁。 同时， 金光咒这种功夫的上限也会很高，甚至可以说在修炼到一定水准之后，它完全可以适用于绝大多数的战斗，很少会出现被某种功法所克制的情况。 毕竟，在与同等修为的敌人交战时，只要能够做到绝对防御，还能从防御中延展出攻击手段，其实就已经立于了一种不败之地。 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这也正是此类功法经过漫长岁月还能存在的主要原因。 此时， 柳小江面对张灵玉用金光凝聚成型的攻击，不仅没有暂避锋芒的念头，反而就在攻击抵达之前，同样缓缓举起自己的手臂，如出一辙的施展出了‘以炁化形’。 下一刻， 铛！！！ 两只大手在半空中狠狠撞在一起，发出近似于敲钟般的巨大声响。 然而， 一击过后， 两只金光凝聚而成的大手却并未直接消散，反倒就像拥有实体般的在空中不断较劲，呈现出一时间谁都无法撼动对方分毫的样子。 见此， 张灵玉眼神一凝，“想不到，短短一天时间，你不仅学会了金光咒，竟然也可以做到以炁化形的程度，这种修为…… 看来也已经不会弱于我多少了。” 闻言， 柳小江有些吃力的操控着空中大手，随之却还是故作轻松的笑道，“我确实没有修炼过，但却不代表体内的炁量就一定会很低。” “况且，我所觉醒的先天异能，本就是引导体内的炁来保护自身，尽管的确有所不同之处，但相较于横练和金光咒这样的功夫， 也还算差的不多。” 他毕竟才刚刚学会使用金光咒，就算凭借‘天赋’与炁量可以做到以炁化形的地步，甚至在金光的强度上也不会弱于张灵玉，却也依旧还是对金光的操纵有些不太熟练。 因此， 这次像张灵玉一样直接用金光凝聚出一只大手，还要做到和对方在强度上可以硬碰硬的程度，他确实也会倍感吃力。 “很好，天师府能够迎来你这样的天选之人，确实值得庆贺。” 张灵玉接受了柳小江的解释，明白了他在修炼上的天分之高，心中虽有妒忌，但却并不强烈，远远不像面对张楚岚时那样一反常态。 随后， 他察觉柳小江似乎对金光的操控感到吃力，主动消去了金光凝聚而成的大手。 “金光咒没有固定的招式，以炁化形也全凭个人喜好，强弱更是只有修为上的差距，你我体内炁量相近，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你对金光的掌控， 尚且还不如我。” “嘿嘿，的确如此，但想要赢我，你也必须费些力气才行。”柳小江倒是没有否认，他虽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张灵玉，但在金光咒的修炼上，也确实还比不上对方。 “哼，你很豁达，确实在心境上比我更加成熟。”张灵玉见识到柳小江的态度，没有再次利用金光咒发动攻击，反而将体外金光直接撤回体内。 见此， 柳小江不免有些疑惑，“唉？怎么把金光收起来了？这就不打了？” 闻言， 张灵玉摇头坦然道：“不，事实的确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如果只用金光咒来和你交手，我确实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何况， 金光与金光之间的战斗， 动静也会很大， 我不想打扰到山上其他弟子的休息。” “所以……” “来吧！那就让我见识见识阴五雷的威力！”柳小江明白了张灵玉的意思，眼中顿时出现一丝期待。 “好。”张灵玉道。 话音落罢， 柳小江就见到一滩黑色液体，正在顺着张灵玉的手脚流淌于地面，并且一出现就在朝着自己这边不断延伸，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息瞬间席卷而来。 很快， 他发现到黑色液体已经来到自己脚下，虽然本能的想要避免沾染此物，但考虑到这次本就是为了体验阴五雷的效果，索性也就任由它流淌在自己的脚下。 然而， 一经触碰， 柳小江周身的金光咒顷刻消散无踪，而且任凭如何都无法再次施展，最后……他甚至罕见的感觉到了一丝腿软无力。 “这……就是阴雷水脏？” 张灵玉抬手看向掌中流淌的阴雷，承认道：“没错，吸骨柞髓，浊心削志……一副肾水下流的浊精之相，若非用远高于我的修为硬抗，一般的防御也只会被这黑雷渗透， 唯一能抵消它的， 也就只有阳雷绛宫。” “你的金光已经没用了，还要继续下去么？” 听到这句话， 柳小江即便有些不太服气，但奈何金光怎么都施展不出，只能一脸无奈的摇头道：“算了，还继续？难道还要给你机会揍我一顿么？ 我认输了。” 没办法， 他虽还可以凭借自身能力教张灵玉做人，但若不能使用金光咒的话，还总得小心不能一拳打爆对方，继续下去万一让对方有个好歹，一切可就真的有些得不偿失了。 反正， 他也已经切身体验过阴五雷的效果了。 另外， 一旁的烤鸡也明显已经熟透了…… 张灵玉究竟有没有在这短暂的交手之中，让心中的情绪得到一丝发泄与释怀？ 他不是都已经用出阴五雷了么？ 无论最终能否接受， 这都是现今一路走来的他自己。 毕竟，有些事情，旁人所能提供的帮助其实很有限，柳小江也只能让张灵玉时不时的有机会发泄一下，免得在这龙虎山上没有一个同龄同辈的交心之人。 另一边， 张灵玉听到柳小江认输，立马停止继续释放阴五雷，脸上的表情也还是一言难尽的模样。 见此， 柳小江走向柴火架旁拿起烤鸡，笑着朝张灵玉招了招手，道：“哈哈，愣着干嘛呢？这只烤鸡的火候刚刚好， 快过来一起吃啊！” “你吃吧，我不饿。” “见外了不是？赶紧过来坐！” “没有。” “嗯？不过来是吧？你信不信我下山把你那点破事到处宣扬一下？” “……” “嘿嘿，这就对了嘛。” 第60章 我不是处男？ 深夜， 柳小江把烤鸡之后的烂摊子留给张灵玉，一个人迫不及待的赶回住处，在充分体验过阴五雷穿透般的效果后，他已然对天师府的五雷正法产生了浓厚兴趣。 如果说， 他学习金光咒不过是为了今后可以更好的隐藏，但却意外获得了一些另想不到的好处，甚至还与正一派天师府结缔了亲近关系。 那么现在， 他就是真正想要通过修炼来加强实力了。 毕竟， 阴五雷能够突破金光咒与他自身的双重防御，直接作用于他的体内，还可以使人变得疲软无力，就连正常行炁都会变得无比艰难。 这种效率极高的攻击手段…… 无疑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此前对正一雷法的想象。 一直以来， 柳小江用来与他人交战的手段，无非都是在凭借自身的硬度，直来直去的想以拳脚来击败对方。 这种做法面对一般的异人或许还好说，但如果遭遇像天师府这群道士一样，手段偏向于雷法这种东西的敌人之时，显然也会给他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像方才， 他确实被张灵玉的阴雷给影响到了，体内的炁也都无法做到正常运行，却依然还可以单纯凭借身躯来和对方战斗。 可是， 你明明都已经中招了， 炁也绝不可能正常运行了， 你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冲过去暴揍人家一顿！ 凭什么？ 你的先天异能和功法都不需要用到炁？ 这种事情谁听过？ 哪种异能和功法可以做到完全不需要炁的存在？ 没有！ 世上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 柳小江只要不想暴露自身的特别之处，就一定不会在对方确认自己中招，体内炁都无法正常运行的情况下，还用自己异常的躯体去和人家正面对A。 因此， 他必须学习一些大概率不会被人克制，并且还名声在外的高深莫测之法。 八奇技之外， 正一天师府秘传的五雷正法，恰好就是当下最合适的一种功法。 老天师强么？ 毋庸置疑！ 他会八奇技么？ 不会！ 可又有谁敢说老天师的金光和雷法不强？ 有么？ 柳小江学会天师府的金光咒与五雷正法，想必今后就算做出了什么超常行为，他最后用来解释的理由也能充满底气。 怎么？ 不服？ 我天师府的功法就是牛逼！ 你敢说你的手段一定比金光咒与雷法更强？ 不怕告诉你！ 我就是用雷法在体内抵消了你的手段！ 怎么样？ 你来咬我啊？ …… “嘿嘿嘿嘿……” 柳小江坐在屋内的床铺之上，望着摆在桌上的两本五雷正法，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总之却是一脸欠揍的笑出了声音。 “正一天师府，田佬唯一的弟子，天师唯一的师侄，想不到越是深入了解，这层身份就越是好用…… 我可真是来对了地方。” 话音落罢， 柳小江略微收敛心中的得意，极为认真的翻开了两本五雷正法，仔细看向了其中记录的内容。 五雷正法！ 人一降生，先天之炁存于体内，细辩之，可分五行……名为五雷！ 实为五炁！ 五炁攒聚为一，所行之法便为五雷正法！ 体内阴阳五炁各有强弱，故而难以同时升腾，必以一方为尊！ 未破身之人，神完气足，阳气足满，因而必是心火领金肺之炁率先于体内生发……便是阳雷绛宫！ 见此， 柳小江不出所料的点了点头，随之转头看向另一本五雷正法。 他发现两本雷法前半部分的内容完全一致，只是由于破身之人元阳不足的缘故，最终的运行之法被改成了以肾水领肝木之炁为尊， 因此， 诞生了效果与阳雷截然不同的水脏雷。 除此之外， 这两本雷法后面所记载的内容，也几乎都是关于修炼的详细记录。 此时， 柳小江的表情反倒忽然有了一丝犹豫，“我……到底是未破身之人，还是破身之人，阳五雷和阴五雷…… 我究竟该修炼哪一个？” 他醒来以后就是一副看起来20出头的模样，除了有关于那片黑暗虚无之地的停滞记忆，也基本没有任何关于这具身体的人生记忆。 故而完全不晓得自己曾经有没有过女人。 不过， 现今这个开放的世道上，他如果20多岁还没有经历过女人，好像也确实有点过于悲催了…… “算了！先试试阴五雷！” 柳小江摇头摒弃脑内的复杂想法，考虑到亲身经历过的阴雷效果，不禁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阴五雷一些，索性就先打算试着修炼阴雷水脏。 更何况， 水脏雷那种阴寒无比的性质状态，确实也更加契合他的诡异黑炁。 随后， 柳小江很快记下了阴五雷的行炁脉络，当即闭上双眼开始体内行炁，并试着引导肾水领肝木之炁逐渐生发。 也许是因为天赋异禀，也许是由于体内炁量足够，又或许是基于体内黑炁与阴雷的高度契合，他体内的肾水领肝木之炁很快就产生了回应。 见此， 柳小江立马就想在体内衍化出真正的水脏雷，顿时加快了体内的行炁速度，以及炁量的投入，令肾水领肝木之炁迅速升腾。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 柳小江面色古怪的睁开双眸，疑惑道：“五雷正法，阴雷水脏，不过如此，只是没想到…… 我竟然也和灵玉一样是个破身之人， 谁啊？” 说罢， 他缓慢抬起自己的手臂，让体内阴雷由掌中显现而出，任由这种阴寒无比的黑色液体，渐渐流淌在自己的床铺之上。 他成功了。 但就连他自己也没能想到，这阴五雷修炼起来竟会如此简单，难道是因为他不会像灵玉一样产生心结？ 自己天生便想随心所欲？ 然而， 正当为此感到得意的时候。 柳小江忽然感到体内有些异样之感，仿佛又有另一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正在极力压制他体内的阴五雷，而且…… 极为剧烈！ 一时间， 他掌中的水脏雷顿时消散无踪，连带体内的炁也近乎停滞了一般。 与此同时， 他也终于感受到了体内的变化，脸色一会变得惨白无比，一会又变得无比通红。 湿寒……刺骨！ 灼热……蒸腾！ 两种极端相反的感觉，正在他体内进行猛烈的冲击！ 第61章 中庸之道 “哼，蠢得要死，明知自身并非人族，修炼人族的功法也就罢了，竟然还硬把尸炁划分为五炁，甚至还只以肝肾的力量为尊…… 找死么？” “小子，记住，这是你欠我的第二次，今后若执意修炼人族的功法，你所要注意的绝非是以一方为尊，而是…… 中庸之道！” “力量的阴与阳，于你而言，如今也早已便是一个整体了！ 蠢货！” 柳小江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心中忽然响起他人气急败坏的声音，这声音仿佛依旧来源于他自己，但根据说话的语气来看，却明显来自于另一个灵魂， 赢勾。 片刻之后， 他甚至都没能弄清赢勾的意思，仅仅只是记住了对方的几句话，就‘扑通’一声从床上一头栽倒在地，视线也随之逐渐陷入黑暗。 …… 数日后， “唔……” 柳小江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模糊的视线也在逐渐恢复过来，脑子里却仍然还有些发昏的感觉。 “呦，你小子可终于醒了，如果再不醒，老田非得跟我急不可。” 听到这句话， 柳小江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房间中坐着的温和老人，“师伯？我这是……” “怎么？已经不记得了？” 老天师摇头提醒道：“应该是在修炼时行岔了炁，到今天为止，你都已经整整昏迷四天了。” “我整整昏迷了四天？” 柳小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天师，但却明显不是在惊讶于自己的昏迷，而是老天师为什么会在这里。 整整四天…… 老天师该不会已经检查过我的身体了吧？ 这…… 见此， 老天师点了点头，平静道：“你确实昏迷了四天，看见你倒在房间里，简直把老田他们吓坏了，还以为你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 这不…… 他非逼着我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您刚到？”柳小江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嗯，没错。”老天师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师伯才刚到这里，你就自己清醒了，也还好你醒了过来，不然…… 你师父非得和师伯大吵一架不可。” “毕竟，之前是师伯我给你的金光咒和雷法，你在修习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出了事，在你师父那边……师伯显然也没办法摘得干净。” 说罢， 老天师的脸上竟也有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 “……” 柳小江看见老天师脸上的表情，也不知该感到好笑，还是该为自己感到庆幸，总之他这次应该是没有暴露身份。 “对了。” 忽然听到这句话， 柳小江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故作平静地看向自己的师伯，生怕对方一句话戳穿自己的非人身份。 “我听灵玉那孩子说，之前短短一天时间，你就连金光咒都达到了以炁化形的程度，想必这次的意外……也是因为修炼时雷法出了岔子吧？” 老天师笑眯眯的看着柳小江，“小江，难得你我面对而坐，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可以与师伯求证。” “呃……” 柳小江回忆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几句话，先是犹豫了片刻，随之道：“师伯，雷法修炼起来确实有些难度，但下一次…… 弟子应该也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哦？难道就连我正一派的雷法，也不能让你小子感到为难么？”老天师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意外，但却很好的掩饰了起来。 闻言， 柳小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师伯，虽然这话自己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弟子确实天赋异禀，加上先天异能本就与行炁有关，体内炁量也和灵玉差的不多， 所以， 弟子应该也很快就能学会雷法了。” “呵呵呵……天赋异禀么。” 老天师一脸深意的看了看柳小江，“既然如此，你小子所修炼的雷法，究竟是堂堂正正的阳五雷，还是相对自在无拘的阴五雷？” “弟子惭愧，由于破身的缘故，故而也只能修炼这水脏雷。”柳小江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道。 老天师微微一怔，不免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几眼柳小江，“你也是阴五雷？那女子……罢了，师伯还是不过问这些了。” “于你而言，心中有个牵挂，也未必是坏事，总之不管这阴五雷，还是阳五雷，区别也只在使用它的人，但凡只要能行的正，坐得直， 也未尝不可。” “同样都是阴五雷，师伯也希望你之后能提点一下灵玉那孩子，毕竟在为人之道上，他也就只懂个‘正’字，却完全不理解何为‘道’，在这一点上， 他定不如你。” “弟子谨记。”柳小江立马点头答应老天师，不管是前面那几句提点自己的话，还是后面那几句关于张灵玉的嘱咐，他都不会不答应自己面前的这位老者。 至此， 老天师才终于觉得满意，起身走向了房门，但在真正离开之前，却又再次回头看向柳小江，道：“还有，这次的罗天大醮，师伯打算……” “弟子愿意参加，也明白您的意思，不就是给张楚岚清扫道路么？ 师伯请放心， 就算到时遇到了灵玉， 弟子也一定会让他倒在张楚岚的面前。” “呵呵呵……师伯也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孩子了，如果可以的话，届时就算把龙虎山交给你，看来也并无不可。” “别，您老还是另选他人吧，弟子可不想一直待在山上，山下还有一堆事在等着弟子去做呢。” “唉……罢了罢了，无论如何，师伯也都望你能一直清楚脚下的道路。” “师伯……您……” “人老了，也难免总会有些杞人忧天，你全当这只是师伯一时的胡话好了， 别多想。” “是……” …… 许久过后， 柳小江坐在床上有些犹豫不定，因为老天师这次所说的话，明摆着就是已经注意到了什么，可他自己却偏偏没有暴露出任何的破绽。 难道老天师真的已经不再是凡夫俗子了？ 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全部？ 如果真是这样， 他又为何什么都不做，还主动把金光咒与雷法交给了自己？ 不怕养虎为患？ 还是说…… 他在对自己进行一种度化？ 但无论如何， 这位高深莫测的老者显然对自己没有什么敌意，又或者说……他对自己这个一心想要做人的异类，不仅并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排斥， 心中反而充满了慈悲？ 算了， 还是别瞎想了， 自己现在的境界根本就看不透这位老者…… 随后， 柳小江没再继续揣测老天师的想法，于是重新看向放在桌上的两本雷法，想起了赢勾此前用于提醒自己的话，心中不免萌生一个足以颠覆常理的念头。 毕竟， 中庸之道在修炼上，无外乎便是一种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的平衡之道！ 第62章 非人哉 老祖宗们常说， 世间宇宙最初只是一片模糊不清的混沌状态，正因为盘古大神从当初的混沌中开辟了天地，才会由此诞生阴阳两种对立相反的力量。 故而， 最初的混沌彻底消失，万物得以从阴阳之中不断衍化，久而久之……人们所熟知的世界才能应运而生。 因此， 阴阳不仅是世间万物诞生的基础，也是能让世界得以运行的自然规则，更是一种可以不断催生力量的法则。 一元……也就是太极，它便是对阴阳对立最完美的整体表达。 倘若继续细分下去， 阴阳也就会成为人们多少都有所耳闻的两仪，并再由此衍生出三才四象等等……一些可以让术士大致推算天机的规则理论。 世间万物，乃至于自然现象，一切都离不开阴阳的对立、阴阳的相冲与阴阳的转换。 通俗来讲， 道家阴阳学说无疑就是迄今为止最古老的自然哲学观。 …… 正一天师府的高功大多涉及人体内的阴阳之炁，但又恰好因为每个人身上的不同之处，体内本就存在‘阴盛阳衰’或‘阴衰阳盛’的问题， 所以， 他们在修炼时其实也很难不以其中一方力量为尊，只能退而其次的寻求单在某一方面上进行突破。 毕竟， 做不到也不能强求， 人无完人，没人能把一切做到天衣无缝，与其追求进境缓慢而不得的完美平衡，他们反倒不如选择让自身变得更为纯粹。 但， 柳小江毕竟不是正常人类的体质，他顺着常人仅以一方为尊的理念修习雷法，反而让体内另一股对立的力量得不到平息，进而引发了阴阳的强烈对立与相冲。 这事若放在一般人的身上，就算没有死在两股力量的冲突之下，估计也会就此失去在修为上进境的可能。 他之所以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除了自身的运气确实比较不错之外，倒也真的不得不感谢一下自己体内的赢勾。 如果不是赢勾用远超柳小江的力量与修为，强行以一人之力扭转了阴阳两股力量的对冲，他事后也必将会为此感到追悔莫及。 要知道， 这次在自身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之下， 柳小江修炼阴五雷的时候，可是在拼尽全力的用炁转化水脏雷，压根就没给自身阳气留下一丝的余地……妥妥的就是作了个大死！ 房间内， 柳小江逐渐推测出事情的始末，心中不免感到一丝劫后余生。 随后， 在对赢勾为何帮助自己而感到不解，并迟迟得不到对方回应的时候，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桌上的两本五雷正法。 “虽然不明白你这次又为什么要救我，但根据你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意思应该就是在说……我其实并不需要在雷法上做出选择吧？ 因为…… 我不是人？” “呦？还不搭理我么？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僵尸兼并阴阳？真的假的？” “算了，反正你肯定也不想我死，遇到危险还有你这么大神给擦屁股，那……我真的开始了？” 此时， 柳小江一脸欠揍的试图调戏赢勾，结果依旧还是没能得到任何回应，但考虑到赢勾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他最终还是打算暂且相信这个高深莫测的家伙。 毕竟， 看人不能只看他说了什么，而是得看他具体都做了什么。 他目前为止虽然仍不能确定赢勾的目的，却也因为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确认了对方绝不愿见到自己出事的事实，索性做起事来也就彻底放开了手脚。 反正， 他就算在体内搞出了天大的娄子，最后也还有赢勾这位大神给兜着…… 这无论怎么看都不亏嘛！ 干了！ 阴雷水脏！ 阳雷绛宫！ 我全都要！ 片刻之后， 柳小江重新看过两本雷法的修炼方法，并在床上盘起双膝缓缓闭合双眼，试图立即找出一个可令体内阴阳平衡稳定的办法。 …… 半月后， 足足十几天的时间， 柳小江才终于同时习得了全部的雷法，但……阴阳之炁的平衡极难把控，即便他体内天生阴阳平衡，却也依旧无法做到随随便便的使用雷法。 一开始， 他为了让体内阴阳之炁的保持平衡，确实也很快研究出了一个笨方法，那便是在战斗中同时施展出两种雷法！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然而， 柳小江本以为由于体内黑炁的存在，即便是堂堂正正的阳五雷，用出来也一样会被改为黑色。 今后， 他也能以此针对阳五雷的存在加以掩饰，不让人轻易看穿自己可以同时使用两种雷法的事实。 结果， 事实却证明他想多了， 阳五雷的颜色非但没有一丝改变， 反而不知是何原因…… 柳小江虽然勉强学会了阳五雷，但相较于契合度极高的阴五雷，这阳五雷却总让他有种难以掌控的感觉，甚至稍不注意还会出现一种近似于反噬自身的状况。 而且， 这东西对他的反噬伤害貌似极高，往往也需要投入大量阴五雷才能化解。 总之， 阳五雷的问题很大！ 他一时间竟也真的被这阳五雷给难住了，甚至完全无法做到单纯施展某一种雷法，也无法在同时施展两种雷法的时候，针对这足以让人感到超常的事实进行掩盖。 是， 一个人可以同时施展出两种雷法，确实要比单纯使用某种雷法的效果更强，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也都算拉风的一逼。 可即便排除他人的眼光暂且不提， 一个人同时施展两种雷法来战斗？ 难道他体内的炁就不要钱吗？ 况且， 他体内的炁也还没能充足到那种程度，在战斗中一边注意保持体内阴阳平衡，一边分心将炁转化成不同的两种雷法，还得对敌……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过手忙脚乱。 因此， 当下最好的选择， 无外乎便是努力提升炁量，还得找出一个可以在单纯施展某种雷法时，仍能让体内阴阳之炁保持平衡稳定的对策。 只可惜， 他这半个月几乎一点头绪都没有，明明都已经成功学会了雷法，却根本没办法在人前将其施展出来…… 悲催的一逼。 第63章 小道名也！心系天下！ 清晨， 结束常规的行炁修炼， 柳小江照旧先去田佬那边报了个到，一脸无事发生的与师父唠了唠家常，聊了聊山上的琐事与趣事，最后又是被老人家赶出来叮嘱好好修炼。 可是， 炁量这玩意儿压根不是短时间就能有很大提升的东西，雷法这种涉及阴阳之炁的功法也还没能找到一个突破口。 如今，也就唯有在金光咒的运用上，他倒是变得比以前更加熟练了不少。 至于和人切磋比试…… 别提了！ 龙虎山上目前有实力的同辈弟子，也只有张灵玉和荣山师兄二人，而且还都是动不动就拿雷法劈你的那种。 柳小江自己的雷法暂时用不出来，又不敢暴露自身躯体的特殊性，之前找他们二人切磋的时候，开始还都好好的和你来金光咒，可一旦在金光咒的比拼中落了下风…… 说多了都是眼泪！ 一个让你连金光咒都用不出来只能被动挨揍，一个又能硬生生撕碎金光防御给你来个外焦里嫩…… 花Q！ 你们都给老子记着！ 田佬屋外， 柳小江回想起自己曾与同辈二交手挨的雷劈，不免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咯吱咯吱’的声响吓得门外两个道童不知所措。 小师爷今天是咋了？ 要咬人么？ 咱们千万别说话！ 万一咬你一口咋办？ 两名道童小心翼翼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压根不敢贸然开口询问柳小江这位小师爷，生怕一个不小心遭受什么无妄之灾。 然而， 柳小江生气归生气，想到自身阴阳之炁的窘迫，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两名道童，“孩子们，师伯今天没来么？” 闻言， 两名道童不禁微微一怔，其中一人道：“小师爷，您还不知道？” “咱这罗天大醮可就剩下十来天了，陆老爷子今天一大早带着十佬们过来找太师爷，说是有事相商，现在的话， 应该还在凉亭那边相谈事宜。” “陆老爷子？十佬之一的陆瑾么？”柳小江也是一愣。 道童回答道：“是啊，小师爷，就是陆瑾老爷子。” “我偷摸过去瞧瞧。”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不禁非常好奇十佬们来此的目的。 然而， 就在离开前， 柳小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道：“对了，这几天我怎么没看见小羽子？他不是一直都对这边挺上心的么？” “小羽子？哦，他说这几天有些不舒服，让我们顶一下班，说起来也有几天了，估计也就好了吧。”道童对此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头。 “这样么？我知道了。” 柳小江也没当回事，他只是觉得小羽子平时照顾田佬比较上心，突然好几天没见到有些意外而已。 “嗯，你们跟着好好看着，罗天大醮快开始了，前山的人流也变大了，记得照看好你们二太师爷，不然…… 就罚你们一年不许吃肉。” “……小师爷尽管放心！”道童们立马点头道。 见此， 柳小江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之一个人独自摸向山后的凉亭。 …… 山后小道， 两位老者并肩而行，一个西装革履时尚非常，一个传统简单穿着道袍。 “哈哈哈！我管那小子！反正我又不认识他！哼！这次我只是气不过那几个老家伙！至于张楚岚……就像你说的！看他的造化吧！” “啧！唉！” “怎么？你还真打算对小辈们下黑手啊？别！千万别！真不行了，我到时可以和玲珑她们说说！” “少废话！赔老夫凉亭！” “嘿！得嘞！” 柳小江还没等走到凉亭附近，就看见两位老人正朝这边走来，当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师伯。” 闻言， 老天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嗯，这些时日修炼的怎么样？” “呃……还行吧。”柳小江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可记得自己之前和老天师的对话，说什么很快就能学会雷法，结果直到现在也还没个头绪。 “师伯？你的师侄？老田的弟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西装革履的老人听到二人对话，忍不住多看了柳小江几眼。 老天师瞟了眼身边的陆瑾，道：“小江是前段时间拜入龙虎山的孩子，我看他的为人确实不错，就让老田收了他，比起你们家的那几个孩子， 你觉着怎么样？” 陆瑾再次打量眼前这名黑发黑袍的小道士，嘿嘿一笑，“嘿！行！你和老田晚年的收徒标准可真行！” “灵玉那孩子也是，小江这个孩子也是，全都和你们不一样，都是一表人才啊！” “……我招你惹你了。”老天师又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外貌的不满，撇了撇嘴，“老陆，你尽管放心好了，小江的天赋甚至要在灵玉之上， 这次罗天大醮还用不到你也下场。” 此话一出， 陆瑾顿时愣在原地，望向柳小江的眉眼间有些难以置信，“他的天赋竟然要在张灵玉之上？这……” “到时你就知道了。”老天师没有理会陆瑾的惊讶，而是再次看向柳小江，“怎么样？小江，雷法修炼的如何了？你应该有把握应对这罗天大醮吧？” 这话的言外之意， 无疑就是在提醒柳小江关键时刻千万不要掉链子…… 柳小江先是偷偷看了眼陆瑾，随之低头道：“师伯，放心吧，就算是灵玉，弟子也有把握让他认输，至于雷法…… 问题倒也不大。” “哦？此话怎讲？”老天师没想到柳小江竟然也会在修炼上遇到难题，不免有些意外：“罗天大醮就要开始了，如果在修炼上有什么问题， 你尽管说。” 至此， 柳小江故意再次看了看一旁的陆瑾，没有说话。 “得！有什么话你们师侄俩慢慢说，我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了，咱们罗天大醮的时候再见吧。”陆瑾见此也没有多说，立马心领神会的笑了笑，主动转身离开此地。 另一边， 老天师也没有对此进行挽留，而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柳小江身上，微笑道：“好了，咱们回去慢慢聊吧。” “是，师伯。”柳小江恭敬道。 随后， 柳小江一边理着十几天里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紧紧跟着老天师身后一同回到后山的道观内，尽量不显山不露水的大致表明了状况。 …… 两天后， 湖北武当山， 后山的某个房屋内， “师兄！师兄？起床了！早课都误啦！师…… 王也师兄？！” 屋内的床铺之上， 一名年轻的道士坐在床上，极为艰难的喘着粗气，面部七窍血流不止，他听到声音缓慢抬头看向来人，道： “咳……咳咳！告……告诉太师爷！我去！咳……这龙虎山……这世道……全乱了！罗天大醮…… 我必须去！” 话音落罢， 他甚至从床上一头栽倒在地，血液却仍在顺着七窍不停流淌于地面，很快便殷红了一大片…… 第64章 临时工存在的理由 龙虎山， 天师府观内， “老天师说的果然没错，尽管阴阳对立相冲，但也一样存在互相转化、彼此成就的紧密关联。” “寻常之下，谁都不能在体内画出一整副‘太极图’，仅能根据自身情况，令阴阳大致形成一个圈，又因个人是否‘完整’的事实，故而最易借用其中相对契合的阴阳之炁。” “……人之降生，先天一炁具化四肢百骸，某种意义上早已不再完整，反不如在娘胎里更为纯粹，但那时却又无法进行修炼，顺应天理……人本身就会变得‘残缺’， 最终难逃一死。” “因此……” “阴雷与阳雷在本质上几乎没有区别，就算保留完璧之身修炼了阳五雷，如不能让自身变得犹如胎体般纯粹，最后也一样只能是所谓的阳雷降宫……” “天地初开，混沌已然不在，世间阴阳早已不能进行融合，通过世间阴阳衍化而来的万物，虽在开始有机会呈现出混沌状态，之后却也一样只能规规矩矩的分出阴阳对立， 我这种完全不属于此间的异类…… 则不一样。” 整整两天时间， 柳小江待在屋里通过天师府的各种古籍，终于有些理解了老天师所谈及的阴阳之论，明白了不论是阴雷，还是阳雷，其实也都不能算作一种完整的功法。 正一天师府的五雷正法，一样也是通过顺应天理得来的结果！ 所以， 一切也都正如赢勾曾经所说的那样。 他错了。 大错特错。 柳小江虽然一直想做个正常人类融入世间，奈何自身并非人类已是既定的事实，他却一直在修炼的过程中忽略了这点，一直都在按照正常人的脚印错误前行。 他对整个世界来说都是一个绝对的异类！ 天生阴阳平衡稳定的异常存在！ 为何不能试着让阴阳相融？！ “中庸之道？什么中庸之道？你倒也还真的没少花心思误导我……” 柳小江回想起赢勾曾用来提醒自己的几句话，倒也不能说中庸之道是完全错误的，因为保证阴阳平衡的情况进行融合，无疑也不能算是完全违背了中庸之道。 但， 赢勾也难免有些在故意误导他的嫌疑。 毕竟， 这家伙此前根本没有提及到阴阳的融合，只说要他尽量保持体内阴阳之炁的平衡。 “师伯，就算您老人家见多识广，估计也想到自己只是说说对阴阳的理解，竟然就会直接点醒弟子这种异常的存在吧？” 话音落罢， 柳小江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认真的走下床铺，朝着老天师房屋所在的方向，郑重其事的用力磕了几个响头。 “祖师爷在上！弟子今日已明修炼之路！在此叩谢正一天师道大恩！ 铭记于心！” 恭恭敬敬的谢过正一天师道的指引之恩， 柳小江重新坐回床铺之上，并立刻缓缓闭合双眸，放弃了体内所凝练的雷法，开始试着引导阴阳二炁的融合。 此时此刻， 他不再让体内心火领肺金之炁，亦或肾水领肝木之炁作为单一主导，而是令二者保持相同的升腾状态，一边试着抹去二者的对冲进行融合，一边又用脾土之炁调和二者间的冲突。 就这样， 阴与阳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在第三方的耐心调和之下，逐渐被磨平了锐气……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屋外的天色渐亮， 屋内， 嘶…… 嘶嘶…… 嘶嘶嘶…… 柳小江猛然睁开双眼，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掌中顿显丝丝黑色闪电，细看还夹杂着几道白色电花，一经出现便开始不断变幻着形态与性质。 一会犹如刚正不阿的阳五雷充满气势， 一会又再次化为好似阴五雷般的森寒雷水， 这绝非单纯的阴雷或阳雷！ 但！ 它又可以随意拟态二者的力量与效果！ 柳小江望着掌中能够随意变化性质与形态的雷法，终归还是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阴雷阳雷都可以使用，二者融合之后的形态…… 似乎也还存在着其他更为强大的效果。” “是什么？” “哼哼哼……不管它究竟还有何强大之处，这样的雷法……应该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雷法！” 这时， 柳小江不仅非常满意掌中的雷法，就连他体内阴阳之炁所呈现出的状态，仿佛也随着这道雷法的施展成功，成为了一种没有丝毫对立与冲突的完整之姿。 因此， 他根据世间对于阴阳对立的详尽形容，便将体内融合后不再分开的炁团，最终命名为了…… 混沌真炁！ 与此同时， 柳小江发现体内的炁也不再只是运行一般周天，而是在不断自动运行周天的同时，逐渐下沉至体内的丹田之处，犹如一颗混沌无光的特殊金丹。 他体内的炁量也随之变得深不可测了起来。 然而， 就在此时， 嗡嗡嗡…… 柳小江放在一边床铺上多时的手机，竟然忽然传来了一阵震动，他随手撤去掌中的雷法，一把拿过自己忽略很久的手机。 【小江哥，在吗？有情况！】 见此， 柳小江不免有些意外，“二壮？山上也有网络？” 【太好了！小江哥你在！龙虎山当然有网了，只是山上电子设备确实罕见，我不可能随时监控整个天师府，最多只是通过网络来入侵别人的手机，呃…… 先不说这个。】 【小江哥，公司这边有事要你去做。（皱眉）】 “怎么回事？”柳小江问道。 【是这样的，小江哥，你这段时间在山上学习金光咒，临时工的任务都是交给我来完成的，好在也没有什么太难的任务，总之一切也都还算是顺利， 不过…… 这次的任务距离江西龙虎山比较近。】 【咱们东北大区没人可以顾及到江西的地界，所以……上面就要求正好在龙虎山上的你来做这个任务了。】 【我……我本来也打算不麻烦你的，这段时间以来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可是……这次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 我也顾及不到。】 “二壮，江西地界不应该是华东地区负责么？上面怎么会找咱们东北来做？” 【是暗堡，公司暗堡的事情一般不会委托给临时工，但咱们东北地区的和公司暗堡的关系比较深，而且，有些事他们做起来也毕竟不光彩……】 “暗堡？究竟是什么任务？” 【这次的事，属于杀人……放火。（凝重）】 柳小江皱眉道：“可不可以不做？” 【小江哥，关于这种事……咱们的态度都是一样，但，这毕竟是我和你，存在的唯一理由。（为难）】 “好，我做。” 第65章 我没得选 【任务内容：掩盖事情真相，消除目标影响。】 【任务目标：乌向尤，男，十六岁，致使多名工作人员重伤，现已逃离暗堡看管，经由多次移动，目前藏身江西虔城某处。】 【注意：该目标为先天异能觉醒者，能力效果接近御物，强于一般念动力，可略微影响他人，思想极端，极度危险…… 可杀。】 …… 基于临时工的身份， 柳小江只能接受公司上层的指派，亲自去给暗堡那些家伙擦屁股，但在看过暗堡给出的目标资料后，他倒也并未太过急于下山处理目标。 毕竟， 这次的任务目标在逃离暗堡之后，似乎并未给社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江西的地方新闻也并未出现异常，说明对方的思想虽然比较极端，但也远没有达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另外， 罗天大醮召开在即， 他作为正一天师府的弟子，这时候无故下山总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压根不可能随随便便的突然从山上消失。 所以， 柳小江就算接受了公司的指令，也依旧还是照常在山上露面，直到天色渐黑之时，他才犹犹豫豫的来到老天师住处。 “师伯。” “小江么，进来吧。” “是。” …… 深夜， 江西虔城某处街道， 柳小江干净利落的将头发扎起马尾，穿着上山前的那套黑色运动服，手里拿着用于和二壮进行联系的手机，看似有些漫不经心的在此地寻找着什么。 同时，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二壮刚刚发来的调查结果，仔细了解了任务目标的过往经历之后，心情也开始随之变得愈加沉重了起来。 乌向尤，江西虔城孤儿院里长大，为人热心，成绩优异，平时只要完成了学校布置的功课，就总会帮忙照看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好孩子。 但，在十三岁生日的那年，他却遭遇了人生的重大变故。 孤儿院在午间遭遇强拆，院长为了保护孩子们，被落下的房梁生生砸死，即便如此……孩子们也依旧死伤大半。 事后原因，却是施工队收到了人员早已撤离的消息，着手展开了程序正常的施工。 最后， 孤儿院得到了合理补偿，搬离了曾经所在的位置，一切似乎都在逐渐迈向正轨。 可是， 忽然一天， 一个当时只有十三岁的孩子，闯入负责开发孤儿院的地产公司，使用着电视上才有的特异功能，一路硬闯到项目负责人办公室，毫不留情的将其钉在房梁之上…… 自那以后， 暗堡里就多了一个需要照看的孩子，每天都有医生在努力引导孩子的心灵，直至不久前再生事端…… 【小江哥，你打算怎么做……】 二壮按照柳小江的要求仔细调查过事情始末之后，如今也显然被这次任务目标的过往给吓到了，以至于完全没办法决定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闻言， 柳小江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月亮，平静道：“二壮，今天就是这孩子十六岁的生日，调查一下那所孤儿院曾经的位置。” “之后，如果可以见到他本人，若是有可能的话，我们就带他回到暗堡里继续接受心理治疗。” 【可是，整整三年了，他都没有放下曾经的一切，继续治疗下去…… 真的有用么？】 这一次， 柳小江没有说话。 …… 大约两小时后， 柳小江按照二壮在手机上标注的位置，来到了一片颇有欧式风格的建筑街区，并在其中某条连接两栋建筑的巷子里， 终于找到了这次的任务目标。 此时， 乌向尤仍然穿着暗堡给准备的衣服，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满眼尽是迷茫，就算见到柳小江正在从巷口走来，他也一样只是抬头看了看，并没有任何的过激反应。 来到任务目标的面前， 柳小江先是沉默着看了乌向尤许久，随之缓缓开口说道：“走吧，跟我回去。” 乌向尤抬起布满灰尘的脸，疑惑的看向柳小江，“大哥哥，你也是异人么？” “是。” 柳小江对此没有否认，他伸手摘下脸上的墨镜，道：“而且，我还是公司的员工，这次的任务是负责带你回去。” “我不回去！”乌向尤听到这话顿时激动起来，“你们是坏人！是坏人！坏人！” “好。”柳小江见到乌向尤的情绪有些激动，当即将双手放在身前，“你可以不回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该去哪， 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流浪吧？” 乌向尤免不了微微一怔，随之却仍是固执道：“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不会回去！” 见此， 柳小江没有继续劝说对方回到暗堡，而是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看天上，低头笑道：“好，那就不回去了，不过大哥哥来都来了， 你总不会让大哥哥回去没办法交差吧？” “你……你想做什么？”乌向尤紧张的看着柳小江，看起来根本不像暗堡所描述的那样极端。 “放心。” 柳小江微笑道：“大哥哥什么都不会做，只想了解一下，你为什么逃出来？” 另一边， 乌向尤发觉柳小江没有任何敌意，虽然疑惑对方为何不像公司其他人一样，但却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我……我不想一直待在那里，我没机会像朵儿姐那样给公司做事，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再次见到老师他们，还有院长婆婆…… 我真的很想他们。” 【小江哥，这……（大哭）】 柳小江没有理会二壮，心中却也着实不太舒服，但最后还是保持着微笑，道：“原来如此，既然只是想念你的老师，还有院长婆婆，你拜托公司的其他人不就好了？ 何必要逃出来？” “他们说老师和院长婆婆已经死了！但我不相信！”乌向尤据理力争的说道：“我一直都想出来见见婆婆！可一说起这个！他们就总是让我睡觉！ 我没办法！” “那……你找到院长婆婆了么？” “还没……” “如果，大哥哥是说如果，如果你发现院长婆婆他们真的已经死了， 你会怎么做？” “我……我要给婆婆他们报仇！然后就去见他们！” 第66章 尽责 柳小江听到这句话，终于清楚了乌向尤的想法，也明白了暗堡负责人为何会下达抹杀指令。 这孩子的心理明显有问题，整整三年也没有得到治愈，反被暗堡工作人员一次又一次的进行约束。 这种时候， 如果再让乌向尤确定了院长等人已死的事实，他本就在逃避事实的内心也绝对会因此陷入崩溃。 届时， 情况好点， 他或许就会像曾经那般，再次找上负责孤儿院开发的地产公司，如果情况不好…… 一切可就都说不准了。 这算什么？ 暗堡工作人员的集体失职？ 还是负责人的个人失职？ 行！ 真行！ 你们倒是不介意因为失职而导致这孩子没有获得治愈！ 反倒害怕这孩子跑出来杀人！ 早知如此！ 你们进行收容以后倒是认真负责到底啊！ 抹杀目标？ 消除事件影响？ 这明明就是在给你们的失职擦屁股！ “啧！” 柳小江一脸厌恶的将脸瞥向另一边，尽量不让乌向尤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他一开始就知道临时工的任务可能会比较肮脏，但却没想到现实会是如此的让人恶心。 即使如此， 他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公司的抹杀指令的确没问题。 毕竟， 乌向尤的心理问题，明显已经很严重了，这问题一旦爆发就会危及他人也是事实，必要时为了多数人的安全抹杀一个不稳定因素， 也确实不能算是一种错误， 只能说在做法上存在一定程度的问题。 可是， 暗堡明明可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却偏偏没有在收容时尽到责任，最后还一副我为了世人好的嘴脸…… 一刀切！ 这种人竟然也能出任公司的高层职务？ 如此看来…… 哪都通公司的高层也并非全都值得信任！ “大哥哥，你知道婆婆他们在哪吗？” 乌向尤没能发现柳小江的异样，于是便有些期待的开口询问道，认为柳小江和公司的其他人并不一样。 “……” 柳小江回头看向这个由暗堡亲手缔造的可怜之人，脸上终归还是强行挤出温和的笑脸，“小家伙，人总要离开襁褓，不如这次就先和我回去，下次……下次有机会， 你会见到院长婆婆他们的。” “不要！” 乌向尤想都不想的拒绝道：“如果见不到婆婆！我哪也不去！以前没得选！这次我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唉……” 柳小江叹息着摇了摇头，最后再多看了乌向尤几眼，随之主动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似乎真的放过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 柳小江离开不久， 乌向尤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巷子里，抬头看着天上仅有的光亮，小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红晕，满足的笑道： “嘿嘿，婆婆，大家，虽然还没有找到你们，但我相信一定可以再次见到你们，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人再来拆散我们了…… 小尤一定…… 一定可以保护大家。” 这时， 巷子顶部的缝隙中缓慢飘来大片乌云，完全遮住了乌向尤眼中所有的光亮，甚至还有丝丝闪电蕴含在其中…… “啊，要下雨了，算了，反正也没有其他的去处，大雨……也许很快就过去了吧。” 咔嚓！！！ 时间仿佛定格， 一道巨大的黑色闪电陡然落下，顷刻之间，带走了巷中的一切…… …… 清晨， 江西龙虎山， 柳小江在售票处交钱买了票，一个人朝着后山缓缓走去，脸上几乎见不到一丝波澜，却犹如暴雨前的宁静般极为阴沉。 【小江哥，你没事吧……】 “没事。” 柳小江拿出手机看了眼二壮的文字，步伐沉稳的继续向前走着，“我没办法平复那孩子的内心，也做不到心理医生都无可奈何的事情， 不过， 这次任务的内幕， 我暂且先替暗堡的负责人记下了。” 【暗堡这次确实有些过分，小江哥，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握拳）】 “好，二壮，先帮我调查一下暗堡和那家地产公司的联系，之后调查一下暗堡收容所的情况，还有……那孩子曾提到的朵儿姐，调查她的身份与境况， 能做到么？” 【有难度，此事需要调查暗堡内部的资料，作为公司最为隐秘的机构，他们的防御机制确实足够坚固，但……我可以试试。（认真）】 “注意不要让暗堡察觉到我们，尤其不要让他们发现是你在背后进行调查，你和老高毕竟还要仰仗……” 【放心吧，小江哥，这世界没人能在网络上抓住我。（自信）】 “嗯，辛苦你了。” 【小事～～～】 …… 随后， 后山天师府内， 柳小江趁着其他人都在上早课，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褪下身上的运动服，换上田佬给的黑色道袍，一脸相安无事的再次现身于龙虎山。 至此， 除了老天师一人之外，周围根本没人察觉他此前曾下过山。 然而， 柳小江刚想照旧先去给田佬报到的时候，却发现许久不曾见过的道童小羽子，恰好也在前往照料田佬起居的路上。 “小师爷。”小羽子看见柳小江，当即恭恭敬敬的作辑道。 “我听其他人说你身体抱恙，现在怎么样了？”柳小江点头示意小羽子不必多礼，随之有些意外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谢谢小师爷关心，弟子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小羽子受宠若惊道。 “哦，那就好，听师伯说，陆老爷子为了这次罗天大醮，都把通天箓给献出来了，此等罕见之物现世，必将引起他人垂涎，保不齐会出什么意外， 届时， 你二太师爷也需要一个细心的人来照看。” 柳小江这段时间看道童里只有小羽子最为细心，自然也放心由他来照看自己的师父。 毕竟， 老天师在此前交谈时所表达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认为一定会有人耐不住诱惑，趁着罗天大醮热闹的时候试图抢夺通天箓， 田佬行动不便，一定就得有人照看着才行。 “小师爷请放心，二太师爷这边由我照看，一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小羽子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很好，山上年轻的弟子里面，也就只有你还算得上细心。”柳小江对此放心的点了点头。 第67章 兔死狐悲 我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确？ 除了死…… 那孩子难道就不能好好的活下去？ 尊重一个孩子的选择， 我…… 真的对么？ 夜晚， 柳小江坐在床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就连静心咒都无法抹去此前带来的影响，一旦独处…… 他就忍不住会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 平心而论， 他其实并不想看到乌向尤的死，也不愿因为大多数人的生死得失，从而亲手抹除一个什么都还没做的不稳定因素。 但， 他最终却还是做了，对一个孩子狠下了杀手， 无论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理由， 做了， 就是做了， 杀了， 就是杀了。 柳小江根本不想找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乌向尤就是现今死在他手上的第二个人。 而且， 在严格意义上来讲， 乌向尤的死也并非真的该死，反而是一系列错误最终所导致的结果。 这次的任务， 他就是那个所谓的‘错误的纠正者’，或者说‘错误的终结者’，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的角色。 奉命行事…… 他错了么？ 没错。 乌向尤真的该死么？ 答案明显也是否定。 如果真要为此次事件的错误找一个源头，便是公司暗堡工作人员与负责人惹的祸，正因为他们对目标收容之后的一系列不负责任行为，才导致了乌向尤最终不得不面临死亡的结局。 这次的错误， 公司高层真的清楚么？ 柳小江从来不认为自己单纯善良，可他毕竟也有自己的一套做事准则，也能够按照常规标准分辨一切事物的对错。 这种需要亲自来给公司暗堡进行善后，最终却要自己来承受人性道德谴责的工作…… 他无论如何都会感到极其不爽。 此时此刻， 柳小江基于修炼正一静心咒的影响，心中善恶也开始有了一个明确的定义，他原本还认为公司暗地里代表官方做事，怎么也不可能做出有损上头颜面的事情才对。 结果， 他却被现实狠狠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公司确实有理由存在， 但掌控公司的人却根本不值得信任。 最起码， 公司对于他这样的异常存在来说， 绝不能轻信。 毕竟， 柳小江见识到公司对乌向尤的态度以后，理所应当也将自身带入了同样的角度，觉得自己在公司眼里必定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这点考虑到临时工制度建立的具体缘由，还有临时工们在平日里所接到的任务类型，无疑也只能证明他们最多算是暂且可控的不稳定因素。 临时工这等存在一旦变得不可控，公司这种机构的态度自然也可想而知。 届时， 乌向尤所遭遇到的一切，恐怕就会成为所有临时工的共同结局…… “哈哈哈，你小子现在才明白么，人族一直都是这样，在没有其他异族的威胁时，他们自己都会开始互相残杀，像你我这般的强大存在， 他们势必不能接受！” “放弃吧！好好的僵尸不做！你当什么人呐？你说你下贱不下贱？哈哈哈哈……” 柳小江忽然听到心中传来一阵冷嘲热讽，当即皱起眉头，“你倒是一直都有在关注我，这么一个大神天天做着偷窥的勾当，你难道就不会觉得羞耻么？” “现在早就不是什么异族的时代了，就连异人都必须要在普通人面前低头，僵尸…… 你认为自己能挡得住飞机大炮么？” “哼，小子，你当我是什么，一个连修炼都不懂的人族世道，就算只是一缕残魂，又有何人能伤我分毫？” “呵，残魂。”柳小江对此嗤之以鼻，“你要真有那么厉害，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残魂偷生，你尽管吹嘘自己，信了算我输。” “我吹＊＊了个＊！你个＊＊＊！赢勾！老子＊＊＊赢勾！” 柳小江听着体内赢勾发疯般的怒骂，顿时明白自己方才说到人家心坎里了，于是继续道：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这都什么时代了，不会还有人认为老子天下第一吧，明明只是一缕躲在他人体内苟且偷生的残魂而已……” “！！！” “＊＊＊＊！＊＊＊＊＊！＊＊＊！＊＊＊＊＊！！！！”赢勾说话更加悦耳了几分。 …… 许久之后， 赢勾愤恨着没了动静， 柳小江的心情也因此略微得到平复，不再纠结于乌向尤事件的对于错，而是将心思全都放在了今后，一边思考着与公司的关系，一边整理着关于八奇技与甲申之乱的信息。 这时， 临近着罗天大醮的召开， 柳小江也终于想起了自己此前答应徐四等人的事情，通过这段时间在田佬嘴里套出的信息，他便拿起手机给徐四发了一段话。 【张锡林，原名张怀义，上任天师亲传弟子之一，更多细节……请待张楚岚在罗天大醮中取胜，届时也将由老天师亲自为他说明。】 【四哥收到！】 这头刚刚得到回复， 柳小江发现二壮经过一天时间的调查，似乎也终于有了消息。 【小江哥，暗堡那边暂时没有问题，收容所里面也还算正常，尽管存在一些不能轻易放归社会的异常之人，他们倒也并未针对这些人做的太过分。】 【至于乌向尤那孩子曾提到的朵儿姐……你还是自己看看吧。（犹豫）】 叮！ 柳小江看向二壮所发来的一份详细资料，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如同木偶般无神的眼睛，而伴随着资料的详细阅读…… 他的眉头也随之皱得越来越紧。 “华南地区临时工……药仙会……蛊身圣童……陈朵……她竟然也是临时工，而且，这份经历…… 确定么？” 【小江哥，这是暗堡内部记录的资料，真实度应该不会有问题。】 “呼……” 柳小江眉头紧锁的放下手机，并对此深感头痛的扶住额头，“开什么玩笑，虽然都是临时工，但人形生化武器这种东西一旦失控…… 影响也只会更大。” 【小江哥，我觉得公司对陈朵应该没有恶意吧？不然又怎会让她……】 “公司难道打从一开始就对乌向尤抱有恶意么？” 【……怎么办？暗中接触一下？】 “暂时不要，陈朵虽然可以外出，但每次都会在公司的监视之下，若是不小心暴露了你的存在， 对我们无益。” 【那……】 “二壮，暂时先不要理会这件事，一切等到罗天大醮结束，我可以下山返回公司之后， 再做决定。” 【好，我一切都听你的，小江哥。（认真）】 第三卷 罗天大醮 第68章 道爷怎么能说是骗？ 正一天师府祭天仪式， 当日， 罗天大醮，乃是道门斋醮科仪最为隆重的活动之一。 所谓‘罗天’，便是指天外天，最高最广之天。 ‘醮’则是道门祭祀三清、四御、五星列宿的一种仪典。 罗天大醮，原是一种在天地万物、各方仙神面前祈福消灾的祭祀活动，绝非是可以让正一天师府从中选举出天师继承人的仪式。 毕竟， 天师从来都不是众人选举出来的结果，而是只有上一任老天师所承认的弟子，才有资格继承正一天师府的天师之位。 因此， 天师府此次之所以会在罗天大醮之中，公开选拔30岁以下的优胜者继承天师之位，其实也全都是为了让张楚岚有机会重归天师府， 名正言顺地接受正一派的保护。 至于老天师这么做的目的…… 前山祈福仪式结束之后， 柳小江与张灵玉跟在老天师的身边，接受着山下一般媒体的采访与拍照，他想到即将举行的罗天大醮，忍不住看向正在镜头前比着剪刀手的老天师。 此前， 他询问过老天师为何如此紧张一个张楚岚，最终所得到的回答却是看似合理的师门情谊。 张楚岚是张怀义的孙子。 张怀义是上任天师的弟子，老天师与田佬的同门师兄弟，在当年那场骚乱之中，此人却为了不连累师门，一个人擅自告别龙虎山…… 所以， 即便只念在师门的情谊之上， 老天师也认为正一天师府应该保护好张怀义的孙子。 除此之外， 他也没能在老天师那里得到其他任何的解答。 片刻之后， “今天的采访就结束了，谢谢您！老天师！” “呵呵呵……无妨无妨。” 一般媒体的采访与山下领导慰问终于结束，一群人在与老天师简单的告别之后，纷纷拎着录像设备走向了山下。 这时， “老天师！武当王也！拜见老天师！您老快看看小子身边的是谁！” 一名肩上挎着布包的年轻道士带着张楚岚由远处走来，在与老天师恭敬的笑着作辑打过招呼后，立马就把自己身后的张楚岚推了出来。 武当的弟子么？ 柳小江先是看了眼这位年轻道士，又看了看表情迷茫的张楚岚，倒也没有出言提醒老天师什么，仍是相对沉默着与张灵玉站在一起。 老天师闻声看向来人，“……原来是小王也啊，不知你师爷的身体可好？” 说着， 老天师看见了王也身边的张楚岚，略微一愣，微笑道：“你……是楚岚么？” 不远处， 徐三徐四和冯宝宝站在那里，也没有第一时间打扰张楚岚与老天师的会面。 “……”张楚岚看着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明显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我……” “叫师爷。”老天师见此不免笑着提醒道：“你爷爷把金光咒和雷法都传了你，你虽然并非我正一弟子，但这声师爷叫的也不亏。” “师爷！”张楚岚已从徐四那得知了爷爷与天师府的关系，当即开口坐实了自己与天师府的关系。 “呵呵呵……好，楚岚，过来让师爷好好看看。”老天师满意道。 随后， 老天师与张楚岚一边聊着，一边朝旁边道观走去，柳小江与张灵玉则紧随二人身后。 然而， 前山由于祭祀活动刚刚结束不久，游客们仍有不少留在山上拍照，他们或许不知道老天师是什么人，但见到身后跟着的柳小江与张灵玉。 尤其在发现柳小江与张灵玉，身上一黑一白的道袍，身材长相不分伯仲之后，大批女游客当即拿着相机跑了过来。 “呀！！！好帅哦！看这边！看这边！” “小道长们！来和我们合个影吧！” 房屋门前， 老天师听到身后游客们的要求，回头道：“灵玉，小江，你们先去接引其他来客吧，我和楚岚两个人要单独说说话。” “是，师伯。”柳小江点了点头。 “弟子遵命。”张灵玉低头道。 于是， 目送着老天师与张楚岚进入房屋以后， 柳小江与张灵玉不由得转身面向游客们，并在女性游客们的强力要求之下，微笑着一一与她们进行了合影，完全不敢给游客们留下丝毫有损山门的印象。 合影结束， 柳小江留下张灵玉负责应对游客，独自走向徐三徐四与冯宝宝三人，“三哥，四哥，又见面了，还好么？” 徐三朝着柳小江点点头，微笑着挡在了冯宝宝面前。 “嘿，你小子现在看起来行啊，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道爷了，你不会再也不想回到公司打工了吧？”徐四笑呵呵的看着柳小江。 柳小江看了看徐三身后的冯宝宝，摇头道：“四哥说笑了，我至今还在东北分部挂职，当然不会一直待在山上，待到罗天大醮结束后， 我说不定也会和你们一起下山。” “怎么样？我听说你也会参加罗天大醮？想要继承天师之位？还是……通天箓？”徐四点燃一根香烟夹在手中。 柳小江再次摇了摇头，但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徐四，“四哥，著名景点，禁止吸烟，罚款二百。” “……”徐四听到这话动作一僵，香烟在手里留也不是，扔也不是。 “哈哈。”柳小江非常得意的看着徐四，“四哥，赶快给钱。” “……你小子咋这么……算了，你们的地界，我给还不行么。”徐四见此只能一脸无奈的掏钱递给柳小江。 接过两张票子， 柳小江赶紧揣进道袍的怀里，急匆匆的就想转身离去，但在真正离开之前，却又再次停下脚步，忍俊不禁的提醒道： “四哥，你们在这等一下吧，张楚岚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不过……一会旅游局的可能还会再找你要一次罚款，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啊？啥？你说啥？”徐四愣神的一会功夫，就发现柳小江早已跑没了影子，只能咬牙切齿的掐灭香烟。 “卧槽！这家伙之所以过来和我们打招呼！该不会就是为了等我抽烟骗钱呢吧！王八蛋…… 竟敢骗你四哥的钱！” 徐三伸手推了推眼镜，“哼，早告诉你不要在山上抽烟，不过……他好像确实没有发现宝宝的问题， 这对我们很有利。” “这就难说了。”徐四看向张楚岚所在的房屋，若有所思道：“他也会参加这次罗天大醮，可能的话……必须要避免宝宝和他交手， 张楚岚的处境堪危啊。” 冯宝宝手里攥着一串红色的佛珠，表情认真的看了看徐三徐四，“三儿，四儿，他很强，等下要不要先把他埋喽？” 徐三：“……” 徐四：“……” 第69章 平易近人 龙虎山， 柳小江摸着怀里热乎的二百块钱，心满意足的抛下张灵玉在前山接引来客，一个人来到天师府前山与后山的连接之处。 此时， 他倒也并未急于返回后山主持秩序，反而与负责接引异人的道童打了个招呼，默默站在一边等候着山下异人们的到来。 这里是正一天师府的地界，虽然不太可能有人敢在此闹事，但奈何就怕一些家伙根本没长脑子。 罗天大醮在陆瑾老爷子的支持之下，早已不再只是一个天师府用来接纳张楚岚的仪式，而是一个牵扯到八奇技归属问题的重要比赛。 一旦涉及到传说中的八奇技…… 谁又能保证每个人都会按照规矩办事？ 更何况， 柳小江想起自己曾经面对全性那五个人，似乎也听闻对方谈起过龙虎山的事情，再加上此次龙虎山与公司在暗中的合作， 他用屁股想也知道全性大概率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因此， 在不知道全性会怎样参与进来的情况之下， 他这种在山上地位仅次于老天师与田佬的正一弟子，自然也需要负责来防止全性混入罗天大醮的参赛人员之中。 毕竟， 大多数上了年纪的异人都知道， 这次罗天大醮实际就是龙虎山作为话事人，组织各大名门正派来山上秀肌肉的一个表演赛，通天箓也只是陆瑾老爷子拿出来给某些人添乱的彩头。 你因为炁体源流想阻止张楚岚进入天师府！ 也不看看你们谁的晚辈能力压龙虎山弟子！ 恶心谁呢在这？ 你们既然想恶心恶心天师府！ 好！ 我就拿出通天箓激起其他参赛者对比赛的重视！ 恶心恶心你们！ 反正罗天大醮的获胜者也一定是天师府的人！ 搅屎棍么不是？ 谁不行啊？！ 殊不知， 陆老爷子想得确实很简单，无疑就是因为曾经的过往，看不惯某些人至今还在贪图八奇技，索性就趁着这次机会恶心恶心这些家伙。 结果， 算是把张楚岚也给坑了。 通天箓确实会引起其他参赛者对比赛的重视，全力来和各大名门正派家族的后辈进行交战，却也一样也会勾起其他人对胜利的渴望，动用全力来和张楚岚分个高下。 张楚岚的实力够强倒是也没什么，可偏偏他的实力却并非那么足够，也不一定能完胜除天师府外的参赛者。 陆老爷此举对张楚岚与天师府来说，也无异于一根两头都不讨好的搅屎棍子，只是他自己做出这些事倒也问心无愧就是了…… 这次若是没有柳小江的存在，张楚岚最终获胜的可能性也只会更低。 悬崖边上， 柳小江望着已经各展神通过去的异人们，没能发现任何一个身上存在异样的家伙，只能平静的继续待在这里等候所有人过去。 但， 他毕竟是天师府与张灵玉同辈的弟子，又是田佬唯一的关门弟子，站在这边主持秩序的时候，自然也引起了无论参赛异人，还是观众异人的极大关注。 异人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消息传播的很快，自从柳小江确认要参加罗天大醮以后，大多数异人也都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只是， 柳小江的身份非常神秘，寻常异人最多知晓他曾在公司待过，却根本没办法继续调查出任何有用信息，所以每个人见到他的时候都会非常好奇。 这时， “哇，不一样的道袍，年纪和灵玉真人差不多，这位大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小柳真人了吧？ 幸会幸会。” 一高一矮，一女一男，两道白发身影出现在此，看见悬崖边上站着的柳小江，其中年龄较小的白发少年主动上前搭话。 闻言， 小柳真人？ 这是什么玩意儿…… 柳小江转身面向来者，微笑着拱手道：“风少爷，风小姐，此次比赛的场地就在后山，如果没有其他门路，就请从这边过去吧。” 白发男女正是风星潼与风沙燕，十佬之一天下会风正豪的儿女，此次同样报名参加了罗天大醮，无论是作为天师府的弟子，还是公司的临时工，他都不会不认得二位。 毕竟， 这二位可都是拘灵遣将……风家的后人。 作为风家的年轻一代， 风沙燕虽不像风星潼一样热心肠，眉眼之间甚至存有丝丝高傲，但在柳小江的面前，她倒也还算礼貌的点了点头。 “小柳真人，您也会参加这次罗天大醮吧？有机会的话，真想和您切磋一下，嘿嘿。”风星潼笑嘻嘻的挠了挠头，自来熟似的没有任何拘谨。 “星潼，注意礼貌，你现在代表的是我们风家。”风沙燕出言提醒道。 “姐，说什么呢，柳大哥不是和咱们的年纪差不多么？何必那么拘谨啊？”风星潼对此也没当回事。 “风少爷说的没错，风小姐，我和你们的年纪差不多，无需多余的礼数。”柳小江点头道，随之伸手指向悬崖上的几根绳索。 “虽然这些东西也同样显得有些多余，奈何我们平时也都在这里来往山前山后，所以，还望风少爷和风小姐不要太过介怀。” “柳大哥你叫我星潼就行，少爷什么的显得生分了不是。”风星潼显然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反而仍对柳小江保持着极大好奇心。 “柳真人多想了，我倒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一些人若是连这绳索都过不去，也该想想自己是否有资格参加罗天大醮了。” 风沙燕看向前方的几根绳索，也不会太过在意天师府的规矩，反倒有些赞同这些东西的存在。 听到这话， 柳小江瞟向周围逐渐聚集的人群，倒是没有明确表达赞同风沙燕的观点，只是再次微笑着示意道： “二位还是赶紧过去吧，若是继续在这里聚集下去，也难免会让绳索上显得过于拥挤。” “好，姐，我们过去吧，柳大哥，咱们之后再见喽！”风星潼看向周围聚集的人群，于是拉着姐姐走到了绳索边上，不显山不露水的直接走了过去。 此后， 其他异人也都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极为有序的通过绳索，去往了后山比赛场地。 然而， 就在此时， “啊……还要从绳索上过去啊，真麻烦，就不能正常一点么，柳真人，咱们又见面了哈。” 王也早先在给老天师引荐张楚岚之后，就已不知独自跑到了何处，如今倒是再次出现于此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主动走到柳小江面前。 “王也道长，你刚刚不是已经提前走了么，为何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过去？” “哈哈，没啥，就是一个人找地方待了会，算是缓解下路途遥远带来的疲惫感，反倒是柳真人，您作为田师爷唯一的弟子， 还真是能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啊。” 第70章 年轻一辈 武当， 柳小江并不陌生武当这种同样源自于道教的门派，他甚至还会觉得在寻常世俗之人的眼中，武当山的名气也要比龙虎山这边大了不少。 毕竟， 武当这般比较偏向于修‘命’的门派，往往也会现身于俗世的武侠小说之中，就算有人没看过传统意义上的武侠小说，也一样会在公园场所见过大爷大妈们打太极。 太极拳， 此类最为大众所熟知的功夫，便是武当祖师爷张三丰，曾经根据道门思想所创的一种拳法。 只不过， 龙虎山与武当山虽同样源自于道教，武当却并非以正一天师府为领袖，但龙虎山与武当山怎么说都是同源，二者在关系上也比其他非道流派更为密切相关。 因此， 作为武当弟子， 王也来捧老天师的场也算无可厚非。 柳小江看着面前表现与其他道士不同的王也，平静道：“王也道长说笑了，小江不过山中一介野道，哪有资格怠慢其他门派子弟。” “柳真人……”王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您和山上的其他人不一样，也和山下的人尽不相同，至于为何会如此特别…… 您该不会是神仙下凡吧？” 闻言， 柳小江不动声色的看了王也一眼，“王也道长，这又是何意，小江可不认为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修心求道之人罢了。” 这回， “得。” 王也发觉周围人群渐多，拱手道：“柳真人，实不相瞒，小道我这次之所以会来龙虎山，一方面是想给他人多一个选择，另一方面…… 就是您了。” “但，此刻明显还不是能够谈论此事的时候，如果有可能的话，在小道下山之前，一定再找机会与您详谈，也希望一切都不会来的太晚， 回见了啊。” 说罢， 王也再次善意的朝着柳小江点了点头，一个人走向悬崖边的绳索，不紧不慢的弯腰走了过去。 然而， 在听过王也所说的一切之后， 柳小江望着绳索上属于王也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怀疑了起来，他此前根本没听过王也的名字，目前也只知道对方是一个出身武当的道士。 更何况， 这个王也的年纪看起来也不大，修为上也不见得有多么出众，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小道士，竟然就能够轻易看穿自己的僵尸身份？ 如果真是这样…… 神仙下凡又是怎么回事？ 哼…… 如此看来， 这家伙倒也并非真的看穿了什么， 最多也仅仅只是有所察觉而已。 可是， 他之前与这家伙明明素未谋面！ 为什么？ 这家伙为什么能够早早的注意到自己？ 在从未见过面的情况下， 这家伙又为什么能够察觉自己的特殊？ 柳小江越想就越觉得王也这家伙有些古怪，但一时间却根本想不到对方为何能注意到自己，甚至还因为发觉了自己身上的特殊之处，主动来参加了龙虎山所举办的罗天大醮。 而且……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敌意。 武当王也…… 你到底想做什么？ 柳小江目光闪烁的遥望着后山，心中对于王也此人倍感好奇的同时，也忍不住酝酿出了一丝极为阴暗的想法。 …… 大约一小时后， 柳小江一脸无事的跟在徐三徐四等人身后，一同来到后山即将举行罗天大醮的场所，张楚岚之前毕竟和老天师单独聊了一会，因此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所以， 在徐三徐四等人度过绳索之后，罗天大醮的参赛者大多都已来到了后山，他们便是名单上有所记录的最后一波参赛者。 期间， 柳小江在躲避徐四眼神追杀的时候，甚至还亲眼见证了一场闹剧，一个从西北贾家村来的家伙，竟然和冯宝宝之间有些冲突的样子。 不过， 那人或许是出于正直，或许是不想在天师府闹事，不仅没有和冯宝宝大打出手，反而还很有绅士风度的在绳索上帮了他们一个小忙。 贾……贾正亮！ 对！ 小哥的名字就叫贾正亮！ 嗯， 一脸老实人的样子…… 后山， 罗天大醮比赛场地之外， “龙虎山的后山居然还有这种场地？” 张楚岚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还有这游乐园似的气氛是怎么回事？这简直跟前山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哈哈，毕竟是罗天大醮，怎么也不能太过寒酸，三哥，四哥，你们还是好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比赛吧， 我先走了。” 柳小江来到后山没有继续待在徐三徐四等人身边，他看见远处早已重新回到后山的张灵玉，当即无视徐四那种想要杀人的目光，一个人朝着对面走了过去。 当然， 柳小江的到来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此时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甚至也要比张楚岚更多。 毕竟， 大家虽然都知道张楚岚炁体源流继承人的身份，也听说过他明明没进过天师府的山门，却一样会用金光咒与雷法的传闻， 但， 他们倒也并非人人都见过张楚岚，一时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出张楚岚本人。 柳小江就不一样了， 他是天师府内与张灵玉同辈的弟子，田佬唯一的关门弟子，又是老天师唯一的师侄，加上一身纯黑色的道袍，以及之前与张灵玉一同跟在老天师身边的情况， 现今几乎人人都能确定他的身份。 “小柳真人！” “柳真人！” “呀！！！帅哥看这边！” 柳小江一路上几乎人人都在和他打招呼，他念在自己的身份也不得不一一回礼，距离张灵玉所在的地方明明只有十几米，他却足足用了几分钟才来到对方面前。 “灵玉，来的挺快嘛。” “你怎么会和张楚岚他们在一起？”张灵玉皱眉道。 “我不是说了，早先在山下的时候，我和他们就有过一面之缘么。”柳小江道。 这时， 风星潼与张楚岚仿若无人的交谈声传来，大多异人陡然闻声看向张楚岚，全都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也都在风星潼的‘帮助’下认出了张楚岚。 但， 眼下倒也有人不会太过关注张楚岚等人，一个人主动站在柳小江与张灵玉的面前。 “灵玉真人，小柳真人，久仰大名啊，这次终于见到你们本尊了，在下武侯派， 诸葛青。” “有礼了。” 第71章 万众瞩目 与此同时， 风星潼注意到张楚岚脸上的为难，没当回事的笑着伸手指向对面，道：“这就怕了？” “哼哼，这些家伙还都不算什么呢，想要从这场选拔中脱颖而出，你最大的障碍可能还是那三个家伙……看吧， 武侯后裔诸葛青！” “人的影，树的名，这诸葛青可是汉丞相诸葛亮的后人，至于其余那两位……就不必多说了吧？” “张灵玉！柳小江！这二人可都是天师府的高功！嘿嘿嘿……你处境堪忧啊。” “……”张楚岚。 …… 闻言， 柳小江看着眼前这位眯眯眼的武侯后裔，先是与张灵玉一同拱手回礼，随之道：“您客气了，我们不过山中一介野道，与汉丞相诸葛先生的后裔相比…… 何足挂齿。” 张灵玉也是微笑道：“没错，诸葛先生为世人反抗天下大势的壮举，才是我们求道之人应该学习的榜样。” 诸葛青笑着摇了摇头，“二位无需过度谦虚，正是期待着能和二位真人切磋，我才会到龙虎山上叨扰前辈们的清修。” “呀！！！这三个……这三个怎么回事！！！” “快！快拍照！” “相机！谁借我用下相机！” 四周来此观战罗天大醮的女性异人们，亲眼见到三个大帅哥站在一起互相称赞，当即拿起手机等拍照工具，一个劲儿地不断拍照进行留念，完全不想错过三位帅哥难得的同框。 另一边， “切！三个臭屁的家伙。”张楚岚对此一脸嫉妒。 “好了好了，我们也过去和人家打个招呼吧。”风星潼笑着拍了拍张楚岚肩膀，硬拉着他们走到了柳小江三人的面前。 “啊哈！小师叔！咱们又见面了哈！”张楚岚见此只能一脸尬笑的试图和张灵玉搭话。 结果， 张灵玉却直接转身背向张楚岚，仅仅只跟风星潼与诸葛青点头示意了一下，紧接着就毫不犹豫的把张楚岚晾在了原地。 随后， 他更是一个人走向了场地后方，就连诸葛青也只是稍稍看了张楚岚几眼，紧跟着也转身走向了另一边。 见此， “哈哈！被无视了！”风星潼立马补上一刀。 “我到底是哪招这家伙不顺眼了！”张楚岚一脸愤恨。 “柳大哥，你说我到底哪惹到他了？” “……呃，不好说，不好说。”柳小江对此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推脱道。 “哈哈哈……你这人缘，就连平易近人的柳真人都不愿意和你多说。”风星潼又是一刀狠狠扎在张楚岚的心口之上。 “……”张楚岚。 柳小江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虽知道张灵玉为何如此作态，但考虑到这是人家的隐私，此时倒也不好开口解释什么。 片刻之后， 他也只是再次看了眼二人身后的冯宝宝，随即一个人转身朝着场地后方走去。 毕竟， 这次罗天大醮的参赛者已经到齐，在名单上人数足有128的情况之下，比赛的时间也必将不会太短，按照老天师等人的说法，等下就会开始进行初赛的选拔。 张灵玉也就罢了， 柳小江作为主办方的参赛者，若总是待在张楚岚等人的左右，最后当张楚岚胜出的时候，也难免会让其他参赛者感到不舒服。 这次罗天大醮的事实怎样倒是无所谓，但作为主办方的参赛者，也总要让事情在明面上还算看得过去。 很快， 就在张楚岚等人即将引起更多注意的时候， “呵呵呵……年轻人就是有朝气，看到你们，仿佛我自己都年轻了起来。” 老天师、陆瑾与田佬，身后还跟着王蔼、吕慈与风正豪等三位十佬，一同出现在场地前的木台之上，瞬间吸引了全场年轻异人们的注意。 “老天师！是老天师和田佬！” “天师！还有十佬中的几位……哇，场面浩大啊。” 老天师的脸上仍然慈祥和蔼，他看向下方时的眼神，也就像在看着自己的晚辈，完全不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 “各位，久等了。” “这次罗天大醮除了例行的祭祀之外，倒也是咱们这些练炁之人聚集起来，互相切磋交流心得的好时候……” “当然，你们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像我等老迈一样，坐下来喝茶谈玄论道的，老朽曾经也是从血气方刚的年纪过来的，所以， 我理解你们的想法。” “既然大家更想通过切磋来获得提升，老朽也就不在这里絮叨下去了，那么现在就…… 开始吧！”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这些年纪不到30之人的大力回应，高台下方的道童们也赶紧拿出了准备好的箱子，呼吁大家来到箱子前面一个一个的进行抽签。 于是， 异人们纷纷有序的排好长队，一个一个的走到箱子前抽签。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 柳小江才终于站在箱子面前，面色平静的将手伸进箱子内部，随便抓起了一张纸条。 丁红雀！ 纸条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应的是天干与动物的组合， 按照老天师之前的说法， 他这次会和其他三个抽到同样组合的异人，在多个场地之中的其中一个，同时进行第四场比斗。 抽过签以后， 柳小江不想在第一场就引起太大的轰动，索性也就没有太过声张，反而一个人顺着场地找了过去。 …… 许久之后， 在罗天大醮的某个场地之外， “小师爷！小师爷！该你入场了！” 柳小江经过略长时间的等待，一听到道童们在叫自己入场，当即起身伸了伸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顺着入口走进场地之内。 然而， 一进到场地内部， 他就发现场中的气氛有些不太寻常。 因为， 场地周围坐着的人群实在太多了，不仅仅只有那些非参赛的异人观众，就连其他尚未开始比赛，以及前三场结束后获胜的异人们，也都纷纷坐在了场地的周围。 此外， 他甚至还从中发现了老天师、田佬与陆瑾三人的身影。 吕慈、王蔼与风正豪三位异人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没有和老天师他们坐在一起，却也都分别坐立于场地周围。 至此， 世间十佬级别的大人物，竟有五人都来到了此地观战！ 见此， 柳小江尽管有些无奈于自身获得的关注度，但记起自己一直以来想通过这次比赛所达到的目的，他还是故作平静的走向场地中央，抬眼看向对面已然站在一起的三名参赛者。 这是想要联手么？ 嘛，算了，都一样。 “正一天师府弟子，柳小江，请指教。” 第72章 各方关注 “不是吧，这么多人？” 张楚岚看见周围观战的人数，尤其在亲眼看见十佬们的存在之后，也不禁对此深感意外，“三哥，四哥，其他参赛者也就罢了， 怎么连山上的十佬也全都来了。” “呵，你小子是炁体源流的继承者，但奈何谁也不知是真是假，可就算如此……你不也还是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了？” 徐四对于周围的情况反倒并未太过意外，“这里可是正一天师府的地界，田佬唯一的关门弟子，又是老天师唯一的师侄， 柳小江这么一号身份复杂的人物，忽然出现…… 谁会不好奇啊？” “……倒也是，天师府的弟子，还是老天师唯一的师侄，这确实更加值得让人注意。”张楚岚想到天师府在异人眼中的地位，心中也随之释怀了几分。 “嗯，确实如此，不过这对我们而言，也绝不是一件坏事。”徐三微笑道。 “看情况吧。”徐四摇头道：“如果，柳小江能够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展现出不亚于张灵玉和诸葛青的实力，倒也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减楚岚因炁体源流而引起的关注， 但， 他才刚拜入天师府的山门一个月左右……” 这时， 一直默不作声的冯宝宝，忽然开口说道：“三儿，四儿，虽然不知道咋回事，但这家伙的实力，应该也只会比张灵玉更强，现在的张楚岚如果遇上了…… 不可能赢。” “三儿，四儿，这个家伙必须得找机会埋喽。”冯宝宝一脸认真的敲手道。 此话一出， 张楚岚与徐三徐四当即愣在原地，并下意识的纷纷看向场中的柳小江。 “我去！宝儿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家伙的实力真有这么强？竟然还要远在张灵玉之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张楚岚完全不会怀疑冯宝宝那种非人般的直觉，他甚至还认为冯宝宝之所以会这么说，也一定是在柳小江的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随后， 徐三徐四也都眉头紧锁的看着冯宝宝，徐四更是眼神闪烁的开口询问道：“宝宝，你能确定么？” 冯宝宝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张楚岚的问题，因为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柳小江的感觉。 但对于徐四的话， 她却能凭感觉直接进行确认。 “嗯，四儿，这家伙一定比张灵玉更厉害。” “这样么……”徐四经过和冯宝宝的确认，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宝宝，他和你比起来怎么样？” 闻言， 冯宝宝罕见的思考了许久，随之在徐三徐四与张楚岚的注视下，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后脑勺，“哦，确定是要把他埋了么？ 我应该可以试试看。” “……” 徐四察觉到冯宝宝所表现出来的不确定，怀疑道：“竟然连宝宝你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对手，柳小江这家伙怎么回事…… 这样吧， 先看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和徐三就先去和他交涉一下， 在此之前， 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 “怎么样？你看出什么没有？” 吕慈坐在观众席上怀抱着双手，看着下方场地不显山不露水的柳小江，完全没能察觉到这个小辈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一旁， 王蔼听到吕慈这么问，笑呵呵的看向下方，道：“他之前是公司的人，好像还是个身份特殊的先天异能觉醒者，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拜入龙虎山， 但，老天师既然愿意破例收留他…… 那么其身上就必有过人之处。” “而且，老天师之所以让张灵玉和这柳小江参赛，你难道还不清楚这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给张楚岚清扫道路么？” 吕慈看了眼身边的王蔼，怀疑道：“张灵玉也就罢了，老天师竟然如此自信这柳小江的实力，我记得他在龙虎山上也只待了一个月吧？” 说着， 他抬眼看了看老天师、田佬与陆瑾三人所在的位置。 “哼，先天异能者能够进行后天修炼这种事，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看来这柳小江到底是不是一个天才…… 也已经算是板上钉钉子了。” 王蔼望着下方柳小江忍不住皱起眉头，“就是不知道，相较于张灵玉这样的年轻天才，他究竟在老天师的指导下走到了哪一步。” “短短一个月而已，他能练好金光咒就算不错了，就算再加上自身觉醒的先天异能，又能强到哪去？ 难不成他天师府又出了一个张之维？” 吕慈此刻根本不相信柳小江能比得上张灵玉。 “哼哼哼……哪有那么容易。”王蔼表情轻蔑的笑了笑。 …… 另一边， 接近入口处的观众席附近， “星潼，沙燕，你们已经和小柳真人接触过了，觉得怎么样？” 风正豪面带笑容的站在观众席前，望着下方场地中的柳小江，他虽不像吕慈、王蔼二人那般带有审视的态度，但也忍不住好奇这位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小柳真人。 闻言， 风沙燕认认真真的回答道：“父亲，我和星潼确实已经见过小柳真人了，不过……感觉不到什么异常，也没能见识对方出手，但根据天师府其他弟子的态度来看， 他的实力足以得到所有门人的认同。” “嗯，很好。”风正豪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沙燕，你能通过其他门人的态度，看清天师府对柳小江的重视，从而猜测出对方的实力不弱， 确实成长了不少。” 说罢，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风星潼，道：“星潼，你呢？” “嘿嘿，老爹，我没想的那么多，倒是感觉小柳真人也挺平易近人的，我觉得自己也完全可以和他成为朋友。”风星潼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哈哈哈……既然想和他做朋友，你就放心的去结交对方。” 风正豪见此笑着伸手摸向风星潼的脑袋，“小柳真人能够得到老天师的信任，作为和张灵玉一样的参赛选手，必然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年轻人， 我们风家之所以参加这次的罗天大醮， 虽然有向其他异人展示力量的想法，但如果遇到张灵玉和诸葛青这样的参赛者， 若是不敌， 也不要拼着自己受伤的风险争什么面子。” “我们风家尽管在十佬中只能算是一个新兴力量，但能够成功进入十佬之中，也已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这次主要目的还是来捧老天师的场， 无需太过认真。” 第73章 初战！ “嘿，我这回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老家伙干嘛如此重视小江这孩子。” 陆瑾留意到场地周围的观战人数，以及吕慈、王蔼与风正豪三人所在的位置，随之扭头朝着老天师与田佬咧嘴道。 “哼！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子？我看老陆你等下别被惊掉了下巴才是！”田佬望着下方的柳小江，颇为自豪的扬起脑袋。 “呃……老田啊，你是小江的师父不假，可他的本事大多都是我亲自传授的，因此依我看，这会要自豪也该是我来自豪才对， 你这算怎么回事？” 老天师见到田佬得意的样子，当即一脸坏笑着开口打趣道：“老陆，放心吧，小江这孩子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他怎么也算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不是？” “师兄，你是不是又放屁了？这周围咋忽然这么臭呢？”田佬不急不恼的笑着说道。 “……晋中，过分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观众席上推下去？”老天师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啊哈哈，师兄你真经不起玩笑，是，小江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不假，但你毕竟是我的师兄，照顾我的弟子不也是应该的么？”田佬见此立刻示弱道。 “……”老天师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好话赖话都让田佬给说了，他还能怎么说，难道还真把这玩意儿当暗器祭出去？ 一不小心砸到人怎么办？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老家伙可真行，竟然因为一个孩子在这互相伤害，就不怕被人看了笑话么？”陆瑾见此大笑道。 “呵……你的宝贝孙女不是也参加了么？有你哭的时候。”老天师不禁出言提醒道。 “对！师兄！你暗地里安排一下！让玲珑那姑娘和灵玉或小江对上！我看他还敢这么嚣张！？”田佬立马附和道。 “你们说什么？我的宝贝玲珑要是出了事！你信不信我拆了你们龙虎山！”陆瑾当即握紧了拳头。 “老陆你才是真流氓啊，说笑也不行么？佩服佩服……”老天师道。 “就是就是……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田佬道。 陆瑾：“……” …… 场中， 柳小江看着对面不断交头接耳，却一直没有攻过来的三名参赛者，微笑着出言提醒道： “诸位，已经几分钟过去了，难道还没有商量好对策么？如果还是不愿意率先出手的话，那么…… 我就先出手了。” 话音落罢， 他便主动抬腿朝着三人所在的位置走去，虽然还没有开始动用任何一种天师府功法，却也依旧会给对面的三位造成莫大压力。 毕竟， 周围的观战人数太多，甚至连十佬也都纷纷到场了，这就已经足够说明柳小江的影响力了。 尽管， 他们打从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被淘汰出局的准备， 但， 真到了这么多人都在看着的时候， 他们也不是很想在柳小江的手底下表现的太过难堪…… 因此， “在下邓有财！” “在下吕方！” “在下沈苍生！” “共同领教柳真人高招！”×3 三名参赛者见到柳小江正在一步步走来，当即纷纷拱手报上了名号，更有二人在报过名号之后，毫不犹豫的直接冲了过来，显然早已商量好了对策。 下一刻， 吕方与沈苍生二人就已来到柳小江面前，一人手腕周围附着着用炁凝练而成的水流，一人手里拿着早已出鞘的锋利长剑，几乎同时对柳小江的上下身发起攻势。 啧！ 还挺棘手！ 柳小江原本还觉得对方实力可能不强，所以才会犹犹豫豫的一直都不敢出手，但当他亲眼见到抵至身前的两道攻击之后，却也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所使用的手段。 宁夏断水流！ 山东蓬莱剑派！ 这两个家伙一个可以通过炁与人体水分产生共鸣，引爆他人体内水分的并从中展开破坏，效果虽然没有贾家村的奔流掌那么强，却也依旧具备迅速制敌的可能。 另一个， 则是将炁附着于武器上，一心追求纯粹攻击力的剑修。 无论哪种都明显不是正常人能凭肉体硬抗的手段！ 切！ “天地玄宗……” 金光咒！ 柳小江发觉对方手段中所具备的一击制敌之意，当即展开了自己在外人眼中看来极为怪异的金光！ 铛！！！ 黯淡无光的黑炁瞬间附着于体表！ 两道强力攻击打在上面犹如敲响一口青铜大钟！ 此时此刻！ 全场鸦雀无声！ “这……这是什么功夫？金光咒？” “胡说！你们家的金光咒的金光是黑的？” “可是……你看这黑炁的效果，还有刚刚那个口诀！这不就是天师府的金光咒么！” “嗯？不对！柳真人的金光怎么会是黑的？！” “啊……黑袍黑发，洁白的俊脸隐藏在神秘的黑炁之内，柳真人！加油！给老娘打爆这帮丑逼！” “呀！！！小柳真人！我爱你！” 柳小江无视周围观众的反应，望着身前两名不知所措的参赛者，面带微笑的缓缓抬起了手臂。 “两位，承让了。” 砰！ 砰！ 扑通！ 扑通！ 随随便便的两道手刀过后， 吕方与沈苍生纷纷倒在地上翻起白眼，不仅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甚至就连意识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面对如此诡异的金光咒与柳小江，只顾着震惊的他们显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随后， 柳小江周身围绕着漆黑透明的金光，抬眼看向远处尚未被淘汰的邓有财，再次一步步的朝着对方缓慢走去。 “哎呦我去！柳真人啊！您这下手也太狠了！咱只是想别输的太难看！回去不好和姥姥交差！您这样…… 俺可就不得不动用全力了。” 姥姥？ 柳小江忽然听到对方提起‘姥姥’，顿时想起了十佬之一的关石花，于是便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脚步。 然而， 邓有财却在一脸无奈的表明自己只是来捧个场之后，立马在身前合拢双手，摇头晃脑的大吼道： “小的邓氏弟子邓有财！有请灰大爷…… 上身呐！！！！！” 嗡！！！ 一股与柳小江截然不同的诡异黑炁，犹如实质般阴冷神秘的黑色炁流，顿时显现在所有人的眼中，最终汇聚成一直巨大无比的老鼠。 “哼！废物苗子！竟然需要老子亲自上身！来吧！ 让老子亲自对付他！” 下一秒， 黑炁凝聚而成的老鼠迅速冲向邓有财，仅仅只是一瞬就钻进了他的体内，紧接着平日里看似小混混的邓有财，整个人都随之变成了另一副姿态。 气息阴冷异常，双眼血红无比…… 人不像人！ 鬼不像鬼！ 第74章 犯规的力量 “我去！这是什么？妖……妖怪？！” “去！少见多怪！这是人家出马仙的绝活！请灵上身！不过这黑烟……邓有财到底请了个什么玩意儿？！” “嘶……你们觉不觉得周围忽然变冷了许多？” “这黑烟哪是一般的炁啊？阴森恐怖的感觉……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妖气！” “有好戏看了！小柳真人着实不弱！但想不到邓有财还有这般能耐！竟然可以直接请来这种级别的灵体附身！” “小柳真人！千万小心！可不要伤到自己呀！！！” …… “……” 柳小江听到周围女性观众的提醒，嘴角忍不住抽动几下，再次抬眼看向对面的邓有财，心中也仅剩面对敌人时的冷静与认真。 邓有财此时请上身的精灵，修为明显强于他曾经遇到过的两只刺猬，甚至与两只刺猬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如果单纯依照所谓的‘炁量’来看， 邓有财在请灵上身之后，周身不断散发出的黑烟，也显然要比柳小江体内的黑炁更加充沛！ 当然， 回想起赢勾作为身体主导者时，举手投足之间所展现的强大力量，还有体内近乎无边无际的诡异黑炁…… 柳小江不认为这只精灵会比赢勾更加强大，仍然也只会是一种小巫见大巫般的孱弱存在，这点就算邓有财真能发挥上身精灵百分百的实力， 也是一样。 只不过， 柳小江并非赢勾，不具备赢勾那样强大的力量，即使邓有财无法发挥上身精灵百分百的力量，他也依旧会觉得对方有些棘手，但…… 也仅仅只是有些棘手罢了。 现如今， 无论邓有财能否发挥上身精灵的全部实力，在有着金光咒与雷法傍身的柳小江面前，他也仍旧只是个需要在体内正常行炁，才能发挥出力量的普通异人。 毕竟， 邓有财正常情况下的修为远不如柳小江，请灵上身之后的修为也一样只是不分伯仲，这种情况下…… 阴五雷足以让他认清残酷的现实！ 因此， 柳小江就算面对请灵上身之后的邓有财，就算清楚对方体内的炁量与自己相差不多，依然也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自若之姿，更没有第一时间施展出体内的雷法。 他反而想看看自己和这种老怪物相比，在与人对战的经验上究竟差了多少。 另一边， 邓有财瞪着犹如灯笼般的双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知道了，你个没用的东西，要是能完全发挥我借你的力量，还用得着我亲自上你的身？ 好了！ 我会留着这毛孩子一命的！” 说罢， 他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柳小江，但却忍不住微微一怔，有些意外道：“呦呵，小娃娃，想不到你还真挺厉害的，怪不得有财这孩子如此急忙的叫我过来， 来！ 老夫陪你练练！” 此时， 柳小江虽仍然外放着黑色金光，维持着体内金光咒的运转，但他散发出的黑炁显然比不上赢勾，也不会和赢勾一样充满阴森恐怖的压迫感。 邓有财请来的灵体纵然在修为与眼界上，都要远超曾经的那两只刺猬灵体，也没能看穿柳小江这个异类身上的特殊之处。 “多谢前辈指点。” 柳小江明白对方并非人类，修炼的年头说不定也比老天师更长，当即按礼数朝着对方拱手说道：“小子正一天师府弟子，柳小江。” “长白山，灰正卿。”邓有财点头道。 话音落罢， 场中陡然陷入一片寂静， 下一秒， 铛！！！ 两道身影仿佛商量好似的瞬间消失在原地，并在场地中央施展各自拳脚，每一次交锋都会伴随剧烈声响，震得一般观众不得不捂住耳朵、张大嘴巴，观望着这场远超一般异人理解的战斗。 龙虎山上的修炼， 柳小江不仅学会了金光咒与雷法，拳脚与身法也在与同辈弟子切磋中得到了莫大的提升，彻底告别了仅依靠自身强度与本能的战斗方式。 但相较于灰正卿这种可能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他的拳脚功夫与交战经验也还是会略显不足，刚开始近身缠斗的时候还好，可伴随交手激烈程度的提升，还是很快暴露了自身经验不足的缺陷。 这时， 如果不是有金光外放的防御效果加身， 他估计自己那超常的身体硬度也早就暴露在众人眼前了。 何况， 灰正卿附身于邓有财之后，修为上与柳小江相差无几，双手攻击时更是附着浓烈黑烟，每一次打在金光上都能对金光的防御进行削弱，若是多次打在同一位置，便能直接撕开金光的防御！ 啧！ 果然在与人交战的经验上差距很大！ 柳小江察觉到自身与对方的经验差，只能主动与灰正卿拉开距离，避免在与之近身缠斗，利用金光咒以炁化形的能力，不停牵制着对方的追击。 一时间， 漆黑透明的金光肆虐于全场，二人的战斗也随之变得无比焦灼，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可即便如此， 周围观众见到柳小江能与灰正卿这种怪物正面相抗，基本也都忽略了他在与人交战上的经验不足，心中对于他的实力也大致有了一个清晰认知…… 强！ 好强！ 简直太强了！ 小柳真人果然也走在了大多年轻异人的前面！ 这次如果不是邓有财拥有请灵上身的‘犯规’能力，能够请来老怪物般的精灵亲自帮助自己，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也都只会迅速败下阵来！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为柳小江的实力感到震惊，并认为这场战斗可能很久才会分出胜负的时候， 柳小江操纵着金光凝聚而成的大手发起攻势，并在又一次见到自己没能成功命中对方之后，不禁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撤去了身上的金光。 另一边， 灰正卿看见柳小江忽然撤掉身上的金光，嘿嘿一乐，得意道：“小子，你确实厉害，但在老夫这里也还远远不够看，识趣的早点认输也好， 免得自己受伤。” 闻言， 柳小江眉头紧锁的盯着灰正卿看了许久，最终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前辈，您的拳脚功夫确在小子之上，若非本体修为并不全都在这里，小子可能也没资格与您交手， 但现在……” “好小子！不服气是吧？咱们再来打过！”灰正卿恶狠狠的打断道。 话音刚落， 灰正卿的表情瞬间凝固，因为他发现对面的柳小江变了，不仅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阴郁了起来，道袍两袖之中还有极其古怪的黑色液体，正在缓缓流淌于地面之上…… 第75章 他太强了 北境苍谭！ 柳小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体内混沌之炁拟态而成的阴雷水脏，令人极度压抑的逐渐蔓延至场地周围，很快就把场中的土地染成了漆黑一片。 他缓缓抬手看向掌中不断流淌而出的黑色液体，一脸平静的开口解释道： “前辈，在这吸骨柞髓、浊心削志的黑雷之上，就算强如您真正的本体，只要修为上没能远超于我，没办法做到凭修为硬抗它所带来的效果， 最终也只会被轻易夺去所有的力气……” 说罢， 柳小江面色淡然的一甩衣袖，流淌于掌中的黑雷即刻飞向对面，还有不少即将流淌至对方脚下的黑雷，几乎也在同一时间朝着灰正卿拔地而起！ “小犊子！竟敢瞧不起你家灰大爷！你尽管试试看！” 面对由远及近同时袭向自己的黑色液体， 灰正卿虽然不太清楚这东西的具体功效，但听过柳小江所给出的解释，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阴寒之力，自然也是根本不敢怠慢，立马高高跃起躲过脚下扑来的黑水。 但， 当他跳向空中躲避脚下黑水，以及柳小江随手射来的几道攻击之后， 黑色液体也终于蔓延至全场，导致场中再没有了任何一处可以安然落脚的地方。 见此， 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嘴角，再次抬手朝向空中的灰正卿，他甚至没等对方落地沾染黑雷，就直接控制对方脚下的黑雷，成股聚集起来迅速延伸至空中，紧紧缠绕在对手的身体之上。 黑雷沾身的一瞬间， 灰正卿感觉体内的行炁随之一滞，紧接着全身便彻底失去力气，周身散发出的黑烟更是因此戛然而止…… “灰大爷？灰大爷！您不是说自己能行吗！不就是被人打脸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来替……哎……哎呦！不对！咋没力了！” “虚……咱怎么还忽然肾虚了！行！灰大爷！咱知道了！输了！” “小柳真人！柳真人！咱们认输了！” 阴雷水脏一出！ 瞬息碾压！ 至此！ 胜负已分！ 柳小江听到对方亲口认输，当即撤掉外放的阴五雷法，使得邓有财重重摔在地上，在与各个方向的场外观众作辑之后，镇定自若的转身走向了场地之外。 与此同时， 周围的观众们也终于在眼前突生的变故之中，反应了过来…… “好……好强！刚刚那是什么？你们谁知道那黑色的液体究竟是什么？” “嗐！没见识了不是！那就是天师府的雷法啊！” “放屁！那么诡异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雷法？” “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那不就是传说中只有破身之人才能修炼的阴五雷法么？！” “啥？阴五雷？！” “破身之人！？” “什么？黑色的雷法就是阴五雷！那这么说……小柳真人和灵玉真人竟然都被女人破身了？！” “呀！！！小柳真人和灵玉真人竟然都被破身了！两个女人到底是谁啊！竟然敢玷污我心中的帅哥！” “不行！今天一定要搞清楚！姐妹们！大家赶快追出去问问！！！” “好！！！” 比赛结束之后， 场内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观众里虽有惊讶于柳小江实力的，但更多还是因为天师府名头而产生的理所当然。 反观那些今天才见到柳小江的女性异人们，倒是纷纷一脸气愤的结伴追了出去，仿佛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似的。 显然， 阴五雷法只有破身之人才能修炼的事实，确实打击到了她们心里对高洁天师府门人的念想。 片刻之后， 一般的观众们熙熙攘攘的离去，唯有十佬们迟迟没有离开，但除了老天师、田佬与陆瑾三人之外，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可是， 察觉到老天师三人那边的畅快交谈， 风正豪与吕慈、王蔼三人最终也只是隔空互相对视几眼，然后纷纷带着不同的想法离开了观众席。 毕竟， 柳小江方才所表现出的实力太强了，无论是金光咒还是雷法的水平，看起来全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实力也有可能还要远在张灵玉之上。 这样的家伙出现在罗天大醮的比赛之中，也说明了老天师对张楚岚进入天师府山门的态度，就是绝不容许这件事情在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 风正豪对此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本就是因为资历的问题，带着儿女来给老天师捧场的。 再加上风家自己的拘灵遣将， 他对于张楚岚身上是否有着炁体源流，倒也并不会像其他异人那样过度关心。 至于吕慈和王蔼， 如果说他们此前还想着来看看，老天师为了让张楚岚进入天师府山门，究竟会在罗天大醮中闹出怎样的笑话，顺便还想根据事件大小来略微遏制一下龙虎山的话， 那么现在， 柳小江的出现，就是彻底打乱了他们心中的算盘。 场外， 吕慈与王蔼面色如常的走出场地，一边并肩朝着龙虎山给安排的住处走去，一边低声交谈。 “哼，想不到柳小江竟然真的这么有天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仅把金光咒修炼到了以炁化形的地步，就连天师府的雷法…… 看起来也比张灵玉更为熟练。” “呵呵呵……天师府家大业大，可不是咱们能比的，时不时里头冒出一个天赋异禀的小辈，有什么好奇怪的，事情就像你之前说的， 难道还真能再出个张之维不成？” “龙虎山的笑话是看不上了，本以为参赛的选手这么多，他张之维也会为此感到头痛，甚至可能会为了张楚岚的胜利，下手去阴一些小辈， 结果却有人站出来替他挡了。” “平心而论，你觉得刚刚那种奇怪的金光咒，到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相较于一般的金光咒， 黑色的金光是否还有其他作用。” “没有，我一直在观察那个小辈在战斗中的表现，还有对方接触到黑色金光时炁的变化，那黑炁不像有什么特殊效果，或许只是因为觉醒异能的缘故， 使得金光产生了一点变化。” “这么说，那小子之所以能战胜出马仙请来的老怪物，一方面是对手没法发挥上身精灵的全部实力，一方面……” “无论怎么说，对于小辈们来说，他确实有些太强了。” “是了，看来有必要注意一下这个柳小江，万一他的身上真有什么特别之处……” “随便你，但别太过分，他毕竟是田晋中唯一的弟子，更是张之维仅有的一个师侄。” “我当然明白。” 第76章 危险人物 东北出马仙的力量绝非弱小， 这种近似于萨满巫师的特殊能力，就算比不上龙虎山这类拥有千年传承的大派，但在当今时代的异人圈子里，无疑也能算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 毕竟， 出马仙的力量如果不强的话， 关石花也不可能在十佬的位置上坐得这么久，尽管十佬并不能完全代表一种实力水平，还会考虑到门下势力在异人圈子里的分布与影响。 但， 东北出马仙与其他异人势力不同，并非是一个完整的门派体系或家族，整体力量相较于其他异人流派也更为分散，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让关石花跻身十佬之列…… 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是！ 那些拥有千年传承的古老异人流派确实强大！ 引起甲申之乱的八奇技更是非比寻常！ 即便如此！ 出马仙也绝对可以在异人圈子里凭实力获得一定话语权！ 这是当今异人圈子里所有人都承认的事实，故而也没人会小觑东北出马仙的实力，还会认为出马仙的力量与龙虎山等流派一样，都具备着相较一般异人更为强大与特殊的手段。 现今三十岁以下的异人之中， 邓有财的修为虽然算不上拔尖，但在请灵上身后所展现的力量，无疑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 在众人的眼中， 他就算比不过张灵玉与诸葛青这类名声在外天才，却也依旧不是其他人随随便便就能打败的卑微存在。 然而， 柳小江不久前却在众人的围观之下，以一种极为强大的姿态，彻底碾压了请灵上身后的邓有财，轻松完成了张灵玉与诸葛青都不知能否做到的事情。 因此， 他几乎就是一下走进了所有异人的眼中，而且还是以一个天赋与实力皆具的强者身份，尤为强势的让每个人都清楚记住了自己的存在。 不得不说， 他把这件事情做的非常成功， 第四场淘汰赛全部结束以后，山上所有异人互相谈论的话题，几乎都是柳小江在比赛中的表现。 高洁的天师府门人， 六十五代天师唯一的师侄， 特殊的金光咒， 还有传说中的阴五雷…… 这些在异人们看来每一个都足以引起他人重视的形容，现今竟然全都聚集在柳小江一个人的身上，他们怎会记不住这样一个无比特殊的存在？ …… 罗天大醮场外， “小柳真人，你多大了？20岁？有女朋友吗？你看我怎么样？” “骚货！你不是有男朋友吗！走开！小柳真人，要不……咱们先加个微信吧？” “小柳真人，阴五雷是怎么回事？你和灵玉真人难道真的都被坏女人破身了吗？” “小柳真人！小柳真人！快看看我！” “小柳真人……” 柳小江被一群年轻的女性异人团团围住，一个个足以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不断出现。 这时候， 他虽然在比赛中成功达到了目的，让别人因为‘天师府弟子’等身份注意到自己，心情也还算是相对不错，却依旧有些承受不住女孩子们的热情。 但， 他作为天师府弟子，罗天大醮的主办方，又没发现女孩们有什么恶意，一时间倒也不好推开人群独自离去，只得一脸苦笑的努力应付着她们。 殊不知， 柳小江这样平易近人的善良做法，不仅没有磨灭女孩们的热情，反倒让女孩们一个个变得很开心，纷纷觉得他比张灵玉和诸葛青更适合自己。 毕竟， 张灵玉平日里一副高冷、让人难以接近的模样，诸葛青又是一个对女孩子作风轻浮的渣男，二人全都不像柳小江这样耐心温和、平易近人…… …… 另一边， 华北哪都通的四人走出之前的场地，他们看见被一群女孩子围住寸步难行的黑袍道士，不禁有些意外的纷纷停下脚步，远远观望着其中看似相当为难的柳小江。 但， 这时候显然不只是徐三徐四、冯宝宝与张楚岚在密切关注着柳小江， 周围其他从场地中走出的年轻异人，也都没有立刻离开此地的意思，只要接下来没有比赛的，或者前三场已经比完的，也都在一边互相交谈，一边观察着远处的柳小江。 此时， 冯宝宝在赛场外面见到柳小江，沉默着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也不知从哪摸出的铁锹，一脸认真拎着铁锹就想过去，身上的目标与意图显得非常明确。 见此， 张楚岚赶紧伸手拉住了冯宝宝，“宝儿姐！冷静！冷静！这可是大白天……你忘了四哥刚才的话了么？” 然而， 冯宝宝压根没有理会张楚岚，一脸认真的拖着累赘继续朝前走去，“介家伙咋个也不像好惹嘞，现在如果不趁早埋喽……你咋办哦？” “停停停！”张楚岚一脸无语的拽着冯宝宝，转头看向徐三徐四，求助道：“三哥，四哥，你们快来阻止宝儿姐啊！大白天的就过去给人家埋了！ 这不添乱吗？！” 闻言， 徐三赶紧收回目光，主动站在冯宝宝面前，“宝宝，楚岚说的没错，我们不清楚对方是不是真想继承天师之位， 万万不可以轻举妄动。” 徐四这时也笑着看了看周围，道：“嘿嘿，宝宝，你不是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过那个家伙么，现在怎么又忽然急着想要把他给埋了？” 冯宝宝停止动作，一脸认真道：“三儿，四儿，张楚岚这次是在帮忙调查我的家人，对面那个家伙也明显不是好惹的，如果不赶紧埋喽， 他咋个能赢？” “宝宝，事情虽是如此，但也不是没有转机，我们不是还没有和他交涉过么？”徐三道。 徐四也是点头道：“宝宝，你先把锹放下，等下我和徐三过去交涉一下，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再考虑其他的办法也还来得及。” 至此， 冯宝宝看了眼徐三徐四，又看了看身后的张楚岚，只能暂且放下了手中的铁锹。 “哦……那就先听你们的，如果不行，晚上我再找机会把他埋喽， 嗯， 我先去准备一下。” 说罢， 她也不管徐三徐四与张楚岚是何反应，一个人若有所思的转身走向了森林。 第77章 月下闷棍 许久之后， 柳小江终于摆脱女孩们的纠缠，打算一个人观望下接下来的比赛，看看其他异人流派所施展的手段有何特殊之处，是否能对自身的修炼也同样有所启发。 结果， 他刚想去其他场地中等候比赛开始，就看见徐三徐四两个家伙正朝自己走来。 “小江，接下来打算干嘛，不如和三哥、四哥单独聊聊？” 徐四一改之前好似杀人的目光，暂且将柳小江的骗钱行为抛在了脑后，一上来就和柳小江摆出了充满善意的笑脸。 柳小江一脸古怪的看了看徐四，以及他身边表情有些无奈的徐三，“聊聊，张怀义的事情吗，如果是关于这件事，我所了解到的内幕…… 你们不是也已经知道了么？” 徐三摇头道：“呃……小江，我们其实是……” 徐四见到徐三扭捏的样子，当即开口替他说道：“小江，我们其实是想来了解一下，你到底为什么会参加罗天大醮，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通天箓？” 他深知柳小江这位东北临时工的脑子，与自家的冯宝宝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再加上自己这边和柳小江完全没有丝毫冲突，索性也就没有任何隐瞒的直接表达了疑惑。 殊不知， 柳小江听到这种话，反倒一脸意外的看着徐三徐四，“就这？” “当然不止。” 徐四嘿嘿一笑，“不过在商量具体的细节前，我们总要确定一下你的目的，到底和我们有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小江，你是公司的员工，虽已拜入了天师府山门，但高叔那边可不见得会放人，何况你之前也说了罗天大醮结束后，自己说不定也会和我们一起下山， 所以， 你应该也不会对天师的继承权感兴趣。” 徐三紧跟着解释道：“如果只是通天箓的话，我们这边和公司也觉得没什么，它既然已被十佬们用作于放弃天师继承权的奖品，大家各自凭本事公平竞争就好， 也没必要弄得很不愉快。” 闻言， 柳小江表情更加精彩了起来，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徐三徐四，“三哥，四哥，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是这样。”徐四大大咧咧的说道：“我们觉得楚岚明明没有炁体源流，却被这玩意儿弄得到处惹人注意，如果能让他名正言顺的获得天师府庇护， 我估计一些家伙怎么着也得收敛点。” “所以，你们是希望张楚岚能够获得天师继承权？”柳小江故作惊讶道。 “没错。”徐三推了推眼镜。 “那……”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你们之所以会来找我，难道是想让我在比赛中遇到张楚岚的时候， 能够放水？” 徐四点头道：“啊，就是……” “胡闹！” 柳小江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龙虎山岂能容忍此等龌龊之事，天师继承人又岂能是一个通过卑劣手段取胜的家伙， 你们这完全是在玷污天师府的山门！” 徐四：“……” 徐三：“……” 哈哈！ 这两个家伙竟然和其他年轻异人一样，完全不了解天师府举办这次罗天大醮的真正意图，无论是对曾经所发生的一切并不了解，还是压根不觉得老天师会做出内定之事…… 总之！ 这种情况对他来说肯定不是坏事！ 柳小江察觉到徐三徐四脸上的为难，不管心中多么想笑，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道： “三哥，四哥，此事无需再提，张楚岚若想要获得天师的继承权， 唯有战胜其他所有参赛者一条路。” “毕竟，这次就算我念在公司同事的面子上愿意放水，也还有其他对此并不知情的参赛者， 除了我，还有灵玉，还有武侯派的诸葛青，以及其他各大流派的年轻弟子， 你们还能让所有人都选择放水么？” 说罢， 他无视徐三徐四想要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地转身朝着其他赛场走去，但在真正离开之前，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道： “对了，三哥，四哥，这罗天大醮如此的热闹，前来参赛的异人又这么多…… 应该不会有人胆敢在此开设赌盘吧？”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了？”徐四对此有些意外道。 “哼，我当然是不想让人玷污天师府的山门！”柳小江一脸正气。 徐三道：“这个好像有，但人家也只是玩玩而已，真的没必要……” “哼！有没有必要得亲自去看看才行！如果他们真的只是玩玩而已！我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否则…… 我绝不许任何人玷污天师府的山门！” …… 夜晚， 所有的淘汰赛都已结束， 此次罗天大醮的三十二强也已敲定， 柳小江却并没有观看其中哪怕一场，反而整整一天都在秘密打探关于赌局的事情，终于在几个道童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名为白式雪的女性异人。 只可惜， 三十二强的人选才刚刚确定， 他通过旁敲侧击的方法也只知道，白式雪暂时还没有整理好赌盘，要开局也得等到明天正式比赛之前。 所以， 他就算不想错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就算想立刻加入这个稳赚不赔的赌局，也得必须等到人家整理好盘口才行。 晚饭的时候， 柳小江回到住处找出老高资助的几千块，小心翼翼的将其全都放在床铺下方，之后便打算去山上弄只野鸡回来庆祝一下。 毕竟， 根据目前的形势来看， 他在这次赌局中只需要不断押自己的胜利，然后在遇见张楚岚的时候，全都押在对方的身上就可以了，完完全全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其他备受瞩目的选手…… 必须都得在这次赌局当中安安静静的趴好！ 这次就算是张灵玉！ 如果真敢全力阻拦他在赌局中赚钱！ 也得在地上乖乖躺好！ …… 后山森林中， 柳小江一个人在月光下追寻野鸡的足迹，心情还算不错的考虑着这次赌局，看起来一点也不急于真正抓住野鸡，反而有种在自家后院里悠闲散步的感觉。 “嗯，奇怪，野鸡都跑哪去了。” 十几分钟过后， 柳小江来到平日里最容易抓住野鸡的地方，却根本没能发现任何一只野鸡的踪迹，忍不住有些怀疑的站在原地思考了起来。 嗯？ 这还没入冬呢？ 野鸡连自己的窝都不要了？ 难道那群家伙为了给参赛者准备晚餐…… 竟然连野鸡都不放过了？ 过分！ 就在此时， 柳小江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的动静，回身却被反射来的月光映在了脸上，只看清一个披头散发的家伙，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 已然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铁锹。 铛！！！ “哎……哎呦……卧槽？” 第78章 必须得把你埋喽 清脆的响声过后， 冯宝宝落在地上半蹲着稳定身形，她缓缓从地上起身的时候，低头看了看手中断掉的锹把，以及掉在柳小江脚边的锹头，小脸上几乎满是疑惑与不解。 “啊……你果然好凶，铁锹居然都敲断了，你的脑壳看起来好硬。” 柳小江一手摸着脑后被敲击过的地方，一边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对面冯宝宝，“冯……冯宝宝？你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竟然拿铁锹拍我？ 为什么？” 不得不说， 他虽然没有被铁锹放倒，但被冯宝宝这样毫无征兆的突脸偷袭了一下，也不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 冯宝宝究竟是怎么跟过来的？ 一路上若是跟在远处没有暴露过丝毫气息也就罢了！ 竟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摸到了自己身后？ 开什么玩笑？ 张灵玉和荣山师兄都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自己本身的硬度足够变态！ 岂不一下就被她悄无声息的用铁锹给拍倒了？ 这倒霉玩儿到底什么来路？！ 冯宝宝盯着一脸懵逼的柳小江看了许久，双手放在身后也不知从哪又拿出了一把铁锹。 但，也许是想起柳小江身体的硬度非比寻常， 她最终还是选择把铁锹放在一边，熟练地从袖口里甩出一把西洋菜刀，并拎刀指向对面的柳小江，道： “你果然好凶，张楚岚肯定赢不了你，虽然三儿和四儿都不同意我对你动手，但张楚岚必须要赢得这次比赛，才能在天师府的老头嘴里得到更多消息， 我必须得把你埋喽。” 嗯？ 说了？ 这就都交代了？ 柳小江一脸疑惑的看着冯宝宝，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对方就真把动手的理由给说出来了。 而且…… 他上下打量着对面身穿哪都通工作服，脸上也完全没有进行遮挡蒙面的冯宝宝，嘴角抽搐道： “冯宝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半夜的对我动手也就罢了，竟然还穿着哪都通的工作服，就连自己的长相也不进行伪装…… 你挺二啊。” 冯宝宝听到这话有些不太满意，当即想也不想的解释道：“你错了，我一点也不二，埋人而已，只要能一击拍倒对方，趁着对方失去意识的时候下手， 谁又会知道是我干的？” “哼，虽然他们都说我脑子有点瓜，但我大多时候都机智的一逼。” 说罢， 她甚至还一脸神气十足的朝着柳小江昂起了脑袋。 “……” 柳小江被冯宝宝行为举止弄得一脸怀疑人生，“那……我现在不是看到你了么？” 冯宝宝：“……” 此话一出， 场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冯宝宝沉先是默不语的思考了一下，紧接着就毫无征兆的提刀冲了过来，显然是终于搞清楚了眼前的状况。 另一边， 柳小江见到冯宝宝突然暴起，而且又是一点预兆都没有的直接来到了自己面前，立马咬牙运起金光咒，漆黑透明的金光即刻护住全身。 铛！！！ 冯宝宝一刀砍在柳小江的金光之上，平静森林中顿时响起敲钟般的声响，但却由于此地距离天师府也有一段距离，根本没人能够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哼，你身手不错，但破不掉我的金光，一切都是白……” 柳小江这边连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冯宝宝又是一刀砍了过来，这次的刀身上似乎还带有一丝蓝色光晕，他体外的金光再次接触对方的刀子，竟然也就像是切豆腐一样…… 被轻而易举的撕碎了！ “！！！” 然而， 冯宝宝一刀撕碎柳小江体外的金光，更是轻易划开柳小江胸前的道袍，刀尖却在触碰到柳小江的皮肤之时，再次出现了切割金属硬物般的感觉。 “？？？” 见此， 冯宝宝一脸疑惑的向后跳去，堪堪躲过了柳小江的擒拿。 随后， 她站在远处观望着柳小江，尤其在注意到柳小江的金光并未附着于体表之后，不禁深感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勺。 “咋回事？我明明已经破掉了你的金光，为啥子还是一点也刺不进去…… 看来你确实比张灵玉他们还要凶。” 另一边， 金光咒竟然完全无效？ 柳小江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完全没想到冯宝宝会是如此难缠，不仅在隐藏起来的时候很难被人察觉，甚至在正面交手时也能轻易撕碎自己的金光。 我这是在做梦么？ 天师府最为重视防御的金光咒，竟然防不住一把普普通通的菜刀？！ 这倒霉玩意儿一刀就撕碎了我的金光？ 还有…… 她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功夫与身法？ 一点规律都没有！ “呼……” 柳小江摸了摸前胸被刀子划破的道袍，他忽然开始庆幸冯宝宝的脑子还好有点瓜，这要是换做另一个脑子比较聪明的家伙，指不定刚刚那一下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特殊。 随后， 北境苍谭！ 柳小江望着对面的冯宝宝，道袍双袖与脚下逐渐渗出黑色液体，显然不想再和冯宝宝继续纠缠下去了，他打算用这阴五雷一口气解决掉对方。 毕竟， 冯宝宝的修为明显不会超过他太多！ 势必不可能承受住阴雷水脏！ 然而， 事实却总是出人意料， 冯宝宝察觉到地面逐渐蔓延而至的黑色液体，不仅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在略微思考过后，直接拎刀踩着地上的黑雷，直勾勾的朝着柳小江冲了过来。 一点也没有被这阴雷水脏所影响！ 柳小江清清楚楚的看着冯宝宝踩着黑雷，一脸淡定自若的朝着自己跑来，顿时愣在了原地。 没错！ 他又懵了！ 而且还是短时间没办法回神的那种！ 他一脸懵逼的望着肆意踩踏黑雷的冯宝宝，双袖与脚下仍然在不断流淌着黑雷，整个人已然再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人生。 卧槽……你大爷！ 我骂人了啊！ 这冯宝宝到底咋回事？！ 金光咒完全挡不住！ 阴五雷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这…… 这还是个人么？ 这倒霉玩意儿竟然比我更不像人？！ 砰！！！ 柳小江被冯宝宝用刀把狠狠砸在脖颈上，愣是没来得及使出金光咒，也没有凭借身体强度硬抗，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也立马装作失去意识， 顺势倒在了地上。 第79章 机智一逼 “黄杨扁担呀么软溜溜呀么，姐哥呀哈里耶……” 沙，沙，沙…… “挑一挑白米下酉州，呀姐呀姐呀……” 沙，沙，沙…… 伴随着阵阵掘土声音传来， 柳小江小心翼翼的睁开了双眼，并未急于挣脱绑在身上的麻绳，反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但在亲眼看见几个放在冯宝宝附近的水桶之后， 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开口询问道。 “呃……这坑大概是给我准备的没跑了，但你这几个水桶又是用来干嘛的？” 闻言， 冯宝宝将铁锹立在地上，哼哼着小跑过来抱起水桶，然后又回到土坑上面将水倒了进去。 “唉？怎么还倒上水了？”柳小江对此更是疑惑不解。 “没办法。” 冯宝宝一边倒水，一边抬头看向柳小江，“你太凶了，吸过水的土可以卸力，可以防止你从中挣脱出来，而且…… 把水和土调和到一定比例，按照不同的稀释比例填进去，泥土也会变得完全贴合身体曲线， 十分巴适。” “等我把水土比例调好，把你绑起来放进去，只要胸口以上的部分足够松软，也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我……”柳小江全然无话可说，只能学着冯宝宝那口川普的语气，道：“你这个也太溜了吧？” 冯宝宝得到了夸奖，默默的放下水桶，重新拿起一旁的铁锹，坦然道：“这没啥子，唯手熟尔……” “……”柳小江。 说罢， 她便自顾自地继续用铁锹调和着坑中的水土比例。 见此， 柳小江只能趁着冯宝宝专心摆弄土坑的时候，默默开始试图挣脱身上的麻绳，却不料对方绑的竟然还挺符合人体力学，若不想直接用力气崩开绳子惊动对方， 一时间还真就挺麻烦的。 他原本想的是装作被人得手，大不了被冯宝宝埋进土坑之后再出来，以免继续交手下去暴露自身的特殊之处。 毕竟， 金光咒在这家伙面前根本没用，阴五雷也压根没有什么效果可言，至于阳五雷……他估摸着多半也是比较悬，因为跟冯宝宝一起上山的张楚岚就会使用这阳五雷。 结果， 在听过人家这番专业的埋人手法讲解之后， 柳小江又忽然不想被冯宝宝埋进土坑里了，不是他害怕自己被埋进土里出不来，而是不太情愿让事情变得更加繁琐，索性就打算趁着对方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的时候， 立刻挣脱绳索转身就跑！ 于是乎， 柳小江开始在冯宝宝背后，不动声色的疯狂挣扎了起来，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小心控制着自身的力量，还算轻松的挣脱了束缚。 “大姐梳一个盘龙髻呀，那么姐哥呀哈里耶……” 柳小江默默从地上起身，望着前方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冯宝宝，忍不住还是有点不信邪的缓缓抬起手臂。 游蚓雷！ 几道黑色液体即刻有指尖延伸而出，在空中犹如黑色蚯蚓一般，顺着冯宝宝的脖颈，轻易钻入了对方的体内。 “二姐梳一个插花柳呀，呀姐呀姐呀……” “……” 柳小江看着仍然就像没事人一样的冯宝宝，不免深感怀疑的看向了双手。 他完全无法理解冯宝宝为何可以无视阴五雷，因为这点甚至就连他自己这种非人的异类都做不到，一样也会由于阴五雷的存在而无法正常行炁。 难道说， 华北地区的临时工也不正常？ 想着想着， 柳小江终于还是放弃了试探下去的想法，并趁着冯宝宝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样子，默默转身打算离开。 然而， “嗯？咋回事……刚刚好像有点怪怪的……” 卧槽！ 体内明明没有阳五雷的存在！ 也不会被阴五雷所影响！ 这家伙竟然还是察觉到了游蚓雷？！ 柳小江背对着冯宝宝所在的位置，一听到对方似乎对游蚓雷有所察觉，当即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跑去。 “！！！” 冯宝宝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立马扔掉手里的铁锹，再次甩出衣袖中的菜刀，打算继续追击柳小江。 可是， 她追了几步却发现柳小江竟在窜入森林以后，同样隐蔽掉了自身所有的气息，也没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视线范围之内。 “完了……” “让他给跑了……” 冯宝宝拎着菜刀站在原地，表情虽然仍旧有些木讷，但比起之前一边唱着山歌，一边挖坑倒水的时候，也更能让人感觉到一丝人性化的情绪。 就是谁也不知道， 她这究竟是在后悔？ 还是在气愤？ 亦或是在好奇与不解着什么？ “算了，还有时间，先去找另一个……” …… 许久之后， 柳小江一脸凝重的回到天师府住处，虽然成功摆脱了冯宝宝的纠缠，也清楚这件事应该不是徐三徐四的意思，但却难免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事实。 曾经， 他以为冯宝宝不过只是个临时工，最多也就和其他地区的临时工一样，在经历和身份上与一般异人有所不同，甚至还可能拥有足以匹配临时工位置的实力。 结果…… 这TM什么倒霉玩意儿？ 强倒是不算太强！ 虽然不知冯宝宝为何可以无视金光咒与雷法，但根据交手时所展现的修为与实力来看，她也一样达不到可以真正威胁柳小江的程度。 可是…… 这倒霉玩意儿也太奇怪了吧！ 除了长得还像个人之外！ 这玩意儿身上哪还有一处像是正常人的地方！ 现在看来！ 他这只僵尸看起来都比冯宝宝更像个人！ “不对劲，不对劲……冯宝宝这个倒霉玩意儿，简直太TM不正常了！” 柳小江坐在房屋内的床铺上，越想就越觉得冯宝宝不对劲，金光咒也就罢了，或许有人能因为功法克制的关系，不费吹灰之力的破除金光防御。 但， 雷法这种涉及人们体内阴阳之力的功法！ 怎么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难不成…… 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确实还有其他更加异类的存在？ 冯宝宝也不是纯粹的人类？ 那她又是个啥？ 脑子明明那么瓜…… “……赌局的事，还是先看看明天的正赛名单，再决定让道童们帮我押谁好了，万一在遇到张楚岚之前，就先遭遇了这么个玩意儿…… 啧， 徐三徐四他们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二壮！给我狠狠的查一查这个冯宝宝！我们之前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啊？小江哥？哦，冯宝宝？我知道了……（惊讶）】 第80章 陆家 翌日， 白式雪与藏龙果然在网上开设了盘口，淘汰赛获胜的32人全都被挂在了上面，根据以往的名声与初赛时的表现，每个参赛者也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合理赔率。 淘汰赛结束以后， 柳小江、张灵玉、诸葛青与贾正亮四人的表现最为精彩，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最有可能在罗天大醮中获胜的参赛者，他们在盘口上的赔率也都因此变成了最小的一赔一。 至于张楚岚…… 柳小江看着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赔率，忍不住缓缓向上扬起嘴角，“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引起众怒的事，今天对战单士童的比赛…… 一赔一百？” “哈哈，人才啊，仅仅只是一场淘汰赛过后，居然就能做到不被任何人看好，天助我也……” 柳小江虽然没有观看其他人的比赛，但想起昨天在淘汰赛结束之后，山上大多异人对张楚岚的‘称呼’，也还是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毕竟， 无耻至极，不摇碧莲…… 一场淘汰赛过后，就能被人不断以此称颂， 张楚岚也必然是在比赛的过程之中，做了一些极其不顾颜面的事情，甚至还可能故意使用了一些卑鄙手段。 不过， 无论张楚岚究竟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只要能把自己在盘口上的赔率拉大，对于想通过赌局稳赚的柳小江来说，无疑也都能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时候， 看着张楚岚在盘口上的巨额赔率， 柳小江想都不想的直接改变了想法，彻底放弃了押注自身的做法，反而一脸兴奋的从外面叫来了一名道童。 “小师爷，有何吩咐？” “这些钱，赶快拿着这些钱去找白式雪下注，全都给我押在张楚岚的身上，对了，到时候可千万别说是我让你去的，就说是你自己想要押着玩玩。”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小师爷赚钱了还能亏待你们不成？” “这……大太师爷他们那边……” “你不说谁知道？还不快去！” “好吧……” …… 一个多小时后， “王也对铁马骝！” “陆玲珑对云！” “风沙燕对枳瑾花！” “才禄对零！” 柳小江提前知道王也的比赛在第一轮，想起对方在初见自己时所说的那些话，还是按时来到了罗天大醮的场地外，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四个电子大屏幕。 正式比赛一样被分为四个场地同时进行， 除了王也之外， 陆老爷子的曾孙女陆玲珑，还有陆家门下其他三个年轻异人，也都被抽签安排在了第一场。 但， 陆家几个门人的运气显然比较差，不仅遇到了熟人对战的情况，甚至还有人一来就对上了天下会的风沙燕。 说到陆家， 柳小江抬眼看了看画面中的陆玲珑，倒是觉得她本人比公司照片上更加清纯可爱，一头樱粉色的长发也在现实中更加惹人注意。 陆家的构成很特殊， 陆、王、吕、高，这四个姓氏所代表的势力，就是异人圈子里鼎鼎大名的四家。 现如今， 即便算上早已不同于以往的高家， 陆家在四家中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不仅门内的姓氏极为繁多复杂，不像其他三家那样重视血缘关系，就连家传功法这类东西也是根本不存在的。 据说， 陆家人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被长辈送往各个门派进行学习，并在学成归来以后，再决定要不要留在陆家效力，但只要愿意留下…… 一般也都会被当做真正的陆家人对待。 因此， 相较于家族来说， 陆家其实更像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族组织，门下弟子大多来自于异人界的名门正派，就算回到陆家也不会斩断和门派之间的联系。 乍一看， 这好像并没有什么， 陆家也不过只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异人组织罢了。 然而， 正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却又互相承认彼此，这时候再算上互相门派之间的联系，实际相当于陆家和其他门派也有了密切的关系。 偏偏， 陆家的门人都很出色，在为人处世上也很纯粹，往往都可以在各大门派内部混得不错，最终也能得到各大师门的喜爱与承认。 这种情况之下， 陆家一旦遇到什么危险，门下的弟子又都不愿意离开，其他有所关联的名门正派，又岂能坐视自己的弟子遭难？ 所以， 陆家和全性在某种程度上其实非常相似，都是一个由各大门派弟子与先天异人构成的组织，但在另一个层面上又恰好是两个极端。 一个家规森严从不让弟子作恶， 一个却又因为没有规矩而无恶不作…… 如今， 陆家人之间确实没有太多血缘关系，但却明显比其他组织更重视家族情分，最终成为了四家中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这时， 张楚岚带着冯宝宝与风星潼一起走了过来。 风星潼再次见到柳小江，立马热情的跑了过来，“柳大哥，你也来了，来看看陆家门人的表现吗？ 还是发现了值得注意的参赛者？” 闻言， 柳小江回头看向风星潼，还有不远处正在走来的张楚岚，以及一脸没事人似的冯宝宝，“……星潼啊，还好，我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而已。” “小柳真人，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张楚岚走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冯宝宝站在张楚岚的身后，一脸淡定的朝着柳小江点了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确实是比较热情，亦或在礼貌的在和人打招呼一样。 “……” 柳小江看了看冯宝宝，又看了看似乎并不知晓昨夜情况的张楚岚，极为无奈的摊了摊手，“呵，欺负老实人是吧，算了…… 我也懒得和你们计较。” 他不久前都已经拿出家底押注张楚岚了，又怎么可能因为冯宝宝的事情找动手找麻烦，现在…… 他甚至还希望冯宝宝能多帮张楚岚处理掉几个对手呢！ 埋了！ 全都给我埋了！ 但凡是能威胁到张楚岚获胜的人！ 通通埋在后山！ 如果出事了…… 我给你们在老天师那边兜着！ 必须让我先把钱给赚了！ 一次翻一百倍啊！ “啊？”张楚岚对此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柳小江何出此言。 第81章 武当王也 张楚岚与冯宝宝来此之后， 第一轮的四场比赛也同时展开， 陆家门人的三场比赛进程倒是很快，陆玲珑那边甚至还在藏龙等粉丝的呼声中，主动让对手的云选择了退让，完完全全的一场儿戏。 至于其他两场，不用看也知道结果，一个对手是名不见转的散修异人，一个是天下会风家的风沙燕。 陆家弟子来山上本就带着任务，遇到简单的对手还好说，若是遇到难缠的对手…… 想必也很快就会认输。 此时， 柳小江受不住冯宝宝那种死盯自己的视线，只能暂且和三人简单道了个别，一个人默默走向王也与铁马骝所在的场地。 …… 片刻之后， 场内观众席上， 柳小江注意到诸葛青与诸葛白两兄弟，于是便主动上前与二人打了个招呼，并与诸葛两兄弟站在一起，观察着下方场地中的王也。 “柳真人怎么忽然有闲心过来了，难道也在这位武当王道长的身上，发现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诸葛青看着下方正在用太极功夫与铁马骝对拼的王也，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柳小江，“而且，如果仅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王道长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显眼吧？” 闻言， 柳小江瞟了眼身边的诸葛两兄弟，“诸葛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们又为何特意来此观看王道长的比赛？” “呵呵，我们么？”诸葛青笑眯眯的回答道：“柳真人有所不知，白此前曾在淘汰赛中没出息的败了，而那场淘汰赛最终的获胜者， 就是这位王道长。” “哦？惨败？” 柳小江听到这话有些意外，不由得低头看向躲在诸葛青身后的诸葛白，“不知这位王道长到底施展了什么功夫，竟能如此轻易的击败武侯奇门？” “……呃。” 诸葛白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了视线，“我……我其实没有和王道长交过手，因为在那之前，我就被金猛大哥给吓昏过去了。” “辽东野人的金猛？”柳小江微微一愣。 “嗯。”诸葛白点头道。 “吓昏过去了？”柳小江有些不敢相信。 “嗯……”诸葛白委屈道。 柳小江：“……” “柳真人见笑了。” 诸葛青对此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白几乎没怎么离开过村子，所以一直也没有和其他人交过手，这次也是我们失算了，没料到他的胆子竟会小到这种程度。” “这个嘛，令弟的年纪毕竟还小，尚且还需要磨炼。”柳小江只能尽量委婉的如实说道。 “的确如此。”诸葛青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了，柳真人，你又是如何注意到王道长的？” “……谈不上注意，只是觉得这位王道长，有些与众不同。”柳小江摇头道。 “这样么？” 诸葛青根本不相信柳小江的说辞，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再次看向下方的比赛，“那么现在呢？柳真人现在觉得这位王道长的实力如何？” 柳小江看向下方逐渐开始压制铁马骝的王也，若有所思道：“很不错，这位王道长的太极功夫非常熟练，如果仅凭近身缠斗的拳脚功夫来看， 王道长的太极功夫也确实难缠。” “真的只有这样吗？”诸葛青眯着眼睛看向下方王也，“柳真人，也许你并不是一个术士，有些东西没办法理解，我可不觉得王道长真的只有这种程度。” “此话怎讲？”柳小江有些意外，他确实没有察觉王也的特殊，眼下也只是在怀疑对方曾经与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才会选择一个人默默前来观战。 “柳真人，我看了你之前的比赛。” 诸葛青意味深长的说道：“说实话，我也觉得你可能会比灵玉真人更强，但在某些方面上，你和灵玉真人也定不如我，至于当下的这位王也道长，我只能说…… 他的每一步都太合理了。” “合理？”柳小江忍不住皱起眉头，显然还完全无法理解诸葛青的意思。 不过， “胜者——王也！” “哈哈……差不多了吧，老铁，有时间记得去武当玩儿啊。” 王也一记简单的‘进步搬拦捶’彻底锁定了胜局，但在离开场地之前却注意到了柳小江与诸葛两兄弟，主动来到观众席的下方，招手道： “来了，柳真人，眼下的机会也挺难得，一起出去陪我聊聊天吧， 如何？” 见此， 基于周围异人们的注意， 柳小江只能转头与诸葛两兄弟告别，跟着王也一起走向了场外，完全没有留意到诸葛青脸上的疑惑与不解。 …… 场外， 柳小江跟在王也身后来到一片暂时无人的区域，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慵懒地躺在长椅上，眼皮一跳道： “王道长，你不是要和我聊聊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啊～～～” 王也双眼惺忪的在长椅上伸了伸懒腰，“你说你着什么急呢，能在安静的地方坐下休息一会， 难道不好么？” “再见！”柳小江见到王也这种困倦的模样，自然也不觉得对方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谈。 “哎哎哎！你别走啊！” 王也看见柳小江转身就走，当即起身阻拦道：“柳真人，原本还以为能在比赛中遇到你，所以之前也就没和你说那么多，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聊聊， 今后可能也就没机会了。” 闻言， 柳小江停下脚步，一脸犹豫不决的回头看向王也，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看重自己，但心中却总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不是很想和对方继续聊下去。 毕竟， 这个王也万一真的发现了什么，此地也不好动手…… 另一边， 王也见到柳小江的表情，逐渐收起脸上的慵懒，极为认真的缓缓开口说道： “柳真人，我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放弃吧，此事涉及的影响实在太广，稍有不慎，对任何人都没好处，放弃…… 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嗯？”柳小江忽然听到这种话，顿时有些不解的看向王也，“放弃，放弃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况且，你我不过第二次见面，甚至都谈不上相识，凭什么一上来就让我放弃某些东西…… 理由又是什么？” 第82章 选择 “理由？” 王也一脸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这种事怎样都好，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可能…… 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世道大乱。” “世道大乱？”柳小江更加疑惑了几分，“王道长，你到底为何而来？” “嘿嘿……”王也故作神秘的一笑，“问得好，我为何而来，虽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但……” 话说至此， 他缓缓抬手指向柳小江，坦然道：“我之所以会来参加这次大会，当然就是为了你们这些特别的家伙。” “我们？”柳小江皱眉道。 “对。”王也点了点头，“就是你们。” 说罢， 王也见到柳小江脸上仍然充满疑惑，当即开口道：“柳真人，你知道术士的占卜么？” “听说过，但不了解。”柳小江摇头道。 “我其实也是术士。” 王也解释道：“不过这事说起来也挺复杂的，先告诉你一个基本观念好了，那便是…… 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 “实际上，再牛的术士也算不出过去的事，真能测算出来的，不过也只是未来可能的几种发展方向而已。” “但，即便如此，占卜也算是一种天理难容的手段了，因此对任何术士来说，测算未来这种事都与自身无益，至于有多大损伤嘛…… 也还得看最终测算出的信息，究竟会对世界产生多大的影响。” “比如，我算出下期彩票的结果，对我自身的损伤就微乎其微，因为这只是改变了世界上某个暴发户的人选罢了。” “可是……” 王也再次抬眼看向对面的柳小江，平静道：“我此前在武当山上通过占卜，算了算罗天大醮和关于张楚岚的事，只是了解了一个模糊的大概， 我就差点死了。” “但在占卜的过程中，在了解罗天大醮内幕的时候，一个对世道有着天大影响的人物也随之出现了…… 当时， 我若没有拼了命的去了解那人的名字， 事后也不会一动不能动的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不过，也好在我当时是在武当山，师爷他老人家也都健在，不然啊……我们也许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交谈了。” 话音落罢， 王也一脸劫后余生的叹息道：“唉，其实你们怎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实话说，凭我的手段，这世道就算再坏，我也能保得自己和家人独善其身， 所以， 我其实是不该来的。” “但，你还是来了。”柳小江听懂了王也的意思，也没有过问那个对世道有着天大影响的人究竟是谁，反而单纯对王也此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王道长，我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可是……你到底想让我放弃什么？” 王也面色平静的看了看柳小江，“张楚岚或许还好，我大概还能明白他是在极力追求某个真相，至于你，柳真人，还是那句话， 我并不清楚你究竟在坚持着什么， 但， 你当下所极力坚持的事情，显然会给今后的世道造成巨大影响， 这件事的影响…… 甚至也远在张楚岚所追求的某个真相之上。” “说实话，决定来参加这次大会以后，我所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三个，一，帮助天师府解决诸葛青这个麻烦，以免老天师和天师府的声誉会严重受损， 毕竟， 你和灵玉真人都不会在遇见张楚岚之前，就在比赛中遭遇诸葛青，他反而会比你们更早在比赛中对上张楚岚。” “二，我想来看看那个会给世道造成巨大的影响的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三，我来，就是给那人和张楚岚多一个选择， 一个放弃的选择。” 柳小江顿时陷入了沉默，他当然明白王也的意思，但却并不觉得自己当下所坚持的事情是个错误。 毕竟， 调查甲申之乱也好，想要得到八奇技也好，全是为了让他自己，还有二壮从中得到救赎，起码也要变成一个不被另眼相待的正常人。 无论怎么看， 他所坚持的事情都不能算是极端，反而是在当前状况下最为保守的做法。 放弃？ 放弃什么？ 放弃自己还是二壮？ 如果选择放弃， 非人的身份迟早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二壮也迟早会在疗养仪器中耗尽生命，至死都不能拥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尸身。 世道大乱，影响巨大…… 这又如何？ 他又没有为了达成目的，故意去祸害当今的世道！ 为了世人？ 对不起。 柳小江怕的就是让世人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从而导致世人联合起来消灭自己这个非人的怪物。 世人尚且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异类！ 他又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世人放弃自己和二壮？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可不认为自身具备如此高尚的人格！ “王道长，你不了解我的遭遇和境况，也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放弃……又谈何容易。” 柳小江认真的思考过后，完全不打算因为当今的世道而放弃坚持，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像王也一样顾及的如此之多。 但， 通过面对面的交谈， 柳小江倒也发现王也的为人确实不错，此人就算是通过某种方法预知了未来，清楚了自己今后会给世道带来的巨大变化，也一样没有选择某些激进的做法。 与此同时， 王也竟然还因为这所谓的世道，放弃了可能更为轻松的趋吉避凶，反而还选择亲自来龙虎山入了局…… 这算什么？ 是像诸葛武侯一样为了世人反抗当前大势？ 还是在享受与大势对抗的自我陶醉？ 又或者…… 他其实也有理由不得不在此刻选择入世？ “嗯，放弃的确很难。” 王也对此不置可否的回答道：“在此之前，我没办法通过占卜的方式，知道关于柳真人的太多事情，仅仅只是知道一个名字，还有你个人对世界的影响力， 我就需要在师爷的帮助下才能恢复过来。” “但，亲眼见到柳真人，亲自观察过你的为人，我倒觉得你和张楚岚之间，倒也并非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依我看…… 柳真人似乎也和张楚岚一样， 不情愿。” 第83章 无法测算 “不情愿？” 柳小江对此不以为然，“王道长，我承认你的确很有能耐，术士的手段也足以颠覆常理，甚至可以在没见过我的情况下，仅通过占卜就能察觉我的存在。” “但……” “仅依靠不完全的占卜，以及短短的两次会面，就说我对自己所坚持的一切并不请愿…… 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我没有小看柳真人，也不会小看柳真人。”王也摇头道：“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在坚持什么，但通过天师府的其他弟子，还有老天师等人对你的态度来看， 你显然并没有遵循世俗人眼里的欲望。” “柳真人，拜入龙虎山门短短一个月，你就在修为上超越了灵玉真人，金光咒与雷法也同样研习到了很深的境界，可见你在练炁上的天赋，也足以被当世称之为罕见。” “同时……” “我听说你和公司的关系也很密切，之前好像还是公司里的一名员工，力量有了，背景有了，这样的情况之下…… 你又在坚持什么？” “事到如今，我越是在这上头细想，就越觉得你当下所坚持的事情，可能……就会存在某种不得不去坚持的理由。”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净矣，所以我觉得你在这种时候，应该也会比其他人更愿修得一个‘清净’。” “……”柳小江再次陷入沉默，他忽然觉得王也有些奇怪，这世上的术士流派如此之多，现今就连武侯奇门的传人也在龙虎山上。 然而， 其他术士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诸葛青也明显没有从自己这里察觉到什么异常， 偏偏， 王也一个并不算擅长奇门术数的武当弟子，竟可以通过占卜的方式注意到自己这边…… 怪！ 这简直太怪了！ 难道武当内部还传承着远超武侯奇门的术法？ 想到这里， 柳小江目光闪烁的看向王也，“王道长，我并不追求清净，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坚持，此事无需多言，不过…… 我现在倒是有些开始好奇你这个武当弟子了。” “术士……” “我们天师府和武当山尽管有些不同，但同样也都源自于道门的祖师爷，平时的关系也还算比较亲密，时不时也有互相交流的情况， 我记得， 近些年的武当山， 好像也并没有出现过一个擅长奇门术数的前辈吧。” “武当山上的周师叔，似乎也根本不懂得奇门术数，其他小一辈的弟子也是一样，王道长既然是周师叔的徒孙，多半也是现今武当山的二代弟子， 你究竟从哪学来的奇门术数？” 闻言， 王也微微一怔，随之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后脑勺，“啊？这个嘛……不重要，我们还是先来说说眼下与未来的事情吧。” 见此， 柳小江略微眯起了眼睛，但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王也，道： “王道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所预测的未来可能，大概率会在我所坚持之事的影响下，逐渐朝着你所不愿见到的方向发展，但…… 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放弃的。” “毕竟，我所坚持的事情并不违背伦理道德，也不会故意去破坏当今的世道，这事最终所产生的影响究竟是大是小，无疑也并不是我所能掌控的。” “所以……” “与其继续在这件事情上谈论对错与得失，我倒觉得……王道长既然有这个能力提前知晓，未来也可以通过人力进行改变，那不如想办法避免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你说对吧？” “……罢了，我毕竟不能替你做出选择。”王也对此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不愿意放弃，当然，你要不说也没关系， 全当我只是在抱怨好了。” “抱歉了，王道长，虽然知道你也是一番好意，冒着入局的风险来山上给我一个选择，但我现今所坚持的一切，也早已就是想清楚一切的结果了， 如果真的因为我而导致世道大乱， 那么…… 我也愿意接受此事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柳小江对于王也这样的人倒也没什么恶感，甚至还比较欣赏他这样看得透彻、却又并不强求什么的性子。 “而且……” 这时， 柳小江想起昨夜的经历，缓缓向上扬起嘴角，“王道长，其实不只是我，可能就连张楚岚那边的事情，你也并没有真正抓住重点。” “啊？”王也顿时一愣。 “我看那个对阵表，你明天应该就会对阵诸葛青了吧，再然后如果不出意外，你也会如愿以偿的对上张楚岚，但在那之前…… 哈哈哈。” “你这是啥意思？” “没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你就知道了。” “？？？” …… 与此同时， 距离二人不远处的某棵大树后， 听风吟！ 收！ 诸葛青不动声色的解除了术法，脸上却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哼哼……想不到这次罗天大醮竟然真的存在内幕， 王道长果然也是一个术士， 这位柳真人同样也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 武当的奇门之术？ 历经悠久岁月而秘密传承下来的奇门术法么？ 我还真是被小瞧了呢， 看来也必须要好好的领教一下才行了。” “呵呵……可惜我们武侯派的奇门之术也绝非浪得虚名，王道长啊王道长…… 我还真是不忍心打击到你呢。” “至于柳真人……王道长虽然算不出来你的事情，但我们武侯奇门可不一样。” 说罢， 诸葛青当即坐在树后的地上，毫不犹豫的进入了内景。 几分钟后， 噗！！！ 诸葛青迅速退出内景，一口鲜血当即吐在了地上，眉眼之间全都是不敢相信。 “怎……怎么会这样？！” “明明还没有开始测算！仅仅只是起了测算的念头！刚想根据人名进行大致测算！我自己的内景…… 竟然差点就崩溃了？！” “这……” 诸葛青回想起方才在内景中见到的景象，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堪了起来，也好在并未真正开始进行测算，他就发现了内景即将崩溃的事实，匆匆忙忙的从中脱离了出来。 如若不然……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柳真人…… 到底怎么回事？！” 第84章 区别 “胜者——柳小江！” “呀！！！小柳真人太帅了！！！” “一击……一击就败了上清茅山派的任飞宇，茅山符箓在小柳真人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嗐！我看还是任飞宇太弱了吧？” “弱？弱个屁！你去试试茅山的五力士符？” “呃……还是算了吧。” …… 场内， 柳小江望着对面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小道士，微笑着拱手道：“承让了。” “唉！小师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的，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修为上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任飞宇对此一脸生无可恋。 “呵呵，侥幸而已。” 柳小江知道任飞宇来自上清茅山以后，原本还想着试试茅山是否会像电影里一样，所用术法会不会对僵尸一类邪物产生针对效果。 结果…… 事实证明电影里可能就是骗人的。 茅山派主修符箓，一些符箓也确实拥有驱鬼降魔的作用，甚至还可以用来驱使一些邪灵之类的东西，理论上也确实会对一些邪物造成某种程度上的克制。 但， 唯独没有单独针对于僵尸的手段。 他不知道茅山派是不是由于失传等问题，导致门内再也没有了针对僵尸的手段，又是不是因为电影里那种僵尸压根就不存在，完全就是一种人为编造出来的虚构娱乐产物。 反正， 他并没有在任飞宇身上感受到丝毫威胁。 莫说金光咒防御了对方的攻击， 他就是故意撤掉金光咒，硬生生的挨了几道符箓，也依旧没有从中感受到某种克制，反而全都是来自物理层面的超度…… “还侥幸……” 任飞宇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缓缓从地上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柳小江作辑道： “小师爷，您修为着实让人叹为观止，弟子今后也定会以您为目标，努力提高自身的修为，这次……也请您代我向太师爷他们问个好， 飞宇就先告辞了。” “好，我知道了。”柳小江点点头，并未由于对方的称呼而感到丝毫不妥，因为上清茅山派毕竟也以正一天师府为尊，自己在严格意义上也确实是他的师爷。 …… 片刻之后， 场地外， 柳小江与观众们略微点头示意之后，赶忙逃跑似的离开了比赛场地，免得再被热情的女孩们围个水泄不通，追问一些明明涉及个人隐私却又不好动怒的问题。 然而， 第七场的四组比赛结束以后， 柳小江本来还打算留在场地外，通过大屏幕观看接下来的比赛，却发现周围的人群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因此， 他暂且放下了继续观看比赛的念头，一个人默默游走于罗天大醮的各个场地，不断观察着周围人群中的细节反应。 同时， 柳小江也发觉在周围的人群之中，似乎总有人在背后死死盯着自己，但他只要顺着这种感觉回身寻找，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直接转移视线。 而且， 即便如此， 他也根本无法真正察觉人群中的异常，每个人身上的行炁运动在他眼里看来，也都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普通水准…… 啧！ 真能藏！ 龙虎山竟然还真给全性那帮人混进来了！ 柳小江虽然无法辨别人群中的异常，但想想也知道这种异常最有可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冲着通天箓而来的全性妖人。 至此， 他也没再纠结于现在就找出全性的家伙，反而一个人朝着后山天师府道观走去，打算询问一下老天师接下来该怎么做。 …… 森林内， 柳小江才刚刚脱离人群走进林子，就发现有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忍不住一边继续向前行走，一边将炁外放出去用于感知，却发现这个跟踪自己的家伙身后…… 竟然还跟着其他几个人。 这算什么？ 套娃么？ 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 柳小江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主动选择一条通往山后道观的偏僻小路，并将自己毫无防备的背后露给了跟踪之人。 就在此时， “哈哈！什么柳真人！我就不信你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能有多强！你的力量我就不客气了！” 一个满脸疯狂的男子突然从不远处的草丛窜出，毫不犹豫的直接冲向柳小江背后，嘴里说着一些完全没脑子的疯话，最后狠狠一掌拍在柳小江的后背之上。 “哈哈哈！你的力量归我了！去死吧！” 然而， “你……唔！！！” 柳小江承受了对方一掌，就像个没事人似的缓缓转过身来，并在对方全然不敢相信的注视之下，一伸手直接掐住对方的脖子。 “嗯？东乡庄的胡杰？这力量？你们竟敢在天师府撒野…… 找死。” 说罢， 柳小江拎着胡杰的脖子，直接将他从地上举起，手上逐渐加大力道，将其脖颈一点点掐至变形。 如果只是在龙虎山上找事，胡杰倒也还不至于非死不可，要怪就怪胡杰刚才对他怀揣着明显的杀意，他怎么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一个想杀自己的家伙。 何况， 这家伙看起来似乎还有加入全性的嫌疑，身上力量也很像他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家伙，故而…… 无需留情！ 这时， “慢！小江！还有事要问！他现在还死不得！” 陆瑾带着三个门下弟子从远处走来，相对及时的阻止了柳小江下杀手，没让胡杰就这么轻易死在柳小江的手里。 闻言， 柳小江手上的力道一松，但却仍然钳制着胡杰，转头看向陆瑾等人，“陆老？您这是在做什么？亲自来跟踪这么一个家伙？” “哈哈，孩子们说发现了胡杰身上的异常，疑似被全性的家伙给控制了，所以我就跟过来看看，原本还不想打草惊蛇，却没想到他犯在了你小子的手里。” 陆瑾看见柳小江手上的胡杰还有口气，顿时笑道：“行啊，柳小子，我之前一点也没看出来，你小子的杀心竟然这么大，一个小喽啰而已， 至于么？” “……”柳小江摇摇头，“陆老，我不了解你们的计划，这家伙看起来又和全性有关，我毕竟也曾在公司待过，公司对待这种肆意伤害他人性命的全性妖人…… 您也知道。” “嗯，我能理解，你赶快把他交给花儿他们，顺便和我一起去见你师伯，正好也给你说说咱们之后的计划，免得再出什么岔子。”陆瑾点头道。 “哦，好，花儿，要不要我替你们弄断他的手脚？”柳小江转头看向枳瑾花。 “……呃，不……不用这么凶残，零！零人呢？死胖子！快去叫他过来！”枳瑾花显然被柳小江的凶残吓了一跳。 第85章 热情 随后， 众人带着胡杰一同朝着道观走去， 陆老爷子走在最前面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在考虑接下来的具体行动，还是在推测全性之所以蛊惑胡杰的真正目的。 另一边， 柳小江跟在陆家众人的身边，望着枳瑾花等人通过‘闭元针’控制住的胡杰，皱眉道： “不对劲，被闭元针顺着督脉扎进去以后，这家伙似乎也开始逐渐变得神志不清了，在心智缺失的情况下…… 如何能问出有用的消息？” 闻言， 云立刻抽出随身携带的铁尺，走上前拍了拍胡杰的脸，面具下的双眼陡然闪过一丝意外，“花儿，死胖子，果然和柳真人说的一样， 这家伙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枳瑾花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查看被藏龙拖行的胡杰，“糟了，一定是被四张狂提前用能力迷住了心智，导致现在已经开始神经错乱了。” 果然是他们。 柳小江方才就在胡杰身上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炁力，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曾经遇到过的祸根苗——沈冲。 同时， 除了贪图他人的力量之外， 胡杰看起来似乎也像在一心为了什么而战，甚至还会在短时间内出现多次极端情绪变化。 这无疑就是高宁与窦梅的手段！ 哼，你们竟然还敢现身…… 柳小江注意到全性四张狂也可能在山上的事实，心中立马就有了找他们几个算账的意思，一方面是想检验自己修炼静心咒的成果，另一方面…… 他也打算了解一下这些家伙对自己的看法。 毕竟， 柳小江当初可是在全性五人的面前，展现出了赢勾作为身体主导的强大实力，如果对方那时并未注意到赢勾的存在，以及他自身并非人类的事实……倒也还好， 但， 如果对方五人真的从中察觉到了什么， 他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让那五个家伙彻底的闭上嘴巴。 不过，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异人圈子里却还没有出现关于当初那件事的传闻， 他现在倒也并不觉得对方五个家伙真的从中发现了什么秘密。 “行了，问不出什么就算了。” 陆老爷子注意到身后几个小辈的动静，回头看了看胡杰的状态，淡然道：“无论全性的妖人们究竟想通过胡杰做什么，现在的他也显然什么都做不到了。” “如今看来，他老子胡林的死，应该也与全性有关，如果他们之后敢在龙虎山上现身，凭借咱们和公司在山上的布置，也定然叫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至于这胡杰…… 等下就交给公司的人来处理。” 说罢， 他再次若有所思的看向柳小江，道：“小江，你师父和师伯既然什么都没说，接下来就随老夫一起去见见他们吧，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我就不信那两个老家伙真的无动于衷。” 柳小江点点头，“陆老放心，如果全性的人真敢在龙虎山撒野，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协助您与公司处理此事。” “哈！这就要看那两个老家伙，到底舍不舍得你和灵玉冒险了。” “……” …… 片刻之后， 天师府后山道观内， “几位，请。” 陆玲珑带着徐三徐四、张楚岚与冯宝宝四人来到门口，并伸手示意他们进入房间详谈。 屋内， 老天师、田佬与陆瑾三位老者坐在椅子上，陆家小辈们全都站在陆瑾的左侧，柳小江一个人站在田佬的身后，显然也都在此等候多时了。 徐三徐四等人一见里面的阵仗，也都纷纷愣在了原地，唯有冯宝宝手里拿着一袋薯片，一脸不在乎的不停往嘴里塞着零食。 见此， “……” 老天师不免察觉冯宝宝的存在，甚至还盯着冯宝宝仔细看了一会。 一旁的陆瑾发现老天师的异样，也不禁转头看向冯宝宝，一开始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一看见冯宝宝的双眼，他还是注意到了几分不对劲。 “！！！” “老陆，还是先说正事吧。” “嗯，我知道。” “零，把人带上来吧。” …… 张楚岚见过田佬与陆瑾之后，众人大致聊了聊关于胡杰的事情。 柳小江一边听着陆瑾与徐四在山上的安排，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楚岚身后的冯宝宝。 他自然注意到了老天师与陆瑾的反应，但考虑到两位老者沉默的态度，以及自己在昨夜所遭遇的状况，最终并没有在众人面前提起冯宝宝的事。 另一边， 冯宝宝一边往嘴里塞着薯片，一边同样也直勾勾的看着柳小江，完全没有在意陆瑾与徐四谈论的布局，也不知是不是还在纠结于埋人之类的事情。 随后， 张楚岚提到关于爷爷张怀义与‘36贼’的事情，陆瑾立马就把周围的小辈们都给赶了出去。 这时， 田佬也回头看向柳小江，道：“小江，你也出去吧，这件事涉及的太多，我不想让你也卷进去。” “……” 柳小江看了看一旁装作没听见的老天师，最后也只能乖乖的点点头，“是，弟子就在外面等候。” 话音落罢， 他便跟着陆家的小辈们一起离开房间，并在离开前看了看房内的徐三徐四等人，顺手关上了房门。 …… 屋外， 陆家的几个年轻人原本还打算偷听，结果却被陆老爷子的手段再次驱赶，不仅没有偷听到什么有用的事情，反而还被自家老爷子折腾的不轻。 这一下过后， 在场的所有年轻人也都消停了下来。 但， 此时在场的除了陆家门人之外，就只有柳小江一个天师府弟子，他还是很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随之更是使得周围年轻人纷纷围了上来。 “小柳真人！你好呀！我叫陆玲珑！你叫我玲珑就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切！要叫玲珑女神大人！” “死胖子！你没完了是吧？小心再被雷法劈一次！” “柳真人！我们刚刚见过了！已经算是熟人了对吧？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破了你的元阳呀？” “我去！花儿！你竟然这么八卦！” “小柳真人，有没有兴趣在我的盘口上赌一局啊？” “小白，你是在让天师府的弟子参与赌博？你就不怕老天师来找你的麻烦？” “二狗哥，你的鼻血又流出来了！” “柳真人，初次见面，不如你和他们一起听我说段相声吧？” 柳小江：“……” 第86章 冯宝宝的异样 柳小江看着围在身边的同龄人，考虑到自家师父、师伯与陆老爷子的关系，倒也没像躲避其他狂热女孩似的直接跑开，而是比较温和地接受了他们释放出的善意。 当然， 一些涉及到个人隐私的问题，就像枳瑾花那种特别八卦的问题，他也还是笑眯眯的一口回绝了对方。 随后， 柳小江更是一一与陆家的年轻人认识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自认为同样也是一个年轻人的缘故，总之……他还是很快就与陆家年轻人打成了一片。 通过近距离观察， 他也发现陆家年轻人的实力确实都很不错，尽管比不上张灵玉、诸葛青与王也那种层次的家伙，但相较于异人圈子里的大多年轻人，他们的实力也绝对能够排在前列了。 而且…… 柳小江望着这些嘻嘻哈哈的年轻人，心里也忍不住因此卸下了防备，觉得与这些人相处或许真的可以很轻松，因为在除去异人的身份后，他们几个给人的感觉…… 就是一群脑子还算正常的单纯年轻人。 当然， 这倒也不是在说他们很傻很天真，只是相较于曾经游荡在阴暗角落里的人，相较于全性中的某些家伙…… 他们确实也还不够成熟。 “对了，柳真人，晚上要不要一起来聚聚？” 陆玲珑看着其他几人之间的打闹，忽然转头看向身边的柳小江，小脸上展现出一丝可爱的笑容，“今天正是月圆的时候，反正这一轮就快比完了， 大家都打算晚上聚在一起喝酒赏月呢。” “嗯嗯，小柳真人和张楚岚一样，都是这次大会绝对的主角，晚上的聚会怎么能少了你们。”枳瑾花也在一旁点点头道。 “喝酒赏月？我还是……” 柳小江对这种事没有多大兴趣，立马想要比较委婉的拒绝这个邀请，但察觉到冯宝宝刚好从对面的屋里走出来，于是便立马点头道： “好，那就算我一个好了，反正晚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大家毕竟也都是同龄人……更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 “好！那我们可就这么说定了，嘿嘿……”不知为何，陆玲珑看起来似乎很开心柳小江愿意参加聚会。 “嘿，看来还是我们玲珑大小姐的面子大。”枳瑾花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啊！花儿！竟敢嘲笑我！看我不收拾你这个小婊砸！”陆玲珑气呼呼的鼓起了嘴巴。 “……” 出于礼貌， 柳小江没有盯着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打闹，而是转头看向一个人从屋内出来的冯宝宝，却发现对方状态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 冯宝宝…… 这个家伙该怎么说呢？ 柳小江此前在面对冯宝宝袭击的时候，虽然发觉了对方在交手时的不同寻常，也很怀疑对方为何能够无视阴五雷，但同时…… 他也发现了对方在情绪上几乎不会有任何波动的事实。 然而， 冯宝宝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明显不同，即便脸上依旧是一副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样子，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却也能从她眼中察觉出一丝迷茫。 她在迷茫什么？ 柳小江若有所思的盯着冯宝宝，完全无法按照常理推测出对方想法，虽然没有留在屋里听闻其中对话，但考虑到老天师与田佬一直以来的态度， 他也并不觉得二位老人会轻易说出真正涉及内幕的事情。 这种时候， 冯宝宝这样的家伙又为何会变得如此迷茫？ 难道， 她在因为事情仍旧复杂与不明朗而感到遗憾？ 她会么？ 想着想着， 柳小江不由得顺着冯宝宝并未关严的门缝，看向屋内的三位老者与张楚岚，发现三位老者虽然像是长辈一样，正满脸笑容的与张楚岚说些什么，但其中却完全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异样。 嘶…… 这家伙怎么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 柳小江越想越觉得冯宝宝这倒霉玩意儿太闹心，在二壮的调查尚且还没有一个明确结果之前，他在冯宝宝身上还真就找不出一个明确的疑点。 毕竟， 在真正面对面的交过手以后， 冯宝宝身上的怪异之处简直太多了，根本不能用脑子有点瓜来解释所有问题，因此在他眼里看来…… 这倒霉玩意儿身上的疑点也太多了！ 导致完全抓不住一个重点！ …… 随后， 就在柳小江因为冯宝宝而怀疑人生的时候， “喂！小妞儿！里面几位跟张楚岚说什么呢？” 自称‘山东大汉’的希，赶紧迈动着小短腿，主动走向冯宝宝，一脸好奇的询问屋内情况。 结果， 冯宝宝就像没看到希一样，面对面的直接走了过去，完全无视了这位不足一米五的山东大汉。 “……”希。 “嘿嘿。”一旁的藏龙和白式雪见此，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见此， 希当即不甘心的追了上去，伸手搭在了冯宝宝的肩膀之上，“喂！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紧接着， 冯宝宝就极为反常的动了手，一把抓过希的手将其摔倒在地，就算陆老爷子走出来阻止，她也依旧还是对地上的希一顿拳打脚踢，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啊！你个疯婆子！不按套路出牌啊！陆爷都让住手了你还打！哎呦！哎呦……” 见此， 张楚岚和徐三赶紧跑过来拉开冯宝宝，可就算张楚岚也狠狠挨了一记耳光。 徐三看见冯宝宝还想动手，立马紧紧抓住了冯宝宝的手臂，“宝宝！住手！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冯宝宝维持着被徐三钳制的动作，但却显然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没事……”张楚岚微笑着站在冯宝宝面前，双手搭在冯宝宝的肩上，“宝儿姐，没事，我明白，不过没必要，你也会有的，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冯宝宝沉默的看着张楚岚，缓缓放下了手臂，随之恢复了以往的状态，极为听话的点了点头。 “……”柳小江对此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明白了？ 什么你也会有的？ 张楚岚要帮冯宝宝找到什么？ 你们就不能表达的清楚一点么？！ 第87章 交心 “这就是张楚岚么？”枳瑾花见到对面的情况，表情有些意外的怀抱着双手。 “嗯嗯！终于见到活的了！”陆玲珑一脸好奇的点点头道。 “嘿……玲珑，你上去说吧！”枳瑾花盯着张楚岚看了许久，脸上忽然出现痴女般的笑容。 “啊？！”陆玲珑听到这话，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这怎么说得出口嘛！太爷还在这里呢！被他听见我就死定了！” 闻言， 柳小江一脸疑惑的看了看二女，“花儿，玲珑，你们这是？” 嗡！！！ 陆玲珑听见柳小江的问话，小脸通红的都快要冒烟了，完全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嘿嘿～”枳瑾花见此一脸坏笑的推了推眼镜，“小柳真人，你和灵玉真人就算了，既然已经修炼了阴五雷，身上就肯定没有那东西，其实…… 我和玲珑只想研究一下张楚岚的XX。” “？？？”柳小江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当即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二女，“你……你们……” “别误会！柳真人！” 陆玲珑一脸红晕的解释道：“我们只是想研究一下守宫砂，毕竟在如今的年代，这种禁制类的秘术大多都已经失传了，古籍中对这类秘术的记载也很少， 我……我们只是不想放过这个近距离观察秘术的机会。” 说罢， 她甚至还一脸好奇的重新打量了几眼柳小江，主要将目光集中在了柳小江的下半身，“当……当然，如果柳真人身上也有这种秘术，我们也可以研究一下你的……” “没有！” 柳小江嘴角抽搐着否认道：“我没听说其他人身上也有这种东西，你……你们还是去找张楚岚吧。” 卧槽！ 这俩女的怎么回事？ 就算只是出于研究古代秘术的目的，但随随便便就要看人XX什么的…… 痴女么？！ “唉，我就知道，你和灵玉真人学了阴五雷，必然也早就已经破身了，就算曾被设下了守宫砂，也一定因此而不复存在了，不然…… 相对平易近人的小柳真人，或许也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枳瑾花听到柳小江的话，顿时一脸果然且遗憾的摇了摇头，仿佛真的在因为没能找机会看下柳小江的XX而感到了惋惜一样。 “……”柳小江一脸发懵的抬头看向晚霞，一点也不想和二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 夜晚， 参加罗天大醮的大多年轻异人，纷纷聚集在篝火前坐下喝酒聊天，全然没有了赛场上争锋相对的感觉。 柳小江跟着陆玲珑等人来到聚会现场，却没看见同样也是年轻一辈的王也，随之主动走向张灵玉与诸葛青所在的位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呦，聊啥呢，带我一个。” 见此， 张灵玉放下手中的罐装啤酒，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在交流一些练炁的经验，倒是你……怎么又和那张楚岚混在了一起？” “嘿嘿……” 柳小江伸手从面前的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大家都是同龄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况且真要是算起来的话，张楚岚的爷爷也是你我二人的师叔， 也没必要如此排斥人家吧。” “还是说……嘿嘿嘿……” “哼……”张灵玉没有理会柳小江的嘲笑。 一旁， 诸葛青眉头紧锁的看了柳小江几眼，随之拿起手中的啤酒喝了几口，“张楚岚么，他倒是和柳真人一样，都是本次大会的焦点啊。” “不，他才是焦点，我只是个意外而已。” 柳小江没能注意到诸葛青眼中的异样，一脸无所谓的看向远处张楚岚，“炁体源流，如果可以的话，我倒也想看看这东西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 不过， 现在看来， 他好像也确实并没有继承这种手段。” “谁知道呢。”诸葛青看了看远处的张楚岚，笑眯眯的说道：“张楚岚目前甚至连一次手都没有动过，就一路晋级到了本次大会的十六强， 也许真的需要有人逼他一下才行。” 说罢， 他转头看向一边的张灵玉，“对了，此前听说你曾与他交过手，他真有传闻中那样不堪么？” “哼……”张灵玉依旧不想谈论张楚岚，只是沉默的喝着罐装啤酒。 柳小江见此又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嘿嘿，诸葛兄是不知道，灵玉他现在烦着呢，尤其是张楚岚……” 这时， 枳瑾花从另一边走过来，笑着看向张灵玉，“是啊，我也一直都很好奇，你好像一直都在不爽这个张楚岚啊。” 此刻， 听闻众人总是提起张楚岚， 张灵玉不免放下手中的啤酒，皱眉道：“没，我并没有不爽他。” “难道是因为那个？”枳瑾花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弯腰盯着张灵玉，“你得阴五雷……” 噗！！！ 柳小江听到这话，顿时一口啤酒喷了出来，没想到枳瑾花竟也如此了解张灵玉。 “少啰嗦！”张灵玉立马打断道。 诸葛青见到三人之间的气氛，当即起身想要离开，为三人腾出一个可以谈论秘密的场地。 “唉？诸葛兄，你去哪？”张灵玉察觉到诸葛青要走，不免有些疑惑。 “哦，你们聊吧，我对旁人的八卦没兴趣。”诸葛青笑眯眯的回头看向张灵玉，仅留下一句非常正直的话，然后就独自走向了另一边。 随后， 枳瑾花坐在了柳小江与张灵玉的中间，抬眼看向远处正在与其他人拼酒的张楚岚，道： “张灵玉啊张灵玉，就算他能以完璧之身修炼阳五雷，也不可能威胁你在龙虎山的地位吧，你又何必如此忌惮一个张楚岚？”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看枳瑾花，却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笑意，他几乎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随即也不插话打断二人交谈，只是一个人在那里饮酒赏月。 “哼，阿花，你少拿话激我。” 张灵玉望向远处的张楚岚，惆怅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在迁怒于张楚岚，当年我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无法继承我心目中标志完美正一传人的阳五雷， 这又能怪谁呢。” “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孽罢了，如今还迁怒于张楚岚，更说明我修行不够……” “噗哈哈……哈哈哈……” 柳小江见到张灵玉如此贴切的形容自己，顿时忍俊不禁道：“一念之差……一念之……插？哈哈，灵玉啊灵玉，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该笑你，但， 你这未免也形容的太贴切了吧？ 哈哈哈哈……” “哎嘿嘿，就是就是，张灵玉，咱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就告诉我谁拿了你的一血呗，我保证不外传！”枳瑾花也是一脸坏笑的拍了拍张灵玉后背。 至此， 张灵玉的脸色顿时变得漆黑一片，“你们……都给我滚开！” 第88章 下流真人与月下观鸟 不远处， “哈，张灵玉原来还有这么段黑历史，这趟龙虎山还真算是没白来。” 诸葛青默默放下结印的双手，不动声色的解除了‘听风吟’术法，笑眯眯的样子却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 “传闻中的张楚岚，忽然出现的柳真人，武当山的王也道长，还有这灵玉真人……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 喝酒、聊天、笑闹， 往日里时刻保持平静冷清的龙虎山，今晚也算是真真正正的热闹了一回，仿佛一下被年轻人点燃了沉寂已久的热忱之心。 夜色渐浓， 众人却在愈加融洽的氛围之中，没有一丝想要回去休息的念头，反而无视了明天仍会继续的比赛，一个个脸上全都是不醉不休的模样。 看着这些家伙， 柳小江明明不会因为酒精而感到丝毫醉意，却也依旧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醉了，在喝完了数不清多少罐的啤酒之后， 他也极为放松的侧身躺卧在地上。 “哼……也许我真该找个机会向张楚岚道歉才对。” 张灵玉虽然没有柳小江喝的那么多，但也一样在枳瑾花的劝酒下喝了不少，原本清冷的脸上也罕见浮现出一丝红晕。 “嘿嘿，张灵玉，你不会已经喝醉了吧，这么点酒量……难道你当初也是在喝醉之后，才会不小心被人家姑娘破掉了元阳？” 枳瑾花看见张灵玉的样子，忍不住坏笑着推了推眼镜，再次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明摆着就是想故意灌醉张灵玉，然后再从醉酒之人的嘴里套话。 见此， 柳小江微笑着摇摇头，一把抢过张灵玉手中的啤酒，道： “花儿，我看你还是别再灌他了，万一真在醉酒时说了点什么，我猜他事后也会变得更加纠结，到时候…… 心结也只会变得更加难解。” “我没醉！”张灵玉不服气的反驳道。 “……还是算了吧。” 柳小江看了眼张灵玉一反常态的样子，当即就把手中啤酒灌进自己的嘴里，并把空荡的罐子捏扁，重新扔回了袋子里。 “……”张灵玉。 枳瑾花看见柳小江的举动，立马转移了目标，道：“也对，那就算了吧，不过……小柳真人看起来，似乎就没有张灵玉这样的心结，也完完全全的接受了阴五雷， 为什么？ 你难道就不想继承正一弟子标志的阳五雷么？ 还是说…… 你其实对破身之事看的并不重？ 难不成在山下还有一个稳定的床伴？ 哇！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小柳真人！ 呸！ 下流！ 下流真人！ 咕嘿嘿……” 听到此话， 张灵玉也忍不住看了过来，他虽然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熟悉柳小江，但却一直没有开口询问过这样的事，难免也有些好奇柳小江对破身之事的看法。 毕竟， 作为正一天师府的传人， 柳小江不仅没有对自身无法继承阳五雷而感到羞耻，反而还总是对阴五雷一副引以为傲的样子…… 难道他在山下真有一个稳定的伴侣？ “……” 柳小江感受到张灵玉和枳瑾花那种看人渣一样的眼神，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道：“床伴？ 下流真人…… 花儿，你为了从别人嘴里套出八卦，也真是够脏心烂肺的了……” “嘿嘿……谁叫你们一个个嘴都那么严。”枳瑾花对此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 柳小江摇摇头，道：“算了，懒得和你们解释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正一弟子也不是不能婚娶，破不破身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况且， 阴五雷就一定要比阳五雷差劲么？” 说罢，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张灵玉，“阴五雷又如何，正一派的前辈先人们能够根据阳五雷，专门为破身之人修改出一部阴五雷，难道不是因为…… 天师府本身不会对任何弟子厚此薄彼么？” “所以……”张灵玉眉头紧锁的看着柳小江，“你在山下真的还有一个伴侣？” “果然是这样。”枳瑾花趁机坏笑道。 “没有！”柳小江当即一脸崩溃的否认道：“话说！我这明明是在开导你啊！你们是怎么从这些话里听出我在山下还有伴侣的？ 你们存心的是吧？” “真的？我不信。”枳瑾花笑道。 “如果没有，你又为何如此不看重元阳？”张灵玉怀疑道。 “我……”柳小江忽然理解了张灵玉的感受。 “下流真人。”枳瑾花调侃道。 “嗯，你真下流。”张灵玉赞同的点点头。 “滚蛋！”柳小江顿时一脸漆黑，犹如不久前的张灵玉，压根不想再和两个傻子交谈下去了。 …… 与此同时， “花儿！花儿！快过来！成了！”陆玲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枳瑾花听到这句话，立马从地上起身，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见此， 柳小江与张灵玉也都有些疑惑的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 张楚岚被陆家的年轻人围在中心，表情明显因为酒精变得有些失控，正在被其他人不断用语言怂恿。 “啊嘿嘿嘿……” “啊哈哈哈！呵呵呵呵！你们真的这么想看？！” “那就让你们开开眼！” “哈哈哈哈！” “哦！！！！！！” “看！看到了！上面隐隐流动着炁所组成的符号！可惜似乎有些模糊不清呢！” “看不清？没关系！让我把真炁调动起来！自然就清楚了！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来吧！金光咒！” “哦哦哦！这！” “果然，这种禁制类术法有着特别的符号组成。” “太～太美妙了！与如今浮夸刻意的设计不同！这些符文充满着古典主义独特的质朴！而又神秘的美感！” “哈哈哈！好酷！我也想刻一个！” “哇哈哈哈！怎么样！让你们月下观鸟！我张楚岚够意思吧？！” 噗！！！ 柳小江注意到张楚岚正在做的事情，当即一口啤酒喷在张灵玉的脸上，“哈哈哈……这家伙到底还是上套了，竟然用金光咒在月下遛鸟， 噗哈哈哈……” “……”张灵玉被柳小江一口酒喷的清醒了几分，他望着远处一边用金光咒遛鸟，一边在他人瞩目下的啄木鸟行为，脸色完全漆黑了下来。 “师父错了！你也错了！我们果然还是不该让这个白痴进入龙虎山的山门！” “哈哈哈……这有什么，不是也挺有趣的吗？”柳小江望着远处的张楚岚，此前被张灵玉和枳瑾花联手搞崩的心态，几乎一瞬间就重新恢复了过来。 第89章 即将到来的同门对决 次日清晨， “卧……卧槽，昨天……好像玩大了。” 张楚岚酒醒过来以后，注意到下身的情况，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回忆昨夜经过，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要太过精彩。 柳小江因为冯宝宝一直在盯着自己的缘故，并未像张灵玉和诸葛青那样找机会独自离开，反而跟着众人一起在林子里稍稍休息了一下。 此时， 他看着面色不断变化的张楚岚，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噗哈哈哈，张楚岚啊张楚岚，我该说你什么好，哈哈哈……” 此话一出， 周围并未离开的陆家弟子们，还有张楚岚身后的徐三徐四，也都纷纷大笑了起来，完全没有顾及张楚岚的脸面问题。 见此， 张楚岚一脸严肃的低着头，道：“昨……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对吧，大家就随便喝了点小酒，然后简单的睡着了， 对吧？” “是啊。”徐四笑着说道：“月下观鸟而已，然后强迫大家看你玩小鸡变凤凰，最后说自己一定是啄木鸟， 你知道你一晚上毁掉了多少棵树么？” “！！！” 张楚岚的脸瞬间挤到一起，“够了！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周围众人又是一阵肆意的大笑。 徐四更是强忍着大笑，伸手拍了拍张楚岚肩膀，“好啦，谁没年轻过呢，但是大老远跑来天师府遛鸟，古往今来你是第一人呐！” “小子！恭喜你成功奠定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污点！哈哈哈……” “不得不说，你在天师府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了，都给灵玉那家伙气跑了，不过……若是可以和其他人解释一下真实情况，应该也不会有人追究此事的。” 柳小江作为正一天师府弟子，倒也并未真的追究此事的责任，而是笑眯眯的又给张楚岚补上了一刀，明说了自己一定会针对此事帮他作出解释。 “可恶！！！”张楚岚一脸悔不当初的咬牙道。 “张楚岚！你一定会成为异人界的传说！我看好你哦！哈哈哈……”藏龙捂着肚子大笑道。 “……你们！没拍照吧？”张楚岚闻言立马看向周围的陆家弟子与柳小江。 “没有！”藏龙带头道：“我们哪会做那么缺德的事？不过…… 我们录像了！” “啊！！！！！！”张楚岚心态瞬间爆炸。 “哈哈哈哈哈……”×N …… 片刻之后， 张楚岚的闹剧暂且告一段落， 藏龙爬到树上躲避张楚岚追杀的时候，注意到了远处场地聚集的人群。 于是， 柳小江便随着众人一起来到场地的入口前，抬眼看向上方挂着的十六强对阵表，并在从中找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这次， 罗天大醮十六强的比赛仍会在四个场地同时进行，但却不会按照八组顺序依次进行，反而是一种穿插对局的模式。 第一组与第四组、第五组与第八组将在第一场比赛中同时开始对局。 柳小江被分在了第五组，将在第一场比赛中对阵陆家弟子的零，虽然在十六强的比赛中没有遇到什么强手，但……张灵玉却偏偏被分在了第六组！ 将在第二场比赛中对阵陆玲珑！ 至于后面的两组， 第七组是邓有福与风星潼的比赛，第八组是王并与夜枭…… 这显然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他就会在罗天大醮八强的比赛中直接对上张灵玉！ 展开一场属于天师府弟子的同门对决！ “我去！这签抽的！怎么一上来就对小柳真人？玩呢？”零望着对阵表欲哭无泪。 “哈哈，零，你挺背啊，我们也只能为你加油了。”藏龙笑着拍了拍零的肩膀。 “唉？我对灵玉真人？也好！正好可以试试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陆玲珑将手指放在嘴边，有些意外的看着名单。 枳瑾花摇摇头，道：“呃……玲珑，我该说你什么好，那可是张灵玉啊，你和零可真是够走运的了……” “花儿！你放心！我是不会给太爷爷丢脸的！”陆玲珑自信的握紧了拳头。 “……你心里有数就行。”枳瑾花一脸无语道。 “唉？不对啊！你们看这名单！小柳真人第五组！灵玉真人第六组！也就是说……他们打败零和玲珑之后，直接就会在下一场比赛中遇上了！” 王二狗若有所思的看着上方对阵表，在留意到柳小江与张灵玉所在的组别之后，几乎立马就认清了接下来大致的比赛走势。 “哼！二狗哥！你说什么呢？为什么不能是我和小柳真人在下一场的比赛中相遇？”陆玲珑不服气的嘟起了嘴巴。 说罢， 她甚至还转头看向柳小江，充满期待的说道：“柳真人，你应该也很期待能在比赛中遇到我，对吧？” 柳小江微笑着点点头道：“当然，我很期待能和玲珑你在比赛中交手。” 他当然更希望能在比赛中遇上陆玲珑，因为相较于张灵玉那个家伙，无疑也还是面对陆玲珑更加轻松一点…… “嘿嘿，二狗哥，你看吧，就连柳真人也愿意看好我。”陆玲珑双手叉着腰，笑着回身看向王二狗。 “啧，腹黑的家伙。”枳瑾花自然明白柳小江是什么意思。 “……我呢？”零见此不免伸手指了指自己。 然而， 一旁的萧霄却走过来摇头拍了拍零的肩膀，“算了吧，输给小柳真人，不丢人。” “……”零。 这时， “请叫到名字的选手速速入场！” “张楚岚对唐文龙！” “冯宝宝对萧霄！” “柳小江对零！” “王并对……” 听到场内传出的声音， 柳小江当即告别了陆家的弟子们，还有一边不知在说些什么，但看向自己时，却仿佛幸灾乐祸的张楚岚等人，一个人默默走向了场地入口。 灵玉， 既然提前在比赛中遇到了我， 那么为了师伯举办这次罗天大醮的目的…… 嘿嘿， 抱歉了。 柳小江沉默不语的率先进入场地之后， 零站在原地看向其他几个不用参加比赛的幸运之人，苦着脸说道：“喂，你们不是要给我加油打气么？” “……加油，但也要量力而行，别死的太惨就好。” “对，你要是不想像藏龙一样被雷法搞得外焦里嫩，记得早点认输。” “我……昨天和那小妞喝的太多了，对不起……呕……” “嘿嘿！兄弟！加油哦！遭雷劈的感觉可爽了！” “……” 第90章 我可有钱了 场内， 嗡嗡…… 柳小江感受到手机传来的震动，立马将手伸进黑色道袍的内衬，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银行卡入账提醒。 这时， 他押注在张楚岚身上的2000块，果然在第二轮对战唐文龙的比赛开始前，令人神清气爽的整整翻了100倍，20万巨款也被小庆子及时打入了账户。 20万…… 柳小江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在反复看过手机上的短信提醒之后，也难免有些手抖的打开微信，大方的给帮自己押注的小庆子转了1万块。 【小庆子，这1万块是小师爷谢谢你的，另外……银行卡密码六个零，你从里面拿出10万块，赶在那边比赛开始前，继续押在张楚岚身上。】 【小师爷，这次可是250倍啊，如果继续赢下去，您就不怕出事么？】 【250倍？2500万！好！很好！小庆子，师爷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先继续押注张楚岚！ 咱们再押最后一次！】 【……好吧，咱们再押最后一次啊，您可千万别因为赚钱心切，把咱龙虎山的名誉毁的一干二净。】 【我知道了！快去！】 【……】 见好就收吧…… 柳小江开始还觉得自己最多只能稳稳赚点小钱，不料张楚岚所作所为导致盘口赔率越拉越大，2000块转眼就变成了20万巨款。 同时， 张楚岚今天在盘口上的赔率仍是不减反增，甚至还足足达到了1赔250的恐怖程度。 不得不说， 柳小江在轻而易举的赚到20万后，心里面也是开始有些慌了，他倒不怕一些输家来找自己麻烦，但若是按照一开始的想法，一直押注到罗天大醮结束， 最后得是多少钱？ 一两次的输赢或许还可以强行解释为运气，可要是一直赢下去…… 谁还会相信这是运气？ 柳小江虽然没有以自己的名义进行押注，但小庆子却也同样是龙虎山上的一员，如果继续下去把事情做的太过分，也难免会让人对天师府的做法产生怀疑。 毕竟， 天师府举行的罗天大醮，结果正一弟子却在赌局中一路通吃…… 这不就是黑幕嘛？ 他还不至于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缘故，彻底败坏天师府在异人圈子里的名声，也就放弃了在赌局中从头押到尾的念头，只想着再赚一笔大的就立刻从中收手。 何况， 2500万！ 多少是多啊？ “哼哼，有了这些钱，我也算是有钱人了吧，泡面也可以吃一碗倒一碗了，还能随便加香肠…… 诶嘿嘿。” 柳小江站在场中拿着手机，想象着自己今后的土豪生活，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傻笑，使得对面的零与场外观众完全摸不清状况。 没办法， 他早先还没加入公司的时候，身上压根一分钱都没有，也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就算有机会弄到一点钱，最终也会因为身份问题，在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很快花完。 因此， 他才会充分理解钱的重要性。 另一边， 零站在距离柳小江并不远的地方，一脸弱小无助地望向周围观众席，发现大多都是一些没见过的女性异人，而且还明显都是冲着柳小江这位帅哥来的。 见此， 他重新看向对面那个还在傻笑的家伙，小心翼翼道：“柳真人，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啊？” 柳小江听到声音，顿时收起脸上的傻笑，“哦，可以，你随时都可以攻过来，尽早结束这场比赛。” “……” 零虽没有在柳小江脸上察觉到一丝轻蔑，但听到这种要尽早结束比赛的话，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好，那就讨教了！ 柳真人！” 说罢， 他立刻将手插进口袋，抽出数枚银针夹于指尖，表情凝重的直径冲向柳小江，显然也是不想没面子的直接认输。 然而， “闭元针么？虽然很想领教一下这东西的威力，但……我果然还是想去看看其他人的比赛， 掌心雷！” 柳小江望着正在冲向自己的零，尽管不认为对方有能力突破金光的防御，但却还是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迅速将黑色的雷法凝聚于掌心，顷刻间释放而出。 刹那间， 一道看似极为诡异的黑雷，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急射而出，不出所料的直接打在了零的身上。 “啊！！！！！！” 零根本没想到柳小江竟会如此果断，故而躲无可躲的承受了这道攻击，并在强力雷法的摧残下，即刻变得外焦里嫩了起来，最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呃……呃……我……我认输。” 闻言， 柳小江微笑着抱拳拱手道：“看来你我之间，也的确还有差距，承让了。” “……”零。 “胜者——柳小江！” 比赛在顷刻间结束，周围的观众却显然都见怪不怪了，似乎已经习惯了柳小江的强势胜出，反倒是比较冷静的议论了起来。 “这……果然又是瞬杀，难道就没人能阻止小柳真人了吗？” “嘿嘿，零的实力虽然也还不错，但相较于小柳真人这样的天师府弟子，显然也还是不够看啊，阴五雷法实在是太强了。” “咦？说起来，这掌心雷真的是阴五雷招式么？我怎么记得……” “废话！你没看过灵玉真人之前的比赛么？他也是阴五雷啊！不也一样用出了掌心雷？” “哦，好像也是。” “对了，你们之前看没看见入口那边的对阵表，灵玉真人接下来如果也在比赛中胜出的话，那么下一场……就是小柳真人和灵玉真人的同门对决了！” “什么？竟然这么早就对上了，我还以为想看到天师府弟子的同门对决，就一定要等到罗天大醮的决赛才行呢。” “说实话，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天意弄人啊！” “少废话！就说你想不想看吧？” “当然！这种比赛……坚决不容错过！” …… 片刻之后， 柳小江一边拿着手机与小庆子确认盘口情况，一边主动找到了冯宝宝与萧霄对阵的场地，打算再来近距离观察一下冯宝宝。 结果， 他在入口处也刚好遇上了王也。 “王也道长？来看比赛？还真是意外。” 柳小江见此也不免有些意外，因为在他这段时间的印象之中，对方总是在一个人躲起来睡觉，要么就是在去往睡觉的路上。 “呦，柳真人，心情不错嘛，是遇见什么好事了？”王也笑着与柳小江打了个招呼。 闻言， 柳小江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嘿，这你就不明白了，王也道长，作为一个有钱人的感觉…… 你可不知道。” “啊？”王也一脸懵逼。 第91章 安排的明明白白 随后， 在王也一脸难以理解的注视之下， 柳小江故作高深的一个人走进场内观众席，却发现零零散散的观众席上，不仅只有徐三和徐四，以及看似同样刚来的张楚岚，就连老天师、田佬与陆瑾三位，也都罕见的一同在此关注着冯宝宝。 见此， 他不免略微皱起眉头，心里也更加觉得这倒霉玩意儿不简单。 毕竟， 一个并非天师府弟子，在异人圈子里又没什么名气的家伙，竟能一下引得老天师三位注意，足以说明在冯宝宝的身上，定有连这三位都觉得奇怪的地方。 于是， 柳小江赶紧去到老天师三位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师父，师伯，陆老，你们这是……” “哦，小江么。” 老天师面目慈祥的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田佬与陆瑾，“看吧，老田，老陆，我就说了不用担心，小江一定会轻松取胜的。” “师兄，你多想了，我只想多看看小江这孩子，并没有在担心他会输掉比赛，毕竟……对方不过是老陆家的小辈而已。”田佬摇头笑道。 “去！你们这话说的，好像零那孩子有多不堪一样。”陆瑾忍不住纠正道。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老天师察觉陆瑾好似要发飙，当即话锋一转，道：“对了，小江，我记得你下一场，很有可能会和灵玉那孩子正面对上，现在的你…… 应该也已经不会输给他了吧。” 此话一出， 田佬与陆瑾也都纷纷转头看向柳小江，二位同样都知道柳小江大概不会弱于张灵玉多少，却显然并不像老天师一样了解柳小江的实力。 闻言， 柳小江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三位老者，道：“其实关于这件事……小江倒也想了解一下您的想法。” 说着， 他主动走到田佬的身后，双手稳稳握住轮椅的把手，“灵玉明显还在纠结于阴五雷法，还有曾经的那些过往之事，认为自己并非心中的完美正一传人， 导致完全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 “恰恰也正因如此，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过真正的阴五雷，甚至于无论面对谁……最终也都会冒险以掌心雷胜之， 但， 这掌心雷毕竟是阳五雷的招式，不可能在弟子的手中讨得丝毫便宜。” “因此……” “灵玉接下来在面对弟子的时候，也一定会被迫展示出真正的阴五雷，将自己的一切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眼前，被迫直视现今真真正正的张灵玉…… 这种感觉应该并不好受。” “弟子若是轻易……” “你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榜样。”老天师自然明白柳小江在担忧着什么，于是道：“小江，你会的不也是这阴五雷么，可有像灵玉一样纠结于阳五雷？” “没有。”柳小江摇摇头，“弟子不认为学会阳五雷，就会成为完美的正一弟子，故而…… 不会纠结于阳五雷。” “那不就得了？”老天师对此满意道：“无论是阳五雷，还是阴五雷，都是咱们五雷正法的一部分，如果阳五雷才能算是正一弟子的标志， 这阴五雷又为何存在？” “你要做的，就是给我狠狠的教训一下灵玉，用远比他更加强大的阴五雷，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阴五雷，教会他如何正视真正的自己，现在的灵玉…… 简直就是愚直。” “明明没人责怪他曾经所做的一切，也没人说过阴五雷一句坏话，偏偏一个人在那纠结于万不可得之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盲目纠结于过去又有何用， 远不如接受自己亲手促成的一切结果， 坦然迈过这道坎。” “这样么。”柳小江听到老天师这么说，顿时展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师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弟子可就真的不留情了。” “小江，你真的有把握赢了灵玉那孩子？” 田佬听到二人的对话，心中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虽然明白自己这个弟子很有天分，也可能真的在修为上超过了张灵玉。 但，方才的这些话，却怎么听都有些拿张灵玉不当回事的感觉。 闻言， 柳小江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师父，您放心吧，师伯既然这么说了，弟子自然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击溃灵玉幻想中的自己。” “好！好！好！” 田佬见此一脸自豪的看着柳小江，“小江，原本以你的天分，师父觉得你就算再厉害，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最多也不过和灵玉难分伯仲， 但你现在要是这么说…… 师父这回可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 “千万不要留情！给我狠狠教训你师伯那个眯眯眼的徒弟！” “好，师父，弟子一定不负您的期待。”柳小江立马点头答应道。 “……” 老天师看着这对师徒明目张胆的安排自己弟子，不由得开口提醒道：“咳，当然了，师伯的话虽然这样说，但你和灵玉毕竟是同门的师兄弟，下手的时候…… 自然也是需要注意一下轻重。” “哈哈！师兄！你怕了？”田佬大笑道。 一旁的陆瑾见此也是忍不住开口调笑道：“行啊，老田，收了个出色的弟子，竟然能让鼎鼎大名的张之维吃亏，你这辈子， 值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子！”田佬得意的扬起脑袋。 “……老田，老陆，我记得今天好像还没得罪你们吧。”老天师一脸无奈，但想起自己那个为点小事不断纠结的弟子，却也还是不好多说些什么。 毕竟， 作为一个修道之人，虽说正一派没说不能婚娶，但张灵玉小小年纪就和人家滚了床单，他还能拿这件事到处和人家骄傲不成？ 唉！ 师门不幸！ 灵玉啊灵玉！ 你说你自己在那纠结个什么？ 你看人家小江？ 多不要脸？ 明明同样也是阴五雷！ “唉……”老天师现在一想到张灵玉那副纠结的样子，就感觉身旁两个老家伙笑起来是真的过分。 这时， “连续中出！” 冯宝宝在场内有模有样的叫出招式名字，一瞬间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就连柳小江也忍不住一脸懵逼的看了过去。 中出？ 还连续？！ 强制受孕吗？！ 这是哪门哪派的高招？！ 第92章 这玩意儿还是人？ “啊哒哒哒哒哒……” 冯宝宝站在场内不断向前推送双手，一个个淡蓝色炁团在其掌中凝聚射出，数量如此庞大密集的远距离攻击手段，自然也彻底封锁了对手的闪避路线。 “什么！！！” 萧霄望着扑面而来的密集攻击，显然没想到冯宝宝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下一秒， 他深知自己在场中根本无处可逃，只能大惊失色的将手双挡在脸前，以求这种远距离攻击的威力不会太大。 砰砰砰砰…… 数不清的炁团在萧霄身上不断炸裂，发出的声音虽然也同样极为密集，但在威力上……它似乎也只是在炸裂的时候，能够轻易掀起地上的灰尘。 “啊！啊？没事？我竟然没事？” 萧霄感受到周身附近的爆炸，尽管下意识的发出了惨叫，但也很快察觉了自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事实。 即便如此， 他也一样还是被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击震住了，忍不住伸手检查身上被炁团命中过的地方，生怕这些攻击还附加着什么特殊的效果。 另一边， 冯宝宝见到萧霄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由得伸手抓了抓后脑勺，“啧，这招果然还是只能打打易拉罐……” 与此同时， “哈哈哈……” 陆瑾在观众席上看见下方的一幕，不禁笑道：“哈哈，第一次见到这么白痴的丫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招式，结果只是最为普通的炁团。” “呵呵呵，完全没有任何的修饰，如果是旁人这么用炁的话，估计也早就虚脱了，严重点可能还会昏厥。”老天师面目慈祥的看着下方。 “看来传言不虚，公司的临时工都绝非常人啊。”陆瑾没有否认老天师所说的常理，开口说话时更是瞥了眼一旁的柳小江。 “……”柳小江。 “临时工？”老天师有些意外的看向陆瑾。 田佬听到‘临时工’三个字，也不免有些好奇的看向陆瑾，“老陆，临时工是什么意思，难道凭这丫头的实力，还不够资格作为公司的正式员工？” “不。” 陆瑾摇摇头，道：“老张，老田，你们可不知道，临时工对于哪都通来说，究竟是一个何等特殊的职位。” 话说至此， 他忽然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柳小江，“不过，我费尽力气也只是了解到他们非常特殊，最多也就只是再加上几个名字而已， 关于临时工的事， 小江应该会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了解， 因为， 他之前就是公司在东北大区的临时工。” “哦？还有这种事？”老天师顺着陆瑾的目光看向柳小江。 老天师知道公司对待柳小江的态度有些不一样，甚至之前还要求在山上的柳小江下山执行任务，但由于柳小江此前从未提及临时工的事情，他完全不清楚公司内部还有临时工的概念。 “小江，这临时工是怎么回事？”田佬意外道。 “……师父，师伯，你们这么看着弟子做啥？临时工而已…… 我又没有杀人放火。” 柳小江一脸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是，弟子之前确实是公司的临时工，目前也还在公司的内部挂着名，但也只是一个临时工罢了，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和其他员工一样， 享受正式员工的待遇。” “至于其他时候……” “临时工倒也算是一个专门为公司处理特殊任务的职位，嗯……虽然有些任务确实听起来不是那么舒服，但毕竟是公司高层们一同商议过决定， 弟子也没必要拒绝。” “只是这样？”田佬疑惑道。 “嗯，就是这样。”柳小江坚定道。 “嗐！特殊归特殊，但公司毕竟是上面成立的，他们还能让小江去作恶不成？”陆瑾对此没有怀疑。 “也是，虽然不知道公司会用临时工来做什么，但他们怎么说也是上面默许的存在，应该也不会让你做些太过分的事，没在公司受到亏待就好……” 田佬明显非常信任柳小江这个关门弟子，然后再考虑到公司之所以会存在的理由，自然也不认为公司会让临时工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关于这点， 老天师显然也抱有同样的态度，没有在临时工的问题上继续追问，反而再次看向下方场地中的冯宝宝。 “小江，同样都是临时工，你可否认识下面这个丫头？” “……认识，但不熟。”柳小江看着下方的冯宝宝，忍不住想起对方曾对自己的偷袭行为，嘴角抽动道： “师伯，这丫头有点奇怪，但究竟是哪里奇怪，弟子又有些说不上来，总之…… 她是公司的临时工也肯定没跑了。” “呵呵呵，小江啊，你毕竟才开始练炁不久，有些事看的或许没那么透彻。”老天师温和的笑了笑，“你看…… 这丫头的眼睛和其他人可有什么区别？” 闻言， 柳小江看向下方场地中的冯宝宝，集中注意地观察着对方的双眼，犹豫道：“这……弟子看不出来。” “嗯，那你再看看师伯的眼睛。”老天师转头看向柳小江，但却并没有努力瞪大双眼，仍然还是那样眯缝着双眼。 “啊？师兄！你这不是在为难小江么？谁能看到你眼睛搁哪呢？”田佬见到老天师那种故作高深的模样，立马开口调侃道。 “噗……” 柳小江确实因为老天师眼睛小的问题，很难在里面看出什么东西，只是出于身份问题不敢说，这下通过田佬的嘴说出此事，也是一个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老天师表情一僵，道：“再贫嘴，我就把你们师徒俩一起从台上扔下去， 信不信？” “啊哈哈！开个玩笑嘛！”田佬见此服软的笑道：“小江，你师伯近百年的精纯修为，眼中早已没了一般练炁之人的精光。” “所以，他的眼神乍一看和寻常人无异，只有一定修为之人，才能察觉那种眼神中笼罩的温润神采…… 这就叫返璞归真。” 说罢， “神莹内敛！” 田佬仿佛立刻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下方的冯宝宝，“师兄，你的意思是说，这丫头的眼神也达到了那种境界？ 不可能！ 她才多大年纪？！” 闻言， 柳小江看向下方冯宝宝的时候，眼中也又有点开始在怀疑人生了。 毕竟， 通过方才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击来看，冯宝宝体内炁量无疑也达到了一种极为惊人的程度，同时…… 她竟然还和拥有百年精纯修为的老天师一样， 做到了神莹内敛？！ 20多岁的返璞归真？ 这是人？ 第93章 傻得可爱 正面交手展开真正的厮杀， 即便不去计算体内的赢勾，仅凭借自身强横的躯体， 柳小江也自认无惧当世的任何一个年轻人，哪怕就算是众多异人眼中强大的十佬们，他也觉得自己若是真的打算要逃…… 对方也未必能够伤到自己。 现如今， 他唯一惧怕的异人，就是同样屈身于十佬之列，修为上一眼摸不到边际的老天师，总觉得自己这位师伯的真正实力，甚至还要远远超过当世异人所给出的评价。 对于这一点， 柳小江深信不疑，就算在察觉自身兼并阴阳，并通过雷法对体内阴阳之力的融合，引导体内真炁产生了巨大变化之后， 他也仍觉得老天师高深莫测的几乎不可动摇。 这种感觉就仿佛， 老天师并非只是一个不完整的练炁之人，而是一个在体内比他这只僵尸还要更加完整的存在！ 关于老天师的修为与实力， 柳小江其实也找机会询问过体内见多识广的赢勾，试图通过这位大神大致了解一点老天师的底细。 结果， 什么老天师只是一个蝼蚁罢了…… 什么当初的自己绝不会惧怕这种家伙之类的…… 赢勾完全没有正面回答柳小江的问题，反而只是带着轻蔑与强烈的不甘，说了些让人难以揣测真实想法的话，最后…… 还一脸不爽的提醒柳小江， 暂时！ 最好不要招惹老天师！ 这种难得服软的话一说出来， 柳小江当然也就明白了赢勾的意思，不管赢勾曾经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可现在他……在老天师的修为面前，一样也只能选择暂时低头。 自那以后， 柳小江每次见到老天师，几乎都是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虽说本就对老天师与龙虎山没什么想法，因为连他自己也是正一天师府的一员，也想按照老天师的意思走向正确道路， 但， 基于自身目前的非人身份， 他也总会因为老天师这样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正好高高悬挂于自己的头顶而感到不适。 眼下， 老天师这种怪物才能达到的境界，竟然出现在冯宝宝这样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身上…… 他又怎能不重视起来？ …… “呵呵呵……” 老天师此时并不知道柳小江的想法，他听到田佬言语中对冯宝宝的惊讶，笑眯眯的解释道： “所以，我认为她这是天生的奇佳根骨所致，因为从她的身法与手段上来看，不仅无门无派，甚至也没有特别的训练过什么，与人交手时的一切行为， 也都只是先天一炁对外界刺激产生的本能反应。” “？？？” 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更加震惊于冯宝宝的状况，他早先与冯宝宝短暂交手的时候，虽然没看出她的出身于何门何派，但也不会认为这倒霉玩意儿竟然真的啥都没学过。 毕竟， 一个什么功夫与身法都没学过的家伙，竟然在与金光咒和雷法的交手过程中，拎着菜刀追的自己满森林逃跑…… 这也太扯了吧？！ 他估计若是说出自己之前和冯宝宝交手，金光咒和雷法完全不起作用的情况，就算老天师也得被这倒霉玩意儿的情况吓一跳。 老天师注意到柳小江的表情，当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江，世上总是人外有人，这丫头的根骨确实罕见，就连我也忍不住想要重开山门了， 但， 以你的天赋与心性， 未尝不可走在大多年轻人的前面， 无需多想。” “……弟子明白。”柳小江站在同样都可能是一个异类的角度上，倒也并未说出自己在冯宝宝身上发现的异常。 “哈哈，别看见好苗子就眼馋。”陆瑾见到老天师那种蠢蠢欲动想要收徒的样子，也是感同身受的说道： “我这人天生懒得授徒，连玲珑我都是扔到外面去拜师的，不过……你说的倒也不错， 这丫头竟让我也有点想要变得勤快了。” “呵，我看你们还是省省吧，不都说了临时工在公司的身份也很特殊么。”田佬不禁开口打击道： “现在看来，还是我比较明智，运气也比较好，收了小江这个同样天分极高关门弟子，你们两个…… 自个回去慢慢羡慕吧。” “……”老天师。 “……”陆瑾。 这时， “喂！快看！” “这孩子的灵魂飞散了！” “我去！自己的灵魂被自己的擤气轰散了！” “呀！怎么办！” “天师府快来人帮帮忙！” 冯宝宝发觉自己的远程攻击手段不够强，马上转变了与对手的交战风格，抓住机会让萧霄的擤气在体内炸膛，转瞬间赢得了比赛的胜利，但却显然没能顾及到对手的安危。 此时， 萧霄失了魂般的站在原地，体内灵魂犹如烟雾一样逐渐散发至体外，眼看着就要变成医学上的一个植物人了。 见此， 老天师摇头道：“唉，这一记擤气硬是被丫头给按回了体内爆发，一群没轻没重的小鬼，还好老夫在场……” “不急不急……等实在没辙的时候，你再下去出手相救也不迟。”陆瑾看见自己召集来的年轻人变成这样，不仅没有着急，反而还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老陆，你是小孩么，看热闹也不嫌事大，萧霄那孩子不是你召集上山的么。”老天师无奈道。 “嘿，怕什么，反正最后不是还有你么？”陆瑾无所谓道。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看下方场地中的萧霄，又抬眼看了看远处观众席上的诸葛青与王也，倒也不会担心萧霄真的会变成一个植物人。 毕竟， 下一场就是诸葛青对王也的比赛， 奇门术士总会有办法应对这种情况，他此刻之所以来到这里进行观战，一方面确实是为了冯宝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近距离观察术士的手段。 然而， 就在诸葛青和王也刚打算下场救急的时候， 冯宝宝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萧霄，主动小跑回来用嘴使劲的吸气，直接将萧霄一部分即将散去的灵魂，给吸到了肚子里…… “哈哈哈！愣往回吸么！这丫头还真是傻得可爱！我倒要看看她这口气有多长！” “……” 柳小江一脸嫌弃的看了看陆瑾，随之再次看向下方小脸憋涨却又无可奈何的冯宝宝，也是忍不住缓缓向上扬起嘴角。 “哈哈，陆老这话说的倒也确实没错，这丫头看起来真的是…… 傻得可爱啊。” 第94章 奇门术士 “胜者！冯宝宝！” 诸葛青与王也合力解决选手灵魂飞散的问题之后，一旁的裁判立即招呼两个道童用担架，把暂时昏迷不醒的萧霄抬了出去，并大声宣布了比赛结果。 随后， 观众席上的裁判见二人正随冯宝宝一同走向场外，提醒道： “二位，既然已经下场，也就不用急着离开了，下一场对阵的选手就是你们。” 说罢， 荣山见到冯宝宝已经离开场地，立马高声宣布：“选手到场！下一场！ 诸葛青对王也！” 闻言， 正要离开的二人纷纷停下脚步，留在场中看向彼此。 “啊……到咱们了。”王也一副很没干劲的模样。 诸葛青见到王也的样子，既期待又无奈道：“唉，我倒是很钦佩王道长的修为，可惜却总是一副没什么干劲的样子。” 听见此话， 王也没有反驳这一点，只是不置可否的笑道：“没干劲吗？是啊，不过…… 那也得分对上什么人！” 说罢， 王也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毫无预兆的抬掌冲向诸葛青，双手飞快发动攻击的同时，还在对手周身布下掌力，试图一上来就用太极阴手死死缠住对方。 诸葛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察觉王也所布下的掌力，他还是一边抵挡着对方的纠缠，一边凭借不错的身法，避开了逐渐包裹而来的掌力。 “嘿，想跑，逮到你了，回来吧！” 王也发觉诸葛青想要彻底脱离掌力包围，立马用太极阴手的劲力缠住对方左手，后退半步用力将其狠狠拉拽了回来。 然而， 砰！！！ 诸葛青在即将被拽回王也面前的时候，左脚向前一步稳住身形，右掌劲力一下便将对手击退数米。 这种劲力……八极拳！ 王也被一掌打的向后滑行一段距离，迅速稳住身子的同时，也认出了对方所使用的拳术。 一击暂时解围之后， 诸葛青稳稳的站在原地，抬眼看向对面的王也，“王也道长，你这未免也有些操之过急了。” “我从不小瞧自己的对手，也请道长你不要小瞧我，我的拳脚功夫确实不如你，但你不会真以为仗着纯熟的太极功夫，就能赶在我用出武侯派的奇门术法之前， 胜过我？” 说着， 他轻轻踮起右脚踩踏了一下地面。 “你会的还真多！” 王也没有注意到诸葛青的动作，还想着赶在诸葛青用出术法前解决战斗，一招‘野马分鬃’再一次冲向了诸葛青。 “艮字——昆仑。” 砰！！！ 王也一掌打在诸葛青的胸前，却发现自己安全无法撼动对方分毫，甚至还感觉到了一种‘不动如山’的压迫感。 见此， 他也知道诸葛青已经用出了术法，只得一脸无奈的叹息道： “唉……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柳真人也是，你也是，你们一个个的…… 就不能让我轻松点吗？” “……”诸葛青。 王也没有理会诸葛青脸上的疑惑，反而在对方的注视之下，一边小声抱怨着现实，一边主动拉开了距离。 “坎字！水弹！” 诸葛青见到王也主动与自己拉开距离，立马就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轻视了，随即再次抬手用术法发动了攻击。 “！” 王也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赶紧闪开射向自己的水弹，并在不断躲闪的同时，站在某个方位停止闪避，挥动道袍衣袖击散了其余的水弹。 果然…… 诸葛青看见王也刚开始的时候不断闪避，最后又在某个位置上不再闪避的怪异行为，看出了一些非术士观众们看不懂的门道。 “王也道长，你其实没必要隐藏，我知道你也是一个术士，因为不管是你之前与铁马骝的交手，还是你赛后在林中和柳真人的交谈， 我都能确认这一点。” “唉？你知道？难道是用听风吟偷听了？”王也不免微微一怔，一脸不忿的伸手指向诸葛青，道： “你……你这家伙！你怎么可以偷听两个出家人的谈话？你……啧！真讨厌！不能和你这种人做朋友！ 没秘密啊！” “王也道长不必紧张，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打算给你们想要做的事情捣乱。”诸葛青笑眯眯道。 “唉……好吧，真没想到你这么八卦，竟然会用听风吟去偷听别人谈话。”王也对此无可奈何： “确实，我之前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能在你施展奇门术法前胜了你，这…… 的确是我犯二了。” 话音落罢， 他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极为认真的看向诸葛青，“诸葛青…… 你败过么？” 与此同时， 观众席， 柳小江眼中的红芒一闪而过，清晰看见一个奇门阵法从王也脚下，瞬间覆盖整个场地，甚至还覆盖了诸葛青所布下的阵法。 这种情况的出现，无疑代表着胜负已分。 奇门术士， 这些家伙无疑就等同于异人圈子里的‘学霸’，除却拳脚功夫之外，他们所学所会的一切术法，都是通过解析天理规则所得到的产物。 术士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天地间的复杂规则， 正因为了解， 他们才能做到钻天理规则的空子，并遵循这种道理，找寻对的时间、对的位置，使用对的力量形成术法。 术士的趋吉避凶，其实也就是主动被天理所束缚，按照其趋势努力活得更好罢了…… 可以说， 术士才是异人圈……乃至于所有人中，最讲道理，也最合理的一种异人存在。 术士的力量，便要看自身对炁的修炼，以及对天地运转规则了解的深浅，当真炁达到一定程度以后，对天理的理解越是透彻，所能发挥出的力量也就越强。 诸葛青身后的武侯奇门之所以出众，正是对天地间运转规则的了解，远比当世任何一派的术士更为透彻。 毕竟， 一般的术士们想要合理施展出某种最强的术法，就必须以对手为中宫，再去寻找对应术法的方位，在战斗中可以算是相当的被动。 武侯派却不同，他们凭借对天理的理解，甚至可以做到自己定下中宫，并根据当前的时间方位，在一定范围内布下一个完整的奇门阵法。 可是…… 王也所施展出来的手段，虽然也是用炁在一定范围内布置完整的奇门阵法，与武侯奇门确实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相似， 但， 他既然能无视诸葛青所布下的奇门阵法，并将武侯奇局一同计算到自己的阵法之内， 已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第95章 奇怪的态度 接下来的比赛， 几乎没有任何意外， 诸葛青的武侯奇门虽然比其他术士更强，但在主动布下奇门阵法之后，一样还是要在自己的阵法中寻吉避凶，只是不会再被世间所定下的奇门方位所影响罢了。 他遇见王也这种在阵中可以随意更改一些变化的术士， 照样还是被克制的死死的！ 毕竟， 诸葛青在阵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方位，刚想施展出对应的最强术法，就被王也轻易用手段改变了对应方位，无论走到哪都是大凶…… 这还怎么打？ 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赛，彻底颠覆了诸葛青的三观，更让其见识到了一种远超武侯派的奇门术法，不仅是他自己输给了王也，就连武侯奇门也是彻彻底底的败了。 观众席上， 柳小江虽然听不太清王也与诸葛青的对话，但却一直都在观察王也在阵中的表现，直到发现人家在阵中连时间都能控制以后，他才终于表现出深深的惊讶。 “师伯，这种手段……” 老天师对此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王也用来对付诸葛家小子的手段…… 应该就是那种东西。” “嗯？”陆瑾听到这话，不免疑惑道：“虽然我是一点都看不懂，但要说这术法，当今世上还有能超越武侯派的么？” “老陆，难道忘了么？” 老天师眯着眼睛看向下方，“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街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虽说没什么人亲眼见过，但在当年那八种绝技之中，确实有一个…… 风后奇门。” 风后奇门！ 柳小江仔细揣摩着这个名字，虽然没想到王也竟也是八奇技的继承者，但考虑到对方此前亲口所说的一切，倒也不得不承认唯有八奇技才能解释得通。 也许正因为八奇技的存在， 王也才会通过测算的方式注意到自己， 何况， 这东西明显还是一种远超当世所有奇门术法的罕见绝技。 通天箓、拘灵遣将、风后奇门，以及不确定是否存在于张楚岚身上的炁体源流，八奇技目前为止也已经有四种重新现世了。 啧！ 可惜了！ 唯独没有关于双全手的消息！ “！！！” 陆瑾听到老天师的提醒，当即瞪大眼睛看向下方的王也，“你说这孩子用的是风后奇门？” 片刻之后， 他望着王也，目光凝重的点点头，道：“看来是了，那家伙当年就是武当弟子，确实有可能把风后奇门留在了武当，不过…… 老周为什么要让这孩子站出来？” 老天师瞥了眼一旁沉思的柳小江，“说不准，王也这孩子有些特别的，此刻是他自己站出来的也说不定，但风后奇门一经现世， 他的处境也确实会变得很危险。” “危险？”陆瑾眉头紧锁着看向周围，“哼！我倒要看看是哪几个老家伙不要脸！” “小江，你在想什么。”田佬留意到柳小江的异样，忍不住出言提醒：“我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万万不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你忘了吗？！” “……呃。”柳小江闻声抬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啊哈哈，师父，这风后奇门或许真的很厉害，但弟子所想的事情与王也道长无关， 您就放心吧。” “那你一脸阴郁的在想什么？”田佬表情一松，“我还以为你忘了为师的话，又在追求这些错误的东西。” “嘿嘿，只是有点好奇嘛。”柳小江笑着摇摇头。 “呵呵呵……老田，错怪小江了不是，竟然如此不信任自己的弟子，你还真是枉为人师啊。”老天师开口给柳小江解了围。 “哼！师兄你莫要多言！我自己管教弟子！有你个眯眯眼什么事？”老田对此一脸不忿，显然不赞同老天师在这事上的态度。 “唉，好了好了，人家小江也没说什么，你们两个老家伙倒在这里吵起来了。”陆瑾咧嘴道。 “对了，小江，我看你要是真的对八奇技感兴趣，你就赢了张灵玉，赢了那个张楚岚，然后再放弃继承天师之位，我这通天箓…… 还不是你的？” “老陆！你这是在害他！”田佬立马转移了目标。 “嘿！你少来！”陆瑾一脸无所谓的笑道：“我又不是你正一派的弟子，你可管不到我的头上来，这通天箓我之前就已经放话了， 怎能言而无信？” “何况依我看，你们这次布局要张楚岚合理拜入山门，又让灵玉和小江参加这次罗天大醮，那小子最后在决赛对上的，多半也是你们天师府的人， 我这通天箓给谁不是给？” “我们不要！你愿意给谁就给谁！”田佬嫌弃道。 “……师父，虽然不怎么感兴趣，但好歹也是八种绝技之一，弟子稍微学习一下……是不是也行？”柳小江小心翼翼道。 “你闭嘴！师父是为了你好！”田佬呵斥道。 “我这可是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不是街上的大白菜！你们师徒俩这样……搞得我很尴尬啊！”陆瑾咬牙道。 “呵呵呵……放心吧，老陆，天师府还轮不到老田来管，你这通天箓……肯定留不住。”老天师微笑着看向争执中的二位老者。 “嘿，得嘞，这东西给到你们天师府手上，我也就放心了。”陆瑾朝着老天师比了个‘ok’的手势。 田佬仍然还是不想让天师府接收通天箓，“师兄！你糊涂啊！怎么能让……” “老田，此事无需多言。” 老天师罕见的打断了田佬，认真道：“无论通天箓也好，还是其他八种绝技也好，引起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咱们正一派代为保管的话…… 兴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田佬不知老天师对八奇技到底了解多少，但考虑到自己曾经得知到的一些细节，也还是没有那种把一切都说出来的魄力。 殊不知， 柳小江一直都在留意着老天师与田佬的反应，再加上自己曾经与老天师的单独对话，他忽然发现田佬一直都在隐藏的某些东西，似乎对老天师来说也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尽管， 老天师好像一直都没有对田佬隐藏自身所知道的一切，但却还是一直都没有真正开口解释什么，就仿佛…… 没办法明说？ 另一边， 田佬一提到八奇技就有些激动的样子，貌似也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老天师的奇怪态度，认为老天师可能并不知晓关于八奇技与甲申之乱的内幕？ 奇怪！ 这两位老者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们看起来明明都知道一切，却完全不会与对方谈及此事，只是在态度上略微存在一些差别。 一个坚决不会说？ 一个想说又说不出来？ 第96章 沈冲的短信 “诸葛老兄，你说术士就是趋吉避凶，就是被天理束缚的人，这话虽然有理， 但不全对。” 王也站在奇门阵法中为诸葛青演示过自己的能耐，随之道： “你以为你们诸葛家的先祖诸葛武侯，为什么会被称为最伟大的异人之一？” “武侯作为一个修为极高的术士，他会一点也不知道汉室的衰落？ 他会不知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 “真要趋吉避凶的话，就该在隆中好好的待着，以他的修为，想必更进一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 “武侯最终却放弃了作为一名修者该坚守的一切，就算逆大势而行，也要投身于乱世之中…… 只为去救那个明知已无可救药的天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便是他那个级别的术士，我们若是一味的趋吉避凶、顺势而为，被天理束缚着…… 那又何必去明理？” “其他异人都是因为自身过失才止步不前，武侯却是放不下天下苍生才没能更进一步，这才是他身上最伟大的地方， 不是么？” “在我心目中，武侯先生只是运气不好，生在了一个糟糕的年代，所以啊……他和吕祖、三丰真人这些传说中已经羽化的祖师一样， 都是我最敬佩的前辈！” “……”诸葛青看着面前的王也，自嘲且失落的摇摇头，“败了，彻底败了，王也道长， 我认输。” 诸葛青通过王也在奇门局中的演示，尽管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武侯奇门，竟会在奇门术法上输给其他异人流派，但也还是迅速认清事实，承认了自身与武侯奇门的惨败。 毕竟， 无论是对天理术数的理解，还是自身对术士这种存在的看法，他都明显比不上自己面前的王也，曾经的自信也在此刻被彻底撕碎了。 “胜者！王也！” “王道长，再问你个事，你这术法叫什么名字？” “……跟你说的够多了，别不知足，你可以自己算算啊，这次再找死我可不拦你。” “……” 观众席上， 看到比赛的结果早已成为定局，三位老者不久前就已经离开了场地， 柳小江望着正在朝场外走去的二人，心里还在想着老天师与田佬对八奇技的奇怪态度，奈何当前所知信息却无法推测出两位老者为何如此。 “啧，一个个的都在藏着掖着，看来还真得好好接触一下拥有八奇技的家伙了……” 他这么长时间一直待在龙虎山，有空就会去和田佬套套近乎，却完全没再从老人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自然也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八奇技的继承者身上。 天下会的风家， 四家之一的陆家， 这些人明显都要比他更了解当年的事情，但在态度上几乎和老天师与田佬无异，同样都不会轻易提及那段往事，更不会对一个天师府的平头小子说起这种事。 王也这种忽然冒出来的八奇技继承者，势必会引起当年某些人的注意，甚至还有可能会主动接触王也，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信息获取渠道…… 除此之外， 柳小江想起陆瑾方才提到的通天箓，再考虑到双全手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个影子，自身又很难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接触当年之事，索性也就将通天箓当成了目前必须要弄到手的东西。 毕竟， 如果可以成为八奇技的传承者之一，就算不提某些人敢不敢找上门来，他也认为今后可能会因此更容易接触到一些内幕。 想着想着， 柳小江一边朝着场外走去，一边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嗯，看来想要找到双全手的影子，就必须搞清楚当年所发生的一切，成为八奇技的继承者之一， 一定也会更容易接触到某些事。” “通天箓……甭管有没有用，学不学的会，终归是传说中的八奇技之一，也是未来接触更多内幕的一把钥匙，想要了解的更多，就必须紧紧握在手里， 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场外， “福生无量天尊啊！” “臭牛鼻子！你给我站住！” “死鱼眼！别跑！” “害得我们接下来看不到阿青的英姿！你该死！” “竟然害得我们老公口吐鲜血！你还有人性么！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大姐！他吐血真跟我没关系！你们得讲道理啊！” “讲什么道理！阿青就是道！阿青就是理！” “就是就是！这场大会的优胜本来就是我们阿青的！” “对对！除了阿江和阿玉！没人能和我们老公争夺优胜！” “我去！什么阿江阿玉！你什么意思！你这个没节操的！除了阿青！居然还在惦记两位真人！” 柳小江刚从场地里面出来，就看见王也鼻青脸肿的跑了过去，身后还跟着几个疑似诸葛青的女粉丝，一溜烟就跑向了远处的森林。 除此之外， 他还看见冯宝宝身上缠着一捆麻绳，肩上扛着一把铁锹，鬼鬼祟祟的跟在王也等人的身后，路过的时候还和自己点头打了个招呼。 “……” 柳小江望着‘全副武装’的冯宝宝追向森林，猜想到王也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事情，忍不住幸灾乐祸的了起来。 “嘿……王也道长，你不是能算么，咋没算到这一步，这是不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算了， 我还是祝你好运吧。” 然而， 嗡嗡嗡！ 就在柳小江为王也感到同情的时候，他揣在道袍里的手机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拿出手机， 柳小江见到2500万入账的短信提示，嘴角弧度更是疯狂上扬了起来，但接下来一条不知何时发来的短信，却也让他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小柳真人，您应该还没有忘了我吧？我这有些非常重要的事，可否单独来后山的凉亭中一见？——沈冲】 柳小江看着短信沉默了许久，没想到沈冲竟然会主动联系自己，但考虑到对方在短信中提到的重要之事，以及全性在当前时间不可能轻举妄动的事实， 他最终还是目光闪烁的独自走向了林中。 第97章 秘密会面 许久之后， 龙虎山后山林中的某个凉亭附近， 来此， 柳小江抬眼望向亭中的两个陌生中年男子，他并不认识这两个见都没见过的家伙，但在此前却找遍了山上其余所有的凉亭，都没有发现沈冲那个家伙的身影。 因此， 他主动走向不远处的凉亭，来到两个中年男子的面前，道： “打扰了，两位有没有在山上见过一个大约一米八左右，身材略显瘦弱，脸上戴着眼镜，一脸斯文……就好像会上门搞传销一样的年轻男子。” “……” 两名中年男子一胖一瘦，其中稍微偏瘦一点的男子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尴尬的伸手推了推眼镜。 “噗……” 中年胖子忍不住笑出声音，但却一副娘娘腔的样子，让人感觉特别的违和。 见此， 柳小江不禁深深皱起眉头，“两位……” “柳真人，好久不见。”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微笑着打断道：“之前在连门港一别，如今再见面的时候，你竟变成了一个和张灵玉齐名的天师府弟子， 小柳真人， 你还真是总能让别人感到意外呢。” 听到这话， “沈冲？你是沈冲？” 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红芒，却并未从中发觉任何的异常，更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属于沈冲的炁。 伪装？ 这是什么手段？ 竟然能把一个人从里到外都伪装成另外一个人？ 他上下打量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完全没有在其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伪装痕迹，更是在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沈冲。 见此， 沈冲主动运起真正属于自己的炁，就在柳小江怀疑的注视之下，极为诡异的改变了外貌，逐渐变回了曾经的模样。 “这是全性千面人，域画毒的能力，凡是被他用能力伪装过的人，只要不使用自己体内的炁，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到异常。” 他变回自己本来的样子，微笑着重新看向柳小江，道： “柳真人，好久不见了，距离上次在连门港一别，我们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再联系过了吧？” 柳小江望着面前已变回本来面貌的沈冲，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中年胖子，皱眉道： “沈冲，你胆子挺大，我不记得曾经和你有过密切联系，只记得你们全性几个家伙对我动过手，最后…… 还被你们跑了。” 闻言， 沈冲见到柳小江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得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道： “柳真人，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何况当初的交手也只是个意外，我说过自己是在试探你的深浅，根本没想在那时分个你死我活， 其他人怎么想的我倒是不知道， 但对于我个人来说， 我可不想招惹柳真人这样厉害的异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柳小江看着面前不想在说谎，甚至还主动联系自己的沈冲，有些摸不准这家伙来到龙虎山的目的。 “因为千面人域画毒的能力，你们全性应该也在山上混入了不少人，怪不得我之前一直都没能在人群中察觉你们的存在， 全性究竟想在山上干什么？ 通天箓么？” 沈冲一脸无所谓的摊手道：“确实有通天箓的一部分原因，它毕竟是传说中的八种绝技之一， 谁不想要？” “不过……” “我倒觉得自己在龙虎山上得到通天箓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也并没有对此抱着太大的希望，能得到最好，得不到的话…… 也无所谓。” 嗯？ 柳小江对于沈冲的态度有些意外，“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会主动联系我，难道不怕我现在就毁掉你们的计划，把你们这些人全都抓起来送去公司？” “怕，当然怕了。”沈冲面色不改的缓缓开口说道： “柳真人，我和你之前见过的几个家伙不一样，他们觉得你可能并不像现在看起来这样年轻，甚至很可能就是一个经过某种伪装的老怪物，要么…… 就是你身上也有和八奇技差不多的东西。” “因此，你的力量才会表现的如此强大。” “但是，我和他们不同，我毕竟和你有过短暂的交谈，觉得你虽然在力量上要远远超过同辈之人，但在心理上…… 你明显还达不到一些老怪物的程度。” “……你这是在说我傻么？”柳小江嘴角抽动道。 “呃……”沈冲微微一怔，然后赶紧解释道：“当然不是，柳真人非常聪明，最起码在同辈之中，我很少发现有人能像你一样看得通透。” “毕竟，当初在谈起异人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时，就算我故意引导柳真人正视普通人对异人的态度，你也依旧没有对普通人产生过一丝的蔑视， 明明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小江皱眉打断道。 闻言， 沈冲表情认真的将手伸向柳小江，“柳真人，我觉得你也是个无法融入正常社会的异类，所以，加入全性吧， 我由衷希望你能和我们走在一起。” 柳小江看着沈冲伸出的那只手，诧异道：“沈冲，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加入全性…… 我为什么要加入全性？” “众所周知，全性妖人无法无天，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你们几乎无恶不作，是，你沈冲的所做作为，还有那个什么夏禾，你们相较其他大部分全性妖人， 的确罪不至死。” “但是……” 说到这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犹如狐狸般眯眼笑道：“算了，你们愿意做什么是你们的事，我懒得理会你们这种搅屎棍，至于加入全性…… 呵呵， 全性有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么？” “如果没有，仅凭三言两语，就想让我冒着被其他异人敌视的风险加入你们…… 除非我疯了。” “搅屎棍……”沈冲与中年胖子听到这种形容，不禁纷纷愣在原地。 随后， 柳小江看在沈冲对自己没有恶意，也没有察觉到什么重要秘密的份上，倒也没有现在就对他们动手的意思，而是一脸嫌弃的转身走向外面。 “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竟然有病一样想说服我加入全性，拿不出足以诱惑到我的东西，口头支票也都不开一张， 你们还真是病的不轻。” “对了……” “沈冲，还有那个不知名，却总想用什么手段影响我的家伙，既然你们能走在一起来见我，说明也都同样还只是一根搅屎棍，暂时还没有真的开始纵容自身欲望， 好自为之吧。” 第98章 夏禾 柳小江离开以后， 沈冲不免有些意外的看向中年胖子，“你刚刚真的在用手段影响他？” 话音刚落， 中年胖子就在沈冲的注视之下，渐渐变成一个有着柔顺粉色长发，身材高挑火辣极具诱惑的年轻女子， 恢复成自己的本来模样之后， 她轻笑着靠在凉亭边缘，托着下巴看向外面，“你在说什么，之前不是都说了，我这是天生的，就连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再说……” “我如果真的使用了炁，试图影响这位小柳真人的话，又怎么会现在才恢复成自己本来的样子，虽然他看起来确实很可口……” “怎么样？” 沈冲没有在意女子充满诱惑的一举一动，一脸平静的摘下眼镜擦拭了起来，“我猜测应该没错，这位小柳真人的确和我们是同一类人吧？ 夏禾。” 女子名为‘夏禾’，全性四张狂之一，色字头上一把刀！ 刮骨刀——夏禾！ “这个嘛……” 夏禾想起方才的柳小江，眼神温柔的微笑道：“我还是第二次见到一个神完气足的人，能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不会因我而产生一丝其他想法。” “不过……” 她缓缓向上扬起嘴角，“他确实和你说的一样，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明明神完气足，不曾走漏半点元阳，却偏偏在天师府修了阴五雷， 还是说…… 他其实连阳五雷也可以用？” “神完气足？阳五雷？” 沈冲对此一脸疑惑，“他在比赛中不是用过阴五雷么，为什么会忽然扯上阳五雷，正一派弟子在阴五雷和阳五雷之间， 不是只能二选一么？” 闻言， 夏禾望着亭外的天色渐黑，起身挺胸伸了伸懒腰，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有多么诱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肯定是个神完气足，并未走漏过丝毫元阳的小处男，至于为什么可以修炼阴五雷…… 谁知道呢？” “一个两部天师府雷法都可以修炼的存在说出去，世上的其他人要么是不信，要么信了……或许也会怀疑他为何能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说罢， 她背着手走到凉亭外面，回头抿嘴望向沈冲，道： “走吧，去找域画毒重新伪装一下，免得小柳真人根据之前的面孔，随之都能察觉到我们两个的存在，人家可不想被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给盯上呢。” 另一头， 沈冲再次无视夏禾的魅力，一边若有所思的低头摸着下巴，一边跟着夏禾走向林中某个方向。 “夏禾，看来柳真人虽然没有把我们归为其他人一样的家伙，但也误会了我们待在全性的原因，你说……如果身上的异常暴露在世人眼中， 他会不会做出和我们一样的选择？” 夏禾瞟了眼身边的沈冲，摇头道：“难说，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他若是和你们几个之前所描述的一样，拥有绝大多数人所无法反抗的力量， 但却始终想着融入正常社会的话……” “一旦暴露，就算他不清楚是谁做的，多半也一定会杀掉所有身上带有嫌疑的家伙，到时候……无论是你，还是高宁他们几个，显然都会死于对方的报复。” “……”沈冲一想到这种可能，当即打消了作死的念头。 毕竟，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公司和龙虎山对柳小江的了解，似乎都不如他和高宁几个曾与对方交过手的全性妖人，这些人甚至都不明白…… 这个在所有人眼中看起来都很平易近人的小柳真人！ 压根不是真正的柳小江！ 至于柳小江的真正面目…… 沈冲回想起曾经的遭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说的没错，不管有没有选择同一条路，但经过方才的交谈，他起码也了解了我们没有任何敌意。” “接下来……” 他忽然想起罗天大醮明日的对阵情况，“对了，柳真人明天第三场就会和张灵玉对上了，不出意外的话，这灵玉真人也不可能赢得了柳真人， 你……” 夏禾冷不丁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笑嘻嘻的沈冲，握紧拳头挥了几下，罕见的不爽道： “我就该让你一个人来见柳真人，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 死了才好！” 说罢， 她重新转身怀抱着双手，避而不谈张灵玉的事，主动提醒道： “你有件事忘了，今天是和柳真人见面，表达了自己没有敌意不假，但，我们接下来可要在龙虎山上捣乱，我们这边还好说， 代掌门那边， 你打算和柳真人怎么解释？” “代掌门他们的目的，可是田佬的记忆，搞不好就会弄出点什么事，我记得田佬应该是柳真人的师父吧？ 万一…… 万一他们真的下手把老头给弄死了， 你猜柳真人之后会如何看待我们今天的会面？” “到时候，你说他会认为我们今天这是在转移注意力呢？还是觉得代掌门他们对田佬所做的事情…… 其实就是他拒绝我们之后的一种…… 报复呢？” “！！！” 沈冲直接愣在原地，但越是深想下去，他额头上冷汗就越多。 “夏禾，你说我们要不要把代掌门他们的目的，尽快全都告诉给柳真人……” 闻言， 夏禾不以为然的轻笑道：“哼哼哼，我们……么？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还要看你怎么想，反正柳真人今天又没有真的见到我。” “但，你如果真想把代掌门他们的目的，全都告诉给柳真人，以求自保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再等等，等到合适的时机…… 这也未尝不是一次与人加深关系的机会。” “至于代掌门他们的目的与死活……” 话说至此，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冲，道：“嗯，全性的人，什么时候在乎过他人的死活，龙虎山上的田佬究竟在隐藏什么…… 我没兴趣。” “嘿……”听到这话，沈冲也是缓缓向上扬起嘴角，两只镜片在月下反射着光芒，让人根本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也对，全性的人，什么时候在乎过他人的死活，甲申之乱与八奇技的秘密固然重要，但与自己的性命相比， 根本不值一提。” “何况，我们和其他那些家伙本就不是一路人。” 第99章 都挺会玩 龙虎山后山林中， 柳小江得知沈冲等人并未察觉自己的非人身份，尽管自身实力确实给全性几个家伙造成了困扰，事情却也并非是在朝着坏的方向一个劲儿猪突猛进。 相反， 他其实比谁都更想让人怀疑自身藏有八奇技之类的东西。 因为， 也许只有这样， 才能引得某些知晓曾经一切的家伙找上门来，事到临头他也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打不过对方，但只要对方不是老天师…… 他觉得自己逃跑起来也还是OK的。 这毕竟是在调查关于甲申之乱与八奇技，风险这种东西也是无论如何都会存在的，如果不承担一点风险的话，他估计自己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知晓一切。 …… “哼哼哼哈……哼哼哼哼哈～～～” “诶诶！轻点！轻点！” “那可不行……你和之前那个家伙一样，都与其他人要厉害，必须得绑结实了。” “那也用不着绑的这么紧吧？！” “没事，一会临送你下去的时候，我在稍稍给你松开点。” “唉，那坑儿是给我准备的么？” “嗯！” “怎么还倒水……” “哦，这是因为……总之，你下去以后会觉得特别巴适就对了！” “我……我去！你这也太溜了吧！” “没啥子，唯手熟尔。” 柳小江听到这熟悉的对话，一时间也有点恍惚的愣神了，一不小心踏入了对方能够看见的地方，成功引起了不远处两个家伙的注意。 “啊！这不是柳真人么！你怎么也在这？算了！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个疯婆子！诶……你别光看着啊！快来救救我呀！” 柳小江听到王也在不远处的呼喊，留意到一旁手里拎着铁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却一句话都不说的冯宝宝，立马转身捂住眼睛，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哈……啊哈哈，两位这是忙着呢？没事没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你们继续， 继续哈。” 说着， 柳小江顺着指缝看路，毫不犹豫的走向另一边，完全没有要搭救王也的意思，觉得王也反正也不想在比赛中赢了张楚岚， 埋了就埋了吧， 他犯不上因为这点事惹上那个倒霉玩意儿，万一这倒霉玩意儿心血来潮转移目标了咋办？ “诶？柳真人你这就不对了啊！我是替你们天师府来挡劫的！事儿办完了！ 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闻言， 柳小江当即停下脚步，在王也满怀期待的注视之下，头也不回的说道： “啊对，王也道长，谢谢你，谢谢你替天师府的名声挡了一劫，也谢谢你愿意为此放弃曾经的安逸时光，请允许我郑重的对你表示感谢， 谢谢啊～～～” “那……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柳真人，你这事儿做的真不地道，我……我记你一辈子！！！”王也眼神无比幽怨的望着柳小江背影。 “这……啊！咱们回见啊！王也道长！” 柳小江也觉得自己对王也有些不地道，但忍不住回头看向王也的时候，却发现一旁的冯宝宝似乎有了追过来的动作，立马头也不回的放弃了心中的‘杂念’。 甚至只是一瞬间， 他就彻底消失在了王也的视线范围之内。 随后， 铁锹掘土的声音再次传来 王也眼看着冯宝宝再次开始非常专业的行为，心中也忽然为自己来龙虎山的这趟，感到了深深的不值…… …… 天师府为罗天大醮参赛者准备的宿舍附近， 柳小江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就从后山的森林里跑了出来，但由于不想被冯宝宝纠缠的情绪过分激烈，刚一脱离危险就产生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 毕竟， 一旦被缠上， 在不愿暴露自身太多东西，冯宝宝那个倒霉玩意儿也没有大意的情况下， 他说不准也得被追的像个孙子似的…… 一宿都得不到休息！ 这时， “呦！柳真人！你在这干嘛呢？” “小柳真人！真巧啊！又遇见了！” 风星潼和张楚岚刚好从一边走过来，正好碰上了从树林里逃出来的柳小江。 “哦，星潼和张楚岚，原来是你们啊，吓我一跳……” 柳小江回头看向身后，差点以为是冯宝宝从森林里追了出来，但在真正看清来者之后，倒也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 “嘿嘿，柳真人这是遇见什么了，怎么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风星潼发觉柳小江疑神疑鬼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道。 一旁的张楚岚见此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心虚的吹着口哨转移了视线。 见此， “没什么。” 柳小江走到风星潼与张楚岚的面前，故意看着张楚岚，道： “就是第二次了，又在森林里碰见了公司的员工，只是这次……他们对我比较冷淡，应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嘿嘿。” 张楚岚见到眼神不善的柳小江，立马讪笑道：“真是太不礼貌了，柳大哥毕竟也曾是公司的员工，他们怎么可以对人如此冷漠？ 如果是我们华北的员工， 肯……肯定要回去好好教训一下。” “是吗？”柳小江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如果是这样，你回去以后记得给我发个照片，也不用太过分，能在脸上看出认错态度就行， 行不？” “呃……”张楚岚微微一愣，随之一脸冷汗的支支吾吾道：“好……我……我回去试试。” 与此同时， “啊！啊！啊！！！” “师哥你慢点！” “慢不得！我慢的了！老陆的巴掌可慢不下来！” “那你把我放下！老陆是要抽你！关我甚事！” “好小子！一点同门之宜都不讲！得嘞！一会就把你当暗器祭出去招呼老陆！” “老家伙！你个臭牛鼻子！站住！张之维！你给我站住！” 老天师推着田佬一溜烟的从柳小江三人眼前飞驰而过，陆老爷子也是一脸愤怒的紧跟着追了过去，三个老活宝之间明显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 “这什么情况？”张楚岚见此立马转移话题。 “哈……这是我们那边场地结的梁子，陆玲珑在那边场地对上的是张灵玉，结果……可想而知。”风星潼对此一脸无奈。 “……所以，玲珑怎么了？”柳小江有些好奇。 “被雷法给劈了。”风星潼道。 “哈哈……灵玉这家伙。”柳小江顿时心领神会。 第100章 风家 “对了，不能再耽搁了，我还得给我姐进行二次治疗去，老张，柳大哥，一块去看看吧？” 风星潼想起自己这次出来的目的，重新看向身边的柳小江与张楚岚，更是学着张楚岚对柳小江改变了称呼，脸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充满热情。 “成啊！我和风小姐也熟，差点还……嘿嘿，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吧。”张楚岚点头道。 “风小姐受伤了？” 柳小江对此表现的有些意外，他此前并未关注风家姐弟在比赛中的表现，但考虑到对方家传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倒也不觉得会在罗天大醮这种比赛中受伤。 毕竟， 风家姐弟的父亲风正豪，同样也是当代的十佬之一， 十佬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次罗天大醮的主要意图，就算有着想要让儿女在此展示家族力量的意思，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导致自己的儿女受到伤害。 二次治疗…… 这不明摆着就是伤的不轻么！ 风星潼见到柳小江如此意外，也不会介意对方没有关注自己等人，只是笑着挠了挠头，道： “嗯，对手是贾家村的御物天才贾正亮，实力确实非常强，老姐这次也是勉强赢了对方，两个人都是伤的不轻。” “你能治疗？”柳小江有些意外的看着风星潼，他只记得自己在公司里见到的资料，显示风星潼只会家传的拘灵遣将，并没有能够治愈他人伤势的能力。 “我是不会，但是我的灵会呀。”风星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 柳小江想起公司对拘灵遣将的大致描述，立马就明白了风星潼的意思，随之微笑道：“好了，别再继续耽搁了，风小姐身上的伤势要紧， 希望她不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感到唐突。” “嘿嘿，怎么会呢，大家都是同辈的异人，异人的圈子又只有那么大点，未来几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会嫌弃自己的朋友太多啊？ 咱不都是朋友嘛？” “嗯，是啊，大家都是朋友……” …… 片刻之后， 柳小江跟在风星潼与张楚岚的身后，一同来到风沙燕接受治疗的房间，一路上不仅遇到很多人来和自己打招呼，就连风星潼的人气也明显比以前旺了不少。 拘灵遣将， 如果说在罗天大醮开始之前，多数异人还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么罗天大醮进行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大多也都亲眼见识了这种绝技的威力。 现在， 就连柳小江这个一直没怎么关注风家姐弟的人，也在早些时候听说风星潼在今天的比赛之中，使用拘灵遣将彻底碾压了东北出马仙的邓有福， 而且， 还是瞬间秒杀了请灵上身后的邓有福。 若是单凭比赛的结果来看， 风星潼对阵东北出马仙的战绩，几乎就和柳小江是一样的，都是在认真起来的时候，一下子就瞬杀了比赛的对手。 但， 只要深入了解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是拘灵遣将这种功夫，对灵体存在的事物实在是克制的太狠了！ 还好…… 赢勾那样的存在就连老天师都发现不了，甚至都不能像灵体一样单独的存在，反而更接近于一种与自身融合过的东西，应该不会被拘灵遣将这种东西克制。 毕竟， 赢勾早先在柳小江面对面接触风星潼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像曾经面见老天师的时候一样，总是在体内不动声色的暗示自己赶快逃跑。 至于具体情况…… 也要等接下来在比赛中遇上风星潼才行。 柳小江这时也知道了自己在和张灵玉对阵之后，几乎就是百分百会在半决赛中遇上风星潼，完全有机会亲眼见识一下所谓的拘灵遣将。 因为， 风星潼明天会在比赛中遇到的那个王家人，不过是一个连十六强都没能晋级的家伙，甚至还在十六强之前就已经败给了胡杰。 可以说， 如果不是胡杰作死，主动找上柳小江，那个叫王并的家伙，压根没机会进入罗天大醮的十六强名单。 …… 进入房间， “星潼……楚岚……小柳真人？你也来啦？ 呵呵呵，欢迎欢迎。” 风正豪站在房间里看见推门进来的人，见到其中混入了一个柳小江，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也不禁感到些许意外。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不久前才说要交好这小柳真人，自己最喜爱的儿子竟然今天就把人给领了过来，甚至看起来也显然早已处好了关系。 “风会长，星潼叫我柳大哥，您只要叫我小江就好。” 柳小江面对风正豪的礼貌很到位，更是侧面映证了对方的想法，使得这位年轻十佬脸上的笑容也更甚了几分。 “好，小江，初次见面，叔叔也没什么见面礼给你，这样吧，我现在就让人去……” 柳小江摇头婉拒道：“风会长，我与星潼真心相交，您无需如此生分。” 风正豪立马止住接下来的话，相当亲切的笑着拍了拍柳小江肩膀，“好，小江，星潼能交上你和楚岚这样的朋友，叔叔也就放心了。” 随后， 他更是亲切的与张楚岚交谈了几句，紧接着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骄傲地谈起了风星潼今天的表现，言语中对儿子的夸赞更是毫不吝啬。 然而， 柳小江却在这时注意到一旁风沙燕脸上落寞的表情，又转头看向另一边只顾夸赞儿子的风正豪，也不免对此摇了摇头，主动开口道： “风小姐，没事吧，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我？当然没事！”风沙燕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微笑着晃了晃手臂，“如果真有事的话，我又怎么赢得了旁边那家伙。” 闻言， 柳小江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就是曾经在后山悬崖边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实孩子，但对方却只顾着和家人打电话吹嘘自己，仅仅只是与柳小江点头示意了一下。 “风小姐，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啊。” “我倒觉得，你和这家伙在某个方面上，其实也还是有点相似的，怪不得一上来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哈？就他？开什么玩笑？一个妈宝男而已！” “你不羡慕么？” “你……你怎么回事？” “哈，看来我猜对了，你竟然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嘘！你别说了！……看来星潼说的没错，你和其他道士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啊？别瞎说！我就普通一小道！不过看你情绪稍微好点了，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怎么样…… 交个朋友吧？” “呵呵……你这人脑子真的有病。” “……” 第101章 记仇 次日， 龙虎山的罗天大醮进行到目前为止，尚未被淘汰出局的选手尽管只剩八人，但却仍然被分在两个场地同时进行对阵。 今天的第一场比赛， 柳小江与张楚岚就会在各自的场地，分别对阵张灵玉和暂且行踪不明的王也。 说实话， 柳小江其实很想去看看张楚岚和王也的比赛，虽然知道王也一定不会让老天师失望，但想起王也曾经与自己提起的占卜测算，他也很想知道张楚岚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毕竟， 按照王也曾经明确表达过的观点来看， 这个世界没有一刻是静止的，个体变化的总和就是整个世界的变化，一块石头被风化掩埋也算改变了世界，一个人吃饭消耗食物同样也是世界变化的一部分。 但， 个体变化影响世界变化的程度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殚精竭虑却掀不起什么风浪，有的人却因一念之差让世界天翻地覆。 王也将这种个体影响世界的变化叫做‘命运的权重’， 张楚岚在世上的权重比例就很高，即使比不上柳小江这种一个决定就能让世道大乱的异类，却同样也会因为一个选择而轻易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二者之间唯一的不同便是， 柳小江尚且还没有真正做出让世道大乱的决定，仅仅只是在坚持一些可能会影响大部分人的事情，暂时还谈不上他这种命运权重比例之人所做的最坏决定。 张楚岚现今正在坚持的事情，却恰好就是他这种命运权重比例之人，在王也眼里看来最差也最坏的一个决定。 目前来讲， 张楚岚虽然在王也眼中的命运权重比例不会高于柳小江，但却先于柳小江一步，做出了最为错误的选择与决定，未来对整个世界的影响也暂时要比柳小江更大。 因此， 王也这次除了为天师府与老天师的名誉挡劫之外，主要目的仍是柳小江与张楚岚这样的家伙，并根据当前的状况，更加重视张楚岚一点。 对于这点， 柳小江其实一直都非常困惑， 因为在他眼里看来， 张楚岚在得到天师继承人的资格以后，无非也就是想当面和老天师询问当年的事，所求之事同样也脱离不了甲申之乱与八奇技的范围。 二者调查的事情既然相同， 张楚岚的命运权重比例，也没有高过他这个异类，又为何能够影响到更多人的命运？ 难道张楚岚等人目前正在坚持的事情，并不只是甲申之乱与八奇技的内幕？ 这的确很有可能。 可是， 柳小江即便猜到张楚岚可能别有所图，却也依旧猜不出对方究竟想干什么，才会如此想要去观看对方与王也的比赛。 可惜， 柳小江的比赛偏偏也在第一场，还是对阵张灵玉这种麻烦的家伙，在不暴露自身特殊之处的情况下，他必然也不可能太快解决张灵玉这种对手。 除非…… “不谈自身能力的情况下，功法相同，境界相同，唯有修为和阳五雷是绝对优势，但如果在修为炁量上表现的太过惊人，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 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灵玉啊灵玉，既然这样的话，你可就不要怪我打击你了……” 趁着时间还早， 柳小江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照常行炁修炼，一边思考接下来如何与张灵玉对阵。 很快， 他便决定在比赛中动用自己那怪异的阳五雷，按照老天师的意思，彻底击溃张灵玉预想中完美的自己，强行逼迫对方正视自身。 至于张灵玉究竟会不会被自己打击到…… 嗯， 这种事就交给老天师在事后亲自定夺吧。 …… 大约两小时后， “柳小江对张灵玉！” “选手入场！” 柳小江计算着比赛开始的时间，来到即将开始对阵的场地入口，听到荣山师兄提醒入场的声音，立马就在周围道童们的加油打气声中，面色平静的走入对阵场地。 与此同时， 他发现张灵玉早已站在场中等候，眼下正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无疑也是罕见的认真了起来。 见此， 柳小江无视观众席上难得一见的拥挤场面，完全没有在意老天师等一众异人界的大佬们，只是面带微笑的抬头看向张灵玉，道： “呦，灵玉，早啊，竟然来的这么早，看来你也挺看重这场比赛的嘛，算上这次的话…… 我们都已经是第几次交手了？” “第12次。”张灵玉表情认真的回答道。 “12次么……”柳小江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此前好像一次都没有赢过吧？ 怎么样？ 这次要不要让让我？” 听到这话， 张灵玉瞬间恢复往日的淡定，“哼，你少来，虽然在以往的切磋对练中，你确实没有赢过我，但无论哪一次…… 你都没有认真。” “何况，在学会雷法之前，你都可以仅凭借金光咒，逼得我和荣山师兄不得不使用雷法，而在真正学会雷法之后， 你更是再没有找过我和荣山师兄。” “来吧，今天就让我领教领教你现在的程度，最后就算真的输了……也可以让我充分了解自身的不足之处。” “得！”柳小江咧嘴笑道：“灵玉，合着你就是拿我当工具人了呗？” 见此， “难道不可以么？” 张灵玉伸手摊开架势，微笑道：“同门之间的切磋与对练，本就是一个互为工具人，成全对方交手经验与自视的过程， 你不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闻言， 柳小江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张灵玉，觉得对方这段时间似乎也想通了不少，于是伸手摆出相同的架势，一脸玩味的笑道： “好啊，不就是工具人吗，我当就是了，希望你接下来一直都能这么认为，免得最后回去和师伯他们哭鼻子告状。” “对了，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可一直都记得你和荣山师兄曾在切磋对练的时候，没少用雷法劈我来着…… 哼！ 一共劈了我17次！ 17次！ 我非得一人还给你17次不可！” “……”张灵玉。 “咳……咳咳！选手到场！比赛开始！”荣山当即宣布比赛开始，阻止柳小江继续翻出旧账。 第102章 全场懵逼 比赛一开始， 柳小江和张灵玉极为默契的冲向对方，谁都没有一上来就使出金光咒与雷法，反而都用最基础的拳脚功夫近身交手。 不过， 二人交手时虽然都很认真，但也显然都将这场对阵，当成了常规意义上的切磋对练，并未像之前遇到其他参赛选手那般，一上来就急于和对方分出比赛胜负。 可即便如此， 二人作为年轻一辈的顶尖人物，尽管只是用着最基础的拳脚功夫进行交手，观众席上的年轻异人们却也依旧看的无比紧张，时刻关注着场内二人在近身交手上的经验与门道。 “这……这两个家伙，真的是和我们同辈的异人？” “差距太大了，二位真人明明连金光咒和雷法都还没用，我……” “是啊，不来不知道，这次罗天大醮的参赛者都太优秀了，二位真人在这罗天大醮中更是无人可比的存在。” “天师府果然还是那个天师府！老天师作为当世的绝顶也就罢了！怎么连山上的年轻人也都这么变态！还让不让人活了！” “哼！你们就是嫉妒我的老公们！灵玉真人！小柳真人！加油！！！” “什么你的老公们！你要不要脸啊！高冷的灵玉真人也就算了！小柳真人明明是我老公！” “呀！！！小帅哥们加油！千万别弄伤对方！不然姐姐可是会心疼的呀！” “呵，女人……”×N …… 观众席某处， 老天师鼻青脸肿的望着场地下方，摇头叹息道：“唉，想不到我们正一天师府弟子的同门对决，一大早竟会引来这么多人观看， 灵玉那孩子的压力恐怕不小啊。” “嘿，得了吧。”陆瑾没好气的白了眼老天师，“小江和灵玉算是给你天师府挣足了脸面，我要是你这老家伙高兴还来不及呢， 反正谁输谁赢都是你正一弟子。” “老陆，师哥这不也是担心灵玉那孩子，受不了在太多人面前展示阴五雷么。”田佬望着下方交手的二人，罕见的没有一起调侃老天师。 “是啊，不过也没办法，无论能否接受，这都是现在的他自己，若是真在时候觉得不好受，我这个做师父的难免得去开导开导。” 老天师的眼睛本来就不大，鼻青脸肿的样子更是挤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却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观看着比赛，道： “天师府同辈的弟子之中，除了荣山之外，几乎没人能逼得灵玉展示真正的阴五雷，但荣山毕竟也不是灵玉的同龄人，真计较起来也更容易产生反效果， 小江的出现， 倒也算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引导灵玉的机会。” “毕竟，我这个做师父的，总不能亲自出手逼迫灵玉接受自己，只能在相对合适的时机，提供一种相对合理的引导，根本不能主动替他做出选择…… 不然， 他在心境上也永远都无法得到提升。” 陆瑾对于教授徒弟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听闻老天师这种颇为精明授徒之法，也还是一脸得意的说道： “哼，你还真是对弟子掏心掏肺啊，授徒这种事果真麻烦的要死，得亏我连家里的小辈都会送出去拜师，要不非得像你们一样天天寻思如何引导弟子， 烦得够呛。” “总要给后世子孙留下点东西。”老天师了解陆瑾的为人，没在这种事情上多说，他望着场地下方缓缓开口说道： “看来灵玉那孩子也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 场内， 砰！！！ 柳小江一掌打在张灵玉胸膛，将其一下击退十几步，他看见对方表情难看的捂着胸口，却一直都没有再次攻过来，得意道： “嘿，灵玉，看来在拳脚功夫上，你也一样还是远不如我， 还要继续么？” 张灵玉嘴角渗出丝丝血迹，神色黯淡的摇摇头，道： “算了，不知是不是你曾说过的那种先天异能，拳脚功夫上我的确远不如你，甚至都不能给你造成一丝威胁， 我确实败了。” “那……用你的阴五雷试试？”柳小江丝毫不会意外于张灵玉的耿直。 张灵玉没有说话，在行炁缓解了轻微的伤势之后，他面色平静的望着柳小江，极为固执的念起金光咒口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见此， 柳小江略微皱起眉头，同样在心中念起口诀，奇诡的黑色金光即刻显现： “灵玉，除了雷法之外，你不可能给我造成任何威胁，这金光咒…… 我只会比你更强。” “不一定。”张灵玉没有理会柳小江的提醒，当即缓缓抬起手臂，用金光凝聚成一只金色大手，迅速抓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 然而， 柳小江面对朝着自己袭来的金色大手，他甚至连躲都懒得躲，只是一个简单的挥手，就在体表黑光触碰到金色大手的瞬间，彻底撕碎了这道以炁化形的金光。 这一刻， 亲眼见到柳小江轻易撕碎了张灵玉的金光，观众席上的年轻异人纷纷从中感到一丝窒息。 毕竟！ 张灵玉可是凭借金光咒的防御几乎一路横扫过来的！ 谁敢说张灵玉的金光不强！ “我说了，你的金光咒对我没用。” 柳小江轻易撕碎张灵玉凝聚成型的金色大手，望着对面正在惊讶于金光咒巨大差距的张灵玉，淡然道： “灵玉，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周围的观众确实有很多，但若不用雷法的话，你也很快就会落败出局，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继承天师之位？” “天师之位。” 张灵玉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没资格修习阳五雷的我，本就愧对于师父多年的栽培，哪有资格继承龙虎山的天师之位，这场比赛你赢了， 我……”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柳小江发现张灵玉似乎要认输，立马无所谓的笑着挠了挠头，“我也对天师之位也没什么兴趣，如果你在这里输给我，那么之后的比赛…… 我应该也会故意输给张楚岚的。” “哈哈哈！一代天师不摇碧莲！这听着是不是也挺带感的？” “啊？！！！”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因此不仅是场中的张灵玉，就连周围的观众们也都纷纷愣在了那里。 懵了！ 全都懵了！ 这次就算在场的十佬们早已了解罗天大醮的内幕，也都还是被柳小江大胆说出来的举动给搞懵了！ 第103章 天师府不要面子的么？ “哈哈哈哈……” 陆瑾看见老天师与田佬的表情，当即大笑着拍打二人肩膀，道： “虽然没有说的太多，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王八蛋竟然说要输给张楚岚，龙虎山第六十六代天师不摇碧莲？ 哈哈哈哈……” “……” 老天师发觉柳小江这些话引起的骚乱，不禁深感怀疑的看向田佬，道： “老田，小江素来稳重成熟，不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样子，这些话莫不是你教他说给灵玉听的吧？” “……师哥，我就是再不懂事，也不能拿天师府的脸面开玩笑吧？” 田佬对此同样深感疑惑的看着老天师，道：“这话难道不是你为了激起灵玉的胜负心才教给小江的？” “你不会拿咱正一派的脸面开玩笑，难道为兄我就会了？”老天师摇头否认道。 田佬看向下方脸色铁青的张灵玉，“这……” “既然不是你，那就指定是小江自己想来的办法，为了激发出灵玉的胜负心与阴五雷。” 老天师对此一脸无奈，完全没想到柳小江为了逼出张灵玉的阴五雷，竟然会在对阵时整出这么一副不负责任的场面。 是， 柳小江的确没说这一切都是天师府安排的， 但， 他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说自己要输给张楚岚，万一之后真的一路挺进决赛刚好对上张楚岚…… 谁又不会多想？ 此时， 田佬注意到老天师的脸色，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师哥，你不会怪罪小江吧，他可是按照你的意思，才会不择手段的逼迫灵玉，你……” “哼，我在你眼中就那么小气？” 老天师百般无奈的摇头打断道：“小江此举确有不顾天师府脸面的嫌疑，但看到灵玉那孩子真的打算直接认输，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阻止他， 而且…… 小江的那些话对于灵玉来说， 确实有用。” “至于咱正一派的脸面……” 说到这里， 老天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眯着眼睛看向下方的柳小江，“小江这孩子，确实要比灵玉聪明的多。” “师哥，你这又是何意？”田佬疑惑道。 “老田，你难道忘了，小江不是说过自己在罗天大醮结束之后，就会找一个时间下山么？” 老天师一脸笑眯眯的开口解释道：“他目前在这罗天大醮中所做的一切，包括未来在决赛中故意输给楚岚…… 不也刚好能为下山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他在罗天大醮中没有遵守比赛规则，甚至还在决赛时故意放水成全对方，事后如果也因此而被龙虎山扫地出门…… 谁会多想？” “……竟然是这样。”听到这话，陆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脸凝重的看向下方：“如此心细多谋，他真的只是个孩子么？” “这……不就是下山么！用的着这样做？” 田佬眉头紧锁道：“如果真的这么被扫地出门，谁都会以为他和龙虎山彻底断绝了关系，仅仅只是下山而已，何必把事做得这么绝？” 这次， 老天师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他自然不会告诉田佬，柳小江下山可能是为了调查甲申之乱与八奇技，只是沉默不语的再次看向下方二人。 片刻之后， “老田啊，我们确为人师不假，但有时也免不了选择放手，小江这样的孩子必然不可能一直留在山上，他的道…… 未必会在龙虎山。” 此话一出， 田佬仍然有些不赞同柳小江的做法，但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重新看向下方场地内的柳小江。 …… 场内， 张灵玉听到柳小江所说的话，脸色立马变得一阵青一阵白，抬头看向柳小江的眼神也是不善。 “竟然想故意输给张楚岚，你这是在弃天师府的未来而不顾，绝非一个天师府弟子该做的事…… 为什么？” “为什么？” 柳小江对此故作毫不在意的笑道：“天师府的未来与我何干，反正我对天师之位又没兴趣，在罗天大醮结束以后，我也会找时间下山。” “何况，连你都已经输给了我，与其让他人获得天师继承人的资格，反倒不如让张楚岚来做天师的继承人，毕竟…… 他爷爷也曾是正一派的弟子。” “哦对，因为通天箓的存在，决赛的时候其实也要看情况，我到时会主动和张楚岚商量一下，输赢也许不一定，但一定会让他获得天师继承人的资格， 我将得到通天箓。” “你！！！” 张灵玉听到这种不要脸的话，极为罕见的动了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作为正一天师府的弟子，怎能无视罗天大醮的规则，完全不顾天师府与其他同门的脸面。” 闻言， 柳小江无视了张灵玉的情绪，自顾自地掰着手指算道：“嗯，张楚岚今天的对手虽然是王也道长，但是根据之前的情况来看，王也道长应该也早就想退出比赛了， 所以…… 张楚岚绝对会赢。” “此外，他那个场地的第二场比赛，风小姐昨天在比赛的时候伤得不轻，不可能有机会赢得了冯宝宝，嗯……冯宝宝身上穿的是哪都通工作服，大概率是作为张楚岚的打手， 才会参加罗天大醮。” “因此……” “张楚岚明天的比赛也一样还是会赢，几乎就是畅通无阻的挺进了决赛。” “今天，你输给我，明天，我只要赢了星潼，就会在决赛上对阵张楚岚，嘿嘿……灵玉， 你说是吧？” “……”张灵玉的脸色瞬间漆黑一片，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柳小江，最终缓缓抬起双手叠放在身前。 “我绝不能把天师府的未来交给你们！” “掌心雷！！！” 话音刚落， 轰！！！ 一道由掌中凝聚的黑雷瞬间释放，迅速射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瞬间撕碎了他身上的金光，一击将其直接轰飞至后方的墙壁之上！ 一击之后 柳小江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巨大烟尘之内，周围的观众也纷纷开始担忧柳小江的死活。 然而， “哈哈，果然还是天师府比较重要，你早像现在这样干脆…… 不就好了？” 柳小江道袍偻烂的从烟尘中走出，虽然没有被这道雷法造成什么伤势，但上身的道袍却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破破烂烂的就像被人有意撕碎了一样。 “不过……” “你现在使用雷法的样子，可真是太难看了， 张灵玉！” 第104章 张灵玉 说罢， 柳小江直接伸手扯掉上身偻烂的道袍，随手将脑后披散的黑色长发束起，赤着上身一步步重新走到张灵玉面前。 “呀！！！” “小柳真人的身材真是太好了！” “老公爱我！！！” 观众席上的女性观众们，看见柳小江如此完美的身躯，当即纷纷发出尖叫，一个个更是拿出手机不断拍照，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度的拍摄。 “哼！” 张灵玉望着明显毫发无伤的柳小江，眼中虽然有些难以置信的神情，但也还是放弃了继续释放掌心雷，缓缓放下了叠放在身前的双手。 “你的身子骨倒是结实，竟能毫发无伤的硬挨一记掌心雷，这应该不只是先天异能在作祟，是你提前在金光内布下了一层炁障，用来抵消了掌心雷的大部分威力。” 闻言， 柳小江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不怀好意的缓缓向上扬起嘴角，“18次，继续，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使用阳五雷招式，否则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阴五雷最为强大的一点，无非就是可以直接削弱对手，你用阴五雷强行使出阳五雷的招式，不仅在威力上无法企及真正的阳五雷，就连阴五雷最大的优点也没能保留下来， 继续下去， 你一样还是会输的很惨。” 话音刚落， 柳小江垂在两侧的双手两臂，开始出现大量阴冷诡异的黑色液体，徐徐流淌于地面的同时，也在不断朝着张灵玉所在的方向蔓延。 见此， 张灵玉只能面色凝重地同样施展出天师府的阴五雷法，让黑色液体顺着洁白衣袖不断流淌，最终在地上与柳小江的阴五雷产生交融。 水脏雷对人体的渗透几乎无可阻挡，虽然只有绛宫雷才能抵消它的效果，但只要修炼过天师府的雷法，基本也都知道两种雷法本质，就能通过体内的阴阳之炁进行抵抗，但在效果上也确实不尽人意。 他学不会阳五雷法，即便了解两种雷法的本质，能在体内略微抵挡阴五雷的渗透，最终也还是会被柳小江的阴五雷所削弱，故而选择了一种拉着对方一起‘陪葬’的做法。 因为在他眼里看来，柳小江就算比自己强，修为上也不会强的太多，一样也还是会被自己的阴五雷渗透！ 此时， 整个场地都被二人的阴五雷彻底染成了黑色。 “哦？” 柳小江微笑着看向张灵玉，“你终于愿意在外人面前施展真正的阴五雷了，一直都将阳五雷当成完美正一弟子标志的你，现在心里的滋味…… 应该不好受吧？” “不过……”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极为认真的看着张灵玉，“无论是否被迫在人前展示真正的自己，也无疑都能算是你与自身和解的第一步，而且…… 心中一旦有了接受自己的想法， 你应该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难受吧？” “是啊。” 张灵玉感受到体内行炁的阻塞感，反倒重新冷静下来，回以微笑：“我可不像你一样厚脸皮，能随心所欲的在人前展示阴五雷，也许…… 我真该学着像你一样脸皮厚些。” “……”柳小江。 张灵玉能被老天师收为关门弟子，心智上自然也是不会太笨，只是由于自身走漏元阳，再亲眼见到张楚岚的阳五雷，以及老天师对张楚岚的重视后，自身性格使得他无可避免的钻了牛角尖。 毕竟， 一个从小在山上修道的人没能固守元阳，导致自身没能继承心中完美正一弟子标志的阳五雷， 某天， 他却忽然看见一个从小连山门都没进的家伙，不仅在大千世界中守住了体内元阳，还成功继承了完美正一弟子标志的阳五雷， 一个从小自诩道心坚固的人，比不过一个连山门都没进过的俗世之人…… 他怎能保持平静！ 甚至…… 张楚岚越是表现的不堪！ 他就越会愤怒于自身比不过这样的张楚岚！ 但， 一个同样年轻、同样修炼阴五雷的家伙出现了，自打看出这个家伙对于阴五雷的喜爱，他也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想错了。 阴五雷， 还是阳五雷， 也许真的没那么重要？ 虽然不是心目中最完美的正一弟子，但难道就因为只能学习阴五雷…… 自己就没资格作为正一弟子么？ 或许， 柳小江说的没错，如果正一派的前辈们，不承认修炼阴五雷的弟子，又为何会为了这些已破身的弟子，耗尽心血的修改出一部阴五雷法？ 我可能一直都错了。 罗天大醮开始之后， 张灵玉一直都在考虑柳小江曾找自己聊过的事情，一直都在怀疑自己曾经那种想法的对错，并在当前重新冷静下来以后，想到柳小江方才那种反常的表现…… 他其实也很快就理解了对方的意图。 原来…… 从小到大，哪怕直到目前为止，我也一直都在被人悉心照料，为了缓解我对阴五雷与自身的愤怒，甚至还间接导致天师府的颜面受损…… 我……真的错了。 一直以来，那个最糟糕的人…… 是我。 另一边， 柳小江没有在意张灵玉说自己脸皮厚，他望着对面那个表情正在逐渐释怀，身上气质都在渐渐变得淡然的张灵玉，心中倒也真的有些倍感意外。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得逼着张灵玉继续用阴五雷，至少也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其彻头彻尾地展示出真正的张灵玉才行，结果才刚开始动用真正的阴五雷…… 人家自己就想通了？ 卧槽！ 你这样！ 我还怎么好好揍你一顿啊？！ “灵玉……你该不会……”柳小江试探性的询问道。 张灵玉抬头看向柳小江的时候，脸上充满淡然自若的感觉，忽然道：“谢谢你。” “……”柳小江。 草！ 完蛋！ 这家伙真的自己想通了！ “想通了是吧？” 柳小江叹息着摇头道：“所以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还是要认输么？” “不！” 张灵玉再次摆开架势，微笑着看向柳小江，“还是不能把天师府的未来，交给你和张楚岚这样的家伙，我必须在此尽全力阻止你， 这是一个合格正一弟子应该做的。” “嗯？” 柳小江转身刚想离开，但听到张灵玉这么说，他立马回神笑的异常灿烂，就像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一个合格的正一弟子？所以你还是愿意和我继续交手下去喽？哈哈哈…… 这还真是意外收获呢。” 第105章 这才是掌心雷！ 轰！！！ 柳小江与张灵玉在脚下一片漆黑的场地中，身法极快的纷纷化作两道残影，每一次触碰都会发出巨大的声响，掌中携带的黑色液体更是四处飞散！ 短短两三分钟， 四周墙壁就到处都是阴五雷所留下的痕迹，附近观众席上的异人们见到这种场景，也都纷纷远离了靠近墙壁的位置，鸦雀无声地望着正在交手的二人。 这时， 张灵玉已然拼尽全力，绝不想让柳小江按照之前所说的那样，挺进决赛把天师继承人的资格让给张楚岚。 然而， 柳小江却在限制自身的炁量输出，故意对等的陪着张灵玉玩耍，明显并不急于暴揍张灵玉，看起来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伴随不断交手， 他发现张灵玉似乎已无法继续北境苍谭，立马闪身避开对方的攻击，退到临近墙壁的位置，主动收回布置于地面的水脏雷。 “嘿，都能凭借体内阳炁抵抗水脏雷的渗透，这北境苍谭显然也就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了。” “哼，无需让我，就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好了。” 张灵玉在和柳小江交手的时候，虽没有让柳小江占据丝毫上风，但也仍然在交手的过程之中，发觉了柳小江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如果不是远远强于自己，为何时刻都能分毫不差的与自己保持相同水准？ 难道除了功法相同之外，对方的修为和心境，乃至对炁的控制也都完全相同？ 这不可能！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呦？你竟然发现了？为什么？”柳小江望着同样将地面水脏雷收回的张灵玉，没想到对方竟真能察觉自己如此完美的伪装。 毕竟， 他可是时刻都在观察张灵玉体内的行炁，每次出手都和张灵玉维持在同一水平，一点也没有凭借体内炁量与自身强度欺负人的意思。 闻言， 张灵玉虽然心境上刚刚得到缓和，但总觉得柳小江在故意戏弄自己，于是忍不住皱起眉头，道： “你我出身同门，理应真心相待，明明是在故意轻视于我，现在又何必多出此言？” “啊？”柳小江对此一脸懵逼。 “哼！” 张灵玉继续道：“任何人都是不同的，无论是经历所导致的心境，还是性格习惯所至的行炁掌控，若非凭借强大的修为故意戏弄， 你又怎会做到每次出手的细节都和我一致。” “原来如此……” 柳小江顿时恍然大悟，紧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灵玉啊，你这就错怪我了，我可没听人说过这件事，也并非是在有意戏弄你， 我只是……” 话说至此， 他一脸坏笑的看着张灵玉，道：“嗯，我只是不想打击你而已。” “#” 张灵玉听到这话更加来气，他是觉得柳小江可能比自己更强，却不认为柳小江会比自己强很多， 这时， 他原本还因为柳小江解释而缓和的情绪，一下就又被这种轻视的话给调动了起来，以至于笑眯眯的鼓起了额头青筋。 “是嘛？原来是担心打击到我啊？” “哼！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我既然愿意接受现在的自己！自然也会接受自身的一切不足！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才能打击到我！” “真的么？”柳小江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了起来，然后就在张灵玉恼怒的注视之下，缓缓将双手叠放在自己的身前。 此刻， 见识到柳小江将双手叠放在身前的动作，不仅只是对面的张灵玉，就连周围的观众也都纷纷陷入疑惑，因为这就是阳五雷标准招式…… 掌心雷的起手动作！ 可是， 掌心雷是阳五雷的招式， 阴五雷用出来根本无法发挥掌心雷的强大之处。 然而， 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注视之下， “我想想……你之前是怎么用阴五雷用出阳五雷招式的？” “哦！对！应该就是这样！” 柳小江掌中黑雷就像张灵玉曾经那样，彻底改变了一开始粘稠流动的状态，逐渐汇聚成了一道不断摇动的黑色雷电，而且…… 无论是声势！ 还是雷电汇聚的大小！ 全都远远超过了张灵玉所施展的掌心雷！ 嘶嘶……嘶咔嘶咔…… 柳小江无视张灵玉和全场观众的疑惑与不解，微笑着看了看掌中凝聚而出的黑雷，道： “哈哈，挺简单的嘛，那……你接下来可就要小心了，毕竟，这种程度的雷法才能被称之为…… 掌心雷！！！”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巨大的黑色闪电陡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咆哮着直接射向张灵玉所在的位置，极快的速度更是令其几乎躲无可躲！ 轰！！！！！！ 张灵玉拼尽全力的行炁进行防御，金光咒与阴五雷立即覆盖全身，但依旧还是被巨大威力狠狠推向后方墙壁，硬生生将坚固的墙壁撞出了一个大洞。 片刻之后， 张灵玉再次出现于众人的眼前，整个人都像曾经那些被他用掌心雷劈过的一样，不仅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也还在不断冒着青烟…… “这……这是阴五雷……这竟然是阴五雷……师父……弟子竟然输给了阴五雷的掌心雷。” “可笑……这就是报应么……” “不过……阴五雷法竟然真有这种可能……太……好了。” 话落， 他也随之暂时失去了意识，脸上却并未出现一丝一毫的气馁，反而就像重新找到了某种可能的方向，极为满足的睡了过去…… 但， 张灵玉虽然晕过去了，周围观战的人们却还沉浸在极大的震惊之中，甚至就连一旁作为裁判的荣山，也都目瞪口呆的忘了宣布比赛结果。 见此， 柳小江主动走到荣山所在的观众席下方，大声提醒道： “荣山师兄，灵玉已经晕过去了，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势，但最好还是叫人给他抬出去治疗一下，还有…… 我应该是赢了吧？” “啊？啥？哦……哦！！！” 荣山听到柳小江的声音，当即从中反应过来，并立刻叫来道童把张灵玉抬出去接受治疗，紧接着……一脸紧张后怕的宣布了比赛结果。 “胜者！柳小江！” 一瞬间， 观众席上的所有人，也都纷纷从方才的场面中反应了过来，惊疑不定的望向了场中看似平易近人的小柳真人。 灵玉真人竟被阴五雷法用出的掌心雷给秒杀了！ 那可是张灵玉啊…… 随后， 观众们终于难以相信的确认了比赛结果， 于是， 几乎就在顷刻之间！ 人声！ 鼎沸！ 第106章 完整的雷法 “这……这是掌心雷？这能是阴五雷用出的掌心雷？” “……应该是的，你没看小柳真人用出的掌心雷，几乎和灵玉真人没什么两样么？只是在威力上……” “灵玉真人……那可是张灵玉啊！他就这么被小柳真人瞬杀了？难道是我还没睡醒？喂，你掐我一下试试，嘶……靠！你还真掐啊！” “疼么？看来我们真的没有做梦，张灵玉竟然真的被小柳真人给瞬杀了……” “哼，什么张灵玉，什么诸葛青，我估计从今以后，这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名头，也只会落在小柳真人的身上了。” …… 比赛结果落定， 观众们纷纷议论着柳小江的实力，每个人都难掩心中的疑惑与震惊，谁都没想到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小柳真人，竟会拥有足以秒杀张灵玉的恐怖实力。 此前， 他们还觉得柳小江就算再强，充其量也不过与张灵玉相近，二人交手的时候谁输谁赢也不好说。 结果， 柳小江却在场外观众的众目睽睽之下，认真起来一记掌心雷就给张灵玉秒了！ 观众们亲眼见证了这一幕， 谁会不明白柳小江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张灵玉？ 此时， 陆瑾望着正在向场外走去的柳小江，脸上同样充满不可置信的神情，道：“这怎么可能？小江不是才来龙虎山一个多月么？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在修为上远远超过了张灵玉！ 你们两个老家伙到底是怎么调教出这么一个小变态的？” “难道……” “你们俩还真把小江这孩子，当成了未来的龙虎山天师？” 陆老爷子怎么也活了一百多年，这一辈子大风大浪更是见过不少，甚至还在20来岁的时候，就结识了老天师这种从小变态到老的家伙。 但， 即便如此， 他也依旧还是会觉得柳小江的实力太过了。 毕竟， 在不到30岁的年轻异人之中， 张灵玉这种出身于正一天师府，既是老天师的关门弟子，又是年轻一辈公认的天才，其实力本就可以算是30岁以下最强的几人之一了。 不得不承认， 陆老爷子甚至会觉得自己当年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可能会在修为上比不过张灵玉…… 可是， 这样一个堪称走在当代年轻异人最前面的家伙，竟会输给一个才开始练炁一个多月的同辈之人！ 还是一下就被人家给秒了！ 开什么玩笑！ 你以为你是张之维吗？！ 陆老爷子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世上还能再出一个张之维，自然就会觉得是老天师与田佬这两个家伙，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单独给柳小江开了小灶，目的就是为了把他培养成下一代的龙虎山天师。 然而， 老天师与田佬显然也都同样惊讶于柳小江的实力，早在柳小江凭借阴五雷释放出掌心雷的时候，二位老者就已经在时刻注意着柳小江的一举一动了。 田佬因为自身静脉被毁的缘故，或许不能从中看出柳小江身上的异常，故而在陆瑾开始表达自身对柳小江的疑问时，他便一脸自豪的大笑着看向对方，道： “哈哈哈……怎么着？老陆，我这个弟子，应该没让你失望吧？” “何止没有失望！” 陆瑾虽然看不惯田佬脸上的得意，但奈何柳小江的表现确实惊人，只能摇头无奈道：“你这弟子所拥有的实力，我在年轻一辈里简直闻所未闻。” “老田，你们刚才还在说小江之后会选择下山，他自己也说对天师之位没有丝毫兴趣，可是……如果你们没有把他当成下一代的天师来培养， 他这身实力到底怎么来的？” “哼，天赋异禀不行么？”田佬察觉陆瑾脸上的怀疑，不免嗤笑道： “难道就许你们之前看见的那个丫头根骨奇佳，就不许我们小江也在修炼上拥有极强的天赋？小江这孩子本身的天赋就极佳，不然也不能在觉醒先天异能的情况下， 仍旧还可以继续修炼我们正一派的功夫。” “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在没有进行正经的修炼之前，就能凭借本身不弱的力量出任公司临时工，如今再习得我们正一派的金光咒与雷法，还有师哥平日里的亲自指点， 他这身本事又有什么不正常的？” 闻言， 陆瑾眉头一松，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天师，“哼，我说小江这孩子怎么如此奇怪，原来真是你个老家伙在旁亲自指点的，这么说…… 你也认为他的天赋比张灵玉更好？” “……这倒是不错。” 老天师一直望着柳小江走出场地，头也不回的说道：“小江在修炼上的天赋，确实要比灵玉更好，但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也要怪灵玉一直都在纠结曾经犯下的过错。” 说罢， 老天师相对平静的走到田佬身后，一边推着轮椅向场外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提醒道：“老陆，看来你的通天箓，真的就要留在龙虎山上了， 你今后可不要后悔才好。” 陆瑾见此也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他站在原地不以为意的笑道：“嘿！瞧不起谁呢？不就是通天箓么？想要就拿去！” “呵呵呵……” 老天师推着田佬走向场外，听到答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义不明的笑了笑，引得陆老爷子一阵不自在。 …… 场外， 二位老者并未前去其他场地观战，一路无话的走在后山的林中小路上。 许久之后， “老田啊，你虽然静脉尽毁，但也跟着师父修了那么多年，眼界应该还不算太差，你觉得…… 小江的实力如何？” “……师哥，你不会真把完整的五雷正法教给小江了吧？那不是要等到继承天师度，真正成为天师以后……” “你果然也已经察觉到了，不过……我就是想教，也教不了啊，不然又怎会看着灵玉纠结了这么久？” “这难道真是小江自己领悟的？” “不然还能是什么？完整的五雷正法只有在成为天师、继承天师度以后，才有资格修炼，我一不能言传，二没有传他天师度…… 你说他能是怎么会的？” “……” “方才的那场比赛，如果单从结果上看，小江展现出的修为一直都与灵玉保持一致，之所以能在最后凭借掌心雷一击制胜，也完全是用阳五雷打了灵玉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 因为阳五雷的存在， 小江不会受到阴五雷的削弱，灵玉则是不然……” 第107章 小动作 “师哥，我记得师父当年如果愿意，也可以凭借完整的五雷正法，用阳雷施展出效果与阴雷相近的招式，难道只有做到阴阳并济…… 才算是完整的五雷正法？” 田佬理解了老天师的意思，忍不住担忧道：“师哥，既然小江是自己领悟的，你可不能为难一个孩子。” “……” 老天师感受到田佬对柳小江的溺爱，不禁有些无奈的摇头道：“我几时说要对小江做些什么了？ 你一个人在那里瞎紧张什么？” “那你忽然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与我提起此事作甚？”田佬疑惑道。 老天师发现自己只要一和田佬提起柳小江，对方似乎就要和自己急眼的样子，顿时忍不住调笑道： “……有你这么和师兄说话的么？还做肾？我割腰子行不行？” “还是算了吧，就师哥你那老腰，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了。” 田佬自认在碎嘴上没输过，完全无惧任何人的调笑，尤其是这位相识近百年的师哥，他几乎从小到大都没让此人在嘴上占得任何便宜。 “……” 老天师果然被田佬一句话噎在了那里，当即停下脚步，眯起眼睛道：“好小子，竟敢这么说你师哥，这周围可没人帮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永远闭嘴？” “师哥，我们还是继续来说说小江吧。” 田佬见此马上转移话题道：“你既然不会为难小江，那又为何单独与我谈论这些事，就算他领悟了完整的五雷正法又如何？ 他不还是咱正一天师府的弟子？ 还是你的师侄么？” “哼。” 老天师见田佬示了弱，再次推着轮椅慢慢向前走去，“我是想说小江和其他人不同，也不像灵玉那样从小一心求道，就算正直过头也不至于走上邪道， 空有力量，而无道心， 这就是小江目前所面临的问题。” “而且……” “小江在罗天大醮结束之后，也会持有通天箓这样的东西下山，就算重回公司也是老陆说过的那种特殊职位，我怕这孩子遇见的事情多了…… 继而走上邪道。” 田佬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别让小江拿到通天箓，也别让他这么快就下山历练。” “唉，哪有这么简单。” 老天师摇头叹息道：“罗天大醮进行到今天，莫说阻止小江得到通天箓，就凭他之前和灵玉在对阵时所说的一切，我们也已经没有理由阻止他下山了。” “难不成……” “你还真打算让龙虎山的名誉在我手里一落千丈？” “那你说怎么办？”田佬急道：“小江虽然心境沉稳，但确实像你说的那样，短短一个月时间压根不会有什么道心，一旦遭遇到的恶事多了， 谁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我们为了怀义的孙子！确实疏忽了太多！事到如今！除了把小江留在山上！还怎能怎么办？” 闻言， 老天师推着田佬向前走了很远，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 田佬一脸不情愿的叹息道。 …… 另一头， 柳小江在与张灵玉的对阵结束以后，立马回去换好道袍，赶到张楚岚等人所在的场地，虽然没能赶上张楚岚和王也的比赛，却也亲眼目睹了风沙燕和冯宝宝的一场闹剧。 事实也不出所料， 风沙燕昨天在比赛中伤的很重，就算能按时抵达场地与冯宝宝会面，也不可能在比赛中赢得了冯宝宝。 更何况， 冯宝宝本就是来给张楚岚当打手的，她仔细观察过风沙燕身上的伤势，甚至还主动提出了认输，惹得风沙燕一脸不服气，无论如何都想对冯宝宝动手。 结果， 风正豪入场了， 风沙燕尽管极为不情愿，却也依旧在父亲的要求下，结束了这场闹剧，主动和冯宝宝道了歉，拎着仍在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老实孩子，神色黯淡的一起离开了场地。 至此， 冯宝宝赢了， 她将在明日对阵张楚岚，而且不出预料的话……这又会是一场足以引起众怒的比赛。 离开前， 柳小江主动过去和张楚岚等人打了招呼，但由于尚且还未得知柳小江与张灵玉对阵时的情况，徐三徐四等人也是被这种热情给搞得一愣一愣的。 在这种情况下， 他自然也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略微问了问王也和张楚岚的对阵情况，可惜张楚岚也是一副小狐狸的样子，只会在那里打马虎眼，一句靠谱的话都没有。 最后， 他也只能说自己在明天的比赛结束后，还会来和对方几人商谈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弄得几人更是一时间完全摸不到头脑，就连冯宝宝也是一脸发懵的样子。 虽然， 这倒霉玩意儿好像一直都是如此…… …… 夜晚， 天师府后山的某个房屋内， “嗯，老板，这次没白跑，冯宝宝确实值得注意，还有临时注意到的那个柳小江，此人甚至在大会中以碾压的姿态， 完胜了张灵玉。” “至于冯宝宝，从公司对她的态度，到她本人的话中，都有很多值得玩味的东西，对了，在她和萧霄比试过后的场地之中，我们还得到了她的一根头发。” “柳小江……” “我们确实没办法，此人根本不愿理会我们的采访，一路从大会开始到现在，他就算被张灵玉的雷法所命中，我们也没能在场地中找到哪怕一根头发， 由此可见， 这家伙甚至在面对张灵玉的时候，一样也还是游刃有余的隐藏了实力…… 确实诡异。” “对了，老板，除了那个冯宝宝，你到底是怎么注意到柳小江的，他的资料在公司那边也是保密级别，好像就只有公司的董事们才有权限查看， 而且， 这种家伙真是忽然从连门港那边冒出来的？ 公司也不完全清楚他的来历？ 如此强大的一个异人…… 真的假的？” “……暂时不能说么？好吧，那老板……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全性的人好像也开始陆续上山了，天师府这边多半是很快就会陷入混乱， 我们……” “哦，好，那我们明天再试着接触一下，如果还是被拒绝的话，我们就马上把冯宝宝的头发拿回去…… 嗯， 明白了。” 挂掉电话，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到窗前，竟是一名负责采访罗天大醮参赛者的记者，衣领上那枚代表耀星社的徽章，也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异光泽。 第108章 有病 次日， 柳小江按时来到半决赛的场地，抬眼看向这场比赛的对手，眉眼间也不禁有些意外。 此人， 一米七多的身高，棕色的头发挡着侧脸，额上绑着绷带一样的东西，无论看谁都是一副高傲轻蔑的样子，就像没有任何人能引起他的重视一样。 这人， 并不是风星潼。 昨天，也不知为何， 柳小江忽然被田佬罕见的叫到身边，一直都在被动接受师父莫名的教诲，直至山上众人都要睡觉的时间，他才好不容易被田佬赶去休息，完全没机会了解到其他的事情。 因此， 今天见到自己的对手并非风星潼，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疑惑，没想到拘灵遣将竟会败给对面那个家伙。 王并？ 这不是之前败给胡杰，连十六强都没进的家伙么？ 他很强？ 隐藏了实力？ 那干嘛还要在胡杰作死后回来凑数？ 难道风星潼也像风沙燕一样，在风正豪的安排下主动认输了？ 嗯， 这倒是很有可能。 “呦，又见面了，昨天可真是想不到啊，这王家竟然也会用拘灵遣将，好像还比风家的拘灵遣将更强，风星潼昨天可是被王并给虐惨了。” “是啊，风家引以为豪的拘灵遣将，竟然被王家彻底压制，就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风少爷被这家伙给打的…… 那叫一个惨啊。” “嘿嘿，昨天的比赛精彩是精彩，不过今天遇上小柳真人，我估计拘灵遣将也没用，修为上的差距太大了。” 嗯？ 这是怎么回事？ 王家竟然也会拘灵遣将？ 柳小江留意到周围观众的交谈，顿时更为意外的看了看对面王并，完全没想到王家竟然也会拘灵遣将，甚至还能对风家的拘灵遣将造成压制。 “哼！你看什么？” 王并察觉到柳小江的眼神，即使听说过对方的强大，也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极其张狂道： “天师府又怎么了？就算是你们的天师！也得给我太爷面子！昨天我想好好教训一下风星潼！你们天师府的人竟敢阻拦！ 我现在就把帐全都算在你的头上！” 闻言， 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虽然很不舒服对方的态度，但作为高洁的天师府门人，他也不好像个泼妇一样骂街，只好尽量淡然的说道： “拘灵遣将是么？” “你们王家应该也只是想要通天箓，如果真想要的话……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吧。” “你狂什么！” 王并受不了一丝挑衅，当即面色狰狞的冲了过来，两只小臂带着阴冷诡异的黑烟，看起来就像是东北出马仙一类的巫术。 见此， 尤其是察觉到对方身上的灵体强度，甚至都远远比不上邓有财的灰大爷， 柳小江就连金光咒都懒得展开，直接行炁动用一般的拳脚功夫，一手招架攻击，一手轻飘飘的打在王并胸前。 砰！！！ 这一掌对他来说，简直是在陪孩子玩，但对于王并这种程度的家伙来说，无疑也是足够喝一壶的了。 “唔……” 王并跪在地上口吐鲜血，但立刻大吼着站起来，再次朝柳小江挥动双臂，似乎是觉得只要能抓住柳小江，自己就一定会赢。 发觉对方的意图， 柳小江这次为了感受拘灵遣将的威力，反倒任由对方抓住自己的手臂，眼中也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期待，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见识到真正的拘灵遣将了。 结果， 他却只感觉到一股莫名孱弱的力量，似乎正在试图动摇自己体内的炁，感觉就像是一种被削弱无数倍的……阴五雷？ “哈哈哈！让你狂！你再狂啊！还不是被小爷抓到了！去死吧！” 王并见到柳小江被自己抓到后一动不动，顿时就以为自己的手段齐了作用，即刻抬起右手报复性的狠狠打在柳小江胸前。 砰！ 闷响过后， 柳小江竟在这一掌中再次感受到了另一种力量，虽然同样还是一股极为孱弱的力量，但也的的确确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力量，就好像是被削弱无数倍的…… 八极拳？ 啪！！！ 柳小江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然后就在王并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巴掌把他再次抽飞了出去。 “啧，这就是你们王家的拘灵遣将？嗯……好像是有些不太一样，但相较于星潼那种让灵附身后的效果，你这种能力给自身提供的加持…… 好像太低了。” “你懂什么！！！” 王并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血液，一边狼狈的从地上起身，不服气的吼道：“这叫服灵之法！虽远不如让灵附身变强的幅度大，但吃掉灵所获得的力量， 也将永久变成我自己的！” “吃？” 柳小江微微一怔，双眼再次看向王并时，瞬间闪过一丝红芒，随之好笑道： “看来确实是这样没错了，所以你们王家的拘灵遣将，其实就是比风家多了一个所谓的‘服灵’之法？ 呵呵呵…… 这种事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算了，小少爷，继续吧，我也懒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闻言， 王并的脸仿佛都扭曲在了一起，他又一次不知死活的主动冲向了柳小江，无疑也还是那样基本受不了任何人的一丝挑衅。 “你知道什么？你狂什么！我有一座雄伟的宝山！我是一出生就站在山顶的人！万事称心是我的特权！这世界就是为了迎接我的到来！ 才会存在的！” “你们所有人都该感谢我！” “所以！我想要蛇仙！我想要通天箓！应该都是我的！” “风星潼错了！他应该乖乖把蛇仙让给我！陆瑾这老东西也错了！为什么要把通天箓拿出来当奖品？太爷也错了！他就不该让我参赛！应该直接去和陆瑾要！ 你也错了！ 我又不打算当天师！ 只想要通天箓！ 你就应该成全我才对！” “你们能理解我……” 轰！！！ 柳小江无视对方那些神志不清的言论，一个闪身出现在对方前进的路上，并伸手按在对方狰狞的脸上，微微用力将其按倒在地，利用王并的头将地面砸出了裂痕。 一瞬间， 王并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翻起了白眼…… 见此，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开始朝着场外走去，心中也并未因为一些愚蠢的言论产生丝毫动摇。 “有病。” 第109章 王也的选择 王并，人如其名，脑子病的不轻。 什么世界是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才会存在的？ 哪个正常人会说这种话？ 柳小江和张楚岚这种命运权重比例极高的存在，尚且都只能‘规规矩矩’的做人，稍有不慎都觉得自身会遇到危险，无论做任何事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王并凭什么如此自信？ 难道就凭太爷是四家之一王家的家主？ 还是那种所谓真正的拘灵遣将？ 呵， 区区一个被家族长辈宠坏的纨绔子弟罢了。 柳小江对于王并这种自命非凡、却又没什么力量的家伙，自然也不可能会有任何好感，刚才那一击虽不至于要了王并的命，但就算对方身后站着四家之一的王家， 也一样得在病床上躺段时间！ 毕竟，为了教……治疗王并的脑子，他可是认认真真的控制力量，尽量让对方认清脚下的道路了。 至于四家之一的王家对此事会怎么想…… 他不在乎。 柳小江现在反倒对王家的拘灵遣将很有兴趣，尽管王家的拘灵遣将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但无论是不是真正的拘灵遣将，也明显和真正作为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差不太多。 如果王家打算为了王并报仇，他也不介意趁机夺走对方的拘灵遣将。 四家之一的王家？ 王家里面有能比得上老天师的存在么？ 如果没有…… 什么王家？ 全都是狗屁！ 他王家是敢对公司动手？ 还是敢对龙虎山动手？ 最后也无非只是敢在暗中针对自己搞些小动作罢了。 说实话， 也许是因为王并这种人的存在， 柳小江现在打心眼里瞧不上王家这种存在，明明没有能在异人界傲视群雄的力量，却依旧凭借曾经家族长辈对异人界的贡献，勉强靠着名声积累的势力跻身十佬之列，然后仗着十佬的身份作威作福。 这种现今并非依靠绝对力量，反而更借助十佬身份与特权才存在的没落世家，他仅凭借自身力量就可以完全无视对方的威胁。 现如今， 在学会练炁与天师府的功法之后， 柳小江自认除了老天师那种完全看不透的存在，就算与陆瑾这般精通八奇技之一的十佬真正厮杀起来，他也毕竟还有赢勾可以用作于最后的手段…… …… 片刻之后， 柳小江先是回房间独自待了一会儿，一个人略微整理了一下头绪，随后便再次离开后山的房屋，打算去和张楚岚聊聊，想用罗天大醮的胜利，换取一些更有用的信息。 “唉……” “看来武当山是回不去了……” “太师爷！师傅！师兄师弟们……保重！” “……” 柳小江刚刚从一个拐角中走出，就看见王也正朝自己这边跪别，于是坏笑道：“呦？王也道长今天就要走了？不过就算要走…… 你也用不着和我行如此大礼吧？” “……” 听到这话，王也赶紧从地上起身，一脸无奈道：“柳真人，你打败了张灵玉，明天也要和张楚岚在决赛见面了， 具体打算怎么做啊？” 闻言， 柳小江没有正面回答王也的问题，而是想起对方刚刚的两句话，认真道：“王也道长，你已经不能再回到武当了么？” “你都听到了。”王也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唉……这就是命吧，虽然来龙虎山替老人家挡了一劫，但你和张楚岚却谁都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次可真是亏大了。” 柳小江对此同样没有否认，只是微笑着看向王也，“王也道长，你说我和张楚岚都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可是……你做决定来参加罗天大醮的时候， 难道就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么？” “我看了你和诸葛青的比赛，也听了你对趋吉避凶的解释，对于你来说……参加这次的罗天大醮，似乎也并非是寻常术士眼里的正确选择， 但…… 你还是来了。” “所以，无关正确与否，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再继续纠结下去也没用，即便我现在所做的一切，确实辜负了你冒的风险，不过…… 嘿嘿…… 王也道长今后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打电话向我求助，我们毕竟也算是朋友，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帮你，价钱嘛…… 好说。” “……哪有朋友帮忙还要钱的？”王也忍不住撇了撇嘴，“是啊，你是欠我个人情，这次明明就是来阻止天师府名誉受损的，结果事儿都办完了， 你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输给张楚岚。” “嘿……关于这件事，我自然还有其他的办法解决。”柳小江一脸无所谓的笑道。 “至于么？” 王也忽然认真道：“为了一个通天箓，主动离开龙虎山，让自己成为其他人眼中的众矢之的，就算你之后可以重新回到公司，但只要把八奇技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事情多少也会变得麻烦吧？” “这点你还不是一样？”柳小江对此不以为意道：“风后奇门这种可以在奇门术数上碾压武侯派的东西忽然现世，你自己却连武当都已经回不去了， 今后的处境也只会比我更危险吧？” “……唉，说的也是，我哪还有功夫担心其他人的安危。”王也现在一提起这事，心中就有些苦涩。 毕竟， 他这次要是把曾经预想的事情都办妥了，风后奇门现世倒也还算值得，也值得他自己因为八奇技而冒风险，结果却是不仅一件事都没有办成，还白白让风后奇门出现在了世人眼中。 “行了，日后小心谨慎点吧，除了全性的那些家伙，我估计也没人敢在明面上乱来。” 柳小江见到王也脸上的苦笑，也不忍心继续打击这个家伙，只得笑着拿出手机添加对方的好友。 “王也道长，今后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一方面是我确实想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帮你，另一方面…… 万一你死了， 我也好及时赶过去回收你的风后奇门。” “……你这家伙原来也在觊觎风后奇门吗？”王也嘴角抽搐着看向柳小江。 “哈哈，王也道长，青山犹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去去去！谁要和你这种阴险的家伙做朋友！何况我就一穷道士！哪来的钱请你帮忙？” “嘛，不要太过在意钱的事，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什么钱不钱的，难道没钱我就不帮忙了？反正到时候…… 你看着给点就成！” “……” 第110章 张楚岚 许久之后， 柳小江和王也简单的告了别，一路打听着来到后山的观云台，主动找到了正在和冯宝宝聊些什么的张楚岚。 此时， 他看见张楚岚冯宝宝躺在地上，仰望着头顶晴朗无云的天空，似乎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到来，不由得悄无声息的接近了二人。 然而， 嗖！！！ 柳小江才刚接近张楚岚和冯宝宝不远，就看见冯宝宝突然从地上暴起，朝自己这边甩来了一把菜刀，目标正是自己额头上的眉心。 “是我！是我！张楚岚！你快叫这倒霉玩意儿停下！” 他下意识抬手抓住射向自己的菜刀，见到冯宝宝似乎还想继续做些什么，赶紧开口让张楚岚阻止了冯宝宝这个倒霉玩意儿。 “宝儿姐！你先别动手！” 张楚岚阻止了想要继续动手的冯宝宝，起身看向正在朝自己二人走来的柳小江，疑惑道：“柳大哥？你怎么忽然找过来了？” 另一头， 柳小江来到张楚岚和冯宝宝的面前，一脸疑惑不解的看了看冯宝宝，完全不晓得这倒霉玩意儿到底是从哪拿出菜刀的，身上明明穿着短袖和牛仔背带裤，哪里不像是能藏下菜刀这种凶器的样子。 “哦，我昨天不是说了么，今天会来找你们聊聊，对了……你们现在应该也听说了，我昨天在对阵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吧？” 此话一出， 冯宝宝有些迷茫的用手挠了挠小脸，然后听话的乖乖坐在地上没再动手，只是眼神一直还放在柳小江身上，似乎还想保险点赶在赛前把他埋了。 听到这话， 张楚岚的表情反倒凝重了起来，“柳大哥，我确实听说了你昨天的表现，可是你为什么想故意输给我？” “如果真的只是想要通天箓，这好像有点说不通，因为陆老爷子的意思，本就是想把通天箓交给在罗天大醮中取胜，但又不愿意继承天师之位的人， 你为什么不直接……” “这种事怎样都好。”柳小江坐在张楚岚的身边，摇头打断道：“张楚岚，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告诉我…… 你到底想要什么？” “诶？柳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张楚岚微微一怔，故作疑惑道。 “我的意思是。”柳小江对于张楚岚的表现没有任何疑惑，只是神色认真的转头看向对方，道：“你们为什么要来参加罗天大醮，除了你爷爷张怀义的事情， 你还在调查些什么？” “毕竟依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想当天师的人，又因为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炁体源流，你也不想要同为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因为这样一来…… 聚焦在你身上的目光也只会变得越来越多。” “所以，告诉我吧，你到底在干什么，只要你愿意说，我明天就一定会输给你，绝不会影响你的计划，不然……你也清楚的，现在的你，不可能赢得了我， 冯宝宝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我。” 闻言， 张楚岚缓缓皱起眉头，一言不发的望着柳小江，显然是在衡量此事的得失，还有自己究竟该怎样隐藏真正的目的。 见此， 柳小江的嘴角向上扬起细微弧度，“张楚岚，别想着糊弄我，我怎么说也在山上待了很久，一些事肯定比你更清楚，说不定就会很容易看穿你的谎言， 如果让我发现你真的在说谎， 那么之后的一切事情也就彻底免谈了。” “那……”张楚岚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柳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又在隐藏什么？” 柳小江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张楚岚学着柳小江方才的模样，故作高深道：“柳大哥为什么要来龙虎山？你为什么如此在意我的事？ 因为八奇技？ 还是甲申之乱的内幕？ 柳大哥好像并不是八奇技的继承者吧？ 为什么？ 你为什么如此在意八奇技与甲申之乱？ 如果只是想要八奇技， 你更在乎的也应该是陆老爷子和风家人吧？” “而且……” “陆老爷子明明已经把通天箓拿了出来，柳大哥如果更在意八奇技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坚决在罗天大醮中取胜，从而直接得到最为重要的八奇技么？ 但， 你却偏偏更在意我这边的问题？ 这是为什么？” “……”柳小江没想到张楚岚会这么问，一时间也还真有些难以解释的感觉。 见此， 张楚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说道：“柳大哥，你很强，你真的很强，我原以为在30以下的同辈之中，张灵玉、诸葛青和王也道长那样的人，就已经够厉害的了， 你却明显比他们几个还要更厉害。” “说实话，就算我真有那所谓的炁体源流，我也不觉得自己现在能够赢得了你，可是……你这样厉害的人，你这样一个甚至都不那么在意八奇技的人， 却偏偏又是一副很在乎内情的样子。” “所以，我猜……” “你并非真的不在意八奇技，之所以对其他摆在明面上的八奇技没那么在意，反而更想了解一切可能关于甲申之乱内幕的信息，也全都是因为你的目的…… 很纯粹。” “你确实想要得到八奇技，但却并非是拘灵遣将、通天箓和所谓的炁体源流，而是尚未现世的某一种绝技，也正因为它还没有现世，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才会试图了解关于甲申之乱的一切。” “毕竟，一旦涉及到八奇技，就总是绕不开当年的那场骚乱，而大部分人想要了解甲申之乱的目的，也都很可能是在觊觎八奇技这样的东西……” 说到这里， 张楚岚坏笑着看向柳小江，道：“柳大哥，你的实力明明这么强，就算还想通过八奇技短时间内变得更强，也不至于这么不在乎最容易到手的通天箓吧？” “这么说来，你和其他人也不一样，并非是想通过八奇技变得更强，那么…… 你又为何如此纠结于那种尚未现世的绝技？” “嘿嘿……” “柳大哥，说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你很奇怪，这种感觉……似乎也和我一样，都在因为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不得不去追寻明显更为复杂的事情。” 第111章 一个个全都不简单 “……” 柳小江听过张楚岚的分析之后，尽管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头脑，但却还是一脸平静的摇头道： “哼，你很聪明，但说的并不准确，我的确没那么在乎通天箓，不过也并非不想得到通天箓，只是相较于通天箓这种东西， 我更在乎一切事情的真相罢了。”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 “张楚岚，我劝你最好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自己一样，难道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率先确立一个明确的目标？” “算了吧……”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做事的时候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连调查甲申之乱内幕之类的事情，我也仅仅只是觉得它很有趣…… 随性而为罢了。” 说罢， 他起身看向观云台入口处的台阶，“既然你不愿意说明自己的目的，我也懒得和你继续掰扯下去了，咱们明天还是…… 赛场上见吧。” “唉……” “这回可就只能怪你自己了，无论是天师继承人的资格，还是陆老爷子拿出来的通天箓，又或者想从龙虎山天师的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你最后也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说着说着， 柳小江已然走到观云台入口处的台阶，淡然自若的甚至都没有多看张楚岚一眼，但在心中……他却显然没有脸上表现得这么镇定。 卧槽！ 张楚岚！ 你必须得相信我啊！ 你还真想被我打乱所有的计划么！ 别忘了你是绝无可能赢我的！ 还想什么呢？ 别管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现在就是你在罗天大醮中唯一的机会！ 你明明都已经走到决赛了！ 难道现在放弃？！ “等等！柳大哥！”就在柳小江紧张的即将走下台阶时，张楚岚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闻言， 柳小江立马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还有事么？” 这时， 张楚岚主动来到柳小江的面前，身后跟着面色不善的冯宝宝，“柳大哥，未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没能在所知信息上达成互通，但…… 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意思？”柳小江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张楚岚笑着回答道：“嘿嘿，不管怎么说，柳大哥主动过来找我，说明你也不是很想在罗天大醮中取胜，甚至还可能打算通过这次机会成全我们， 我刚刚也确实有些不对的地方。” “所以……” “柳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你也大概率只想知道关于甲申之乱的真相，到时只要等我们在事后达成了目的，无论你想知道什么…… 我兴许也能有指向性的回答出来。” “我们不去调查关于柳大哥的事，你也不继续探寻我们的秘密，互不侵犯，互不调查，只在某个共同点上展开合作…… 成不？” “合作？”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道：“这倒也可以，不过还要加上一点，我可以在罗天大醮上输给你，但通天箓…… 必须给我。”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张楚岚微微一怔。 柳小江点头道：“这倒是可以随你，不过我觉得以你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通天箓，然后转交给我，免得有人觉得你也留下了一份。” “好，我答应你。” 张楚岚立马答应了下来，但也还是有些怀疑的看着柳小江，道：“柳大哥，通天箓毕竟也是八奇技之一，而你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等同于在世人面前打了龙虎山的脸， 如果把一切都揽在你和我的身上，我这边倒是没什么，毕竟不是龙虎山弟子，外面的人也一直都叫我不摇碧莲， 可你…… 你该不会是想着一个人承受下来， 然后， 独自拿着通天箓下山吧？” “这种事可是相当危险的，拥有通天箓这种东西的同时，还在世人面前断了和龙虎山的关系，柳大哥你……” “这你就不用管了，不是还有公司在么？”柳小江对此一脸无所谓，道：“不就是全性和一些喜欢藏头露尾的家伙么？ 我自有办法应对。” 话音落罢， 柳小江看了眼张楚岚身后的冯宝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了，张楚岚，我虽然不清楚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但考虑到和你身后那个家伙的几次接触， 我大致也清楚她身上可能会让其他人觉得奇怪的地方。” “这次，我其实就是抱着侥幸心理，试试能否从你这里知道一些关于甲申之乱的事，顺便看看你们清不清楚她身上的特殊之处，现在看来…… 我觉得你们不仅清楚，甚至就连手头正在做的事，也可能和她脱不了干系。” “不过嘛……”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对你身后那个倒霉玩意儿，倒也还算是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我不会和任何人谈起这个倒霉玩意儿的事。” “毕竟，这倒霉玩意儿也可能就是你们做事隐隐藏藏的主要原因。” 说完， 柳小江也没管张楚岚是何反应，当即一个人走下台阶，并在背身朝着张楚岚与冯宝宝的时候，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话虽如此， 他其实也只是说了说自己早已注意到的问题，并不真正清楚冯宝宝的身上为何如此奇怪，之所以会把这些说给张楚岚听，主动提醒对方谨慎冯宝宝的问题，实际也是出于心中一种莫名的感觉。 因为， 他越觉得冯宝宝的身上很奇怪，就越觉得对方似乎和自己是一样的，一样都可能是不被正常人所接受的异常存在…… 兔死狐悲啊…… 他在确定冯宝宝大概率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以后，反倒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倒霉玩意儿别出什么事才好。 此外， 柳小江原本还打算趁着这次机会能了解的更多，结果却根本没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还是栽在了张楚岚这个狡猾的家伙身上。 不过， 他刚刚的那些话，似乎也足够让这狡猾的家伙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了…… 嗯！ 这怎么也算是成功扳回了一局！ “哼，老的也就罢了，怎么这些小的……一个个也全都不简单的样子， 我也真是服了。” 另一头， 张楚岚站在风中凌乱了许久，完全没想到柳小江竟然早就注意到了冯宝宝，一时间也是有些恍惚的感觉。 “张楚岚，嗯，我知道了，看来你们的脑壳确实要比我强一点。” “……” 第112章 我抽死你丫的 次日， 罗天大醮的最终决战终于还是开始了， 龙虎山上的异人们纷纷聚集而来，场内的观众席上也几乎座无虚席，更有不少人因为来的比较晚，只能坐在观众席后方的墙架上，为了看场比赛也算拼了。 不过， 这些人如此关注柳小江与张楚岚的对阵，显然也并非是在关心比赛的结果，而是为了亲眼见证罗天大醮的结局，到底会不会按照自己预想中的那样发展。 毕竟， 柳小江在罗天大醮中所展现出的实力，明显已经达到了一个让大多年轻异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正常情况下怎么也不会输给张楚岚这么一个不摇碧莲的家伙。 然而， 在与张灵玉对阵的过程之中， 他却忽然说出了一番足以让天师府蒙羞的言论，甚至还表示要在决赛中故意输给张楚岚。 在那之后， 天师府内部对柳小江的话好像也没有多大反应，导致山上所有的异人直到目前为止，也都不清楚柳小江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故而， 罗天大醮的决赛才会受到如此关注。 现如今， 几乎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这场决赛，究竟会不会在柳小江与张楚岚的手中，逐渐演变成一个近些年来鲜有的最大闹剧。 说白了， 张楚岚若是真的赢得了最终胜利，天师府也不打算给大家一个说法，那么这一次…… 他们就是来看天师府笑话的！ …… 观众席某处， 吕慈与王蔼二位老者坐在一起，看着下方正在等待对手入场的张楚岚，就算观众席上显得非常拥挤，也有不少人顾及十佬的身份，主动腾出了一片还算富余的空地。 “这么多的参赛选手，到底还是让张楚岚挺进了决赛，此次罗天大醮过后，无论他是否留在山上，也都是被天师府承认过的小子了。” 吕慈睁着仅剩的那只左眼，看了看下方场地中的张楚岚，道： “哼，想不到张怀义宁愿让炁体源流消失，也不把它传给自己唯一的孙子，看来几十年的逃亡生活，也确实让他感到怕了。” 王蔼双手搭在身前的拐杖上，笑眯眯的说道：“我可不觉得张怀义舍得让炁体源流失传，张楚岚这里可能确实没有得到传承，但…… 不是还有个行踪成谜的张予德么？” “你觉得炁体源流会在张予德的身上？”吕慈看了眼王蔼。 “当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王蔼道。 闻言， 吕慈再次看向下方的张楚岚，“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予德的身上了，这张楚岚今后必定会得到天师府的承认，就算有些事情没有问的太清楚， 也不能在明面上不给他们天师府一个面子。” “对了，你们家那个王并……身上的伤势应该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吧？” “哼！” 王蔼听吕慈提起自家的王并，忍不住冷笑道：“那个姓柳的小子好手段，并儿虽然看起来伤的很严重，至少得在床上修养一个月，但天师府终归还是没有做的太过分， 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不过，这个柳小江对我们王家的所作所为，我也暂且先给他记下了。” “你打算怎么做？”吕慈略微皱起眉头，但却没有阻止王蔼的意思。 王蔼看了看老天师等人所在的位置，笑眯眯的说道：“他不是要故意输给张楚岚么？只要他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故意放水，这天师府…… 他待不下去。” “另外，陆瑾不是要把通天箓也拿出来么？最后甭管是谁得到了通天箓，天师府怎么着应该也会留下一份，柳小江之后下了山…… 谁会对通天箓没兴趣？” “哼，我劝你还是隐蔽点好，他张之维毕竟还活着呢。”吕慈并未明确表明自己对通天箓的兴趣，反倒还算好心的提醒了王蔼几句。 “呵呵呵……我自有分寸。”王蔼对此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 场内， “张楚岚对柳小江！” “选手入场！” 柳小江按时来到罗天大醮的决赛现场，听到里面传出提醒选手入场的声音，当即面色平静的走入场地，看向对面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张楚岚。 “呦，来的挺早嘛，接下来……先让我试试你的水平吧。” 张楚岚不免心虚道：“啊？柳大哥，咱们不是……” “少废话！先让我抽你一顿再说！” 话音落罢， 柳小江周身即刻显现纯黑透明的金光，并且一上来就直接以炁化形，利用金光凝聚成一只黑色大手，迅速抓向对面的张楚岚。 这场比赛输虽然是一定要输的，但由于昨天在张楚岚那里吃了瘪，他倒也不想一上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认输，反而还想先出手教训一下张楚岚这个狡猾的家伙。 当！！！ 张楚岚面对袭来的黑色大手，立马用出远不及柳小江的金光咒，但在勉强躲过大手抓取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被剐蹭了一下，瞬间被巨大的力量震飞了十几步。 “哦？看来你确实没有灵玉说的那么不堪，竟然把全身金光汇聚于一点提升了效果，自创的用法？不过…… 你就不怕顾此失彼么？” 柳小江见到张楚岚将全身金光聚拢于一点，硬生生扛下了自己的攻击，立马撤去金光凝聚而成的大手，重新将金光化形为两根长鞭，双手挥舞着操控鞭子抽向对方。 啪！！！ 张楚岚才刚刚稳住身形，一抬头就发现两根黑色长鞭狠狠抽向了自己，只得赶紧让金光覆盖于全身，试图抗下这种看似不算太强的攻击，结果却又一次的被抽飞了出去。 他的金光接触到两根黑色长鞭，就像薄纸一般被轻易撕得粉碎，完全就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然而， 张楚岚在被黑色长鞭抽飞之后，却并未像预想中那样撞向四周墙壁，反被柳小江操控着另一根长鞭在空中截胡，缠绕着双腿直接吊在了半空之中。 “……柳大哥，你这是……” 话都没说完， 张楚岚就看见柳小江正在朝着自己坏笑，甚至还缓缓走到自己正对的下方，再次抬起了用黑色金光凝聚而成的鞭子…… “柳大哥！别……” 啪！！！ “卧槽！你……” 啪！！！ “啊！！！” 啪啪啪啪…… 柳小江完全没有理会张楚岚的意思，挥舞着黑色长鞭不断抽向张楚岚的屁股，打的对方在半空中一个劲儿的扭动求饶，俨然一副因为昨天吃瘪而疯狂泄愤的样子。 第113章 就……挺突然的 观众席， “……师哥，你说楚岚该不会是哪里惹到小江了吧？这哪是切磋啊？简直是在给人上刑……” 田佬见到柳小江今天那种反常的样子，忽然感觉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屁股也有些发麻，随之转头看向一旁脸上同样有些不自然的老天师。 “……” 老天师望着下方正在不断求饶的张楚岚，忍不住摇头道：“唉……小江这孩子做的太绝了，一上来就表现出对楚岚的绝对压制， 那么在之后输掉比赛的时候，恐怕也会引起周围更大的不满。” “哈哈哈……这不挺好的么？” 陆瑾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当即开怀大笑的说道：“你这徒孙一路挺进决赛，最多只和那唐文龙认真动过一次手，每次都是一副不摇碧莲的样子， 我倒觉得现在这场面很解气！” 田佬：“……” 老天师：“……” …… 另一边， “噗哈哈哈……” 徐四见到张楚岚在场上被人家吊起来抽，不仅没有担心张楚岚会输掉比赛的念头，反而极为畅快的指着下面嘲笑道： “人家虽然说要输给他，但也没说一上来就会认输啊，这家伙竟然大意到让人吊起来抽，啧啧啧，看起来好像真的挺疼啊？ 哈哈哈……” “徐四！楚岚这次怎么说也是为了宝宝，你……噗。”徐三虽然想要指正徐四的嘲笑，但看见张楚岚在下面的反应，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冯宝宝趴在观众席的栏杆上，看着下方场地中发生的闹剧，没像徐三徐四那样为此感到好笑，仍然还是一脸好奇的死死盯着柳小江。 “三儿，四儿，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啥子，但我果然还是觉得从哪见过这家伙，张楚岚一定会赢吧？只有这样…… 他才有机会在老道嘴里问东西吧？” 闻言， 徐四停止了针对张楚岚的嘲笑，眼神复杂的点头道：“啊，张楚岚昨天说了你们和对方见面的事，尽管不清楚他究竟都注意到了什么，但现在看来， 他对我们应该是没什么敌意。” “嗯。” 徐三冷静的推了推眼镜，“昨天既然说了那样的话，说明他确实已经或多或少的注意到了宝宝，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帮我们隐瞒， 但想必， 他应该也确实就像张楚岚之前猜测的那样，身上有着和我们差不多……甚至极可能会相同的境遇。” “他也在调查甲申之乱，并想通过甲申之乱的内幕，分析出某种未知八奇技的下落，我们目前能根据有限信息确定的…… 也只有这点。” 徐四这次没有否认徐三的观点，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下方柳小江，随之道： “宝宝，这些天你总说自己似乎从哪见过对方，甚至还觉得对方的身上也非常奇怪，总会让你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如果是现在的话…… 你能准确描述出这种感觉了么？” 听到这话， 冯宝宝看着下方仍在给张楚岚上刑的柳小江，小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情绪，继而用双手在空中比划着，道： “嗯～这个……就是……这个……诶诶我不会说，就是总觉得……” “他和你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对吧？”徐四忍不住点燃了一根香烟，眉头紧锁的看着冯宝宝。 “对！对！就是这个！”冯宝宝再次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嗯……虽然也有些不太一样， 但又有些一样。” “他和宝宝有些相似？不会吧？”徐三对此有些难以相信。 “嘶……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他到底和宝宝在哪方面上有些相似，如果是一些罕见又奇怪的方面上相似，事情可能也就真的有些大条了。” 徐四眉头紧锁着吐出一口烟圈，看向下方柳小江的眼神之中，再次浮现出一丝犹豫与复杂，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某些莫名其妙的猜想。 “比如？”徐三试探性的询问道。 徐四看了眼一旁趴在栏杆上的宝宝，并没有在此继续说下去。 …… “啊！！！” “你够了！掌心雷！！！” 张楚岚再次感受到屁股上传来的剧痛，顿时将双手叠放在一起，对着下方柳小江用出了掌心雷，逼着对方撤掉了缠在自己身上的金光。 轰！！！ 闪避过后， 柳小江原本站立的位置瞬间出现一片焦黑，他似笑非笑的抬眼看向对面张楚岚，也不管对方为何在不停的揉着屁股，戏谑道： “哦？阳五雷法么？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只顾着自己的对手，而不顾后面的观众。” “？？？” 张楚岚用手试了试屁股后面的情况，由于早已麻痹没有了任何知觉，他此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屁股，竟然也早就在对方的攻击之下，彻底失去了一切原有的遮挡！ 随后， 张楚岚就在周围观众尽情的嘲笑声中，一脸通红的脱下外套，将代表哪都通的工作服，紧紧的系在腰间，彻底阻隔了他人的观赏。 紧接着， 张楚岚再次看向对面的柳小江，咬牙切齿的大吼道：“迅雷全功率！迅雷会员！这是你逼我的！老子要发飙了！！！” 嘶嘶嘶！！！ 无数电流出现在张楚岚的周身附近，显然是在极大的愤怒之下，彻底忘掉了对手是何人，一上来就动用了自身的最强力量，打算狠狠教训对面那个让自己真正露了脸的家伙。 但， 柳小江看着浑身电流缠绕的张楚岚，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失望，而后就在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用雷法继续教训张楚岚的时候，一个人主动朝着场外走了过去。 “迅雷？还会员？这就是你现在的全部实力？算了吧……荣山师兄，我认输， 他赢了。” 此话一出， “唉？？？” 全场所有人都被柳小江如此突兀的认输，给搞的纷纷愣在了那里。 荣山作为这场比赛的裁判，当然最先从中反应过来，于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朝着柳小江吼道： “你说什么！你脑子被驴踢了！你难道真要把天师府交给那种家伙？ 你是傻了么！！！” 柳小江听着荣山师兄的大吼，满不在乎的用手挖了挖耳朵，再次大声承认道：“我没疯，我确实是觉得自己打不过那个家伙， 荣山师兄， 你就放心的宣布比赛结果吧。” “你……”荣山直接就懵了，他没想到柳小江此前竟然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第114章 一人承担 “这算是什么玩意儿！！！” “内幕！绝对是内幕！你们天师府真就不要脸了是吧？！” “罗天大醮？狗屁的罗天大醮！你们就不怕让正一的祖师爷们蒙羞吗？！” “张楚岚！不摇碧莲！你是不是又搞小动作了！小柳真人怎么可能会输给你这种家伙！” “一代天师不摇碧莲！你们天师府也真是豁出去了！” “呀！小柳真人！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如果是！你大胆说出来！让姐姐们来给你做主！” 一瞬间， 周围的观众纷纷反应了过来，一个个极力宣泄着心中不满，仿佛这场比赛的结果真有那么重要，甚至都足以影响他们今后的人生一样。 紧接着， 竟然还有觉得单纯谩骂都不够的观众，一边随手拿东西不断扔向场内，一边继续红着脸怒骂天师府。 老天师等人见到周围观众的反应，不仅没有丝毫想要开口阻拦的意思，反而任由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谩骂，一脸满不在乎的看着场下柳小江。 此外， 周围尚且还留在山上的十佬，以及其他有选手参赛的势力，也都只是一言不发的观望着事态发展，表面上不参合谩骂，也不接受这种结果，一副正在等待合理解释的样子。 此时， 柳小江听着周围观众的谩骂，独自走向谩骂声最严重的观众席前，面色极为平静的缓缓摊开双手，笑眯眯道： “各位没必要如此激动，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并不打算继承天师之位，比赛的输赢也没那么重要，虽然我此时所作的一切，的确有失正一弟子的身份，更不是天师府安排的结果， 但， 一人做事一人当， 如果各位觉得这场比赛侮辱了你们，天师府自然也会在事后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错……” “大家猜的没错，我的确是故意输给张楚岚的，甚至还是我和张楚岚提前商量好的，好处嘛……自然就是陆老爷子拿出来的通天箓，但这又怎样？ 此事好像也和各位无关吧？” “无论是天师继承人的资格，还是作为本次罗天大醮奖品的通天箓，都和你们这些观众没有丝毫关系，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就算违背了天师府的规矩， 我也愿意接受师门的惩罚。” 说罢， 柳小江见到周围的观众虽然仍旧不满，但也的确因为这个解释沉默了下来，顿时缓缓放下了摊开的双手，微笑道： “嗯，事情就是这样，我不打算当天师，只想要通天箓，既然与张楚岚合作，就能省去大部分的麻烦，我当然也就会做出相应的选择，哪怕…… 这会有损师门的名誉。” 说完， 他便在周围观众们的注视之下，自顾自地走向了场外…… “唉……我宣布！胜者！张楚岚！” 此次罗天大醮在荣山的宣布声中彻底落下帷幕，在经过柳小江所给出的解释之后，周围的观众虽然还有些气愤，感觉自己被人给耍了，但也还是乖乖接受了比赛的结果。 毕竟， 柳小江都说了这场比赛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决定，如果继续对着天师府骂下去，他们就有了主动招惹天师府的嫌疑，自然也是根本不敢继续谩骂下去。 是， 他们一开始是打算看天师府的笑话，但却并不真敢招惹天师府这种庞然大物，最多也只是抓住一个机会过过嘴瘾罢了，不然你就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无端指责天师府的不是。 柳小江方才所说的那些话，恰恰就是把他们唯一的理由都给剥夺了…… 另一头， 张楚岚仍旧站在比赛的场地之中，身上也还维持着全功率的迅雷输出，但却因为柳小江的忽然认输，完全找不到一个发泄目标，简直气的脸都歪了。 这次， 他虽然已经成功达成了目的，得到了从老天师嘴里问东西的机会，但却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大堆糟糕的经历！ 不摇碧莲也就罢了， 这毕竟是他自己故意表现出来的样子，但是天师府遛鸟、决赛被人尽情观赏屁股蛋……绝对都是意外！ 现在， 他甚至会觉得自己虽然得到了很多东西，但也相应失去了很多更为重要的东西…… “妈蛋！这回好像亏大了！” …… 观众席， “唉……小江他到底还是这么做了。” 老天师望着渐渐离开场地的人群，忍不住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了一个通天箓，故意拿罗天大醮的观众当傻子耍， 真的值么？” “哼！还不是为了怀义那个大耳贼的孙子！” 田佬对此极其不满道：“这下好了，如果不让小江那孩子带着通天箓下山，无疑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这罗天大醮就是咱龙虎山的一个局， 为的可能就是那所谓的炁体源流和通天箓！” “其实就算如此，他们又能奈我龙虎山如何，只是小江偏偏想要下山，还不想给其他人诋毁龙虎山的机会，可他刚才那么做…… 不就是在主动招惹麻烦么！” “他下山之后，一个与龙虎山彻底断绝关系，却又拥有通天箓的年轻人，就算能有公司作为靠山……一个二个用心险恶的家伙，也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就为了一个通天箓？糊涂啊！” “……” 陆瑾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总觉得他们在瞧不起自己，但又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证据，只能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哼，我倒觉得没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江他并没有和你龙虎山真的断了关系，无非也只是一个明面上还算过得去的理由罢了。” “是，我不否认通天箓会给他带来麻烦，但一些真正知道些什么的老家伙，最多也只会在暗中搞些小动作，这对于小江那孩子来说…… 算什么威胁？” “至于全性……” 说到这里， 陆老爷子抬眼看向周围正在离去的人群，“如果真的担心全性会对小江造成威胁，我们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彻彻底底的重创那些全性妖人， 就算灭不了他们， 也一样要让他们短时间内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第115章 除名 第二天， 罗天大醮的正赛已经全部结束， 一些只是来山上观看比赛，或者受邀来捧老天师场子，并不在乎后续事宜的人，也都在见证张楚岚得胜之后，早早收拾好行李离开了龙虎山。 剩下的， 无非也只是一些相对游手好闲的主，打算了解一下柳小江在得到通天箓之后，究竟会为自身所做作为付出多大的代价。 …… 罗天大醮决赛场地内， “柳小江入场！” 柳小江站在入口处听见里面传出的动静，顿时一脸平静的迈步朝着场内走去，他稳步走到老天师与陆老爷子的面前，发现王蔼、吕慈与风正豪三位十佬也都站在一旁。 “小江，虽然你和张楚岚那小子的私下约定，确实有损龙虎山罗天大醮定下的规矩，但之后怎么办是你们天师府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也管不到正一派的头上， 所以……” 说到这里， 陆瑾痛痛快快的将通天箓递给了柳小江，道：“这通天箓就是你的了，今后如果在修炼通天箓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们陆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闻言， 柳小江先是看了看周围寥寥无几的观众，以及老天师与陆老爷子身后的三位十佬，随之低头看向传说中的通天箓，恭恭敬敬的弯腰接过秘籍。 “多谢陆老前辈厚爱。” 此时， 亲眼见到柳小江接受了通天箓， 风正豪这位新晋的十佬倒也没什么异样，只是微笑着朝柳小江点了点头，算是祝贺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通天箓。 但， 王蔼和吕慈二位十佬却表现的截然不同，一个笑眯眯的盯着柳小江看不出想法，一个在听懂陆瑾对柳小江释放出的善意之后，看似有些嗤之以鼻的样子。 柳小江自然注意到了王蔼和吕慈的表现，但却并未在脸上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察觉，看起来全然只顾着自己手中的那本通天箓。 片刻之后， 周围观众席上因为通天箓出现而引起的略微骚动逐渐平息， 老天师几乎是一脸无奈的来到了柳小江面前，道：“小江，现在宣布天师府对你在罗天大醮上不守规矩的惩罚……” “是，弟子知错，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柳小江立即跪在老天师的面前，将通天箓放在一旁地上的同时，甚至把头也深深埋进了地底，心中仍然对天师府存在着一些愧疚。 毕竟， 他这次在罗天大醮中的所作所为，并未提前与天师府的任何人商量，完完全全就是一意孤行的结果，稍有不慎就会让天师府的名誉受到极大损伤。 “唉……” 老天师见此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小江，你作为我正一天师府弟子，本应在罗天大醮中遵守规矩，为同门其他弟子做出榜样，但你为了一己私欲，弃历代祖师爷脸面于不顾， 私自与他人约定比赛结果，最终在比赛中故意落败， 现今…… 我代表天师府决定将你从正一派除名， 可有委屈于你？” 此话一出， 陆瑾忍不住看了看老天师和柳小江，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吕慈对于这件事几乎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呵呵呵……”王蔼脸上的笑容反倒随之更甚了几分。 风正豪对天师府的决定虽有怀疑，但看见老天师那种不容否定的样子，他最终也还是没有上前为柳小江求情。 除此之外， 周围的观众们也都是面面相觑的样子，仿佛全都不敢相信天师府的惩罚力度竟会如此之大，居然把一个可能是正一派近些年天赋最强的弟子给除名了！ “弟子并不觉得委屈，愿意接受天师府的一切决定，之后也绝不再以正一天师府弟子自居。” 柳小江早就知道老天师一定会配合自己，所以也不会对这种事感到任何一丝意外，最终也只是将头埋的更低，接受了自己被天师府除名的结局。 哗—— 周围观众听见柳小江竟然愿意接受这种过于严重的惩罚，观众席上也忍不住再次出现了一阵骚动…… …… 傍晚， 柳小江按照老天师的要求，将通天箓的副本留了一份给天师府，并与山上所有熟络的弟子一一做了告别，甚至还主动去找张灵玉聊了聊。 结果， 他却发现张灵玉虽然有些接受了自己，但却仍然还没有放下对完美自身的追求，一样也还是那种极为心口不一的模样。 于是， 柳小江趁机再次开导了对方几句，最终被张灵玉恼羞成怒的赶了出来，不过在临走之前……他也还是因为张灵玉对阳雷的执着，侧面提醒了对方可以转而去修习符箓。 毕竟， 天师府本就有着关于雷法的五雷符可以修习，现在更是有了通天箓这种强大的八奇技，对方如果真的还是放不下阳雷，也完全可以修习符箓中关于雷法的内容。 此前， 如果说修习符箓尚且还需要一定的天赋，那么在通天箓这种东西的加持之下，他估计张灵玉学会五雷符也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罢了。 处理好临行前的一切， 柳小江来到田佬所在房屋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但考虑到自己在罗天大醮上的所作所为，他也还是在门外站了许久都没敢进屋。 然而， 就在柳小江下定决心再次面对田佬的时候， 田佬却忽然在屋内叹息道：“唉……是来告别的么，站在外面那么长时间也不嫌累，我看你还是趁早进来吧，免得你我二人师徒一场，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闻言， 柳小江当即赔笑着走进屋内，并且一进屋就直接跪在地上，“师父，弟子不孝，今后怕是不能一直陪在您老的身边了，不过……未来如果有机会的话， 弟子一样还是会时常回山上看望您老的， 至于最后一面什么的…… 您也确实言过了。” “哼！”田佬没好气的白了柳小江一眼，“你小子就会捡好的说，就你现在这个情况，今后哪还会和在山上一样轻松？ 何况你也不看看为师都多少岁了？ 最多还能有几年好活？” “此次一别，你怕是连给为师守孝都做不到了……” “……呃，不至于，不至于，我看您老至少还能再活个一百来年，怎么也得亲眼看见弟子真正成才的那天不是？”柳小江见此赶紧奉承道。 “再活一百来年？那还不成个老妖怪了？为师可不想活得那么久……” 第116章 师徒 “师父，您不怪我么？” 柳小江发觉田佬似乎并未怪罪自己的决定，忍不住疑惑道：“我记得您之前只要一提到八奇技和甲申之乱，就总是一副不想让弟子触碰那些东西的样子， 现在怎么又……” “你小子少来！” 田佬瞪着眼睛打断道：“我现在怪你还有用么！你是愿意放弃下山？还是愿意放弃通天箓？” “……嘿嘿，您说的倒也是。”柳小江见到田佬恢复了往日的脾气，心里自然也就逐渐放松了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他清楚田佬一直都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关门弟子，尽管不能在修炼上指导自己太多，却也总是在为自己这个弟子着想，不愿意让唯一的弟子遭遇任何危险。 正因如此， 他也才会是如此重视田佬的感受，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老人修行，并将田佬当成了自己真正的长辈。 “混账！” 田佬看见柳小江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忍不住大声呵斥道：“小江！必须给我端正你态度！通天箓这种东西握在手里！无论什么事都得谨慎着量力而行！ 你这种态度迟早要出事！” “是！你在罗天大醮上所做的一切！导致所有人都不得不配合你演一出蹩脚戏！明眼人确实都能看出咱们天师府不会真的和你断了关系！但谁又敢保证全性那帮妖人也会顾忌着咱们龙虎山？！” 见此， 柳小江极为认真的点头道：“师父，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想要调查当年的一些真相，自然也需要承担一些必要的风险，至于全性的那帮人…… 您放心， 小江绝不会让您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唉……”田佬再次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小江，既然已经决定了，为师自然也不好多说，不过在下山之前，你能否告诉为师，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柳小江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田佬，最终仍是缓缓摇头道：“师父，未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弟子定会和您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谈论今时今日的过往， 但现在， 我可不想您在此事上多费心神。” “也罢。”田佬见到柳小江那种为难的样子，也只能放弃了追问，“小江，为师确实有些秘密没有告诉你，更不会说给当世的任何一个人听， 你且听为师一句劝， 未来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放弃所谓的八奇技，因为那些在世人眼中看起来极为绝妙的东西，也未必就真是一些难得的好玩意儿。” 听到这种话， 柳小江目光闪烁的看了看田佬，但最终还是不愿逼迫这位老人家，只得装出一副听话的样子，点头答应道：“弟子谨记。” 他虽然不知道田佬究竟在守着怎样的秘密，但由于曾经亲眼见到过老人家那种想睡又坚持不睡的痛苦模样，他最终还是不打算询问这个有可能极为重要的秘密。 毕竟， 他不知道老人家在认为自身没有守住秘密之后，究竟会不会由于常年坚持的痛苦经历而选择轻生，因为死亡对于这位老人家来说…… 可能也是一种形式上的解脱。 但，轻生在修道之人眼中乃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柳小江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导致田佬最终失去作为修道之人的资格，退求其次地选择一种所谓的解脱，成为众多求道者眼中的一个罪人。 何况， 田佬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为何不能作为一个合格的修道之人，寻求自身大限到来之后的真正解脱？ 因此， 柳小江绝不会开口询问田佬坚守的秘密，也不会表达自身对于田佬痛苦经历的同情，他希望自己的师父一直可以坚守道心，直到最后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修道之人。 虽然， 这种事确实很残忍。 他没资格强迫田佬必须自视为修道之人，所以只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尽量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 因为， 如今对于田佬唯一弟子的柳小江来说， 田佬身上所能发生的最坏情况就是…… 主动求死。 “行了，你去看看楚岚和你师伯那边怎么样了，另外那帮全性妖人也就快按捺不住了，说不定今晚就会为了通天箓对天师府动手， 临走前， 你就再帮你师伯处理一下那帮人吧。” 田佬看见柳小江点头答应了自己，顿时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就算仍对自己这个弟子的离去有些不舍，倒也不打算一直都留他在自己这里守着。 柳小江却并不打算离开，“师父，我今晚还是留在这里吧，您毕竟……” “哼！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田佬当即开口打断道：“你的实力比灵玉和荣山还强，说不定就能帮到你师伯，避免山上被那帮全性妖人破坏的太严重。” “何况，你师父我在这山上的住处够偏，天师府也不可能把通天箓放在一个废人的身上，那帮全性妖人找我也总得要一个理由吧？ 一个废人有什么好看的？” 闻言， 柳小江再次无动于衷的摇了摇头，“师父，那帮家伙做事无法无天，您毕竟没有自保之力，小庆子和小羽子虽然还不错，但也不足以保护您的周全， 我怕那些家伙乱来的时候伤着您。” “为师哪有你小子想的那么脆弱？”田佬不为所动的说道：“小庆子和小羽子虽然还差点，但这不是还有荣山么？我记得师哥当时让荣山晚上过来守着我， 有他在， 你就放心的去帮忙吧。” “荣山师兄？” 柳小江脑中闪过荣山那张憨厚的大脸，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哦，如果荣山师兄能过来代替我的话，倒也确实可以算是更加保险了一点。” “全性那帮家伙的目的是通天箓，我在这反倒也有可能会引来一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如果是这样……” 就在这时， “二太师爷！不好了！全性那帮妖人出现了！师……师兄他们和公司的人，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小庆子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打断柳小江思绪，一脸担忧的向田佬报告了山上的情况。 见此， 田佬立刻怒气冲冲的说道：“够胆！这帮家伙竟然真敢在龙虎山闹事！小江！你赶快给我过去帮忙！千万不能让那帮妖人毁了龙虎山的基业！” “不行，弟子必须等来荣山师兄。”柳小江对此仍旧无动于衷。 第117章 全性攻山 耐心等到荣山前来守着田佬， 柳小江不得不按照田佬的要求离开屋子，即刻动身前去帮助山上其他人应对全性，防止龙虎山的偌大基业被过分破坏。 …… 后山祖师爷道观， 此处位于后山的最里面，也是老天师平时闭关修炼的地方。 此时， 龙虎山的前山与后山，几乎都在全性的进攻下陷入一片混乱，远处森林与道观也不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但却明显没有哪个家伙敢来老天师这边撒野。 嗡！！！ 柳小江离着很远就看见道观内不断散发的强烈金光，也知道这种程度的强大金光，必定是老天师正在行炁的结果，故而在察觉周遭全无任何异常响动之后，他也就随之放心了老天师这边的情况。 想多了…… 他原本还觉得全性既然敢为了通天箓大举进攻龙虎山，说不定就会趁着老天师没工夫搭理他们的时候，一个个不知死活的结伴来打当世唯一绝顶高手的主意。 结果， 事实却证明全性的那帮家伙，实际也并非真的不知死活，脑子里也起码还有着一丝理智。 既然还有理智，那么…… 柳小江察觉到龙虎山上的大致情况，考虑到全性对龙虎山发动进攻的规模，还有这种看似正常却又莫名理智的举动，也忍不住开始怀疑全性此次的目的，究竟是不是单纯只想得到通天箓了。 陆老爷子确实在罗天大醮中拿出了通天箓作为奖品，他自己也确实给龙虎山留下了一份通天箓的副本，可是……全性竟然只为了通天箓就大规模进攻龙虎山？ 陆家不好惹！ 难道龙虎山就好惹了？ 如果真的只是想要通天箓，全性不去找陆家的麻烦，反而大举进攻龙虎山…… 这不就是在脱裤子放屁么？ 这时， 柳小江想起沈冲之前对通天箓表现出的态度，随之也不禁缓缓皱起眉头。 他当时虽然没有问出沈冲等人跑来龙虎山的理由，但无论怎样回想对方在当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都会觉得全性这次的目的有可能并非只是一个通天箓。 “……”冯宝宝一个人楞在观外许久，她注意到身后柳小江的到来，也只是一言不发的回头看了两眼。 “……” 柳小江注意到一个人愣在这里等待张楚岚的冯宝宝，眉头顿时舒缓了几分，“一个人在这里等张楚岚？” “呃……嗯嗯！”冯宝宝似乎没想到柳小江会和自己搭话，微微一怔过后，用力点了点头。 “冯宝宝，你们来龙虎山之前，好像因为张怀义的事情，和全性的人有过接触吧？” 柳小江想起二壮曾经在调查柳妍妍的时候，顺便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也不免有些怀疑全性是否调查过张怀义，并从张怀义的身上得到了某些重要信息。 “……嗯！”冯宝宝略微想了想，再次用力的点了点头。 “果然……” 柳小江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看样子他们确实从张怀义那里调查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才会……对了，龙虎山上等下也许会变得更乱，你最好不要乱跑，待在这里等待张楚岚， 千万不要被他们注意到你的事。” 冯宝宝的身上到处都是疑点，偏偏自己还不懂得保守秘密，往往没两句就能套出点东西。 脑子这么瓜的一个丫头，一旦被有心人注意上，必然也会出现更多麻烦，基于自己和冯宝宝在某些方面上，总会莫名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他也不想这傻丫头身上的秘密暴露出去。 毕竟， 冯宝宝万一也是一个不被世人所接受的异类，一旦暴露身上的秘密……最终的下场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哦！” 冯宝宝似乎能够察觉他人的恶意，因此在听到柳小江这些没有丝毫恶意的话后，即便脸上依旧还是没有出现任何情绪波动，平静无光的双眼却还是瞬间闪过了一丝异色。 她似乎也是在好奇些什么…… “……” 柳小江看着冯宝宝如同人偶般的反应，只能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好好一个丫头咋就这么瓜呢，说了也不知道你听没听懂， 算了， 我还是先去处理全性的那帮家伙吧。” “……我明明很聪明，不要总说我瓜。”冯宝宝道。 “……”柳小江。 …… 后山森林中， 柳小江不再担心老天师那边的情况，独自顺着森林中传出动静的方向走去，明明怀揣着足以引起世人觊觎的通天箓，但却完全没有一丝想要隐藏起来的念头。 此时， 他一个人行走在异常静谧的林中，眼神不断瞟向周围的各个方位，就算发现了全性的埋伏也没有声张，反而耐心等候着对方几人主动发起袭击。 然而， 几分钟过去， 柳小江即将走出当前的包围圈，却发现对方仍旧不打算动手，只能主动停下了脚步，好心提醒道： “诸位，你们如果不动手的话，我可就先动手了，不过如此一来…… 你们就不怕彻底失去先机么？” 此话一出， 周围的林子里即刻传出阵阵响动，四五个意图不轨的家伙纷纷走出。 “嘿嘿，柳真人厉害啊，明明没有暴露任何破绽，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兄弟们，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咱们这次的主要目标即便不是柳真人，但……你们不要这通天箓， 我要！” “柳真人，识相的就把通天箓留一份副本出来，咱们哥几个也尽量不为难你…… 怎么样？” 这时候也许是亲眼见证了柳小江在罗天大醮中的表现，也许是觉得柳小江本人的确就像表现出来那样平易近人，他们就算明知道自己等人没可能赢得了柳小江，却也依旧不存在一丝所谓的危机感。 毕竟， 就算全性做事没有规则，其他人对待全性也可以不用遵守规则，但…… 道爷们总不至于像全性一样肆无忌惮的杀人吧？ 他们觉得自己就算是输了，也不至于死在柳小江手里，或许还能以此拖住小柳真人这样的强者。 最多也只是挨顿揍而已！ 如果真能拖住柳小江！ 他们认为这很值！ 闻言， 柳小江回身看向对面的几个家伙，逐渐收起脸上的微笑，“主要目标不是我，看来你们的目的果然不只是通天箓，说吧…… 你们到底还想做什么？” 第118章 杀意盎然 然而， 柳小江这次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只见对方几人不仅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还都沉默着互相对视一眼，下定决心般的纷纷开始朝他围了过来。 见此， 他也不再多说，缓缓垂下双手，阴五雷顿时顺着双袖流淌于地面，顷刻间蔓延至对方几人的脚边，逼得他们不得不后退躲闪，不敢触碰这种极为阴损的黑色液体。 “柳真人，太损了，竟然不声不响的一上来就动用这水脏雷，看来你也很着急啊？ 难道是在担心天师府的其他人遇到危险？” 一名看起来很像是几人带头者的年轻男子，脸上带着护目镜一样的东西，迅速跳到树上躲开脚下的水脏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球状的东西，得意道： “哈哈，能有机会和柳真人交手，我们觉得就算输了也值，你又为什么如此急着走呢？我这……” “是吗。” 柳小江脚下的水脏雷出现细微波动，整个人转瞬消失在对方几人的眼前，他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然来到发声者的身后，伸手直接掐住对方的脖子，一把将其从树枝上拎了起来。 咔嚓！ 他甚至都没有给对方求饶的机会，也没有威胁男子说出真正的目的，极为果断地扭断了对方的脖子，然后就像丢垃圾一样，随手将尸体甩到其他几人面前。 “诸位，你们好像搞错了，我确实不想妄造杀孽，但不是不能……何况你们都是全性的妖人，平时就算不是无恶不作，也绝非所谓的无辜之人， 杀你们， 算不得作孽。” 此话一出， 其余几人见到带头者的尸体，以及对面树上面色如常的柳小江，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寒意，都没想到以往看似平易近人的小柳真人，竟然真的和龙虎山上其他的道爷不同…… 浑身上下都满载着杀意！ 为什么？ 修道之人难道不该以慈悲为怀么？ 一言不合就下手杀人？ 你当自己是全性的人么？！ 随后， 就在其余几人开始怀疑柳小江道爷身份，以及自身到底是不是全性的时候， 柳小江几乎毫不犹豫的下了手，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就把在场的几个人，还有附近藏起来准备偷袭的几个家伙，杀的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你……你你不要过来！” 柳小江看着当前仅剩下的一个全性异人，发现自己下手明明很果断，也并未故意折磨任何一个敌人，对方却还是坐在地上不断向后挪动，心神失守的甚至尿了裤子。 见此， 他极为淡然的走到对方面前，低头看着这名年纪可能都不到20的年轻异人，道： “现在，难道还不打算说么，除了想要得到通天箓这种东西，你们来龙虎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 年轻异人察觉自己接下来还有活下去的可能，马上开口回答道： “通……通天箓只是其一，其……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我们几个是……是为了张楚岚身边的那个……那个冯宝宝。” “冯宝宝？”柳小江顿时皱起眉头，“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抓冯宝宝？”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柳真人……请您放过我一条命吧，我……我真的不想死。”年轻人说话时已然带上了哭腔。 “不知道？” 柳小江盯着这名年轻人看了许久，在发现对方也不像在作假之后，立马起身继续朝着森林内部走去，倒也没有真的把这家伙也给杀了。 毕竟， 他又不是个喜好杀戮的变态， 既然在这几个人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杀人也不过是一种面对全性妖人的合理手段，如果没有理由的话……他犯不上非得把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也给杀了。 然而， “呃……你你……柳真人救……呃……” 咔嚓！ 柳小江刚听见声音就发现身后传来了异样响动，回头发现一个上身穿着哪都通工作服，40岁左右脸上戴着无框眼镜的家伙，不知何时出现在之前那个年轻异人的身前。 方才的响动声…… 无疑就是这家伙下手杀死年轻异人时发出的动静！ “公司的员工？” 柳小江转身面向这个忽然出现的奇怪家伙，尤其在注意到对方眼中若隐若现的红光之后，不禁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闻言， 这名疑似公司员工的家伙没有立刻回话，而是默默拿出手机，道： “庄小齐，已经确认曾声明自己为全性成员，有过多次破坏活动，以及致人死亡的记录……” “你真的是公司的员工？” 柳小江听到这段话，立刻明白对方是在阅读公司内部对全性成员的记录，虽然能够以此确认对方为公司的员工，但亲眼目睹了对方的所作所为，心中也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 毕竟， 公司员工在确认全性成员危险性的时候，确实可以视情况下杀手，但事后也一定会呈交详细的记录，不可能像这样对失去反抗意愿的人下手。 否则， 这和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柳小江刚才之所以动手杀人，也是因为没有站在公司员工的角度上看待问题，而是站在一般异人流派的角度上对待全性妖人，完全有理由不用去遵守公司那套相对繁琐的程序。 对方则明显不一样。 “柳真人，我是公司的员工，有时间继续和我掰扯下去的话，不如去看看山上其他人的情况，这里…… 就交给我吧。” 柳小江看向对面那个明显有些不太对劲的家伙，但考虑到对方能直接浏览公司内部对全性成员的记录，他最终还是选择暂且相信了对方的身份，只是多看了对方几眼，就重新走向了林子的另一边。 柳小江离开以后， 一个头顶发型相当感人的中年男子，竟也随之从后方走了过来，与这位看起来明显不对劲的公司员工站在了一起。 “怎么样？” “杀意盎然啊，导致我刚才还觉得他可能和我是一类人，但在达成目的以后，却主动放过了全性的家伙，看来也还是和我有些不太一样。” “……据传闻，这小柳真人也是咱公司的同事，不过我抽空调查了一下，却并没有在公司里看到关于他的记录，搞不好…… 他还真就和你一样。” “……老窦，我觉得咱们说得好像不是一件事。” “……是吗？” 第119章 所以才会被人讨厌啊 森林某处， 陆玲珑与枳瑾花尽显狼狈的靠在一起，小心谨慎的防备着周围五名全性成员，显然是在联手追捕全性的时候遭遇了埋伏。 “……都劝过你们多少遍了，千万不要对我穷追猛打。” 在场的五名全性成员之中，只有一个女人的身上挂了点彩，她看见陆玲珑与枳瑾花的狼狈模样，得意道： “哼，这次大概连陆老爷也没想到，我们不是几个人混上山来偷东西，而是来了这么多人一起进攻龙虎山吧！” “不过……” “这次也算是你们倒霉，要是逃命的途中被你们的人围上了，吃亏的可就是我了……” 此时， 陆玲珑回头看了看枳瑾花对面的三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自己对面的某个男人身上，秀眉紧蹙道： “花儿，看来我们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但接下来一旦出现了机会，我就全力配合你逃出去，千万不要想着两个人都能逃出生天，否则…… 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听到这话， 枳瑾花忍不住微微一怔，“玲珑，你……” “现在想跑了？晚了！” 全性女子听见陆玲珑的决定，残忍的笑着摇头道：“嘿嘿，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能耐，就凭你们两个……还想从我们五个人的手底下逃走， 做梦！” “卞旻，你可得看好了，千万别让她们给跑了，我们现在就拿下陆瑾的孙女，这下看陆瑾怎么办…… 到时候就要挟他拿通天箓来换！” “嘿……” 卞旻是个身高体壮的胖子，他手里拿着几根长针一样的东西，站在枳瑾花对面舔了舔嘴唇，“放心吧，我可不舍得让这两个小姑娘跑了。” “至于通天箓……” “就先等我和她们两个玩儿够了以后再说吧！” 此话一出，站在卞旻身边的其他两个全性成员，明显也都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纷纷朝着枳瑾花与陆玲珑坏笑了起来。 此刻， 唯有站在全性女子身边，上身穿着白色衬衫却并未系扣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后脑勺。 “我说，你们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先不说这个性命双修的全真丫头有多抗揍，你们几个能不能在人家手底下讨到好处，就是现在……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地方是哪？” “这里可是江西龙虎山，人家正一天师府的地界，我可没时间和你们在这里耗下去，另外……” 说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陆玲珑，摇头道：“这丫头是陆瑾的孙女，如果单纯抓住陆家的子嗣，就能让陆瑾交出通天箓，我们之前也早就这么干了， 何必要等到现在？” “据我所知，在他们陆家人的字典里，可没有‘妥协’二字……” “哼！你要是不出手就别废话！” 卞旻对此有些不耐烦的开口打断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们几个，你如果真的不愿意出手，那就给哥几个把把风，通天箓倒是也还是次要的…… 关键是我不想轻易放过这么两个水灵的小妞儿！” “个人喜好么？”中年男子微笑着看向卡旻，“如果只是这样，那你要动手就尽快，我可不想被你的个人喜好拖累。” 卞旻极为不爽的瞪眼道：“你……” “花儿！就是现在！快跑！” 陆玲珑抓住全性几人出现分歧的机会，主动冲向最难对付的中年男子面前，一上来就用夹杂真炁的强劲拳脚，逼得对方和全性女子不断闪躲，尽力为枳瑾花的逃离争取更多可能。 毕竟， 在她眼里看来，在场的五个全性成员，就只有全性的那个女人，和被人称之为‘尸魔’的涂君房最难对付！ “呵呵，你这陆家的丫头倒是够果断的，可惜……” 涂君房一边躲闪着陆玲珑的强劲拳脚，一边似笑非笑的示意她看看后面的情况，道：“你高估了同伴的实力，也低估了另外三个家伙。” “啊！！！！！！” 陆玲珑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立马拉开和涂君房的距离，转头看向惨叫声传来的地方。 只见， 枳瑾花不仅没能像她想象中那样逃离此地，反被其他三个全性成员轻松控制，双手双脚也被卞旻手中长针一样的东西，极为残忍的狠狠钉在了地上…… “花儿！” 陆玲珑见到好友的惨状，自然也是一脸的心疼。 这时， 亲眼见到陆玲珑脸上的表情， 卞旻一屁股坐在枳瑾花的背上，故意用手抓着穿透姑娘手掌的长针，一点点扭动长针刺激姑娘的伤口，令其心中因为剧痛产生了极大恐惧。 “玲珑！玲珑救我！！！” 见此， 陆玲珑终于还是陷入了某种程度上的绝望，但望着枳瑾花那种因为恐惧而哭泣的模样，她也还是没有一丝想要选择妥协的意思，反而强行让自己内心变得更为冷静了一些。 另一边， 卞旻察觉到陆玲珑依旧不为所动，立马开始撕扯枳瑾花的上衣，一方面是本来就想这么做，一方面也是想逼迫陆玲珑束手就擒。 “不要！住手！！玲珑！！！” “花儿，你的脑袋比我好用，那么请你冷静的想想，如果向这帮家伙屈服了，他们就真的会放过我们么？” 陆玲珑于心不忍的将头转向另一边，再次摆开架势面向其余的全性成员，异常冷静的说道： “花儿，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无论接下来有多痛苦，我希望你能咬着牙忍耐下来…… 这是你决定对付全性那天起就该有的觉悟！” “作为朋友，现在的我没办法保证救你逃出生天……” “我能保证的……就只有你接下来若是真会遭遇什么不幸，那也一定只会是在我战死之后！” 说罢， 陆玲珑身上的炁瞬间拔高至极限，望向全性几人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决绝！ “哼，这下你们懂了吧，威胁对于陆家人来说，根本就是没用的。”涂君房对此没有丝毫意外的笑了笑。 然而， 就在陆玲珑再次想要和全性拼命的时候， 一道身穿黑色道袍的笔直身影，拿着手机从远处的林中走出，正朝陆玲珑等人一步步缓缓走来。 “我当是谁的炁……竟然浮动的如此剧烈，原来是玲珑啊，也得亏我对你们全真的练炁方式有些好奇，不然…… 龙虎山事后可就没法向陆老爷子交代了。” 第120章 人情总是要还的 柳小江的忽然出现，不仅及时制止了全性想要继续对陆玲珑动手的念头，甚至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愣在了原地。 “柳真人？你怎么来了？太好了！” 陆玲珑见到柳小江的到来，想起对方在罗天大醮中展现出的实力，濒临绝望的内心也重新升起了一丝希望。 “卞旻？啧……听都没听说过，不过就凭你在公司的这份记录，我劝你还是马上放了花儿吧。” 柳小江没有理会陆玲珑这种傻瓜似的问题，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挡在陆玲珑的身前。 随后， 他将手机重新揣回道袍，目光越过枳瑾花的惨状，看向场中最为棘手的尸魔涂君房，道： “涂君房么？我听说你一直热衷于研究他人的三尸，虽然也是一样早就加入了全性，但却很少参与全性的行动，怎么忽然和他们一起进攻龙虎山了？ 难道也是想要通天箓？” 全性六贼、四张狂与三尸，都是单纯只是在能力上，就足以引起其他异人忌惮与厌恶的存在。 但， 六贼有六个人，四张狂有四个人，唯独与这些家伙齐名的三尸，却只有尸魔涂君房一个人！ 三尸， 顾名思义就是修道之人总想摒弃，但却很难成功消除的东西，正因为它的存在，人们才会产生贪、嗔、痴三欲，求道者斩三尸的说法…… 也就是为了在修炼时不被种种欲望所烦扰。 但， 很难！ 非常难！ 因为人生来就会拥有一些本能欲望，无论是生物体最基本的繁殖欲，还是生活在社会中不断产生的外欲，也都或多或少对应着在三尸中诞生的贪、嗔、痴三欲。 这种事就连某些异人流派的前辈们，也只能退而其次的选择对欲望加以控制，逐渐让体内的欲望随着时间不断减弱，削减体内三尸这种东西的强度…… 即便如此， 这些前辈们最后也还是不一定都能成功斩去三尸。 换句话说， 三尸乃是人之原罪，人生来就无可避免的东西，与酒色财气之类后天产生的外欲不同，若想不被三尸这种东西影响，就必须拥有一颗坚如磐石绝不动摇的内心。 但此事又谈何容易？ 尸魔涂君房的能力，对应的就是三尸这种东西，他出身于近些年来早已失传的三魔派，不仅能够控制自身的三尸，还能引起他人体内的三尸，让人在行炁的时候不断被三尸侵扰。 而且…… 这能力还是永久性的！ 任何人一旦中招，体内的三尸就会被涂君房引出，除非能凭借自身彻底斩去三尸，否则就会被具现化的三尸影响一生！ 最终沦为一个废人！ “哎呀呀，你看这事闹的，小柳真人竟然都来了。” 涂君房听到柳小江的话，不免微笑着挠了挠头，“通天箓还是算了吧，这次毕竟是代掌门的命令，我也只是听从命令来凑凑热闹而已， 我可不想和小柳真人这样的人交手。” “代掌门？” 柳小江注意到对方话中的重点，忍不住缓缓皱起眉头，“你们全性什么时候出了一个代掌门？ 是谁？” “这个我就不能说了。” 涂君房摇摇头道：“不过，既然小柳真人都已经来了，我也就不继续在这掺和下去了，小柳真人…… 你应该不介意我现在就离开龙虎山吧？” 闻言， 柳小江回头看了看陆玲珑，以及仍被卡旻压在身下的枳瑾花，不由得再次缓缓皱起眉头。 “喂！你自己一个人在那决定什么？我可不想把到手的猎物交出去！什么小柳真人？他还能敌得过我们几个联手？ 我要带着这两个小妞儿一起回去！” 卞旻听到涂君房现在就想从龙虎山撤离，立马有些不甘心的大声说道：“小柳真人是吧？你想救人？只要你敢动！我现在就把这小妞给杀了！ 你最好……” “聒噪！” 柳小江本就在犹豫要不要留下这几个家伙，眼下听到卞旻那种不知死活的言论，立马学着张楚岚那种使用阳雷的方式，默默将阳五雷融入自身的经脉之中，身法速度随之提升至一种骇人的程度。 嗖！！！ 话音落罢， 他整个人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紧接着犹如鬼魅般出现在卞旻的身后，一个夹杂着真炁的手刀迅速挥向对方脖颈。 噗哧！！！ 卞旻话都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发生了变化，竟然莫名其妙的可以从高空俯视地面所有人，最后还看见了一个特别熟悉的无头尸体。 嗯？ 那是我？ 怎么回事？ 他最后甚至到死都没能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此刻， 亲眼见到卞旻转瞬之间就死在了柳小江的手里，不仅只是全性的其他几人，就连陆玲珑和枳瑾花也都懵了，她们是觉得柳小江的实力很强，甚至比张灵玉那种天才还要更强。 但， 柳小江在罗天大醮中几乎都没有展现过真正的实力！ 她们哪知道柳小江竟会强大到如此地步！ 随后， 柳小江随手将坐在枳瑾花身上的尸体甩到一边，弯腰用炁将穿透这姑娘双手双脚的长针拔掉，并在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扛起地上还有些发懵的姑娘走到陆玲珑的身边。 “玲珑，带着花儿马上离开这里。” 陆玲珑听到声音，看向面前的柳小江，终于从刚才的场面中反应了过来，她立马接过枳瑾花扛在肩上，但却并未听话的马上离开此地。 “柳真人，你确实厉害，可是对方是尸魔涂君房，一旦中了对方的……” “放心吧。” 柳小江摇头打断了陆玲珑的担忧，重新抬头看向涂君房和其余三人，道：“陆老爷子传了我通天箓，还说随时欢迎我上门请教，这天大的人情…… 我也总是要还的。” “何况……” 他低头看了看陆玲珑肩上的枳瑾花，“花儿，咱之前不是还在一起喝酒聊天么？怎么现在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 这可不像你啊。” “……” 枳瑾花刚刚经历了生死，显然没那个心思搭理柳小江的调侃，只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用陆玲珑的衣服擦了擦脸，主动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玲珑，不用担心这个家伙，这人的脑子和实力都不正常，但就凭刚才的那种身法，他就是打不过…… 也跑的过。” “现在，他这摆明就是在嫌弃我们两个累赘……” 陆玲珑：“……” 第121章 三尸？那是什么？ 片刻之后， 也许是因为忌惮柳小江的实力，也许还是不打算和柳小江动手，涂君房直到陆玲珑二女彻底转身离去，也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见此， 柳小江完全无视了其他三名全性成员，重新看向对面的涂君房，道： “没办法，她们在这里，我确实不好和你动手，陆老爷子毕竟传了我通天箓，如果任由她们在我面前出了事…… 也不好解释。” “唉……” 涂君房听到这话忍不住叹息道：“小柳真人，既然已经杀了那个出言不逊的胖子，我们几个也没有和你动手的意思， 现在这又是何必呢？” 柳小江并未急于马上动手，反而微笑着解释道：“因为于我个人而言，我很想试试三魔派在世传人的手段，另外对于龙虎山来说…… 我也得搞清楚你们混上山的目的。” “你说自己是因为全性代掌门的命令，才会和其他人一起进攻龙虎山，那么这个全性代掌门究竟是谁，他又为什么会对你们下达这种命令， 我必须得弄明白。” 说到这里， 他抬眼看向其他三名全性成员，道：“至于你们几个……” 嗖！！！ 话都还没说完， 柳小江再次犹如鬼魅般的消失在原地，毫不犹豫的在涂君房眼前展开屠杀，但说是屠杀……其实也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基本上连10秒都不到，他就干净利落地扭断了三人的脖子。 这些在公司留有恶劣记录的全性成员，再加上眼下这种对龙虎山的亵渎行为…… 必杀之！ 此外， 今天也甭管是全性的六贼还是四张狂，只要是过去犯下过不可饶恕罪行的家伙，但凡被柳小江在这龙虎山上遇见了…… 就得死！ 毕竟， 他因为师父田佬和老天师的存在，对龙虎山还是有些情感在内的，甚至还把天师府当成了一个将来可以守望的归处，自然不能容忍一些无可救药的家伙在此肆意破坏。 但， 作为一个暂且还能算是求道之人的存在， 他毕竟也不是什么喜好杀戮的变态，如果遇到那些虽然加入了全性，但却一直没有故意为祸他人的家伙，至少也还是要给人家留下一个转变的机会。 基于自身的状况， 柳小江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特殊能力，就像大多普通人那样把自身过错归结于对方的能力，而是要看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使用了能力，又用这些特殊的能力做了些什么。 就比如， 他在面对涂君房的时候，由于公司对涂君房过往行为的记录，倒也不会对这家伙升起太大的杀心，只想试试对方的能力，顺便问出全性攻山的真正目的。 因为， 涂君房虽然加入了全性，但却没有在普通人身上乱用能力，也没有影响太过恶劣的行为记录，就算有过使用能力导致其他异人沦为废人的情况，也并没有在哪次事件中占据着主要责任。 毕竟， 涂君房的能力就是如此，真到了危险的时候，也不可能任由所谓的正派人士处置。 “……小柳真人，你这样放任自己的杀心，难道就不怕因此衍生出心魔么？” 涂君房亲眼看着柳小江杀死了其他三人，虽然明显并不在乎那三人的死活，但却还是忍不住有些疑惑，感觉柳小江根本不像是一个修道之人。 “心魔？” 柳小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在处理这些家伙的时候，一直可都是问心无愧的状态，既然心中不曾有过一丝动摇…… 心魔从何而生？” “……” 涂君房对此没有否认，但还是摇头说道：“小柳真人，你才多大年纪，你的修为我不否认，但在心境上的修为，如果你现在就能做到心如磐石， 我们这些年可就白活了。” 说罢， 他身上即刻涌现出紫黑色的炁罩，就像金光咒一样迅速覆盖全身，同时出现的……甚至还有三只犹如泥沼般的怪物。 一只如同蚊蝇！ 一只就像没有形状的大嘴！ 一只似乎是个面容不清的女鬼！ 见此， 柳小江仔细看了看三只犹如泥沼般的怪物，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如此，这就是具现化的三尸么？” “看来三尸这种东西具现化出来的样子，似乎是会根据主人心中的欲望产生变化，那……能力呢？ 三尸的能力也会随之产生变化么？” “哼，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涂君房这次没有回答柳小江的问题，当即伸手操控具现化的三尸，一同朝着柳小江发动了攻势。 与此同时， 他甚至主动冲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试图用身上的尸毒直接侵蚀柳小江，并由此引出柳小江体内的三尸加以操控。 然而， 在发动攻击之后， 涂君房预想中的金光咒与雷法却并未出现，他竟然还见到柳小江在躲开三尸的攻击之后，站在那里主动朝着自己张开了双手，那样子看起来…… 就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能力一样！ “小柳真人！这是你自己找的！事后可就别埋怨我下手太狠了！” 他明白柳小江这是在故意让自己引出体内的三尸，并试图通过这种方法在日后直接斩去自身的三尸，因为以往也曾有人在面对他的时候做过这种傻事。 但！ 三尸岂是那么容易斩的！ 这种轻视三尸的行为就是在自断前程！ 好！ 我现在就成全你！ 砰！！！ 涂君房一掌打在毫无防备的柳小江胸前，虽然没有动用炁力将其击飞出去，但身上的尸毒却还是迅速展开了侵蚀，几乎一瞬间就成功侵入了柳小江的体内！ 察觉到这种情况， 他顿时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打算立刻引出柳小江体内的三尸，教教这个年轻人今后该如何做人。 结果， 足足几分钟过去了， 他却发现柳小江体内的三尸根本没有被具现化，自己那些尸毒也在侵入对方的体内之后，竟然也很快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于是乎， 涂君房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柳小江，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的心境修为，竟然真的坚如磐石？！” 闻言， 柳小江先是默默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态，随之笑眯眯的看着涂君房，忽然伸手掐在对方的脖子上，一把将其从地上拎了起来。 “看来……” “你的手段对我没用，现在就告诉我吧，全性的代掌门究竟是谁，除了通天箓和冯宝宝，你们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122章 绝望的涂君房 “呃……呃……怎么可能，不到30岁的心如磐石……尸毒也无法成功侵蚀……”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涂君房被柳小江抓着脖子从地上拎起，双脚离地的时候已然失去了抵抗能力，脸上却还是一副不愿相信事实的模样。 多少年了， 他凭借三尸派的手段，每次与人交手都是无往而不利，就算是一些异人流派里的老家伙，几乎也都会在真正交手的时候，小心警惕着自己身上的尸毒，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引出体内的三尸。 然而， 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明明已经中了尸毒，莫说被尸毒引出体内的三尸……竟然就连一点中毒的反应都没有！ 没事？ 怎么可能！ 这可是连唐门都会无比忌惮的猛烈尸毒啊！ 他在发觉柳小江不仅没有被自己引出三尸，甚至就连中了尸毒也没一点反应的事实之后，无疑也已经被对方一系列非人操作给彻底搞懵了。 “侵蚀？” 柳小江听到这种话，不免再次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却发现自己体内压根不存在一丝毒素。 而且…… 他甚至还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仅没有被所谓的尸毒影响，似乎还在因为方才的尸毒入体，罕见的有些欢呼雀跃了起来。 这感觉就像曾经破土而出，身体因为极度缺乏某种能量，不得不选择从血液中获取仅有的安慰一样，在本质上也属于一种需要但不重要，有好过没有，没有也不强求的奇怪状态。 察觉到这点， 柳小江故作平静的抬眼看向涂君房，“区区一点尸毒而已，如果连这点尸毒都不能在体内以炁化解，我可真就有些对不住正一天师道的祖师爷了。” “至于三尸……” “你的运气确实很差，因为在修炼金光咒和雷法之前，我在龙虎山上主修的可是静心咒，而且……这静心咒在山上除了老天师之外， 可能也就只有我最熟了。” “静心咒？！” 涂君房听到‘静心咒’三个字，又因为柳小江故意放松了力道，他出言反驳的时候也变得顺畅了许多，只是那种不愿相信事实的样子却丝毫未改。 “不可能！就算是传说中的静心咒！也不可能以不到30岁的年纪修至大成！ 你到底……” “天赋所致，没什么不可能，何况我一直在坚持的事情本身就极为纯粹……” 柳小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当即再次加大手上的力道，死死掐住涂君房的脖子，道： “涂君房，如果不想死的话，告诉我全性的代掌门究竟是谁，你们这些家伙一起混上山的目的又是什么，毕竟，你那种棘手的能力和尸毒在我这…… 毫无用处！” 强烈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涂君房甚至被柳小江掐的直翻白眼，但却依旧还是强硬道：“我……我不……相信，就算……算是老天师，也……不可能……不可能无视……我……我的尸毒！” 说着， 似乎还是觉得自己的尸毒不可能没有效果，他身上再次缓缓浮现出一层紫黑色的炁罩，顺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条手臂，源源不断的蔓延至柳小江体内。 见此， 柳小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仍然死死掐着涂君房的脖子，任由尸毒源源不断的侵入体内，摆明了就是不会因此选择放过对方。 “说！全性的代掌门是谁！你们进攻龙虎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 涂君房一边挣扎着想要脱离束缚，一边让极为猛烈的尸毒不断侵蚀对方，看起来根本就不打算回答柳小江的问题。 “既然如此……” 柳小江察觉到涂君房强硬的态度，当即缓缓伸出自己余下的那只手，抓起对方的左手就直接扭向了另一边。 咔嚓！ “！！！” 涂君房的左手被柳小江瞬间扭断，之后极为无力的垂落在身侧，却还是强硬的忍着没有叫出声，更没有因为断手而产生示弱的念头。 “哦？想不到你还是个硬骨头…… 值得么？” 柳小江一边感受着体内因为尸毒而雀跃情况，一边表情淡然的看着涂君房。 “你说自己不过是听从代掌门的命令，才会陪着其他全性成员一起上山捣乱而已，本身也并不打算在龙虎山上做些什么，这种时候为了一个所谓代掌门丢了性命…… 可不是一个全性成员该做的事。” 此时， 他本就由于涂君房过往没有对社会造成过于恶劣的影响，并不打算像面对其他无恶不作的全性成员一样下杀手，只想用些手段逼迫对方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当然， 如果不说， 他搞不好最后也会亲自送这位尸魔回归地狱…… 但现在感受着对方那种尸毒对自己犹如补品一样的情况，他反倒也有些不舍得让这么一个稀缺的补品从世上消失了。 毕竟， 这位尸魔体内的尸毒对自己来说，明摆着就是一个可以源源不断供货的大补之物，将来说不准哪天也会比其他一些家伙更能派上用场…… 死了也不免让人觉得可惜！ “你……你为什么……还没有反应！” 涂君房由于强烈的窒息感，意识上已然开始出现了恍惚，但见到柳小江仍然对尸毒没有任何反应，心中也忍不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哼！” 柳小江犹豫着杀还是不杀，看见涂君房即将陷入昏厥，他立马将其随手甩到地上，“一个个都是这样蠢得要死！” 说罢， 他也没再理会地上剧烈喘息的涂君房，一个人再次朝着远处森林走去，显然还是选择放过了涂君房，没让这么一个罕见的补品现在就死了。 然而， 就在柳小江对涂君房不抱任何希望，打算从其他全性成员身上逼问真相的时候， 涂君房表情复杂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用手舒缓着脖子上的淤青，一边朝着柳小江的背影说道： “小柳真人，我这次确实是因为代掌门的命令，才会陪着其他人一起上山捣乱，但全性这种组织一直都很松散，就算近几年不知为何出了一个代掌门， 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代掌门的身份。” “我接到的命令只是和其他人一起来山上捣乱，似乎也是为了给代掌门他们的目的打掩护。” “至于这位代掌门的身份……” “四张狂和老苑头师徒，还有夏老他们这些主动向其他人发布掌门命令的人，应该更清楚……” 第123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柳小江听到身后涂君房的话，虽然有些意外这家伙竟然坦白了，但察觉对方在话中明确表达的意思，他也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向森林某个方向。 “四张狂？看来这股极为纯粹的强烈杀意，也应该就是高宁和窦梅施展手段后的杰作了，只是这股炁的强度…… 陆老爷子？” 涂君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小柳真人，我感谢你的不杀之恩，所以才会说出这些事，但面对失控的陆老爷，就算是你…… 也最好还是别去自找不快了。” 闻言， 柳小江回头看向捂着断手却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涂君房，道： “如果不想被公司的人抓回去，我劝你最好还是赶快离开龙虎山，若是日后还有机会再次见面…… 说不定你身上的尸毒也就对我有点用了。” “……”涂君房。 …… 片刻之后， 距离陆瑾所在位置不远的森林， “那天……我接受了自己，也是那天……你认为自己犯了个错，你和柳真人一战我看的很开心，我也以为你终于释怀了，终于接受了自己…… 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也是真傻。” “张灵玉，和我在一起到底错在哪了，值得你这么折磨自己……” “因为你变了！变成了全性妖人！变成了一个……一个……” “贱货？还是骚货？哈……真不愧是高洁的天师府传人，就连这些字眼儿都耻于说出口么……” “……” 老天师似乎不关心陆瑾这边的情况，又或许知道柳小江必然会来拖延一下，此时也仍然和张楚岚待在后山道观之中。 柳小江顺着陆老爷子释放出的杀意，一路找到张灵玉所在的地方，却不料亲眼见证了这么一副场面，听着下方二人交谈的内容，他心里简直对张灵玉佩服得五体投地。 站在某棵大树的树枝上， 他见到下方二人因为一些并不对等的消息陷入沉默，顿时忍不住从树上跳了下来。 “！！！”×2 “小江？！” “柳真人？！” 柳小江无视张灵玉像是被人发现什么秘密一样的心虚表情，主动走到二人身前，伸手指向一旁的夏禾，道： “灵玉……” “若非亲眼所见，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是全性四张狂之一的刮骨刀夏禾，你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你别说了！” 张灵玉脸红着打断了柳小江，立马挡在柳小江面前，大声朝着夏禾说道： “夏禾！你这个妖人！还敢在山上撒野？再不滚出龙虎山！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见此， 柳小江似笑非笑的摇头道：“灵玉啊，你快拉倒吧，我都在树上看半天了，你要真是拔吊无情的话，刚才那一巴掌可就直接拍下去了， 你在其他人面前装装还行，在我面前…… 算了吧。” 张灵玉：“……” 夏禾：“……” “夏禾么？原来如此……” 柳小江看见张灵玉那种想钻地缝的模样，转头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夏禾，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红芒，道： “就在刚才，我见过了尸魔涂君房，不仅打断了他的一只手，还从他那问出了一些事……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吧？” 张灵玉似乎想阻止柳小江对夏禾动手，立马挡在夏禾的面前，道：“小江，你……” 然而， 夏禾却在张灵玉话都还没说完的时候，不仅一个闪身直接来到柳小江的面前，甚至还一掌打在柳小江的胸前，一股樱红色的炁流顿时蔓延至柳小江全身。 “夏禾！你在做什么？！” 张灵玉见此当即就想冲过来帮忙，以为夏禾趁机偷袭了柳小江，最终却被柳小江伸手拦了下来。 “这就是刮骨刀么？” 柳小江静心咒的修为完全不会被夏禾所影响，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樱红色炁流，又看了看一旁的张灵玉，道： “这是在试探我身份的真假？” “放心吧，我可不觉得那个所谓的域画毒，会在心境上有能力抵挡你这种程度的力量，至于我……你之后去看看涂君房的状态就明白了。” 这时候， 他不仅确定了夏禾应该就是之前和沈冲一起见过自己的中年胖子，还明白了夏禾这女人也确实就像自己早先猜测的那样，绝非看起来那样实心实意的选择加入了全性。 特殊体质的问题么…… “看来你确实是柳真人没错，那么……你到底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呢？” 夏禾察觉柳小江并未被自己影响到分毫，明白了他身上一定没有域画毒的手段，当即收回了自己的手臂，笑道： “柳真人，看来沈冲的猜测也不全是错的，你确实和山上的大多数人……乃至山下的大多异人都略有不同，想不到就连涂君房也惨败给了你…… 这还真是让人有些害怕呢。” “小江，你们认识？”张灵玉不禁皱起眉头。 闻言， “见过而已。” 柳小江看了张灵玉一眼，随之再次转头看向夏禾，认真道：“夏禾，就凭旁边那个单纯的家伙，我也不打算为难你，告诉我…… 全性的代掌门是谁？ 你们大举进攻龙虎山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嘛……沈冲倒是和我说了，有机会一定要把我们真正的目的告诉你，但他这时候显然也没法从陆老爷那里抽身。” 夏禾转身走向另一边，看了看陆瑾和沈冲等人所在的地方，道：“算算时间…… 代掌门那边大概也就要动手了。” 说到这里， 她微笑着回头看向柳小江，道：“柳真人，你觉得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能让我们如此不计后果的大举进攻龙虎山？” “你们都错了，八奇技固然重要，但如果只想要八奇技，我们为什么不去进攻其他的地方，偏偏要选择一不小心就会有来无回的龙虎山？” “这山上还有比八奇技更重要的东西？”柳小江不清楚全性都从哪得知了什么，一时间也想不出山上还有什么值得全性不顾死活的东西。 “有，你们或许不知道，但我们的代掌门认为这山上有人知道更多关于八奇技，关于当年甲申之乱内幕的信息，而且还很容易得手。” 夏禾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柳小江，道：“代掌门为了这些信息，可是提前几年就混入了龙虎山，现在…… 他应该就在那个知晓秘密的老人身边。” 此话一出， 柳小江的脸色瞬间阴沉…… 第124章 你找死！ 龙虎山， 田佬所在的偏僻小院， “好了！得手！赶紧撤吧！在山上多待一会儿都很危险！” “……嗯。” “小羽子……来！” “啧！走啊！已经完事了！还在这墨迹什么？找死么？……你疯了！干嘛去！你不走我可走了！” …… 屋内， “行啊……” “谋划了三年之久，终究还是让你如愿了，我现在要劝你回头，也是不可能了吧……” 田佬精神萎靡的坐在轮椅上，看向龚庆时的眼神也有了几分黯淡，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道童们眼中，那位‘神满不思睡’的龙虎山二太师爷。 “嗯……”龚庆看着现在这位再平常不过的老人，脸上似乎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感。 田佬眼神疲惫的看着龚庆，“事办完了，你准备就这么一走了之？” “是……”龚庆点头道。 “哼哼，什么全性保真，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是一群到处胡作非为的畜生……” 田佬满面嘲讽的笑道：“一群有人生没人养的王八羔子！你们自以为横行天下！其实也不过是只知破坏！没种承担的狗贼！” 龚庆听着田佬这些一反常态的言论，眼中开始出现了一丝犹豫，“二太师爷，您别这样，太失身份了……” “别这么叫我！你不配！” 田佬情绪激动的呵斥道：“小羽子！你是这群鼠辈杂种的头儿！什么黑衣宰相！什么无根生！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是最没种的畜生！” “我明白，我都明白……” 龚庆低头承受着田佬的怒骂，“二太师爷您教训的是，您……好吧，您的命…… 我背了！” 话音落罢， 龚庆抬头直视着田佬，身上散发着天师府标志性的金光，手里也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根银针。 经过这几年的接触， 龚庆完全明白田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能理解田佬为何故意激怒自己，不然也不会猜到田佬保守着重要的秘密，但……真要下手杀死田佬，他也还是会有些犹豫不决。 “呦！小畜生！还有点胆子嘛！” 田佬察觉龚庆心中的犹豫，继续嘲讽道：“你真敢动手？别看我这个样子！在天师府……也算一人之下了！” “您就别再将我了……” 龚庆眼神复杂的低着头，道：“二太师爷，万一我真被您将的退缩了怎么办……” “……”田佬脸上的讥讽瞬间消失，眼神平静的看向窗外。 “可惜了……” “为师终归还是没能亲眼看着你成才……” 见此， 龚庆似乎终于做下了决断，当即抬起手中的那根银针，迅速刺向田佬的眉心。 然而， 就在银针即将刺中田佬的那一刻， “龚庆！！！” “你找死！！！！！！” 轰！！！ 一道周身缠绕着黑色电流的身影，犹如一道声势浩大的黑色闪电，瞬间就从远处声音传来的地方，一路风驰电掣的直接撞进了小屋。 千钧一发之际， 柳小江赶在田佬即将命丧龚庆的银针之前，一把抓住龚庆那只伸向田佬的手臂，没有丝毫停留的推着龚庆撞穿墙壁，面色极为阴沉的将其狠狠按在地上。 “唔……咳咳！！” 龚庆虽在遭受重击前就已经开启了金光咒，但却仍在被推着撞穿墙壁一把按在地上之后，遭受了极大程度上的重创，躺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血。 “小……小江？你怎么过来了？” 田佬从屋内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手上的残疾，硬是用手肘推着轮椅来到门口，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弟子竟会突然回来。 柳小江回头看了看平安无事的田佬，脸上的阴沉略微缓和了几分，但却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愤怒。 他看向身下被自己掐着脖子按在地上的龚庆，眼神极度冰冷的缓缓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使得黑色的绛宫雷咆哮着凝聚于掌中，无疑就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想要直接下杀手。 在得知全性真正的目的是田佬以后， 柳小江在面对涂君房时都不曾动摇过的内心，几乎一瞬间就被田佬可能会遇害的事实给破防了，强烈的愤怒更让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放弃了身后的一切。 什么全性妖人？ 什么龙虎山的千年基业？ 这些东西如何能与田佬的性命相提并论？ 他之所以追求甲申之乱与八奇技，本就是为了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不再因为自身是个异类的事实而担惊受怕的同时，也能拥有和其他正常人一样的平静生活。 众所周知， 人是无法一个人孤独存活下去的…… 如果打从一开始就觉得孤独是无所谓的，柳小江也不会如此执着的想要变成一个人，孤独的滋味……他早在曾经的黑暗之中，就已经充分体验过了。 因此， 柳小江其实非常重视自己和他人产生的情感，更重视一切可以让他感到不再孤独的人！ “龚庆！你该死！” 说罢， 柳小江也不在乎龚庆有没有从田佬那里得知秘密，当即就想用正一派的阳五雷直接送对方上路。 但， “小江！你给我住手！”田佬在一旁却还是想要制止柳小江下杀手。 闻言， 柳小江的动作随之一滞，他回头看向门内的田佬，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师父，现在还留着他做什么？” “小羽……不，龚庆，这家伙是全性的代掌门，山上混乱的局势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为的……就是您一直都在保守的秘密。” “而且……” “弟子虽然来的还算及时，但看刚才的情况，这家伙果然还是得手了，如果不想秘密泄露出去…… 他必须死。” “为师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田佬自然明白柳小江的意思，但考虑到方才在另一人身上见到的事，他反倒也不是那么在意龚庆的死活了。 秘密， 已经泄露出去了。 “咳咳……” 龚庆见此没有任何恐惧，反而笑着看了看柳小江与田佬，道：“小师爷……您还是及时赶了回来，看来我们全性果然也还是一盘散沙， 沈冲？ 还是夏禾？” 第125章 龚庆 “师父，如果是平时，您说什么弟子都会听，但现在…… 我已经不再是龙虎山的弟子了。” 柳小江本就不会放任龚庆继续活下去，眼下再听到对方忽然提起沈冲与夏禾，更是连田佬阻止自己的理由都不打算再听了。 他虽然不知道沈冲与夏禾的想法，但这次也确实承了二人的人情，才有机会及时挽回田佬的性命，当然不能放任龚庆回去找二人的麻烦。 “小江，你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么？”田佬眼神黯淡的看向柳小江，似乎也并未感激对方救了自己。 见此， 柳小江眼中冰冷逐渐褪去，他低头看向下方的龚庆，“看来你确实已经得手了，你二太师爷的嘴向来很严，不可能亲口把秘密告诉你，所以…… 这是明魂术？” “我在抵达此地之前，似乎也还有另一个人在场，应该就是你们全性的新人……吕良， 他去哪了？” “呵呵……咳，小师爷果然厉害，不过……您要杀就杀吧，您觉得我会出卖自己的同伴？”龚庆在重伤的情况下，依旧还能笑得出来，明显并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你认为自己是在帮助二太师爷解脱，所以……我就不会杀你？”柳小江顿时眯起了眼睛。 “当然不是。” 龚庆极为艰难的转头看了看田佬，随之再次微笑着看向柳小江，“小师爷，在山上这么久，我不仅了解二太师爷，也了解您……” “如果……” “我得到了二太师爷的秘密转身就走，您或许还会顾及着老爷子的情况，暂且放我一条生路……那么在我决定要背负二太师爷性命的时候， 您也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知道还敢这么做！”柳小江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加大手上的力道，死死掐住龚庆的脖子。 “呃……这没……什么……二太……师爷既然觉得……煎……熬，我……自然愿意……给予解脱，哪怕……最后……难逃一死。” 龚庆的脖子哪怕在柳小江手中逐渐变了形，脸上也依然还是那种雷打不动的笑容，眼中几乎没有因此产生一丝的波动，俨然真就是一种问心无愧的模样。 与此同时， 田佬在一旁听见龚庆的话，眼神中似乎也对这家伙有些欣赏。 察觉到这种情况， 柳小江的手上略微松了几分力，“你明明不在乎死活，或者说……你明知自己在龙虎山上的所作所为，日后也一定不会得到任何的好结果， 为什么如此在意一个……” “小师爷，这当然是因为我好奇啊，我好奇甲申之乱的内幕，也好奇八奇技到底是怎么来的，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竟能让二太师爷一辈子不敢睡觉。” 龚庆感觉到呼吸顺畅了几分，甚至都不需要柳小江真正问出来，他就微笑着说出了这么做的目的，尚且还存有雀斑的脸上也满是真诚。 好奇…… 柳小江看着这样的龚庆，忍不住也有些愣神，他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因为这种理由，就能如此轻视自己的性命，做出多少年来根本没人敢做的事。 暗中混入龙虎山三年…… 这人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猜测，就带领全性大举进攻龙虎山，只是好奇某个秘密就可以完全不计后果…… 至此， 柳小江看向龚庆的眼神完全变了，变得凝重且不存在一丝的怜悯，“你疯了，你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私欲，就让一个可能颠覆很多人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你这种人……恰恰就是公司眼中最不稳定，也最危险的那一类人，做事完全不计后果，也不管会不会影响其他人…… 可能…… 你才是现今全性里面最大的那根搅屎棍子。” “那又如何？小师爷……你难道就不好奇曾经的那些事？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甲申之乱的内幕？八奇技究竟又是怎么来的？” 龚庆一提到甲申之乱与八奇技，之前的冷静与淡然随之消失不见，眼中对那些未知的危险事物充满了求知欲望。 “可是……” 柳小江极为冷静的看着龚庆，“你现在弄清楚一切了么？” “……本来就快了，可惜还是失败了。”龚庆眼中的光芒瞬间消散。 “这样么，那还真是可惜了。” 柳小江见到龚庆那种极度失望的模样，也不打算和他在做法上争论所谓的对错，只是回头看了看坐在一旁轮椅上的田佬，几乎也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果断下了杀手。 咔嚓！ 一道略显清脆的响声过后， 龚庆躺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声息，带着对未知事物满满的求知欲望，极度遗憾却又内心坚定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柳小江虽然不知道龚庆到底都了解了什么，但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从这种人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也就放弃了与之继续交谈下去，最后于公于私也还是选择了立刻动手。 “唉……” 田佬神色黯淡且疲惫的看着龚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倒也的确是个好苗子，可惜选错了路……” 闻言， 柳小江一言不发的走到田佬身边，亲手推着老人重新回到屋内，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 “师父，秘密到最后虽然还是没有保住，但经过今天这样的事，您今后也终于可以放心的休息了…… 好么？” “……” 田佬满眼疲惫的看了柳小江许久，摇头叹息道：“小江，你说为师当年在得知那个秘密以后，是不是就该立刻选择去死，如果死了…… 这个秘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泄露出去。” “说到底……” “为师当年也不该听你师爷的命令，早该选择去死……” 听到这种话， 柳小江先是沉默了片刻，随之道：“如果是当年的话，是的……您如果想保护这个秘密不被泄露出去，最好的选择就是死，但现在…… 您要是死了， 这不仅会愧对师爷和正一派的栽培，也辜负了师伯和其他同门对您这些年的照顾，更是在没有保住秘密之后的…… 一种最为懦弱的选择。” “师父，您一直以来的坚持，还有直面苦难的修行方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弟子的榜样，在这最后的最后…… 弟子也不想您失去作为修道之人的资格。” 第126章 传道‘难’（上） “哼，你小子倒是个明白人，知道好言相劝没用，竟拿师门和求道者的资格来压为师……” 田佬不知是否真的放弃了求死，也不知是否真被柳小江说服了，当下也只是满眼疲惫与复杂的笑了笑。 “死，一直都很简单，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仙道最是贵生……作为一个求道之人， 岂能寻死。” 柳小江察觉田佬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继续道：“师父，弟子不是拿师门与修道之人的资格来逼您放弃求死，只是在提醒您…… 除了那个已经泄露不可挽回的秘密， 您在这世上也还有其他更多值得留恋与固守的东西。” 田佬摇头道：“小江，你不用再劝为师了，被那两个家伙得手，对我的打击确实很大，以至于一时迷失了方向，想到了以死来寻求解脱， 现在…… 为师也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 “……真的？”柳小江怀疑道。 “真的。” 田佬缓缓点头道：“方才只有那么一次机会，平时孩子们总在跟前转悠，为师一个废人就是想死，至少也得能找到机会才行。” “……” 柳小江看了看目前还在屋内趴着，明显还没有恢复意识的小庆子，道：“也是，您老历经磨难，这么多年也挺过来了， 一点点打击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都已经放心了，你小子为什么还不走？”田佬看着柳小江站在那里不走，也不打算说些什么的样子，疲惫之余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嘿嘿，我这不是怕您有机会寻死么？直到山上的骚乱结束，之后有人能来换班为止，弟子可得一直跟这守着。” 柳小江深知田佬对那个秘密的看重，也知道将之泄露出去的打击一定会非常大，就算田佬现在看起来真的没什么大事，他也不会放任老人一个人留在屋里。 何况， 即便不提这件事， 龙虎山上的骚乱也还暂时没有结束，荣山师兄那个铁憨憨又不知道去哪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放心自己师父一个人待在屋里。 “哼！” 田佬没好气的看了柳小江一眼，“为师既然说了不会寻死，那就一定会做到言而有信，你当为师是什么人？” “我看……” “你小子留在这里不走，多半也是在觊觎为师身上的秘密，毕竟你小子也在调查甲申之乱与八奇技，就像之前小羽子说的一样…… 你不可能不感兴趣。” “嘿，弟子不是说过么，我对您老的秘密感兴趣是一定的，但只要您不愿意说，弟子也绝不多问。”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定。 “唉……” 田佬不免叹息道：“不是为师不愿把秘密告诉你，而是为师不愿让你掺和的太深，虽说这年头已经不再是从前了，但八奇技这种东西的水太深，一旦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到那时……” “小江，你们这些身具八奇技的孩子，最好的情况也是一辈子躲躲藏藏…… 值么？” “……师父，没什么值与不值，只是有些事，弟子暂且放不下，也必须要去做，至于最后究竟会如何……嘿嘿，真到那时候，我就跑回龙虎山躲着，除了不知死活的全性妖人， 我就不信谁还敢在咱龙虎山上撒野。” 柳小江没有正面回答田佬的问题，只是微笑着身后挠了挠后脑勺，说了些自认为可以让老人放心的话。 “……” 田佬看着柳小江这种不愿放弃的样子，眼神也不禁有些挣扎的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 他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小江，你不愿意放弃，为师也不强求，只希望你将来也能及时收手，关于八奇技…… 你都知道了什么？” 柳小江听到这种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师父，您这是……” “说！你小子现在都知道了什么！”田佬面色凝重的开口打断道。 见此， 柳小江只能认认真真的回答道：“师父，弟子目前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当年甲申之乱的主角，似乎就是‘三十六贼’中八人所创出的绝技，因为八奇技的强大力量……” “三十六贼中八人所创出的绝技？他们也配？” 田佬听到这里忍不住情绪激动道：“孩子，你错了，八奇技根本不是人为创造出来的，怀义他们这些人最多也只算是领悟……创造？ 就凭他们？” 闻言， 柳小江眼中瞬间浮现出强烈的疑惑，“……师父，据我所知，八奇技在44年以前应该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既然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他们又是如何领悟到的？” 田佬看了眼柳小江，情绪稍微缓和道：“小江，你觉得传说中的羽化飞升，到底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 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道：“在来龙虎山之前，弟子或许会觉得羽化飞升只是一种骗人的玩意儿，但现在修炼了咱们正一派的功法以后， 这种事…… 也的确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好。”田佬继续道：“即便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近些年来是否还有人能做到这种事，但根据咱们龙虎山对前几代祖师爷的羽化飞升的传闻， 我们暂且就算这事一定存在。” “小江，既然羽化飞升是真实存在，或者说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一种情况，各门各派在历史上也都有过羽化飞升的传说，可是…… 你可曾听过近几百年来还有前辈羽化飞升的传闻？” “……这个嘛，弟子倒觉得这事应该分怎么看。”柳小江犹豫道：“如果说各大门派的前辈们死后，都可以被称为羽化飞升的话，那么羽化飞升这件事…… 也只能算是不真实的存在着。” “哼！为师说的是真真正正的羽化飞升！”田佬皱眉道。 “师父，您是说……大限到来之后，身体羽化消失，但却偶尔还能有人见到仙踪的那种？”柳小江试探性的询问道。 “嗯，虽然并不绝对，但大致应该就是这种情况的羽化飞升。”田佬点头道。 “没有……”柳小江随之摇头道：“弟子只在千年以上的传说中听过这种情况，近几百年来…… 完全没再听说。” 第127章 传道‘难’（下） “你觉得这正常么？” 田佬对于柳小江的话没有丝毫意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这个天赋异禀的弟子，道： “为师的意思是，既然传说中有过祖师爷羽化飞升的情况，为什么后来可以羽化飞升的人越来越少，甚至于现在几乎已经彻底绝迹…… 这正常么？” “……应该，不正常吧。”柳小江若有所思的说道：“传承千年以上的门派既然存在，说明祖师爷们也是愿意传道的，所以才会开山立派…… 祖师爷们既然愿意传道， 自然也会对弟子们极为慷慨的倾囊相授。” “毕竟，祖师爷传的道如果并不正确，对弟子们的修行也没有丝毫用处，门派也不可能会传承的这么久……” “孩子，你又错了。” 田佬摇头道：“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祖师爷们所传授的道，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我想，祖师爷们最终可能还是会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传授了可能悟道的方法，而不是把自己所理解的道的一部分，强行塞给那些对道并不了解的弟子。” “毕竟……” “天道何其复杂多变，祖师爷们就算得道，也未必是参透了全部的天道，可能也只是领悟了天道中的一小部分真理，在这种情况下把道强行传授给其他的弟子， 就等于是在扼杀弟子们的其他可能。” “当然……” “这些完全是为师自己平日里无聊的猜测，你仅仅只把这当成一种可能存在的情况就好。” “除此之外，为师猜测其中也可能还存在着另一种可能，那便是祖师爷们不是不想传授自己所领悟的道，而是不能……” “为师猜测祖师爷们虽然超脱到了另一个境界，但却同样没能真正摆脱天道的裹挟，反而还可能比一般人更加受制，导致他们就算是想要和其他弟子传道，也完全承受不起传道之后的某种惩罚。” “也或许正因如此……” “一般弟子最终才只能从祖师爷那里得到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使得自身在未来有可能悟道的机会。” “师父，这个机会难道就是门内的功法？”柳小江一时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错！又错了！” 田佬对此深感无奈道：“小江，你虽然在修炼上的天赋很高，但在对道的理解上……甚至都不如山上一些道童来的透彻。” “咱们在山上修的是道，学得是祖师爷们在无数典籍中，留下的思想与对修道的理解，绝非自身的力量，因为无论是金光咒，还是所谓的五雷正法，也都是在求道的过程之中，因道所得的结果…… 记住， 咱们不是为了力量而修道，而是因为修道才有了力量。” “修道如果不是为了力量，那还有什么意义？”柳小江不以为意道。 “混账！你就知道力量！怪不得如此觊觎所谓的八奇技！” 田佬呵斥道：“咱们修道当然是为了静心！为了自身的修养！最多也还有个仙道长生！虽然现在的大多异人都和你一个样！但作为一个求道之人…… 你小子最好不要过度渴求力量！” “……弟子明白了。” 柳小江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不过，您说的这些和八奇技有什么关系么？不都说好了不再强求弟子放弃八奇技了么？ 我现在怎么忽然觉得， 您老这又是在拐着弯的劝我放弃呢？” “你小子找打是吧？！”田佬吹胡子瞪眼道：“为师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有关于那些所谓的八奇技！想听秘密就乖乖给老夫把嘴闭上！ 不然！ 你信不信老夫把你师伯叫过来抽你？！” “……”柳小江立马闭上嘴巴，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此， 田佬就算有气也撒不出来，只能一脸无奈的摇头道：“为师知道你志不在修道，上山也只为了缓解心境问题，所以这些你听听就好，没必要继续深究下去， 毕竟， 我这也是为了接下来能更好和你解释八奇技的由来。” 说罢， 老人的眼中再次出现复杂与纠结，仿佛是在回忆多年前的过往，语气怀念且沉重的说道： “小江，小羽子他们猜测不错，为师当年下山确实见到了楚岚的爷爷，最后甚至还在他爷爷口中…… 得知了一些本不该了解的事情。” “那些所谓的八奇技，可不正是他们肆意参悟先人留下的道，最终才会由此诞生而来的恶果么！” 柳小江听到这种足以颠覆世人认知的话，顿时也就不管什么该不该顾及田佬的情绪了，脸上更是因此浮现出了极大的震惊。 “哈？……师父？您刚才不是还说祖师爷他们那样的得道之人，似乎都会因为某种来自于天道的禁制，完全没办法把自己的道传授给他人么？ 现在这又是……” “为师只说得道的先人们似乎都会受制于天道，可能也会承受不起传道所带来的后果，什么时候说过他们完全没办法把道传授给他人了？” “何况这也只是为师的猜测而已，并不能真正确定祖师爷们所遭遇的情况……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为师真的猜对了，难道在那些得道的先人之中， 也就一定不会有无视天道禁制的人了？” 田佬表情极为复杂的说道：“少，但不代表没有，就像方才的小羽子一样，总有人愿意为了某件事，弃自身安危于不顾，也不管事情到底是否正确，又是否会引起更加恶劣的后果。” “得道之人的想法，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懂，或许在那位先人的眼中看来，他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只是留下的东西却在错误时间，遇上了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 导致整个事情都因此走向了极端。” 话说至此， 老人抬眼看向自己这位不懂得放弃的弟子，因不想他今后调查八奇技的时候遇到更多危险，只能继续开口说道： “小江，为师之前说过的那些猜测，其实也是根据怀义那个大耳贼所说的一切，自己一个人在无聊的时候推测出来的，不能说是绝对正确，也不能说是绝对错误， 具体怎样， 你师伯那个眯眯眼应该也比我更加清楚。” “因为据怀义所说……” “咱们正一天师府代代相传的天师度，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他们那些人所参悟的东西，一样都是先人们在顾忌着天道的同时，通过某种手段强行留下的信息。” 第128章 无根生 “天师度？” 柳小江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意外，莫说八奇技竟然不是人为创造出来的，他此前甚至都没想过田佬一直都在保守的秘密，竟会一下子牵扯出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东西。 天道禁制…… 祖师爷们的传道艰难…… 八奇技实际诞生于某位先人强行留下的天道真理…… 龙虎山的祖师爷们也曾在天师度中留下了一些相近的东西…… 这些事简直足以颠覆任何人对世界的认知！ 闻言， 田佬眉头紧锁着点头道：“是的，就是天师度，根据怀义所说，这种与之极为相近的东西，也不只是咱们龙虎山才有，凡是出现过羽化飞升之人的异人流派， 几乎也都会存在着同样的东西。” “而且……” “它虽然记录着一些同样可以催生出八奇技那种东西的信息，但也同时存在着祖师爷们所留下的禁制，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门内传承的道，不会随着时间被世人所扭曲误解， 一直可以让门内弟子有机会悟得真正的大道。” “毕竟，时间长了，门内弟子的资质参差不齐，万一很多年都没有弟子能理解典故中的思想，再被某个身具高位的掌门人歪曲真意继续传承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 这条大道也就有可能真的断了。” “天师度这样的东西之所以存在，无非就是祖师爷们在天道的禁制之下，想要尽力延续自己一脉传承的结果，反正不管门内弟子的资质如何，到底会不会很多年都没人能领悟真正的大道， 尽管继承它的人身上也会存在某种禁制，也可能没法将真正的大道传给另一人，但…… 只要它一直传承下去， 也就能保证自己这一脉的正统传承永远不会彻底断绝！” “此外……” “如果天师度这样的东西，能够传到一个天赋卓越之人的身上，也未必不能让继承者有机会羽化飞升，怀义他们参悟几乎相近的东西，最终却只有几人从中领悟创造了所谓的八奇技，这也只能说…… 他们根本就不够资格获得传承！” 柳小江听着田佬的话忍不住陷入思考，随之也不免从中抓住了一个重点，道： “师父，天师度中存在着某种禁制，其他门派那些与天师度相近的东西，应该也都存在着差不多的禁制，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八奇技也不会等到44年的时候才出现， 为什么？ 怀义师叔他们所参悟的东西，似乎也是先人所留下的天道真理，他身上为什么不存在禁制，甚至还能亲口和您说起这些事？” 闻言， 田佬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快，但却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因为在某种角度上，他们所参悟的东西，也和天师度不同。” “如果说天师度的存在，其实是为了保证门派传承，避免正统传承随着时间与人为因素扭曲消失，那么他们那些人所得到的东西……不，应该说无根生所得到的东西， 本质上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获得传承。” “为了这一点，那位先人甚至也曾遭受过数次天谴，这样一位数次遭受天谴，还愿意有教无类的先人……你觉得他会故意设下一些禁制，防止自己已经‘承认’过的人学去大道？” “不过……” 说到这里， 老人脸上出现了一丝明显的嫌弃，“无根生那个家伙在得到传承以后，以至于最后集结你师叔他们那群人一起参悟的时候，倒也还算明智…… 在几个有所悟者的身上设下了禁制。” “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能力有限，也不知道那个搅屎棍子究竟是什么想法，他那种禁制也只是防止别人泄露八奇技的由来，防止世上的炼炁之人觊觎大道传承，从而引发更加混乱不堪的局势。”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我说！他就不该让怀义他们去参悟那东西！” “……师父，这么说，某些异人认为八奇技是由怀义师叔他们创造出来的，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叫做无根生的人？” 柳小江听到无根生的名字与做法，心里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奇，因为这人听起来明显就是第一个得到传承的家伙，而且还是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一个人率先找到了某位先人的所留之物。 “哼！不是这根当年最大的搅屎棍子还能是谁！”田佬显然并不喜欢无根生这个人。 柳小江依旧还是怀疑道：“……师父，这也不对啊，既然有无根生设下的禁制，那么怀义师叔他又是怎么把这些事……” “我也不清楚，但怀义当年说他所参悟到的东西，已经超越了他的四哥无根生，可能也是以此解开了无根生的禁制。”田佬摇头道。 闻言， 柳小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怀义师叔是用所谓的炁体源流，解开了无根生设下的禁制么……” 嗯？ 不对， 我所领悟的东西已经超越了四哥无根生？！ 这难道是在说无根生也参悟了先人所留之物！？ 这倒是很有可能！ 他毕竟是第一个发现了先人传承的人！ 不过…… 如果无根生也从中领悟创造了某种能力，那么所谓的八奇技……真的就只有八个么？ 此外， 整件事情好像也缺了最为重要的一环， 柳小江虽然第一次听见无根生这种奇怪的名字，但也不难从田佬的话中听出，此人应该就是张怀义等人参悟先人所留之物的带头者。 而且， 这家伙甚至还在张怀义八人悟出八奇技之后，比较理智的选择在他们身上设下了禁制，不愿让其他人也有机会参悟先人所留之物，无疑就是在尽可能消除这东西对世人的影响。 既然如此， 他在明知道这东西不应该存在，也不应该带其他人来参悟的情况下，却偏偏还是带着其他35人前去试着参悟…… 这好像也有些说不通。 除非， 无根生是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因为某些事情的影响，不得不带人去参悟连他自己都认为不该存在的东西。 这些张怀义亲口所说的话，无疑就是田佬一辈子都在保守的秘密。 但如此一来， 无根生带人去参悟先人传承的目的…… 又是什么？ 第129章 不可招惹的吕家？ 这些事…… 柳小江看了眼精神疲惫、情绪稍显激动的田佬，最终也还是没有继续追问关于无根生的事情。 他一是觉得田佬未必真的熟悉无根生，这点从老人对无根生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老人甚至都没能注意到无根生身上的异常，也没想过无根生前后为何会有近似截然相反的举动。 二是， 他发现当年的事在老人眼里看来，但凡只要是跟无根生有关的……似乎一切也都可以用‘搅屎棍子’来解释。 柳小江此前根本不认识所谓的无根生，也不清楚无根生当年都做了些什么，更不明白这家伙在田佬眼中的形象为何如此‘立体’。 所以， 站在一个没有经历过甲申之乱的外人角度上来看， 他倒觉得无根生听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不嫌事大的搅屎棍子，反而更像是一个无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充分理由的聪明人。 毕竟， 无根生如果真是个不嫌事大的搅屎棍子，也不可能会在带领他人前去参悟先人传承之后，还故意在因先人传承而有所领悟的人身上设下禁制。 做都做了！ 这种事也未免显得太多余了！ 想到这里， 柳小江默默记下无根生的名字，确认了自己今后的调查方向，随之沉声道： “师父，既然这个秘密牵扯的如此之多，全性的吕良应该也通过明魂术知道了不少，您说弟子要不要现在就追上去…… 把他杀了？” “明魂术？”田佬再次听到‘明魂术’三个字，一时间也还是有些愣神的样子，“你是说刚才那个吕家的小子么，算了吧…… 为师不觉得那小子会把秘密散布出去。” “而且……” “这件事日后真要说起来，吕家小子的境遇可能比楚岚还要糟糕，明魂术……哼哼，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又知道了不该知道秘密， 吕家又能如何？” 闻言， 柳小江察觉田佬似乎有事瞒着自己，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师父，您和那个全性的吕良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田佬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道：“小江，为师之所以和你说起当年的事，一方面是因为你不愿放弃调查甲申之乱和八奇技， 另一方面， 也是不想你在调查这些事的时候遇到危险。” “不过……” “为师不想你去招惹吕家，也不想你掺和关于吕家的任何事，因为那吕慈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疯狗，一旦让他发现你正在调查吕家…… 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说到这里， 老人表情极为严肃的看向柳小江，道：“小江，吕家的确和当年的事有关，但其中存在的关联却并不大，为师现在就要你在此立下重誓，今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绝不可以轻易招惹吕家！” “此外，为师今日和你所说的一切，就算是你师伯问起来……也必须保密！” “……师父，您真的要放任那个吕良？”柳小江不怀疑田佬是在担心自己被吕家报复，所以才不让自己去调查关于吕家的事，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老人为何要放过吕良。 “不是放任。” 田佬摇头道：“为师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也不想你今后追着吕家不放，你只要知道……吕家的那个小子怎样都不会把秘密散布出去就行了。” “相较于这种事……” “为师眼下更在乎的还是你小子！赶紧给我立下重誓！” “师父，你要我立下重誓是没问题，弟子可以答应您不会轻易招惹吕家，日后也绝不会和第二个人谈起今天的事，不过…… 为什么？ 您为什么忽然如此在意吕家的事？” 柳小江在得知田佬的秘密以后，没理由不答应老人这种不算绝对的要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去招惹吕家，但什么时候才是万不得已…… 这不也还是他自己说的算么？ 他现在最好奇的不是田佬为何要放过吕良，而是田佬在见过吕良之后，为何会忽然变得如此在意吕家。 毕竟， 田佬之前在罗天大醮开幕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面对面的见过吕慈，真要这么在意吕家的事情…… 又为何非得是现在？ “小江，不愿让你掺和吕家的事，自然也有为师的理由……难道还觉得我会害你不成？”田佬对于这件事的态度非常强硬。 见此， 柳小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弟子答应您，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绝不主动招惹吕家的人，今日之事也不会给第二个人知晓， 不然， 身消道陨……” “嗯，很好。”田佬满意的点了点头，并不怀疑自己的弟子是否会遵守誓言。 这时， “唔……” 小庆子躺在地上忽然有了动作，一脸难受的从地上挣扎着起身，一边伸手抚摸昏沉沉的后脑勺，一边表情茫然的看了看屋内情况。 “二太师爷？小师爷？屋里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昏过去了？小羽……” “他死了。” 柳小江直接开口打断道：“此人是全性代掌门龚庆，混上山为了袭击你二太师爷，还好你师爷我回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也必将不堪设想。” “小庆子，现在赶紧去把你荣山师爷给我找回来，告诉他明明都快50岁的人了……竟然还这么蠢！ 我说的！” “啊？啊！是……是！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小庆子听得直发懵，但注意到屋内的情况，还有屋外的那具尸体，他还是迅速反应过来，一点也不敢耽搁的跑了出去。 另一边， 田佬听见柳小江的话也是忍不住摇头，“小江，荣山的性子直，不像你这么多疑，何况还是我派他出去帮忙的…… 你事后可千万别怪他。” “哼，您放心吧，我对荣山师兄可是一点都没失望，因为在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以后……弟子压根就没对荣山师兄抱有过任何的希望。” “另外……” “弟子之前在赶来的时候，特意还让灵玉去师伯那里汇报了一下情况，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山上的骚乱应该也被平息的差不多了， 您就安心的睡吧。” 柳小江发现田佬似乎疲惫的有些撑不住了，立马扶着老人躺在床上，劝说老人暂时放弃多年的苦修，可以在自己的守候下放心的睡眠。 “呵呵呵……好，有你在，为师放心。” “嗯。” 第130章 下山 许久之后， 龙虎山上的骚乱终于平息，其他人听闻田佬这边的状况，也都纷纷聚集在屋外的院子里，就连老天师和陆瑾也都一同来到了此处。 这时候， 柳小江一个人坐在田佬所在的屋外，看见其他人也都闻讯赶来此地，他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主动走向老天师等人。 “师伯，师父没事，虽然不知道全性究竟想做什么，但弟子这次回来的也还算及时…… 没让全性得手。” 闻言， 老天师看向一旁被人放在担架上的尸体，叹息道：“小羽子……想不到在山上待了三年的一个道童，竟然也是全性的人，还是全性的代掌门， 唉…… 如果这次不是还有你在，老田这边也真的凶多吉少了。” 此时， 陆瑾带着陆玲珑穿过人群来到柳小江面前，一脸激动的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 “柳小江！好小子！大恩不言谢！你救了玲珑她们！我这次欠你的！我陆瑾欠你一个大人情！” “……陆老爷子客气了。” 柳小江承受着陆瑾激动的拍打，对此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您传我通天箓，本就是小子欠您在先，既然遇上了…… 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玲珑她们出事？” “好小子！” 陆瑾明显极为疼爱自己的重孙女，就算听见这样的话也难掩激动，“别管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我们陆家！ 陆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一旁， 陆玲珑经过简单的包扎处理，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也没那么要强了，她听到陆瑾对柳小江所说的话，也是一脸劫后余生的点了点头。 “柳真人！多谢你出手相救！如果……如果不是你，我和花儿这次……哇啊啊！！！” 说着说着， 她甚至还直接哭了起来，立刻引得陆瑾走过去一脸紧张的安慰，生怕自己的重孙女哪里受到了严重伤害。 然而， 柳小江却没在意这对祖孙俩的嘘寒问暖，他注意到人群后面几个躺在担架上的年轻人，还有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张楚岚几人，顿时眉头紧锁着再次看向老天师。 “师伯，看来谁都没想到全性这次竟会如此疯狂，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也显然是为了给小羽子打掩护，师父这边一直都在保守的秘密…… 难道真的就这么重要？” “……” 老天师沉默不语的看着柳小江，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可能是小羽子在山上待了这么多年，误打误撞的从老田身上看出了什么，才会导致全性做出今天这样的事吧。” “这秘密到底是什么？”柳小江故作疑惑道。 “……不管是什么，老田不愿意说，我们还能逼他不成？”老天师摇头道。 随后， 老天师透过残破木门看见屋内的田佬正在睡觉，忍不住有些意外的看向柳小江，道：“老田他竟然在睡觉？” “……嘿嘿，师父他可能是被全性的大胆吓到了，毕竟也算是经历了一下生死，我想就算是他老人家……忽然放松下来也会觉得有些撑不住了吧。” 柳小江不以为然的挠了挠后脑勺，转头看了看张楚岚所在的位置，道：“对了，师伯，先不说这个，您和张楚岚之间的事怎么样了？ 他愿意留在龙虎山上继承天师之位？” “而且……” “弟子有件事也一直没能找机会问问您，您说过天师度是历代天师一代代传下来的东西，但却从未提及过天师度传下去之后，上一代失去天师度的天师又会怎样， 难不成……” “哼！” 老天师一听到柳小江提起张楚岚，顿时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袖子，“你们这些年轻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你是，张楚岚也是…… 你们就不能没那么多鬼心眼吗？” “哈哈……” 柳小江忍不住坏笑道：“师伯，所以说这次罗天大醮，您的目的不仅没有达到，还白白给全性提供了一次作乱的机会？ 您这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果然， 事情就像张怀义当年所说的那样，天师度虽然是成为天师的必要之物，但原本拥有天师度的天师一旦失去，不是羽化飞升……就是死。 而且， 如果天赋不够，拥有天师度的天师没能在大限将至之时修炼到一定程度，就把天师度这种东西传授给了其他人…… 羽化飞升之事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 老天师明白柳小江为何如此开心自己传度失败，一时间就算心里极其不爽他和张楚岚这样的年轻人，倒也不好因为这种事问责两个关心自己的小辈。 偏偏， 就算他自己的情况比较特殊，也会因为天师度的禁制无法谈论此事。 此时， 柳小江看着老天师脸上的无奈，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恭恭敬敬的拱手作辑道： “师伯，弟子不知道您和师父都在隐瞒些什么，也不知道您是否清楚师父他老人家的秘密，但无论如何……小江明天也就要下山了， 在此， 再次多谢您和师父的栽培！” 说罢， 他甚至还无视了周围的人群，和之前面对熟睡的田佬一样，认认真真的给老天师也磕了几个响头。 此时此刻， 周围的人群顿时寂静无声，唯有几个重重的磕头声，引得其他人面面相觑，默默唏嘘着柳小江与龙虎山的关系，也终于想起了罗天大醮上所发生的一切。 这几个响头过后， 柳小江和正一天师府在明面上的关系， 也就算是彻底断了！ 做完这一切， 柳小江重新起身看向老天师，道：“师伯，请您原谅弟子的自私与不孝，今后也不能继续在身边伺候您和师父了，但…… 弟子在下山之后， 也一定会时刻谨记您与家师的教诲。” 见此， 老天师尽管还有很多话想要嘱托给柳小江，最终却也只得化为深深的无奈与叹息道： “唉……” “小江，你的天赋很好，这下山的道路究竟该怎么走，如何走，我想你应该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切记…… 不可信马由缰。” “弟子谨记。”柳小江认真道。 第131章 成年后的少女 次日， 与田佬简单的吃过早饭，并在师徒无言的对视之中告了别， 柳小江回到房间褪下身上的道袍，换上曾经的那套运动服，将墨镜当成发箍挂在头上，一个人拿着手机来到和张楚岚等人约好的地方，乘坐公司来接他们的顺风车一同离开了龙虎山。 一路上， 他发现冯宝宝的状态有些不对，但见到张楚岚小心翼翼的提醒，倒也没敢开口和这个倒霉玩意儿搭话，生怕对方哪根筋没搭对直接和自己动手。 因此， 柳小江之后在飞机上也只能和徐三徐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又因为徐四总在谈话时不断提醒徐三，他直到下飞机也没能在徐三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 基于在田佬口中得知的一切， 他对于自己这趟龙虎山的行程倒也很是满意，并不急于现在就从徐三徐四的口中套出什么信息，反正早在罗天大醮的决赛开始之前，自己就已经和张楚岚商量好要交换信息了。 然而， 就在他和张楚岚确认了等下要交换信息，打算接下来跟着他们找地方详谈，正在一起朝着机场外面走的时候， “徐三！徐四！这里！这里！我在这呢！” 柳小江顺着这道莫名熟悉的声音看过去，并在亲眼看见对面那个举着牌子接机的少女之后，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因为， 少女有着一头罕见的橙红色长发，比较随意的扎了两个马尾搭在身前，小麦色皮肤突显健康的同时，也难掩身上的青春与活力！ 柳妍妍！ 柳小江尽管只和年幼的少女有过一面之缘，但不是没在二壮那里见过少女成年后的照片，这时候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柳妍妍的身份。 可是…… 柳妍妍怎么会在这里？！ 他虽然知道柳妍妍在给徐四打工，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此时见到少女，甚至都根本没做好来见自己这位恩人的准备。 不行！ 不能连累自己的恩人一起承受风险！ 愣神过后， 柳小江立马躲在张楚岚的身后，伸手将头上的墨镜拉下来，还主动把脑后的发套解下，披头散发的试图掩藏身份，生怕柳妍妍认出自己这只熟尸。 “诶？柳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张楚岚注意到身后的动作，一边跟随徐三徐四向着柳妍妍走去，一边回头看向这位披头散发的道爷。 “呃……咳，没什么，这儿人多，我身上怎么说也有通天箓，小心谨慎点总没错。” 柳小江忽然见到柳妍妍，一时间也有些心虚的不能自已，完全没有看向张楚岚的勇气，只能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合理一点，不断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周围人群。 “哈？”张楚岚对此几乎一脸懵逼，也不知柳小江为何如此反常。 另一边， 徐三徐四只顾着在前面走，也没注意到柳小江的异常，反倒是跟在所有人身后的冯宝宝，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柳小江，又看了看远处的柳妍妍，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 一同来到柳妍妍的面前， “公司没人了？你来接机？我怎么记得你这丫头根本不会开车来着？”徐四见到柳妍妍来接机也是一脸的疑问。 柳妍妍放下手中的牌子，撇嘴道：“哼，有人来接你们就不错了，其他人可都忙着单子和审讯全性那帮人呢， 哪有时间来接你们？” “再说，不会开车我还不会学么？你们去龙虎山的这段时间，我之前考的驾照都到手了，今天正好拿你们来练练手， 不行么？” 徐四：“……” 张楚岚：“……” “？？？”冯宝宝：“……” “我看一会还是由我来开车吧。”徐三推了推眼镜，显得非常惜命。 “切！随便你！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柳妍妍对于众人的反应也是一脸嫌弃，但最后也还是乖乖把钥匙交给了徐三，“对了，你们去龙虎山有没有见到那个小柳真人啊？ 他本人真的像照片上看起来那么帅？” 咯噔！ 柳小江听到这句话，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完全忘了异人也有网络的这件事，现在想起自己之前和那些女性异人的合影，立马也觉得自己这回可能是真的要糟了。 果不其然， 徐四一听见柳妍妍的话，咧嘴笑着指了指身后：“呦！你也在关注人家小柳真人啊？这不巧了么？ 你看看我们身后的这位帅哥是谁？” 徐四！ 卧槽你大爷！ 柳小江简直都想冲上去一脚踢爆徐四的屁股了，这家伙明摆着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果说事情本来还有缓和的余地，那么现在…… 他还怎么和柳妍妍解释自己的身份！ 另一边， “帅哥？哪呢哪呢？” 柳妍妍听到徐四的提醒，好奇的看向众人身后，仔细的打量了柳小江几眼，怀疑道： “他？帅哥？你是不是又在耍我？哪有帅哥在室内还戴墨镜挡脸的？分明就是一个不敢见人的家伙…… 你那意思说他是小柳真人？” “骗人！” “这家伙一身土到爆的运动服，像个女人一样蓄着长发就不说了，偏偏还和一处男副亲亲我我的样子，除了身形有点相似之外…… 他哪里像是小柳真人了？” 柳小江：“……” “和一处男亲亲我我……”张楚岚一脸不服气的说道：“处男怎么了！处男吃你家大米了么！你简直欺人太甚！” “呃……处男是没啥，但处男好像也没什么可自豪的吧，何况你又不是自己愿意当处男的，还不是那个守宫砂么？ 对了， 我可听说你这次在龙虎山没少露脸， 无形大贱，不摇碧莲，月下遛鸟，还被人当众吊起来抽鞭子，你知不知道你的大白屁股，现在都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哈哈哈……” 柳妍妍看见张楚岚那种不服气的样子，立马就把自己从异人网络上得知的事情，笑嘻嘻的用来回击，可谓是刀刀见血，搞得对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行啊！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挨刀子是吧！” 张楚岚表情扭曲的承受着事实打击，随之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柳小江，脸上的笑容似乎也更为丑陋了几分。 “小柳真人，哎呦我的柳大哥～～～” “？” 柳小江下意识的看向张楚岚，却亲眼见到对方伸手摘下自己的墨镜，将自己的脸暴露给了柳妍妍。 “哈哈哈哈！我管你在藏什么！要死的话！大家一块死啊！” 我尼玛…… 第四卷 有教无类 第132章 柳妍妍：哼！ 墨镜被人突然伸手摘下， 柳小江那张温和俊秀的脸庞，随之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引得周围不少路过的年轻女孩纷纷侧目，也让一直都在关注他的柳妍妍因此楞在了原地。 “哇！快看快看！这个小哥哥长得好帅喔！” “诶？什么什么？啊！我看见了！好帅！明星？” “……” 柳小江听着周围女孩们议论的声音，见到对面柳妍妍正在愣神的样子，立马从张楚岚手里抢回墨镜，面色铁青的将墨镜重新戴在脸上。 “张楚岚！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真想一巴掌……” “小柳真人？你真的是小柳真人？” 柳妍妍反应过来直接走到柳小江面前，满是歉意与好奇的笑着挠了挠头，道：“嘿嘿……抱歉了，小柳真人，我还以为徐四又在骗我呢，你可千万别在意刚才的那些话啊。” “而且……” “你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帅多了！嘿嘿～～～” “哦，对了，小柳真人，我和你一样也姓柳，名字叫柳妍妍，湘西柳家的唯一传人，目前正在给公司免费打工，别看出身于湘西赶尸人一脉，我本人可是真真正正的美少女一枚！ 请多指教！” 说罢， 她望着面前的这位小柳真人，小脸极为热情的伸出了右手。 “……” 柳小江看着亭亭玉立的柳妍妍，以及少女伸向自己面前的右手，尽管仍在怀疑少女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最终却也还是故作镇定的伸手握了上去。 “妍妍小姐么？呃……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然而， 就在和柳妍妍握手的一刹那， 他却发现少女在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但在手上……却是突然用力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完蛋！ 柳小江感受到少女那种并非试探，反而更像一种情绪发泄似的行为，顿时就明白了这丫头果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在自己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嘿嘿……” 柳妍妍在徐三徐四等人的注视之下，小脸满是笑意的握着柳小江右手，看起来好像一副非常热衷于帅哥的痴女模样，暗地里却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 一个劲儿的狠狠‘报复’着柳小江！ “初次见面么？是啊……咱们肯定是初次见面，就是小柳真人这张脸，还有名字……可能也是因为同姓的影响吧，我却怎么都觉得自己和你很有缘呢。” 名字！ 卧了个大槽！ 这段时间只顾着修炼和调查甲申之乱与八奇技了！ 我怎么把这茬都给忘了！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柳小江！ 这名字可不就是柳妍妍给自己起的么！ 大意了！ “哈哈哈……” 徐四见到柳妍妍那副等同于痴女的模样，倒也没怀疑她这个年龄段对帅哥的执念，只是咧嘴笑道： “我说妍妍啊，小柳真人这模样确实长得招人嫉妒，天师府也不会强求弟子光棍一辈子，但你也不能一上来就表现的这么热情吧？” “矜持……”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就算真喜欢人家，怎么也得表现的矜持一点，矜持……懂不？” “我矜持你大爷！”柳妍妍听到身后的调侃，立马放下柳小江的手，恼羞成怒的回头看向徐四，“谁跟你说我喜欢这家伙了！” “嘿，不喜欢人家，那还一上来就抓着人家的手不放？”徐四戏谑道。 “妍妍，你也是咱们公司的员工，不管具体是怎么想的，但在外面……注意点形象。”徐三也同意徐四的看法，觉得柳妍妍方才那种举动，应该就是对柳小江有着很大的好感。 见此， 张楚岚更是报复性的开口说道：“就是就是，没想到你还是个痴女，竟然连同姓这种巧合都能拿来说事，你撩汉子的手段……意外的很老套嘛。” “哦……喜欢？这就是喜欢么？”冯宝宝信以为真道。 柳小江：“……” “绝对不是！” 柳妍妍看见徐三徐四等人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握紧了拳头，“我是喜欢帅哥……不！我是欣赏帅哥！但什么时候说自己喜欢这家伙了！我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 她忽然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柳小江，“混蛋！你是在看笑话吗！还不快帮我解释解释！” “我……” 柳小江还在寻思接下来该如何忽悠柳妍妍，好让自己的身份可以在少女眼中看起来合理一些，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少女推出来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一时间竟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了。 “我去！”张楚岚见到柳小江的样子，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柳大哥，你不会真的喜欢柳妍妍这种类型的吧？” “你说什么！” 妍妍听到这话更加不爽了起来，她走过一把抓住张楚岚的衣领，恼怒道：“张楚岚！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上钩的？我这种天才型的美少女怎么了？” “呃……不不不，口误口误，我绝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代表一个类型的漂亮女孩。” 张楚岚看见柳妍妍脸上恶狠狠的表情，回想起自己曾被对方耍的团团转的经历，马上就在这位自称天才的美少女面前服了软。 毕竟， 柳妍妍就算不是什么仙女下凡，也可以算是一个相当可爱的女孩子了，不然他当初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中了招，如果继续在这种事情上谈论下去……最后受伤的也只能是他自己。 “哼！算你识相！” 柳妍妍见此还算满意的松开了张楚岚，她事到如今也不想和徐三徐四解释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拿着手机重新来到柳小江面前。 “难得见面，小柳真人如果不讨厌我的话，就把手机号和微信都给我……这些应该没问题吧？” 闻言， 柳小江抬眼看向面前的柳妍妍，却发现少女脸上不存在一丝询问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不许自己拒绝她这些简单的要求。 因此， 他就算再不想和柳妍妍过多接触，以免把自己这位恩人一起拉下水，最终也只能在当前的情况下，乖乖把手机号告诉了少女，并按要求添加了少女的微信。 第133章 焦头烂额 许久之后， 柳小江跟着徐三徐四等人一同回到公司分部附近的别墅，也因为早先和张楚岚商量过要在罗天大醮结束之后，找一个时间交换二人手中得到的信息，倒是让徐三徐四找理由暂时支开了柳妍妍。 但，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 柳妍妍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管其他人怎么看，直接‘请求’柳小江在离开华北地区之前，一定要先和自己找时间‘约会’几天才行…… 不得不说， 柳小江现在因为柳妍妍确实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他一方面不想在调查甲申之乱与八奇技的时候，让人觉得自己和柳妍妍的关系非常亲密，免得某些不长眼的家伙找上柳妍妍这个无辜的丫头。 另一方面， 即便柳妍妍真的认出了自己， 他也并不想让这丫头发现自己的僵尸身份，但却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掩盖自己的身份，没把握骗过这么一个打从开始就认识自己的女孩儿。 可如果解释不了， 柳妍妍就算不会轻易暴露他的身份，无疑也会让他在身份暴露上多出一丝风险…… 啧！ 没办法了！ 他在这些事情上也确实需要得到其他人的帮助！ …… 片刻之后， 别墅的客厅内， 柳小江沉默着和徐三徐四等人简单吃了顿饭，他坐在小板凳上看见此时除了冯宝宝之外，其他三人都已经放下了碗筷，立马将筷子轻轻放在桌上。 “三哥，四哥，张楚岚，现在就说说吧，你们在罗天大醮中都知道了什么？” 听到这话， 冯宝宝拿碗夹菜的动作一顿，但看见徐三徐四和张楚岚也在场，她倒也没有掺和进来的意思，只是停顿一下便继续胡吃海塞了起来。 “这就不吃了？” 徐四将手中的香烟放入烟灰缸，他看了眼一旁的张楚岚，道： “哦，如果只是这件事，就让张楚岚来和你说好了，你们毕竟提前就商量好了，你应该不介意我和徐三在这里当个听众吧？” 柳小江知道张楚岚和徐三徐四穿着一条裤子，随之便摇头看向一旁的张楚岚，道：“张楚岚，这次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闻言， 张楚岚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上，“柳大哥，还是我先说吧，毕竟在这次的罗天大醮上，我其实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反倒只有一些猜测想跟你这验证一下。” “嗯，说吧。”柳小江点头示意张楚岚继续。 “好。”张楚岚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柳大哥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我们这次去龙虎山，其实并不是为了通天箓和所谓的天师继承权，而是为了调查我爷爷在当年的一些具体细节。” “毕竟，无论是柳大哥当初为我们调查到的消息，还是我们自己去确认过的一些情况，我爷爷张怀义当年确实与天师府有着很亲密的关系，这点我之前在老天师他们那边也已经得到了明确回复。” “张锡林是我爷爷为了避祸用的假名，张怀义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当年不仅是天师府天师的亲传弟子，还是引发甲申之乱的三十六贼之一，更开发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八奇技之一， 炁体源流。” 说到这里， 他抬眼看向桌子对面的柳小江，“柳大哥，你在罗天大醮开始前就拜入了天师府的山门，所以我想知道这次的罗天大醮……到底是不是为了困住我才成立的？” “……是。” 柳小江缓缓点头道：“这次罗天大醮确实是为了把你留在山上才举办的，但不只是为了困住你，更多则是为了保护你。” “好，咱们先不管理由是什么。” 张楚岚得到确认后继续说道：“我不是不能理解师爷他们的做法，因为在他们对待我爷爷的态度上看起来，也并非像其他人对待三十六贼一样喊打喊杀。” “但，我在取得罗天大醮胜利，即将在师爷那里得知当年真相的时候，却忽然得知他老人家竟然马上就要传我天师度，对于当年的一些事情则是闭口不提，似乎是只有把天师度传给我才能说出真相。” “柳大哥，你知道我去龙虎山不是为了当天师，只是为了从师爷口中得知一些当年的真相，可在察觉到只有天师度才能让我得知真相后，说实话……我犹豫了。” “一方面，我很想得知当年的真相，所以有点想要接受天师度，另一方面，我又开始怀疑师爷的态度，怀疑为什么只有在传度之后，老人家才有可能告诉我一切的真相。” “然后……” “天师度的传度仪式开始了，那一刻……柳大哥你知道么，即将把天师度传给我的师爷，他老人家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当年给我刻守宫砂时的爷爷。” “所以……” “我猜测天师度这种东西，可能也和守宫砂一样是种禁制术，但在效果上却远超了守宫砂万倍，师爷不是不想告诉我当年的真相，而是因为守宫砂这种东西的禁制，不可能把一切都告诉我。” “我接受了天师度，的确有可能会得知当年的一切，但也同时会被这种禁制影响，变得和师爷一样无法与任何人谈及这些东西，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于是我便像师爷提了一个问题。” “结果，老人家的反应，却也直接证明了我的猜测。” 话说至此， 他再次抬头看向眉头紧锁的柳小江，道：“柳大哥，我当时的问题是，如果把天师度传给我，师爷他之后会怎样，结合老人家的反应……天师如果失去了天师度就会死， 对吗？” 此话一出， 一旁的徐三徐四也都直接愣在了那里，完全不明白张楚岚为何这样说。 另一头， 柳小江听到张楚岚分析出的结论，即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考虑到自己接下来的要求，倒也还是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 “是，也不是，我只能说你猜的……就算不对，也相差的不多，天师在失去天师度以后的情况，相信在一些不知情的正一弟子眼里看来，应该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 第134章 孙贼！你是真会玩儿啊！ “果然……” 张楚岚若有所思的看向柳小江，“柳大哥，你作为田师爷唯一的弟子，果然比一般天师府弟子知道的更多，我怀疑在这些事情上，可能就连张灵玉都不会像你一样确定。” “看来之前的教训还不够，你竟然又在拿话试探我……” 柳小江脸色漆黑的看着张楚岚，“孙贼！你是真的挺会玩儿啊！” “呃……柳大哥息怒！息怒哈！我这不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张楚岚见此立马赔笑着挠了挠头，道： “我因为这个拒绝接受师爷的天师度，最终也没能在他老人家那里得知任何真相，只能根据已知的某些情况，做些尽可能合理的推测嘛。” “不过……” “这次从柳大哥这里确认了关于天师度的猜测，倒也给我提供了另一个思路，因为这件事如果能够成立的话，也就会随之牵扯出另一个问题。” “天师度很重要！它在能解答一切真相的同时，还设有师爷他老人家都必须遵守的禁制，而这种禁制……似乎也从很早以前就在了，天师府的每一任天师，一生都可能在背负着天师度的禁制。” “现在……” “如果回想起我们关于甲申之乱的已知信息，一些年轻的正派弟子勾结全性，被世上的其他异人合称为‘36贼’，被追杀、被围剿……难道就因为其中有八人开发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八奇技？” 这时， 徐四似乎明白了张楚岚的意思，目光凝重道：“的确，这中间缺了最为重要的一环，缺少了这八人是如何创造出八奇技的……” “毕竟，如果说一个天才偶然创出神技，这或许还能够说得过去，但八个人同时获得截然不同的八种神技，这可就有些没办法再用‘偶然’来解释了。” “对，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张楚岚点头道：“可能也是那些觊觎八奇技的人，真正想从三十六贼身上知道的秘密，但要我现在来看，我觉得天师度中可能就连这种事的答案也有。” “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可就大条了！”徐三紧张道。 “……” 柳小江因为自己针对天师度提供的一个‘肯定’，就听见张楚岚与徐四二人分析出了这么多东西，心里简直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似的有苦说不出来。 接下来， 他为了避免张楚岚等人把一切都分析出来，掩饰的咳嗽了几声，义正言辞道： “咳咳……张楚岚，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什么玩意儿就在那一顿分析，是，我是觉得你分析的挺在理，你哪怕有一点证据能证明自己的猜测，我都不会说你什么。” “可是……” “你有证据么？就连唯一能奠定你这些猜测的基础，也是我刚才不小心透露出去的东西，何况你并不理解我为什么那样说天师度，另外……说是来交换信息，你该不会想用这些猜测来和我做交换吧？” “呃……这些还不够么？”张楚岚微微一怔，“柳大哥，我的意思是在说，天师度中有可能存在着一切的解答，甚至还可能会存在着创造八奇技的方法，你的目的不是……” “你少来！” 柳小江无视张楚岚所说的一切猜测，皱眉打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先不要管，说好了交换信息……你却只拿一些猜测来敷衍我，这件事你未免也做的太不地道了。” 说罢， 他转头看了看一旁还在吃东西的冯宝宝，“算了，也不怕告诉你们，罗天大醮的时候，我和这倒霉玩意儿交过手，至于为什么会交手……哼！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徐四：“……” 张楚岚：“……” 徐三：“……” 柳小江无视三人的心虚，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又为了什么在调查当年的甲申之乱，但冯宝宝这个倒霉玩意儿……也许罗天大醮中一些被她得手的参赛者没能看出什么。” “不过……” “你们该不会觉得我这种没被她得手，更没有被她埋在后山的参赛选手，也没在这倒霉玩意儿的身上察觉到异常吧？” 话说于此， 他察觉到徐三徐四与张楚岚三人的脸色，眯起眼睛道：“三哥，四哥，张楚岚，你们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尽管只是一次比较短暂的交手，但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听到这话， 徐四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哦？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你和宝宝在某种程度上本就差不多么？” “……你在说什么？”柳小江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但却还是故作疑惑的看向徐四。 “嘿……” 徐四不以为意的摊了摊手，“小江，这事是相对的，你发现了宝宝身上的异常，宝宝何尝又没有察觉到你的不对劲，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我觉得咱们完全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此时， “没错。” 一旁的张楚岚也是双手搭在脑后，满脸无所谓的朝着柳小江笑道，“这种事当然是相对的嘛，毕竟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宝儿姐那边就已经发现柳大哥的不对劲了。” “是吧？宝儿姐？” “嗯！”冯宝宝放下碗筷，极为罕见的看着柳小江，木讷道：“你……我都是一样的，嗯……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 “……” 柳小江原本还不相信张楚岚和徐四，但听到就连冯宝宝也这样说，出于对这倒霉玩意儿在能力上的‘信任’，他还真就忍不住开始怀疑了起来。 “你们……都发现什么了？” 此话一出， 徐四稍稍一愣，刚想开口蒙一些冯宝宝身上的异常之处，试图让柳小江相信自己等人真的察觉了某些事，就被一旁的张楚岚抢过了话，道： “唉……柳大哥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宝儿姐，告诉他，你都发现了什么。” “啥子？” 冯宝宝看了看张楚岚，因为这句话跟之前说好的一点也不一样，但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她还是认认真真的看向柳小江，伸手挠了挠脸颊，道： “哦……你，你好像比我结实，比我还能活嘛……” “！！！”柳小江。 “哈？？？”张楚岚等人。 第135章 似是而非 乍一听， 柳小江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冯宝宝的意思，但听到‘结实’二字，也知道对方应该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只是碍于脑袋里的词汇量不足，一时间没办法表达清楚而已。 他不清楚冯宝宝身上的具体情况，所以根本不明白冯宝宝真正的意思，也不会在意对方为何会拿自己进行比较，故而觉得对方最多也只是和自己一样，仅仅只是察觉到了一点点的异常情况罢了。 然而， 徐三徐四与张楚岚却不这么想，他们清楚冯宝宝身上的异常情况，也知道冯宝宝所说的‘结实’与‘能活’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了柳小江。 “嗯？” 柳小江注意到张楚岚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疑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作为一名练炁之人，身子骨结实能活一点……有什么不对劲的？” 闻言， 徐三徐四与张楚岚仍然惊疑不定的看着柳小江，三人就像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没有一个人愿意轻易开口说出自己察觉的事实。 见此， 柳小江忍不住看向屋内唯一还算正常的冯宝宝，“冯宝宝，你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比你结实、比你能活这种事，难道听起来真的很奇怪？ 你……” 这时， 张楚岚狠狠一咬牙，抢先开口询问冯宝宝，“宝儿姐，你刚才说的……真能确定么？” “啊……”冯宝宝看了看张楚岚，又看了看柳小江，敲手点头道：“嗯！嗯嗯！能……我现在能确定了。” 在冯宝宝那里得到明确的回复， 张楚岚当即看向满心疑惑与不解的柳小江，“柳大哥，宝儿姐的意思是……你和我们不同，不仅不会死……甚至还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之人。” 徐三听到张楚岚说出这种话，立马眉头紧锁的大声呵斥道：“张楚岚！你……” “行了，三哥，我总说你傻逼是在开玩笑，但你别真表现的像个傻逼行不？”徐四坐在一旁出言打断道。 “我们想得到小柳真人的帮助，一方面确实是出于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不仅是公司临时工、天师府的弟子，最有可能的……还是宝宝的同类，不管是不是基于同理心，他都不太可能希望宝宝出事。” “毕竟，兔死狐悲嘛……” “另一方面，既然想得到帮助，想借用小柳真人的力量，那就总得承担一些风险，宝宝现在都已经把话说开了，我们也已经没必要再和小柳真人隐瞒下去了。” 另一边， 柳小江从听见张楚岚把话说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冯宝宝身上，但无论怎样动用自身的能力去观察冯宝宝，他也一直都没有看清这倒霉玩意儿身上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如果单从自己看到的东西来讲， 他甚至都会怀疑冯宝宝曾经在与自己交手的时候，为什么能够做到无视金光咒与雷法的地步，因为这倒霉玩意儿看起来就是个只会一般练炁的异人，仅仅只在炁量上达到了一种极为骇人的程度。 嗯？ 这炁量…… 这倒霉玩意儿打从娘胎里就已经开始在练炁了么？！ 察觉到这点， 柳小江眼神闪烁的看着冯宝宝，缓缓开口问道：“冯宝宝，你到底多大了？” “……呃。”冯宝宝眼神迷茫的挠了挠后脑勺，“我……不晓得……” “不知道？” 柳小江看着冯宝宝那种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再次转头看向张楚岚三人，皱眉道：“冯宝宝……没有记忆么？” “宝儿姐失去记忆已经很多年了，她当初也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张楚岚点了点头。 闻言， 柳小江转头看向徐四，道：“所以，华北地区三任临时工，都是冯宝宝这样的打扮，也是徐爷的手段么？” “……你知道？”徐四微微一愣，但还是点头道：“是，这的确是我家老头子做的。” “……原来如此。” 柳小江摸着下巴看向冯宝宝，若有所思道：“那这么说，你们调查甲申之乱，根本不是为了八奇技和张怀义的事，而是为了冯宝宝……她的身世也和甲申之乱有关么？” 说罢， 他缓缓抬头看向其他三人，“她刚才的那些话……让你们觉得我和她一样，也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异常存在？” “难道不是么？”张楚岚明显非常信任冯宝宝的能力，话虽询问，脸上却没有任何怀疑。 见此， 柳小江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死，是不是真的可以长生不老，但如果相较于你们的话，我倒也可以算是和她比较相似的一类人。” “不过……” “你们倒是真够痛快的，我才刚从她身上发现了一点特殊的地方，你们竟然就直接把这种事告诉了我……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嘿……” 张楚岚见到柳小江在得知冯宝宝情况时所表现出来的镇定，顿时笑着摇了摇头，道： “如果说我们刚才还不确定，很怕柳大哥会把宝儿姐的事情泄露出去，还想着拿柳大哥身上的异常情况来做交易的话，那么现在……我们可就真的不怕了。” “柳大哥在得知长生不老这种事以后，表现的简直太镇定了，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摆明了就是对此事并不陌生，我们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柳大哥身上，一定也存在与之相差不多的情况。” “嘿嘿……情况差不多，柳大哥就算曾被宝儿姐暗算过，一直也没有对我们表现出丝毫敌意，你是真的很善良啊，不……从在龙虎山上对全性的态度来看，你这倒也不算是单纯的善良，而是一个很有底线的人。” “柳大哥，你对尚且还没有太过分的全性妖人，都可以原谅对方在龙虎山上所作所为，愿意给对方留下一条生路，那么对待宝儿姐这位可怜的同类…… 你的态度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柳小江看了看冯宝宝，又看了看张楚岚三人的态度，道：“说实话，我不怀疑她能看清我身上的怪异之处，因为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弄清楚这倒霉玩意儿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 “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把事做到这种程度，你们为了……一个异类，盲目投身于可能会毁灭自身的危险之中， 理由是什么？” 第136章 合作 许久之后， “……这就是我们徐家三代和宝宝，还有12年前遇到张怀义的所有故事了。” 徐四说完不久前从父亲那里得知的一切，他在弄灭手中香烟的同时，也结束了自己曾经的一些回忆。 柳小江听完徐家三代和冯宝宝的故事，没再多问徐三徐四对冯宝宝的看法，他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张楚岚，道： “如果是跟随在冯宝宝身边，就能得知你爷爷当年的一些真相，那么在龙虎山举办的罗天大醮结束之后，你应该也大致清楚了张怀义当年的过往，剩余的那些事……也已经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吧？” “张楚岚，我此前和王也道长聊过很多，也知道他这次上山就是为了给你选择，你在清楚继续调查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情况下……又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帮她？” 闻言， 张楚岚虽然没有回答柳小江的问题，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极为复杂与怀疑，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还要继续下去。 见此， 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嘴角，将手放在桌上托着下巴，道：“哼哼……张楚岚啊张楚岚，几乎每次和你交谈的时候，我都会不小心被你套去很多东西，还以为你是个多么冷静聪明的家伙。” “结果……面具戴的多了，你连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了么？” 说着， 他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冯宝宝，微笑道：“冯……算了，事实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我的确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也根本不想看到和我非常相似的你出事，我今后就和他们一样叫你宝宝好了。” “宝宝啊，乍一出来就能遇见愿意帮助自己的人，徐爷也好，徐三徐四也罢，就连张楚岚这种聪明的家伙……竟然也愿意在你的事情上犯傻，搞得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不过……” “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无论是为了博取同情，以免我把之前在宝宝身上发现的异常情况泄露出去，还是为了得到我的帮助，总之……我是不会把你们今天所说的事情告诉给第二个人的。” “至于要不要帮你们……” 说到这里， 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随之无奈道：“我有条件，只要你们能答应我的条件，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帮你们，未来得到了关于宝宝身世的线索，我也会主动联系你们。” “条件？”张楚岚不免有些疑惑，他清楚柳小江的力量可能远在冯宝宝之上，自然也是没想到还有柳小江自己都办不到的事。 “可以。”徐四听到柳小江的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明显并不觉得以柳小江的为人，会让自己等人做些不合规矩的事情。 “条件是什么？只要别太过分……我们一定给你办了。”徐三听见‘条件’二字，反倒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明白你们不想被人注意到的立场，自然也不会把条件提的太过分……” 柳小江没有在意三人在态度上的不同，继续道：“你们刚才也看见了，我在离开华北地区之前，必须得和妍妍小姐相处几天才行，我的条件就是在我离开以后，只要有人怀着恶意接近她， 你们就必须替我处理掉对方。” 此话一出，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随后， “我去……柳大哥，你不是吧？”张楚岚一脸懵逼的说道：“妍妍小姐？柳妍妍么？你真要和她交往？” “哈哈哈……”徐四对此倒是没什么难以接受的大笑道：“年轻人正常交往没什么，不过……小柳真人啊，您这排除竞争对手的手段是不是也太过了？” “如果……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算不得违规，就是这……未免也有些太不尊重员工的自我选择了。”徐三道。 “小江，你要和柳妍妍正常交往的话，我们没有任何的意见，但如果用这种手段给自己排除竞争对手……太卑鄙了。” “……你们在说啥子，处……处对象？”冯宝宝一脸迷茫的看着众人。 “……” 柳小江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一脸认真的摇头反驳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让你们处理一些可能威胁到妍妍小姐安全的家伙，无论是谁……就算是某个十佬麾下的异人， 也得给我杀了。” “当然，如果你们处理不了的话，就联系我过来……我来下手。” 屋内气氛随之一滞， “柳大哥，你这又是为什么？”张楚岚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顿时眉头紧锁的看向柳小江。 此时， 徐三徐四也终于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纷纷面色疑惑的看了过来，仿佛想从柳小江口中得知他这么做的理由。 然而， 柳小江根本不打算对此作出做出任何解释，只是似是而非的说道：“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扯到妍妍小姐，别忘了……我们是在调查甲申之乱与八奇技，涉及到这件事，遇到什么危险都不稀奇。” “如果你们不愿意下手，也可把伺机威胁妍妍小姐的人抓起来，等我过来亲自解决掉对方，如此一来……你们做的事，不过是在保障员工的安全，之后的一切也都由我个人来承担。” 闻言， 徐四皱眉道：“小柳真人，你和妍妍之间……” “她曾经救过我，你们知道这些就行了，如果再继续追问下去……我虽然不会对宝宝做什么，但我们的合作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柳小江漠然道。 “好！我们答应你！柳大哥！”张楚岚对于这件事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直接抢在徐三徐四之前开口答应道。 闻言， “很好。” 柳小江颇为欣赏的看了眼张楚岚，“我虽然有所隐瞒，但对你们没有敌意，这个条件对于你们来说，也很容易对外界作出解释，妍妍小姐毕竟是你们华北地区的员工， 她如果出事了， 你们身上本来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另外……” “只是答应这么一个简单的条件，你们不仅解决了被我察觉宝宝异常的麻烦，还能得到我的帮助……双赢啊，这种事应该怎么看都不亏吧？ 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第137章 佳人有约？ “好，就按照你和张楚岚商量的那么办，此外……小柳真人，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到底活了多久？” “我？……我的身子骨虽然结实能活，但真要算起来的话，我也一样还只是个年轻人啊……不然，你们觉得呢？” “的确，我们此前也一直都在怀疑这件事，尽管宝宝明确发现了你身上的异常，但无论怎么看……我们都觉得你不像是个老怪物，可是……” “别猜了，事实就是如此，我也不过是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最多也就仅仅只是身上有些特别而已，相较于宝宝……或许就连这种特别也可以忽略了，我……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宝儿姐，你觉得柳大哥说的是真的么？” “……我不知道他在说啥子，但好像也不是假嘞。” “我去！这都什么和什么，宝儿姐，柳大哥，你们是不是都提前串通好了……” “……” …… 夜晚， 柳小江离开别墅去往徐四安排的员工宿舍， 别墅客厅内， “宝儿姐，除了结实和能活之外，你真的没在柳大哥身上发现其他异常情况？” 张楚岚看着又在开始胡吃海塞的冯宝宝，想起自己等人不久前与柳小江的对话，也还是忍不住再次提出了疑问。 “没……他很奇怪，我说过……他和我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结实和能活了。” 冯宝宝拿着碗筷不停的夹菜，听到张楚岚的话也没有停止往嘴里塞食物，只是在鼓起嘴巴咀嚼食物的时候，抽空回答了张楚岚的问题。 “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柳大哥身上和宝儿姐你不同的地方，才是他一直都在极力隐藏的重要一环。”张楚岚一脸可惜的咂嘴道。 他不是不相信冯宝宝的直觉，只是事情如果真像冯宝宝所说的那样，柳小江就必然也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身上却偏偏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历经沧桑的模样。 冯宝宝之所以像现在这样，一方面是她性格真的过于纯粹，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曾经失去过记忆，这么多年来就算重新认知了很多事物，也还是在自身纯粹性格的影响下表现得不像一个老者。 在她身上有一颗犹如孩童般的赤子之心…… 张楚岚目前也只能用这种事来解释冯宝宝的纯粹，但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用这事来解释柳小江的问题，因为柳小江看起来可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家伙，更像是一个聪明多疑和他不相上下的年轻人。 但要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年轻异人，又为何会在宝儿姐那里得到‘结实’‘能活’的评价，难道柳小江不过20多岁的年纪就修得了长生不老？ 扯淡！ 他可听说过柳小江在上龙虎山之前，几乎就没怎么进行过练炁，是个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能修成现在这样的天才，天才不管怎么天才……也总不能一个多月就修得长生不老吧？ 这是人能做到的？ 因此， 结合冯宝宝在第一次与柳小江见面时的反应， 张楚岚觉得柳小江打从一开始就是长生不老的状态，即便在某种程度上和冯宝宝极为相似，也一定在某些事情上存在绝对差异，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如此贴合一个正常的年轻人。 可是， 这个在二人身上起到决定作用的差异……到底是什么？ 见此， 徐四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我明白你很好奇，也想深究小柳真人身上的异常到底是什么，但……最好不要现在就去计较这些，人家说了自己对我们没敌意，也愿意帮助我们保守宝宝的秘密， 我们此前在龙虎山上商量过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小柳真人察觉宝宝身上异常情况的这件事，既然能够像现在这样完美和平的解决，那就尽可能的不要再去多生事端……免得大家最后明明可以好好的合作，却因为你的好奇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 “别忘了……” “我们这些负责人过几天就得去总部开会，上头说不定也会因为老廖的事情……对整个临时工制度下手，到那时……小柳真人对待宝宝的态度，或许也能为宝宝今后的安全提供一层保障。” “你们真的愿意相信一个外人？”徐三此时也仍然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然而， 张楚岚和徐四再次听到这样的话，也不免深感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怀疑徐三对冯宝宝的关心，但却还是觉得徐三有些时候看待问题真的不够透彻。 “呵……四哥，我算是知道公司华北大区的负责人，为什么不是三哥了……” “低调，低调……” “……” …… 另一头， 柳小江刚刚回到公司员工宿舍不久，正在思考冯宝宝为何能够察觉自己，自己却没办法发觉对方身上异常的时候，一通来自于某位少女的电话却忽然打了进来。 他拿出手机看向屏幕上所显示的陌生号码，心中虽能猜到来电的人是谁，但却还是选择按下了接通键。 “……你好。” “我好你大爷！”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顿时传来。 “……”柳小江。 “徐三徐四那边的事情结束了？”少女尽量保持冷静的说道。 “呃……结束了。”柳小江道。 “你在哪？”少女急忙问道。 “员工宿舍。”柳小江心虚道。 “出来！现在！马上！立刻！我在员工宿舍外面的小树林里等你！”少女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完全没有给柳小江留下推辞的机会。 “……” 柳小江看着自己手中的电话，不免有些为难的摸了摸鼻子，他当然知道电话那头的少女是谁，眼下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去赴约，如果不去的话……又该怎样合理的把少女晾在外面。 然而， 他坐在床上考虑到少女的情绪，还有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了被对方质问的事实，最终还是一脸不情不愿的穿好了衣服，一边思索着自己该如何解释，一边踱步朝着员工宿舍外面走去。 “唉……竟然都堵到门口来了，你说大半夜的这叫什么事嘛。” 第138章 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上） 华北地区分部位于津门市的港口附近，员工宿舍距离公司也只有几百米左右，一眼就能望见周围的编号大仓与船坞。 此时虽是夜晚，但也算不得深夜， 公司的员工们早早下班吃过了晚饭，眼下基本都聚集在宿舍里打牌吹水，码头上除了一些恰好负责值班的人，也不会有谁在晚上出来体验所谓的海风。 这个时间、这个季节，一个人晚上出来站在码头上吹海风，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过分文青。 员工宿舍后门， 柳小江轻手轻脚的避开所有人，做贼似的一个人从后门走出，他站在门外看向远处连接郊区的小树林，隐约看见其中似乎隐藏着一道窈窕的身影。 随后， “呼……不就是一个小姑娘么！怕什么！死就死吧！” 柳小江站在原地深吸一口空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眼神坚定的朝着远处小树林走去，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感。 …… 宿舍后方的小树林内， 柳小江顺着林中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影找过来，看见柳妍妍上身穿着粉黑相间的夹克、下身一件单薄的粉色小短裙、脚上一双纯白的运动鞋，亭亭玉立的背对着自己站在一颗小树下。 于是， 他故作平静的走到少女身后，“妍妍，你长大了，我……” 然而， 话都还没说完， “你闭嘴！” 柳妍妍站在树下一听见柳小江的声音，立马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般迅速转身，小脸满是凶狠的直接朝着柳小江冲了过来。 见此， 柳小江硬生生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他看见少女表情凶狠的朝自己冲过来，几乎本能的想要施展手段攻击对方，但最终还是及时从中反应了过来，一脸无奈的站在原地任由少女发泄心中情绪。 毕竟， 柳妍妍是真正意义上将他从无边黑暗中拯救出来的恩人，他曾经也亲口答应过要和年幼孤独的少女做朋友，结果一晃十多年过去……就算从黑暗中脱离出来，他也因为自身的异常而没有找寻少女。 他非常愧疚自己没能遵守当初的诺言，明明被少女从无边黑暗中拯救了出来，却没能做到也将年幼的少女从孤独中拯救……他这完完全全就是只承了少女的情，却没做到像朋友一样交还这个人情。 然而， 他预想中少女情绪发泄般的拳脚根本没有到来。 柳妍妍跑过来踮起双脚一把搂住柳小江的脖子，小脸上原本恶狠狠的表情陡然消失不见，甚至略带哭腔的说道： “太……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因为我当年的水平不够，白白浪费了让你活过来的机会呢，太好了……书上说的没错，失传的符咒之所以失传，其实就是没能遇到最为合适的施咒材料。” “诶？”柳小江忽然见到柳妍妍的样子，听到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一时间也是忍不住有些发懵。 “诶什么诶？为什么诶？瞧不起我是吧？” 柳妍妍注意到柳小江脸上的表情，察觉到自己的姿势确实太过亲密，立马松开自己紧紧抱着对方脖子的双手，掩饰般的故作恶人道： “哼，不然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活过来，还不是我当年为了自己那点心思不信邪，偷了家里那些早已明确失传的秘术古籍，一个个试着画符在你身上施咒……不愿放弃你这个罕见拥有意识的家伙？” “秘术古籍？”柳小江在公司查阅过湘西赶尸人一脉的传承，只知道他们一般能够用符控制尸体、用蛊控制他人，完全不晓得柳妍妍此时到底在说些什么。 “对啊。” 柳妍妍点头道：“你之所以能活过来……难道不是那些失传的符咒起作用了么？我们湘西一脉现在虽然比不上你去过的龙虎山，但真要说起历史起源的话，我们可是能追溯到上古涿鹿之战的一脉。” “涿鹿之战？”柳小江对于历史没有研究，听到这些也只会感到陌生。 “哎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柳妍妍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反正都已经活过来了，我对那些事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学着古籍上的方法，在你身上试验了一下……能成功让你活过来不就好了嘛。” “……也是。”柳小江不怀疑是柳妍妍让自己活过来的，因为他在当初的无边黑暗之中，也是少女一人的呼唤给予了力量，才成功逃离了那片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之地。 “那……你现在到底算是什么？你还能算是尸体么？” 柳妍妍眼神复杂的看着柳小江，她根本感觉不到柳小江身上有什么地方与被赶的尸体相似，甚至还会觉得柳小江和自己这个大活人没有丝毫的区别。 闻言， 柳小江看着面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罕见的严肃道：“妍妍，我的事情千万不要说给第二个人听，而且……虽然和你们仍有些不同之处，但我并不觉得自己还是一具所谓的尸体。” “无论如何……” “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能和你像个正常人一样交谈，努力适应着社会的规矩与秩序，自身思想与能力也和你们相差的不多，这……难道还不能被称之为一个人么？” 柳妍妍听着柳小江所说的一切，眼神也开始从疑惑逐渐转变成惊讶，最后有些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 “你……你真的这么想？虽然通过秘术古籍上记录的符咒，连我自己也比较意外的让你成功活了过来，但我根本不清楚其中到底是哪种符咒起了作用，更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可以算作是哪一种情况。” “而且……” “就算我很愿意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也很开心你能适应正常人的生活，但……你的身体不正常也是事实，留在我的身边……我今后可以慢慢研究你的身体，别想歪了，我……我只想帮你解决一些麻烦。” “毕竟，你身上不正常的地方一旦被人发现，我也不知道公司……甚至于其他的那些异人究竟会对你做什么，万一……万一他们都不愿意接受你的存在，我会很……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么一个罕见的研究材料。” 第139章 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下） “……” 柳小江不意外柳妍妍的善良，也不怀疑她这真的是想帮自己，但考虑到湘西柳家在异人圈子里并不出众的实力，以及少女当初也只是在自己身上胡乱施咒的事实，最终还是主动拒绝了她的好意。 “妍妍，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要我这么一个异类留在你的身边……咱们暂且不提你能否找到让我恢复正常的办法，就算日后真的找到了，可是面对那些玄之又玄的失传秘术， 你真的有把握做到完全理解么？” 不等柳妍妍回应，他又说道： “你这丫头刚才自己也说过，湘西赶尸一脉的秘术最早甚至能追溯到上古时期……当初也只是在我身上胡乱试验了一番，并不清楚到底是哪种符咒起了作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把握做到完全理解， 风险也只会变得更大。” 柳妍妍小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两秒，随之也不免有些灰心泄气道： “那你说怎么办嘛？早知道你真能活过来，那些奇怪的秘术真有用，我这几年多研究研究那些东西好了……” 见此， 柳小江缓缓向上勾起嘴角，毫不在意的伸手拍了拍柳妍妍肩膀，安慰道： “好了，虽然尚且还不能确定，但我好歹也有了一点头绪，我的事……你这小丫头就别再担心的那么多了，未来如果可以像我预想中的那样发展，迟早有一天……我会以正常人的身份来见你的。” “……”柳妍妍好奇的看了看柳小江，“你倒是很乐观嘛，龙虎山的道士们教你的？真有你的……竟然跑去天师府拜师，看来正一派的张之维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不然……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咚！ “哎呦！” 柳小江听到柳妍妍竟敢瞧不起老天师，当即一个暴栗敲在少女的脑门上，“你这丫头不许这么说，龙虎山同样对我有恩，何况……老天师的名字岂是你一个小辈能直言不讳的？” “你不说谁又能知道！” 柳妍妍捂着脑门鼓起嘴巴，气呼呼的说道：“哼！说就说！打我干嘛！我……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主人吧！” “主人？” 柳小江看着面前气鼓鼓的少女，玩味道：“别的不说……你若是想拿主人的身份压我，可有什么符合主人身份的手段？” “哼！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本美少女的手段！” 柳妍妍看见柳小江那种有恃无恐的样子，立马想起这家伙多年来不予回应的恶行，她伸手从夹克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符咒，‘吧唧’一下贴在了柳小江的脑门上，并用右手在自己的胸前迅速结印。 “神符命汝，常侍吾身，听吾……急急如律令！你给我坐下！坐下！！坐下！！！” 然而， 一段口诀过后， 她却发现面前的柳小江不仅没有听从命令坐下，甚至还一脸好笑的不断用嘴吹着脑门上的符咒，一个人在那玩的可开心了…… “……怎么回事？嘿呀！哈！嘿！嚯！坐下！坐下！你给我坐下呀！” “……”柳小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柳妍妍一个劲儿的跺脚施咒，忍不住把脑门上的符咒拿在手中看了几眼。 “这么小的年纪，能把符咒画的如此精致……嗯，你这丫头是挺有天赋的嘛。” 说罢， 他直接把柳妍妍的符咒叠了几下揣进裤兜，“可惜……你这丫头的手段对我好像一点用都没有，这张符咒我可就留着当做纪念了啊。” “……”柳妍妍。 柳小江看见柳妍妍一个人愣在那里简直都快哭了，顿时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我和你之前控制的尸体不一样，我可是一种无限接近于人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被简单的符咒控制？要不……你再用蛊虫试试？” 听到这话， 柳妍妍的双眼顿时一亮，但刚想拿出蛊虫让柳小江知道自己的厉害，她就看见柳小江身上已然覆盖了一层黑色金光，想要把蛊虫打入对方体内的动作随之一僵。 “你……你这家伙存心的是吧？！” 她小脸上满是不爽的伸手指着柳小江，道：“金光咒？竟然是金光咒！你……嗯？你竟然真的如同传闻中那样，学会了天师府的金光咒？ 还有雷法？” 这时候， 柳妍妍想到柳小江的身份，亲眼见到柳小江施展出金光咒，她终于相信了异人网络上的传闻，也不管自己是否在被人调戏，心中对于柳小江的存在方式也更加疑惑了几分。 一具尸体不仅有自己的意识，竟然还能像其他异人一样练炁……她就算是湘西柳家的唯一传人，也一样被柳小江彻底颠覆了三观！ “你是说这种雷法么？” 柳小江不管柳妍妍是何反应，伸手就在掌中凝聚出闪烁的黑雷，道： “我说了，我并非是所谓被赶的尸体，而是一种与人无限接近的存在，若是不去计较练炁修为之类的因素……我这种存在的本身，远比一般的异人更强，就算是练炁……进境速度也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真变态。”柳妍妍看着犹如正统练炁之人的柳小江，心中对于柳小江非人的观念正在逐渐淡化，而后更是忍不住说出自己觉得最为贴切的评价。 “……不，我不是变态，我是个正常人。”柳小江散去身上的金光与雷法，一脸正气的提醒道。 “不不……你就是个变态。”柳妍妍表情麻木的摇头反驳道。 “不不不……我绝对很正常。”柳小江再次纠正道。 “不不不不……你绝对就是个变态。”柳妍妍显然已经认定了某件事。 柳小江：“……” ……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 津门市某高级中餐厅内， “哇，竟然带我来这么高级的餐厅吃饭，小江叔……想不到你还挺有钱的嘛。” “小江……叔？” “嗯！对啊！谁知道你那啥多久了！这声叔我叫的不亏！” “妍妍，我觉得这事不妥，虽然不太清楚……但我觉得自己最多也不过20多岁，你这声叔……我受不了。” “哦，也对，你看样子也就20来岁，曾经那啥的时候也就20多岁，现在嘛……就算你当年就已经回来了，最多也不过30来岁，那……小江哥？” “……反正不叫叔就行。” “嘿嘿……小江哥，你这么有钱的话，不如……以后包养我呀？” “……” 第140章 人情味 柳妍妍一点也没有要责怪柳小江不守承诺的意思，虽然前段时间通过异人网络得知柳小江的存在后，她确实有那么一点不爽柳小江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但现在……她很满意柳小江对待自己的态度。 曾几何时， 她一直留在湘西接受赶尸一脉的传承，以至于在15岁前从未踏出过家门一步，不像寻常女孩子那样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年幼时伴随在身边左右的东西……也并非是一般的漂亮衣服与可爱娃娃。 尸体、符咒、蛊虫……也许正因为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又在继承手段之后被勒令像个普通人一样老实度日，导致她对‘自由’二字的理解也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 好在， 柳妍妍在正式加入全性之前，本人对社会造成影响也还不大的时候，就被徐三徐四等人及时抓回公司教育，并随着时间理解了自身的无知与全性的危险，重新找回了年幼时那个善良懂事的自己。 人嘛，在年轻不了解某些东西的时候，犯傻也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情况，重要的是在了解了某些东西之后，接下来是要一条路继续走到黑，还是及时选择回头重新步入正轨。 她很幸运的在真正开始作恶之前，就遇到了一些愿意把自己拉回正轨的人，于是便做出了一个正常人眼里最为明智的选择——回头。 有时候， 回头真的不难，难的往往是在做过一些事情之后，回头却发现身后根本没人愿意接纳丑恶的自己…… 柳妍妍经历过的事情很少，但不代表她不明事理，只是事情到了一定地步，一时被情绪冲昏了头，待到冷静下来以后……她也会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后怕，想必今后在做事上也会多长一个心眼。 就比如， 她在察觉到柳小江不受自己控制以后，也不是没想过以柳小江的力量若想保守秘密，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杀人灭口…… 然而， 柳小江不仅没有选择那样的做法，还主动和自己维持着亲昵的关系，知道自己没吃饭……还舍得带自己来这么高档的餐厅，她又怎能不明白柳小江对待自己的态度？ …… 柳妍妍拿着筷子不断品尝美食，她看见柳小江脸上因为‘包养’二字所呈现出的表情，嘿嘿笑道： “小江哥，你不会真的在考虑包养我吧？” “……”柳小江没有动筷的意思，他看着桌子对面的少女，也还有些头痛的感觉，“我知道你在给公司免费打工，如果真需要钱……你可以告诉我，包养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嘁。”柳妍妍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微微挺直了身体，小脸上极为不满道： “我这么一位美少女主动求包养，竟然还拒绝……小江哥，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咳咳咳……”柳小江仿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随即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两口，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什么行不行的？我都说了自己和你们没多大区别……啧！这种事你别管！赶紧吃！吃完回去睡觉！” 不等柳妍妍开口，他又一脸怀疑的看着柳妍妍，自言自语道： “这才几年不见？十年？你这丫头的变化还真大，一点也不像是曾经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了。” 柳妍妍放下手中的筷子，上下打量了柳小江几眼，眼神玩味的用手拄着下巴： “说说而已嘛，就算给公司免费打工，柳家的钱也够我啃老一辈子了，唉……小江哥还真是经不起玩笑呢。” “包养什么的真让我爸妈知道了，还不得叫他们把我腿给打断了，毕竟……我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嘛，当然，如果小江哥真愿意包养我的话，我以后再也不回去就是了，嘿嘿～～” 柳小江没把柳妍妍的话当回事，他看了看桌上已被吃差不多的饭菜，询问道：“吃完了？” “如果吃完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徐三徐四这几天好像很忙的样子，张楚岚和冯宝宝那边似乎也有事要做，我虽然还能在这陪你几天……但之后，估计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再见面了， 从今往后，除了帮我保守秘密之外，我对你的要求也只有一个，有困难就找徐三徐四他们帮忙，如果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保命是最重要的，其他无论什么都不重要，包括我的事。” 他思索了一下又道： “妍妍，我想你知道，秘密固然重要，但我更不希望你出事，如果真的因为我遭遇了什么……我也希望你能把自己看的最重，就算对方要求你说出关于我的事情，你也要尽可能以自身的安全为主。” “小江哥，你……”柳妍妍看着柳小江足足几分钟没说话，最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不得不说……小江哥你其实多想了，就算你不这么说，我肯定也是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啊，反正你今后又不打算包养我……不是么？” 柳小江：“……” 柳妍妍见到柳小江捂着胸口一脸心痛的表情，顿时吐了吐舌头，嘿嘿笑道： “无论如何，我这几天都和徐四请好假了，你可得留在这边好好陪陪我，弥补下这些年亏欠给我这个‘主人’的东西才行，毕竟……如果你这些年一直都在我身边的话，我之前也肯定不可能闹着加入全性。” 说罢， 她学着柳小江的样子无视对方反应，主动朝着远处的服务员招手，道： “买单买单！” …… 再见柳妍妍， 柳小江按照少女的要求多留了几天，就算徐四代表华北地区的负责人去公司开会，张楚岚和冯宝宝也因为某个指派任务去了京城，他也根本没有时间理会除了柳妍妍之外的任何事。 这三四天的时间里， 他一直都安心陪在少女的身边，充当少女的朋友兼长辈哥哥到处游玩，耐心拟补自己这些年来亏欠的东西，同时也在享受少女给自身带来的一丝人情味。 不得不说， 他很喜欢这种源自人性温情一面之中最为宝贵的东西，觉得这东西能让自己显得更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第141章 坏消息 数天后， 即便通过这几天的接触， 柳小江越发觉得柳妍妍对自己很重要，但考虑到自己和二壮身上的情况，他还是告别了对自己依依不舍的少女，乘坐飞机回到了公司在东北大区设立的分部。 然而， 他下了飞机才刚一走出机场，就发现周围总有莫名的目光在紧盯自己，不难猜测这些人应该都是异人，也都为了所谓的八奇技而来，只是没想到自己现在才返回连门港。 但，眼下正是连门港人流量最为密集的上班时间， 柳小江就算很想抓住这些家伙，逼问他们都是哪位大佬派来的炮灰，却不得不顾及这种事情对普通人的影响，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在大街上主动出手发难。 无法在普通人面前出手…… 这意味着他必须得找到一个相对无人、适合动手的地方，连门港虽算不上什么超一线的城市，却也勉强摸得到一线城市的后脚跟，上班时间哪那么容易找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区域。 同时， 这些负责跟踪柳小江的家伙，似乎也都不是什么愣头青，他们见到柳小江一个人在街上瞎晃，不仅迅速察觉了柳小江的意图，竟还主动与柳小江拉开了距离，明摆着就是不给柳小江出手的机会。 “啧，这些讨人厌的家伙……” 柳小江留意到这些家伙故意混入人群，不打算出手也不想让自己动手的态度，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暂时放弃动手的想法，打算叫车载着自己先回公司分部。 就在此时， 嗡嗡嗡…… 柳小江注意到口袋里面手机的震动，他当即伸手从中拿出手机，低头看向屏幕上的文字。 【小江哥，前方100米处的巷子口左拐，老刘他们会帮你解决掉尾巴，先来我这里……有个坏消息告诉你。】 “坏消息？”柳小江微微一愣。 【嗯，关于陈朵的，你一直在参加罗天大醮，紧接着又在处理全性的事，我前几天想告诉你……可看你在和人家小姑娘约会，也没找到机会把事告诉你。】 【反正……】 【这件事暂且还急不得，陈朵目前在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躲着，老头子去总部开会……应该就是上面打算对陈朵动手了。】 “好，我现在就回去，等我回去以后再说。” 柳小江得知是关于陈朵的事，脑子里闪过曾经见过的一个小男孩，心中因为柳妍妍而产生的温情瞬间消退，取而代之则是一股子对公司高层的强烈厌恶感。 随后， 柳小江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不动声色的向前走去，直到看见巷子口的‘便衣’老刘，他才把心中的情绪暂时压了下去，配合老刘等人抓住了那些跟踪自己的异人。 …… 许久之后， 柳小江把那些跟踪自己的异人交给老刘等人带回公司，一个人小心谨慎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来到二壮躯体所在的地下研究所，支开了周围的所有工作人员。 沉默的看了看室内周围， 他像以往那样坐在二壮赖以生存的治疗舱附近，道：“二壮，陈朵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江哥，经过乌向尤的事情以后，我就按照你说的那样……不时的关注一下陈朵，结果就在罗天大醮即将结束的时候，她亲手杀死了华南大区的负责人廖忠，疑似叛逃脱离了公司的监管。” 二壮的声音通过室内扩音设备传来，语气相对还算冷静的转述了事情经过。 闻言， 柳小江眉头紧锁的沉思了片刻，道：“为什么？陈朵为什么要杀廖忠？根据曾经的那份机密文件来看，她最不可能杀的……应该就是这个华南大区的廖忠吧？” “我也这么觉得。” 二壮疑惑道：“但无论怎样调查事情的经过，就算我冒着风险拿到了当时的录音，也只是觉得当时的情况有些奇怪，陈朵听起来好像根本不想杀廖忠，而廖忠……似乎也有机会在陈朵逃走前杀了她。” “结果……” “陈朵不想杀廖忠，廖忠死了，廖忠有机会杀陈朵，却让陈朵杀了自己……逃了。” “现场的录音么？”柳小江思考着二壮所说的奇怪情况，“你先把录音放给我听。” “好。” 二壮立马答应了柳小江的要求，一道听起来就很直男的中年汉子声音，透过室内周围的扩音设备传了出来。 —— “陈朵！你怎么样？那些人没为难你吗？” “没有……” …… —— 柳小江沉默着听完了二壮搞到的整段录音，大致知晓了陈朵当初杀死廖忠的经过，顿时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与不解之中，完全搞不明白廖忠与陈朵之间怎么回事。 但， 通过这段录音， 他至少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廖忠觉得自己拥有杀死陈朵的手段，陈朵也知道廖忠完全可以直接杀死自己，于是主动用蛊毒逼迫廖忠做出选择，究竟是放她离开，还是当场把她杀死。 结果到最后， 廖忠哪怕忍受着蛊毒逐渐侵蚀自己的极大痛苦，也没有为了自己活命而下手杀死陈朵，就那样任由蛊毒慢慢杀死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蛊毒的影响，他直到最后也没有开口放任陈朵离去。 这时候， 柳小江再想起曾经看见过的那份详细资料，若有所思道： “这算什么？追求自由？不……廖忠曾经愿意让她成为临时工，应该就是在努力帮她争取自由，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培养，就算有着不正常的过去，她也能够做到理解世上的一切了。” “蛊身圣童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完全的自由……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这么聪明……必然也能理解其中的缘由。” “选择……” “……选择的自由？自己做了选择，然后因为和廖忠的感情，想让他认同自己的选择？但……选择？就只是这么简单？就只有这么简单？曾经的那些…… 啧！ 看样子应该是了……毕竟这丫头一直以来根本没资格决定自身的一切。” 因为二壮的存在， 柳小江对于陈朵过往的了解并不亚于廖忠多少，又或许是由于站在一个同样异类的角度，更容易体会到陈朵这种被人控制一切的想法，他就算不能理解……也还是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同时， 他觉得廖忠这样的一个好人，似乎也有些死的太不值得了…… 第142章 一个选择 “选择的自由？” 二壮语气怀疑的说道：“渴望被廖忠认同自己的选择么？如果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廖忠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陈朵的真实想法？” 柳小江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从中找出二壮曾给自己发过的机密文件。 他一边仔细翻看着其中关于陈朵经历的详细记录，一边摸着下巴微皱眉头，道： “二壮，廖忠也是暗堡的负责人之一，根据这份文件和刚刚的录音来看，我明白他和那些照看乌向尤的暗堡工作人员不同。” “尽管看起来、听起来五大三粗，活脱脱一个性格粗犷的中年汉子，但……廖忠的确是个不错的家伙，他很照顾陈朵这种特殊的存在，甚至也可能将陈朵当成了女儿来看待。” “可是……” 他把手机重新揣回口袋，眼神复杂的继续说道： “廖忠这些年在暗堡所做的一切，我并不怀疑他都是在为陈朵考虑，也知道他很想给陈朵一个正常普通的未来……甚至是自由，但他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和当年的那个药仙会没什么两样。” “我承认廖忠和药仙会的目的不同，他不打算利用陈朵这个蛊身圣童做些什么，他之所以让陈朵成为临时工……也是在为今后的‘自由’妥协，想要以此来向公司高层证明陈朵的安全与稳定。” “但是啊……” “他忽视了陈朵的个人成长，如果是曾经那个刚被人从药仙会拯救出来的女孩，他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因为女孩除了制造蛊毒之外，几乎不懂得这世上的任何一件事，就连简单的思考都不会， 那时的陈朵，的确需要有人来帮她做出选择，引导她逐渐融入接受这个世上的一切。” 说到这里， 柳小江眼中浮现出一层深深的惋惜，低声道： “廖忠一开始是正确的，但他在陈朵真正成长起来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替陈朵做决定……他完全忽视了陈朵早已不再是当年的蛊身圣童，照旧还是不会去询问与了解陈朵现在的想法， 可以说…… 他虽然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好心，希望陈朵可以有一个相对正常的人生，但近年来的做法却和当年的药仙会一样，没有给陈朵自己选择人生的机会，忽视了陈朵作为人类个体该有的想法与思考。” —— 某天， 你把我从安逸的生活中拯救出来，说那是地狱，说要给我自由，说要给我幸福， 原谅我曾经不懂，无法理解你的意思； 现在我明白了， 是，你说的没错，那是地狱； 我是不正常的； 我是不幸福的； 可是…… 自由呢？ 你说要给我安排一个幸福的人生； 但却从不问问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我懂你说的幸福是什么，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你为什么不愿意好好看看现在的我？ 你为什么不愿意问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说要给我自由， 我却连选择自己人生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要给我幸福， 你却只给我并不想要的那些东西…… —— 柳小江越是站在陈朵的角度思考问题，就越觉得廖忠根本没有顾及陈朵本人的想法，心中也对廖忠和陈朵之间的事情有了充分理解，他只是没想到……陈朵这次为何会离开的如此突然。 “小江哥，老头子走之前和我说过，这次需要其他六个大区的临时工联手追捕陈朵，很可能也是公司总部想要趁机对临时工制度下手了。” “毕竟……” “公司的临时工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就属于各大区负责人的私人武装，如果有需要的话……大区负责人甚至可以利用这种制度掩盖临时工的身份，只要有意……除了大区负责人与董事之外， 一般也没人有资格从公司内部调取临时工的资料。” “陈朵也是临时工，何况‘蛊身圣童’也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存在……” “这次联手追捕陈朵的任务，无非就是想利用临时工来给公司擦屁股，顺便了解各大区临时工的真实身份，事后就算出事了……临时工的死也赖不到公司头上，损失的也只是各大区负责人的私人武装。” 说到这里， 二壮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当然，就算公司总部真要对临时工制度动手，也肯定不会在故意针对咱们东北大区就是了，这完全可以看作是一次在试探所有临时工对待公司态度的阳谋。” 闻言， 柳小江没有在意公司想对临时工制度动手的意图，毕竟眼下已经发生了陈朵杀死廖忠这档事，董事们会觉得现在的临时工制度有所不妥也很正常。 他略微沉思了一会关于陈朵的问题，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二壮，陈朵现在在哪？公司这次对待陈朵问题的态度……又是什么？” “陈朵目前藏身于贵州六盘水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公司的态度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二壮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过……” “小江哥，根据董事们对待问题的一贯做法，还有之前夹杂在现场录音中的命令……” “廖忠的死一定是陈朵负全责，就算临时工有能力把她活着抓回来，公司在对待陈朵问题上最好的情况……恐怕也根本不会好到哪里去。” 闻言， 柳小江不出意外的点头道：“果然还是一刀切么，这样的话……估计就算董事们最终能够理解廖忠的死，也一样还是会处理掉陈朵这个不可控制的异常存在。” 说完，没等二壮回应，他忽然轻笑了起来，道： “二壮，基于个人的情感，你觉得陈朵该死么？” “如果只是个人情感的话……”二壮犹豫道：“我倒是不希望她死，可是……” “陈朵曾在廖忠面前寻求过死亡。” 柳小江摇头打断道：“可是廖忠已经死了，她现在还活着，我猜她虽然能接受死亡的结局，但却不一定真的想死。” “既然如此，那就给她一个选择，一个可以留在同类身边，活着去决定自己今后人生的选择。” 第143章 很高兴认识大家 “你要救她？” 二壮虽然早就猜到柳小江不会袖手旁观，但真到确认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这次的任务不只有我们，还有其他五个大区的临时工。” “临时工的身份特殊，接受的任务一般都很危险，他们的实力自然也都不会太差。” “我们想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瞒着公司毫无痕迹的救走陈朵……这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小江哥，难不成你现在就想和公司……” “不一定。”柳小江走到室内的治疗舱前，用手扶着玻璃看向其中的二壮，轻松笑道： “二壮，你想的太绝对了，我会给她提供一个选择，但不会逼她做出选择，所以……她最后愿不愿意跟我走，想不想和同类一起活下去，也都还没人能说得准呢。” 话音刚落， 他丝毫不顾及二壮在里面有没有穿衣服，肆意用视线打量着其中残缺的躯体，道： “如果陈朵最后真的愿意和我走，将来也可以让她负责你的安全问题，能有极其完美的蛊身圣童在这看着，我在外面做事的时候也能更放心一些了。” 二壮仍是犹豫道：“小江哥，虽然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怎么回事，但我能理解你无法对陈朵保持冷漠，可是公司那边……” “放心。” 柳小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我知道你在顾忌着什么，但我之所以会选择这么做，心里自然也有一定的把握。” “谁说……公司的临时工们，就一定也和公司是一条心了？” “公司的董事们因为陈朵的事，或许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总之，他们逼着临时工的身份浮出水面，强迫所有的临时工对这种事表态，现在倒也还真的算是歪打正着了。” 说到这里， 他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冯宝宝和张楚岚的脸，没等二壮回应就继续笑着说道： “二壮，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次就算暂且不提其他的几个临时工，我也不能算是孤军奋战……即便再怎么着，也得有两个家伙很乐意帮我救走陈朵才是。” “嗯，没错，就算再怎么聪明，只要身份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那家伙的情况也迟早都会被人注意到，而随着时间……他再怎么不情愿也无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了。” “诶？小江哥？你这是啥意思？”二壮对此几乎一脑门的问号。 她从来都不会一直监控着柳小江，只会在被呼叫、或有事发生的时候，才去注意一下柳小江身边的情况，一时间也有些没明白柳小江是在说谁。 “你到时就知道了。”柳小江故作高深的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事情如果不出所料，那家伙肯定也会在追捕陈朵的过程中做点什么，目的嘛……暂且不明，不过只要是我的话，应该可以说服他帮忙，谁叫我知道的最多，还表明了愿意帮忙的态度呢。” “……我接下来要做的，无非就是展现出合适的力量，让他认为我的帮助比一切都重要就好了。” 话音落罢， 他再次看向治疗舱内的二壮，道： “二壮，事情就先这么决定了，不过在动身去六盘水之前，我需要你把除了冯宝宝之外的几个临时工，尽量调查整理的清楚一点，然后发到手机上……能做到么？” “……能。”二壮听到‘冯宝宝’的名字，似乎也理解柳小江刚刚在说谁了。 “尽快！”柳小江认真道。 “好……但，小江哥，你看了这么久，能不能别看了，我的胸……真就那么好看嘛？”二壮被盯着看了这么久，终于也开始害羞了。 “……哦。”柳小江立马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呸！色狼……” “……” …… 次日， 晚上7点左右， 贵州六盘水， 柳小江拿着两个手机走出的机场，一边看着自己手机上关于临时工们的资料，一边通过另一个只存有其他五人电话，加入了聊天群的手机，观察着群内其他几人的账号。 除开陈朵以外， 公司现任的临时工都在这个聊天群里，说是为了让他们在执行任务时更好的合作，但就算是这个加入了聊天群组、用来联系其他人的手机，也只是公司派发下来的临时联络工具。 这不是公司高层的意思，而是大区负责人为不想暴露身份的临时工，努力争取到的一种保密手段。 毕竟， 这种在执行任务时使用的临时联络工具，无论是手机卡，还是其中的网络聊天账号，都不是真正属于临时工个人的东西，任务过后也就彻底作废了，只要不想……就没人知道互相真正的联络方式。 嗯？ 这怎么还有人用照片当头像的？ 本人？ 柳小江点开群内的账号页面，一点不意外其他几人和自己相同，都用简单表情来代替头像的情况。 但， 他看见一个备注‘华东’的账号，竟用了照片来当头像，忍不住赞叹一句老实人的同时，也点开上面的照片仔细看了几眼。 是他？ 柳小江认出照片上那人的身份，想起自己和对方在龙虎山上曾有过一面之缘，可联想到自己当时与那人见面时的情况，也不免把‘老实人’三个字完全扔在了脑后。 老实人？ 老实人什么时候都能面不改色的杀人了？ 嗡嗡…… 手机上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柳小江注意到老实人在群里发了个红包，立马完全下意识的直接点开了红包，并频频点头承认了对方‘老实人’的身份。 57块2…… 意外收获啊！ 【华东：你们……果然都在啊。】 【华东：吼吼吼……终有有人了，你好，华北的！】 【华东：我男的，39岁，有点残暴……】 【华东：很高兴认识大家……】 见此， 柳小江没有理会群内除了老实人‘华东’之外，唯一说过几句话的‘华北’，因为他看到‘华北’用来代替头像的表情，想也不想都知道是谁会这么贱兮兮的。 收了老实人的红包， 他客客气气的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东北：谢谢华东大哥的红包，我也男的，23岁，平易近人……很高兴认识大家。】 第144章 临时工们 【华北：……我好像知道这家伙是谁了。】 【华东：谁？】 【西南：＋1】 【华中：＋1】 【西北：华北和东北的本来就认识？】 【华北：算是吧……不熟，你们果然都在窥屏！】 柳小江看着聊天群内的几条消息，没有在意张楚岚那些用来引诱其他人冒泡的话，反而继续用手指点击着屏幕上的键盘。 【东北：都很好奇么？我倒是不介意身份暴露，哦对了……华东的大哥，咱之前也在龙虎山上见过。】 【华东：龙虎山？】 【华中：东北的是罗天大醮的参赛者？】 【西南：？？？】 【西北：？】 【华北：……】 见此， 柳小江点开‘华中’的账号看了眼，觉得这人好像和其他临时工不一样，他只提了一句‘龙虎山’，对方竟然比‘华东’本人的反应还快，很可能就是比其他几个临时工知道更多的事情。 【东北：华中的……你挺特别啊，我只提了一句龙虎山而已，你就猜到我是罗天大醮的参赛者，知道的挺多嘛。】 【华中：……呃，线人，这都是我个人的线人提供的情报。】 【华东：龙虎山上见过面，华北大区的也认识，我在山上见过的罗天大醮参赛者……东北的，你是……小柳真人？】 【西南：小柳真人？不会吧！我听说你不是被龙虎山除名……你也是公司的临时工？】 【西北：如果是小柳真人的话，我们这次的任务有小柳真人在……想必也会轻松许多了。】 【华北：柳大哥，你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柳小江对此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这次的目的又不是隐藏什么，而是找机会给陈朵提供活下去的选择，这些临时工也说不准哪个身上就有些利用价值，自然不会躲躲藏藏的不敢与这些家伙接触。 【东北：嘿，就像西南说的那样，我已经被龙虎山除名了，大家叫我柳小江就好，别再拿什么小柳真人来调侃我了，实在不行……你们叫我小江也行。】 【华东：东北的小江么？】 【华中：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啊。】 【华北：……小江？】 【西南：好的！小柳真人！没问题！小柳真人！】 【西北：……】 柳小江见到‘西南’在群内一口一个小柳真人的叫着，就跟故意在那和自己找茬一样，但想起自己之前见到过的那份资料，他倒也没和这个西南大区的毒瘤儿计较什么。 【东北：六盘水这边……大家都到了么？】 【华北：还没……】 【华东：啊……小江已经来了？其他人呢？】 …… 【华东：啧，看来大家都对集结的事情不感兴趣啊，也是……要没有这次的任务，我也不想和各位见面。】 【华东：小江，任务的简报你都了解了吗？】 【东北：万良才是吧？我已经了解了，大家一起去接触下？】 …… 【华东：嘿嘿……看来除了小江之外，大家都不打算露面么？】 【华东：这样吧，这个万良才我和小江去接触，你们随意，如果实在不想露面，这次任务由我和小江两个人完成也行。】 【东北：OK！】 【西南：等等，我和你们去，也不知其他的家伙到底是有多见不得人，嘿嘿……各位，我是西南的，你们就叫我球儿吧。】 【华东：肖自在。】 【西南：好嘞，肖哥，这次的任务最好刺激点，不知道陈朵那丫头手段高不高，难得六个人一起行动，她不能陪咱们尽兴可就没意思了，嘿嘿嘿……】 【华中：别想的太简单！混球儿！陈朵的情报也是我个人的线人提供的！】 【华中：我应该是最早赶到六盘水的人，一下飞机我就马上去了线人那里。】 【华中：他已经被杀了！】 【华中：创口与记录中蛊身圣童陈朵的手段不符！】 【华中：陈朵很可能有同伙！】 柳小江见到群内没人再发消息，立马就把手机揣回口袋里，关了自己平时所用的那只手机，打算在任务过程中只用上面派发的临时手机。 毕竟， 因为身后有着二壮的存在，公司无论有没有在临时手机上动手脚，也都不可能从他这获取什么有用的东西，他自己也随时都可以通过这只手机与二壮取得联系。 网络、通讯工具……乃至于世上一切的可用电器，二壮那丫头的能力对这些东西来说，无疑就等同于神明一般的无解存在。 …… 大约半小时后， 六盘水某处， 一家‘贵州羊肉粉’店前的街道上， 柳小江刚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就看见斯斯文文的肖自在拿着手机，一个人站在店前的道口处等待着自己。 如果只是单从对方的穿着与背影来看， 柳小江倒也觉得肖自在就像个一般的上班族，根本不像是曾在龙虎山上见过的那种凶狠残暴之人。 他平静的微笑着走上前去，抬手与肖自在打了个招呼，道： “肖哥，久等了。” 肖自在转身看向柳小江，“又见面了，小江。” 冷漠！ 极端的冷漠！ 严肃！ 一丝不苟！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甚至在看向柳小江的时候，眼中也未曾出现哪怕一丝的波动。 但， 柳小江却还是从中感受到一种极强的反差，总感觉网络上对人热情的肖自在，和现实中的肖自在……似乎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极端存在。 “是啊，又见面了，肖哥，哈，不得不说，你现实和网络上的差距可真大啊。” “如果不是之前就见过面的话，我还真会怀疑肖哥你是不是在网骗呢，明明在网络上就像个热情亲切的老大哥，现实却……嘿嘿嘿。” 肖自在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尴尬道： “等等西南的球儿？还是先进去接触万良才？” 就在此时， “嗨～～～两位！是在说我吗？”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在二人身后传来。 闻声回头， 柳小江发现一个身材纤细，穿着T恤短裤、染着黑指甲、金色长发的轻浮女子，不知何时已微笑着来到身后不远处，正在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呵，肖哥，你看，这家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装大佬么？” 第145章 又是一个搅屎棍子 肖自在上下打量了来人几眼，点点头道：“也是没试过的，男的……” “……”王震球见到二人的反应，虽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嘴角的肌肉却也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西南，王震球，叫我球儿就行，另外……小柳真人，肖哥也就算了，你应该是最没资格说我像女人的吧？” “这白皙滑嫩的皮肤，漆黑柔顺的长发，还有和我一样染了指甲的行为……穿女装，你也会比我更像一个女人吧？” 柳小江听到王震球故意在‘小柳真人’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皮一跳，道： “呵呵，可惜我不穿女装，也不穿你这种类型的衣服。” “长发，是因为我在龙虎山待过，所以习惯了束发，皮肤是我天生的没办法，至于指甲……” 他缓缓抬起手掌，根据心中的感觉，动用了练炁后已被封存很久的能力，使得指尖附近冒出徐徐黑烟，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氛随之蔓延开来。 “这可不是故意染上的颜色，而是我曾经练过的某种功法所致……” 说罢， 他也不管肖自在和王震球是何反应，挥手驱散了指尖附近的恐怖黑烟，没给二人触碰到这种恐怖之物的机会。 柳小江不会故意显摆自己身上的特殊之处，也不会为了解释黑指甲使用自身的特殊能力。 他之所以会在肖自在与王震球的面前，展现出这种谁也不可能见过的恐怖之物。 一方面是为了徐徐渐进的塑造出一种神秘感，想要充分引起其他临时工的忌惮与重视，让这些聪明谨慎的家伙不想轻易和自己作对。 另一方面， 他也是在试探这些见多识广的家伙，有没有可能会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常。 毕竟， 这周围不仅只有肖自在与王震球二人，还有冯宝宝和张楚岚，另外两个家伙距离此地的位置也都不算太远，所有人都可以看见方才的那种恐怖之物。 现如今， 柳小江正在凭借自身强大的感知，注意着除冯宝宝之外的所有临时工，只要有人因为刚才那种东西出现了异常举动，他就一定会在追捕陈朵的任务开始前，找机会除掉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家伙。 陈朵的问题固然重要。 他愿意为了陈朵冒险接触这些所谓的临时工，但在不清楚这些人对待公司高层的态度，不了解每个人身上是否都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也绝不允许有人会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常情况。 他不会小瞧任何一个公司的临时工。 可惜， 这时候除了冯宝宝不清楚之外，远处的两个临时工似乎也都没什么异常反应。 眼下， 肖自在见此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开口询问黑烟到底是什么。 “小柳真人竟然还会龙虎山之外的功夫？” 王震球虽然不明白刚刚那到底是什么，但也本能的对黑烟产生了一丝抗拒感，使得他马上就对柳小江这个人更加好奇了起来。 柳小江没有在意王震球的正常反应，也不知道自己成功引起王震球的好奇心，其实对任何熟悉这家伙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只是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的说道： “走吧，肖哥，球儿，咱们先去会会这个万老板，看来其他人也都还是不想露面的样子。” “嗯，任务为重。”肖自在点头道。 闻言， 王震球的双眼一亮，主动走到柳小江的身边，跟着二人一同走向街道对面的‘贵州羊肉粉’，紧接着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不停发问。 “小柳真人，你刚刚那个黑烟到底是什么手段？施加在别人身上是有什么效果么？” “看起来似乎也有点像是蛊毒之类的玩意儿，细看好像又有点不太一样……它到底是哪门哪派的手段？” “喂！你别无视我啊！咱好歹也算是同事吧？别看我这样！怎么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此前却从来都没见过你那个手段！ 它本质上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自创的？你能教我么？” 柳小江：“……” 肖自在：“……” 哪有一见面就上来追问人家功法底细的？ 谁会轻易告诉你一个陌生人？ 自来熟也没这样的吧？ 混球儿这小子简直太特么烦人了！ …… 许久之后， 柳小江三人从万良才的店里出来，并从万老板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而且除开陈朵确实来过之外，他们也知道了陈朵来这里的目的。 梅金凤…… 柳小江低头用手机联系了二壮，让二壮调查了一下‘梅金凤’的事，很快就得到了一份关于这位老人的详细资料。 全性…… 竟然又是全性的人！ 梅金凤是40年就加入全性的元老级人物，而且…… 他低头看见资料上一行记录着梅金凤与全性掌门关系密切的小字，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想到全性近些年除了代掌门之外，唯一只有无根生获得过全性所有人承认的事实。 他几乎立马就确定了资料上这位全性掌门的身份。 无根生！ 这个梅金凤曾和无根生的关系极为密切！ 另一边， 王震球一直跟在柳小江的身边，他见到柳小江脸上的表情，坏笑道： “小柳真人……你该不会也有自己的调查渠道吧？通过梅金凤这位老婆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柳小江让二壮把陈朵的藏身地点发到手机上，立马摇头微笑着把手机揣回口袋，道： “你们只要打电话给公司的同事问问，应该也会知道这个‘梅金凤’，是个几十年前加入全性的元老级人物。” “何况……”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老人隐居的地点了么？接下来……完全可以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调查下去。” 话音落罢， 他看了看肖自在从万老板那里得来的信封，停下脚步道： “对了，肖哥，球儿，我这里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做，暂时先离开你们一下，之后如果找到了陈朵，也觉得事情比较棘手的话， 记得联系我。” “好。”肖自在没有多说。 然而， 王震球听道柳小江想要离开，不由得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其他的事？比公司任务还要重要的事么？” “小柳真人，你这么急着要走，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吧？那……带我一个！我可以帮你！” “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抛下我们，一个人去做更有意思的事，如果真要去的话……那就带上我，我反正是很愿意帮你的，嘿嘿嘿……” 第146章 单独行动 “我的事与你无关。” 柳小江停下脚步，回身看向王震球，重新打量了对方几眼，道： “球儿，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的事……你最好别有太大的好奇心。” “我这人天生好奇心严重。”王震球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小柳真人这么抵触别人帮忙，难道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 不等柳小江回应，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肖自在，笑道： “肖哥，你看小柳真人明显有事瞒着我们，说不准就要做些对我们不利的事，我们是不是也该对他多长个心眼儿啊？” 听到这些疑似挑事的话， 肖自在想起曾在龙虎山与柳小江见面时的情况，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道： “这次任务要求我们配合行动，要是你们都不愿意彼此合作，我一个人执行任务也是可以的。” 柳小江看了肖自在一眼，没有理会王震球的挑事行为，自顾自地转身走向远处。 “肖哥，球儿，还是那句话，我不抵触大家的合作，只是临时有其他事需要解决罢了。” “我并不好奇大家的身份与过往，也请各位尽量不要掺和我的私事，这不是忠告……只是提醒，善意的提醒。” 他说到这里，头也不回的摊了摊手，嗓音低沉的笑道： “大家都是公司的临时工，身上多少都有些相近的情况，将来也许……哼哼，谁知道呢？” 话音落罢， 柳小江没再理会身后不远处的二人，更没有搭理附近与远处的其他几个临时工，一个人默默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有趣的家伙。” 王震球目视着柳小江的离去，若有所思的看向肖自在，摸着下巴道： “肖哥，也不知道这家伙神秘兮兮的到底要做什么，我们真的不跟上去看看么？” “我对别人的私事没兴趣。”肖自在看了看手机上的聊天信息，将手中的信封扔进一旁的下水道。 “球儿，我也得嘱咐你一下。” “啊？”王震球疑惑的看着肖自在。 肖自在极为认真的开口说道：“任务过程中不要试着跟我套近乎，另外……当我要求你离远点的时候，一定要听话……” 王震球：“……” …… 不久之后， 嗖！！！ 嘶……嘶…… 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掠过漆黑的森林，凡是有幸被这东西剐蹭到的树木，也都被纷纷留下了一片焦黑的印记。 柳小江按照在万良才那里得来的地址，利用阳雷将自身速度提升至极限，急速穿行于梅金凤所在的山林之中，打算赶在其他临时工的前面找到陈朵。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曾根据二壮调查到的资料，对陈朵的了解也还算是充分，但却从未发现这丫头与全性有过联系。 察觉到这点， 柳小江认为陈朵可能受到了他人的指示，而目前还有资格让陈朵做事的……无疑也只有那个连公司都不怎么了解的‘碧游村’了。 碧游村…… 这次如果不是二壮的存在， 他现在可能都不知道六盘水这边还有个异人组织。 因为， 公司给临时工的任务只有追捕陈朵一项，任务简报上甚至都没提过‘碧游村’三个字，就像是在有意隐瞒这个异人组织的存在一样。 然而， 就算有二壮的帮忙， 他目前也只知道碧游村的存在与大致位置，知道陈朵当初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由于接触到了碧游村这个组织，才会出现之后的一系列重大变故。 除此之外， 碧游村的规模、村子的领头者、异人的数量等问题……他和公司都是一概不知的！ 陈朵此前一直都在公司的监管之下，每次行动也都会有廖忠等人的支援，自然不可能会与全性的人有所联系。 她也更不可能无故去寻找一个与自身毫无关联的人！ 碧游村！ 一定是他们要求陈朵这么做的！ 大约几十秒后， “碧游村找梅金凤做什么，这么一个在当年只是出于对……无根生，他们也在调查……嗯？有人么……” 柳小江察觉到山林中似乎有人在埋伏着，顿时明白了陈朵现在应该就在梅金凤那里，这些人大概率是碧游村派出来支援那个丫头的后手。 但， 他考虑到其他临时工之后也会来追陈朵，还是立刻隐蔽了自身的一切气息，没让这些家伙察觉自己的存在，尽可能隐秘迅速的接近着梅金凤隐居的地方。 …… 十几分钟后， 梅金凤隐居的木屋前， “金凤！别管我！你快走！” 柳小江一来就看见木屋周围躺了一地的尸体，全性的夏柳青满身伤痕极为狼狈的趴在地上，大声提醒着挡在身前不远处的老妇人快走。 二人对面， 陈朵和三个高矮胖瘦不同，但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站在一起。 她站在三人的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位老者。 “金凤婆婆，我不想和您为敌，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柳小江站在树上观望着下方的情况，发觉陈朵似乎不会杀死夏柳青和梅金凤。 他忍着没有即刻现身在陈朵的面前，面色平静的观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打算在此地留下自己曾来过的痕迹与线索，以防其他几个临时工发现自己提前来过这里。 此外， 他注意到陈朵身边三人的情况，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这三人和其他躺在地上死掉的同伴，体内炁的流动和陈朵简直天差地别，不可能有机会在夏柳青面前活这么久，但事实看来却也似乎真的对陈朵有所帮助。 而且， 陈朵明明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这些人却还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连脸都不露一下……有点奇怪。 很快， 陈朵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轻松制服了实力并不怎么样的梅金凤，并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球似的玩意儿，直接将昏迷失去意识的梅金凤给收了进去。 见此， 柳小江不免眯起了眼睛，终于明白了自己方才为何会觉得奇怪。 法器…… 无论是陈朵手中的小玩意儿，还有其他三人身上穿着的东西，乃至于地上躺着的那些人身上…… 竟然全是出自于罕见炼器师之手的法器！ 第147章 我来见你了 随后， 柳小江见到陈朵无视一旁叫嚣的夏柳青，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离开了此地，顿时更加确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陈朵眼下就是在给碧游村做事！ “混……混蛋！小兔崽子！你……你们把金凤……还给我！咳咳……” 柳小江顺着声音看了看下方的夏柳青，眼看着陈朵离去，他也没有理会夏柳青的死活，而是继续跟在了陈朵的身后。 他看过‘倡优’夏柳青在公司的备案，知道这老头年轻的时候做过不少恶，死不足惜的……就是夏柳青这样的全性妖人。 但， 他在打算下手的时候，却忽然想起夏柳青和梅金凤的关系，考虑到老头可能也知道点有用的东西，也就暂且选择留下了对方一条命。 …… 几十分钟后， 柳小江追着陈朵等人来到一家废弃工厂，从二壮那里得知其他临时工还在山上，他也就不再隐藏的走到了工厂门外。 嗡…… 柳小江注意到周围的飞虫有些古怪，却仍然不管不顾的直径走向工厂大门，直到一大片黑压压的蚊虫从工厂内部蔓延出来，他才一脸无可奈何的运起了金光咒。 这些蚊虫和刚刚的飞虫不同，通体漆黑的全都带着蛊毒，明摆着就是来自于陈朵的手段。 然而， 漆黑的金光覆盖于周身，轻易阻挡了蚊虫的袭击，没有一只带着蛊毒的虫子能够穿透金光咒的防御。 他无视这些蚊虫不知死活的冲撞护体金光，继续一步一步的朝着工厂大门走去，显然是不想表露出哪怕任何一丝的敌意。 与此同时， 工厂的大门打开， 陈朵和其他三个全副武装的家伙从中走出，小脸上满是疑惑的来到柳小江面前，似乎是根本无法理解柳小江的意图。 见此， 柳小江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陈朵，微笑着说道： “陈朵，我来见你了。” “？？？” 陈朵听到这话更是忍不住歪了歪脑袋，她仔细瞧了瞧柳小江的长相，很有礼貌的说道： “您……认识我？您是？公司的人？” “算是吧。”柳小江表情温和的点了点头：“果然……你的反应，虽然有些木讷的感觉，但已经和一个正常的小姑娘无异了。” “您……也是来抓我回去的么？” 陈朵在知晓柳小江的身份以后，说话时虽然还是很有礼貌的样子，但不知不觉中也开始渐渐表露出了一丝疏远。 察觉到这点， 柳小江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我不是代表公司来抓你的，也不是代表公司来找你谈话的。” “我代表的仅仅只是我个人……我是自己决定要来见你的，与其他任何人、任何组织都没有一点关系。” 此话一出， 陈朵不免更加疑惑，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遇见‘某个人’专门来找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极为不解的沉默了下来。 这时， 其他三个全副武装的家伙纷纷挡在陈朵面前，充满敌意的看向柳小江。 “陈大师！既然是公司的人！我们还和他废什么话？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没错！陈大师说到底也还是个小姑娘！不懂得太多人情世故！我们现在就帮你教训教训这个只想利用你的家伙！” “陈大师！你快带着任务目标回村！我们帮你拖住他！” 闻言， 柳小江瞟了眼陈朵身边的三个家伙，道： “陈朵，这世上可不是谁都愿意尊重你的选择。”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碧游村的家伙混在一起，但现在看来……你肯定不是因为这些家伙，才会选择留在碧游村的吧？” 他发觉陈朵因为自己的话产生了疑惑，立马继续开口说道：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抓你回去，也不是为了强迫你做些什么，我来……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一个可以自由决定今后人生的选择。” 听到这话， 没等陈朵有所回应，其他三个家伙抢先开口大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陈大师在村里待的好好的！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能抵抗陈大师的手段！看来也是个修炼有些年头的家伙！我劝你最好不要和我们教主作对！” “我们教主很关心陈大师！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柳小江一再被这三个家伙打断与陈朵的交谈，考虑到自己和陈朵的谈话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他顿时一脸笑眯眯的看向三人。 “陈朵，我和你接下来的谈话，不能被你我之外的第二个人听见，所以这三个总是在打断我们的家伙…… 你应该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吧？” 陈朵注意到柳小江对其他三人的杀意，再听到对方这般顾及着自己选择的话，她几乎就是完全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嗯。” 话音刚落， 柳小江甚至都不给其他三个家伙反应的时间，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冲到三人面前，瞬间伸手在他们的脖子上一人掐了一下。 咔嚓！咔嚓！咔嚓！ 三道骨骼碎裂的清脆声音陡然响起，方才还总在打断柳小江与陈朵谈话的三个家伙，马上瘫软无力的缓缓倒在了地上。 “怎……怎么会……法器竟……竟……” 柳小江没有理会其中一人在临死前的意外挣扎，也不在乎他们那些品质不高的法器究竟从何而来，他现在最重视的……唯一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随后， 他看见陈朵似乎忘了撤掉周围带有蛊毒的蚊虫，故意消去自己身上显得无比怪异的黑色金光，任由蚊虫叮咬自己而不断掉落死亡的同时，表情极尽温和的缓缓来到陈朵面前。 看着面前仍是一脸疑惑不解的陈朵， 柳小江在明确表示自己知晓陈朵身份的时候，对蛊毒毫不在意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道： “我终于见到你了。” 陈朵感受着柳小江释放出的善意，心中疑惑的同时，也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哥哥，你……” “我们是同类。” 柳小江收回自己用来感知陈朵体内情况的手掌，“我们都是不可能被世人所接受的异类，我只是……只是要比你幸运一些。” “所以……”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这次冒着风险来见你……也是为了给你一个， 一个可以和同类继续活下去的选择而已。” 第148章 乖巧 柳小江发自内心的想让陈朵活下去，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同类’最终走向死亡。 兔死狐悲。 柳小江心中对于陈朵的确有这种感觉存在，虽然他和陈朵在某种程度上并不能划分为同类，但在不被世人所接受的这点上……二人也都是一样的。 他如果认同陈朵最终走向死亡，也就等于是在否认自身的存在，就是在认同自己和陈朵这样的异类不配活下去。 柳小江从不觉得任何人生来就该死，哪怕自身的问题远比陈朵更加严重，他也从不认为自己就该选择去死，就该为了大多普通人的‘安全’牺牲自己。 所以， 他打心眼里不认同公司对待这种事的态度，也比任何人都更希望陈朵可以选择好好活下去。 但，正因为能够做到理解陈朵，愿意尊重这个‘同类’自身的想法， 柳小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行施加给陈朵，只会尽可能引导小姑娘做出更好的选择，还会把最终的选择权交还给小姑娘自己来做决定。 …… 许久之后， “哦……” 陈朵和柳小江坐在工厂门外的台阶上，她怀抱着双腿认真听过对方给出的解释，秀气精致的小脸上几乎满是犹豫与纠结。 此时， 柳小江已将自己曾经遇见乌向尤的事，还有自己调查过的一些情况与猜测，仔细挑了些能说的通通告诉给了陈朵。 他察觉到陈朵因此产生的犹豫与纠结，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的弧度，就像很乐意见到小姑娘的犹豫与纠结一样。 犹豫， 这说明陈朵正在认真思考他所给出的选择。 纠结， 这代表小姑娘目前为止还没有对‘活着’感到绝望。 不得不说， 他还真怕陈朵一上来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自己，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事情也会因此变得更难办。 “陈朵，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你可以慢慢考虑这件事，反正我这也还有不少事要做。” 柳小江拿出手机看了看，微笑着看向一旁的陈朵，道： “老廖虽然是个不错的家伙，但毕竟没有经历过我们的情况，他很难理解我们心中的想法。”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处境与想法，但你终归还是不小心把他误杀了……” “这件事对公司的影响很大，临时工们聚集起来就是为了追杀你，就连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只是和他们的目的截然相反罢了。” “为什么？”陈朵抬起脑袋看了看柳小江，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眸中虽有疑惑，但却明显不是在问公司为何会追杀自己。 柳小江无所谓的笑了笑：“我说过……我只是不愿见你因为一时的情绪宣泄而走向毁灭。” “何况……” “一个人在这世上可是很孤独的，既然你我都是近乎相同的一种存在，我当然也想你能陪着我一起走下去，你难道不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孤独么？” “……”陈朵没有说话。 柳小江看见陈朵没有反驳自己，虽然没有把自己的非人身份告诉对方，但他却还是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道： “陈朵，我知道过去的经历，导致你不在乎很多东西，甚至连自己的命也没那么看重。” “但，选择这种事也是有好有坏的，你不能只重视选择的自由，也要想清楚做出选择后的结果，你是个人……不是为了他人存在的机器， 你自己才是最重要……” “我跟你走。”陈朵看着柳小江脸上认真的表情，忽然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就如同当初选择脱离公司时一样的突然。 “……啥？你说啥？” 柳小江没想到陈朵这么快就决定了要和自己走，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我跟你走。”陈朵再次说道。 她看见柳小江仍然站在原地发愣，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廖叔一直都不明白，我也一直都不明白，直到不久前……我才明白，就算有了新的身份，我也还是不正常的……” “我没有一个正常的过去，待在公司……就算他们能治愈我的身体，也没办法给我一个正常的过去……” 说到这里，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也不正常。” “所以，我不会蠢到想要正常人的生活，也不会奢求遥不可及的自由……我应该已经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现在……对现在的我来说，最幸福的事其实也很简单……小江哥哥你刚才也已经说出来了。” “不管是不是同类……你很了解我，比廖叔了解，比他们了解，比我自己更了解，你愿意给我幸福，同时也和廖叔一样…… 我跟你走。” 闻言， “呼……” 柳小江坐在台阶上摊开双脚，极为放松的呼出一口气，道： “果然，我猜的没错，你这丫头很聪明，什么都知道……只是在想法上已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做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选择，但我猜……那应该是在见老廖最后一面之前吧？” “嗯。”陈朵点了点头。 “所以……”柳小江毫无意外道：“你之所以去见老廖最后一面，也是想试探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你好？” “嗯……”陈朵再次点了点头。 “唉……” 柳小江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你确认了老廖对你的好，还有他不会放任你离开的事实……” “你紧接着又因为自己对他的感情，决定要么让他认同你的选择，要么就让他否定你的一切……对吧？” “……”陈朵没再说话。 见此， 柳小江没再多说，他揉了揉陈朵的脑袋，嗓音温和的说道： “算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老廖的事情你也别太在意，他直到最后都没有对你下手，或许也能说明他认同了你的选择。” “所以……” “无论结果如何，既然已在他那里得到了认同，你就应该好好活下去……努力向他证明你的选择没错。” “我会替老廖照顾好你，同时……即便无法融入、无法接受，你也要慢慢学着理解世上的一切，然后决定自己的人生道路该如何去走，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嗯！”陈朵乖巧的点了点头。 第149章 进村 陈朵的选择很突然。 柳小江没想到陈朵在面对人生重大抉择的时候，竟然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轻易的做出了选择。 但，考虑到对方因为一个陌生的碧游村，都能马上选择从公司脱离出来的情况， 他倒并没有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在欺骗自己的感情，反而觉得这可能也是被常年监管控制所导致的结果。 毕竟， 陈朵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机会自己做选择，一直都在按照药仙会与公司希望的样子活着，一旦从中开放出来……有些报复心理也很正常。 注意到这点， 柳小江看向身旁似乎正在模仿自己，同样坐在台阶上摊开双脚，呆呆望着远处的陈朵，不由得再次叮嘱道： “朵儿啊，还有件事得提醒你，能有机会自己做选择是件好事不假，但下次再做选择的时候，除了自己之外，也要多考虑一下其他的事情。” “嗯？”陈朵呆头呆脑的看了过来。 “……”柳小江见到陈朵一副完全不懂的模样，不免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就是让你结合身边的一切情况，然后再做出一个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 说到这里， 他想起碧游村与其他几个临时工的存在，继续道：“如果是其他人给你提供的选择，那就更得仔细思考一下……自己是否要按照对方的意思来选择了。” “有时候……” “无视对方提供的选择，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哦……”陈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见此， 柳小江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二壮，今后没事的时候，你陪在她身边，帮她尽快理解那些没怎么接触过的问题，只要别被其他人注意到就行了。” 【OK～】 【小朵儿，你好呀～～～】 “？？？” 陈朵在柳小江的示意下拿出手机，她看见手机屏幕上莫名其妙的文字，小脸满是疑惑的来回看向手机与柳小江，似乎还以为是柳小江在和自己说话。 【嘿嘿……小朵儿，你真可爱，以后……你就叫我二壮姐姐吧。（亲亲）】 “！！！” 陈朵见到屏幕上再次出现一行文字，不由得拿起手机在自己耳边敲敲打打了起来，就像是觉得手机里面混进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哈哈，二壮可不是什么奇怪的家伙，她是我们的朋友……这是她在通过自己的能力与你对话呢。” 柳小江看着陈朵都快开始怀疑人生了，顿时笑着开口解释道： “朵儿，你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但在老廖的溺爱之下，你缺乏对一些问题的正确理解。” “接下来……” “为了解决你身上的麻烦，我这边也还有很多事要做，在我解决那些麻烦之前……就先让二壮陪着你好了。” “二壮？姐姐？哦……二壮姐姐。”陈朵睁大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 【嗯！乖～～】 【在麻烦彻底解决之前，就先由我来陪着你吧，……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尽管对着手机说话就行，二壮姐姐随叫随到！】 “好……”陈朵也不知道二壮能不能看见，但还是对着手机乖巧的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 【小江哥，其他人已在夏柳青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虽然距离工厂的位置还很远。但应该也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另外，碧游村那边似乎也会有人来接应小朵儿，你们该走了……】 柳小江看了眼二壮发在自己手机上的消息，他先是默不作声的把手机揣回口袋里，而后便从台阶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朵儿，若想解决之后的麻烦，我们也得好好配合一下才行。” 说着， 他抬手施展出黑色的阳五雷，利用雷法提升至极限的高温，不仅无视三具尸体身上法器，还连同尸体一起烧了个一干二净。 毁尸灭迹之后， 柳小江看向一旁仍在和二壮聊些什么的陈朵，嘴角边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朵儿？” “嗯？什么事？”陈朵拿着手机抬头看向柳小江。 “……算了，我们该走了，先带我去碧游村。”柳小江摇头苦笑道。 “哦……好！” 陈朵依依不舍的把手机揣起来，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向不远处的汽车。 她极为熟练的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发动了引擎，要下车窗看了看柳小江，道： “小江哥哥，上车吧……” “呵，你和……算了，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会啊。” 柳小江看着车内比自己还像个大人似的陈朵，忽然想起了那个满脸写着‘专业’的冯宝宝…… …… 大约一小时以后， 六盘水的某座大山之中， 柳小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前方不断由远及近的存在，还有不久前才跟在自己这辆SUV后面的红色小轿车，他也不禁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看来还真是没人监视啊……” “如此一来，别有用心的可能就变低了，怪不得……” 说着， 陈朵把车开到村子周围的空地上停靠，她按照和柳小江商量好的计划，也没管柳小江接下来会怎么做，一个人默默下车走向了村子内部。 “这丫头……” 柳小江见到陈朵连看都不看自己，只能笑着摇了摇头，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就在此时， “您应该就是小柳真人吧？” 红色小轿车上下来的家伙立刻走了过来，不仅没有动手发难的意思，反而还微笑道： “小柳真人，教主已经在村里等候多时了，如果不打算为难我们的话……就请随我来吧。” 闻言， 柳小江看着这个手上戴着玉扳指、手里拿着金色如意、一身布衣汗衫、满头白发的年轻人，不免也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 “教主？你们教主认识我？” 白发年轻人神秘兮兮的一笑，“不仅如此，您在我们村里可能也还会再找到两个熟人呢，只是他们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您也来了。” 熟人？ 柳小江没有怀疑这家伙的话，因为对方没理由拿这种事来骗自己。 他听到自己竟然还有‘熟人’在村子里面，更是对这个所谓的‘教主’好奇了起来，随即点头道： “你们的教主想见我？好……那就请你帮我带路吧。” 第150章 碧游村 进入村子， 柳小江跟在仇让身后不断深入村子内部，一路上环顾着村子里的环境与人员分部。 村子周边依山傍水的自然环境极为优美、舒适。 房屋、耕地、畜圈、池塘等生存条件，在不大不小的村子里也是配备的极其完善。 此外， 村子里住着很多人，就算他粗略估算起来，起码也在二百人以上。 不过…… 柳小江望着村里那些住人的房屋，眼中随即闪过一丝诡异的红芒，但紧接着就因此缓缓皱起眉头。 他发现村里的异人虽有不少，其中却也存在着很多普通人。 而且， 这些异人看起来就和陈朵之前带在身边的家伙们一样。 每个人体内虽然都有炁的存在，但相较于陈朵和仇让这样的异人，他们就像根本不懂得练炁一样，甚至也没在体内用炁维持一般的周天。 察觉到这点， 柳小江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仇让身上，尤其是看见对方别在后腰上的‘鎏金如意’，忍不住疑问道： “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 “您指的是什么？”仇让走在前面回头看了柳小江一眼。 “一切。” 柳小江跟在后头语气平静的说道：“陈朵的事暂且不提，你身上的法器品质不错，起码要比我刚才见过的那些更好。” “数量如此之多的法器，还在村子里聚集了这么多人，甚至还有一些普通人……你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疯了么？” 这些家伙的法器众多也就算了，此事最多引起点其他异人的觊觎，也还不至于让外面的人们定义为危险组织。 但，这些家伙听起来不仅成立了某种教派，甚至还把一些普通人也牵扯了进来。 如此一来， 整个事件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公司所代表的就是官方，这件事无论高层怎样解释，在明眼人看来也都是绝对的事实。 公司对待这世上所有异人的标准，一定程度上也就等同于官方的对事态度。 公司最重要的责任，就是稳定异人对社会的影响，尽量不让普通人察觉异人的存在，从而维持整个社会的正常运转与秩序。 这些家伙把普通人牵扯进来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故意扰乱公司所维持的秩序，从正面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公司与官方的脸上！ “普通人？” 仇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小柳真人，您这可就冤枉我们教主了。” “村里人大多都是自己找过来的，教主所做的也不过是收留了他们，从未强迫过任何人做事，听从教主的吩咐……也纯粹都是我们自愿的。” 自愿？ 柳小江因为陈朵的事情，倒也不是不相信仇让的话，‘教主’毕竟都能让陈朵心甘情愿留的在村子，说明对方至少也是个很懂得收买人心的家伙。 但， 公司愿不愿意为了这种‘自愿’买单，从而放任碧游村在这发展下去……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呵……” 柳小江眼见着仇让把自己带到一间偏僻的小屋前，他倒也没那个多管闲事的心思，反正公司暂且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吱呀…… 小屋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袭白色布衣、白色长发、赤脚踩在地上的年轻男子从屋内走出。 他看见仇让正带着柳小江朝这边走来，马上面带微笑的主动迎了上去。 “小柳真人，我们终于见面了。” 柳小江抬眼看向这位气质出尘的年轻男子，即便猜到这家伙应该就是仇让口中的教主，却还是故作疑惑道： “你是……” “我是这里的村长，马仙洪。”马仙洪善意的笑道。 简单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后， 他点头示意旁边的仇让离开，带着柳小江坐到屋前早已备好饭菜的小桌前，热情的招呼道： “小柳真人，我们边吃边聊。” 柳小江坐在凳子上眼看着仇让放心离去，不免有些意外的打量了马仙洪几眼，道： “马村长，你好像早就认识我，不仅不好奇我的到来，甚至还像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 啪！ 马仙洪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饭菜，随即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直接打断了柳小江的疑问。 响指过后， 一个妆发诡异的少女端着酒水从屋内走出，不言不语的给马仙洪与柳小江杯中斟满了酒，然后表情极为木讷的端着酒瓶独自站在一旁。 “这饭菜酒水都是我们自己弄得，虽然肯定还比不上外面买来的……但相信时间一久，村里人总能活得有滋有味。” 马仙洪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重新看向对面的柳小江，笑道： “小柳真人尽管放心，就算能做到……我也不会监视自己人，你要来我这里的消息，其实也是仇让打电话告诉我的。” “至于为什么会认识小柳真人……” “在龙虎山的罗天大醮结束以后，我想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人会不认识小柳真人吧？” 柳小江看了眼旁边妆发极为诡异的少女，他并不在意马仙洪所说的是真是假，反而拿起筷子看着马仙洪，故作钦佩道： “马村长，别的不说，就凭这么晚了，你都不放过任何造人的机会，还有这审美……啧啧，真是佩服啊。” 噗！！！ 马仙洪一口酒水喷在地上，他差点没被柳小江这话给呛死。 “咳咳……小柳真人误会了，如花根本不是人，只是我的作品罢了。” 闻言， 柳小江仔细瞧了瞧旁边的如花，眼中瞬间过一丝惊讶，但却还是笑着挠了挠头，道： “哈哈，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看来刚才确实是我没注意，不就是夜里也能用的女娃娃么？ 我懂我懂……” “你懂个屁！” 马仙洪看见柳小江脸上那种‘我懂’的表情，他脑门上的青筋顿时鼓起，一把将筷子放在了桌上，伸手指向一旁的如花，解释道： “机关术！机关术你懂不懂？” “如花就是我用机关术造出来的，一种不仅可以用于战斗，还有……还有其他多种辅助用途的综合性人形机关！” 柳小江见到马仙洪认认真真给自己解释的样子，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豁…… 老实人啊…… 这可就好办了。 第151章 凭什么？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马仙洪见到柳小江脸上的笑容，明白这家伙是在故意调侃自己，便有些无奈的摇头道： “小柳真人乃是龙虎山天师的师侄，名正言顺的正一天师道弟子，就算再怎样……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机关术的存在。” “墨门、天工堂，还有武侯神机。”柳小江对此不置可否：“这三家的机关术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可是……” 他看向马仙洪身边站着的如花，似笑非笑的摸了摸下巴，道： “这三家的人如果看见了如花，我相信就算是精通机巧之术的他们，也一定会因为技不如人而感到惭愧的。” 柳小江既是公司的员工，又是正一天师府的弟子。 他此前虽没有亲眼见识过机关术，但通过公司内部对各门各派的记录，还有和田佬闲聊时了解到的一些事情，大致也能分得清各门各派的手段与程度。 正因如此， 他联想到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法器，也有可能出自马仙洪之手的事实，不禁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对方，道： “马村长，你的手段还真是让人自愧不如啊。” “小柳真人谬赞了。”马仙洪微笑着摇了摇头：“比起你在罗天大醮上展现出的实力，我这点手段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也去看了罗天大醮？”柳小江意外的看了眼马仙洪。 “没。” 马仙洪笑着否认了这点，随之将手伸到柳小江面前，缓缓摊开手掌，一只苍蝇似的机械飞虫即刻落于指尖。 “靠着这手段……” “我对罗天大醮的过程还算了解，不过别误会……我一开始主要关注的并非小柳真人，而是传闻中拥有八奇技之一的张楚岚。” 说完， 他挥手令机械飞虫离开指尖，自顾自道： “可惜我直到最后也没能搞清楚，张楚岚的身上到底有没有炁体源流，而且……他加入了公司，不需要我帮忙。” “……你想帮他？为什么？”柳小江拿了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咀嚼。 见此， 马仙洪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道：“小柳真人，大家同为八奇技的继承者，难道不应该互相帮助么？” 闻言， 柳小江微微一怔，“大家同为八奇技的继承者？你……” “神机百炼。” 马仙洪一改之前的淡然态度，表情极为认真的看着柳小江，道： “我太爷爷曾是人称‘三尺小班输’的天工堂弟子——马本在，没错……他和张楚岚的爷爷一样，也是当年‘36义’中的一人。” “神机百炼？”柳小江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随即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道： “马村长，如此轻易的说出这种事……你就不怕我出手抢夺你的神机百炼？” “哼哼……” 马仙洪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小柳真人，我知道你肯定对八奇技感兴趣，不然也不会为了通天箓放弃正一弟子的身份。” “世人虽然都说你卑鄙，为一个通天箓选择弃天师府于不顾，私自在罗天大醮中做出有损祖师爷颜面的事，但……我却并不这么觉得。” “我倒觉得你很有担当，就算是想得到通天箓，你起码也没做表面上正人君子，背地里却强取豪夺的勾当。” “而且……” “我迄今为止都还记得家人长辈被迫害的样子，那些家伙为了八奇技的所作所为难道就是正确的？ 小柳真人为了通天箓背负恶名离开龙虎山就是卑鄙？” 说到这里， 他端起酒杯对着柳小江一饮而尽，道： “小柳真人，我佩服你为了通天箓，一个人为天师府承担了所有的恶名与攻击。” “所以……” “我承认你身上的通天箓来得名正言顺，和我们一样……你也是八奇技的继承者之一。” 柳小江听到这些话也忍不住有些脸红，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几乎都是为了自己，即便是二壮和陈朵两个丫头的事——也不过是为了自身的将来顺手而为罢了。 起初， 他之所以愿意帮助二壮，也是因为二壮首先帮他向公司隐瞒了不少事，导致公司现在都没搞清楚当初‘连门港僵尸事件’的起因。 其次， 他也是考虑到二壮的强大能力，以及自身的人类情感因素，才会慢慢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她…… 至于陈朵…… 柳小江对待陈朵的态度其实和冯宝宝差不多，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这丫头可以被他明确视为同类，其中存在着一种尤为强烈的兔死狐悲之感。 因此， 他觉得自己帮助陈朵，也就等于是在帮助自己…… “咳咳……” 柳小江把手放在嘴前咳嗽了两声，掩饰了那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道： “所以呢？” “你收留陈朵，聚集这么多人在村里，甚至还有一些普通人……你不知道公司对待这种事的态度么？” “我为什么不能收留陈朵？”马仙洪放下手中的酒杯，怀抱着双手道： “小柳真人，我知道你也加入了公司，目前也可能是在给公司做事，之所以会来村子……也是为了陈朵的事调查我们。” “不过……” “你在遇到陈朵的时候，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抓她回去，想必也已经了解到了不少。” 说罢， 他缓缓皱起眉头，微微眯起眼睛，极其不快的说道： “她杀了公司的人，所以就犯了法？那好……让他们报警，让法律来制裁她，正好也能让大家都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哼！” “一个生来失去双亲被制作成武器的女孩，公司有什么资格囚禁她这么多年？ 就因为她危害过大？” “小柳真人，你要知道……她那时甚至都没有作为一个人的自觉，公司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她？ 因为贪婪！” “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结果事情失控伤到了自己，他们这时候就想起要毁灭这个女孩了？” “那好……” “小柳真人，你告诉我……公司所做的这些事，哪一点符合法律的规定？符合人们心中的道义？” “你告诉我……” “陈朵明明没有触犯任何法律，凭什么就得被公司囚禁利用，她没办法才杀人逃了出来…… 凭什么就要毁灭她？” “公司可以说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全，所以不得不毁灭陈朵……这我也能理解，但，这种事为什么不早做？ 为什么现在才做！” 第152章 公平？ “……” 柳小江颇为意外的看了马仙洪一眼，“所以说……你不愿意放弃陈朵？” “小柳真人，你会放弃自己的同伴么？”马仙洪对此明显不打算藏着掖着。 “这就要看怎么说了。” 柳小江一边拿起筷子夹菜，一边微笑着缓缓开口说道： “马村长，你有句话说的很对，陈朵的确是公司的贪婪所致，包括公司对待这件事的一系列举措……也都是在掩盖自身的丑恶。” “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公司这个机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维持社会秩序的稳定，不让少量的异人影响到大多普通人，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和异人对立的一种存在。” “所以……” “公司对待陈朵的态度，也就等于是对待所有异人的态度，他们也只是在不择手段的为普通人考虑罢了。” 说到这里，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眯起眼睛道：“是啊，拥有力量有什么错？” “但在公司眼里看来，异人就是异人，普通人就是普通人，二者是截然不同的，必须得仔细区分开才行。” “因此……” “只要拥有力量，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哪怕是圣人……你不妥协，就把你打倒，更别说陈朵这种被他们定义为‘危害极大’的存在了。” 听到这种话， 马仙洪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们难道不觉得这不公平么？” “谁叫这是属于普通人的世界呢？” 柳小江见到马仙洪的样子，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 “马村长，你大可不必把公司想的太极端，虽然公司不会首先为异人考虑，但好在其中也不全是没心没肺的家伙。” “现在嘛……只要不影响普通人，异人就也还是异人，而非人类之外的第二种族。” “毕竟……” “异人也是从普通人中诞生出来的，不仅在数量上极为稀少，思想上也和普通人无异，整体影响也还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 “因为可控，所以人道。” “小柳真人，你对这些事……又是怎么想的？”马仙洪眉头紧锁的询问道。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柳小江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笑道：“我倒觉得规矩没什么不好的，但这规矩到底也还是普通人定的。” “普通人尚且都会为了利益去钻法律的空子，那就更别指望拥有力量的异人能一直遵守规矩了。” “我个人算是认同一部分规矩，虽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但也不会放任他人招惹自己，暂且属于一种态度中立的‘利己’主义者吧。” 马仙洪似懂非懂的看了看柳小江，随即也有些摸不准的说道： “小柳真人，你既然是个利己主义者，也已经加入了公司做事，这次又为何没有对陈朵……” “兔死狐悲。” 柳小江眉头微皱道：“马村长，我调查过不少关于陈朵的事，因此站在异人的角度上……我也很难不去同情她的遭遇。” “另外……” “我也是公司的临时工，身上多少也有不被公司信任的地方，看着陈朵因为这种事被上头追杀……难免也会感同身受。” “那……”马仙洪眼神闪烁的看着柳小江：“小柳真人不如趁机脱离公司，也和陈朵一样留在我这里吧？” 嘿嘿！ 说几句真话就成了！ 马仙洪这样的老实人果然好骗啊！ 柳小江按下心中的想法不表，故作疑问的看了看马仙洪，道： “马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仙洪不紧不慢的笑着解释道：“既然不愿对陈朵动手，也不信任公司对待你们的态度，小柳真人何不留在村里与我们一起？” “……马村长，我想你误会了。” 柳小江表情平静的说道：“我是不打算对陈朵动手，也不讨厌马村长这样的人，但这不代表我也想和公司作对。” “我们不打算和公司作对。”马仙洪摇头道。 “那你愿意把陈朵交给公司？”柳小江似笑非笑的看着马仙洪。 “不，陈朵已经不再适合回到公司了。”马仙洪再次摇头。 “那不就得了？” 柳小江见到马仙洪如此耿直，不禁出言提醒道：“马村长，你该不会认为碧游村的问题，仅仅就只是收留了陈朵吧？”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但聚集这么多人在村里，甚至还有不少普通人……单凭涉及普通人的这一点，你们这里的问题就已经不小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自己方才来时的道路： “其他临时工暂且还不了解碧游村的情况，但只要顺着陈朵追查下去，他们迟早都会找过来。” “届时……” “公司通过临时工了解到这边的情况，自然也不可能放任你们继续发展下去。” 闻言， 马仙洪并未在意公司和几个临时工的问题，他仍是面色不改的看着柳小江： “小柳真人，只要你愿意留在这帮我，事后就算是神机百炼……我也可以给你。” 柳小江忍不住微微一怔，不免极为意外的看向马仙洪： “马村长，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这话， 马仙洪没有立刻回答柳小江的问题，而是缓缓从板凳上站了起来，道： “小柳真人，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所以……请跟我来吧。” 话音落罢， 他便自顾自地走向了远处，完全没有理会柳小江到底愿不愿意跟上去。 见此， 柳小江看了眼旁边的如花，而后极为无奈的起身跟了上去，打算亲眼看看这马仙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 几分钟后， 柳小江跟随马仙洪来到村里一处偏僻的地方，他看着对方走进远处如同道观的小木屋，不免抬头看向木屋上方悬挂的牌子——修身堂。 随后， 他若有所思的跟着走进修身堂，一抬眼就看见屋内摆放着巨大的器物，排除周围不知具体功效的布置不说，这东西看起来简直就像个小型的宇宙飞船。 “小柳真人，你应该猜到我其实是个炼器师，而在我这神机百炼看来，世上最伟大的炼器师……就是能够造化万物了。” 第153章 新截 “世间万物皆为造化所炼之器……” “人亦器，可炼！” “这便是铸造过程之一，修身炉！” 马仙洪站在连接巨大器物的台阶下方，微笑着伸手向柳小江介绍这件器物。 “呵，这什么玩意儿，宇宙飞船么？你要飞啊？” 柳小江抬眼看向屋内的‘修身炉’，却怎么也不觉得这东西像个炼器产物，反倒更像是一种高科技层面的玩意儿。 “……” 马仙洪无视了柳小江的调侃，继续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 “小柳真人，你应该也发现村子里的一些人，身上明明有着炁这种东西的存在，但却并不懂得练炁的情况了吧？” 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看了眼屋内的修身炉：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都是你用这东西‘炼’成的异人？” 马仙洪对此没有否认，他抬头看向屋内的修身炉，不甘道：“还不完善……” “这修身炉还不是完成品，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这些进过炉中的根器皆为下品。” “他们的能力和成就，完全要看执炉者的水平，所以……执炉者也必须是资质天分优秀的异人才行。” “我一定要造出完美的修身炉……” “为了这个目的……我需要足够且类型丰富的实例，才能分析出修身炉的不足之处。” 话说至此， 他抬头看向屋内的柳小江，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渴望道： “我身边还没有天师府那样纯粹的修身之人，我非常希望小柳真人也可以成为执炉人，帮我逐渐完善这个修身炉的不足之处……” “除了神机百炼之外……” “待到完美的修身炉诞生之日，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用它提升至难以想象的境界， 如何？” 柳小江了解了马仙洪正在做的事情，就算是他这种异类也忍不住心中的震惊。 他望着屋内巨大的修身炉，不由得揉了揉眼角，道： “马村长啊马村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承认你正在做的事……确实很了不起，但你从来都不考虑后果的吗？” 马仙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又没有强迫过任何人，所行之事也并非出于恶意，只想尽力满足一些人的合理愿望而已。” “更何况……” “我之所以造这修身炉，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我想通过它来找回失去的一部分记忆……这有什么不对？” “你在把普通人转化为异人。”柳小江眉头紧锁的看着马仙洪，他此前根本没想过碧游村的问题竟会如此严重。 把普通人转化为异人…… 马仙洪何止是在与公司作对？ 他这简直就是在和整个世界的稳定秩序作对！ 一旦被公司发现他正在破坏维持社会稳定的‘人口红线’！ 碧游村的问题严重性……也只会因此变得比陈朵一个蛊身圣童更大！ “小柳真人，你认为我们为什么自称‘新截’？” 马仙洪至此也仍旧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那场发生于商周之间的大战，或许可以说是天下之争……既然如此，他们背后的异人之间又在厮杀什么？” “在我看来……” “封神之战背后的真正意义，实际就代表着两派异人对于传道理念的不同态度，比起自诩为正统，阐的‘非至人不传’， 我更认同截的‘有教无类’！” 封神之战？ 新截？ 柳小江看着马仙洪不似作假的模样，免不了由此更加理解了对方的意图。 不过，提起阐教和截教曾经的大战， 他这个曾在龙虎山待过道士，其实也比马仙洪更加了解其中的缘由，因为这本身就是道教因为传道问题而产生的两个分支。 不同的是， 他并不认为阐与截哪一方就是对的，‘非至人不传’与‘有教无类’都太极端了。 他就算出于自身的情况，心中比较赞同‘有教无类’，也认为受教者的心性，才是决定是否传道的重点。 另外， 刚愎自用…… 柳小江看着修身炉下方一脸无所畏惧的马仙洪，他虽然不怀疑这货是个乐于助人的老实人，但也同时发现了这家伙在性格上的缺点。 他不知道马仙洪为何会如此自信，更不知道这货是不是压根不懂得妥协。 总之， 这货100％是个一旦认同了某件事，就完全听不进去其他意见的家伙。 单纯的一逼…… “好，我答应你。” 柳小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要帮马仙洪，一方面是想看看这修身炉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另一方面也有他自己关于陈朵的考虑。 于是， 他赶在马仙洪开口回应之前，继续道： “马村长，我答应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完善这个所谓的修身炉，但……我并不打算帮你对抗公司的人。” “因此……” “你的神机百炼我不要，也不用修身炉来提升境界，我只需要你帮我尽快完成一些小事。” “什么？”马仙洪刚想走过去表示热烈欢迎柳小江的加入，就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直接愣在了原地。 见此， 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马村长，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把一切你认为能帮到陈朵的设备制作方法交给我。” “另外……” “我需要你给我做一个和陈朵本人看起来分毫不差，同时也像如花一样能以炁驱动的人偶……” “……你喜欢陈朵？”马仙洪愣神道。 “……啊？”柳小江一脸发懵的看了看马仙洪。 “哦……看来是我想多了。”马仙洪见到柳小江的表情，大致也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小柳真人，作为交易，我确实可以帮你，还可以做到让人偶在能力上，也和陈朵本人极为相似的地步，不过…… 她本人愿意么？” 柳小江没有意外马仙洪会这么问，随即缓缓向上扬起嘴角的弧度： “你猜？” “哼……如果真的情况紧急，你就带她离开吧。”马仙洪也是微微一笑： “她值得。” “嘿，谢了，教主。”柳小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不要叫我教主！” “好的！教主！没问题！教主！” “……” 第154章 老实人 马仙洪在这个年头推崇截教的传道理念，铸造修身炉的所图之事无疑牵扯甚广。 他是个罕见的狂人，也是个难得的好人。 柳小江虽然不讨厌马仙洪这样的人，但也并不认同修身炉这种一意孤行的造物。 相较于阐教的‘非至人不传’，‘有教无类’这种事稍有不慎，就会给社会稳定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 阐与截的传道理念究竟谁对谁错，其实直到现在也很难有人说得清楚。 柳小江对于两种传道理念的态度，也只是基于自身状况的个人想法，根本不会在此事上计较所谓的对错。 他不否认马仙洪是个不错的家伙，也不否定‘有教无类’确有一定道理，只是不相信一个老实人能把此事做全罢了。 就算暂且不提‘人口红线’等问题，一个初次见面就能如此信任对方的家伙，真能把握好‘有教无类’这种思想的度数？ 别开玩笑了！ 马仙洪这种人简直不要太好骗！ 柳小江想起之前在陈朵身边见过的那几人，一瞬间就确定了马仙洪在重走截教当年的老路，完全没有顾及到那些‘受教者’的心性问题。 这些什么‘规矩’都不懂，却突然获得力量的家伙，一旦在未来离开了碧游村，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胡作非为？ 此时， 柳小江望着仍在热情介绍修身炉的马仙洪，道： “教主，我很欣赏你的乐于助人，但有些事就算你不愿意听，作为朋友……我也不得不提醒你。” “你想说什么？”马仙洪疑问道。 柳小江指向屋内的修身炉，极为认真的说道：“这东西不该存在。” “你若想用这东西找回自己失去的一部分记忆，可以，这事本就无可厚非。” “你若一直用它转化其他普通人，让那些不了解异人的家伙突然获得了力量，这事看起来的确是帮他们满足了愿望，但实际上……你是在害他们。” “为什么？”马仙洪有些难以理解的看着柳小江： “我在转化他们之前，说过异人可能会遭遇的风险，所有人也都是做好准备，才决心要成为异人的， 我怎么就成了是在害他们？” 果然…… 柳小江目光闪烁的看了看马仙洪，摇头道： “教主，这世上好心办坏事的情况太多了，我不否认你是想帮他们实现愿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心性还不足以承载力量？” “是，他们都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你难道忘了大多突然觉醒先天异能的人，如果没有被公司及时发现、教育，他们最终面对的结果都是什么？” 说到这里，他发现马仙洪的脸上已然变了表情，继续道： “他们大多都会为了一己私欲，滥用力量伤害其他的普通人，紧接着就被公司抓捕、关押、废了能力，最后再交由普通人的法律处理。” “甚至还有一些，最终选择和全性走在一起……” “他们应该不会的。”马仙洪皱眉反驳道。 柳小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教主，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并未接触过异人的世界。” “这些人曾经就算偶有发现，也不过是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没头没脑的聚集过来想要加入，他们甚至不明白异人的世界有多危险， 你真的了解他们每个人的内心想法么？” “……”马仙洪低头思考了片刻，道：“就算你说的没错，这也是他们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后果……也只能由他们自行承担。” “他们都是我的同伴，我也会保护他们每一个人……” 柳小江没有怀疑马仙洪的话，但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好吧……” “我这不是在教你做事，只是出于朋友的角度，给你一个还算中肯的建议，想怎么做、该怎么做，还得你自己决定。” 他原本跟着陈朵来碧游村，是想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尽量拟定出一套周密的计划，再加上张楚岚与冯宝宝的帮助，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陈朵离开。 结果， 柳小江遇到了一个能给自己提供极大帮助的老实人，并在几经试探之后，决定在对方的帮助下，把整个计划布置的更加完美。 事情进行很成功， 他不仅通过‘交易’得到了帮助，还知道了对方究竟在做些什么，使得自己完全可以利用碧游村的事，来给接下来带走陈朵的计划吸引火力。 但在确认了马仙洪的为人，还有人家对待自己的态度以后， 他倒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把一个老实人往死里坑了…… “嗯，谢谢了。”马仙洪点头表达了谢意，却明显没有把这当回事。 柳小江知道马仙洪没把自己的建议放在心上，但见到对方的样子也懒得再多说下去了。 他只是不想把马仙洪往死了坑，至于对方能否听取自己的建议，其实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总之，他愿意相信这货的为人，也希望能在陈朵的问题上，充分利用这家伙手里的神机百炼。 事后也尽量不太坑就行了…… 就在此时， 仇让一个人从外面找了进来，他进屋看见柳小江也在，于是走到马仙洪的身边，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马仙洪听过仇让汇报的消息，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柳小江，道： “好，我知道了，除了陈朵之外，你去集合村里所有上根器。” 说罢， 他目送着仇让从屋内离去，随即重新看向柳小江，微笑道： “小柳真人，看来我们这的诱惑力还是不够大，不仅是你……就连其他两位也是现在就要走啊， 一起去看看？” “其他两位？”柳小江在村里没有以炁外放开启感知，他听见这话也不免微微一愣： “仇让之前说我认识的那两位？” “他们二位也是不久前被我请到村子里的。”马仙洪微笑着点了点头。 “谁啊？”柳小江好奇道。 马仙洪见此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反正他们应该也是你的熟人，现在跟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也没有理会柳小江愿不愿意去，他再次一个人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 柳小江看着马仙洪离开的背影，嘴角边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他知道马仙洪如此做派是不想强求任何人，但怎么都觉得这货有点太不顾别人的面子了。 明明非常希望得到别人的帮助，却总是自顾自地把人晾在一边不管…… 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155章 王也：柳小江！你大爷的！ 片刻之后， 碧游村外围的静谧的森林中，两道身影趁着夜色，一前一后的向外走去。 “你等明天见着他们，走不走得了就不一定了。” 王也这时候早已褪下了道袍，他一身轻便简单的体恤短裤，背着行李包走在诸葛青的前面。 “你瞧这周围荒山野岭的……” “这帮人要是一犯浑，挖个坑把咱俩埋了，谁还能找得着咱们！”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诸葛青，道： “老青，你果然不对劲，自打看到那个什么炉以后，你话就变少了啊……” “我这是在琢磨啊……”诸葛青跟在王也的屁股后头，笑眯眯的说道： “这个马仙洪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又对咱们之间的事这么了解，这是至少从罗天大醮开始，就已经注意上咱俩了。” “所以我担心啊……” 王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诸葛青：“你担心什么？” 就在此时， “王道长……” “诸葛老弟……” 马仙洪带着除了陈朵与金勇之外的九名上根器，还有躲在众人身后的柳小江，出现在二人前方的不远处，微笑道： “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卧槽？ 王也？ 诸葛青？ 他们怎么也在村里？ 这是发现情况不对了……想跑么？ 嘿…… 柳小江躲在九名上根器的身后，看见不远处还未发现自己的二人，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的弧度。 另一头， 诸葛青看见马仙洪等人出现在前方，顿时睁开了双眼，道： “既然他对我们有所图，也早就盯上了我们，又怎会让我们偷偷溜走？ 我就是担心这个！” 王也：“……” 屁话么这不是！ 人家都突你脸上了！ 你才和我说担心自己被别人追上！？ 马仙洪见此毫无意外的向前走了两步，眯起眼睛道： “二位，就算不想留下来，只要跟我说明就行了，这样不辞而别……瞧不起我么？” “……”王也看了看马仙洪，以及马仙洪身后的九人，表情平静的摇了摇头。 “哦？只要明说你就会放我们走么？” 马仙洪故作无奈的摸了摸后脑勺：“嗯……你们走不走我是无所谓了。” “不过……” 他看向对面二人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王道长，你和诸葛老弟都是罗天大醮上大放异彩的术士，难得来这么一趟……我身后这些朋友倒是觉得，怎么也得领教一下你们的手段啊！” 见此， 王也摇头叹息着放下身上的背包： “唉……算了，也不意外了，我就知道你们没憋好屁。” 话音刚落， “！！！” 九名上根器中就有人抢先发动了攻击，紧接着一个一个的扑向了王也与诸葛青。 这些上根器的实力单拿出来，虽然谁都不可能比得上王也，但也明显都不是什么弱小的家伙。 这些家伙在攻击手段多样化的同时，彼此还能保持着极为不错的配合，一拥而上的话……诸葛青几乎瞬间就成为了一个累赘。 而且…… 柳小江站在距离马仙洪不远的树影下，看着场中仅有两人在牵制诸葛青，其他所有人都在围攻的王也的情况，不免也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马仙洪。 “教主，这可不像你啊……” “……别叫我教主，叫我村长就行了。”马仙洪望着场中的交手，头也不回的无奈道。 柳小江对此毫不在意的‘嘿嘿’一笑： “教主，你这难道是在试探他们？” “但若想试探风后奇门的话，村里又没有擅长术数的上根器，你一个炼器师……真能看得懂么？” “……”马仙洪回头看了看树影下的柳小江：“你懂术数么？” “一点点。”柳小江摊了摊手：“我是在龙虎山学过一点，但可惜……我不擅长这种东西，更别说读懂风后奇门了。” 与此同时， “乱金柝！” “镇！” “再镇！” 王也看见诸葛青快要坚持不住了，马上施展手段定住了周围的两名上根器，但却还是难以从其他上根器的围攻下脱身。 “拼了！” “宫移搬运！” “乱金柝！” “冰封掌！” 他迅速下定决心，用术法把阵中的上根器，全都拉到身边附近定住，一个人镇住了八名上根器，然后还抽空使用其他术法……短时间控制了仅剩的一名上根器。 这场面就算王也的消耗很大，就算上根器们在交手时都放水了，也一样还是衬托出了风后奇门的强大！ “了不起！” 马仙洪看见王也一人制住了九名上根器，立马微笑着故意走了过去： “居然以一己之力，同时制住了九位上根器，不过……王道长看起来已经很吃力了啊，你应该也没有余力……” “乱金柝！” 王也见到马仙洪自己走了进来，马上冒着虚脱的风险再次施展了术法。 他看见马仙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顿时满头大汗的看向诸葛青，语气颤抖着说道： “老青，快走……走……我已经……” 诸葛青沉默不语的施展出术法，令自己的手上附着一层寒冰，毫不犹豫的冲向了王也与马仙洪。 “老王，你也有今天啊！” “你！”王也双眼顿时一缩。 当！！！ 诸葛青手中的寒冰应声折断，根本就没有突破马仙洪的护身法器。 “哼！竟然还有护身法器……” “哈哈哈……” 柳小江的声音忽然传来，他不再隐藏身上的炁，一脸戏谑的走到阵中，来到王也与诸葛青的面前，道： “你们俩可真是逗死我了，这算什么……危急时刻也不忘相爱相杀？ 你们什么时候凑到一起了？” “小柳真人？！”×2 柳小江看着极为震惊的二人，忍不住缓缓向上扬起嘴角，坏笑道： “老王，我看你们还是留下吧，要知道……我们教主也只是在试探你们的感情，根本就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不然…… 你们还有余力对付我么？” 说着， 他垂放于身侧的双手，即刻流淌出大片黑色液体，轻易剥夺了二人的全部力气，解开了王也施加在其他人身上的术法。 下一秒， 王也‘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一边剧烈的喘息着，一边抬头看着柳小江，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柳小江！你……大爷的！” 第156章 你丫脑子被驴踢了吧！ 月色之下， 九名上根器纷纷恢复了动作，但由于脚下的大片水脏雷，他们几人就像站不稳似的，不是硬撑着站在那里，就是虚脱般的跌坐在地。 眼下先是被王也的乱金柝一顿乱镇，然后就被柳小江的水脏雷剥夺了全身力气。 他们也不免谨慎的互相对视了几眼，开始有些摸不准柳小江的态度了，生怕柳小江会趁机对自己等人不利一样。 然而， 马仙洪身上覆盖着一层金色的防护罩，外观看起来就像施展了正常的金光咒，丝毫不会被脚下粘稠阴寒的水脏雷所影响。 “这也是法器的功效么？” 柳小江没有理会地上的王也，而是望着马仙洪与九名上根器，道： “炼器师、剑气高手、地行仙、弹指神通，其他就算是天生的异人，也有罕见童子命，这种是……五方揭谛？” 说到这里， 他看向九名上根器中年龄最大的老者，以及身穿淡蓝色道袍的中年道士： “鬼门针，大人物啊……” “虽然没有显露自己的手段，但这种和天师府差不多的行炁方式，你应该也是符箓派出身…… 茅山上清的弟子么？” 话音落罢， 他发现马仙洪之外的上根器们，几乎都受制于水脏雷的影响，立马挥手撤去了周围地上的黑色液体。 “老朽可不是什么大人物……” 九名上根器中年龄最大的老者，发觉柳小江似乎真的没什么敌意，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小柳真人这等年纪，就能把这水脏雷修至如此程度，英雄出少年啊。” 柳小江想起死在自己手上的龚庆，不由得多看了这位也会鬼门针的老者几眼。 没等说话， 一旁的中年道士赶紧走过来，恭恭敬敬的朝着柳小江低头作辑道： “弟子赵归真，见过小师叔。” 柳小江看着面前这位叫做赵归真的茅山道士，不禁缓缓皱起眉头： “你……” “好了，小柳真人，我们有什么就等之后再说吧。” 马仙洪注意到王也脸上的表情，微笑着开口打断道：“王也道长似乎也想和你叙叙旧。” 说完， 他转身看向其他的上根器们与诸葛青，道： “各位先回去吧，今后无需怀疑，小柳真人和我们一样，也是村里的上根器，大家一定要做到以诚相待。” “诸葛老弟，你怎么说？和我们先回去？还是……” “我和你们走。”诸葛青看了看身边的王也，做出了一个让柳小江也很意外的决定。 “好！欢迎诸葛老弟加入我们！”马仙洪笑着点了点头。 王也忍不住开口道：“老青！你……” “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诸葛青摇头打断道：“老王，我确实很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往，因为你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一类人，做事总是先替别人考虑。” “但我啊……” “我这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是先为自己着想的。” 话说至此， 他微笑着看了看王也和柳小江，道： “何况，事情看起来也还没那么糟糕，我愿意加入碧游村，帮助教主完成修身炉，当然也有我自己的一份考虑。” “当然……” “真到了实在不行的时候，你可得说服小柳真人一起来救我啊。” 说着说着， 诸葛青走到了马仙洪等人的身边，打算跟随他们一起回到村子内部。 这时， 王也眉头紧锁地看向正要离开的众人，道： “马仙洪，你到底什么意思？” 马仙洪停下脚步，侧身回头看向王也，真诚的笑道： “王道长，我之前说过了，我承认你的绝技是正统传承，所以我当你是自己人。” “那些明目张胆伤害你的恶徒，我会替你解决。” “那些带着面具别有用心接近你的家伙，我也会为你清掉。” “至于其他的……你可以自己问问小柳真人，问问他为什么也愿意帮助我，你们之前不是也很熟么？” 说罢， 他转身朝着留在原地的王也和柳小江挥了挥手，带着诸葛青与其他上根器们一同走回了村子。 王也：“……” 马仙洪等人带着诸葛青离开以后， 柳小江站在王也的身后，看着这道略显单薄的背影，忍不住笑道： “哈哈哈……老王，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总愿意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听到这话， 王也脑门上的青筋瞬间鼓起，他紧握着拳头转身看向柳小江，极为罕见的咬牙愤恨道： “柳小江！你大爷的！你也是这里的上根器！还对那家伙一口一个教主…… 你丫脑子是不被驴踢了！” 柳小江看着罕见情绪激烈的王也，不仅没有与他争论什么的意思，反而一脸笑眯眯的席地而坐。 “别这么激动嘛，离开武当山以后……过的怎么样？ 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我！”王也看见柳小江脸上的表情，简直都他娘的想一脚踹在这家伙脸上，然后抓着他衣领继续质问为什么了，但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唉……行吧，反正也打不过你丫的。” “……”柳小江。 随后， “我嘛……这段时间过得也还凑合，毕竟是风后奇门现世了，想和以前一样平静安稳的度日，也是不太可能了。” 王也走到柳小江的身边，用手拄着地面缓缓坐下，表情疲惫的抬头看向天空： “说吧，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修身炉……你不会看不清这里有多危险吧？” 说到这里，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怀疑的看向柳小江，道： “不对啊，你和张楚岚一样都是公司的员工，按说公司的尿性……怎么想也不会放任碧游村吧？” “我的确是来给公司办事的。”柳小江点头道。 王也皱眉道：“你加入碧游村是在给公司办事？” “是啊。”柳小江意味深长的看了王也一眼，“就是公司还不清楚我的动作，我自己……也有一些必须瞒着公司的事。” “你要做什么？”王也听到这话立马坐直身子，一脸凝重的看着柳小江，道： “我这段时间不是没有关注你的事，但自从龙虎山一别，你得走向……已经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而且……”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但根据内景中的异象来看…… 你似乎正处于一个选择的岔路上。” “哦？此话怎讲？”听到这话，柳小江也不免有些好奇的看向了王也。 第157章 你不一样 “我的意思是……” 王也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眼中也因此闪过了一丝复杂与凝重。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我猜你在内景中所呈现出的异象，代表你正面临着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而这个选择…… 也将彻底改变你今后的人生路线。” “重要的选择？”柳小江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碧游村？还是……” 他脑中逐渐浮现出陈朵的身影，但却怎么也不觉得自己要带陈朵离开的行为，会成为一个足以颠覆自己人生道路的重要选择。 毕竟，他在选择要不要帮助陈朵的时候，几乎也没怎么犹豫就直接做了决定。 “我不知道。” 王也看着若有所思的柳小江，一脸幸灾乐祸的摇了摇头： “我说过，你和张楚岚的命运权重比例很高，想要测算你们这样的家伙，就算我真的拼了老命，估计也很难了解到具体情况。” “所以……” “我只能根据想要测算的内容，结合内景所呈现出的种种异象，尽量估算一下事情的严重性而已。” “我的问题很严重？”柳小江愿意相信王也的为人，自然也就不会怀疑这些话的真假。 “很严重。” 王也收起脸上的玩笑，特别认真的分析道： “我曾在测算罗天大醮的时候，察觉到了你和张楚岚的特殊性，于是便出于本能的想要了解下去。” “结果你也知道，我当时差点死了，也只算出了张楚岚身上的一点大概，还有你这家伙的一个名字而已。” “另外……” “我在离开龙虎山被人盯上，又花钱请公司派张楚岚来帮忙之后，忽然觉得自己当初在进行测算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考虑一个所谓的针对性。” “在一切暂时安稳下来以后，我又开始了新一轮具有针对性的测算，而且还是不求内容，只求从内景异象的大小上，分辨某个体命运权重比例的那种， 结果你猜怎么样？” “……”柳小江没有说话。 王也表情自嘲的摇头道：“还是不行，就算我明白张楚岚的命运权重比例不可能如此之高，可每当我进行测算的时候，却还是发现异象的大小一点没变。”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柳小江，道： “一个人所图之事甚广的时候，这种事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因为一旦能把事情测算清楚，就等于有机会以人力改变世间的走向，所以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因素，来阻挠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 “天道虽然不会撒谎，但不代表它承认你的所作所为，也不代表它不会以其他事实来扰乱你，何况还只是一个根据测算内容所显现的异象？ 我并没有轻信这所谓的异象。” “于是……” “我想起了与张楚岚形影不离的冯宝宝，还有你……” 柳小江听见王也终于注意到了冯宝宝，顿时就明白他一定也因此发现了什么，不由得马上开口询问道： “老王，你是想说……张楚岚的命运权重比例如此之高，也可能是由于他在帮冯宝宝做事，因为冯宝宝的命运权重比例也是一样的， 对吧？” “诶？”王也微微一愣，随之一脸疑问的看着柳小江：“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别管了。” 柳小江对此摇了摇头道：“我只能说，你根据内景异象进行猜测的思路没错，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说我的问题很严重。” 闻言， 王也目光复杂的看了看柳小江，随即就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一个人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 他转身面向柳小江的时候，双手已然在胸前结印，坏笑道： “你得先让我确认一下才行！” “确认什么？” “乱金柝！！！” 嗡！！！ 柳小江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扫而过，自己周身附近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但却如何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他一脸疑惑的看向王也，道： “王道长，你做了什么？乱金柝？这就是你用来镇住其他上根器的术法？ 真弱啊……” 王也虽然没有意外这种情况的发生，但听到柳小江对自己术法水平的形容，还是不服输的狠狠一跺脚。 “100倍！！！” “我柝！我柝！我柝柝柝柝柝！” “啊？”柳小江见到王也疯狂跺脚发力的样子，再听到对方这种莫名其妙的言论，忍不住一脸怀疑的挠了挠后脑勺。 “什么玩意儿就100倍？什么就柝柝柝柝柝的？一个人在那瞎摇啥呢……老王，看不出来你还挺爱蹦野迪啊。” “我……你大爷的！什么蹦野迪！我这是正宗的奇门术法！你果然和冯宝宝一样！就连乱金柝也不管用！” 王也瞪着眼睛查看柳小江的反应，却看见这货一脸无所谓的该动还是在动，完全没把不入五行的‘乱金柝’当回事。 “冯宝宝也不会被影响？” 柳小江并不理解王也这话的意思，也不清楚乱金柝这种术法的强大，只知道对方似乎是已经确认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看向已经停止蹦野迪的王也，道： “老王，确认完了，你也该告诉我了，你到底从我的异象中看出了什么？ 为什么非得确认过某件事才肯说？” 见此， “唉……” 王也虚脱似的坐在地上，摇头叹息着摊开双腿，道： “既然你说我猜测的思路没错，那么我对你的异象猜测……就也有可能是真的了。” “如果这是真的！哪怕这事只有一半是真的！我也不希望你真的走到那一步……” 话说至此， 他极为认真的抬眼看向柳小江，一改曾经懒散豁达的模样，沉声道： “冯宝宝？算了吧……即便放着她不管，最后真的对世道造成了一定影响，也不至于，也不至于……” “柳小江……” “你不一样，你真的不一样，你和冯宝宝不一样，你……简直就等同于灾厄本身。” “因此……” “无论今后的任何时候，只要你敢做出不利于当今世道，或因为某件事产生了企图颠覆一切的想法，不论你我之间的交情如何，我一定倾尽所有手段……杀了你！” 第158章 你是灾厄 柳小江颇为意外的看了看王也，尤其瞧见对方脸上严肃认真的神情，玩味道： “老王，你这算是在威胁我么？” “算。”王也目光如炬的盯着柳小江，似乎是在观察柳小江对此事的反应。 “老王啊老王，你少在那拿话激我。”柳小江嘴角含笑道：“杀我？就你？还是算了吧……” “……你丫就不能尊重我一下么？”王也不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这么说可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好好好……”柳小江不耐烦的敷衍道：“王道长威武！王道长牛逼！我求您快饶我一条狗命吧！满意了么？” 王也：“……” 柳小江看见王也一脸郁闷的表情，忍不住开口戳穿道： “老王，不是我说你，咱都认识多久了，就算一共没见过几面，但哪一次不是认真的聊过？” “我就算不了解你的过往，也不知道你是中海集团老总的儿子……难道现在还不清楚你的为人么？” “……你这都是从公司那调查到的？”王也一听人说起自己在俗世中的身份，立马泄气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柳小江瞟了眼王也，继续自顾自道： “说实话，我其实也挺佩服你的，因为无论是罗天大醮，还是现在……你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说到这里，他微笑着看向王也，道： “风后奇门虽然很棘手，但对非术士的异人来说，它最多也只能算是一种不错的奇门术法。” “乱金柝这种罕见奇妙的术法，也许是你在面对非术士的异人时，能在与人交手中仰仗的最大手段。” “可惜，它好像对我没用啊……” “我就算你刚才那几句威胁是认真的，大概也只是在冒着被杀的风险提醒我，在用自己的命来提醒我重视这件事？” “……你少自恋。”王也撇嘴反驳道：“我凭啥要用自己的命来提醒你？” “是啊。”柳小江一脸戏谑的看着王也：“到底凭啥呢？” “……”王也深感别扭的看了看柳小江，随之摇头叹息道：“唉……罢了罢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完，他一脸无奈的躺在地上，看着月下漆黑明亮的夜空： “老柳，你应该知道天道看似无意识，但却总会在某些事情上阻碍我们的理论吧？ 你觉得这玩意儿它到底有没有意识？” “它是规矩。”柳小江答非所问的说道。 “对！它就是规矩！”王也没有否认柳小江的观点，继续说道： “只要符合规矩，就随你怎么折腾，哪怕你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它也根本不会理睬你一眼。” “但只要你不符合规矩，哪怕随便喝口凉水……它都想找机会呛死你。” “如果把异人比作一群不愿遵循天道，甚至还想以一己之力与天道平起平坐的家伙，那么异人……就等于是一种不合规矩的存在。” “只可惜……” “异人相较于普通人来说，虽是一种不合规矩的存在，但也远远达不到被天道重视程度，不仅数量稀少，其中大多人的力量……可能都不及一颗几块钱的子弹。” “你也不能说异人就真的被天道所不容，普通人就一定符合这种所谓的规矩。” “因此……” “我觉得老话说的不错，存在即是合理……但后面也要再加上一句，延续并非易事。” “一切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合理，但伴随各种因素逐渐发展下去，每种事物都可能脱离天道的掌控，最终也因不合理而彻底毁灭自身。” “最要命的是……有的人存在即是不合理。” “他们即便一出现就会被天道所重视，却偏偏一直不会遭受所谓的天道惩罚。” “他们一举一动在影响自身的同时，也会更大程度影响到其他较为合理的人与事物。” “这种情况之下，天道这玩意儿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它特别不公平的选择了放任，任由世上其他事物在此类影响下改变、毁灭，并直到此类存在自行消亡，亦或被其他事物联合起来抹除为止。” “而这……便是那些生来命运权重比例极高，同时还有命能够承受这种权重比例的家伙， 例如冯宝宝与张楚岚。” 柳小江听得云里雾里，但想到正在铸造修身炉的马仙洪，不禁若有所思道： “马仙洪呢？他不是正在铸造修身炉么？而且还是个信奉截教‘有教无类’的家伙，他所图之事对世道的影响……” “马仙洪？”王也起身先是愣了一下，随之看了看面前的柳小江，摇头道： “你在这里……同时还代表公司，想必公司迟早也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所以想都不用想，他无法承受此等大志带来的后果。” “之后能在公司的胁迫下及时停手，他就已经可以算是运气不错了，否则……命格轻贱之人，若一直坚持此等牵扯甚广之事， 必遭毁灭。” “那……我呢？”柳小江疑问道。 王也看了眼柳小江，并深感头痛的揉了揉眼角： “我曾在内景看过你所呈现出的异象，并根据在内景中提出各种针对性的问题，发现你和一些命运权重比例极高的家伙还不一样。” “你的命运权重比例竟然不是固定的……” “我每次提出比较严重的针对性问题，你的异象大小和强度都会随之发生变化，而且……只增不减。” 说完， 他想起曾在内景中见过的某个恐怖异象，以及自身及时脱离内景后，仍然受到不小伤害的事实，心悸道： “老柳，你答应我……一定要坚守本心。” “每次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你都要尽量选择一条对世道影响最小的道路，否则……你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灾厄， 一个会给很多人与事物带去毁灭的巨大灾厄。” “我可能会给很多人带去毁灭么？”柳小江终于明白了王也今天为何如此反常。 但对于王也所说的这种可能，他本人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感，因为他一直都不觉得这个世道有多么恶劣，认为这只是一个不太可能接受异类的普通人社会罢了。 毁灭与颠覆？ 他岂能对得起正一天师府对自己的栽培？ 老天师岂是开玩笑的？ “答应我！”王也表情严肃的直视着柳小江。 “好好好，我答应你，行了吧，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才行。”柳小江微笑道。 “什么？”王也道。 第159章 公司要负主要责任 许久之后， “怎么样？” 柳小江说了些关于陈朵的遭遇，还有接下来需要王也帮忙的一些事，笑道： “老王，看在我答应你一直坚守本心的份上，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这……”王也略微沉吟了片刻，怀疑道： “此事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普通人的法律层面，这姑娘也确实都不该死。” “可是，原始蛊毒可不是说笑的，你真有把握让蛊身圣童安分下来？” 柳小江对此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你错了，对我来说，陈朵身上最大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所谓的蛊毒，而是这丫头纯粹的个人想法。” “马仙洪那家伙制造的东西，可以保证陈朵的正常生活，至于原始蛊毒的问题……我有手段可以压制，但想完全解决，也还需要时间。” “好！我帮你！”王也看着柳小江自信的模样，顿时咬牙道： “但你必须记住今天答应我的事，在未来面临重大选择的时候，一定要坚守自己的本心，别忘了自己也曾是一个求道之人。” “我答应你。”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嘴角：“老王，你人真好……” “……滚你大爷的，在龙虎山上不小心结识了你和老青两个二货，我直到现在也还后悔着呢！”王也一脸不忿道。 “嘿嘿……”柳小江咧嘴笑了笑，随之起身伸了伸懒腰： “那行吧，我就不打扰你思考人生了，这几天记得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尽量帮我把事做到万无一失。” 说罢， 他自顾自地走向碧游村内部，心情不错的甚至忍不住嘟囔了起来。 “神机百炼与风后奇门，再加上张楚岚和冯宝宝，看来我的运气确实也很不错，说不定还真是啥气运之子呢……” 另一边， 王也望着柳小江离去的背影，却也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 “枷锁么？” …… 回到村子内部， 柳小江没有打扰马仙洪与诸葛青的谈话，而是跟着早已在村里等候多时的仇让，来到马仙洪给自己在村里安排的住处。 他被安排的住处是个独栋木屋，屋内虽然没有布置的多么豪华，但好在也干净整洁的让人比较舒服，一些生活用品也早已摆放在了其中。 最主要的是， 这里是距离陈朵住处最近的地方，一出门就能看见陈朵的小木屋，单独坐落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 柳小江住在这里只要愿意的话，随时都能通过外放的炁，感知到陈朵身边的情况。 “小柳真人，教主说你应该很愿意住在这里，也让我们其他人平时尽量不来打扰。” 仇让和柳小江一起站在屋外，看着不远处山坡上的那栋小木屋。 他虽然不明白柳小江为何被安排在如此危险的地方，但也没有多问一些关于柳小江与陈朵之间的事情。 闻言， 柳小江收回看向远处陈朵房屋的目光，看了看身边这位同样也是炼器师的仇让，道： “好，我今后就住在这里，回头记得替我谢谢教主的安排。” 仇让有些拘谨的伸手挠了挠头，道：“小柳真人，教主还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会让人尽量满足你的生活需求。” “另外，教主需要小柳真人帮忙的时候，也请你……” “我明白。”柳小江点头打断道：“教主若是需要我帮忙，你们让人来叫我一声就行，眼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休息了。” 说罢， 他也没管仇让是否因为自己的逐客而尴尬，当即走回屋内，亲手关上了木门。 “……”仇让见此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听从马仙洪的吩咐，没有紧盯着柳小江的意思，很快便摇头离开了此地。 屋内， 柳小江注意到仇让已经离去，立马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看上面由二壮发来的消息。 “二壮，把我混入碧游村内部的消息告诉老高，然后让他通知公司的高层，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反应。” 【收到！我现在就去通知老头子一声！】 柳小江看见二壮发完这条消息就没了动静，随之拿出身上那本由陆瑾装订过的通天箓，一边等待着二壮的消息，一边仔细观看着上面记载的各种符箓。 然而， 他才只把通天箓所记载的符箓种类了解个大概，二壮那边就再次传来了消息。 【小江哥，上面说……要通过视频和你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要接受么？】 柳小江微微一怔，但考虑到自己还不能和公司闹僵，以免高层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上察觉疑点，还是点头道： “可以。” 【好……那我现在就帮你接通高层的视频通话，但要记得无论发生任何事，小江哥……你都得保持冷静。（担忧）】 “嘿，难道还用你这丫头提醒我么？”柳小江摇头笑道。 【哼！我这不是担心你太激动嘛！通话来了……记得冷静！】 柳小江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请求，他先是略微沉默着整理了一下思绪，随之便滑动手指接受了高层的视频通话。 视频接通以后， 他看见屏幕中的画面是一个会议室，有很多人围坐在长方形的会议桌旁，甚至就连徐四和老高也在其中。 这时， “啊……接通了，小高，这是小江本人么？” 一个戴着圆形无框眼镜、身材臃肿的老者坐在主位上，他在与柳小江进行对话之前，先是看了看一旁的高廉。 闻言， 高廉转头看了看视频画面中的柳小江，点头道：“是他，赵董。” “那好……” 赵董在高廉那得到确认，重新看向视频画面中的柳小江，道： “小江，你的行动报告，我们已经知道了，但在了解碧游村的具体情况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如何看待陈朵的问题？” 此话一出，会议室中的所有人几乎都看了过来。 柳小江看着视频画面中的公司高层们，先是故作疑惑的想了想，随之道： “赵董……是吧？” “如果是关于陈朵的问题，我站在同为临时工的角度上……倒是觉得很惋惜。” “因为我已经在碧游村这些人的口中，大致了解到了一些事情的内幕，甚至是暗堡对于陈朵一直以来的处理。” 说打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沉声道： “所以……” “我认为陈朵的事情，公司和暗堡要负主要的责任。” 第160章 态度强硬 此等疑似问责公司的言论一经说出，不仅在场持有观望态度的六位负责人，就连以赵方旭为首的六名董事，也都纷纷因此陷入了沉默。 这小子…… 高廉察觉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压抑，不由得转头看向视频中的柳小江，并提醒似的皱着眉，轻微的摇了摇头。 徐四坐在高廉的斜对面，他见到高廉正在给柳小江使眼色，咧嘴笑道：“哈哈，他还真敢说啊，高叔。” “……”高廉看了徐四一眼，随即停止了小动作，看向一旁主位上的赵方旭，道：“赵董，这件事……” “你小子知道什么？！” 一位与赵方旭同样穿着白衬衫、打领带，鼻梁上架着长方形无框眼镜、满头白发的董事，突然一拍桌子打断了高廉。 他情绪稍显激动的从位子上起身，转身看向桌上摆着的视频通话设备，道： “什么叫公司和暗堡要负主要责任？” “你小子知不知道陈朵代表着什么？她可是药仙会亲手造出来的生化武器！是蛊身圣童！” “我们收留她！教她基本常识！让本不该存在的她给公司做事！给她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你看看她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此话一出， 赵方旭与其他几个董事都没有表明态度，甚至也和在场的六位大区负责人一样，全都一言不发地看着视频中的柳小江。 “黄伯仁……黄董是吧？” 柳小江视线扫过在场的公司董事们，最终将目光集中在黄伯仁的身上，淡然道： “黄董，我说过了，在碧游村这里，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您这些话又是想告诉我什么？” 说完，没等黄伯仁回应，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 “公司其实对陈朵非常关照，不仅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还尊重她自己的意愿，让她作为临时工给公司做事？ 您是这意思吧？” “我……”黄伯仁顿时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柳小江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冷漠的看向黄伯仁，道： “我虽然不知道其他董事的想法，但黄董既然还能义正言辞的说出这种话，就说明……你从一开始就没把陈朵当人来看待。” 说到这里，他看向会议室中其他的几名董事，道： “华南大区负责人——老廖的死，他自己确实要负一部分的责任，但更多的……我觉得他其实是被公司害死的。” “毕竟……” “陈朵一开始甚至连作为人的自觉都没有，你们最初或许是由于没见过陈朵这样的存在，下意识把她当成了一个正常人来看待，所以……你们因为同情、怜悯，没有选择杀死陈朵这个可怜的女孩。” “可是啊……” “你们在亲手给予陈朵正常的认知以后，还是只把她当成一个没有自觉的武器来看待，完全不会顾及她个人的想法与感受，说是在帮她、说是在为她好，却也一样是在利用她的能力给公司做事。” “华南的老廖是傻、是性子直，他没能注意到陈朵的变化，从而还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为了陈朵个人着想。” “但你们……例如黄董这样的人，你们没有老廖对待陈朵的那种感情，你们的做法是和药仙会不一样，你们更人道……” “不过，请你们扪心自问，你们真的是在为陈朵考虑？还是只想着一个‘可控’的蛊身圣童……今后会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如果你们能保持当年的同情与怜悯，并在给予她正常的认知以后，把她当做一个正常女孩来看待，问一问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们能在当年不考虑蛊身圣童的利用价值，直接下手结束陈朵的痛苦…… 老廖会死么？” 话音落罢， 柳小江再次看向会议室中的黄伯仁，微笑道： “黄董，请你告诉我，如果不是老廖的存在，如果公司不是一个维持秩序的机构，你们的行为和药仙会又有什么区别？” “……”黄伯仁看了看视频中的柳小江，随之便沉默着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哼，就算是这样，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做？” 一旁坐在黄伯仁正对面，身穿黑色修身长袖衬衣，面相凶狠的短发中年董事，怀抱着双手看向了柳小江。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看这位面相凶狠、年龄在50岁以上的干练之人，想起自己曾在公司内部看到过的资料，摇头道： “毕董，我也只不过是按照赵董的要求，表明一下自己对陈朵问题的看法而已。” “该怎么做，想怎么做，具体怎么做……都应该由你们董事会来做决定。” “你不想杀陈朵？”毕游龙皱眉道。 “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活捉。” 柳小江不打算否认这点，因为在座的公司高层不可能有傻子，与其推辞隐瞒自己对陈朵问题的看法，不如把话说的真真假假才更有可信度。 “陈朵对公司起了异心，抓回来也不能再用了，何况老廖都已经死了……这事必须得有人负责。”毕游龙道。 柳小江不免多看了毕游龙几眼，没想到这人竟会如此果断，即便知道自己等人的错误，也是一副根本不打算承认的态度。 “死无对证么？可以……如果你们真想让我杀了陈朵， 可以。” 柳小江眼神阴郁的看向公司董事们，道： “我已经知道公司对待临时工的态度了，也知道各位董事大多都不信任我们，但老高也确实曾帮过我一次……我会在碧游村里完成你们所有的要求。” “但在任务结束以后，我也不会再给公司办事了，因为…… 我不喜欢你们的做事风格。” “柳小江！你这是什么意思！”毕游龙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 “我要脱离公司。” 柳小江对此一脸无所畏惧的摊开双手：“毕董，你别忘了，我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当初因为救人而误杀了一个小混混， 你们让警察来抓我？” “我承认那是我身上的一个污点，但由于其中存在一定的救人因素，怎么想也不可能被判死刑吧？ 大不了关我个几年？” 话说至此，他极为自信的缓缓向上扬起嘴角： “如果公司想用其他的手段对付我，当然也可以，不过……你们有那个力量么？” 第161章 他到底有多强？ “我既没有犯过大错，愿意接受世俗法律的惩戒，也不像陈朵一样对普通人的影响很大，你们能用来对付我这种人的手段…… 无非也只有临时工。” 柳小江透过视频画面直视着毕游龙，继续道：“毕董，如果没有一个合乎规矩的理由，你们对付我……也就等同于异人之间的寻仇吧？ 请问在座的董事中又有几个普通人？” “你是在威胁我们么？”毕游龙缓缓眯起了眼睛。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头道：“不管承认与否，公司都是在给上头做事，你们真要用临时工来对付我，哪都通的性质也就彻底改变了。” “而且……” 他无视其他董事们投向自己的视线，再次抬眼看向会议室主位上的赵方旭，道： “我讨厌的并不是公司，也不是社会的稳定秩序，而是遇到问题总想着一刀切，总想着自己省心、省事的一群人。” “哈哈哈……”赵方旭一直盯着柳小江看了许久，听到这话才总算满意的大笑了起来，引得会议室中的其他人纷纷侧目。 “游龙，伯仁，小江说的一点也没错。” “我们在陈朵的问题上确实有很大的责任，其实这几天我也一直都在反思这件事。” “的确，在陈朵的问题上，我们当初如果能更决绝一点，也不会让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也不会失去廖忠……” “陈朵杀了廖忠不假，这事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但我们呢？我们难道就不过分么？” “试想下，如果你们被人囚禁监管起来，监管者一边说是为了你们好，一边让你们在种种监控下给自己办事， 你们又会怎么想？” 毕游龙：“……” 黄伯仁：“……” 赵方旭见到毕游龙与黄伯仁不再说话，顿时微笑着看向视频中的柳小江，道： “小江，在陈朵的问题上，我同意你的做法，但此事必须要以一线人员的安全为重，能活捉最好，如果不能……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明白。”柳小江点点头道：“如果陈朵不打算回来，还愿意跟着碧游村那些人乱来……我会亲手给她一个解脱。” 成了！ 这可是你们自己把陈朵交给我的！ 别后悔！ “好，陈朵的问题就先这么定了。” 赵方旭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文件，随之抬头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道： “小江，关于碧游村的情况，你现在已经了解了多少？” 柳小江看着视频中与其他董事截然不同的老者，紧缩的眉头暂时舒缓了几分： “赵董，我虽然擅自行动，但也因为此次行动，算是取得了碧游村上下的信任。” “关于这个所谓的碧游村，眼下除了一些人的身份与来历之外，我也已经大致摸清了他们正在做的事。” 他原以为自己这次与公司高层的对话，很可能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一种结果，不足以让董事们重视‘一刀切’的恶劣影响，很难用陈朵的事情在他们心里打上一剂预防针。 却不料， 赵方旭这位资历最深的公司董事，竟然根本不需要自己所谓的‘提醒’，一个人就已经想清楚了公司在陈朵问题上的责任，主动接受了陈朵事件给公司带来的警示作用。 不过…… 这一切好像也有点过于顺利了。 柳小江一边说着自己在碧游村发现的情况，不留余力的靠着出卖马仙洪，转移着高层们在陈朵问题上的注意力，一边也在仔细观察赵方旭对这些事的反应。 许久之后， “……就是这样，我认为碧游村所图之事的影响，远比一个蛊身圣童来得更加严重。” 柳小江一番话几乎把马仙洪给卖了个干净，公司的高层们也都被当前局势给吓住了，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对碧游村问题的重视。 “神机百炼？修身炉？转化普通人？新截？这家伙难道以为自己是通天教主么？” 黄伯仁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众人，他很清楚马仙洪不断转化普通人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神机百炼……怎么又是那所谓的八奇技。”毕游龙皱眉道。 “小江，马仙洪打算用修身炉找回自身的记忆？”徐四也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过来。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柳小江看了看徐四，他知道这家伙在寻思什么，索性也就点头确认了情况的存在。 另一头， 赵方旭在消化了这些信息以后，也是忍不住深感头痛的摘下眼镜，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 “小江，能够确认么？” “这些情况绝对无误。”柳小江看着赵方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很难确定对方是在为什么而感到头痛。 “碧游村里有多少转化的异人？”赵方旭重新戴上眼镜，面色凝重的看向柳小江。 柳小江想了想说道：“村民大约200人左右，转化的数量还不到一半，但应该也快了……” “如果不是马仙洪几乎给每个异人都配备了一套法器，这些被转化的异人本不足为惧。” “但就算如此，我认为村里值得重视的，包括马仙洪在内也只有十二上根器，不过……也要做好马仙洪一个人，就比其他十一人更强的准备。” “我知道了。”赵方旭点了点头。 他先是看了眼其他的公司高层，随即便微笑着再次看向柳小江，道： “小江，陈朵事情可以交给你来做，但关于碧游村问题的结论，也得先让我们好好考虑一下。” “另外……” “此次任务结束以后，不管你是否还愿意留在公司，但要记住……公司的态度很明确，只有世道的安稳才最重要， 谁都不能搞事。” 柳小江看着视频中表情平静的赵方旭，只认为这是对方给自己强硬态度的一个忠告，随之便直接关闭了自己与公司高层的通话。 …… 公司总部的会议室中， “赵董，你是不是太放任柳小江了？”毕游龙仍然有些动怒。 黄伯仁也是一脸不快：“一个临时工而已，竟然威胁公司的董事，赵董您这是……” “你们不明白。” 赵方旭摇头打断二人对柳小江的不满，他看了看会议室中沉默不语的高廉、徐四，随之道： “一个人追的苑陶师徒、高宁、窦梅、沈冲五人四处逃窜，龙虎山上打的尸魔涂君房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够了么？” “！！！”×2 第162章 不能相信公司 “他还得到了通天箓……” 此话一出， 在场的除了高廉与徐四三人之外，几乎所有公司高层都极为震惊的看向了赵方旭。 “赵董，我记得那小子只在龙虎山待了一个月左右，这种实力……真的假的？” 黄伯仁作为公司的六名董事之一，当然知道赵方旭所说的那些人都是谁，也明白这些全性妖人都具备相当棘手的力量。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方旭，道： “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拥有如此异常的力量？” “如果真的是这样。”毕游龙怀抱着双手，紧锁着眉头： “赵董，他对公司的态度很差，我认为在必要的时候，应该优先处理……” 赵方旭摇头打断了毕游龙的话，抬眼看向在座的六位大区负责人，道： “小四，小菲，小高……你们作为公司各个大区的负责人，手底下也都有自己安排进公司的临时工，负责处理一些公司不便出面的事务。” “你们大伙觉得小江这孩子表现的如何？” 徐四视线扫过黄伯仁与毕游龙二位董事，嘿嘿笑道：“赵叔，这不是挺好的么？” “这小子刚才在态度上是挺差的，但人家不也都明说了么，他并不讨厌给公司做事，只是在针对陈朵这件事，对公司的行事风格有些不满而已。”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道： “赵叔，说实话，如果只是陈朵的问题，我估计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公司在这事的处理上有问题。” “他愿意把问题摆在明面上直说，也总比憋在心里一直隐忍着要好吧？” 华中大区负责人——任菲，就坐在徐四的左手边，她察觉到徐四在给柳小江说好话，先是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随之道： “聪明、冷静、共情能力极强……” “柳小江即便是初次面对公司的高层，清楚公司在异人圈里的影响与背景，还是愿意因为陈朵的问题表达不满。” “这个人的共情能力很强，起码在面对陈朵问题的时候……他所表现出的共情能力确实很强。” 高廉看了看对面的徐四与任菲，以及赵方旭在内的其他六名董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赵董，小江是我们东北大区的临时工，除了信任之外……我不适合表达其他任何看法，以免你们认为我在包庇自己的人。” 华东大区负责人——窦乐，坐在徐四的右手边，他想起柳小江曾在肖自在那里得到的评价，道： “赵董，根据柳小江在全性进攻龙虎山时的表现来看，他似乎非常认同公司对待全性妖人的处置方式，而且……他并非一个嗜杀之人。” 西北大区负责人——华风，坐在高廉的右手边，摇头道：“很正常的一个年轻人。” 西南大区负责人——郝意，坐在华风的身边一直没说话，但听到华风对柳小江的评价，他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道： “他比我们那个混球儿可强多了。” 听完这些话， 赵方旭重新看向一旁的黄伯仁与毕游龙，道：“你们都听到了？” “赵董，我赞同毕董的看法，柳小江的对事态度很危险。”黄伯仁抬头看向对面的毕游龙，道： “既然已有陈朵的事情在先，我们自然也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应该趁早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我支持黄董。”毕游龙面色阴沉的说道：“我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那好……”赵董微皱眉头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你们是想让临时工联手把柳小江和陈朵一并解决？还是想在碧游村事件结束之后……再派遣公司员工去解决柳小江的问题？” “这算什么？寻仇么？” 没等黄伯仁与毕游龙说出想法，他继续说道： “游龙，伯仁，你们一旦因为柳小江对公司的态度动手，事情就会变成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能算是一种异人间的寻仇挑衅行为，因为他既不是全性的妖人，也不是陈朵一样存在即是危险之人。” “另外……” “小江身上还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完全有能力承受你们的报复行为，然后……他就会按照上头对异人寻仇挑衅行为的态度，合乎‘规矩’的选择对公司展开报复，你们说公司到时会有多大损失？” “你们难道还指望上头派出军队帮公司解决这件事？上头会帮你们这种寻仇挑衅的行为擦屁股？你们应该知道上头对异人这种存在的态度。” “公司为什么不是国企？” “公司为什么明明不是国企，却还能得到上头的一些帮助？” “因为公司一开始成立的初衷，符合上头对待异人事务的态度，你们要是现在对小江动手……就等于主动放弃了初衷，让公司沦为了一个和其他异人流派、家族差不多的组织， 上头为什么还要养着我们？” “这个责任……你们能承担得起么？” 毕游龙与黄伯仁仔细思考了一下赵方旭的话，随即便纷纷沉默了下来。 赵方旭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一旦出现了问题，灭了它，干净，利落，省事！” “陈朵与碧游村的情况也好，小江目前对于公司的态度也罢，毁灭确实可以算是一种高效的手段……” “可有史以来，人类面临过多少问题，多少麻烦？” “你们每个人的一生又面临过多少问题和麻烦？” “这些问题是靠着毁灭一种手段就能解决的吗？” “有多少圣人、伟人、先贤，他们的智慧远超我们，希望能解决人类的问题，给我们留下多少思想、理论、办法…… 但又如何？” “今天的世界依然问题不断，没有一种方法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因为你想来想去会发现，人类本身就是问题的根源……怎么样？要不要毁灭啊？” 黄伯仁：“……” 毕游龙：“……” 赵方旭深感无奈的摇头叹息道：“唉……所有的问题都很复杂，不能只考虑毁灭一种手段，不然上头还养着我们做什么？ 只养一个杀手组织不就得了？” “问题太上了，下点，太左了，右点，反之亦然……” “我们要的是稳定与和谐，善恶其实都无法影响它，真会招致其崩溃的……其实是极端。” …… 与此同时， 碧游村某栋木屋内， 【小江哥，你怎么了？（疑惑）】 “啧，果然还是不能相信公司，赵方旭放任毕、黄二人成为董事，明摆着就不是站在异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第163章 某个高人的指点 柳小江虽然早就猜到公司是站在普通人那边的，但经过此次与公司高层的直接对话，却也没想到这种情况竟会如此严重。 六名董事的态度都很值得玩味， 黄伯仁与毕游龙二位董事，无疑就是那种做事喜欢一刀切，只顾自己业绩好看和省事的家伙。 赵方旭明显不同，他既不是黄、毕二人那种极端之辈，也不是做事犹豫不决的懦弱之人，而是一个最清楚公司该如何行事的领导者。 其他三位董事尽管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但却明显都非常支持赵方旭的一切决定，间接表明了赵方旭在公司董事会中的地位。 这说明赵方旭在公司至少也有绝对的发言权！ 赵方旭在公司有着绝对的发言权，却还是放任黄、毕二人成为董事，任由二人表达与自己不同的办事态度。 这种事绝不是空穴来风，他也不可能只是在用二人来扮黑脸，因为公司也曾有过多次一刀切的恶劣行径…… 公司在面对各种问题的时候，也是需要董事会成员投票决定处理方式的。 赵方旭既然在董事会拥有绝对发言权，说明他如果不同意某个问题的处理方式，黄、毕二人那种处理问题一刀切的方式，多半也很难被董事会成员投票通过，更不会把这种态度一直坚持到现在。 毕竟，好像就连公司各个大区的负责人，也都是他早期亲自邀请加入公司的人…… 哈哈哈哈……靠！ 赵方旭这个老狐狸！ 他本来就不是不能接受一刀切的做事态度，而是在根据问题情况选择更合适的处理方法！ 陈朵若是没有控制自身蛊毒的能力！ 恐怕也早就死了！ 柳小江坐在屋子里思考了许久，终于想通了赵方旭方才明明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自己又为什么会在对方身上察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他低头看向手机上由二壮发来的信息，没有丝毫意外的笑了笑： “原来如此，因为碧游村的问题还不算太大，所以他也不打算把事做得太极端么。” “摧毁碧游村的和修身炉，被转化的异人一个也不许杀，尽量逮捕马仙洪等十二上根器……” “这对其他临时工来说也挺有难度，正好可以分散他们对陈朵的注意力，对了……说起那些家伙，一个个的都跑哪去了？” 【……他们之前配合公司的员工，处理了留在梅金凤隐居地的尸体，收押了一些侥幸没死的碧游村村民。】 【目前的话……】 “梅金凤！” 柳小江听到二壮提起‘梅金凤’三个字，当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 “一下子遇到的事情太多，我怎么把这事都给忘了，我竟然没问马仙洪为什么要抓梅金凤……” 他不想让公司知道自己主动接触过陈朵，所以不仅没有在梅金凤的隐居地露过面，更是亲手消除了自身与陈朵有过和平对话的一切痕迹。 这时候就连碧游村的大部分人，也只是从陈朵那里得知，他是在陈朵回到村子的路上主动现身，并拜托陈朵把自己也一起带进了村子，唯有马仙洪才可能猜到了一点点情况。 因此， 他压根就没在和公司高层视频通话的时候，提起过关于梅金凤与夏柳青遭遇碧游村袭击的情况…… 【现在要去问问么？】 “今天就算了。” 柳小江摇头道：“虽然其他临时工接到公司的通知，应该很快就会一起摸到碧游村这边，但公司毕竟要求不能伤害普通人，还有那些被修身炉转化的异人，他们来了也不可能直接与马仙洪动手。” “所以，在他们没搞清楚碧游村一切具体情况之前，我们这边的时间也还很充足……”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陈朵所在的方向，视线仿佛能直接穿透房屋一样： “陈朵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小朵儿确实对世上的一切事物都了解不多，脑子里基本也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而已。】 【不过……】 【相较于现在就学习那些东西，那丫头好像更感兴趣你我之间的事情，尤其是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你是怎么说的？”柳小江的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因为他几乎从未和二壮说起自己身上的具体情况。 【我还能怎么说？（白眼）】 【除了说些我知道的事情，也只能按照你之前和她所表达的意思，一个劲儿的努力引导她把你视为同类呗……】 “真漂亮！”柳小江微笑着给二壮竖起了大拇指：“二壮，不愧是你啊，总能充分理解我的意图。” 【……你少来。（撇嘴）】 【话说……除了寄希望于所谓的双全手，你真有办法缓解小朵儿身上，因为原始蛊毒所造成的痛苦么？】 “有……” 柳小江极为自信的一笑：“我曾问过某个不出世的高人，如果只是寻常之毒，我或许只能做到让毒无法影响自己，但蛊毒……它说到底也是一种有生命的存在。” “原始蛊毒就算和一般的蛊毒也略有不同，它也依旧是靠着吸取各种蛊毒，最终诞生出的一种变异蛊毒、蛊毒集合体罢了。” “只要没有脱离蛊毒的范围，只要还是一种有生命的存在……我就有办法影响它。” “而且……” “待到解决碧游村的问题以后，如果我们运气真的不错，我甚至也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原始蛊毒的问题，但具体……就要看陈朵体内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所以说……你至少也能缓解小朵儿的痛苦喽？】 “没错。”柳小江点点头道。 【诶？高人？哪个高人？老天师么？我怎么不知道……（疑问）】 “嗐，我就那么一说，哪有什么高人啊……你全当我是在一个疯子的提醒下，从而自己联想到的一种可靠之法好了。” 柳小江无视某位大佬在自己心中表达的强烈不满，笑容极为灿烂的摸了摸后脑勺，道： “毕竟，就算是在一个疯子的身上，也未必就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疯子最多有点脑残而已…… 又不是傻子。” 【……你可别坑了小朵儿。】 “放心……” 第164章 鬼画符 深夜， 柳小江在二壮的帮助之下，不仅得知了其他临时工那边的大致情况，也略微了解了一下村里大部分上根器的过往。 “这些家伙可以啊，曾经在外面也都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这个傅蓉……噗哈哈哈，一个堂堂的剑气高手被小白脸坑进山里躲债？” 【嘿嘿……这些上根器看起来的确都不是坏人，如果迫不得已真的动起手来，可要记得手下留情哦～】 柳小江看着手机上关于那些上根器过往的记录，基于自身想以‘偷梁换柱’来带走陈朵的计划，还有靠着出卖马仙洪来转移公司注意的愧疚感，他倒也并不打算针对这些所谓的上根器做点什么。 但当他看见关于赵归真的过往记录时，却也还是忍不住缓缓皱起了眉头： “这个赵归真怎么回事？” “他明明是个自小出家的茅山上清弟子，有什么理由会让这种人不声不响的下山？” “碧游村的事……马仙洪所能给出的条件，对一个自小出家的人真有这么大诱惑？” 【这个嘛……暂时还不清楚，赵归真确实是个自小出家的茅山弟子，我能通过网络搜集到的信息也只有这些。】 【小江哥，如果对赵归真的过往很感兴趣，要不要让老刘他们亲自去走访调查一下？】 “先等等……” 柳小江看着赵归真在资料上的照片，眉头紧锁却又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道： “啊，是面相……” 他想起自己曾在龙虎山早课上了解到的一些东西，立马用手依次挡住赵归真脸上的各个部位，眯起眼睛道： “是了！就是面相！” “乖戾、冷漠、凶狠、残暴……这种性格习惯使然的面相特征，不该出现在一个自小出家的人脸上。” 【面……面相？（疑问）】 “二壮，之后陪着陈朵有时间的话，帮我调查一下在赵归真下山前后，俗世中有没有发生较为诡异的无头公案。” “如果有，就把调查到案件具体细节告诉我，至于茅山那边……暂时先不要派人去和他们了解情况。” 柳小江在确认了赵归真为何会让自己感觉不对劲以后，也并没有和二壮解释面相这种相对比较复杂的概念，只是对于赵归真离开茅山加入碧游村的行为有了一定猜测。 【小江哥，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那为什么不问问茅山的那些道爷？】 【我记得茅山上清也是以正一道为首的符箓派吧？】 “我都被天师府除名了。”柳小江摇头道：“所以别管我和天师府的关系究竟如何，我在明面上也都已经是个外人了。” “而且……” “如果一个自小在茅山上清出家的弟子，真的像我现在所猜测的那样……怎么也不能不顾及脸面的问题吧？” 【……好吧。（无奈）】 …… 许久之后， 柳小江打发二壮代替自己陪着陈朵，一个人在屋里想了很多关于今后的细节问题，而后便再次拿出身上的通天箓翻看了起来。 他打算利用村子里还算平静悠闲的时间，通过修习符箓之术再次提升自身的实力。 毕竟， 符箓这种东西的作用确实很大，如果能拥有一张功效强大的符箓，他甚至可以在与人交手之中，发挥出远强于自身手段的实力。 同时， 符箓的种类也非常繁多，有的可以让人短暂借用天地之力，有的可以让人施展出一些特别的手段，甚至还可以做到以符箓驱使鬼神等事。 符箓之术完全可以算是道门除了自身‘性命’之外，用途最广也最大的一种可靠手段！ 但，世上的符箓发展至今天，其中的大多手段早已失传，就算是以正一道为首的各大符箓派，门内现存的符箓种类与制作方法也是少之又少。 除此之外， 符箓的制作也是极为繁琐，想制出一张可用的珍贵符箓，不仅要熟知符箓的制作方法，备齐各种制符的道具，选择一个合适的日子与时间，甚至对制符者本身都有‘身心洁净’等一系列要求。 如若不然，只要有一个步骤出现了差错，符箓的制作也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通天箓这种记载着所有已知符箓，不仅能让人省去符箓繁琐的制作过程与道具，只需以炁凭空画符就能施展符箓功效，还能将多种符箓叠加使用的神技，足以问鼎当世一切在传的符箓之术！ 柳小江曾在龙虎山上就对符箓之术有过一定了解，但奈何每一张的符箓制作都过于繁琐，制作时还得精挑细选一个合适的日子与时间，导致他最终也没那个时间来学着制作一张属于自己的符箓。 通天箓作为八奇技之一，它的强大与否自是不必多说，因为每一种现世的八奇技，无疑都是各个领域的顶尖之法。 眼下如果是其他的绝技，像是风后奇门、神机百炼这类的东西， 柳小江或许还会因为不擅长术数、不懂机巧之术的缘故，就算得到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修习，甚至还要先去把奇门术数与机巧之术了解透彻。 然而， 通天箓并非风后奇门与神机百炼，符箓这种手段也本就出自于道门之中，他对符箓理解起来几乎没有一点的压力…… 柳小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有天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做到了沟通天地。 总之， 他发现自己在记下通天箓的行炁方式之后，体内阴阳融合过的混沌之炁便能直接运转起来，从而达到可以凭空画符施展符箓功效的基本要求。 紧接着， 柳小江为了确认自己是否达到要求，顿时行炁在空中画出了最熟悉的五雷符。 但由于是第一次尝试画符，手脚对于画写这种事本就陌生，即便是一道最为熟悉的五雷符，他也用了足足两三分钟才画好。 片刻之后， 他看着空中因为自己不太熟练，画的歪歪扭扭的正一五雷符，并察觉自身好像随时都可以把这符箓释放出去，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异色。 “……这就成了？” “把符画成这样也行？” “嘿嘿嘿……这画法正好可以用来迷惑别人，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第165章 背后有人？ 次日， 一大早， 柳小江的精力本就比一般人旺盛，就算是一整夜都没有合过眼，一直都在试验各种符箓的画法，也还是一脸神采奕奕的走出了屋子。 天色虽然还尚早，村里人倒是都很勤快。 一个个好似都没什么懒床的习惯，早早起来忙着手里并不熟悉的农活，看起来倒也还都有种怡然自得的感觉。 柳小江站在门口看了看路过的村民，即便发现有人正在一脸好奇的打听自己，也并没有在意这些聚集在碧游村的普通人与转化者。 他察觉到周围路过的村民虽然都在忙活着，但却全都有意无意地避让着陈朵所在的房屋，不禁对马仙洪的安排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小柳真人，起的挺早嘛。” 仇让看见柳小江正站在屋外，立马从远处小跑着过来，微笑道：“不过正好，教主那边也有事想请你帮忙。” 闻言， 柳小江放下去查看陈朵情况的念头，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嘞。” 仇让见柳小江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请求，脸上的笑容当即更加灿烂了几分，随之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 片刻之后， 柳小江跟在仇让的身后，一路承受村民们好奇的目光，再次来到了村内的‘修身堂’。 “小柳真人，教主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仇让带路到修身堂的门口，但却没有一起进去的意思。 柳小江点了点头，然后在仇让转身即将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等等……我听说你也是一个炼器师，你该不会是跟教主学了神机百炼吧？” 他看过关于仇让过往的详细记录，知道仇让在加入碧游村前虽然是异人，但却并非一位世间堪称罕见的炼器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练炁之人。 碧游村建立才多久？ 仇让成为一名炼器师才多久？ 这家伙别在腰上极具个人风格的‘鎏金如意’，岂是一个刚入门的炼器师能做出来的？ “啊？”仇让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柳小江，点头道： “这事在村里又不是什么秘密，小柳真人觉得哪里不对吗？” 柳小江深深看了仇让一眼，摇头笑道： “没有，我就是问问，炼器师毕竟也挺罕见的，你的天赋看起来很不错。” “哦，哈哈……小柳真人过奖了。”仇让没当回事的挠了挠后脑勺。 “小柳真人若是也想搞个法器玩玩的话，完全可以让教主为你专门炼制一个，我的水平就不拿出来显摆了……怕你瞧不上。” “是么？”柳小江微笑道：“那我可真要拜托一下教主了。” “嘿，那你就赶快进去吧，别让教主等太久，法器的事……咱们之后可以慢慢聊。” 仇让不意外柳小江会对法器有浓厚的兴趣，也仿佛见多了别人会对自己感到羡慕一样，从始至终都未曾注意到柳小江眼中的同情。 “嗯，你先去忙吧，咱们以后再聊。” 柳小江点了点头，目送着仇让转身离去，随即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 “可怜的家伙……” …… 随后， 一个人走进屋内， 柳小江看着地上的床铺，以及正在使用工具制造人偶的马仙洪，道： “呦，教主大人真是勤快啊，这是起的很早？还是一夜没睡？” 马仙洪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工具，一边擦拭着双手，一边无奈道： “我都说了！不要叫我教主！不要叫我教主！这很low啊！超级中二啊！” “好的，教主。”柳小江不以为然的笑道。 “……”马仙洪脑门上青筋鼓起，但看着柳小江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尽量保持情绪冷静，免得被这家伙活活气死。 “啧！早就到就不叫什么新截教了！那些愿意跟着我的人这么叫也就罢了！ 你说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说到这里，他终于恢复了平静，抬眼看向柳小江，笑道： “你如果也非要叫我教主的话，好啊……放下一切加入碧游村吧，我可是非常欢迎你加入的。” “村长。”柳小江瞬间改口。 马仙洪：“……” 他一脸无奈又蛋疼的看了看柳小江，道： “你该不会是公司派来故意给我找麻烦的吧？” 柳小江：“……” 他随之笑眯眯的摇了摇头，道：“你要真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说错什么，不过……我想帮你也是事实。” “你真的不愿意加入我们么？”马仙洪似乎还是有些不甘的再次说道： “神机百炼，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就算是神机百炼我也可以拿出来，你不是对八奇技都很感兴趣么？” “我是感兴趣啊。”柳小江不置可否的摊手道：“但感兴趣……也不一定非要把一切都攥在手里吧？” “你真让人看不懂。”马仙洪放弃继续邀请柳小江加入碧游村，转身看向屋内的修身炉： “我这次找你过来，你应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我懂……不就是帮你完善修身炉么？”柳小江顺着马仙洪的目光看向修身炉，道： “你说怎么做就是了，我尽可能的全力配合你。” 话说至此，他看见马仙洪脸上满意的笑容，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故作无所谓的说道： “对了……” “村长，之前忘了问，在帮你完善修身炉之前，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派陈朵去抓梅金凤？” 然而， 马仙洪忽然听到柳小江提起梅金凤，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随即眉头紧锁的看着柳小江，道： “小柳真人，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柳小江注意到马仙洪的情绪变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 “梅金凤毕竟是全性的元老级人物，我虽然没发现你们这里和全性有联系，但你毕竟派陈朵和那么多人去把梅金凤抓了回来。” “说起梅金凤……陈朵应该也已经把她交给你了吧？ 她人呢？” 说话的同时，他一直都在注意着马仙洪的脸色，却发现对方似乎根本不愿谈起这件事，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全性的事情与我无关，抓梅金凤……也只是帮朋友一个忙而已。”马仙洪敷衍道。 “那人是谁？”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 第166章 不要相信任何人 “一个朋友。”马仙洪明显不愿透露出背后的指使者。 “是吗？” 柳小江看着马仙洪脸上纠结的样子，倒也并不急于问出背后指使者的身份，而是换了个方式继续说道： “老马啊，抛开立场问题暂且不谈，你愿意在陈朵的事情上帮我，我也愿意帮你完善这修身炉，加上同为八奇技正统继承者的身份，咱们两个难道还不能算是朋友么？” “朋友？”马仙洪盯着柳小江看了好一会儿，紧锁的眉头才终于舒缓开了几分： “你虽然是公司的人，但看在你我同为八奇技正统继承者的份上，就算你之后会帮着公司一起对付我，只要别太过分……我就还当你是自己人。” “好，既然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柳小江察觉到马仙洪脸上的真诚，顿时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 “老马，你用修身炉转化普通人的行为，在公司的眼里看来已经很严重了，无论你是否出于好心在满足他人的愿望，这也都是在破坏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人口红线，迟早会给社会稳定带来极大影响。”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马仙洪身后的修身炉，微笑道： “我一开始确实是代表公司来抓捕陈朵的，但只要其他人顺着陈朵摸清了村里的情况，公司就绝不会放任你们继续发展下去。” “我帮你完善这个修身炉的行为，也等于是违背了公司一直坚持的理念……这种事倒也可以先不提。” “但你在碧游村内部转化普通人，收留杀死公司大区负责人的陈朵，并在这些事情都未解决的情况下，又和全性的元老级人物扯上了关系……” 说着说着， 柳小江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极为凝重的看向马仙洪，道： “尽管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严重的地步，但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让碧游村站在了公司的对立面，站在了整个社会稳定秩序的对立面。” “老马，你这不是在犯傻，你这是在把村里人往死路上逼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马仙洪听到公司可能会追究村里其他人的责任，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别让碧游村和全性之间不清不楚。”柳小江说道： “把抓走梅金凤的背后指使者告诉我，作为朋友……我来帮你和公司解释，尽量争取对村里所有人的宽大处理。” “我……”马仙洪犹豫不决的看着柳小江，道：“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村里的任何人都没关系，公司又有什么资格处置他们。” 柳小江深深看了眼马仙洪，道：“公司有资格处置陈朵么？” “……”马仙洪顿时陷入沉默。 柳小江看着马仙洪低头站在那里，即便一脸不忿的握紧了拳头，也不打算说出背后指使者的样子，不禁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试探道： “老马，你到底是不想说？还是根本不能说？” “我不想说！”马仙洪猛然抬头看向柳小江，他双眼下方的两颗痣仿佛都纠结到了一起： “我不能说？绝对不是！我怎么可以去质疑……” 见此， 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红芒，他眯起双眼观察着马仙洪的状态，却没有发现对方体内的炁有何异常，也根本不像是被人用手段控制的样子。 但即便如此， 他也还是觉得马仙洪表现的有些不对劲，甚至还从中察觉出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曾在哪里见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一样。 这是……明魂术？！ 柳小江想起曾在某次任务中遇到的情况，以及关石花曾对这种诡异情况的猜测，自然就联想到了吕家族人觉醒的先天异能——明魂术。 这种不是控制！ 这是被修炼到高深境界的明魂术改变了认知！ 难道是吕家委托马仙洪抓走了梅金凤？！ 为什么？！ “老马，那人……难道姓吕？”柳小江上下打量着马仙洪，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道。 闻言， 马仙洪微微一怔，眼中的纠结与疑问逐渐褪去，略微平静的摇了摇头，道： “小柳真人，你不要再问，也不要再猜了，你所说的人口红线问题也好，派陈朵抓走梅金凤的事实也罢，一切后果都由我个人来承担。” “如果你也当我是自己人，看在我愿意帮你和陈朵解决麻烦的面子上，不要让公司伤害村里的其他人……这事算我求你的。” “那人不姓吕？”柳小江凝眉道。 马仙洪精神疲惫的揉了揉眼角，再次摇头道： “小柳真人，我不想欺骗朋友，也不想出卖朋友，更不想在这上面分心，修身炉才是我当前最想完成的事。” “……老马。”柳小江看着一脸疲惫的马仙洪，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道： “你之前说是为了自己才会铸造修身炉……其实是想用它来干什么来着？” “为了恢复我曾缺失的一部分记忆。”马仙洪坚定道。 柳小江：“……” 不应该！ 这太不应该了！ 利用人的记忆来完成修改认知！ 这分明就是关石花当初所说的那种明魂术！ 马仙洪方才的那种表现，还有记忆的一部分缺失，也完全符合被明魂术修改了认知的情况。 可是…… 明魂术本是吕家人才有机会觉醒的先天异能，就连吕家似乎也没有几人能做到修改他人认知的程度。 不是吕家人却会明魂术，还能以此‘控制住’马仙洪，修改一个八奇技继承者的认知…… 马仙洪虽然是个老实人不假，但他的心思却也足够纯粹坚定。 一个敢与公司，乃至整个世道作对的家伙，又岂会被明魂术这种东西轻松影响到？ 除非…… 柳小江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顿时抬眼望向对面的马仙洪，无奈道： “好，老马，我答应你不问了，也会尽量在公司手里保下村里的其他人，但作为朋友……我有句话希望你能记住。” 听到这话， 马仙洪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随之微微颔首道：“你先说来听听吧。” “不要相信任何人。”柳小江直视着马仙洪说道。 第167章 炸炉了！ “什么？”马仙洪微微一愣，似乎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不要相信任何人。”柳小江摇头重复道。 “你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马仙洪极为意外的看着柳小江，道：“也包括你么？” “……”柳小江一脸无语的看了看马仙洪，随即便在对方的注视下点头道：“可以。” “老马，你这人太实诚了，往往只要自己觉得没问题，就总会主观的认为对方可以信任，以至于很难看到对方身上隐藏的疑点。” 说到这里，他再次直视马仙洪的双眼，道： “你这人说的好听点叫太过自信，说的难听点……就是自负。” “你一旦认同某个人的身份，只要对方顺着你所认定的‘点’，你甚至都不会怀疑对方真正的想法。” “我是想提醒你不要什么都信，也不要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你要怀疑……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起码要保持一定程度的怀疑。” “为什么？”马仙洪有些不解的说道。 柳小江没好气的瞥了马仙洪一眼，道：“既然抓走梅金凤不是你的意思，你可知道委托你的那人抓梅金凤做什么？” “……”马仙洪没有说话，但也明显开始思考了起来。 “哼。”柳小江对此一点也不意外的继续道：“你不知道。” “就算派陈朵去把梅金凤抓回来，并将梅金凤交给了背后的指使者，使得碧游村和全性之间有了联系，引起了公司高层的怀疑与重视……” “你也根本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抓梅金凤，甚至还赔上了整个碧游村一起来为此事承担后果。” 话说至此，他故作担忧的摇头叹息道： “老马，你知不知道全性是什么组织？公司一直以来对待全性的态度又是什么？” “如果被公司认定村子和全性之间有联系，加上你正通过修身炉破坏人口红线的事实，他们又会用什么态度来对待碧游村的问题？” “……”马仙洪依旧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已然变了颜色。 “好在，你目前还有我。”柳小江见已经达到了目的，也就没再继续多说下去，重新看向屋内的修身炉。 “虽然咱们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我不赞同你们所谓的新截教，也不觉得修身炉这东西应该存在，但基于陈朵的事情，还有老马你的为人……我帮你。” “我可以帮你改变公司对待碧游村的态度，即便最后无法阻止公司用手段强制遣散村子，也能保证村里那些没做过什么恶事的家伙，至少不会被你所做的这些傻事牵连到。” “谢谢。”马仙洪对此极为认真的表达了感谢，随之道： “我会尽快赶制出能够替换陈朵的拟真人偶，一切陈朵暂时还需要用到的设备制作图纸，我也会在人偶制作完成的时候一起交付于你。” “你之后打算趁乱带走陈朵的事，也绝不会被除我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闻言， 柳小江忽然看着马仙洪沉默了许久，并在对方因此而感觉到疑惑之前，笑道： “我相信你。” 说完，没等马仙洪再开口解释什么，他抬头看向屋内中央偌大的修身炉，道： “好了，其他的事先不说了，你今天一大早把我叫来，不就是为了完善修身炉么？具体怎么做？” 提起修身炉， 马仙洪的眼中立马浮现一丝火热，他指向修身炉在旁边连接着的小型舱室，道： “核心的问题目前还不大，只是炉子的设计还有些不对，我猜测是需要按照术士的规矩重新铸造，但这并不影响我收集各个流派功法数据。” 说着，他顺着台阶走向小型舱室，熟练的打开舱门，指着其中仅能容纳一人的空间，道： “小柳真人，等下你就坐在里面，运转天师府的金光咒和雷法，将手放在面前的屏幕上就行。” “不过也要注意……千万不可以对着其他的地方乱来，否则舱内很难承受你这种级别的异人手段。” 柳小江走到马仙洪的身边，低头看着小型舱室中的结构，他正要坐进去的时候，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一愣。 “乱来的话……会有危险么？” “……只要不乱来，就一定没问题。”马仙洪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你确定？”柳小江不禁有些怀疑，因为他看马仙洪的样子，似乎也根本不能确定什么。 “试试看吧，目前的强度应该也是够的。”马仙洪默默转移了视线。 “……行吧，反正我就按照你的要求来做，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事后别怪我就成。” 柳小江出于对身体防御力的自信，倒也没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安心坐在了小型舱室的内部，并按照马仙洪的指示，操作仪器关闭了舱门。 然而， 就在舱门完全关闭的一刹那， “嗯，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算炁的强度超过了承受范围，最多也只是执炉者的舱室爆炸而已……” 嗯？ 柳小江坐在舱室里面，看着已经闭合上的舱门，想着刚才不小心听到的那句话，嘴角边的肌肉下意识抽搐了几下。 爆炸？ 还而已？ 这王八蛋都不怕把自己炸死的么？ 他心里忍不住暗骂马仙洪不负责任，但考虑到自身体质的问题，还有马仙洪的为人性格，倒也没将所谓的爆炸放在心上。 随后， 柳小江看着舱内复杂繁多的按键，按照马仙洪提醒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的调整好设备模式。 他缓缓将手放在面前的屏幕上，默默运起了自身极为怪异的金光咒，还有阴阳之炁融合过的特殊雷法…… 舱外， 马仙洪站在屋内台阶的下方，看着光芒四射正在运转的修身炉，满心期待的缓缓向上扬起嘴角。 “虽然不像全真那样极为重视‘性命’双全，但正一同样也是‘性命’双修的流派。” “金光咒对于目前还不完美的设计来说，倒也刚好可以拟补一些关于性命双全之人的样本，何况还有强大的雷……” 话都还没说完， 他看见小型舱室的光芒越来越深，紧接着被一股莫名其妙的黑炁所取代，开始剧烈膨胀了起来…… “强度果然还是不够……嗯？不对！” 第168章 干叔叔来了？ 轰！！！！！！ 一道巨大的声响瞬间传遍整个碧游村，村里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他们纷纷放下手头正在忙活的事情，一脸懵逼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村中某处， “这……这是修身堂那边的动静？” “好像……是吧？诶？修身堂呢？修身堂怎么不见了？” “修身堂？就是你们那个教主放修身炉的地方？管他呢！咱还是继续聊聊你的事吧～” “一边去！五魁！出事了！赶紧去通知其他人！咱一起去教主那边看看！” “哦……哦！我现在就去！蓉姐！你……” “她有我陪着呢，你就放心好了，是吧？蓉～” “……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五魁！你快去通知其他人！” “好！蓉姐……那你可得小心点！千万不要被渣男给迷惑了！” “……” …… 与此同时， 方才已在爆炸中轰然倒塌的修身堂废墟之中， “咳咳……” 柳小江满脸黑灰的从废墟中站了起来，他虽然在爆炸中用炁护住了衣物，但挂在额上充当发卡的墨镜，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给震碎了。 他摘下碎了的墨镜，捋了捋额前的发丝，有些恍惚的看了看周围，道： “……好像玩的太大了。” 这时， “柳小江！你都做了什么？！” 马仙洪一脸急忙的从远处林子里跑过来，身上洁白无瑕的衣物沾满了泥土与树叶，看起来甚至比柳小江还要更加狼狈几分。 他一跑过来就直接越过柳小江，一头扎进修身堂的废墟内部，表情慌张的在里面找寻着什么东西。 柳小江站在马仙洪身后的不远处，有些心虚的伸手挠了挠头，道： “啊……老马，看来你这玩意儿做的还不到位，我就是按照你的要求，全力对着那个屏幕输出功法，结果谁知道它就这么炸了？” “我大意了，没有闪……” 马仙洪没有理会身后的柳小江，仍在废墟里努力找寻着某样东西，直到从中翻找出一个被金属完全包裹的球状之物，他才终于松了口气，起身看向柳小江，道： “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柳小江打算将装傻进行到底。 “你说怎么回事！修身炉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剧烈的爆炸！” 马仙洪看见柳小江那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回想起自己刚刚被炸飞出去的距离，脑门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大大的‘井’号。 “如果只是炉壁的承受强度不够！就算一样也有发生爆炸可能！在威力上也不会如此强大！” “柳小江！你大爷的！故意坑我是吧！？” “冷静！你要冷静啊！老马！”柳小江双手安抚着马仙洪的情绪，道： “你仔细想想刚才的状况，我又不懂机巧之术……这才进去多久？” “这么点时间，我能按照你的要求开始输出功法数据就不错了，何况你又这么信任我……就算想坑你，我也得找个好办法，选择好点的时机吧？” “你真不是故意的？”马仙洪怀疑道。 “唉……” 柳小江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我在你眼里还是不值得信任，不过这样也好……你这也算是记住了我之前所说的话。” “对！就这样！老马！记住现在的感觉！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马仙洪一脸疑问的看了看柳小江，随之掂量了几下手中的球状之物，道： “算了，好在核心没有被损坏，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这也可能是我疏忽了……” 就在此时， “教主！” 村里的上根器们纷纷赶到，甚至就连诸葛青也混在里面。 他紧跟在傅蓉的屁股后头来到此地，笑眯眯的看着柳小江与马仙洪，还有二人身后的修身堂废墟，像个狐狸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小江看了眼诸葛青，随之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赵归真的身上，仔细观察着这家伙的面相，越看越觉得自己可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 赵归真注意到柳小江的视线，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到了心虚，死死躲在上根器们的身后，完全没有直视自己这位师叔的勇气。 另一边， 带头的仇让看了眼倒塌的修身堂，见到柳小江与马仙洪二人全都灰头土脸的，却又好似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不由得一脸疑惑的走了过来，道： “教主，您和小柳真人这是……” “没什么。”马仙洪看了眼到场的上根器，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道： “我们只是在完善修身炉的过程中出了点意外，等下就让如花们来翻新一下修身堂，大家回去吧……” 然而， 仇让和上根器们听到这话却并未立刻离去。 仇让了解到马仙洪这边没发生什么大事，更是赶紧走过来，抬眼看了看柳小江，然后道： “教主，您和小柳真人之间没事就好，但除了这边……村外也来了几个奇怪的家伙。” “奇怪的家伙？”马仙洪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仇让，道：“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么？” “没……” 仇让表情有些为难的说道：“不过，他们说自己认识小柳真人，我猜他们可能也是来自公司的人。” “又是公司的人？”马仙洪转头看向身后的柳小江，“他们是和你一起追捕陈朵的那些人？” “应该是吧。” 柳小江没有否认，随即看向仇让，问道：“那些人里……有没有一个扎着辫子头的贱人？” 仇让听到这话忍不住频频点头：“有的有的……是个男的，看起来确实挺贱的，而且……”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马仙洪，道： “那人还说自己不仅认识小柳真人，还是……还是教主的干叔叔，您看我们要怎么办？” 马仙洪：“……” “哈哈！” 柳小江见到马仙洪直接愣在了原地，当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那人是张楚岚，不过他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毕竟你太爷马本在和他爷爷张怀义是结义兄弟，他算起来可不就是你干叔叔么。” “你们一个个的……都看我好欺负是吧？！”马仙洪瞬间炸毛。 第169章 哪都通疯子旅游团 碧游村，村口， 一些无事可做的村民闻讯聚集在村门口，看着外面一同来到村子的六名‘背包客’，不免感到好奇的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这帮人是干嘛的？也是来投奔教主的？” “看起来也不像啊……旅游团的？” “应该也是来投奔教主的吧？没听人家说是教主的干叔叔么？” “干叔叔？就那贱兮兮的小年轻？” “别瞎说……” 王震球站在其余五人的前面，头上戴着女士遮阳帽，手里拿着红色小旗子，看起来像是‘小型旅游团’的导游。 他看了看那些聚集在村口的村民，回头笑了笑： “嚯，看来那家伙传回公司的消息没错，这村子里确实生活着不少普通人嘛……” “所以说……”黑管儿眯缝着一只眼睛： “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只是陈朵，还有这个‘新截教’的总部——碧游村？” “肖哥，你觉得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王震球笑容不改的看向肖自在。 “不清楚。” 肖自在此时已然换下之前的西装衬衫，换上了一套更适合与人动手的绿色运动服。 他抬眼扫过那些聚集在村口的村民，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道： “我比较赞同黑管儿的观点，小江一开始就对陈朵显得心不在焉，应该是一早就知道了‘新截’的存在。” “早已经准备要对付碧游村了么？”王震球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仍然有些不太满意的说道： “他不想跟着我们一起找到陈朵，是怕我们几个提前对陈朵出手……从而破坏公司对付碧游村的计划？ 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等下问问他本人不就好了么？”老孟唯唯诺诺的看了眼王震球，道： “球儿，既然公司要求我们摧毁‘新截’与修身炉，对待陈朵与其他上根器的时候，只要不威胁自身的安全……同样也不能杀，我觉得陈朵的问题也就可以暂时先放一放了。” “行啊。”王震球伸手拍了拍老孟的肩膀，一脸无所谓的笑着说道： “反正肖哥都已经享用过替代品了，我也找到了比蛊身圣童更有意思的家伙……” 老孟听到王震球提起之前的‘替代品’，立马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肖自在，随之下意识的后退了几米远，一副非常害怕肖自在的样子。 “……”肖自在见到老孟的动作，略显尴尬的扶了扶眼镜。 王震球没有在意老孟那种不争气的模样，他转头看向之前很久并未现身的黑管儿，似乎是在询问对方可否也愿意放陈朵一条生路。 黑管儿察觉王震球正在注视着自己，当即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陈朵么？只要不影响到任务就行……” 张楚岚和冯宝宝站在一起，二人听着几个临时工的对话，都没有想要插话说些什么的意思。 张楚岚留意到几个临时工对于陈朵的‘慷慨’，眼中虽然也因此闪过了一丝异色，但却还是迅速的将其掩饰了起来。 他环顾着碧游村四周的环境，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旁边山坡上走来，顿时在原地愣了一下。 “……老王？” “……”王也从山坡上走下来，看着才几天不见的张楚岚，无奈道： “你们这些命运权重比例极高的家伙，还真是哪儿有事，你们往哪儿跑啊，一个个都不能让人省点心么……” “真没想到在这儿又碰上了，老王……怎么哪都有你啊！”张楚岚摘下墨镜笑道。 “我还想说这话呢！”王也没好气的说道。 说完，他看向张楚岚身边的冯宝宝，欲言又止道： “冯宝宝，你……” “嗯？你说啥子？”冯宝宝双手扣着背包的肩带，转过身来想要听清王也在说什么。 “……算了。”王也摇了摇头：“好久不见啊。” 闻言， 冯宝宝左摇右摆的瞧了瞧王也，又瞧了瞧身边的张楚岚，怀疑道： “张楚岚，牛鼻子的脑壳是不是坏掉喽？明明才几天不见……他为啥子要说好久不见嘞？” 王也：“……” 张楚岚：“……” 与此同时， 柳小江跟在马仙洪与一众上根器的身后，终于抵达了村外人员聚集的地方，见到了就像‘旅游团’一样的六位公司员工。 随后，上根器们被安排在村口等候，马仙洪只带着柳小江一个人走向村外。 “宾至如归……” 柳小江跟着马仙洪走向张楚岚等人，看见冯宝宝衬衫上印着的四个大字，嘴角边的肌肉顿时抽动了几下。 这丫头可真会选衣服！ 她跟着过来明明就是要砸碧游村场子的！ 宾至如归是个什么鬼？ 难道砸场子也是她给提供的一种服务么？ 你都把人的家给砸了！ 还能让人从中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 “王道长，你还没离开？难道是放心不下诸葛老弟一个人么？这倒也罢……” 马仙洪走到张楚岚等人的面前，看见王也和张楚岚站在一起，忍不住缓缓皱起眉头： “你们几位光临碧游村，又是究竟有何贵干呢？” “您是？”王震球拿着小旗子站在众人前面，他虽通过柳小江给予公司的消息，了解到了碧游村里面不少的情况，但却并没有见过马仙洪等人的照片。 柳小江介绍碧游村情况的时候毕竟只是口述，公司调查马仙洪与上根器的资料也需要时间，高层们目前也只是把从柳小江那里得来的可靠消息，通过各个大区的负责人即时转述给了临时工们。 “我是这里的村长。”马仙洪发觉对方似乎不认识自己，不由得还算满意的回头看了看柳小江。 “……”柳小江。 呦呵！ 这家伙竟然还是个老实人啊！ 老实人可就好办了…… 王震球见到马仙洪的反应，以及柳小江脸上的表情，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他再次看向马仙洪的时候，眼中已然闪烁着几分笑意。 “哦哦，您就是马村长啊。” “唉！世道艰难啊！我们几个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我们听说碧游村一直都在招揽人才，所以就一起来投奔您马村长了，正好张楚岚还是您的干叔叔，您看能不能给行个方便？” 第170章 演就完了 马仙洪再次听到‘干叔叔’三个字，立马恶狠狠的看向了张楚岚，道： “张楚岚！你可以啊！见都没见过！就当上我的干叔叔了！” “……呃。”张楚岚赶紧赔笑道：“马村长息怒，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果不这么说……您还会出来见我们一面么？” “哼！” 马仙洪看着态度还算不错的张楚岚，也没再计较自己被人嘴上占便宜的事实，重新看向其余的几个临时工，道： “投靠我？” “我知道你们都是公司的人，不管你们的目的究竟如何，这里都不欢迎你们的到来，我劝你们几个最好赶紧离开，否则……” “嘿嘿……”张楚岚笑着打断了马仙洪的威胁，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临时工，道： “您要真是个愿意负责任的当家人，我可得好好劝您一句……您看见那几个家伙没有？” “这几块料可都是罕见的精神病，一受刺激当场发疯对谁可都不好看。” 说到这里，他又伸手指了指村口聚集的村民，道： “马村长，事实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几个确实都是公司的人，来这也是为了追查陈朵的事，您该不会现在就打算和公司开战吧？” “……你是在威胁我？”马仙洪顿时眯起了眼睛。 “当然不是。” 张楚岚摇头道：“我这不仅不是在威胁马村长，反而还是在主动提醒您不要冲动，因为目前的事态还有商量的余地，一旦动手……只会让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 说完，他一脸真诚的看着马仙洪，道： “老马，我们还是坐下来聊聊吧，这或许就能让事情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听到这些话， 马仙洪考虑到柳小江说过的话，还有村里那些被他亲手转化的异人，随即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柳小江，道： “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在村子里乱来么？” “……”柳小江没想到马仙洪会这么问，他看了看冯宝宝与其他四个临时工，昧着良心的点了点头，道： “我尽量吧，不过他们要是真敢对其他人乱来……我帮你。” 此话一出， 临时工们纷纷看向马仙洪身后的柳小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一样，玩味、冷漠、审视、猜疑……就连冯宝宝也是一脸发懵的样子。 “我相信你！” 马仙洪仿佛决心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重新看向张楚岚的时候，显然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敌意。 “张楚岚，我可以和你坐下来谈，但你也要保证他们不会在村子里乱来。” “好嘞！”张楚岚此刻笑的异常灿烂。 …… 许久之后， 村内某栋木屋前， 柳小江看着在门前对立而站的两排人，尤其看见肖自在似乎是用手打量着赵归真的面部， 他这时候考虑到肖自在的佛门出身，还真怕这个嗜杀的家伙会忍不住动手，于是故作疑惑的开口询问道： “肖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闻言， 肖自在看了眼一个人坐在树下的柳小江，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行为太过引人注目，当即掩饰着用手推了推眼镜，道： “没什么，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哦……”柳小江见到肖自在不再用手打量赵归真，赵归真也因此而略微松了口气之后，不免又一次多看了赵归真几眼，愈加确认了心中的某种猜测。 赵归真一定有问题。 王震球看了看肖自在最为注意的赵归真，却并未在对方脸上发觉什么异常情况，反而在察觉其他上根器看向柳小江的眼神之后，表情极为恶意的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下一秒， 他无视对面负责看守自己等人的上根器们，一脸惋惜的忽然开始朝着柳小江不停摇头： “唉……可惜，真是可惜了。” “小柳真人这么一个有趣的家伙，竟然也和陈朵一样选择了叛逃……甚至还加入了什么‘新截’？” “这事要是给龙虎山上的两位老人知道了……啧啧啧，简直有辱师门啊！” “……”柳小江抬眼看向阴阳怪气的王震球，虽然能理解这家伙是在帮自己和公司划清界限，免得上根器们怀疑自己和临时工们暗中勾结，但这话听起来却怎么都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在里面。 他知道王震球可能是在报复自己不带他一起玩，最后却也只能顺从对方的意思配合着说道： “我没有叛逃公司，也没有加入‘新截’，更不打算与任何人作对。” “我只是觉得陈朵的事情，应该可以找到一个和平的方法来解决。”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不符合公司规定，也明白公司很有可能会在事后追究责任，但……那又怎样？我大不了就离开公司，反正也没犯什么大错。” 此时，除了冯宝宝还不确定之外，其他的临时工应该都从负责人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他这次将作为碧游村的内应来配合行动，也是一个完全站在公司立场上行动的自己人。 公司想在不伤害村里人的情况下，暗中行动摧毁整个碧游村与修身炉，保险起见也必须让内应的优势延续下去，并直到真正确认要展开行动的那一刻为止…… 柳小江明白这点，王震球明白这点，张楚岚与其他临时工同样也得明白这点。 他这个内应若想继续存在下去，那就必须得和公司划清界限才行。 果然， 柳小江的这些话一说出来，上根器们就算不会立刻选择相信，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也还是缓和了不少。 见此， 王震球仍然不会放弃挑拨柳小江和碧游村的关系，他重新看向对面的上根器们，伸手指向不远处树下的柳小江，道： “你们都听见了？人家可还没有背叛公司呢！这还愿意相信他会站在你们那边么？真就不怕这家伙在背后捅你们一刀呗？” 说完，没等上根器们有所反应，他甚至一脸真诚且伤心的说道： “现在也不怕告诉你们，他之前可是狠狠在我们背后捅了一刀，我要是你们……绝不会相信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醒醒吧！你们全都被这家伙给骗了！” 靠！过分了啊！ 柳小江看着王震球演得像真事似的，尤其是那脸上绝对到位的表情，不禁也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在演了。 第171章 说真话才是最骚的！ “教主愿意相信小柳真人。” 仇让是在场的几名上根器之中，对马仙洪最为忠心的一名追随者。 他看了看身边其他一言不发的六名上根器，伸手拔出自己别在后腰上的‘鎏金如意’，把玩着说道： “我们愿意追随在教主的身边，彼此间的信任自然也无需多说。” “小柳真人虽然才刚来村子不久，但教主既然愿意相信他的为人，也交代过大家要把他当成自己人来对待……挑拨离间？我劝你们最好还是省省力气吧。” “我没有！”王震球依旧没有停止表演的意思，竟然还声泪俱下的指向柳小江，道： “一个立场不明的家伙，现在既没有给公司做事，也没说一定会放过陈朵，没准就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可千万不要被他的演技给骗了！” 柳小江：“……” 村里的上根器们本就是因为马仙洪，才会接受柳小江与自身同为上根器的事实，其中包括仇让在内的很多人，也都没有认同这个立场不明的家伙，只是碍于马仙洪的存在不会真正表现出来罢了。 这时候通过王震球把话说开了，在场的上根器们也都看向了柳小江，似乎都想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仇让望着不远处独自坐在树下的柳小江，也没再出于信任马仙洪的角度帮着说话。 “小柳真人，你……一点也不想反驳这家伙么？”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看在场的七名上根器，瞧了瞧与之相对的五位临时工，摇头道： “他说的又没错，我还反驳个什么？” 此话一出， 在场的上根器们脸色全部一变。 赵归真不免用手握住胸前挂着的几枚铜钱，紧张道：“小师叔，你这次下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你留在村里真的另有目的？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仇让皱眉道。 “我的目的么？”柳小江视线扫过赵归真与仇让，以及其他五名同样紧张起来的上根器，淡然道： “我没说过自己一定会放过陈朵，此行的目的当然也就和他们一样……都是为了陈朵。” “只不过……” “我对公司的强硬态度并不满意，认为包括陈朵在内的一系列事情，都该先考虑一下用和平的手段来解决。” 说到这里， 他缓缓从地上起身，一个人站在树荫下面，看向房屋那边被阳光笼罩在内的所有人，道： “如果和平的手段没用，事情也到了影响极为恶劣的程度，我倒也不介意使用其他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亲手解决掉所有引发问题的人。” “我加入公司，为了陈朵而来，是因为公司的手段虽然极端，但也确实存在着一定的道理。” “我来到碧游村，没有马上对陈朵动手，也是因为马村长所坚持的理念，同样也存在着一定的合理之处。” “因此……” “你们说我立场不明也好，说我脚踩两条船也罢，我不仅不会反驳你们的观点，反而还会觉得你们都很聪明，看穿了我并未站在任何一边的事实。” 话音落罢， 柳小江走出树下的阴影，来到上根器们的面前，面色平静道： “马村长知道我的态度，还愿意和我探讨一个可以和平解决事件的办法，那么作为回报……我自然也会帮他做些事。” “你们问我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让我否定教主的理念？继而赞同公司对待陈朵的强硬手段？” 在场的上根器们纷纷陷入沉默，没人愿意开口否定马仙洪认定的事情，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怀疑把柳小江推向对立面。 “您能有自己的决断，这当然是件好事……”赵归真听到这话，立马放心下来。 仇让与其他上根器不约而同的瞟了眼赵归真，虽然有些怀疑这家伙对教主与村子的想法，但考虑到马仙洪一直以来都没有约束什么，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否认这种人也是上根器的一员。 “嚯嚯……”王震球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一转眼就收起了精湛的演技，深感有趣的笑道： “原来如此，你这人果然也是个良性的变态，我喜欢……嘿嘿嘿。” 柳小江听见王震球的言论，忍不住缓缓皱起眉头，但却只是多看了对方几眼，并未在当下就询问这‘变态’二字的具体含义。 他知道临时工们因为公司传达的消息，所知的‘内幕’也要比上根器们更多。 他在‘提醒’上根器们不该把自己推向对立的同时，也是在为了陈朵的事情迷惑这些临时工，让他们觉得自己一定是站队公司的合作伙伴，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对待陈朵与碧游村的态度。 而且…… 柳小江目前亲口所说的一切，也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正因为全是真的…… 这些话根本不会存在什么显而易见的漏洞，只会由于听者所知信息、对事态度与自身阵营的不同，使得上根器与临时工们听起来完全就是两码事！ 这些上根器所知的信息很少，甚至都不如马仙洪那个老实人知道的多。 他们就算再傻也不会轻易相信柳小江，听到这些话也只会觉得柳小江更不可信，但相较于代表公司而来的临时工，考虑到马仙洪对待柳小江的态度，起码也会认为柳小江暂时还不是村子的敌人。 相对而言， 公司临时工们所知的信息很多，他们不仅知道柳小江站在公司一边，甚至还通过柳小江传回公司的消息，大致清楚了马仙洪与上根器们的能力，还有马仙洪可能通过修身炉破坏人口红线的事实。 临时工们目前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柳小江打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趁乱带走陈朵的计划…… 他们不会把柳小江的真话当真，只会认为这些话是柳小江的聪明之举，全是用来获取碧游村信任的一种话术手段。 冯宝宝…… 如果暂时把这倒霉玩意儿从中排除出去， 柳小江仅通过观察上根器与临时工们的反应，就能明白自己这些真话应该已经达成了目的，唯有王震球那个搅屎棍的态度让他还有些看不太明白。 这时候， 他想起王震球刚才近乎完美的表演，貌似也是在用真话来配合自己，逐步引导着上根器们的想法，不由得再次看向了那个混球儿。 “嘿嘿……”王震球察觉到柳小江的视线，立马就在上根器们看不见的地方，回以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脸。 淦！ 这个混球儿竟然没有上套！ 第172章 宝宝！你可得帮我呀！ 吱呀…… 房屋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马仙洪与张楚岚相继从中走出，二人脸上的表情也都还算平静，看样子的确还没把事情彻底谈崩。 见此， 在场的七名上根器纷纷走向马仙洪，看起来仿佛只要马仙洪一下命令，他们就会立刻动手把临时工们抓起来一样。 马仙洪看着围过来的上根器们，摇头道：“给他们安排住处。” “是。”丁子桓道。 仇让等人不免微微一怔，但有柳小江的事情在前，他们倒也没有感觉太过意外，只是看着丁子桓走向临时工们。 “嘿，谢啦！” 张楚岚在和临时工们一起离开前，先是对着单独站在一边的柳小江笑了笑，随之回头看向马仙洪与上根器们，道： “马村长，放心吧，在村里吃住的这段时间，我们几个都会给钱的！” 说完， 他没管柳小江是否要一起，也没管马仙洪是何反应，当即带领着冯宝宝在内的临时工们，一同跟着丁子桓暂且离开了此地。 张楚岚与临时工们离开以后， 马仙洪同样先是瞟了眼单独待在一旁的柳小江，而后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六名上根器，道： “这些人的事除了上根器之间，尽量先不要对村里的其他人提起。”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眼一旁的柳小江，故意以一种能被柳小江听到的音量，道： “你们可以盯住这几个人，但也不要和他们起冲突，这些人的目标是陈朵，只要还没对陈朵出手，就先不要得罪他们。” 故意说给我听的么？ 那好…… 柳小江立马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快步走到马仙洪等人的身边，问道： “他们说没说什么时候会对陈朵下手？” “他们暂时还不打算动手。”马仙洪摇头道： “和你一样……张楚岚也认为陈朵的事情，应该可以找到一个和平的方法来解决，他想用这段时间来和我探讨出一个结果。” 和我一样？ 一样个屁啊！ 柳小江再次暗中赞叹着马仙洪的老实，但也没有指出张楚岚是在用陈朵拖延时间，好让其他临时工可以尽情调查村民的事实。 他先是故作放心的松了口气，随之缓缓皱起眉头，道： “老马，即便公司目前还不了解修身炉的事情，但你应该明白公司不可能赞同修身炉的存在。” “他们现在的目标是陈朵不假，可等他们注意到修身炉……” “我明白。”马仙洪心领神会的说道：“但由于陈朵的事情，公司已经注意到我们了，现在就算把他们赶走……也不过是在掩耳盗铃罢了。” “拖延时间？”柳小江意外的看着马仙洪。 马仙洪看了看对此好像非常意外的柳小江，颇为自信道： “修身炉的核心不仅没有损坏，还成功获取了天师府的功法样本，加上诸葛老弟这么一位术士的存在……完美的修身炉已经指日可待了。” 柳小江没想到自己都把修身炉玩炸了，马仙洪竟然还是这么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他瞥了眼仍在注视着自己的几名上根器，低声道： “老马，别只顾着所谓的修身炉，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我为什么会帮你……” “我当然记得。”马仙洪没有在意周围的上根器们，他微笑着伸出三根手指，道： “三天，就三天，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把你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好。” “这三天……”柳小江眯起眼睛道：“你应该也能在诸葛青的帮助下，设计出一个更加完善的修身炉吧？” “哼哼……”马仙洪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看样子却也预示着柳小江猜测没错。 见此， 柳小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搞炸修身炉的行为，不小心加重了马仙洪对修身炉的看护程度，还是对方发现了自己并非真心想让修身炉完成。 他看着似乎在用陈朵来威胁自己的马仙洪，摇头叹息道： “老马，其实用不着这样的，我只是不想你陷得太深……” 说罢， 柳小江明白马仙洪已决定了必须完成修身炉，就算做出此等并非自己本心的事也在所不惜。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对方的决定，索性也就放弃继续再谈论所谓的修身炉了，一个人不停摇头叹息着走向了远处。 马仙洪望着柳小江离开的背影，无视周围一脸懵逼的上根器们，忍不住开口说道： “老柳，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修身炉是我一直以来的……” “我懂。”柳小江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打断道： “想做就尽管去做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之前答应过你的事……我也会一一做到的。” “谢谢。” …… 老实人啊， 都被人卖了还要说声谢谢…… 柳小江背对着马仙洪等人离去的时候，再次听见身后那句极为真诚的‘谢谢’二字，心里对马仙洪这种老实人的愧疚感也放大了不少。 毕竟，无论他管不管修身炉的事，这玩意儿也一样还是要被摧毁的，最后也只是究竟由谁来做的问题罢了。 片刻之后， 柳小江没有丝毫掩饰的挨个询问村民，找到张楚岚与冯宝宝被安排的住处，推开门却发现屋内只有冯宝宝一人在此。 屋内， 冯宝宝坐在屋里的小板凳上，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磨刀石，正‘咔哧咔哧’的研磨着手中菜刀。 “嗯？” 她注意到柳小江推门走了进来，不由得瞬间停止研磨动作，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的死死盯着柳小江。 “……” 柳小江摸不准冯宝宝的想法，觉得这倒霉玩意儿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给自己一刀，于是便站在门口没有贸然进入屋内。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张楚岚说你可以相信。”冯宝宝歪头看了看柳小江，道： “他去找牛鼻子了解情况去喽，还说你要是来喽……不管做啥子，让我留住你等他一哈。” “牛鼻子？”柳小江微微一愣，随之猜到冯宝宝说的是谁，也就笑着摇头走进了屋内。 “他去找王也了么？好……我在这等他回来。” “嗯！”冯宝宝点了点头。 咔哧咔哧…… “宝宝……” 柳小江看见冯宝宝又开始在那磨刀，不由得鬼使神差的开口叫住了这丫头。 “嗯？”冯宝宝瞬间停住动作，表情疑惑的看向了柳小江。 “这次的事儿！你可得帮我呀！”柳小江笑眯眯的说道。 第173章 间歇性机智症 夜晚， “偷梁换柱？” 张楚岚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听完柳小江亲口所说的一切，不免眉头紧锁着摸了摸下巴，道： “柳大哥，我不怀疑你想救陈朵的理由，而且眼下的局势虽然比较混乱，但有马仙洪的神机百炼帮忙，也未必不能把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 说到这里，他放下翘起的双腿，看了眼一边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冯宝宝，凝重道： “公司的临时工都不简单，想在这群人眼皮子底下带走陈朵，偷梁换柱或许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可如此一来……马仙洪就会成为其中最大的变数。” “如果没有神机百炼制造的替代品，这计划甚至也从一开始就不能成立。” “他还不知道公司的态度。”柳小江走到冯宝宝的床边坐下，抬眼看着正对面的张楚岚，旋即道： “早先在我的提醒下，他已经明白了修身炉的严重性，也知道了破坏人口红线可能会引发的问题，但却并不清楚公司这次在态度上的温和。” “马仙洪不是一个轻易选择放弃的人，他对修身炉似乎也有种不同寻常的执念，可他同时也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家伙，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影响到村里其他人。” 说完，也没等张楚岚回应，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所以，我除了要帮他完善修身炉之外，最重要的其实是在村子和公司之间尽力周旋，保证公司不对那些被转化的村民下手才行。” “……柳大哥。”张楚岚听到这话，有些同情的嘿嘿一笑：“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他知道公司在得到柳小江传回的消息之后，总部的高层们马上针对碧游村问题开了个大会，最终结果不仅不会对那些被转化的村民下手，就连对马仙洪和上根器们，也完全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柳小江纯粹就是在利用马仙洪的信任！ 欺负老实人！ “瞎说什么呢！”柳小江极其不要脸的反驳道：“这自愿的事怎么能说是欺负？” “啧……你比我还不要脸呢。”张楚岚一脸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 “少来！”柳小江撇了撇嘴：“说吧，我都把事情告诉你了，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还有一件事。”张楚岚当即收起脸上的玩笑，略微沉吟了片刻，道： “柳大哥，你说陈朵抓走梅金凤并非马仙洪的意思，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马仙洪这么做，指使者也可能和他关系匪浅……这事儿有头绪么？” 柳小江听张楚岚提起这件怪事，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摇头道： “马仙洪不愿意谈及这件事，一提起此事背后的指使者，他就会表现的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也很难说。” 话说至此，他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张楚岚，忽然开口问道： “我记得你曾被全性的人抓住过，其中就有刚加入全性不久的吕良，之前在龙虎山的时候，吕慈好像也曾找你问过话，你应该不止一次见过吕家的明魂术吧？” “明魂术？”张楚岚不知道柳小江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但由于彼此都有问题在对方手里捏着，还由此发展成了一种良好的合作关系。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道： “的确是这样，我不仅见过吕家的明魂术，还在吕良和吕恭那里切身体验过两回，那感觉……呵呵。” “那……”柳小江极为认真的看着张楚岚，道： “你觉得明魂术这种东西，到底有没有可能做到改变他人认知，以此来达成控制他人为自己做事的目的？” 闻言， 张楚岚顿时愣在了那里，随即联想到某种可能，难以置信的说道： “柳大哥，你的意思是……马仙洪之所以会派陈朵去抓梅金凤，也很有可能是被人给操控了？被吕家的明魂术？” “我只是怀疑而已。”柳小江没有否认这点，于是继续说道： “马仙洪在提到梅金凤的时候，表现的确实不太对劲，甚至可以说是很反常，现在想想……他这种反应似乎也并非是针对梅金凤与全性。” “明魂术不是只能对人的记忆下手么？”张楚岚不禁疑惑道： “而且，就算明魂术真能控制他人的思想，吕家又有什么理由不顾公司的注意，操控马仙洪去抓一个与全性有关的梅金凤？” “如果还是为了所谓的八奇技，吕家控制马仙洪就已经有了神机百炼，难道梅金凤和其他的八奇技也有关联？” “这确实让人想不通。”柳小江不认为梅金凤与八奇技有所关联，也不觉得马仙洪背后真的会是吕家那些人。 毕竟，根据关石花曾对吕家明魂术的描述来看，明魂术虽然有可能通过修改目标记忆，来达成影响目标思想认知的目的，但也有很多不那么容易达成的条件。 如果想要做到这种事，对于明魂术的修炼与理解，必须达到很高的层次也就算了，一旦目标的意志力足够强大，它也很难影响到目标的认知与思想。 而且…… 明魂术是先天异能，修炼起来不像其他后天功法那么简单，一个人先天异能的强大与否，也往往都会由自身的天赋来决定。 吕家有多少人觉醒了明魂术？其中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种事？ “这事不太可能是吕家做的。”张楚岚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即便明魂术真有可能做到这点，吕家也不可能在控制马仙洪的情况下，还让这家伙做出破坏人口红线的傻事。” “的确。”柳小江点头赞同道：“吕家怎么说也是四家之一，他们不可能在人口红线的问题上挑衅公司。” 然而， 二人确认了吕家不可能是抓走梅金凤的指使者以后，屋内也随之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冯宝宝玩游戏外放的声音仍在持续。 既然不是吕家？ 那又是谁指使马仙洪抓走梅金凤的？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另一边， 冯宝宝察觉到二人为难的样子，放下手机默默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想了想说道： “你们真傻，这有啥子好纠结嘞，等着办完了事情去找嘛，把那个老婆婆找回来问问不就成了嘛。” “！！！”×2 第174章 LSP？ 柳小江与张楚岚二人听到这话，纷纷下意识的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 “柳大哥，马仙洪有说为什么会抓梅金凤吗？”张楚岚稍微抬手指了指冯宝宝，道： “你觉得宝儿姐这个办法怎么样？” 柳小江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着用手摸了摸下巴，一脸惊讶的回头看向冯宝宝。 “宝宝！真有你的！这个办法虽然挺笨的！但对当前的状况来说……确实很不错啊！” 冯宝宝一手挠了挠后脑勺，一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嗯……你不要像他们一样总觉得我瓜，其实我大多时候都是机智的一批。” “我去……”张楚岚注意到柳小江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禁意外道： “宝儿姐的间歇性机智症难道又发作了？” 闻言， 柳小江没有在意什么‘间歇性机智症’的问题，他面色平静的回过头来，道： “我虽然觉得马仙洪很像被人控制了，但根据他还能进行正常思考的状态，以及他对背后指使者的维护程度来看，无论具体情况如何……那人在明面上的行事风格，也必然不会让他感觉太过疑惑。” “马仙洪不仅不是个滥杀无辜的坏人，反而是个非常乐于助人的理想主义者，想让一个没被完全控制的好人，死心塌地的帮着自己做事……你说那人会杀掉他亲自派人绑回来的无辜老人么？” “梅金凤是全性的元老级人物。”张楚岚若有所思的提醒道。 “马仙洪真的会同情一个全性妖人么？” “你多和他接触一下就知道了。”柳小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估计等你了解了他的为人，之后在动手的时候也会有不小的愧疚感。” “……这家伙也太老实了吧。”张楚岚对此忍不住咂舌道。 “梅金凤不是个真正的全性妖人。”柳小江没有理会张楚岚的惊讶，继续道： “马仙洪和全性之间不存在任何仇恨，他对全性本身也没什么多余的看法，似乎也只当它是个比较恶劣的异人流派。” “一个从来都不会自诩为正义的家伙，又怎么会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因为自己的问题去伤害一个无辜的老人？” “而且……”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看耐心听讲的张楚岚，忽然摇头叹息道： “算了，看在宝宝的面子上，我就告诉你小子吧……” “什么？”张楚岚似乎没想到柳小江会如此在意冯宝宝。 “无根生。” 柳小江缓缓开口说道：“我不相信抓走梅金凤的人只是为了针对全性，或是为了找全性复仇，如果单纯只是为了这种事，不该找上一个近些年差不多已经脱离了全性的老人。” “但若是为了其他的事情，除了当年的无根生……我也找不出老人身上还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无根生？”张楚岚对这名字明显还比较陌生。 见此， 柳小江只能继续解释道：“无根生曾是全性的掌门，也是当年引发甲申之乱的三十六贼之一。” “果然还是因为八奇技么？”张楚岚皱眉道。 “……是，也不是。” 柳小江摇头道：“我虽然在你田师爷那知道了不少当年的事，但也答应过他老人家不能对第二个人说起。” “无根生的名字与身份算不得秘密，就算现在也有很多当年的经历者知晓，我才可以毫无压力的把这些说给你听。” “无根生……”张楚岚沉默着思考了许久。 “柳大哥，你觉得马仙洪背后的指使者抓走梅金凤，就是为了调查这个无根生？” “概率的确很大。”柳小江道。 “所以……”张楚岚目光闪烁的看着柳小江：“这个无根生就算在三十六贼之中，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是。”柳小江点头承认道。 见此， 张楚岚再次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终于抬头： “柳大哥，我知道你不会违背田师爷的意愿，也不会问你都在他老人家那里知道了什么，但……为了宝儿姐，你可不可以给我指点一下方向？” “……”柳小江看了看表情略显急切的张楚岚，回头发现冯宝宝也一直在看着自己，于是道： “我知道你们在调查宝宝的身世，但我目前所了解到的那些事，并没有关于她身世的线索，反而只是一些关于八奇技的内幕，无法给你指出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 说到这里， 他忽然想起仍有不少当年的经历者在世，没等张楚岚回应便继续说道： “我记得在龙虎山上的时候，陆老爷子因为拿出通天箓作为罗天大醮的奖品，曾明确表达过自己亏欠了你一次，你可以找机会去陆家问一问当年的事，他毕竟也是当年那场甲申之乱的经历者。” “剩下的，只能等我们解决了眼下的事情，找到梅金凤的下落以后再说了……” “只能这样了么……”张楚岚犹豫道。 柳小江没有理会张楚岚的纠结，回头看向盘腿坐在床上的冯宝宝，笑道： “宝宝，放心吧，只要找到关于你身世的线索，我就会主动联系你们的，所以你也不用太着急，反正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嗯！”冯宝宝用力点了点头。 张楚岚察觉柳小江与冯宝宝对待彼此的态度，不由得一脸狐疑的看了看二人。 “宝儿姐，在我从老王那里回来之前，你们两个是不是说了什么？” 柳小江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解答张楚岚的疑惑，只是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冯宝宝。 “……呃” 冯宝宝听到张楚岚的问话，怀抱着双手略微思考了片刻，然后一敲手： “哦！没……也没说啥子太重要的事情。” “你不是说……这个家伙可以相信嘛，只是说了些关于陈朵嘞事情，然后就帮我仔细检查了一哈身体。” “卧槽？检……检查身体？”张楚岚一下子有些发懵，他呆呆的看了看冯宝宝，随即便迅速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一旁的柳小江，咬牙道： “柳大哥！请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检查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见此， 柳小江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扭头看向床上一脸无辜的冯宝宝，道： “宝宝，我不是叫你别说这件事么？” 第175章 逍遥自在 在张楚岚从王也那里回来之前， 柳小江发现冯宝宝对自己没什么戒心，确实在亲口叙述了陈朵的事情之后，极为仔细的把她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一遍。 事实也并非张楚岚下意识所认为的那样。 他没有做过任何等同于lsp的猥琐之事，只通过‘望闻问切’等相似于医道的手段，详细了解了一下冯宝宝体内的各种情况。 “不就是像老中医一样把了把脉么？有啥子不能说嘞？” 冯宝宝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张楚岚，完全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把脉？就这？”张楚岚忍不住又是一愣。 他有些不解的看了柳小江一眼，随之再次看向柳小江身后的冯宝宝，诧异道： “宝儿姐，这混蛋真的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吗？” “这混蛋……”柳小江留意到张楚岚对自己称呼的变化，不由得缓缓眯起了眼睛。 如果不是冯宝宝的话确实太过具有歧义，他甚至都打算动手教训张楚岚一顿了，自己怎么说也是这家伙的师叔，竟然用‘混蛋’二字来称呼自己…… 我难道就这么像是一个lsp吗？！ “动手动脚？”冯宝宝模仿柳小江用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小脸极为认真的说道： “嗯……他没打我。” 柳小江：“……” “……”张楚岚看着冯宝宝衣衫整齐不似受到侵害的模样，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 他对柳小江给冯宝宝把脉的行为倒是没怎么害怕，因为柳小江早已知晓冯宝宝长生体质的缘故，眼下也只是比较好奇对方为何会突然这么做。 他知道自己误会了柳小江，于是赔笑道： “柳大哥……师叔！师叔！看这事闹的……楚岚委屈您了不是？” “我就知道您老肯定不会占宝儿姐的便宜，说您老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动手动脚……也肯定是无稽之谈嘛！” “你说我不正常？”柳小江的脸色顿时一黑。 “不不不……” 张楚岚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您知道楚岚绝不是那意思，咱还是说回宝儿姐的事吧。” 说完，也不等柳小江回话，他赶紧收起脸上的玩笑，极为认真的询问道： “柳大哥，你怎么突然想起给宝儿姐把脉了，然后还故意不让她提起这件事……为什么？” 闻言， 柳小江没有计较张楚岚不要脸的私自把事情翻篇，他回头看了眼床上坐着的冯宝宝，摇头道： “张楚岚，即便我之前并未多说，但以你对宝宝的了解，她的一些话也足够让你对我有些了解了。” “柳大哥的意思是……不死？长生？”张楚岚试探性的说道。 “不死，长生……这事听起来很夸张，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柳小江继续道： “可一旦是真的，无论是炁体源流，还是拘灵遣将、通天箓、风后奇门、神机百炼，这些所谓的八奇技在世人眼中……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说到这里，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冯宝宝，又指了指自己，道： “你说……异人们追求八奇技、渴望更强的力量，其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楚岚没有说话。 “按照公司的标准来看，‘异人’是指能够察觉到炁的存在，并因为掌握炁而拥有‘异能’的人。” 柳小江直视着张楚岚的双眼，平静道：“异人的个体力量要比普通人更强。” “但在事实上，不管曾经，还是现在，异人虽是更加优秀的个体，数量却远不能和普通人相比，力量的总和也一样比不上普通人。” “这种差距也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大，以至于现在……世界已经完全变成了普通人的世界，异人只能生存在普通人看不见的角落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八奇技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得上普通人的飞机大炮？” 话音落罢， 柳小江看见张楚岚一脸疑问的模样，不禁摇头再次解释道： “异人也是人，他们追求力量，和普通人追求金钱与权力是一样的，无非也就是想在自己的圈子里，可以活得更加逍遥自在一些。” “异人追求力量是想取代普通人成为世界的主人？这种事古往今来倒也不是没有……但那纯粹就是闲出屁了瞎扯淡！” “只有一件事，唯有一件事，无论是异人，还是普通人，所有人都觉得只要做到这件事，就可以最大限度的满足自身一切愿望，那就是……长生不死！” “毕竟，谁会嫌自己的命长？只要能长生，只要能不死，任何事都总有能做到的那一天，就算是历史上曾得到过一切的帝王们，不也想过用长生不死来延续手中的一切么？” “想必任何人都会觉得长生不死，才能在世上真正的逍遥自在吧。” 张楚岚抬眼看了看一旁云里雾里的冯宝宝，道： “柳大哥，我明白长生不死的诱惑力有多大，但已经获得了长生不死的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是没能逍遥自在？” “这也算是各有各的烦恼吧。”柳小江坦然道： “世人都想追求长生而不得，得到长生的人也会因为世人，变的根本没办法逍遥自在，只能隐隐藏藏的谨慎度日，我现在所极力追求的……就是找到一个真正可以让自己逍遥自在的方法。” 张楚岚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柳小江，随即坏笑道： “柳大哥之所以愿意帮助宝儿姐，甚至是陈朵……其实也都是为了让自己可以逍遥自在喽？” “……”柳小江看一眼张楚岚，就知道这小子又没憋好屁，于是没好气的说道： “普通人是人，异人也是人，即便得了长生，正常人不可能做到无情，孤独……又怎能让人活的逍遥自在？” “柳大哥，所以你是觉得宝儿姐的长生，或许能与其他人分享？”张楚岚目光闪烁的忽然道。 “……是。”柳小江微微皱起眉头。 见此， 张楚岚知道自己应该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他想继续问下去却发现柳小江已然起身打算离开。 “今天就到这里了，陈朵的事……你尽力帮我转移公司那帮人的注意就行。” “诶诶！柳大哥别急着走啊！陈朵的事倒是没问题！其他咱再聊聊……” “滚蛋！你小子休想再套我的话！” “……嘿，被你发现了啊，那咱之后再聊。” 第176章 他超凶 柳小江离开以后， 张楚岚重新坐回自己的床边，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仔细思考许久之后，抬头看向屋内仍在摆弄手机的冯宝宝，道： “宝儿姐，柳大哥在查看过你的状况以后，你能感觉到他当时是什么态度么？” “……呃？”冯宝宝下意识的一愣，手机‘啪嗒’一下砸在脸上。 她捡起砸在脸上的手机，先是略微回忆了一下，随之转头看向张楚岚： “他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还说你如果在他离开以后，问了啥子关于态度的问题，就让我用他的语气告诉你，咳咳……” “张楚岚你个臭傻逼！你丫有被害妄想症吧！整天就知道算计你师叔我！信不信我找机会再抽你一顿！” 张楚岚：“……” “嗯……这些就是他早点的时候，给你留下的话了。” 冯宝宝把柳小江之前留下的话说完，转回脑袋继续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默默伸手挠了挠刚才被手机砸过的脸颊。 “呵呵……” 张楚岚从刚才的骂声中清醒过来，一脸‘我真是日了狗’的表情，低声道： “宝儿姐，你……算了，虽然不知道这位柳大哥到底想干什么，但明明一样是长生，却和宝儿姐你不同，对咱们没啥恶意，这三点也是肯定的了……” “嗯！”冯宝宝看都没看张楚岚一眼，却还是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 见此， 张楚岚仍然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冯宝宝，道： “宝儿姐，你在柳大哥身上除了结实和能活之外，真的其他一点都看不出来？” “嗯？嗯嗯！”冯宝宝努力思考了一下，点头道： “……我有点看不懂，但他肯定很凶！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凶多喽！” “这么厉害？”张楚岚顿时愣住了，他想起冯宝宝见过的人，不禁疑惑道： “柳大哥难道比龙虎山的天师还要更强？” “这不一样……”冯宝宝摇头道：“老道一样也很凶，但和他不一样，反正他肯定超凶！” “就……宝儿姐，你就不能再具体点吗？”张楚岚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心里面简直就快要崩溃了。 “啊……死了，你等一哈，我先充点钱。”冯宝宝一脸认真的拿着手机坐了起来。 “……别乱花钱！”张楚岚立马提醒道。 “嗯？”冯宝宝秀眉紧蹙的看了过来。 “呃……少花少花，少花点应该也没啥。”张楚岚秒怂。 …… 与此同时， 虽然可能被张楚岚套出了不少话，但亲自帮冯宝宝检查过身体之后，柳小江的心情也还算是比较不错，因为收获远远大于他所承担的那点风险。 他毕竟手握着冯宝宝的‘生死’，张楚岚等人却只知道一个大概，就算自己的‘生死’同样也可以算是被人家握着，但也正因为双方都紧握着对等的条件，才能比任何人都更加信任彼此的关系。 因为冯宝宝的存在， 因为知晓冯宝宝的特殊， 因为对冯宝宝散发出的善意， 张楚岚等人恐怕才是目前状况下，世上最不想看见他出事的一群人。 除此之外， 柳小江帮冯宝宝检查身体的行为，虽然没在那丫头身上看出太多具体细节，但也终于确定了冯宝宝与自己的不同之处。 冯宝宝是正常人！ 这丫头是个绝对正常的人类！ 她只是通过某种方法获得了长生不死！ 柳小江只要能在今后调查出冯宝宝的身世，很可能也会因此获得让普通人长生不死的方法，这说明百年后……乃至更久以后，他也都不会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待到未来恢复成长生不死的正常人类，一个人在世上逍遥自在又有什么好的？ 他要所有和自己关系紧密的人们一起逍遥自在！ 片刻之后， 柳小江回到自己在村里的住处，他看见门前站着的那道人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下来。 “呦！小柳真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王震球注意到柳小江脸上的表情，不免笑嘻嘻的主动走了过来，道： “我找村民打听到你的住处，却没想到你现在才回来，这是去找张楚岚和冯宝宝了？” 淦！ 这混球儿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又想干什么？！ 柳小江看着单独找上自己的王震球，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干涩的眼角，道： “你不和其他人商量接下来的具体细节，一个人大半夜的跑过来找我做什么，也不怕被其他上根器看见……认为你我这是在图谋不轨么？” 说着，他也不管王震球怎么说，避嫌般的绕过对方，自顾自地走向屋子。 “嘿……”王震球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紧紧跟在柳小江身后： “小柳真人，你白天不是都当着人家的面说过了，目前不会站在公司和碧游村任何一边，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找寻一个可以和平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么？” “我猜张楚岚在陈朵的问题上，应该也是这么和马仙洪说的，否则也不可能给我们在村里安排住处。” “这种情况下，我来找你的行为，最多也只会被认为是在帮公司拉拢你吧？” 吱呀…… 柳小江轻轻推开屋子的大门，回身看向紧跟自己的王震球，皱眉低声道： “这难道还不够么？” “如果是接下来的计划安排，你们完全可以在群里通知我，没必要多此一举的找上门来。” “碧游村涉及的问题很严重，你既然愿意代表公司来处理此事，那就应该把事情做到万无一失。” “可我现在代表的不是公司啊。”王震球微笑着摊了摊手，道： “小柳真人，我来找你完全是个人原因，就像我之前对你说过的那样……我对你可是非常感兴趣的。” 说罢，他察觉柳小江打算把自己关在门外，抢先用脚抵住了门槛，笑道： “别这么冷漠嘛～” “你又不是肖哥那样生性冷漠的人，而是像我一样……一样也是个良性的变态，是同类，也是个可以一起游戏的好对手。” “你答应带我一起玩，最后就算是要救走陈朵，我也可以帮你……怎么样啊？” 第177章 王震球（上） “你好像误会了。” 柳小江看着门外不依不饶的王震球，倒也没再坚持要把对方一个人关在外面。 他拉开屋子的木门，侧身让出了位置，摇头伸手示意道： “算了，既然坚持要和我聊聊，那就进来关上门以后再说，免得其他上根器看见了多想。” 见此， 王震球与柳小江擦身走入屋内，没有丝毫危机感的站在屋里，背对着柳小江摊手说道： “我作为公司的员工，想说服你继续为公司办事，这种事又有什么不合理的？” “如果白天没有配合我演那一出戏，你晚上单独来找我，倒也没什么不合理的，但现在……你就是那个最不该来找我的人。” 柳小江关上屋子的木门，随手打开屋内的灯光，并在绕过王震球走向屋里的同时，收回了自身外放用于感知陈朵状况的炁。 他走到手工木制的茶几前坐下，抬手指了指对面多余的小板凳，道： “坐下说吧。” 王震球坐在木制茶几的对面，右腿搭在左腿上方，支撑右手拄着下巴，微笑道： “放心好了，我今天在村里闲逛了很久，除了和村里的姐妹们闲聊之外，基本上一件正事都没做，负责盯我的人也早回去了。” “我知道。”柳小江在见到王震球的那一刻起，就感知到了周围没有任何人在盯着这家伙。 他对上根器们点到即止的盯梢行为没有丝毫意外，因为马仙洪并未命令上根器们死盯着公司的临时工，甚至还亲口说了一些不要主动得罪公司的傻话。 这种情况下只要公司的人不乱来，盯不盯梢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碧游村的被动也早已成为了必然结果。 “知道还这样？” 王震球意外的看了眼柳小江，随之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还真是个异常谨慎的人呢。” “你打算背叛公司？”柳小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对方，道： “公司对待陈朵的态度虽然温和了许多，但她还是那个从小被制成武器的蛊身圣童，他们不可能放任一个危险的武器留在外面。” “你想救走陈朵，就等于是在违抗公司的命令，公然弃更多普通人的安全于不顾。” “老孟已经去见过陈朵了。”王震球不为所动的笑道： “如果陈朵和老孟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倒也觉得那丫头死了会很可惜，之前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事情却总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而且……” “我不认为陈朵对老廖的感情是假的，老廖因为无法带走陈朵就打算杀了她？陈朵最后也是出于自卫才杀了老廖？” 说到这里，他重新抬头看向柳小江，开口分析道： “这个结局明显不对啊，也和二人这几年的过往，存在着巨大的违和感。” “所以……” “我猜你这个和马仙洪最早接触，甚至还成功混入碧游村的内应，在陈朵的问题上一定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因为你相较于我们这些‘公司的人’，多了一个可以向马仙洪确认更多细节的优势。” “我知道又如何？”柳小江摇头道： “陈朵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她该不该死，而是普通人该不该为她的不死，承担那些完全可以不必要的风险。” “你果然认为她不该死。”王震球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立马微笑着摸了摸下巴，道： “小柳真人，我可不可以这么想？” “你因为觉得陈朵不该死，又最早发现碧游村的问题更严重，所以才会为了找出一个可以稳妥解决陈朵问题的办法，对碧游村这种明显更不应该存在的问题，也保持了一种近乎于中立的态度？” “毕竟，碧游村的问题可没什么好纠结的，如果真的是为了马仙洪等人着想，那就该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尽早出手摧毁修身炉，强制解散所谓的‘新截’。” “你未免也太高估我了。”柳小江面色平静的再次摇头道： “碧游村的问题确实不需要纠结太多，修身炉也就是个完全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但马仙洪好歹也是神机百炼的继承者，还有除了诸葛青之外的十一上根器，我没把握在和他们交手的时候，还能保证村里那些普通人的安全。” “所以你才会尽量稳住他们？等着我们一起过来解决问题？”王震球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眉眼间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然。”柳小江直视着王震球的双眼，点头道： “我觉得作为一个正常的异人，可能谁都免不了同情陈朵的遭遇，何况我还是个在山上待过的求道之人，心有同情也在所难免……” “但我同时也是公司的员工，如果不赞同公司对维持秩序的态度，我自然也不可能答应给公司做事。” “陈朵不该死，普通人也不该承受无妄之灾，这件事情目前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公司，即便没有自由，也好过残忍死去。” “如果公司非要她来为老廖的死负责呢？”王震球目光闪烁的看着柳小江。 “不会的。”柳小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把消息传回公司的时候，已经和高层们针对陈朵的事情谈过了。” “只要陈朵不打算负隅顽抗，也不会危及到你们这些人的安全，公司今后就会负起合理监管的责任，因为曾有过不负责任的情况出现，所以也不打算让陈朵来为老廖的死负责。” “陈朵的叛逃，还有老廖的死，全都由公司来负主要的责任。” 王震球有些意外于公司高层的态度，但考虑到陈朵身为碧游村上根器之一的事实，他还是无法确定的开口说道： “陈朵自己要是不同意，要是她打算以蛊身圣童的能力来帮助马仙洪，你又打算怎么做？” 听到这话， 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得逞之意，随即却故作遗憾的摇头叹息道： “如果真要是这样，那就彻底没办法了，我必须按照公司的要求，以大局为重……亲手送她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第178章 王震球（下） 在听完这些极为合理的解释，了解到柳小江真正在做的事情以后， 王震球仍然还是一脸笑眯眯的看着柳小江，道：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明明非常同情陈朵那丫头的遭遇，也和老孟一样不想那丫头受到伤害，却还能不偏不倚的看待所有问题，你这理智的简直不像一个人啊……” 说罢，也不管柳小江作何反应，他双手抱着脑袋向后仰身，翘着凳子看向屋内天花板，笑道： “这哪还是理智啊？这应该也是一种对他人的冷漠吧？” “这话要是肖哥那人说的，我可能还真就这么信了，你这么说……还是省省吧。” “我一开始觉得你可能也是个变态，和我一样是个喜欢搞点事来做的人，现在发现你和我还有些不太一样，我反倒更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啪嗒啪嗒…… 王震球晃悠着屁股底下的小板凳不停作响，极为女性化的脸上几乎也满是笑意，开心地就像发现了某片未知的新大陆一样。 柳小江看着这样的王震球，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道： “你不相信我的话？” “我当然不信！”王震球对此倒是完全没有否认。 他停止晃动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完全没有顾及柳小江的面子，笑嘻嘻的开口戳穿道： “你这些非常符合自身行动，看似极为合理准确的解释，应该不仅仅只是想用来骗我，也是你用来欺瞒公司高层的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柳小江面不改色道。 “你太理智了……不，应该说你表现的太理智了。”王震球自顾自地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同情陈朵，认为陈朵并非真的该死，此前还为了那丫头和公司摊牌，扭转了他们对陈朵与碧游村的态度。” “你都已经为陈朵做过这么多了，却在提起那丫头如果不愿回到公司的时候，并未真的表现出与之对等的惋惜和同情，只是相对平静的表达出了一点点无奈。” “这就像明明已经做了不理智的事情，却偏偏要让别人认为你只是出于同情，才会做出后续那些让人感到更合理的举动一样。” 说到这里，他看着仍旧保持淡定的柳小江，嗤笑道： “理智可是一种出于理性考虑的冷静状态，它在一些喜欢感性考虑事情的人看来，有时候夸张点也会被认为是冷血，同情则截然相反……它是需要共情能力，也就是感性考虑问题才会产生的东西。” “你因为同情陈朵付之于行动，为她能得到温和的处理做了那么多，就算在方法上保持着理性的思考，这些理智行为的源头也还是同情、是感性。” “既然是出于感性才会有所行动，那你后来想让他人认为是理智的举动，可能也都是为了掩盖最初的不理智，故意引导他人不去重视你的感性，而去重视那些经过理性思考的一系列理智行为。” “如此一来，相对于你那点还算正常的感性，大多人也都会因为你针对问题所给出的合理考量，转而去思考你这些办法的可行性吧？” “……说人话。”柳小江基本听不明白这些有的没的，但也察觉了王震球并没有相信自己，于是便想要确认他到底都从中发现了什么。 王震球可不认为柳小江听不懂自己的话，自顾自地继续笑着说道： “公司在陈朵问题上的责任也不小，加上碧游村这么个可以吸引火力的地方存在，谁会注意到你对陈朵这种还算正常的特殊感情啊？”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感性，但在陈朵的问题上……你并非是完全理智的，甚至可以说一切看似合理的行为，本质上也都是为了掩盖自身的感性，还有其他一些不可告人之事才会存在的。” 话说至此，他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更甚了几分： “一个人率先找到陈朵，并跟踪她回到碧游村，期间了解到那丫头叛逃公司的内幕，以及碧游村内部存在的巨大问题，然后在短时间内迅速做出决定，躲在背后推动一切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小柳真人，行啊，不仅是公司和碧游村，就连我们也都包括在内，一个人躲在背后算计所有人，就为一个陈朵……你这局玩的可真是太出色了。” “……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柳小江笑了，笑的异常灿烂，眼睛却一直盯着王震球，道： “球儿，你这故事编的有头有尾，如果不是当事人的话，我没准还真就信了呢。” “嘿嘿……”王震球伸了伸懒腰，随之弯腰趴在茶几上，用手拄着下巴笑道： “虽然还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但我猜你一定是为了陈朵，而且这把搞得这么大……” “我还真想看看你打算怎么做，如何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万无一失的瞒过我们这些，在你看来等于是代表公司的人。” 闻言， 柳小江顿时陷入了沉默，他看着趴在茶几上像个女人似的王震球，一时间也无法想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来解释。 “嘿嘿……” 王震球注意到柳小江的表情，不禁坏笑着坐起身子，提醒道： “你可千万别想着甩开我，或者现在就和我动手，公司的员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猜高层们会不会重新看待这次的问题？” “一个不小心……你想瞒着公司做的事，搞不好也会因此彻底泡汤。” “另外……” “肖哥他们可是都知道我来找你玩了。” 柳小江本就知道自己不能动手，因为一旦动手就会让计划出现更多变故，想要瞒着公司带走陈朵也会变的更加困难。 他看了看一脸坏笑的王震球，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 “我说了，一定会按照公司的要求办事，就算同情陈朵的遭遇也是如此，你要是真的怀疑我会从中搞事，也可以把自己的想法通知给公司。” “通知公司？”王震球摇头道：“我为什么要通知公司？那多没意思啊？” “……那你是故意跟我在这找茬么？”柳小江发现王震球的态度不似作假，心态简直都快要被这家伙搞炸了。 “是啊！”王震球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 “啊？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好奇！因为有趣啊！” “你给我等着……” “嗯嗯！我等着！你终于愿意陪我玩了么？” “……” 第179章 必须得改变了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他如果真的是想给我找麻烦，为何不把此事报告给公司高层？ 他如果并非是想给我找麻烦，又为何故意跑过来当面表达自身的怀疑？ 难道真像他亲口所说的那样，纯粹只是觉得事情非常有趣，好奇我究竟想在背后做什么，所以才会一个人特地跑过来找茬？ 没有恶意？ 单纯只是为了找乐子？ 这混球儿的品性简直太恶劣了！ 柳小江端坐在茶几前的小板凳上，看着对面满脸写着欠抽的王震球，很难确定这混球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他考虑到对方既没有通知公司高层，也没把这些猜测说给其他人听的事实，表情相对还算平静镇定的说道： “球儿，你确实很聪明，看出了我对公司之前处理陈朵问题的方式很不满。” “但你其实也忽略了一点……” “哦？”王震球饶有兴趣的看着柳小江：“那你说说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我确实很同情陈朵的遭遇，甚至还为了她和公司高层起过争执。”柳小江淡然道： “但在我努力的争取之下，她的问题不是也已经有所改观了么？” “你的意思是说……”王震球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 “公司目前希望我们能活捉陈朵，实际也是你之前努力争取到的结果？” “没错。”柳小江点头道：“我基于同情为陈朵所做的一切，现在也已经得到了比较不错的回报。” “毕竟，公司高层之前对待陈朵问题的态度，可并不是希望我们可以活捉陈朵，而是要让她一个人来给老廖的死……负责。” “你是想说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不会再为陈朵做些多余的事了？”王震球笑道： “这倒是也挺合理的，可惜……” 柳小江见到王震球仍是一脸不信的样子，自顾自地继续缓缓开口解释道： “陈朵的问题，我的确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最终的结局究竟如何，也只能看她到底会怎样的选择了。” “她如果不回公司的话，你真的忍心下手杀了她？”王震球怀疑道。 “我认同世间该有一个稳定的秩序。”柳小江虽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话里所表达出的意思也已经非常明确了。 “你竟然还是个愿意被条条框框约束的人？”王震球对此明显有些意外。 他推测柳小江是个富有同情心的感性之人，甚至有可能会因为同情陈朵的遭遇，做出一些违背公司要求、不顾大多普通人安全的傻事。 如果柳小江真的会下手杀了陈朵，此前的那些推测也就基本不会成立了。 柳小江同情陈朵的遭遇，却只针对公司的处理方式，和高层有了一点点的争执，并未想着让陈朵获得真正的自由，那么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一个有些同情心的理性之人。 他打心眼里不希望柳小江会是这么一种人，因为按照条条框框做事，只会认同公司的理念，没有一点私心的人……简直太无聊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柳小江看了眼一个人在那撇嘴的王震球，也不知道这混球儿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 他察觉到王震球这次没有很快反驳，似乎是由于信息不足而被误导了一点，没有想过自己打算‘偷梁换柱’的事实，于是道： “说起这件事……” “你的态度好像和我不一样，想想刚才那些无视公司规定，打算一个人找乐子的行为，你给我的感觉……简直就像是那些全性的妖人。” “嘿，像是有那么点像，但我和他们可不一样。”王震球毫不在意的笑道： “我虽然做事以给自己找乐子为主，但也不觉得公司的规矩有什么不好，何况……我找乐子又没影响到任何人。” “……”柳小江看着王震球没说话。 “当然……”王震球摊手道：“乐子本身肯定得另说啊。” 柳小江这时候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就算王震球没有被成功误导，也已经没有其他可以用来欺瞒对方的手段了。 他望着对面仍看不出深浅的王震球，没有理会这混球儿欠抽的笑脸，依旧平静镇定的开口说道： “话已经说完了，信不信由你自己来决定，公司既然把陈朵交给我来处理，我自然不会违背公司的行动要求。” “这几天你们尽管去了解村里的情况，马仙洪那边情况由我和张楚岚来负责，不过……你们最好商量好以后再做行动，村里毕竟还有很多普通人和转化的异人。” 王震球知道柳小江是在驱赶自己离开，他有些失望的从茶几前起身，但看向对面仍然不知深浅的柳小江，也还是缓缓向上扬起嘴角的弧度。 “小柳真人，你真是这么无趣的家伙么？” “也许吧。” 柳小江通过方才的直接对话，终于明白了对付王震球这种人，任何事都不能表达的太过明确，以免让对方抓住某个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细节漏洞。 “啧……看来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啊。” 王震球发现柳小江说话不再像之前那样肯定，不免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嘴，随即极为干脆的直接转身走向了屋外。 但在真正离开之前，他站在门口回头看向屋内，再次笑道： “小柳真人，放心……即便你以后可能会把自己隐藏的更深，但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可是很相信直觉的一个人。” “你这人绝不可能是个无趣的家伙……” 柳小江：“……” …… 许久之后， 柳小江一个人坐在屋内的茶几前，他回想着自己与王震球之间的对话，脸上的平静与镇定早已消失不见，罕见的凝重与阴沉逐渐浮现了出来。 他发现自己从龙虎山上下来，或许是因为顺心的日子过久了，总会下意识的认为除了老天师之外，这世上的任何异人都不足为惧，年轻的异人们也都没什么理由算计自己。 结果，王震球却真真切切的给他上了一课。 他现在的力量确实很少有人能够出其左右，但身上非人的特殊情况依旧没有改变，被人注意上也仍然还是一种比较危险的情况。 这段时间，因为力量、手段与信息差上的优势，他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理所当然了，以至于忽视了别人仍有可能注意上自己的微小概率。 这种概率就算再小，也还是明确存在的。 “老的就算了，小的也都这么难缠，行吧……算你们厉害，我改就是了。” 第180章 该动手了 三天后， 柳小江这几天除了待在屋里继续熟悉画符之外，就是去细心引导陈朵那丫头的心态问题，很少接触在村里调查情况的临时工们。 陈朵平时很少离开自己的住处，加上二壮几乎时刻陪伴在身边，使她看起来变得正常了不少，起码在面对柳小江的关心时，也已经可以略微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马仙洪似乎仍在忙着升级铸造修身炉，或许是因为炉子核心已录入了足够的样本，他这几天也没再因为炉子的事找过柳小江帮忙。 另一边， 临时工们基于柳小江的‘内应’身份，即便有事也只会在群里发消息交流，就连王震球也再没有来找过柳小江一次。 村里的生活由于无人搞事，似乎也开始重新归于了平静。 …… 傍晚， “小柳真人，小柳真人，小柳真人在不在？” 柳小江刚从陈朵那里回来，就听门外有人在叫自己。 他打开木门走向屋外，发现一个身材娇小、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双手叉腰站在门外，面带笑容的等着自己。 “五魁？有什么事吗？” “教……教主叫我来的！说是有东西要交给你！” 刘五魁看见柳小江距离自己这么近，马上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小脸上满是对帅哥的不适应。 她红着小脸从口袋里摸出‘噬囊’，小心翼翼的上前把东西递给柳小江，然后再次迅速向后退了回去，闭着眼睛说道： “东西给你了！教主还有句话要说给你听！我记得是……是：请你记得自己都答应过什么！” 柳小江拿着弹珠大小的‘噬囊’在手里掂量了几下，随之学着自己曾亲眼见过的方法，利用上面安装的小型放大镜，放在眼前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噬囊’的内部空间之中，‘陈朵’安安静静的漂浮在其中，此外还有几个书本说明一样的东西。 他见此还算满意的笑了笑，亲手将‘噬囊’揣进上衣的口袋里，重新看向距离自己几米远的刘五魁，道： “五魁，你应该没看过里面的东西吧？” “没……”小姑娘立马摇了摇头：“教主说里面都是些不健康的东西，不许我看。” “……” 柳小江嘴角边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终于明白了马仙洪为何要让刘五魁来送东西，也理解了小姑娘为何会是这么一副小心害怕的模样。 误会了！ 小姑娘根本不是因为看见帅哥在害羞啊…… 他对此极为尴尬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哈……哈哈，对，这里面的东西对你来说还太早，何况你还是个小姑娘家，没看就好，没看就好……” “he～tui！”刘五魁见到柳小江的样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小脸满是嫌弃的朝地上啐了口痰。 “教主这阵子到底咋了，怎么什么人都往村里放呐，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渣男，一个天天窝在屋里的lsp……迟早要完！” “……lsp？”柳小江还真是懒得解释了，短短几天就被人当成了lsp两回，但听到小姑娘后面那句话，他也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小五魁儿，你是童子命，还是罕见的仙童子，你那病童子的哥哥……” “你什么意思？”刘五魁听柳小江称自己的哥哥为‘病童子’，小脸上立马变了颜色。 “我的意思是说……”柳小江对此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除非修身炉连人的灵魂都能有所作为，而且还要在手段上远超已故的王子仲老先生，否则……你留在村里就是浪费时间。” 说完，也不等刘五魁是何反应，他顿时摇头叹息着走回了屋内。 “唉……算了，反正你这丫头一根筋的对哥哥好，根本也不会把我的劝告听进去……” “……我也是，说要改变，结果却做不到冷漠，果然还是只能从做事谨慎上入手么？那也太累了吧……” 咔嚓…… “你……” 刘五魁没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她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柳小江已经回到屋内，甚至还把房门上了锁…… …… 回到房间里， 柳小江坐在床边等了一会，感知到刘五魁已经离开，才拿过一旁放在床上的手机，打开了临时工们所在的群聊。 他看了眼聊天记录中，关于村民的一些资料，不免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便把二壮给自己整理好的村民信息，详细具体的直接发在了群里。 【华北：我去！柳大哥可以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都已经把所有村民调查过了？】 【东北：要利用公司的力量，懂不？】 【西南：公司的力量？你让东北的同事们去调查的？】 【华东：很好！小江，你做得很好，我们今晚就可以开始行动了吧？】 【华中：信息可信么？】 【东北：……你是想让我拿头来保证信息的准确性么？】 【西北：……】 【华北：……】 【西南：……】 【华中：……】 【华东：？】 【东北：这些信息绝对可以相信，你们目前都待在一起么？今晚要行动么？】 【华东：可以，但是需要大家配合我一下，嘿嘿嘿……】 【东北：肖哥这是怎么了？咋突然阴阳怪气的呢？】 【华东：小江还不知道么？那好……我把老窦调查到的东西，给你私发一下。】 几分钟后， 【东北：肖哥，事儿可以做，但不能张扬，你应该懂吧？】 【华东：嘿嘿嘿……我懂，不就是面子的问题么？】 【东北：大家对今晚行动有什么异议么？】 【华北：没有。】 【西南：＋1】 【华中：＋1】 【西北：陈朵的事情怎么办？】 【东北：我先去和肖哥解决赵归真的问题，然后……大家就一起行动吧，优先解决村里的上根器，陈朵交给我来看着。】 【华东：你和我一起去找赵归真？？？】 【东北：放心，肖哥，我是不会打扰你开荤的，清理门户都需要外人动手，我这个师叔……怎么也要见证一下吧？】 【华东：ok】 【西北：小江，给陈朵一个机会。】 【东北：我会给的，但她要是不愿意回去，还想去帮助马仙洪的话，老孟……那就对不起了。】 【西北：我明白了……】 【西南：嘻嘻嘻。】 第181章 你是真该死啊 深夜， 沙沙沙…… 一道黑影趁着夜色朝村外跑去。 赵归真神色慌张的背着包袱，道袍下的双腿更是倒腾得飞快，踩在草地上也只是发出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声响。 然而， 他刚一窜出草丛，来到碧游村外围的空地上，就看见远处早已有二人等候在那里了。 “师……师叔。”赵归真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他看了眼坐在石头上的肖自在，又看见站在其身后不远处的柳小江，心里面顿时‘咯噔’了一下。 赵归真确实早些时日就已经离开了茅山，但不代表外面就没有获取信息的手段。 柳小江在罗天大醮上闹出的动静太大，比赛中一路过关斩将不说，就算面对那天师府的张灵玉，也是一副说碾压就碾压的强大姿态。 如果不是知道了这些事，赵归真在面对柳小江的时候，也就不会打从开始就慌得一逼了。 “啧啧啧……” 肖自在坐在石头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身后的背包轻轻放在一边。 “道爷，月黑风高夜，不宜赶路啊……” 柳小江注意到背包放在地上发出的细微声响，也不免有些好奇里面都放了些什么东西，衣服行李之类的……总不至于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另一边， 赵归真极为紧张的看着二人，他无视正在缓缓起身的肖自在，看向其身后仍没有动作的柳小江，道： “师叔！你们应该是冲着陈朵来的吧！我不想掺和这些事！您……” “我和肖哥已经就位了。” 柳小江无视赵归真的恳求，伸手摸了摸自己刚得到的无线电耳机，平静道： “各位，可以动手了，但要记住在优先解决上根器的时候，村里的普通人和转化者坚决不能杀。” 【了解！】张楚岚、王也等其他六人同时说道。 “老王，你先帮宝宝处理下那些人，如果遇到了上根器……你可千万不要拖得太久啊，马仙洪也许并不是一个很好解决的家伙。” 【我明白。】王也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 听到王也的应答， 柳小江关闭了无线电耳机的对讲功能，抬眼看向正在与肖自在对峙的赵归真，道： “你刚刚想说什么？” “师叔！我没有得罪过你！”赵归真赶紧开口解释道： “不管你们是想对付陈朵，还是脚下的这个碧游村，我都绝对不会干涉，看在我曾是茅山上清弟子的份上……您就放我走吧！” “哈哈……”柳小江听到这话都气笑了，他转头看向赵归真对面的肖自在，道： “肖哥，你听见了么？这家伙现在还以茅山上清弟子自居呢。” “可能……也是觉得心虚吧。”肖自在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那好……”柳小江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重新看向自称茅山上清弟子的赵归真，沉声道： “赵归真，你说自己是茅山上清弟子，那就坦诚的告诉我，看到刚才那张照片……你跑什么？” “我……”赵归真想起自己刚才在手机上看见的照片，顿时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见此， 柳小江面沉如水的看着赵归真，继续缓缓开口陈述道： “一年前，江苏省一连发生七起命案，有七名命格相同的男孩儿，先后被吊死在自家的房梁上，案件在普通人眼里看来极为诡异，也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靠的线索，以至于到今天都还没有结案。” “在这之后不久，茅山上清的一位门人打伤同门下山了，从此再没有人见过这位道爷……”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已经开始在浑身颤抖的赵归真，继续道： “当然了，打伤同门下山也只是件小事而已，谁都不会把它和案件联系起来，公司也只是因为时间上的重合，对这件小事有那么一点点怀疑，所以才会派人去茅山询问这件小事的具体细节。” “结果，态度不对啊，平时基本不理任何俗事的上清派，竟然因为这件小事……差点都要请求公司不要调查下去，交给他们自己来解决了。” “我在得知上清派的态度以后，亲自打电话和他们核实了一下，也和被打伤的你那位师兄，了解了一下你当时所用的手段……” 话音落罢， 柳小江眼神微冷的抬头看向赵归真，道： “茅山上清弟子，为了修习江湖异人的邪法，在俗世中残忍杀害七名无辜男童，现在竟然还敢以茅山上清弟子自居。” “赵归真，这些事无论出于哪种角度来看，你这种人……都是真的该去死啊。” 柳小江把话全都说明白以后，赵归真反倒是停止了颤抖，脸上的慌乱也随之褪去了不少。 他从身上的包裹中掏出药丸塞进嘴里咀嚼，一边解下上身的道袍，一边面色凝重的看着柳小江与肖自在，道： “师叔，你是田师爷的关门弟子，肯定不知道每天诵读那几本破经有多无聊，也不知道锄三年地才被授予一道符箓的滋味有多失望，更不知道修了半辈子的师兄被我用习了半年的神通打倒有多爽！” “你们也好！我师父师兄弟也罢！都想指责我修习害人的邪法吗？你们不配！” “圣人不仁！以众生为刍狗！你们的格局都太他妈渺小了！” 柳小江看着对面身上逐渐被怨灵所覆盖的赵归真，心中对于这家伙的狂妄自大忍不住有些反感。 “肖哥，他的命我可以给你留着，介意我出手帮你把他控制住么？” “……”肖自在一脸无奈的看了看柳小江，道： “我倒是不介意你亲自清理门户，但……你可别一个激动就把他给杀了，我还指望着赵归真道长能帮我缓解心魔呢。” 肖自在所追求的一直都很简单，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与人交手的好战分子，就只是喜欢做些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小事而已，自然不会介意柳小江帮自己把赵归真控制住。 或者说这样更好！ 如果真能不费力的直接享用赵归真这种大餐！ 岂不快哉？！ 柳小江缓缓走到肖自在的身边，望着对面上身足有七张怪脸、人不人鬼不鬼的赵归真，道： “肖哥，你放心好了，我对这家伙的命没兴趣。” “这种生而为人，却不打算做人的家伙，我只想亲手否定他的一切， 仅此而已。” 第182章 圣人？你只是个蝼蚁罢了！ “否定我的一切？” “师叔，我确实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你，也没想到山上的那些废物，竟会让你来替他们清理门户，你也想为那些死去的小娃娃讨回公道？” “我是不想和你交手，但那不代表我真的怕你，天师府的张灵玉又如何？他还能强过我那修了半辈子的师兄？” “师叔？嘿嘿！你马上就会为多管闲事付出代价了！” 赵归真的上身已被怨灵完全覆盖，不知是不是对这种邪法的威力很有信心，也不知是不是方才一直都在隐藏真正的自己。 总之，他在完全施展出邪法以后，似乎也就不再拿柳小江当回事了。 “你很自信啊。” 柳小江越过身旁的肖自在，一步一步走向对面的赵归真，一股比赵归真身上怨灵更为诡异的黑炁，转眼间就已经完全覆盖在体表之外。 “黑色的金光咒？” 赵归真看见柳小江显现于周身的黑炁，就算有所耳闻也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眼中也渐渐浮现出了一丝强烈的恼怒。 “师叔，面对我的七煞攒身，竟然连雷法都不用，你是在瞧不起我吗？！” “这倒不是，只是……”柳小江仍然缓步走向赵归真，他听到这话倒是摇了摇头，道： “对付你这种家伙，金光咒就已经足够了。” “你找死！”赵归真大怒。 他瞬间化作一道黑影，笔直冲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速度竟然比之前逃跑时还要快，明显是邪法对自身能力也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当！！！ 赵归真伸出包裹在怨灵之内的拳头，狠狠打在柳小江周身的黑色金光之上，但却根本没能成功突破金光咒的防御壁垒。 “这就是邪法的力量？”柳小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见到赵归真连金光咒都破不了，也难免对这邪法的威力有些失望。 “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 赵归真一击没能得逞，怨灵们诡异的从他身上延伸而出，纷纷嚎叫着迅速飞向了柳小江。 七只怨灵张着嘴巴，轻易穿透金光咒的防御，死死咬在柳小江的身上，下一秒就开始了疯狂的啃食。 “嘿嘿嘿！师叔！你就这么被我一口一口吃了吧！” 赵归真见到怨灵成功突破金光咒，死死咬在柳小江的身上开始了啃食，立马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然而， “原来如此，这些怨灵不仅可以吞噬血肉，就连炁也可以瞬间撕碎么？” 柳小江低头看了看咬在身上的七只怨灵，并未意外于这些怨灵没能咬碎自己的身体，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赵归真。 “这些怨灵附在你上身的各个部位，与人交手时也几乎没有任何死角，随时都可以利用它们发动出其不意的攻击……” “怎么可能！”赵归真终于发现了柳小江没有被怨灵啃碎身体的事实。 他看着七只怨灵死死咬在柳小江身上啃食，却完全无法从上面咬下哪怕一口血肉的情况，难以置信的吼道： “为什么？！” “七煞攒身应该是最强的秘法！你为什么没有被……” “金光咒可不是仅仅只能覆盖于体表。”柳小江没有理会赵归真这些蠢话的意思。 他随即就在对方眼前，无视身上压根咬不动自己的七只怨灵，缓缓抬起手臂直接抓向赵归真的面门。 下一刻， 赵归真立马将手放在胸前结印，一层犹如实质般的红色防护罩，瞬间覆盖在他的体表之外，看起来就像另一种颜色的强大金光咒。 “哦？能自主控制何时发挥功效的护身法器，你还真是在马仙洪那里得到了一个高档货。” 柳小江看见赵归真躲藏在法器的防护罩内部，也在手掌还没有真正接触到防护罩之前，将手臂停在距离对方面门不远的位置上。 “哈……哈哈……” 赵归真下意识的将双手挡在面门前面，尽管很惊讶自己的七煞攒身没能起到作用，但却依然还是笑得出来。 “师叔！你还真是吓了师侄一跳！七煞攒身竟然都不管用！可惜……” 话都没说完，他就看见柳小江在眼前屈指，紧接着莫名其妙的用手指弹向了法器防护罩。 咔嚓！！！ 赵归真周身的防护罩应声爆碎，竟被柳小江仅用一根手指就给击碎了！ “可惜你本人太弱，这法器水准也还不够。” 柳小江将身上的七只怨灵一一拉拽下来，一个一个地在手中毫不费力的捏散，完全不介意赵归真是否会害怕的转身逃跑。 “这……这……怪物！怪物！你……你不是人！” 赵归真亲眼见证了自己最强的两种手段全都没用，方才那种强大的自信心也瞬间就被彻底击碎了。 “妖怪！你是妖怪！！！” 他浑身颤抖着站在原地，一脸恐惧的看着柳小江，最终无法忍受的大叫着转身就跑。 见此， 柳小江看着赵归真仓皇逃跑的背影，更加失望的摇了摇头，一个闪身出现在对方的身后，伸手抓住了对方毫无防备的后颈。 “圣人不仁，以天地万物为刍狗，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怎么觉得你只是在纵容心中的私欲。” “圣人？你也只是个蝼蚁罢了！” 咔嚓！！！ “啊啊啊！！！” 柳小江踹断赵归真的双腿，无视对方凄惨的叫声，随手将其仍在地上，回身看向等候已久的肖自在。 “肖哥，看着这家伙，我对你感慨良多啊。” “完了？”肖自在没有否认柳小江的观点，他走到一旁拿起之前的背包，掏出其中早已备好的工具，随之面色期待的走了过来。 “完了……” 柳小江看见肖自在从包里拿出的工具，大致也猜到了赵归真接下来的遭遇，随即转身朝着火光冲天的碧游村走去。 但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眼已将赵归真绑在树上的肖自在，而后抬头看向周围某棵大树的上方。 “一直都在袖手旁观，代表你们不是村子的人，也不可能是公司的其他员工，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只要再敢跟着我…… 必杀。” 肖自在心情不错的给赵归真续上葡萄糖，手里拿着刀同样也看向了某棵大树上方，双眼逐渐开始变得血红一片。 “当然，你们要是想在这里打扰我的话，欢迎啊……” 听到这些话，躲在树上阴影中的两道身影，赶紧举起双手表示自身毫无恶意…… 第183章 聪明人 “坤哥！勇哥！毕老爷！怎么样了？” 刘五魁察觉到村里的动静，立马来到陈朵所在的房屋，却发现今天负责看守陈朵的人，除了躺在地上丁子桓之外，竟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此时，就只有同样闻声赶来查看的毕渊、张坤和金勇三人，站在屋外似乎是在防备着外人对陈朵动手。 “陈朵还在，但是子桓被打断了手脚，小龙和哈日查盖都不在。”毕渊看向急忙跑过来的刘五魁。 “他们应该是打算动手了。”金勇抱着手脚被打断，已经昏死过去的丁子桓，眉头紧锁的与几人站在一起。 “这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张坤望着金勇怀抱中的丁子桓，忍不住怀疑临时工们的目的。 “陈朵呢？她为什么不出来帮忙？”刘五魁注意到丁子桓的惨状，不禁想要冲进屋里找陈朵理论。 “五魁儿！别冲动！”毕渊用拐杖阻止了刘五魁。 小姑娘气呼呼的说道：“毕老爷！子桓哥的手脚都被打断了！大家都是为了陈朵才会被那些人针对的！她怎么可以……” “不一定。” 毕渊摇头道：“陈朵还在这里，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有陈朵，小龙和哈日查盖怎么可能挡得住？” 说完，他注意到远处散发的冲天火光，立马伸手指向火光的方向。 “你们快看！那是村子的方向！着火了！” 闻言，刘五魁等人纷纷看向远处的火光，全都一脸意外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在村里放火？”小姑娘脸上几乎充满了疑惑。 就在这时， “因为他们的目的本就不只是陈朵啊。” 柳小江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的身后，面色平静的开口为小姑娘解开了疑惑。 “小柳真人？！”×4 “你……你这家伙一早就知道？”刘五魁小脸极为愤怒的指着柳小江道。 “……也不是。”柳小江看着面前的四名上根器，摇头道：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们这次的目的并非只有陈朵，或者说……他们一开始来村子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我们脚下的碧游村。” 毕渊紧紧握住手中的拐杖，猜疑不定的看着柳小江，道： “小柳真人，你现在这是想……” “你们都知道，我的角色有些尴尬，我既不打算与公司为敌，也对碧游村没什么看法。”柳小江微笑着打断道： “所以，我这不是来替你们保护陈朵了么？” “保护陈朵？”张坤怀疑道：“你不是谁都不想帮么？” “是啊。”柳小江对此也没有否认：“我是不想帮助公司和碧游村任何一方，但不也说过自己之所以留在村里，是为了让陈朵有一个更好的结局么？” “公司现在的主要目的虽不是陈朵，但蛊身圣童的问题一样不可忽视，我为了陈朵和公司之间的冲突不再变大，自然就要保护她……顺便不让她帮你们和公司作对。” “你一点也不在乎村子会变成什么样？”金勇皱眉道。 “我同样也不在乎公司是否能成功摧毁村子。”柳小江点头道。 “怎么样？” “你们是想把陈朵交给我来看守，然后从中抽手来帮村子解决公司的人，还是死活都要在这里看着陈朵，无视那些家伙对碧游村造成的破坏？” “你这家伙明明就是在趁火打劫！”小姑娘立马握紧拳头想要和柳小江动手。 “是……也不是。”柳小江笑着看向刘五魁，道： “我只是为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在公司明确打算对碧游村动手之后，比较被动的选择了向公司妥协而已。” 说罢，无视四名上根器是否愿意把陈朵交给自己来看守，他自顾自地微笑着摊开双手，道： “当然，你们还有其他更多的选择，比如无视村子那边的紧急情况，优先解决掉我这个外人，然后留下一人看守陈朵，再去帮村子解决公司的人。” “但这么做的话，本就陷入混乱、人手不够的村子，也可能会在你们解决我这个外人之前，就被公司的人彻底摧毁殆尽。” “而且，眼下只要你们不愿把陈朵交给我来看守，无论怎样选择……都会让劣势随着时间被拉的更大，反倒不如果断放弃陈朵，及时去支援村里的其他人，这样或许还有机会能够扭转当前的劣势。” “卑鄙！”刘五魁咬牙道。 “嘿。”柳小江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小五魁儿，你岁数还小，大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说完，他伸手指了指远处越闹越大的动静，道： “好了，你们还是赶紧做出决定吧，再拖延下去……我怕你们去不去都已经晚了。” 小姑娘看着柳小江这个lsp得意的样子，简直就快要失去理智了，总想给这小白脸狠狠来上两拳，不……必须得打成猪头才行。 “你个混蛋！” “五魁儿！小坤！小勇！”毕渊迅速做出了决定： “把子桓交给我来照顾，我留下和小柳真人看守陈朵，你们赶紧去支援其他人，赵道长和小蓉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越是这时候……村里越需要你们的帮助！” 刘五魁倒是还想说什么，“可是……” “没有可是！”毕渊从金勇手中接过丁子桓，极为果断的再次催促道： “你们赶紧过去帮忙！难道是想让教主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闻言， 柳小江看着老者缓缓皱起眉头，但却并未阻止对方四人这么做，只是放任着刘五魁、张坤与金勇三人离去。 片刻之后， 毕渊扔掉拐杖，背起丁子桓，走到柳小江的身边，道： “小柳真人，公司的人早已经围在外面了吧？你们今天这样做……应该也是不打算下手太狠吧？” “……”柳小江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老者，“你想做什么？” “投降的话，公司也会善待我们？”毕渊道。 柳小江忽然对这位老者的想法有些摸不准了：“你……” “我是喜欢待在青年才俊的身边，但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毕渊坦然道： “我想带着子桓下山接受治疗。” 这老家伙…… 柳小江重新打量了毕渊几眼，放弃了动手处理掉二人的想法，随之道： “可以，你下山吧，公司不会为难你们的。” “谢谢。”毕渊说完就背着丁子桓朝山下走去，看起来对碧游村没有一丝的留恋。 柳小江看着老者有些佝偻的背影，心里难免有些感慨。 “聪明人……” 第184章 陈朵：姐姐说你是lsp了！ 毕渊， 此人似乎是那个‘豪杰’丁嶋安的启蒙老师，也是当初那个‘全性代掌门’龚庆的老师。 鬼门针，这种既能治疗，又能对敌的施针之法，貌似也是这位老者亲自传授给此二人的。 这位老者的大多数弟子，几乎没一个是安分守己的，不是加入全性胡乱搞事，就是因为一些小事被公司抓捕看管。 如今， 他甚至还出现在了马仙洪的身边，看起来也偏偏不像一个喜欢搞事的人…… 这老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柳小江站在陈朵的屋子外面，默默感知周边附近的情况，在确定了周围没人存在之后，他才终于推门走进了屋子内部。 毕渊的事确实有点出乎预料，夏柳青与其同伴的出现也很让人意外，但这些人想要做的事都不难猜，除此之外……一切都在按照他当初的想法进行。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等待张楚岚的讯号，然后追着已做出选择的‘陈朵’，去往着众人围攻马仙洪的地方，在所有人面前下手消灭蛊身圣童。 “朵儿，准备好了么？” 柳小江走进屋内，看见正好从地板下面冒头的陈朵，微笑道： “一切都已经发展的差不多了，之后等你从梦境中再次醒来，一生都会有很多选择伴随在身边左右，也不会再有人把你当成一个麻烦来看待了。” 陈朵仍然紧紧攥着手机，好像还在和二壮聊天解闷，她从地下室中走出，拿过墙上挂着的外套，不紧不慢的穿在身上，道： “嗯，二壮姐姐说，我今后需要用到的东西，也已经在让人加急制作了。” 说完，她站在柳小江的面前，小脸颇为自豪的笑道： “我接受你们为我准备的一切……我自己选的！” “很好。”柳小江笑着伸手摸了摸陈朵的额头，“你已经长大了啊。” “小江哥哥，需要我睡多久？” 陈朵没有在意柳小江的抚摸，是否会弄乱自己的刘海儿，只是脸红的看了看柳小江，道： “二壮姐姐说，你们想用噬囊带我离开，问我有没有可以让意识暂离的手段，有……我可以用寐蛊，能以最低的生理消耗进入休眠，没有解药就永远不会醒来。” “……那正好！不过除了解药，你最好把解药的配方也给我，这样做起来也可以保险一点。”柳小江点头道。 他原本还打算直接弄晕陈朵，然后再把这丫头和人偶替换一下，眼下有了可以不用动手的方法，自然也就不用再搞得那么麻烦了。 “盯……”陈朵忽然一言不发的盯着柳小江。 “嗯？”柳小江注意到陈朵的样子，不禁疑惑道：“朵儿？你这是在干嘛？” “二壮姐姐说……” “小江哥哥也是lsp了，甚至就连救我的理由，除了真的关心我之外，也可能别有目的……” 陈朵睁着墨绿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柳小江，开口就是一句‘lsp’，直戳柳小江的心窝子。 “……”柳小江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 他看着眼前简直像是另一个人的陈朵，不由得一脸心痛的开口反驳道：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朵儿，你这都从二壮那学到了什么，千万别听她在那胡说八道，我对你个小丫头不可能有那个心思，我……我只是把你当成妹妹来看待的。” “so……”陈朵面不改色的说道：“小江哥哥是喜欢二壮姐姐那样胸大的么？” 说完，也不管柳小江是什么表情，小姑娘就在柳小江注视下，拿起手机对讲道： “二壮姐姐，你听到了么，小江哥哥说他喜欢胸大的女人，果然不出所料的是个lsp，over～” 【小朵儿！干得漂亮！棒棒哒！over～(＊^▽^＊)】 柳小江：“……” “那……小江哥哥，你果然是个hentai吗？”陈朵放下手机说道。 “朵儿，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什么东西都学，你二壮姐姐的脑子可能也有点问题。” 柳小江虽说很乐意见到陈朵变得正常起来，但却没想到这丫头会从一个极端，忽然一个滑铲飞向另一个极端。 谁他娘的知道这事究竟是好是坏？ 他低头看向仍在红着脸观察自己的陈朵，不由得深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道： “好了，这些有的没的我们以后再说，先把那什么蛊的解药和配方给我，然后你这丫头就去放心的睡一觉吧。” “小江哥哥真的不打算对我做些什么吗？”陈朵好奇道。 “嘶！你这丫头！赶紧把解药和配方给我！”柳小江体内不知是否还在跳动的心脏，顿时又是紧紧一缩。 见此， 陈朵再次拿起手机，对讲道：“二壮姐姐，二壮姐姐……小江哥哥竟然凶我，他这应该就是恼羞成怒吧？over～” 下一秒， 柳小江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他虽然知道二壮可能没憋好屁，但还是陈朵的示意之下，一脸不情愿的拿出了手机。 【柳小江！你凶什么凶？小朵儿招你惹你了？有什么冲我来！(╯‵□′)╯︵┻━┻】 “好好好……我真是服了你们俩了，真不知道我忙前忙后这几天，你们到底窝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 柳小江懒得跟这俩同流合污的家伙计较，以大局为重也只能暂且承认自己错了。 “哼～”陈朵见此得意的双手叉着小腰，这种先后在人格上的强烈反差感，甚至还给柳小江造成了一丝精神恍惚。 我靠！ 这俩倒霉玩意儿竟然还学会了精神攻击？！ “……朵儿？”柳小江考虑到外面的混乱局势，只能努力保持自己脸上的微笑，道： “解药，配方，外面很乱，你得先去睡了……懂？” “……”陈朵看着跟自己手舞足蹈解释的柳小江，竟然还忍不住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知道了，真是的……我又不是傻子，还当老娘是当初那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呢？” “二壮姐姐说的果然真没错，小江哥哥不论实力有多强，本质上也还都是个二百五啊。” 柳小江：“……” 第185章 被戏耍的马仙洪 【马仙洪已经开始行动了。】张楚岚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 【各位，要尽快在收拾马仙洪之前，驱赶村民，剪除上根器。】 【对了，柳大哥，陈朵呢？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么？】 柳小江听到无线电中传来的声音，看了眼此刻正坐在对面床边的‘陈朵’。 她看起来和陈朵本人毫无区别，只要按照马仙洪给的操作说明，将炁注她体内的核心之中，仅凭意念就能操控她的一切行为。 她不仅外观栩栩如生，一举一动都与活人无异，就连原始蛊毒也能施展出来，蛊术能力虽然远比不上陈朵本人，但用来在短时间内以假乱真，也足以称得上是绰绰有余了。 【说实话，有点难搞，这丫头的想法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陈朵确实像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站在碧游村立场的态度并不坚定，但对于公司……她明显更希望和马仙洪走在一起。】 柳小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惆怅，按照之前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向众人表达了陈朵的情况并不乐观。 【陈朵……真的不愿意回到公司？】这是老孟的声音。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会怀疑这种情况呢？】王震球戏谑的声音随之出现。 【我猜陈朵的情况也不可能会乐观。】张楚岚冷静的分析道。 【她对廖忠的感情即便是真的，也不代表会对公司有什么好感，一直以来都是公司在利用她的能力，最后甚至也可以算是公司逼着老廖选择了死亡。】 【陈朵或许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不多，但这五年……在拥有了自己的思考之后，她应该也已经对公司彻底死心了，否则也不可能会离开的如此突然。】 【小江，看好陈朵，别让她过来添乱。】黑管儿略显急促的声音顿时传来。 【各位放心，我虽然同情陈朵的遭遇，但也明白自己当以大局为重。】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笑意，声音却仍然还是那般充满了惆怅。 【村民已经开始慢慢聚集起来了……】老孟道。 【这应该是马仙洪在指挥他们。】黑管儿明显正在进行比较激烈的交手。 【接下来！不管谁先遇上了马仙洪！引他去村子的中心！等大家解决手边的麻烦！一起给张楚岚破坏修身炉争取时间！】 【哎呀呀……看来轻松模式结束了。】王震球那边也传来了大批密集的脚步声。 【各位小心点。】柳小江听见王震球似乎已被大批村民缠上了，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惆怅且坚定道： 【我这边暂时还能稳住陈朵一会儿。】 【不过，如果陈朵真的不会改变想法，执意要去帮助马仙洪对付公司，老孟……你不会怪我吧？】 【我，我不会怪你的……】老孟的情绪显然非常低沉。 【但愿如此。】 …… 与此同时， 马仙洪跟着机械飞虫找到村中某处空地。 他双手双脚像是被一层乌黑的金属贴身覆盖，一个人站在空地上环顾着四周，并未急于做些什么支援‘地行仙’张坤。 “哼，这个是叫冯宝宝？” “即使张楚岚不承认和其他人的关系，这个冯宝宝在罗天大醮上是他的打手，他无论如何也是赖不掉的……” 马仙洪耐心等待着张坤和冯宝宝从地下冒头，出于对‘地行仙’在能力上的信任，认为地下是张坤的绝对领域，他对二人交战的结果也显得很是期待。 然而， 一只手忽然从地底伸出，发出声音吸引了马仙洪的注意，但这只手接下来却再没有了其他动作，只是艰难的挣扎几下就耷拉在了那里。 下一秒， 一道人影从地底下爬了出来，手里还死死拽着昏迷的张坤。 她披散着的黑色长发、布满泥土脏兮兮的小脸、手里还拿着寒光闪烁的菜刀，正是刚在地下把‘地行仙’给办了的冯宝宝！ “……”冯宝宝注意到马仙洪就在对面不远处，立马松开了自己那只紧紧拽着张坤衣领的手。 见此， 马仙洪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张坤，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瞧见冯宝宝T恤上印着的‘宾至如归’四个大字，不禁沉声道： “宾至如归？你们……” 铛！！！ 马仙洪话都还没说完， 冯宝宝瞬间冲向对方所在的位置，一刀砍过去不出所料的被护身法器挡了下来。 “行啊，不愧是公司的人，果然蛮横不讲理。” 马仙洪身上覆盖着一层犹如金光般的防护罩，这护身法器也明显要比上根器们手里的品质更高，冯宝宝的攻击竟然都没能让防护罩上产生一丝裂痕。 “看来我跟你们也的确是无话可说了！” 他看着持刀站在自己面前的冯宝宝，俨然也已经因为方才的那道攻击，对公司处理问题的方式彻底失望了。 说着说着， 马仙洪迅速调整好状态，打算先在这里解决冯宝宝，然后再去解决村里闹事的其他人。 但一抬头， 他却发现冯宝宝早已不在面前，反而‘哒哒哒’一溜烟跑向了远处，察觉到自己这边并未追上去，这倒霉玩意儿甚至还主动停下脚步，回头道： “来呀，来追我呀，嘻嘻嘻……嘻嘻嘻……” 说完，冯宝宝又是‘哒哒哒’不断跑向远处，时不时回头看看马仙洪有没有追上来，那种贱兮兮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张楚岚…… “……”马仙洪看见冯宝宝贱兮兮的模样，额头上的青筋瞬间鼓起。 “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 不久后， 冯宝宝的声音出现在无线电的频道之内。 【遇上马仙洪的是我，按计划，他正在被我巧妙的引诱至村子中部。】 柳小江此刻仍然还坐在陈朵的屋子里，熟练着马仙洪这种神机造物的用法。 他听到冯宝宝这句不含任何口音的普通话，也忍不住有些不太习惯的感觉： 【遇上马仙洪的是宝宝？】 【是的！】冯宝宝那边隐约夹杂着马仙洪咬牙切齿的叫喊声。 【巧妙的引诱？】 柳小江察觉到马仙洪那边的情绪，不由得怀疑冯宝宝究竟做了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提醒道： 【各位，目标已经上钩了，动作快点，看陈朵现在的情况，如果再拖延下去……我可能也不得不动手了。】 【蛊身圣童的原始蛊毒，解决起来可是很麻烦的啊……】 【了解！】×6 第186章 演员已就位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 距离村中心不远的森林边上， 冯宝宝一边躲闪着马仙洪的各种法器攻击，一边引诱对方追着自己来到了村子的中心。 她虽然因为马仙洪手上可用的法器太多，一时间难免受点小伤有些狼狈的样子，但也确确实实的为其他人争取了不少时间。 此刻，村里的上根器除了金勇之外，基本也都已经被成功控制住了。 村里的普通人是行动开始时，最先被双防驱赶至村外的一群人，如今也不可能还有任何一个普通人留在碧游村。 所以，剩下的，无非也只有那些被修身炉转化、被赋予低端法器、又不愿离开的几十个转化异人了。 但偏偏就是这几十个转化者，反而因为公司不许下杀手的命令，变成了一群比上根器们还要棘手的家伙。 最起码在临时工们眼里看来，自己被这些转化者纠缠上的时候，也总会由于公司命令而选择手下留情。 这就导致了转化者们几乎很难受到有效伤害，一个个好像真不怕死似的，只要还能进行战斗，总会乌泱泱的聚集起来，试图为了马仙洪死缠着‘敌人’不放。 …… “吔？？” 冯宝宝被马仙洪使用‘六合珠’的多变手段逼至情急，她刚把炁附加在手中的菜刀之上，试图砍碎这六颗红色弹珠一样的麻烦东西，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盗吞兽’把炁给吸走了。 下一刻， 一个长着蜻蜓翅膀、大约排球大小、像是舞狮头的‘空哭吼’，在另一侧抓住机会马上朝着冯宝宝释放了攻击。 呼……吼！！！ 冯宝宝察觉到‘空哭吼’的存在，尽管瞬间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没能成功躲开。 她被这道疑似‘狮吼功’的冲击波命中了左臂，一下就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在空中打倒在地。 另一边， 马仙洪站在距离冯宝宝几米远的地方动都没动，双手双脚仍被具有强大防御力‘乌斗铠’所覆盖，身边漂浮着犹如精密仪器的球体‘盗吞兽’，以及才刚刚起到了重要作用的‘空哭吼’。 他看着倒在地上想要起身的冯宝宝，身边的‘空哭吼’就像拥有自主意识似的，迅速挥动翅膀飞到了冯宝宝的面前。 “放弃吧……” “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战又不战，逃又不逃，不管你究竟有何目的，这种行为都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没得办法嘛，不能和你打……”冯宝宝坐在地上抬头看向马仙洪，道： “大家商量好的，不管谁先遇到你，都要把你领到村子中心……” “哼，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马仙洪这回显然也是给逼急了，甚至都懒得去询问什么目的了。 他操控漂浮在冯宝宝面前的‘空哭吼’再次张开大嘴：“不过也没必要知道了。” “你们五个人，我一个一个收拾就是了！” 就在这时， “啊！！！” 一个穿着低端法器防护服的转化者，倒飞着过来打断了‘空哭吼’的攻击，身上却并没有受到什么有效的伤害，仅仅就只是被人用力给扔了过来而已。 见此， 马仙洪看了看这位基本没受什么伤害，抬眼看向来者的时候，眼神更加复杂了起来。 “马村长，不用一个一个收拾，我们这不都来了么！” 黑管儿身上受了点轻伤，眼下赶到这里的时候，身后也仍然跟着不少转化者。 他显然没怎么理会这些家伙，而是按照计划在解决掉上根器之后，直接跑过来支援最先遇上马仙洪的人了。 黑管儿的话音刚落， “宝姑娘！没事吧！” 王震球脸上画着犹如戏台上的妆容，手中、脚下和身上都有疑似炁所组成的特别之物，整个人从上到下的气质都发生了极大改变，就像是……传说中的三坛海会大神！ 哪吒三太子！ 他脚下踩着疑似炁所组成的风火轮，低空飞行一样的朝着这边迅速赶来，身后同样也跟着一群难缠的转化异人。 “没事……” 冯宝宝从地上起身，左臂已是一片通红：“只是这条胳膊的骨头好像裂了。” “等等？还是现在就动手？周围的那些人很麻烦吧？” 闻言， 黑管儿看了看自己和王震球身后的那群人，皱眉道： “确实有点麻烦，这群人太不知死活了，偏偏公司还把他们也视为普通人……” “此言差矣！”王震球一改曾经的玩笑，态度极其认真的说道： “这些人并未被公司视为普通人，只是不许我们下手没有轻重而已。” “……”黑管儿忍不住看了王震球几眼，明显是有些不太习惯对方这样说话。 他注意到森林边上的几只狼，随之道： “看来老孟也到了，就是不知道跟哪藏着呢，也罢……他与人交手的经验确实不多。” “肖哥也快到了。”王震球表情认真的戒备着马仙洪，以及附近慢慢围过来的转化村民，道： “吾在赶来前，曾用传音叫过肖哥，他说会亲自来解决这些冥顽不灵的村民！” “……”黑管儿又看了眼王震球，一脸不适应的样子。 “传音……” 另一边， 马仙洪眉头紧锁的望着冯宝宝三人，察觉周围村民中没有上根器的影子，他自己的心里也忍不住开始泛起了嘀咕。 他没想到上根器们竟然败得这么快，但想起柳小江曾答应过自己的事，倒也并未太过担心村里人的安全问题。 毕竟，刚才后来的两个家伙，明明有着打败上根器们的实力，却没有伤害被转化的村民，这说明柳小江已经做到了答应他的事！ …… 与此同时， 陈朵的屋子里， “阿嚏！！！” 柳小江莫名感觉自己的鼻腔内部有些发痒，一个喷嚏打出来顿时也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算算时间，距离宝宝遇上马仙洪，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那几个家伙应该也都到齐了吧？” 说着， 他摸出属于自己的手机，专门给王也和张楚岚打去了电话，并在了解过二人那边的大致情况之后，微笑着看向了对面床边端坐的‘陈朵’。 第187章 开场 “张楚岚！！！！！！” 马仙洪抓住机会摆脱临时工们的围攻，他急忙跑回修身堂这边，却看见屋内的修身炉，早已化为了一片废墟。 张楚岚嘴角渗血，极为狼狈的站在屋内，踩在修身炉与人偶残骸堆起来的废墟之上。 他闻声看向屋外一脸愤怒的马仙洪，用手擦拭了嘴角渗出的丝丝血迹，道： “老马，现在和你道歉……也已经不好使了吧？” “张楚岚！！！” 马仙洪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可见张楚岚的一系列行为让他有多愤怒。 他操纵‘空哭吼’与原本属于冯宝宝的菜刀，让两件法器跟在身边随时准备发动攻击，随即便吼叫着直接朝张楚岚冲了过去。 “怎么可能！就凭你这种混蛋！这怎么可能！！！” 张楚岚面对马仙洪根本不敢托大，他立马调整好自身的状态，体内金光逐渐显现于周身。 他就算没能见证马仙洪和临时工们的战斗，但看见对方一个人出现在修身堂这边，自然也明白了这家伙的实力绝逼不弱，否则也不可能甩开那些深不可测的临时工。 一个人面对公司的五个临时工，还能毫发无伤的摆脱他们来到这里！ 这他娘的还是个人么？ 完了！ 就在张楚岚心虚的时候，面具、外观再次发生变化的王震球，还有一身绿色运动服的肖自在，最先追过来出现在马仙洪身后的不远处。 “收网了！” 王震球脸上戴着猴脸面具，手里拿着疑似炁所组成的长棍，一见到修身堂内部的废墟，他立马嘻嘻笑道： “若是再要作壁上观！我们就放了马仙洪！” “？”马仙洪听到这句话，也不禁有些怀疑其中的意思。 呼！！！ 马仙洪从愣神中恢复的一瞬间，一根同样疑似炁所组成黑色钢鞭，突然呼啸着砸向了他的面门。 “狗贼！还我金凤！！！” 夏柳青脸上同样戴着脸谱一样的面具，左手戴着七彩琉璃般的一只手套。 他一鞭子虽然没能造成什么有效伤害，但却还是狠狠把马仙洪给抽飞了出去，也还算是比较听话的出手帮张楚岚解了围。 马仙洪身上的防护罩再次显现，他倒飞出去的时候听见夏柳青的话，立马操纵身边的‘空哭吼’张开嘴巴，想要优先攻击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家伙。 然而， ‘空哭吼’才刚刚张开嘴巴想要攻击，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打断，飞向了早已等在那里的肖自在。 这正是肖自在将‘拈花指’与‘龙抓手’的效果，合并起来使用的功夫——龙吸水！ “去！！！” 马仙洪稳住身形挥手遥遥一指，冯宝宝那把失去了刀柄的利刃，便迅速射向了影响自己使用‘空哭吼’的肖自在。 肖自在没有马仙洪那样的护身法器，也不认为自己的横练功夫，真能抗住这种一直被人以炁喂养，又被‘神机百炼’化物、御物过的东西。 他瞧见冯宝宝那把利刃，一边闪烁着寒光，一边急速朝着自己射来，顿时放弃了即将到手的‘空哭吼’，小心谨慎的向后退去。 铛！！！ 王震球见此瞬间挥舞手中长棍，一下打飞了射向肖自在的利刃，提醒道： “肖哥！下回别躲了！” 肖自在立马停下脚步，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知道了。” 他都忘了， 自己这次可是群殴啊…… 马仙洪召回‘空哭吼’与‘菜刀’，看了看左侧突然出现的面具老者，右侧的王震球与肖自在，以及远处姗姗来迟的冯宝宝与老孟。 他明白自己是在被人围攻，也知道让这些棘手的家伙打出配合，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麻烦，于是挥袖撒出‘六合珠’，试图把敌人全都隔离开。 可是， 嗖嗖嗖…… 他刚一撒出‘六合珠’准备动手，就听见身后传来几道利刃破空的声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体型健硕的外国男子，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手中匕首更是将‘六合珠’一个不落的悉数摧毁！ 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出现！ “你……” “躲在一旁看了这么久，大致也就明白了这场战斗，与其对你直接发动攻击，优先处理这些神奇的魔法道具，效果应该也会更好……” 外国男子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笑着看向自己面前的马仙洪，事实也还真就像话里说的那样，并未轻易对马仙洪本人发动攻击。 至此！ 村民已被驱散！ 上根器已被控制！ 修身炉已被成功摧毁！ 马仙洪也已被彻底包围！ 无疑也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马仙洪脖子上戴着品质极高的护身法器，双手双脚与大部分身体覆盖着‘乌斗铠’，手上拿着从冯宝宝那里夺来的‘菜刀’，身边漂浮着‘盗吞兽’与‘空哭吼’。 他站在众人包围圈的中心，看着周围极其棘手的敌人们，倒也终于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下一秒！ 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发动了攻势，纷纷朝着如同刺猬般的马仙洪发起了攻击！ 另一边， 张楚岚站在修身堂的门外，看着不远处正在进行的激烈战斗，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冲进去贸然插手，只是站在原地持续观望着局势的发展。 然后， 他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背后，将早已打好草稿的短信发了出去…… …… 短短两分钟之后， “陈朵！跟我回去！不要执迷不悟！你……不要逼我了！”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柳小江充满纠结的吼声，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互相保持着安全距离，看向场中忽然出现的变化。 远处， 陈朵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场中，迅速跑向马仙洪所在的位置，周身散发着大片黑漆漆犹如生物般的炁，毫无疑问……这就是属于蛊身圣童独有的原始蛊毒！ 站在远处没有参与围攻的老孟看见这幅场景，立马紧张的大声提醒道： “蛊毒！是陈朵的原始蛊毒！躲开！一定要躲开！” 听到这话， 原本还在包围马仙洪的众人，纷纷小心谨慎的避开蛊毒，由于暂且还不知该如何对付这种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朵跑向马仙洪。 与此同时， 柳小江紧随其后的出现在场中，他脸上的表情任谁看，也都是非常为难的样子…… 第188章 都给我看好了！ “怎么回事？！” 张楚岚见到所有人都因为陈朵的到来有些意外，甚至是不明白接下来到底该不该对陈朵动手。 他站在修身堂的门外，第一个‘代表公司’开口问罪道： “柳大哥！你之前不是说要看好陈朵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小江无视张楚岚的问罪，看着陈朵利用蛊毒逼退围攻马仙洪的众人，缓缓皱起眉头道： “还是失败了，我……” “那没办法了！”张楚岚见此立刻打断柳小江，“各位！千万不要让陈朵接近马仙洪！” “柳大哥！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有把握解决陈朵！现在！该动手了！” “张楚岚！！！” 老孟情绪激动的阻止道：“陈朵还是个孩子！你们凭什么……” “张楚岚说的没错。” 黑管儿光着膀子出现在老孟身后，他伸手拽住打算上去劝说陈朵的老孟，摇头道： “如果有蛊身圣童在旁辅助，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说不定……也会让我们这边出现伤亡。” “老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难道想让其他人为你的自私买单么？” 老孟看了眼身后突然出现的黑管儿，心中虽然仍有不甘，最终却还是无力的跪在地上，低头咬牙道： “凭什么，凭什么……陈朵，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们为什么非要让一个小姑娘去死……” 黑管儿见此只能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 另一头， 王震球、肖自在和夏柳青二人站在一起， 王震球见到对面挡在马仙洪面前，身上仍在不断释放蛊毒的陈朵，随之又转头看了看柳小江与张楚岚，以及除冯宝宝之外，其他临时工面对此事的表现。 竟然让陈朵跑到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难道我想错了？ 他真的会对陈朵下手？ “混球儿！” 夏柳青可不管什么陈朵，他见到所有人都因为一个小姑娘，暂时放弃了针对马仙洪的围攻，立马走过来抓住王震球的衣领，道：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那厮明明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为什么不赶紧抓住他！逼问出金凤的下落？！” “你行你上啊！”王震球不耐烦道：“你难道忘了那蛊毒有多棘手吗？” 说罢，他也不管夏柳青是何反应，扭头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肖自在，问道： “肖哥，你可有在不伤害陈朵那丫头的情况下，阻止她继续释放蛊毒帮助马仙洪的办法？” “没有……”肖自在看了王震球一眼。 …… “是啊，都已经影响到公司的行动了，确实是该动手了……” 柳小江抬眼看了看站在修身堂那边的张楚岚，随之再次看向挡在马仙洪面前，仍在不断释放蛊毒，防止众人逼近的陈朵，道： “陈朵，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和我……” “柳小江！”马仙洪无视挡在自己身前的陈朵，表情颇为愤怒的说道：“你还想做什么？！” “你难道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你答应过我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不会让公司伤害到村里的任何人！我才会接受你这种人留在村里监视陈朵！” “我做了什么吗？”柳小江忍不住皱眉道。 “他们伤了归真道长的性命！”马仙洪就算愤怒也没有戳穿柳小江的表演。 一环归一环，一码归一码。 他就算知道自己可能被柳小江骗了，明白自己最后可能会被公司抓回去，也仍然没有因为这些而故意斩断陈朵的生路。 他戳穿柳小江的表演，破坏柳小江带走陈朵的计划。 虽然一样也能打击报复到柳小江这家伙，但同样也会把无辜的陈朵亲手推向死路。 马仙洪不愿这么做！ 他也不屑这么做！ 老实人的愤怒！ 眼下也就只针对柳小江一个人！ “赵归真么？”柳小江瞬间明白了马仙洪的愤怒。 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和王震球站在一起的肖自在，随之摇头道： “老马，你知道我的为人，赵归真的死……其实也有我的份，这既是你看走了眼，也是他罪有应得的结果。” “你也不想想他一个上清派弟子，会没有理由下山加入碧游村么？” “看走了眼？”马仙洪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问道：“那你告诉我，他到底做了什么？” “不能说。”柳小江再次摇头道：“你愿意相信我也好，不愿意相信我也罢，赵归真的死……你可以算在我的头上。” “你是归真道长的师叔！”马仙洪说出关于师门的话，立马就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清理……” “咳！”柳小江咳了一下，“随你怎么想好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赵归真，而是陈朵……” “你现在又想杀陈朵？”马仙洪大致清楚了柳小江的意思，随即便开始配合了起来，面色阴沉道：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柳小江没有理会马仙洪，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看向挡在马仙洪面前的陈朵，道： “陈朵，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死……就是你的选择么？” “你甚至都不曾真切体验过这个世界，就忽然变成了一个过客……这真的好么？” 嗡！！！ 陈朵没有回答，只是略微变了表情，眼神坚定的看着柳小江，周身散发原始蛊毒的范围也扩大了几分。 这看起来就是明确的回答了…… “唉……” 柳小江的演技其实并不算太强，但一想到这次如果没有出手，陈朵的结局也只会比这更加凄惨，他就会不自觉的表现出一种情绪。 一种近乎于同情的兔死狐悲之感。 “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真的可以……” 说着，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对准陈朵，掌心逐渐凝聚出声势恐怖的黑雷。 “柳小江！你给我住手！” 马仙洪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是在配合柳小江，他眼下的动作……完全就是想在防护罩全开的情况下，将陈朵一把拉过来死死护在自己的身后。 然而， 柳小江见此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只是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 “老王！给我镇住马仙洪！” “得嘞！” 乱金柝！ 龟蝇体！ 八神——白虎之力！ 兑字——鼓闪！ 王也瞬间出现在马仙洪背后，并在发动术法的同时，不沾蛊毒的一拳打在马仙洪的防护罩上，推着对方一起冲向其他的几个临时工。 “各位，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水准么，那……你们可都得看好了。” 混沌雷法·阴阳雷水！ 下一秒， 天地变色！ 第189章 把戏做全 一道缠绕着白色电弧，正体说不清是阳雷，还是阴雷的黑色雷法，在空中扭曲、咆哮、声势浩大的射向了陈朵。 刹那间，天地仿佛也都因此陷入短暂停滞。 轰！！！！！！ 黑色巨雷扭曲着命中陈朵，瞬间吞噬这道娇小的身影，连带她身后不远处的深山老林，也有一小片范围与她一同消失在了世上。 修身堂周围由青石板铺成的露面，也被这道无比恐怖的黑色巨雷，留下了一条焦黑宽阔的小路。 这是……天师府的掌心雷？ 不！ 掌心雷怎么可能是这种大小？ 掌心雷怎会拥有如此恐怖的速度？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因为这道黑色巨雷的出现，以及它那种足以让人胆寒的声势，纷纷看向了一脸轻描淡写的柳小江。 “唉……” 柳小江亲眼见到陈朵彻底消失于世间，看着脚下一路延伸至远处森林的焦黑印记，摇头叹息着缓缓放下了手臂。 “不留一丝痕迹的离去，免得死后也得不到安宁，或许就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做戏得做足，前戏搞了那么久，正戏怎么也得把精华释放出来，不然又怎能显示出这活儿的真实性。 柳小江注意到除了冯宝宝之外，在场所有临时工沉默的反应，包括王震球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戏更加真实可信的机会。 另一边， “就这么没了……” 老孟看着柳小江在场中留下的痕迹，终于确认了陈朵已被彻底消灭的事实。 他跪在地上伸手向前虚抓了几下，仿佛是想抓住从眼前消失的某些东西一样，但最终却还是忍不住悲痛的哭了起来。 “就这么没了，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没了，她也就和我闺女一样的年纪，我们为什么就一定要让她去死！” “球儿，老肖，黑管，宝儿，小江……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被叫到名字的人，纷纷看了老孟一眼，却并没有一个人开口回答这种问题，都只是沉默地看着陈朵消失的地方。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柳小江见到老孟这么一个中年大叔，竟然也会因为陈朵的死悲伤成这样，于是道： “老孟，我知道你比较特殊，是曾把陈朵带离药仙会的人，也许比我们都要同情陈朵的遭遇。”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陈朵无非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像以前一样活在公司的监管之下，要么就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全……去死。” “她不愿意回到公司，不想她死的话……你有办法解决她身上的难题么？” “我……”老孟顿时一怔。 “老孟，还不明白么？”黑管儿拍了拍老孟的肩膀，道： “你和老廖对陈朵的感情很像，想想老廖的结局……你也该放下了。” “陈朵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过客，别再用这里的思考方式强加给她了，你要是真想对她好的话，没有解决蛊身圣童的办法，那就像小江一样……尊重她自己的选择，放她走吧。” 老孟就算明白了黑管儿的意思，脸上也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陈朵难道就这么不想回去，她难道就不想活下去，你们……” “虽有遗憾，但没办法，有时也只能妥协，尊重她一下吧。”肖自在推了推眼镜道。 “……”王震球想清楚陈朵事件关于选择的问题，不由得眉头紧锁的看了看柳小江。 选择么？ 他是在尊重陈朵自己的选择？ …… 随后，在把陈朵的事情，做到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地步之后， 柳小江察觉到王也就要快坚持不住的情况，立马走到被王也镇住的马仙洪身边，朝着双眼血红像要虚脱的王也，点头道： “可以了，老王。” 话音刚落， 王也即刻解除术法，手里抓着马仙洪戴在脖子上的‘三宝珠’，气喘吁吁的向后躺倒在地上。 “哈……哈……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真的撑不住了，不过还好……哈……哈……” 与此同时， 马仙洪身上的防护罩因此瞬间溃散，从乱金柝这种术法下恢复正常行动的时候，脸上也免不了随之出现一丝茫然，完全不知道被镇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王也道长，你……” “老马。”柳小江站在马仙洪的身后，道：“已经结束了。” 他说话的同时，临时工们与夏柳青二人也都纷纷围了上来，将失去‘三宝珠’的马仙洪包围了起来。 马仙洪回身看了看柳小江，发现修身堂附近那道焦黑的小路，大致也清楚事情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但他看见周围的其余几人，还是不愿服输的想要再次放手一搏： “你们毁我修身炉，杀害村里的上根器，现在却告诉我已经结束了……” “老马，够了吧。” 张楚岚也从远处走了过来，“陈朵已经死了，炉子也已经毁了，你面对这些人……胜负已分了。” “你就跟我们回公司吧，公司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也没你想的那么恶，现在也不怕告诉你了，主要是修身炉这东西太过危险，如果你不造它，公司也不会摧毁碧游村。” “呵呵……”马仙洪眼神愤怒的看向张楚岚：“张楚岚，那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们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不会和公司妥协。” “修身炉是我唯一的希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完成它！” “老马，你说自己造这炉子，是为了找回失去的记忆，以及失散多年的家人。”柳小江平静道。 “找回失去的记忆，还有失散的家人……可以，这种事没什么不可以的，但你为什么一定要造修身炉？” “公司负责处理异人对社会造成的影响，但同样也会为走投无路的异人提供帮助，凭借公司的能量……你为什么会觉得修身炉才是唯一的希望？” “没错！”老孟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他看了眼柳小江，走上前来说道： “马村长，如果真的有难处，在事情还没有变得不可挽回的时候，您完全可以和公司讨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没必要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我们来这里的工作只是摧毁修身炉，我们对您没有意见、没有看法……只要能把矛盾解决，您想找回家人的事，公司肯定也可以从中提供很大的帮助。” 第190章 反客为主 “好，我可以跟你们回去，去会会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 马仙洪面对这群包围自己的家伙，其实也清楚自己毫无胜算的事实，否则也不可能被逼到‘需要’陈朵来帮忙。 更别说柳小江已经达成了目的，若想继续下去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势必也会加入围攻自己的阵营之中。 此外还有王也…… 他觉得自己甚至就连逃跑，也在此二人的加入之后，彻底没有了一丝成功的可能性。 于是，伴随着老孟的劝说，考虑到当前的具体状况， 马仙洪最终还是选择了束手就擒，打算亲自去会一会公司的高层们，试图去验证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到底有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般恶劣。 见此，柳小江也略微松了口气。 他其实一直都有在观察马仙洪的态度，生怕这家伙一个激动就把自己给卖了。 好在，马仙洪确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不会因为被自己小小的坑了一下，就不管不顾的突然对自己发难，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弃陈朵的死活于不顾。 同时， 他也确实不想和马仙洪动手，人家毕竟帮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小小的坑人家一下倒也还行，反正这货在公司眼里看来，也没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稍稍观察教育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马仙洪铸造修身炉最大的目的，无非就是想通过炉子找回失去的记忆，然后再通过记忆去找寻失散的家人。 只要公司今后能帮他找回家人，哪还有什么理由必须造出修身炉？ …… 片刻之后， 马仙洪被闭元针封住了炁脉，众人等待山下员工们上来擦屁股的时候， 柳小江看着仍躺在地上休息的王也，道： “老王，我到这里不久前，你才姗姗来迟，不就是村里的上根器么，真的有那么难对付吗？” “你的脖子……居然还受伤了？” “哈……哈……我也懒得和你说了。”王也躺在地上不停喘息，看样子依旧没有恢复体力，就像被女人给彻底掏空了一样。 “成功了么？”柳小江看了眼周围，忽然低声道。 王也有气无力的看了眼柳小江，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引到了我身上，只要这帮人里没有懂奇门术法的家伙，就应该都看到了陈朵临死前……像是满足的表情。” “不过，镇住他们一瞬也就罢了，你干嘛还要多此一举，非得让我用术法迷惑他们一下，他们之前大多也都没有在怀疑你吧？” “我不确定。”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道： “这帮家伙，除了张楚岚和冯宝宝是咱们自己人之外，也就只有老孟因为对陈朵的感情，可以算是一个比较容易忽悠的人，其他的三个……就没一个简单的。” 说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远处的王震球，道： “但就算是这三个不太好忽悠的家伙，亲眼见证了陈朵脸上的解脱，明白陈朵这次是真的死了，心中即便仍有怀疑，也会因此褪去不少吧。” “嘿嘿，不管怎么说，他们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同情陈朵么，明明大家也都是一样的公司临时工……” “兔死狐悲，可不是一件能让人感觉良好的趣事，我可得好好提醒他们一下，公司对于临时工们来说……真的可信么？” 柳小江认为临时工里面最棘手的，就是王震球那个好奇心极强的混蛋。 但陈朵已经死了，他再怀疑、再好奇又能怎样？ 何况， 王震球才刚刚注意到陈朵真正想要的东西，柳小江尊重陈朵的选择，亲手送她离开的行为，在他眼里看来……无论怎么想都有合理的地方。 出于同情，尽力想给陈朵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出于同情，最先注意到陈朵真正想要的东西； 出于同情，最后尊重了陈朵的选择。 一切都充满了合理性与人情味！ 剩下的， 在明白了陈朵真正想要的东西，见证了陈朵最终令人悲伤的结局之后，也该让其他临时工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了！ “这不一样吧。”王也缓缓从地上坐起身子。 “就算都是临时工，他们又不是蛊身圣童，就算离开公司又能怎样？” “那可不一定。”柳小江看了眼远处倚靠在树下的肖自在，道： “总之，不管有没有用，预防针这种东西，打了也没什么坏处，万一有天正好能用上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因为陈朵的事难受呗？”王也撇嘴道： “你小子是真他丫的损到家了。” 柳小江：“……” 这时， “去你妈的！不说是吧！” 柳小江注意到马仙洪那边的动静，尤其是夏柳青疑似拷问的举动，立马抛下了被自己掏空身体的王也。 “山下的兄弟一会儿就该到这里接人来了，这样，你先离开，有了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不行！见不到金凤我就不走！” “别给脸不要脸啊！夏柳青！好好说话不听是吧？老骨头欠松是吧！” “诶，你……你……” “说得对。”柳小江想起王震球方才施展的手段，发觉这家伙似乎有意想放夏柳青离开，面带笑意的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夏柳青身上的卷宗可不少，虽然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但手上也确实有过不少人命。” “这老爷子，不能走。” 听到这话， 王震球瞬间就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他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了柳小江，道： “公司不能拿有色眼镜来看待全性，因为不管是哪的异人，都是犯事了才能办，他……这老头刚才可帮了我们。” “他犯过事。”柳小江见到王震球的样子，顿时微笑着指向夏柳青： “夏柳青，全性元老级人物，虽然在新时代成立以来，他基本没犯过什么大事，但在此之前……大约有91个被他直接或间接杀死的无辜之人。” “既然碰上了，我们作为公司的员工，为什么要放过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家伙？” 话说至此，他主动转身面向夏柳青和那个外国人，平静道： “你这个外国朋友似乎不是全性的人，在公司内部也没有过往恶行的记录，他可以走。” “但你，戏子夏柳青，是要我动手，还是主动跟我走？” 呵呵！ 混球儿！ 我可抓住你的把柄了！ 第191章 王震球：我大意了！ “嘿嘿……” 夏柳青方才一直都没说话，直到清楚了柳小江的态度，他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小柳真人是吧，田晋中的徒弟，我知道你……” “你刚才解决那个小姑娘的手段，多半也不是我一个老骨头能承受的……” “成啊，我可以和你回去，但你先等我找到金凤，如果见不到金凤，老头子哪也不去！” “你这老爷子还真硬气啊。”柳小江笑眯眯的看着夏柳青，道： “不过，我要是硬来，不等你找到金凤婆婆，就要带你回公司受审，老人家又打算怎么办呢？” 柳小江此举表现的就像个反派，看起来无疑就是在欺负一个老人，目的嘛……自然也是为了趁机报复一下王震球。 如若不然，这夏柳青对于现在的柳小江来说，是死是活也还真就无所谓了。 在陈朵事件之前，他或许还会因为公司的照顾，总想着给公司出出力，给自己攒攒业绩什么的，碰到没要求自己去处理的恶人，也不介意顺便出手帮公司解决麻烦。 但现在，在经历过陈朵的事件之后， 他觉得自己作为公司的临时工，也没必要太把公司当回事来看待，只要还能维持互相利用的关系，就不需要在乎公司高层对自己的看法。 因为， 临时工本就是一个有问题的位置，这在高层们的眼里大概也是一种共识。 只要没有用了，只要有问题了，自已一样会是公司最先抛弃的那个人，一样也会成为公司重点观察监视的对象。 反之， 只要还有用，只要没暴露出问题，还能按照公司的要求办事，这也是一个可以受到照顾最多的特殊位置。 所以，在想清楚这点之后， 他也就懒得主动替公司解决什么麻烦了，就算是未来还有某些指派性质的任务，也要优先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决定该怎么做。 公司不可信，普通人不可信，异人也不可信，只有产生了交集的‘朋友’，才是自己可以稍微托付一点信任的家伙。 他也必须多发展出一些这样的家伙才行…… 这时候，发现柳小江有和夏柳青动手的趋势，方才还在一边等候其他员工来收拾残局的临时工们，也都纷纷有些意外的走了过来。 “哼！” 夏柳青察觉到周围的动静，心里面虽然在暗自叫糟，脸上却并未表现出一丝惧怕。 他立马从身上摸出一只手套，迅速戴在自己的左手上，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要看看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手段把我活着带回去了！” “……这话说的倒也同样挺硬气。” 柳小江看着真打算和自己拼命的夏柳青，以及周围不知该不该帮忙的临时工，微笑道： “可惜，夏老这样的全性妖人，公司其实也不会要求我们一定活捉，你说是不是啊……球儿？” 张楚岚、冯宝宝与王也三人坐在远处， 他们虽然好奇柳小江为什么突然发难，但也明显都不认为他真的会动手，索性也就在一边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肖自在、黑管儿与老孟三人尽管走了过来，似乎是想帮助柳小江对付全性的人，但考虑到王震球和夏柳青的关系，倒也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做才好了。 帮柳小江对付夏柳青，貌似会和王震球站在对立面； 不帮的话，貌似也同样是看着王震球一个人左右为难，毕竟柳小江的实力已经摆在那里了； 相反的话， 事情似乎也不太对劲，为啥要帮助全性的人从柳小江手里逃跑？ 至于是否要根据公司对待全性的态度，决定要不要对付夏柳青……现在为啥还要考虑公司的态度？ 公司又没让自己等人来对付夏柳青！ 谁愿意多管闲事！ 想来想去，怎么做都有失公允，三人纷纷转头看向一旁的王震球，想要知道他究竟会如何解决此事。 “……”王震球看了看周围的肖自在三人。 他方才听到柳小江故意在问自己，就明白了这家伙是在故意针对自己，于是道： “小柳真人，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这夏柳青可不是我们的目标。” “是，这老头确实是全性的人，手上也曾有过不少人命，但那不也是新时代成立之前的事么？” “乱世之中，这情况或许也并不少见，在新时代成立之后，只要这老头没犯事……我们也没必要多管闲事吧？” “哦……”柳小江故意将话音拖得很长，回身看向一脸不爽的王震球，道： “球儿，看来你果然不想夏柳青死，难道是因为你的那种手段，其实是从他这里继承来的，你当他是自己的师父么？” 夏柳青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些感动的看向王震球： “混球儿，你……” “没磕头……”王震球更加确认了柳小江是在报复自己，顿时咬牙道： “我还不算他的徒弟。” “那你还不帮我把他抓回公司受审？”柳小江一脸‘佩服你无情无义’的看着王震球，道： “夏柳青，这可是戏子夏柳青啊。” “我管这老爷子最近有没有犯事，公司那是没把握抓他才懒得管的，我既然有把握，当然要抓他回去邀功。” 夏柳青是何等的人精，他几句话就明白了柳小江不是在针对自己，否则也早就下手抓人了。 于是乎， 他便继续强硬道：“哼，尽管来好了，没见到金凤，我哪也不去，大不了死在你们两个臭小子的手里，倒是你……混球儿，我还真喜欢你这翻脸不认人的劲儿。” “来吧！杀了我！你们拿我的尸体回去邀功！” 柳小江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夏柳青，没想到这老头居然会配合自己为难王震球。 嘿，这应该就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活例子吧。 “……”王震球清楚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就是拿准了自己不可能坐视夏柳青送死吗。 我……我还真不能。 王震球看了看柳小江，就算清楚自己被针对了，也根本就没办法能够解围。 因为一旦放任柳小江动手，等待夏柳青的结局必定是死，自己也一定会背上更大的‘恶名’，反观人家却压根没什么损失。 这他娘的竟然还是个阳谋！ “小柳真人，算我欠你个人情，放了这个臭老头吧。” “OK！” “你大爷的！你就不能再装一下吗？！” “呃……好，你记着欠我个人情就行。” “我大意了！” 第192章 最重要的一环 王震球既是西南大区的毒瘤，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球儿。 就像他自己曾经所说的那样，他就算真的是个变态，也只是个良性的变态。 这货就是个什么都不在乎，又什么都在乎的二尾子，只要能给无趣的人生找点乐子，就没有他不想掺和进来的事儿。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好奇心强烈，本该异常容易惹人生厌的混蛋，居然还是个能吃百家饭、能学百家艺的稀罕主儿。 吃百家饭的一定有好人缘； 学百家艺的一定是块好材料； 可人家前辈明知你不拜师，还愿意传授给你一些手段，又岂是一个没人缘的混蛋能做到的？ 王震球并非一个惹人生厌的混蛋，他虽然喜好给自己的人生找点乐子，碰到有趣的事儿也总是难掩心中的好奇，但却清楚的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货是个既有底线、又聪明、让人又爱又恨的混小子。 柳小江即便很讨厌王震球的聪明与好奇心，但对于这么一个只想给你找点麻烦，给自己找点乐子，并不打算针对你搞事的混小子，倒也没必要主动把这货推向自己的对立面。 王震球毕竟也是公司的临时工，更是西南大区负责人手底下最重要的私兵。 这货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消失了，公司指不定就会因为临时工身上的特殊性，非得把一切缘由都调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在王震球还没有表现出恶意，仅仅只是对自己表现出强烈好奇的情况下， 柳小江也犯不上因为这种事情，主动出手招惹来后续更大的麻烦。 既然已无可避免的被王震球注意上了，那就小心谨慎的和这货好好玩下去，并在尽力隐藏自己的同时，引导这混球儿将自己视为不可缺少的有趣之人。 将来要是不小心玩砸了，被这混球儿察觉到了什么，确认了这货真会对自己不利，再出手让对方消失也不迟。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 就算杀了王震球的麻烦同样不小，他也只能将之视为一种‘早死还是晚死’的问题来看待了。 毕竟，两边如果都是地狱，只是早点和晚点下去的问题，自然也要尽可能的选择多活一小会儿…… 但现在，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他现在就对王震球下手，也只会让有机会得到解决的问题，从一开始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 片刻之后， 王震球好说歹说，总算把夏柳青暂时劝走了。 夏柳青那个叫做‘巴伦’的外国人帮手，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碧游村。 见此， 柳小江收回放在巴伦身上的注意力，笑眯眯的和王震球打了个招呼，并在对方一脸不爽的注视下，转身走向正在聊些什么的王也、张楚岚和马仙洪三人。 王也见到柳小江走过来，也并未有所隐瞒，仍在自顾自地说道： “马仙洪，不管你怎么看我，临走我还是要送你句话。” “在你生命中有个人，对你的影响很大，如果你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离她远点。” 说罢，他也不管马仙洪是何反应，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子，看向眉头紧锁的柳小江，道： “老柳，事情已经完了，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还有……之后的事，一定要做的谨慎点。” “……你这就要走了？”柳小江有些意外的看了看王也。 “嗯，至少走路能走利索了，下山我可要找张大床，好好的睡上它几天。”王也一脸困倦的抻了抻懒腰。 “对了……” 他临走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朝着张楚岚招了招手。 “我？”张楚岚指了指自己。 王也点了点头，随之便和张楚岚勾肩搭背的走到一旁，明显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人知道的样子。 见此， 柳小江大致猜到了王也想和张楚岚说什么，索性也就没有走过去打扰二人。 他看了看身边仍在愣神的马仙洪，伸手拍了拍老实人的肩膀，道： “老马，老王刚才所说的那人，应该也会派人来救你吧？” “你……”马仙洪顿时微微一怔。 “这点不用怀疑。”柳小江掸了掸马仙洪肩膀上的灰尘，道： “我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非要派你去抓梅金凤，但考虑到你的态度，还有公司已注意到梅金凤的事实，只要那人不打算暴露身份，就一定不会看着你被带回总部。” “你想说什么？”马仙洪觉得确实很有这个可能。 “你帮了我……”柳小江看着面前的马仙洪，眼神极为认真的说道： “你究竟是不是个老实人，对我来说其实也无所谓死活，因为我不在乎这件事，但你帮了我，还愿意为我保密，所以……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马仙洪见到柳小江这种罕见的认真模样，不由得相当重视的点了点头，道： “老柳，有什么就直说吧。” “好……”柳小江深吸了一口空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低声道： “老马，无论我接下来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反驳我，先听我说……” 说罢，他看见马仙洪点头答应了自己，于是继续说道： “你背后的那个人，应该是在利用你，那人对你的态度，也并非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关心。” “你的记忆，你的家人，我猜也很可能是那人的杰作，其目的……就是为了可以更好的控制你。” “你现在对那人的看法，对那人的态度，也可能是记忆被做手脚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结果，一种等同于被控制的情况。” “你可以仔细想想，那人对你亲口所说的一切，一切你所不能理解的行为，真的就连一点都不值得你去怀疑么？” “老马，你在提起那人的时候，表现的实在是太奇怪了，这在我看来……你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一旦起了怀疑，就总会不由自主的迅速打消这个念头。” “这不正常，这很不正常，正常人就算是亲生父母，也未必会一直按照父母的意思去做，更不可能连一次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父母， 父母也是人啊，是人就不能一直保持客观，就难免会因为不客观而出错。” “难道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第193章 私奔算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马仙洪果然又开始有些激动了。 “我想你自己去验证这点。”柳小江目光闪烁的看着马仙洪，道： “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相信，这些暂且没有证据的推测。” “所以，就算知道那人一定会来救你，就算好奇那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也会因为你帮了我很多忙，不去故意为难你背后的那个人。” “但，老马，我希望你回去以后，可以亲自验证我的这些猜测。” 话说至此，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红芒，聚精会神地看了看马仙洪的脑袋，道： “虽然看不懂，但在我眼里，你和正常人确实有不同的地方，而这……也正是支撑我这些猜测的根源所在。” “验……证？”马仙洪下意识的皱起眉头，看起来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 “没错。”柳小江伸手指了指马仙洪的脑袋，道： “老马，你似乎还没有被完全控制，这种怀疑虽然是痛苦的，但这恰好也可以证明，你有机会摆脱控制，如果某天连怀疑都做不到了，那才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我……我该怎么做？”马仙洪明显愈加痛苦了起来，但考虑到还有其他人在远处盯着，他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表现的太过。 “很简单。”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你只需要保持对任何人、任何事的怀疑，耐心等待着那人自己露出马脚就行了。” “就比如，你明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但却一直没有怀疑到那个人的身上，说明你不知道人家拥有针对记忆的手段，今后……可以不给那人针对你记忆下手的机会。” “而且，根据眼下的情况来看，只要不给那人针对你记忆下手的机会，你应该也很快就能恢复正常，说不定也会随之想起些什么，届时同样也可以证明我的这些猜测。” “就……就这么简单？”马仙洪表情痛苦的怀疑道。 “对，就这么简单。”柳小江点头道： “你目前的问题就是太相信那个人了，所以只要有心……迟早都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好，我相信你，可以……试试看。”马仙洪看着自己在村里唯一的‘收获’，咬牙相信了柳小江没理由来坑害自己。 他一直都认为柳小江是个有原则、有担当、值得钦佩的好人。 一个愿意为了陈朵和公司作对的至善之人！ 一个不想为难自己、信任自己，冒着风险放任自己被救走的朋友！ 绝对可信！ “万事小心。”柳小江再次伸手拍了拍马仙洪的肩膀，道： “如果猜测全都是真的，你的处境或许也会变得很危险……” “不会的！”马仙洪开口打断道：“就算你猜的没错，我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这点你尽管放心好了。” “……”柳小江看了看自信满满的马仙洪，还真就不知道该说这家伙什么好了。 见此， 他忽然觉得马仙洪可能还会被那人得手，于是便再次开口说道： “老马，我对你的提醒就是这些，下面的话……即便不是说给你听的，你也一样要将它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什么？” …… 次日， 柳小江因为梅金凤的事远远还没有结束，又收到了老高让来公司总部报到的通知。 他便跟随在张楚岚和冯宝宝二人的身边，一路从贵州赶回公司总部所在的地方——京城。 出租车内， 柳小江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心里却还想着那群负责押送马仙洪的员工，总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也有些不太地道。 因为， 马仙洪背后的那人若不想暴露身份，这些负责押送马仙洪回总部的员工，也必然会随着马仙洪的‘失踪’而被灭口。 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些愧疚感罢了。 他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自己，马仙洪只要真的会被人成功救走，这至少也能证明其中两个重要的疑点。 毕竟， 马仙洪被押送回公司的路线，除了那些负责押送的员工之外，也就只有当时在场的临时工们大致清楚个方向，剩下的无非也就是远在公司负责此事的高层们了。 知情者很少，还全都是公司的人。 马仙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被救走，说明他背后那人就算不是公司的人，也一定在公司的内部安插了眼线。 这内鬼在公司的职位也可能不会太低，至少也要有资格接触到碧游村的事件，说不定还是个公司高层级别的人物。 这便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 另外， 一旦确定了这点…… 就算公司一开始派出临时工的目的，实际是为了追捕从公司叛逃的陈朵。 碧游村收留陈朵也就罢了。 马仙洪背后那人居然还派陈朵出去抓梅金凤，主动让陈朵出现在了临时工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而且， 一切都刚好卡在临时工们抵达贵州六盘水的不久之前…… 这未免也太巧了。 这不就等于是在故意把自己等人引向碧游村么？ 那人难道不了解公司对待修身炉这种东西的态度？ 如果知道的话…… 那人故意把自己等人引向碧游村的目的是什么？ 那人抓走梅金凤的目的又是什么？ 柳小江越想越觉得马仙洪背后那人可能别有所图，越觉得公司高层甚至也都变得更加不可信了起来。 这时， “柳大哥，你在想什么，脸色竟然这么差？” 张楚岚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位，察觉柳小江自从离开碧游村，就开始变得沉默的罕见情况，不禁疑惑道： “难道是因为那个金凤婆婆的事儿？” 柳小江闻言看了眼前排的张楚岚，又瞧了瞧身边正扒着车门看向窗外的冯宝宝，道： “这事儿我们回头可以慢慢说，还是先顾着眼前的情况吧。” “这次叫我们一起来总部报到，虽然可能是想了解一下任务的细节，但更多的……我估计他们也没憋什么好屁。” 说到这里，他再次看向一旁的冯宝宝，道： “人前露出啊，还是在董事们的面前……” “这对其他的临时工来说，或许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顶多也就是接受一下教育什么的，但对于我和宝宝这样的人来说……丫的麻烦事也太多了！” “宝宝，要不咱俩私奔吧？” “……啥子？”冯宝宝一脸懵逼。 张楚岚：“……” 第194章 什么凳？从宽凳儿！ 京城， 哪都通公司总部， 正门外， “四哥，怎么回事，那些高层为什么让我们直接来总部？” 张楚岚和冯宝宝默契的迅速下车，二人将付钱的机会留给柳小江，走向已在正门附近等候多时的徐四。 “……”柳小江打开车门，看见司机师傅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嘴边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师傅，多少钱？” “130。” “能便宜点么？” “……我打表的。” “……好吧。” …… 柳小江付了出租车的钱，一脸肉疼的下车走向对面三人，不免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嘴上占便宜的行为。 私奔也就只是那么一说。 他也只是因为一下子遇到的麻烦事太多，忽然生出了一点想要逃离世俗的念头而已，并不打算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付之于行动。 而且，就算真的要私奔，对方也得是一个身材丰腴、唇红荡漾、媚眼天成的女人才行。 冯宝宝这种一看就啥都不懂的小丫头……还是算了吧。 夏禾…… 夏禾的身材倒是挺符合他对女人的要求，但那丫头的媚态也不过是天生体质的影响，并非是她的‘真我’，更多则是一种所谓的‘保护色’。 无聊至极的女人。 二壮……二壮倒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下面怎么样。 嗯…… 如果按照正常的比例来算，她的身材应该也和夏禾不相上下，性格……主要是比较听话，只要听话，其他的完全可以慢慢调教。 诶？ 我怎么忽然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难道我真的是个lsp？ “小江，高叔那边是和你怎么说的？” 徐四知道柳小江是和张楚岚、冯宝宝一起回来的，他自然也是等着柳小江过来一起才缓缓开口说道。 “老高已经先行回去了，他只说任务结束后，让我来总部报个到，说是高层们打算了解一下任务的细节。” 柳小江不觉得高廉先行回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毕竟和徐三、徐四不同，对自己手下的临时工没那么了解，只知道手下临时工的实力确实很强罢了。 高廉对柳小江的态度，除了是想让女儿有机会复原，从而利用柳小江的力量之外，也就是一种近似于上级对下级的态度。 柳小江对高廉并不感冒，也只当他是个为了自己的女儿，几乎什么都愿意去做的父亲罢了。 至于高家…… 柳小江目前对于这种什么事都不掺和，只在高廉手底下帮公司做事的家族，倒也可以算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了。 “只是这样？”徐四不禁有些意外的看了柳小江一眼，道： “我还以为高叔知道你的情况，合着你身上的事，在东北大区也没人知道？” “我的运气是不差。”柳小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 “但和宝宝比起来……我可没遇到徐爷那样的贵人，顶多也就有两个愿意相信我的朋友罢了。” “……你小子可真够谨慎的。”徐四无奈的摇头道：“好吧，那现在就由我来说给你们听。” “这次叫你们来总部，确实是想了解任务的细节，碧游村的问题毕竟是涉及到了神机百炼，一旦牵扯到传说中的八奇技，公司自然也会重视其中的一切细节。” “最主要的，是不想让人有机会染指神机百炼。” 说到这里，他深感头痛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道： “这事倒也无可厚非，反正咱们也没人对神机百炼有兴趣，但最令人头疼的……是他们想让所有参与任务的临时工，还有碧游村的那些上根器，一起上从宽凳儿接受审问。” “马仙洪被人救走了……” “从宽凳儿？”张楚岚没有在意马仙洪的问题，他看了眼冯宝宝和柳小江，道： “四哥，这从宽凳儿坐上了，难道只能问什么答什么……它也是测谎仪一类的东西？” 徐四点了点头，拿下嘴里的香烟，在一旁的烟灰缸上掸了掸烟灰，道： “这从宽凳儿就是公司研发出来，一种可以针对异人的测谎仪，只要坐上了……任何人说谎都会被看出来。” “如果只问任务细节和神机百炼还好，可问题坏就坏在，临时工一直很神秘，就算是公司董事，也只有不超过三人，知道各大区临时工的人选，我怕他们会在审问的时候，趁机问些多余的事情。” “再加上马仙洪……” 说罢，他在烟灰缸中弄灭了香烟，面色凝重的看向柳小江三人，道： “这事对其他的临时工来说，或许也并不是非常难以接受，可对于宝宝和小江来说……” “所以，我们现在就得做决定，到底要不要让宝宝和小江上从宽凳儿，如果不上，马上逃！” 话音落尽， 徐四见到柳小江和冯宝宝似乎都不在意，反倒是张楚岚直接愣在了那里，不由得询问道： “楚岚？” “等等，我有点乱，我有点乱……”张楚岚反应过来，用手揉搓着自己的脸。 “楚岚，你没事吧。”徐四也察觉了张楚岚所表现出的疲惫感。 “没事，就是碧游村的事刚刚结束，有点累。”张楚岚放下揉脸的双手，随之转头看向一旁的柳小江，道： “柳大哥，看来你猜的没错，公司果然没憋好屁，这从宽凳儿……你和宝儿姐愿意上么？” “……我不想上，也不想逃，可以么？”柳小江反问道。 “……够呛。”张楚岚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行，是上凳子，还是逃跑，我们只能选一个。” 说完，他看向另一边的冯宝宝，问道： “宝儿姐，如果让你上凳子，你愿意么？” “可以啊……”冯宝宝木讷的点了点头。 “好，我等下就教你在凳子上该怎么说。”张楚岚再次看向柳小江，道： “柳大哥，你也上吧，已经没办法了，不上怎么都过不了这关，上了……事情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柳小江沉默的思考了片刻，随即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道： “嗯，只能这样了，不了解我们的话，问题也不会有针对性，就算不能撒谎……但只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说，也不至于让他们察觉到什么。” “不过，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你们最好能躲远点……” “柳大哥，你该不会……”张楚岚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没办法，在测谎仪前，一旦出现了问题，就说明事情已经开始变得不可控了。”柳小江平静道。 “既然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能解决引发问题的人了。” 第195章 张楚岚：我真是太累了 “你是认真的？”张楚岚在这一刻，忽然觉得柳小江有些陌生。 “他是认真的……”冯宝宝看了看柳小江，情绪毫无变化的说道。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万一宝宝这边也出现了问题。”徐四赞同道： “除了逃跑之外，要是真能完美解决引发问题的人，这或许也是个值得一试的办法。” “……”张楚岚看着一脸平静的柳小江，紧张道： “柳大哥，千万不要冲动，董事会的很多人在此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各大区的临时工是谁，也很难察觉到你和宝儿姐身上的情况。” “这次叫我们来总部上从宽凳儿，很可能也是因为老马手里的神机百炼，加上老马在押送过程中被人救走，他们会优先怀疑‘神秘’的临时工也很正常。” “你和宝儿姐身上的情况，上从宽凳儿确实是在冒险，但只要这次审问的重点，并非是公司各大区临时工，通过了……董事会对你们的信任也会相对加强不少。” “你说的我都明白。”柳小江苦笑道：“我也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用实话隐瞒自己身上的情况。” “关键是老马啊，他会被人救走的事儿，我其实一开始就猜到了，只是一直都没说……” 张楚岚：“……” 徐四：“……” “？？？”冯宝宝：“……” 见此， 柳小江赶紧把自己对马仙洪背后那人的猜测说了出来，也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没有出手阻拦对方救走马仙洪。 “那人故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让马仙洪派陈朵去抓梅金凤？” “押送马仙洪回总部的路线，除了临时工们大致清楚方向之外，就只有公司的高层们才有可能知晓。” “那……对方成功救走马仙洪，岂不就代表公司的高层里有内鬼。” 张楚岚听过柳小江的解释以后，顿时眉头紧锁的蹲在地上，道： “柳大哥，你放任马仙洪回到那个人的身边，难道是想在对方身旁安个定时炸弹？” “你如果真想对付那人的话，为什么不跟着押送马仙洪的同事们？” “我还不知道那人想做什么。”柳小江低头看着张楚岚，缓缓开口解释道： “楚岚，经过马仙洪被救走一事，对方明显在公司的高层里设有眼线，天知道这么一个家伙到底有多大能量。” “我知道那人在搞事，但在不清楚对方想做什么，是不是想对‘我们’不利的情况下，贸然招惹这么一个能量巨大的家伙，对我、对宝宝、对我们所有人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那人通过内鬼，明知道我们是去追捕陈朵的，居然还故意派陈朵前去抓人。”张楚岚蹲在地上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道： “这不就是在主动引导我们去发现碧游村么？” “说不通，完全解释不通……” “因为内鬼的存在，对方必然知晓公司的对事态度，一旦被公司发现碧游村的情况，马仙洪势必就会被公司所处理，可真要是不在乎这些事，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什么多此一举的引导我们？” “我也想不通。”柳小江皱眉道： “现在可以确定那人在公司高层一定有眼线，对方若真的不想暴露身份的话，完全可以撇清自己和碧游村的关系，或让马仙洪派其他的上根器去抓梅金凤，这样……至少也能减缓我们的任务进程。” “那人目前所做的一切，无疑是想让我们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又不想让我们真正察觉自己的身份……” “这太矛盾了。”张楚岚刚把话说完，就忽然想到了什么，随之怀疑道： “柳大哥，你说那人抓梅金凤是想做什么？” “不知道……”柳小江若有所思道：“不过，提起梅金凤这个人，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无根生了。” 张楚岚想起柳小江之前和自己说过的一切，不由得低头喃喃道： “无根生，无根生……” “那人似乎和吕家有所关联，却又不可能是吕家的人，对方调查无根生也可能不是为了八奇技……”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看向柳小江，道： “柳大哥，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是想在事情结束之后，就去找回梅金凤把一切都搞清楚吧？” “记得。”柳小江点头道。 “那人好像是在针对我们啊。”张楚岚缓缓皱起眉头。 柳小江不免微微一怔，低头看向张楚岚，问道：“这话怎么说？” “那人故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派陈朵去抓走了梅金凤，一个和全性既有关联，又没关系的老婆婆，唯一值得人注意的地方，就只是她和无根生的关系。” 张楚岚表情极为困惑的开口分析道： “这事或许是在引导我们去注意碧游村，但碧游村的事件完了呢？” “那人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救走了将被押送回公司的马仙洪，这就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自己才是一切事情背后的指使者。” “但偏偏，唯一知道那人身份的马仙洪丢了，我们也不可能继续顺着碧游村这条线，发现什么有关于对方身份的可靠线索。” “四哥说，昨天负责押送马仙洪的同事无一幸免，全都死在了未知的袭击者手中，以这种下手的狠辣程度，梅金凤……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话说至此，他目光闪烁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拿过徐四手中的香烟叼在嘴上，道： “所有的相关人士都已经‘死了’，公司最多也只能察觉到高层里有内鬼，至于这个内鬼是谁……现在看来也还根本就无法确定。” “公司找不出内鬼，对那人就没有威胁，就算想要继续调查下去，马仙洪这条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这种情况下，公司会去费力寻找一个多半‘已死’的梅金凤？” “那人是在引导打算调查无根生的人，继续顺着梅金凤这条线索找寻下去？”柳小江很快就理解了张楚岚的意思。 “这很有可能。”张楚岚脸色极为难看的说道： “而且，被那人引导了注意力的人里面，也就只有我们才最可能调查无根生，其他的几个临时工……是需要八奇技？ 还是想帮宝儿姐了解当年的事？” “毕竟，这个无根生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就是当年那些事最为核心的几人之一，宝儿姐的身世若真和甲申之乱有关，我们调查无根生也是迟早的事。” 第196章 不该存在 许久之后， 哪都通公司总部， 某个看似完全密闭的昏暗房间之内， 一进来， 柳小江就看见屋里摆着个好似发廊烫头机的座椅。 他有些好奇的走上前，看了看地上连接着座椅的复杂布局与线路，摸了摸似乎不会考虑顾客是否舒适的座位。 “小江，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叫你来么？” 听到声音， 柳小江抬头看向屋内唯一有点光亮的地方，却发现那只是用来观察自己的单向玻璃，声音也是从玻璃附近的扩音设备中传来的。 “当然知道……” “那还不赶紧坐上去！” “哦。” 柳小江按照要求坐在‘从宽凳儿’上，抬眼刚好能看见对面墙壁上方的单向玻璃，隐约好像也能从中看见三道高矮胖瘦不一的身影。 “这声音是……赵董吧？” “咳！不说这个！先按照规矩！我问你答！不许说谎！也不许隐瞒！更不许答非所问！” “行行行……您说您在那激动个什么劲儿啊。”柳小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一脸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赵董，我这边随时都可以开始，有什么您就尽管问吧……” “很好，态度还算不错，那我问你……你是否以任何形式接触、掌握、了解、藏匿了神机百炼的修行方法？” “……马仙洪把神机百炼扔给过我，但我又给扔了回去，这应该也算是有过接触吧？”柳小江笑容不改的回答道。 “……”审问室那边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紧接着， “小江，你的意思是……马仙洪想把神机百炼交给你，但你却给直接又扔了回去，这段过程中甚至连看都没看？” “是啊。”柳小江一脸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柳小江，我再确认一遍，神机百炼和陆瑾传给你的通天箓一样，都是被异人圈子里疯传的八绝技之一，你……” “这声音是黄董？”柳小江不耐烦的打断了黄伯仁，道： “黄董，我知道自己之前和您闹得很不愉快，但您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怀疑我什么，不就是八奇技么……” “这样吧，只要陆老爷子同意，我连通天箓也可以交给公司一份，这样在我和陆老爷子死后，唯一拥有通天箓的，就只剩龙虎山和公司了，怎么样？” “……又是真话，你小子居然这么看不上八奇技？”黄伯仁的声音几乎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倒也不是，主要黄董你们代表的是公司，我师伯他们代表的是天师府。”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继续说着真话。 “我即便看不上八奇技，也愿意承认它的厉害，它甚至是我所知道的……异人所能拥有的顶尖手段。” “但它在稳定的世道上，也等于是一种可以引诱他人欲望东西，它本身既是不安定的，也是一种足以引发问题的取乱之术。” “如果不是公司，不是龙虎山的天师府，任何人想要我手中的通天箓……都是不可能的。” “可你在罗天大醮上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对八奇技毫无兴趣的样子。”毕游龙声音随之传来。 “因为我当时是真的对八奇技感兴趣啊。”柳小江笑着说道： “另外，这次我师伯他们举行罗天大醮的目的，赵董……你们还用我再继续多说下去么？” “伯仁，游龙，别问这些多余的。”赵方旭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江，你说的很对，八奇技在当今稳定的世道上，毫无疑问是一种取乱之术，所以我们才会如此重视这个神机百炼。” “你们龙虎山和陆家的通天箓，天下会风家和王家的拘灵遣将，因为各自实力的问题，以及对世道稳定的态度，倒也不可能引发太大的骚乱。” “正派不好下手，反派也没实力，公司平衡的倒是很巧妙。”柳小江笑了笑，明显毫无意外。 “神机百炼的事先到这里。”赵方旭似乎很满意柳小江对事的态度，说话的语气上也再次缓和了不少。 “小江，还有一件事……” “你在任务结束之后，是否曾以任何形式，参与了马仙洪被救走的行动？” “没有。”柳小江没想到赵方旭等人询问的方式会如此笼统。 虽然这种审问的方式，可以确认被审者在大方向上的正确与否，但却完全没办法精确到各种细节问题。 只能确定‘主犯’，不能确定‘从犯’。 “……还是真话。”黄伯仁这次倒是没怎么意外。 “柳小江，你是否清楚马仙洪被押送的路线？”毕游龙倒是谨慎的又确认了一下。 “我当时忙着了解其他更有趣的同事来着，甚至连那家伙被押送的方向都不知道。”柳小江故作回忆道。 黄伯仁：“……” 毕游龙：“……” “这件事也先到这里。”赵方旭无视身边两位董事对此事的反应，再次缓缓开口询问道： “小江，最后一个问题，你对普通人、异人、各方流派、公司，乃至于整个世道……怎么看？” “……赵董，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高深么？”柳小江没想到赵方旭竟然会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于是笑道： “我一个年轻人怎么知道这些高深的问题？” “假话！赵董！这小子说假话了！但这问题……” 黄伯仁的声音一开始还挺激动，但考虑到赵方旭的问题，他的语气也慢慢弱了下来。 这种问题说谎了又能怎样？ 公司还能因为一个看法问题把柳小江关起来？ “小江，没关系，实话实说，一个看法而已，就算不对也没什么，公司可以让人教育你。”赵方旭平静道。 “……好吧。”柳小江也觉得这种问题无所谓对错，于是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这世道……世界，是属于普通人的世界，异人也是人，当然可以存在，但不能影响普通人。” “龙虎山一样的名门正派，也可以通过对弟子的教导，约束部分异人的行为方式，这件事对世道的安稳同样有利。” “那些无门无派，没有接受过正确教导，又不打算安分守己的异人，公司……规矩的存在，也是必要的。” “至于乱世……” “异人的能力再强，也无法左右乱世的战争，尤其是科学发展的今天，个人异术对战争的影响太小了，小到了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异人带来的好处太小，乱起来的坏处又太大……” “如若不是出于一种人道主义的考量，异人……恐怕就是这世上最多余的一群人。” 第197章 这也是一尊大神啊 “真……真话。”黄伯仁难以置信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原本还觉得柳小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要么是清楚自身的想法与公司的理念不合，不想在事后接受那些相对比较麻烦的思想教育。 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时间很难把自身对事情的看法都表达清楚。 结果， 他却发现柳小江这么一个愣头小子，脑子里的想法居然与公司的理念保持一致！ 这么一个年轻人， 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年轻异人， 竟然会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否认异人、否认自身的存在。 这种事就算是那些已向事实妥协的老家伙……也未必能够做到吧？ 异人即便一样是人，但与普通人也是存在明显差异的，哪怕瞧不起自身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也可以算是一种完全正常的思考模式。 毕竟，就连那些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之间，也存在着互相鄙视、厌恶的集体情绪。 柳小江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能跳出自身所在的‘阵营’，客观看待世上一切事物，甚至于否定‘自身’存在的正确性……说他成熟可能也已经是一种贬低了。 审问室内， 赵方旭站在单向玻璃似的窗前，低头看着下方坐在‘从宽凳儿’上的柳小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还算满意的笑容。 “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想法，他可能就是这帮熊孩子里，思想最为成熟的那一个了。” 说完，他看向身边左右的毕游龙、黄伯仁两位董事，道： “二位，你们说呢？” 毕游龙看着一旁毫无波动的‘发光小人’，道：“如果依据反馈来看，他说的都是真的，只是……” “这小子未免也太成熟了。”黄伯仁接话道：“这种年纪，这种想法，还有之前在陈朵和碧游村问题上的做法……”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身旁的赵方旭，也就没再把话继续说下去了。 “他对这些事的看法和我很像。”赵方旭注意到黄伯仁的表情，道：“伯仁，你是这意思吧？” “……确实有点。”黄伯仁点了点头。 “呵呵呵……”赵方旭笑着重新看向下方的柳小江，道： “既然设立了‘从宽凳儿’这套系统，那么无论结果是否符合我们的认知，我们最后也都只有选择去相信了……” 话说至此，他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伸手拿过一旁的话筒，道： “小江，公司想问的问题，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过在你离开这里，与其他人汇合之前，我这倒是还有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不知你……” “您想问就问吧。” 柳小江根本没有相信赵方旭所说的‘私密’二字，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拒绝回答他们的问题。 如果真是什么比较私密的问题，赵方旭也不至于非得在这时候发问，完全可以等自己下了‘从宽凳儿’以后再说。 私密？ 无所谓答与不答？ 如果真要是说谎、不答、把问题搪塞过去，公司对你的信任程度也肯定会一降再降。 柳小江这次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可以间接获取公司高层的信任，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前功尽弃。 这时候， 只要不是涉及到自己非人身份的问题，以及可能会让对方不信任自己的问题，他都愿意为了获取公司高层的信任而‘实话实说’。 “小江，你的实力很强，这点无论是在罗天大醮，还是在碧游村的行动中来看，你目前所拥有的力量，确实远远超过了其他同龄人。” “关于这件事，公司也曾派人去问过天师府，甚至就连近百年被公认为‘绝顶’的张之维，对你也只有令人震惊的四字评价——天赋超绝。” “所以……” “我很想知道，在龙虎山天师那里得到如此评价，又从陆瑾身上继承了通天箓的你……自身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何等水准？” “诶？”柳小江听到这话倒是忍不住有些意外，没想到赵方旭竟会好奇自己的实力水准。 他略微思考了片刻，抬头看向赵方旭等人所在的位置，道： “赵董，我没想到您会这么问，而且如果是这种问题……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嗯？这是什么意思？”赵方旭语气怀疑道。 “您不要误会。”柳小江坐在从宽凳儿上，朝着赵方旭等人的方向耸了耸肩，道： “如果是和三十岁以下的同辈相比，我确实自认为可以无惧任何异人，但其他的……小江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 “也就是说……”赵方旭的声音开始出现了细微波动。 “虽然不知道其他三十岁以上的异人实力如何，但就算是十佬……自己也不是一定会落败，你小子应该就是这意思吧？” “……”柳小江沉默了片刻，随之哈哈一笑道： “赵董，我可没这么说，您未免也太看得起小子我了吧？” 此话一出， 整个审问室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足足几分钟过去之后， 赵方旭的声音才再次出现。 “小江，今天先到这里了，你先出去和其他人汇合，等我把所有人都问完了，再和你们商量接下来的事。” “哦……” …… 柳小江离开以后， 审问室内， “假话！这小子最后说的竟然是假话！难道说……开什么国际玩笑？！” 黄伯仁最先耐不住室内沉默的气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其他二位董事。 “黄董，冷静点，我们能确认的，只有他‘自认为’的事实，并不代表他确实拥有那样的实力。”毕游龙眉头紧锁的提醒道。 “游龙，你真的这么认为？” 赵方旭看了毕游龙一眼，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圆形无框眼镜，笑道： “公司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各大区负责人一般都会交给临时工来做。” “这些事要是随便一个员工都能暗中解决，临时工制度被建立出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公司没办法出面，暗中也解决不了的难事，才是各大区临时工真正在做的事，所以……每个临时工的实力水准，也都不是一般员工能够相比的。” 话音落罢，也不等毕、黄二人回应，他再次推动鼻梁上反光的眼镜，道： “我也不相信小江这个年纪，真能拥有不在乎那些十佬的力量。” “但有趣的是，就连那个西南地区的王震球，言语中对他的力量也是十分忌惮，其他人亦是如此，所以无论怎么看…… 这也是一尊难得的大神啊。” 第198章 赵方旭 傍晚， 哪都通公司总部， 会议室内， 柳小江坐在会议室后门附近的位置，看着下方独自坐在各个位置的临时工们，随之将手放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敲动桌面。 他之前通过‘从宽凳儿’的考验，来此等候公司高层的下一步要求，也在其他几个临时工的口中得知了，大家被叫来询问的事情基本也都一致。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问了关于柳小江实力水准的问题。 柳小江知道自己从未在公司眼中展现过真正的实力，倒也并未在意这种想要了解员工能力水平的正常情况。 公司问了，了解了自己的一些实力，又见证了自己对公司的‘信任’， 这些情况串联在一起，对他来讲也并非什么坏事。 一个从此不再神秘莫测的临时工，反倒也更容易取得公司高层的信任。 柳小江原本还觉得此次上了‘从宽凳儿’，搞不好就会直接失去公司高层的信任，甚至于因此失去公司的背景与庇佑也说不定。 结果，事情却并未朝着坏的方向发展，反而让他顺势抓住了机会，加强了公司对自己的信任，将一件坏事扭转成了对自己有利的好事。 还好自己没有做的太过极端，没有一听见‘从宽凳儿’转身就逃，眼下结果也确实值得自己所冒的风险…… 此外， 贪嗔痴三念之中，贪念极重的佛门弟子——肖自在。 学百家艺，‘神格面具’最精，做事看似不计后果的变态——王震球。 不显山不露水，善于隐藏自己，心思极为细腻，一身横练堪比法器的神秘壮汉——黑管。 能在现代社会的发展之下，将‘禽兽师’能力延展至‘生物师’，有过普通员工经历，自称不善言谈的中年上班族——老孟。 柳小江虽然不是很在乎这些家伙的实力，但也不得不承认各大区负责人选人的眼光。 除了肖自在之外， 其他三个家伙无论哪一个单拿出去，只要不招惹那些上了岁数的老家伙，不在俗世中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作非为，基本也都可以在异人圈子里活得比较潇洒。 人才嘛，只要肯安心做事，无论到哪也都是吃香的。 吱呀…… 赵方旭挺着肚子走进了会议室，站在最前面的多媒体演讲台下方，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圆形无框眼镜，道： “各位久等了。” 话音刚落， 张楚岚和冯宝宝也从后门一起走了进来，看样子也是刚刚通过了‘从宽凳儿’的考验。 “碧莲！宝儿！来来来！这边坐！”王震球立马显得非常热情，挥手示意二人坐到自己身边。 冯宝宝走在张楚岚的前面，她听见王震球的话倒是没多想，直接走过去坐在了王震球身边。 张楚岚见到冯宝宝已经坐了下去，就算不愿搭理这个好奇心强烈的混球儿，也只能跟着过去坐在了冯宝宝的身旁。 王震球没有理会一旁盯着自己的张楚岚，立马拉近了自己和冯宝宝之间的距离，看着仍是一脸无所谓的冯宝宝，好奇道： “宝儿啊，他们问没问你除了任务之外，一些听起来乱七八糟的事儿？” “没有……都是任务的……”冯宝宝看了看王震球，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道。 闻言， 柳小江没再细听二人的对话，眼神意外的看向了赵方旭。 他总觉得这位公司资历最深的董事，既然能在董事会中拥有绝对话语权，就必然也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一般的岗位上，摆设般的领导也不是没有，但异人身上‘不安定’因素何其严重，上头怎么也不可能在负责异人事务的公司，安排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会摆领导架子的人来当董事。 这样做不是不负责任，而是在拿社会秩序的稳定来开玩笑。 赵方旭绝不是个无能的领导者。 柳小江早在碧游村的行动真正开始之前，就已经在高层的视频会议中确认了这点。 说起无能…… 他反倒觉得毕、黄那种只会‘一刀切’的董事，或许才真的能和这两个字有那么一点关联。 赵方旭无能？ 柳小江记得不仅是临时工制度，就连公司本身也是在赵方旭的牵头下成立的，各大区的负责人也基本都是人家亲自挑选出来的。 赵方旭在异人的能力与手段上，或许可以算是一个小鱼小虾般的角色，但在个人对整个世道的宏观影响上，他甚至要比龙虎山上的老天师更为重要。 柳小江越是细想赵方旭所做的一切，就越觉得这么一个实力弱小的家伙……真的很不简单。 临时工制度虽是徐爷当初为了冯宝宝，才提议公司建立的一种方便制度，但其目的却只是单纯为了可以更好的保护冯宝宝。 临时工制度确实对公司做事有好处，也是在徐翔的建议下才会出现的产物。 可是， 赵方旭这样精明的一个人，在当初拍板临时工制度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调查一下自己的好友徐翔，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对公司如此上心么？ 柳小江曾在徐三徐四那里听到的故事，徐爷一开始对公司可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恰好因为冯宝宝才会选择加入公司。 前后态度如此巨大的转变…… 赵方旭难道一点也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如果说好友之间确实可以信任，但站在公司维护秩序稳定的角度上，略微了解一下好友究竟想干什么，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一位合格的领导者，即便不想掌控一切，也总该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在干什么吧？ 赵方旭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明明是一位很有能力领导者，看起来却总对手底下的人不怎么上心…… 违和感太强了。 …… 片刻之后， “好了，今天大致要说的就是这些，散会吧……” 柳小江了解到公司对马仙洪被人救走的态度，以及所有参与此事的员工、高层都上过‘从宽凳儿’，但却没有发现其中究竟谁是内鬼的事实，正想回去和张楚岚仔细聊聊接下来该如何调查下去。 赵方旭却让人极为意外的开口留下了自己等人。 “楚岚，宝儿，小江，你们三个等下，我这还有点其他的事，需要和你们单独聊聊。” 第199章 立场问题 哪都通公司总部， 平稳下降的员工电梯内， 柳小江、张楚岚与冯宝宝三人，跟着赵方旭一路离开会议室，站在电梯里就算不知接下来要去哪，也根本没人开口打断这种沉默的氛围。 赵方旭为何会留下自己三人？ 而且，还偏偏正好是三个走得最近，最不想让公司重点关照的家伙。 这位资历最深的公司董事，难道真的已经察觉了什么？ 张楚岚一想到这些事，就有些掩饰不住的紧张，不停用余光瞟向一旁的赵方旭，生怕一开口就会让自己等人露出马脚。 柳小江站在冯宝宝的左侧，距离最右侧的赵方旭最远。 他注意到张楚岚身上表现出来的紧张，不免看似亲密的伸手揽住冯宝宝肩膀，不动声色地触碰了站在冯宝宝右侧的张楚岚。 “……”冯宝宝看了柳小江一眼，没有介意他揽着自己的肩膀。 张楚岚感觉有人在用手指狠戳自己，立马扭头看向身旁的冯宝宝和柳小江。 他瞧见柳小江站在那里看都不看自己，只是用揽着冯宝宝的那只手狠戳自己，当即明白自己或许表现的有些失态了。 然而， 在张楚岚察觉到这点，还没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时，一旁的赵方旭却忽然开口道： “楚岚，我单独留下你们三个的做法，真就让你觉得这么不自在吗？” 说完，没等张楚岚回应，他略微低头绕过张楚岚，看向冯宝宝和柳小江，道： “小江，你和宝儿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朋友嘛……”柳小江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慢慢放下了手臂，微笑道： “赵董，您这么忙，找我们什么事？” 赵方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看了冯宝宝和柳小江几眼之后，重新面向身旁的张楚岚，道： “还紧张么？” “您……您这可是……哪都通的老总啊。”张楚岚赔笑道：“我……小爬虫……紧张也正常吧？” “赵董，柳大哥说的没错，您这么忙的公司董事，突然找上我们三个……有什么事吗？” 此话一出， 电梯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唯有电梯平稳下落细微响动仍在继续。 柳小江凭借自身的身高优势，不用绕过冯宝宝就能看见赵方旭。 他发觉赵方旭的注意力似乎全在冯宝宝身上，不禁低头看了看正在回应对方注视的冯宝宝。 赵方旭之前在会议室中说过，除了老孟、王震球和自己之外，与在场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面，里面自然也就包括了冯宝宝在内。 可是， 赵方旭眼下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如果真的是和冯宝宝第一次见面，其中可就有太多东西值得深究了…… 就在张楚岚和柳小江陷入怀疑的时候， “宝儿，之前有件事，在凳子上也没好问你……”赵方旭忽然笑着开口道： “你……到底多大了？” 果然！ 柳小江瞬间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即便好奇赵方旭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但却根据对方的态度与实力，并未第一时间将此人视作威胁。 另一边，听到这句话， 张楚岚的瞳孔顿时一缩，他默默拿出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双眼紧紧盯着赵方旭的一举一动，简直像极了随时都会动手的样子。 叮！ 电梯抵达目标楼层，紧闭的梯门应声而开。 赵方旭看着张楚岚所表现出来的模样，自然也明白这小子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他指了指开启的梯门，笑着示意道： “到了，我们下去吧。” 说罢，他便带头走出了电梯，也不知有没有在意张楚岚那点小心思。 …… 少顷， 总部地下某处看似办公室的房间内， “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我也总愿意一个人待着，楼上的办公室大家都知道，这里……也算是个可以偷懒的地方。” “公司很少有人知道这里？” “不，也很多。” “……” 赵方旭坐在简单舒适的沙发上，笑着抬头看向对面的三人，道： “张楚岚，大区负责人在公司的地位确实不小，不过你以为没我的帮忙，他老徐能设立临时工？” “赵董，您……”张楚岚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出于谨慎的考虑，还是没有承认什么。 “……呵呵，到底是那个老东西选的接班人。”赵方旭完全看透了张楚岚的想法。 “啊？”张楚岚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方旭。 “也罢。”赵方旭没有计较张楚岚和自己装傻，他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冯宝宝和柳小江，道： “当年啊……” 他简短叙述了当年的一些事，最后说至激动的地方，甚至用力一拍桌子，道： “老徐发现这件事的反应，跟你今天的反应很像，几十年过命的交情啊……老东西当时居然还想封我的口！” “赵……赵赵董！我没有！”张楚岚迅速表明了自己和当年的徐爷不一样。 “哼！”赵方旭开口骂了一会儿已故的徐翔，随之也没再深究张楚岚刚才的态度。 见状， 张楚岚总算是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右侧的冯宝宝，道： “宝儿姐，合着你一直都认识赵董？” “啊……好像见过几回……”冯宝宝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赵方旭，道： “赵胖子！好像比以前还胖！” “谁说的！”赵方旭立即反驳道。 张楚岚：“……” “宝儿姐，你认识赵董居然没和我说？” “你又没问过……” 赵方旭看着张楚岚和冯宝宝，摇头道：“其实这件事，就连三儿和四儿都不知道。” “现在宝儿的事，实际上是你接老徐的班，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些……” 张楚岚点头表示明白，随之道：“赵董，那您到底……” “我这个人，出生在乱世，成长在治世，我觉得这世界不会一直安定下去，以后或许还会出现比之前更大的乱子。” 赵方旭知道张楚岚想问什么，不等张楚岚说完，便道：“但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不想看见它再乱了。” “我这一辈子都在维持秩序，同为异人……情感上我不想宝儿有什么不好的遭遇，所以我也愿意顺手帮帮她的忙。” “但作为一个秩序的维护者，理智上……我其实也是非常警惕你的，宝儿。” 话说至此，他极为慎重的抬眼看向张楚岚，道： “楚岚，老徐把宝儿的事，掩盖到了今天，之后就看你的了。” “我会尽力帮你盖，只要你能盖的住，但你要是盖不住了，要是宝儿成为了引发混乱的存在……抱歉，我的立场绝不在你们这边。” 第200章 我要干翻的！是这苍穹！ “……”冯宝宝看着对面沙发上的赵胖子，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道： “什么意思，没大听明白……” 张楚岚：“……” 柳小江：“……” “……没关系。”赵方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楚岚，你明白就行了。” 说罢，他忽然看向一旁的柳小江，笑道： “小江，听了这么久，也该说说你的事儿了。” “我？”柳小江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能有什么事好说的？” 听到赵董的话， 张楚岚扭头看向自己身旁左侧的柳小江，明显也很期待能听到什么关于柳小江的秘密。 他目前虽能确定柳小江是真的愿意帮助宝儿姐，也清楚柳小江身上有着和宝儿姐差不多的情况，但更具体的……基本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张楚岚尽管无需以什么秘密，来胁迫柳小江帮助宝儿姐，彼此间也结缔了不错的朋友关系，但人的好奇心，似乎也不会因此减弱多少。 他反而还因为自己等人和柳小江的关系，变得更想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难处了…… “之前在凳子上，我问过你对一些事物的看法，也得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回答。” 赵方旭意味深长的看着柳小江，开口道：“我能相信你，将来不会成为引发混乱的源头么？” “……您这又是什么意思？”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望着赵方旭。 “我之所以愿意帮助宝儿，是因为老徐和楚岚他们，一直都在为了不让宝儿成为引发混乱的源头而努力。” “小江，你和宝儿不一样。”赵方旭认真道。 “宝儿的天性就是那样，她接触什么人、和什么人在一起，最终就会是什么颜色，唯一的欲望……也只是找寻自己的身世。” “我的确和宝儿不同，我的脑子很正常……”柳小江点头道。 “……”冯宝宝看了看柳小江，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冒犯了。 “是啊，你很正常……”赵方旭倒是没有反驳柳小江这句话，只是继续道： “可你身上也有不正常的地方，比如你的实力，比如你在做的事，几乎没有一样是能让人看懂的。” “临时工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甚至是让他们无法融入圈子的大问题。” “但他们心中所想的、手上所做的，也都是能让人看懂，也很容易掌控的一些事儿。” “可以说，现在除了宝儿之外，你在这些临时工里，才是那个最为特殊的存在。” “所以，您其实就是想搞清楚，我究竟在做什么？”柳小江无所谓的笑了笑。 “可以说说么？”赵方旭推了推眼镜道。 “可以啊。”柳小江耸了耸肩，“您应该知道我现在，是在帮楚岚调查宝儿的身世吧？” “这些我倒是还猜得到。”赵方旭道。 “那您可真是没猜错，我确实是在帮宝儿调查身世。”柳小江点头道： “但同时，我这么做也是在帮另一个人，您……” “二壮？”赵方旭皱眉道：“你是在帮二壮找寻恢复身体的办法？” “您知道？”柳小江故作意外的看了赵方旭一眼。 “二壮在用的那些设备，也是我当初耗费公司资源给弄得。”赵方旭点了点头。 “……那您还真是手眼通天呐！”柳小江反手就是一个马屁，轻飘飘地抽在了赵胖子脸上。 赵方旭看似很受用的笑了笑，但心里却完全没有当回事。 “如果是想帮二壮恢复身体，那你最终的目标……果然也是外面那些家伙疯传的八奇技。” 话音刚落，他立刻板着脸说道： “胡闹！你明知道八奇技是取乱之术！为什么还要继续调查那些东西！” “……呃。”柳小江心中佩服赵胖子变脸的速度，脸上却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赵董，八奇技虽是取乱之术，但无论我们怎样去看待它，它终归也还是就摆在那里，一直从当年的甲申之乱延续至今……” “既然阻止不了它们的存在，也有人需要借用它们的力量，我们也没必要自欺欺人下去吧？” “你打算怎么做？”赵方旭沉声道。 “调查，借用，最后嘛……试着摧毁。”柳小江微笑道。 赵方旭忍不住怀疑道：“你难道就不想……” “赵董，你觉得我师伯会去修炼通天箓么？”柳小江笑着开口打断道。 “可能性很低。” 赵方旭仔细想了想，道：“我们派人上山了解你情况的时候，也曾留意过通天箓在龙虎山的‘待遇’。” “除了张灵玉之外，张之维似乎并未让任何弟子染指通天箓，只是将它封存在了山门之中。” “啊……”柳小江张了张嘴，不好意思道：“张灵玉之所以会修炼通天箓，好像也是小子当初给过他一份副本。” 赵方旭：“……” “灵玉那家伙总是执着于阳五雷，但奈何自身元阳的问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柳小江哈哈道。 “通天箓毕竟能让人更容易学会五雷符，所以……嘿嘿嘿。” “这事不许再有下一次了。”赵方旭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小子提起这事，究竟是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柳小江收起脸上的玩笑，义正辞严的说道： “强与不强，只能是天赋和努力的问题，八奇技也只能算作是一种捷径。” “它们的力量固然强大，但真要是只想着用这东西来提升自己，再强……也不可能达到传说中羽化飞升的境界。” 除非…… 赵方旭听到这些话，也不知该说柳小江志气大，还是该说他的脑子不好使了。 “你小子……该不会说自己的目标，也是要干翻头顶的苍穹吧？” 张楚岚：“……” “啊？”柳小江微微一愣，但又觉得这么说好像没啥不对，频频点头： “嗯！嗯嗯嗯！对！我要干翻的！就是这苍穹！” “您很懂嘛……” “我懂你奶奶个腿！”赵方旭额头上的青筋瞬间鼓起。 “柳小江！你存心在这打马虎眼是吧！” “你的实力够强！公司可以让步！你对世道的看法和我基本一致！我确实很欣赏你！” “行！可以！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都必须给我在稳定的秩序范围之内！” “记住！只要超出秩序稳定的范围！谁搞事！我搞谁！” 第201章 蛊毒而已 两天后， 连门港市区某处地下， 专为陈朵修建的特殊房间内部， 柳小江一身便服站在屋内，指了指屋内洁白柔软的大床，微微颔首示意道： “朵儿，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陈朵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免不了紧紧握住自己的衣领，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柳小江。 见状， 柳小江以为这丫头是在担心自己，随即便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放心吧，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原始蛊毒虽然厉害，但区区蛊毒而已，这东西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影响到我。” “……小江哥哥，我相信你不会被蛊毒影响。”陈朵小脸通红着说道：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柳小江很不理解陈朵为何脸红，立马走过去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疑惑道： “奇怪，体温正常，没问题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可是……小江哥哥毕竟是个lsp，二壮姐姐也说过不得不防，我能不脱衣服吗？”陈朵不好意思道。 “……”柳小江。 “不过……”陈朵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柳小江，“小江哥哥一定要让我脱的话，我脱……” “……你这丫头。”柳小江嘴角边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道： “什么叫我一定要让你脱？我又不是什么lsp……” 说到这里，他发现陈朵的小脸上满是怀疑，顿时一脸无奈的开口解释道： “你身上那件衣服的材料，是可以阻隔原始蛊毒外泄的。” “我想仔细检查你体内的状况，试着缓解原始蛊毒的活跃性，你穿着这东西难免就有些……” “我脱。”陈朵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褪下了衣物。 特殊材质的墨绿色紧身衣垂落于脚边， 手肘关节处， 胸下至小腹整整一圈…… 一具皮肉像被腐蚀过的可怖躯体，即刻出现在了柳小江的面前。 柳小江见到陈朵被蛊毒狠狠摧残过的身体，皱眉道： “朵儿，我说了没事的，不要去抑制蛊毒的产生和释放，这种事只会让你的身体吃不消。” 二壮曾不留痕迹地复制过一份，暗堡对蛊身圣童的详细研究记录。 柳小江来此之前特意重温了一遍，所以很清楚陈朵将蛊毒压制在体内的行为，究竟会对她的内脏产生多么严重的副作用。 一旦时间长了， 陈朵体内的原始蛊毒，就会以下丹、中丹、上丹的顺序，一路沿着人体内的重要炁路，将其中的先天之炁吞噬殆尽。 先天之炁是人之本源，是人的性命之根本，而它的消失……也往往就代表一条人命的终结。 “好……”陈朵将手挡在胸前，小脸通红的点了点头，放弃了对体内蛊毒的压制。 嗡！！！ 未经‘蛊身之术’变化的原始蛊毒释放出来，虽然近似于一种无色无味、极难被他人所察觉的毒气，但在早有准备的柳小江看来，却还是绿意盎然的迅速填满了整个房间。 这种代表着强烈生机的颜色，也确实能让人感觉相当讽刺。 陈朵现在对柳小江是非常信任的，可就算听话的不再将蛊毒压制于体内，却也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自己的小江哥哥。 然而，这一看不要紧，小丫头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尽管没有柳小江那种等同于‘观’的洞察之力，但陈朵怎么说也和体内的原始蛊毒相处了这么久，自然能够分辨蛊毒自体内散发出去以后的大致范围。 结果， 陈朵却发现往日极为暴戾、一出来便想剥夺周围所有生命的原始蛊毒，此刻居然根本不敢靠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 柳小江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毫无防备的站在那里，身边却好像形成了一小片真空区！ 周围的蛊毒竟然完全不敢接近于他！ “小江哥哥，你这是……”陈朵似乎很难理解这件事。 “正常。” 柳小江看了看飘散在房间周围的蛊毒，没有丝毫意外的挽起衣袖，并用皮套将长发简单的束于脑后。 “蛊毒，说到底也是一种生命，而且还是几乎没有任何思想，只会遵循于自身本能的低等生物。” “它自认为比人类高等，因此就算遇上所谓的强者，大多时候也不会选择低头，但如果遇上和自身同等，甚至远超自身的生命，这种没有感情只会遵循本能的东西，也不会比一头野兽更难对付。” “……啊？”陈朵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不够用了，完全没有理解柳小江这些话的意思。 “没什么。”柳小江整理好衣袖和头发，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大床，道： “上去躺好，平躺，放松，哥哥我要开始给你检查身体了。” “……”陈朵。 小丫头总觉得柳小江这话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却又偏偏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能乖巧的点了点头，光着小脚走过去，放松平躺在了床上。 随后， “……小江哥哥，你怎么还不开始？” “我在考虑最先应该从哪入手。” “那……看了这么久，已经想好了吗？” “嗯……嗯嗯嗯，你这丫头反正也懂练炁，咱们还是从丹田入手好了。” “啊！”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不是……小江哥哥的手太凉了。” “……忍耐一下吧。” “嗯。” 柳小江再次将手放在陈朵的小腹下方，也就是被练炁者称之为‘下丹’的丹田部位。 一股许久未见的诡异黑烟，顷刻显现于指尖的周围，它逐渐渗透陈朵的皮肤，一点点侵入了她的丹田。 下一刻， 伴随着这股黑烟的侵入，房内原本还算活跃的蛊毒，瞬间失去活跃停滞下来，随之就像遇到某种天敌一般，开始四处逃窜起来，最终失去炁的供给，悉数消散于空气之中。 原始蛊毒，被种在了陈朵体内的五脏与膝肘之处，一旦发作就会向头部，以及四肢的末梢扩散，同时不断吞噬她体内之根本——先天之炁。 想要活下来， 她就必须作为蛊身圣童，学会药仙会的‘蛊身之术’，使得体内蛊毒外放而出，并利用原始蛊毒为药仙会提供其他蛊毒。 但她即便学会了‘蛊身之术’，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原始蛊毒，也还是没办法控制原始蛊毒的产生。 原始蛊毒以炁为食物，只要陈朵还活着、还能练炁，它就会不受控制的、源源不断的产生。 相反， 原始蛊毒只要失去了炁的供养，在体外也很快就会失去作用，可在体内……一旦断了炁的供养，它就会转而去吞噬先天一炁。 现如今， 陈朵的五脏与膝肘之处，早已成为了原始蛊毒的培养皿，想在不伤害小丫头身体的情况下，彻底根除这种共生关系一样的玩意儿，就算柳小江用尽手段也根本就做不到。 除非能在消灭原始蛊毒的同时，还能为陈朵修复……甚至是创造新的五脏与膝肘作为替代品。 可惜， 柳小江目前只能做到消灭原始蛊毒，还做不到能给陈朵修复、创造五脏与膝肘的程度。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赢勾的办法，将自身可控的一部分尸气，仔细埋藏在陈朵的下丹之内，在不伤害陈朵本身的情况下，用于吞噬不断产生的原始蛊毒。 另一方面， 柳小江把尸气埋藏在陈朵的下丹之内，也是为了防止原始蛊毒吞噬这丫头的先天之炁。 毕竟， 原始蛊毒这东西一旦失控暴走，也一定会从下丹开始吞噬先天之炁，他把尸气埋在这里……也可以率先吞噬那些意图不轨的蛊毒。 这件事如果用赢勾的话来说，那便是： 区区蛊毒邪术！ 也敢与我等滔天尸气相提并论！ hetui！ 它也配？！ 第202章 态度不明 “朵儿，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 “具体呢？” “就是……它们虽然还是不太听话，但也忽然变得规矩了不少。” “嗯，暂时只能这样了。”柳小江缓缓收回放在陈朵小腹上的手掌。 他感知到自己随时都能控制陈朵体内的尸气，以及在尸气永无止境的吞噬之下，原始蛊毒已不再肆意泄露的事实，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在自己极为认真的‘请求’之下，赢勾提出的方法果然没有欺骗自己，即使不能真正解决原始蛊毒的问题，这方法也一样可以最大限度的缓解问题。 剩下的…… 就是那种疑似能帮他人重塑肉体的绝技——双全手。 只要能得到双全手，二壮、陈朵和自己身上的问题，或许也就都能够一并解决了。 …… “呵呵……”赢勾的声音突然在柳小江脑内响起。 “……您别这么突然行不。”柳小江听到赢勾的声音，下意识看了眼床上的陈朵，意念道： “要知道，脑子里突然出现其他声音，就算是自己的……搞不好也是会让人疯掉的。” “哼。” 赢勾没有理会柳小江的不满，忽然开口反问道：“小子，现在感觉如何啊？” “嗯？”柳小江微微一愣，“你什么意思？” “蠢货。” 赢勾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自己仔细想想吧，你还会觉得自己对蛊虫邪术一窍不通么？” 话音才刚刚落下， 柳小江下意识顺着这些话联想到蛊毒，一些曾经从未接触过、与蛊毒相关的信息，也随之瞬间涌入脑海，居然就连蛊身之术的修炼方法也在其中。 这些信息就像之前曾有过详细了解一样， 无比真实， 极为详尽，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份绝对属于他自己的记忆！ 下一秒， 柳小江双眼陡然一缩，随之凝重道： “这是朵儿修炼的蛊身之术，竟然还有各种蛊毒的制作方法，你这家伙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赢勾玩味的声音响起：“我可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把尸气埋在那女娃娃体内的。” “我怎么敢违背你小子的意愿，私自对一个可怜的女娃娃下手？” “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影响。”柳小江平静道。 “没有影响。” 赢勾道：“这是你小子唯一能为那女娃娃做的事儿，也是目前唯一能缓解她那种邪术的手段。” 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道：“这份记忆……” “这是尸气入体之后，你还能有意识控制它的结果。”赢勾笑着打断道： “尸气在你的控制之下，是不会对那女娃娃有什么影响的，当然，你要是死了，尸气没了控制，我可就不能保证她会变成什么样了。” “我随时都可以把它抽离出来，就凭这种感觉……恐怕就算相隔千里，我一样也能做到这件事。” 柳小江清楚了尸气不会对陈朵有负面影响，也就不怎么在意那些关于什么蛊毒的记忆了。 他对于赢勾故意想惹恼自己的话，也是一种完全无视的态度，只是在弄清了这份记忆的由来之后，不禁疑惑道： “尸气居然还能做到这种事，那这东西对其他人……” “你小子想的倒是挺美。” 赢勾似乎可以接收到柳小江的想法，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再次打断道： “别想了，尸气入体，是能直接获取对方的记忆，但要是真对其他人也这么做了，就凭现在的你……能同时控制两道彻底离体的尸气？” “除非，你是想把对方变成自己忠实的仆人。” “忠实的仆人？”柳小江又是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嗯，对，忠实的……仆人。”赢勾完全不打算解释。 “连门港僵尸事件……真是我做的？”柳小江想起了自己最开始有所怀疑的那件事。 “啧。”赢勾对此明显极其失望。 …… “小江哥哥，小江哥哥？” “啊？朵儿？怎么了？” “你……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盯着我的下丹，我……我可以穿上衣服了吗？” “……咳咳咳，朵儿，我现在要是和你说，我其实是在想事情，你信么？” “嗯，我信，小江哥哥毕竟是个lsp……” “……” 柳小江抬头看向已经躲到床头，抱起双腿防备着自己的陈朵，尴尬道： “朵儿啊，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最好别告诉你二壮姐姐，算是我求你的……行不？” “为什么不能说？”陈朵疑惑的看着柳小江。 柳小江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一定不能说，因为一旦说了，小江哥哥今后的日子，肯定也会变得更不好过……” “为什么？”陈朵紧紧抱着双腿，歪着脑袋看着柳小江，显然还不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呃……”柳小江被陈朵单纯的大眼睛看着浑身不自在。 他这几次被人当成lsp，确实也都可以算是意外，但这意外倒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或者说……这意外如果能再多一些，似乎也还行？ 嗯…… 如果没什么坏心思和多余的想法，没事饱饱眼福好像也还是很不错的样子。 “小江哥哥，这难道就是书上说的，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嗯？嗯嗯嗯！对！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好……那我不告诉二壮姐姐了。” 柳小江此刻望着床上天真无邪、甚至是有些开心的陈朵，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是个人了…… 诶？ 好像有哪里不对？ …… 与此同时， 贵州六盘水郊外某处山洞内， 一身黑色运动服的曲彤站在洞中，她看着对面坐在石台上的马仙洪，眉眼之间难掩心中强烈的惊讶。 “仙洪，那个人真的这么说？” 马仙洪坐在石台上没有起身，抬眼看着自己的姐姐道： “嗯，这是柳小江的原话，不管我们到底想做什么，只要敢对他不利，只要敢影响他正在做的事，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找到我们， 亲手杀光和我们有关的所有人。” 曲彤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即道：“他的这些话，真是对你说的么？” “……”马仙洪没说话。 曲彤无所谓的笑了笑：“连你都提不起与之对抗的决心，看来他所拥有的力量，确实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而且……” “他已经察觉了我的存在，猜到了我有能力对他不利，却还是让你回到了我的身边，这要不是自信……就是自大。” “但偏偏，他还故意让你回来，把这些威胁的话说给我听……” 说到这里，她再次抬眼看向对面的马仙洪，问道： “他特意说给我听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既然愿意放你回来，那除了这些话之外，他又单独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叫我不要相信任何人。”马仙洪抬头看着曲彤道。 “所以呢？”曲彤微笑道：“你还愿意相信我这个姐姐么？” 马仙洪顿时一脸痛苦的说道：“姐姐，我……” “仙洪，你要明白，我没有强迫过任何人，也不是不让你做那个炉子。”曲彤道： “何况这炉子还是我建议你做的，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么急躁，这么大张旗鼓的做……因为这件事必定会遭遇公司的阻拦。” “如果你能更低调些，按照我的节奏来做，而不是组建什么碧游村，或许这件事的进程会变慢，但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且更头疼的是……” 曲彤稍稍停顿了片刻，看着将手放在额前，不停敲动的马仙洪，语气严肃道： “仙洪，你没发现我们之间的争执频率，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高了么？” “对……我应该……听你的……”马仙洪用拳头抵着额头： “我应该……听姐姐的……” 第203章 曲彤：感觉被针对了 “我应该听姐姐的……” “这才对，仙洪。” 曲彤看着不停用手锤头的马仙洪，脸上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红色的瞳孔中却见不到一丝笑意。 “如果一开始就能听从我的建议，你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我错了，姐姐。”马仙洪随之放下手臂，面色凝重的站了起来，道： “碧游村的事，也是我把一切都想的太天真了。” “你知道就好。” 曲彤微微颔首示意道：“走吧，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已经不能再以这幅面孔，重新出现在公司的眼前了。” 说罢，她便朝着山洞内部走去，带着马仙洪走入另一处洞穴，来到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中年男子身边。 “社长，马兄弟。” 中年男子见到二人进来，立马朝着曲彤点了点头。 此人虽是一身便服，但根据这人对曲彤的称呼来看，他显然也是隶属于‘耀星社’的一员。 若是有前阵子参加过罗天大醮，接受过耀星社采访的年轻异人在这里，也会发现这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就是耀星社当初派去龙虎山的记者之一。 而在中年男子身旁，也有一座床面大小的石台，上面躺着这阵子一直不知去向的梅金凤。 马仙洪跟在曲彤的身后，来到梅金凤所在的石台前，问道： “姐姐，到底为什么要我捉这个老婆婆给你？” 曲彤瞟了眼身边的马仙洪，道：“你现在问题越来越多了，以前不管我叫你做什么，你可是从来都不会过问的。” “她也是全性。”马仙洪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低头看着躺在石台上的梅金凤，道： “她真的很坏么？” “……”曲彤察觉马仙洪的变化，不禁短暂沉默了片刻，随之拿出噬囊扔给一旁的中年男子，道： “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和这位老前辈了解一下罢了。” 中年男子接过曲彤扔来的噬囊，心领神会地将梅金凤收入其中，随即便一个人主动走向了山洞外面。 “该了解的，已经了解完了。”曲彤回身看向马仙洪，道： “他现在就会把这位老前辈送回去……满意了？” “……”马仙洪。 见状， 曲彤微微皱起眉头，“仙洪，看来那个人真的对你说了很多。” “尽管意思只是让你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自己也没有想和我说谎的念头，但不可否认，你已经被他影响了。” “……姐姐。”马仙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柳小江给马仙洪的感觉是不同的， 他曾清楚表达过不赞同自己所做的事情，但却并未出于个人的角度想来阻止自己，只是由于双方自身所处的阵营不同，明面上必须得帮着公司摧毁碧游村。 如果说柳小江对自己的态度，是因为自己愿意帮他带走陈朵，是一种对等的交易…… 马仙洪也是打心眼里不赞同这点的。 因为自己和柳小江交易的内容，只是自己帮柳小江秘密带走陈朵，对方也要在公司手中保住被转化的村民而已。 事发之后， 柳小江显然做到了这点，之后也可以站在公司的角度上，帮助其他公司员工一起来对付自己，可他最后却并没有真的选择这么做。 柳小江完成了交易的内容，也不赞同自己所做的事情，最终却还是没有和自己兵戎相见。 这些事情过后， 马仙洪觉得自己和柳小江之间，若非各自所处的阵营，所坚持的理念略有不同，也说不定就会成为彼此惺惺相惜的好友。 更何况， 柳小江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明明知道自己姐姐的存在，有可能会威胁到他和陈朵，却还是一个人顶着莫大的风险，放任自己被姐姐派出的人救走。 这样不赞同自己，也不否定自己，更不会伤害自己的一个朋友。 他说的话难道不值得信任么？ 马仙洪信任自己的姐姐，也信任柳小江这个朋友。 但偏偏这二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同，甚至还是完全不同、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这种情况下， 马仙洪总会思考二者之间，究竟谁对自己才是好心，而一旦进行思考……他就会发现姐姐说话、做事，还有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姐姐是对的…… 我应该听姐姐的话…… 姐姐无论让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应该相信姐姐…… 她凭什么能确定自己一定是对的？！ “好了。” 曲彤察觉马仙洪的纠结与挣扎，红色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失望，随之微笑道： “仙洪，总之不要想太多，这次虽然搞的一团糟，但总算让你弄清楚了炉子的制作方法。” “如果你需要上根器的替代品，我可以替你收集……相信未来不久后，你的记忆也一定会通过炉子修复回来。” 说到这里，她再次想起让马仙洪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道： “对了，柳小江之前在罗天大醮上就算面对张灵玉，似乎也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你能确认他真实的力量究竟如何么？” 这会儿真正提起柳小江的实力问题，马仙洪也免不了缓缓皱起眉头，试图分析道： “他很强，真的很强。” 顿了顿， 他继续道： “那些被公司派去村子的人，每一个都有远强于上根器的实力，交手的经验……也很丰富。” “我虽然没有和柳小江交过手，但根据那些人对柳小江的态度，还有柳小江对法器，以及神机百炼的不屑来看……” “我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估计就算是被那些人围攻，也不至于像我一样……” “一个人比得上所有临时工，还要再加上夏柳青，和那个奇怪的外国人……这个评价确实很高。”曲彤道。 曲彤清楚马仙洪都为自身炼制了哪些法器。 正因如此， 她才会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因为这种猜测如果是真的，恐怕柳小江所拥有的力量，至少也达到了所谓‘豪杰’的程度。 而且…… 即便是被誉为‘豪杰’的丁嶋安和那如虎，就一定能够赢过那几个临时工的联手么？ “仙洪，与你交手的那几个家伙，可不一定真的动用了全力……” “我明白，可是姐姐，我这些话说的……也是没有动用通天箓的柳小江。” “……” 曲彤想到柳小江从陆瑾那得到通天箓的事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她虽然一早就注意到了柳小江的存在，也知道柳小江的实力起码不会弱于其他临时工，但由于自己手边一直都有事情在做，当初试探了一下也就没再理会柳小江的事。 结果，这才几天，一个什么都查不到的年轻人，就已经拥有了异人圈子里的顶尖实力？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加入公司成为临时工也就罢了，现在又故意做出违背公司的事情，甚至还特意放你回来威胁我……” “柳小江明明不想得罪我，不想让我掺和他正在做的事儿，却又从你这里给我找麻烦，难道是认为我今后一定会给他找麻烦？” 话音落罢， 曲彤忽然看向沉默的马仙洪，道：“仙洪，你手里有可以威胁到他的把柄？” “……没有。”马仙洪极为僵硬的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曲彤看见马仙洪的表现，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未雨绸缪……” “姐姐，我……” “好了，当务之急，你要赶紧做出一款能够进行远程通信的法器……明白了么？” “为什么？” “因为这个柳小江并非孤家寡人，否则……我现在也已经和他面对面了。” “可是……” “仙洪，你真的不再信任我，不愿意再帮我了么？” “好……好吧，姐姐……” …… 另一头， “喂？” “呦，你竟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这次又是什么事儿，遇到什么难处了？” “上次的事，谢谢你们了。” “客气了，那件事，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就算是个误会……我和你之前毕竟也有过不小的冲突。” “嗯，我们扯平了。” “这次呢？”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正常的么？” “嘿嘿，朋友么……和我们做朋友，你这人果然与众不同，行啊，说吧，什么事儿？” “龚庆的事儿，都谁有份？” “你……” “说！” “龚庆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少，但也都没想过他敢对田晋中下手……” “吕良的事儿，除了苑陶师徒，和你们四张狂，还有谁知道？” “也挺多的，不过吕良得手是得手了，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没有任何人得到过什么消息。” “嗯，那还好，吕良……在哪？” “……” “怎么了？” “就昨天，他好像被吕家人给抓回去了。” “……正好。” “你打电话就是问吕良？” “你们不打算救他？” “呃……有趣的事情固然重要，但要为了这种事送命，可就太不值当了。” “你和那个域画毒的关系怎么样？” “还行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吕家，有没有胆子陪我走一趟啊？” “……” “沈冲？” “你要……算了，我只要知道，自己有没有危险就行了，小柳真人，陪你走这一趟，我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放心，危险是有的，怎么也是那个吕家，但不会死人的，你陪我走一趟，咱可就是自己人了。” “……行。” “够胆，我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彼此彼此……” 第204章 变脸 次日， 京城某宾馆房间内， “呜呜呜呜呜……” 柳小江一进门就听见厕所里有人在拼了命的叫喊，但由于嘴巴被彻底封死的缘故，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这点动静在高级宾馆的隔音效果之下，就算有保洁人员偶尔从房间门外路过，也压根察觉不到房间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开门的是个陌生的中年大汉， 这时算上房间里从沙发上起身的那个年轻男子，屋子里面也只有两张柳小江从未见过的面孔。 进入房间， 柳小江对此毫无意外的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向茶几对面的那名年轻男子。 “沈冲？” 说完， 他看向随后走进来的中年大汉。 “域画毒？” 中年大汉对此没有否认，而是走过来给柳小江倒了杯茶水，恭敬道： “小柳真人，这回又是怎么发现的，难道在这个年纪……您就已经可以通过望气来认人了？” 说罢， 他看见柳小江眉头紧锁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柳小江在顾忌什么，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厕所方向，道： “放心，按照您之前的指示，我们连那两块料的耳朵也堵住了。” 柳小江点了点头。 “我之前确实在山上学过望气，也许是在这事上有些天赋吧，用它来认人，还是可以的。” 柳小江的这句话，完全就是用来敷衍域画毒的假话。 他此前虽然在龙虎山上学习过望气，但就像学习术数与面相之类的一样，本身对这些东西也只能算是有所了解。 他根本做不到凭借望气来辨认他人的程度，现在也只是由于修为比当初提升了不少，被赢中二称之为‘血瞳’能力也随之变强了许多。 他就是凭借自身的这种能力，直接看穿域画毒伪装的…… 如若不然， 柳小江当初在龙虎山上的时候，还用得着那么费力地去分辨全性的人？ 但，这些敷衍的话也分是谁说的，柳小江这种实力的人说出口，域画毒倒是也没怎么怀疑，只是有些不太甘心的叹了口气。 柳小江看见域画毒一脸不甘的坐回沈冲身边，不禁疑惑道： “你的这种伪装能力，真的没办法连炁也一同伪装起来？” 域画毒摇了摇头，“我倒是真想，可惜做不到，甚至就连这种伪装，只要被伪装者一动炁，也会马上失去效果。” 柳小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之看向一旁没有说话的沈冲，道： “在绑架吕家那两个上门女婿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被这俩货发现你们的身份？” 沈冲伪装的年轻人脸上并未戴着眼镜，他却还是习惯性的抬起了手，直到发现自己的举动不妥，才忍不住笑着耸了耸肩，道： “这就要感谢现代技术的发展了，只要工具能够到位……绑两个人又有什么难的？” “吕家的人发现了么？”柳小江再次问道。 这次毕竟是吕家， 柳小江再怎么样也是个‘要脸’的正派人士，考虑到吕家家主那种疯狗般的性格，他也是不想给对方留下一丝察觉自己身份的机会。 另外， 一旦动用自己的炁就会让伪装失效？ 这对柳小江来说基本没什么影响，反正他就算要和吕家人动手了，也不可能使用天师府的金光咒与雷法，更不可能使用通天箓…… 除此之外， 自己身上还有什么需要用到炁的地方么？ 尸气？ 自己和吕家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吕家的上门女婿，还有那些嫁入吕家的女子，除了延续血脉之外，几乎都是用来在外面打理家族产业的，这些人在吕家根本不会受到什么重视。” 沈冲笑着开口解释道：“就比如，今天被绑来的这两个，就算在赚钱上有点手段，身边也没有什么保镖跟着。” “哦对，这两个人在吕家产业那边的替代品，我和域画毒也已经安排好了，用来争取一天时间还是可以的。” “事儿办的不错嘛。”柳小江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了看沈冲和域画毒，道： “你们这么帮我，我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才好了。” 与聪明人合作就是愉快，往往都不需要你多说什么，他就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省去了中间不少的麻烦事儿。 柳小江接下来要做的，就只剩下伪装成吕家上门女婿的模样，潜入吕家村内部调查明魂术，还有找机会接触一下吕良了。 这次能有所收获自然是好的，但就算最后真的没什么收获…… 他觉得自己至少也能确认一下，吕家到底是不是马仙洪背后的那个人。 毕竟，如果吕家真是马仙洪背后的指使者，这个几乎完全封闭的吕家村，无疑就是一个最好的藏匿地点。 “报答什么的，就不用了。”沈冲意味深长的看了柳小江一眼。 “小柳真人毕竟是公司的人，即便公司是最不戴有色眼镜看待全性的组织，但它好歹也是上面所成立的一种挂牌机构。” “谁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降下一道雷，正好劈在我们这些全性妖人的身上，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可是非常希望能有人提醒自己一下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域画毒，道： “兄弟，你说是吧？” “嗯。” 域画毒频频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对吕家做什么，但要是能让小柳真人欠个人情……我觉得值。” 说罢，或许是觉得自己也很危险，他立马拍着胸膛保证道： “还有，你们大可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不管是吕家，还是二位，我都惹不起，一旦泄露出去，我明白后果会有多严重。” “尤其是吕家，就吕慈那个老东西的人性……啧啧啧。” 闻言， 柳小江多看了域画毒几眼，随之重新看向沈冲，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也是，杀不杀你都无所谓，反正这件事要是没兜住，吕慈怎么想也不会让你活着……” “这么想的话，千面人……说是千面，但真要是吕家那种存在打算找你，恐怕你这辈子都得活在恐惧之中，毕竟你也瞒不过懂得望气的人……” “嗯，好，我不杀你，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你的炁……我也暂且记下了。” “……”域画毒。 …… 傍晚， 吕家村外的某处山顶， 柳小江穿着不同于自身风格的黑色长衫，顶着吕家上门女婿的脸，和同为上门女婿的沈冲，出现在了足以俯瞰整个吕家村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做？” 沈冲替换身份的吕家上门女婿，也是个喜欢衬衫西裤的眼镜仔，这倒让他觉得习惯了不少，又可以任意摆弄鼻梁上的镜框了。 “趁黑，蒙面，潜入。” “啊？” 沈冲顿时愣在了原地，随之疑惑道：“所以你才没有换上那个人的衣服？” “可是……” “你要是打算蒙面潜入的话，干嘛还让我费力去绑走那两个上门女婿，故意让域画毒把咱们伪装成他们的样子？” 柳小江笑眯眯的回头看向沈冲，玩味道： “我这么做，当然有这么做的理由，郁郁不得志的上门女婿身份，被人利用不也是挺正常的么？” “他们在帮别人做事的时候，难道就不怕吕慈那条疯狗？” 话说至此，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闪烁着极为异样的神色，道： “对了，沈冲……” “嗯？”沈冲下意识回应道。 “域画毒可以不用死，考虑到吕慈疯狗般的性格，这种没什么力量的人，自然也没胆子把事泄露出去，另外……他的能力确实比较方便。” “但，那两个被借用身份的上门女婿如果不死，就很难让吕家觉得背后指使者，已经在行动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们作为作为异人的力量很弱。”沈冲貌似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你觉得吕慈会信么？” “两个没什么力量的家伙，竟然可以蒙着面，悄无声息的回到吕家，甚至还帮外人达成了目的……” “无所谓。”柳小江对此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吕慈信不信，这次有人针对吕家是一定的了，上门女婿也肯定是被什么人利用了。” “另外……” “他就算想到了域画毒，我作为被域画毒伪装过的人，总不能做到超出域画毒能力范围的事儿吧？” “你果然知道域画毒的能力，一旦用炁就会失效的事实……。”沈冲摇头笑道。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柳小江微笑道：“但凡只要是见过这能力的，基本都能看出这能力的弱点，否则……千面人又怎能被人知晓真面目？” “你居然有把握使用力量，还能让伪装效果持续下去？”沈冲好奇道。 这次， 柳小江没有回答沈冲的问题，而是重新看向下方远处的吕家村，道： “吕慈根本想不到是谁在针对吕家，事后有所依据的线索仔细想下，也全都指向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这么个把自己伪装成一条疯狗，也要让吕家人龟缩在村子里，也要保守某个秘密的聪明人，又怎么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当枪使。” “最后……” “他也只会知道有人在针对吕家，而且还想把事情推到全性身上，至于自己家的上门女婿，为什么会突然拥有如此力量，嘿……慢慢胡思乱想去吧。” “虽然对不起那两个上门女婿，但为了‘尽量符合’全性妖人的风格，让那老家伙把事情往严重了去想，这次也只能委屈他们一下了。” “……你真变态。”沈冲此刻笑的异常灿烂。 第205章 吕家与先天异能 吕家村不穷，也不算落后，却是个格外封闭的村庄。 现今毕竟是个开放的年代，吕家村的这种封闭也只是相对来说，不可能达到旧社会那种‘土皇帝’一样的程度。 吕慈作为吕氏家族的族长，虽说一样可以算是执掌‘生杀大权’，但基于上面任由异人‘内部消耗’的态度，他的权利范围也只针对于族中异人罢了。 公司作为拥有官方背景的机构，在对待异人们的态度上，也和上面的人保持一致，从不理会异人流派与家族内部的事情。 甚至是不同背景的异人之间互相杀戮，只要没有影响到普通人，没有危害到稳定的秩序， 公司和上面也都一直秉承着，放任其不断‘互相消耗’的态度。 普通人的法律，对异人并不适用，反而需要用‘力量’‘道义’来进行管理与约束。 如果说公司的立场是普通人，是站在普通人社会秩序的角度上，来负责管理那些不守规矩的异人。 十佬的立场，就是异人，是站在‘道义’的角度上，用于约束各个流派与家族的正道异人，并根据‘道义’来商量着处理问题的一种存在。 吕慈也是十佬之一，而且还是其中最不讲‘道义’，只讲家族血缘关系，只重视族人死活，看起来最自私的那个人。 十佬之中，或许并不都是愿意顾全大局的人，可像吕慈这种把‘自私’摆在明面上，压根不在乎什么遮羞布的人，倒也还真就算得上是非常罕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按理来说， 吕慈这种能够继任吕家家主位置的人，就算是凭借自身实力硬打出来的资历，但毕竟也不是老天师那种‘决定’的高手，就连‘豪杰’的名头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他凭什么可以无视‘道义’与‘规矩’？ 难道十佬就可以胡作非为？ 柳小江细想过吕慈能够如此疯狂的理由，最终凭借二壮调查到的一些资料，确认了这个老家伙身上存在的疑点。 吕慈从来不讲什么道义，只讲家族内部的血缘关系，可他什么时候对家族外面的人，做出过什么不讲道义的事情？ 世道安稳以后， 吕慈按照上面对待异人的态度，对那些惹上吕家的异人下狠手，有什么不对？ 这老家伙的手段确实够狠，不仅是那些招惹吕家的异人，甚至就连不听话的吕家族人，也动过在外人眼里看来的狠辣手段。 这些事在公司看来又有什么出格的？ 你可以说吕慈对待敌人，乃至于吕家族人的手段太狠，乃至于不近人情，有些不讲道义。 但要说吕慈就是一条没规矩的疯狗，那可就真的太过于小看这老家伙了。 柳小江在察觉到吕慈身上的疑点之后，也很快就注意到了其中更不对劲的地方。 吕慈明明不是一条没规矩的疯狗，反而是个做事很懂得分寸的聪明人。 这么一个狠人，平白无故地为何要把自己在他人眼里的形象，极力塑造成一条‘敢惹吕家，就咬死你’的疯狗？ 而且…… 吕家在44年以前，族中明确传承的就只有‘如意劲’，当时的吕家村即便身处动乱之中，也并没有现在这种所谓的封闭性。 明魂术，则是在44年以后，忽然在吕家内部觉醒的一种先天异能，吕家村也自此开始逐渐变得封闭起来。 对于这件事， 吕慈给出的解释是：为了让突然觉醒的明魂术，可以更好的通过血脉传承下去，不得不让吕家族人维持血统的纯净。 这事听起来确实挺合理的，但做起来哪有这么说的容易？ 要知道， 先天异能这种东西，存在着很大的偶然性； 虽说一旦有人懂得了练炁，或是觉醒了先天异能，后代一样会变的容易察觉炁的存在，甚至连觉醒先天异能的可能性也会变大； 但正因为其中存在极大的偶然性，尽管嫡系后代同样觉醒了先天异能，通过血脉传承同种异能的可能性，也无异于买彩票次次都中了头等大奖。 就比如， 狗娃子徐翔和吕家先人，同样都没有觉醒异能，都是只懂得练炁的后天异人， 吕家后辈就算觉醒了先天异能，也会像徐三、徐四二人一样，极大可能会是方向完全不同的异能。 吕家后面这几辈人觉醒先天异能的有多少？ 吕家除了明魂术哪还觉醒过其他异能？ 柳小江至今还清楚记得徐三觉醒的是念动力，徐四则与之不同，觉醒了一种相似于空间之类的异能。 吕家通过保持血统的纯净，让先天异能一辈辈的传下去，甚至无视了异能这东西的偶然性，所有族人觉醒的异能都是明魂术…… 咋的？ 狗娃子当年绿了？ 徐三和徐四两兄弟之间，居然有人不是狗娃子亲生的？ 开什么玩笑！ 吕慈的这种解释根本说不通。 吕家村开始变得封闭的时间也未免太巧了。 如果说吕慈所表现出来的疯狗姿态，是为了让其他人不敢因此招惹吕家，反倒让这些所谓的疑点开始变得合理了起来。 明魂术显然有些不太对劲…… 吕慈这老家伙明显就是在通过各种方式，极力掩盖某些涉及明魂术内幕的秘密！ —— 深夜， 吕家村内部， 柳小江标志性的长发与黑色运动服早已不知去向。 他顶着属于吕家上门女婿的身材与面孔，戴着犹如即将上台亮嗓的白色戏剧脸谱，穿着还算方便施展腿脚的开叉黑色长衫，脚下踩着一双年轻人不怎么喜欢的老式布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村庄内部。 沈冲作为全性四张狂之一，本身虽然拥有着不算太弱的实力，但在接下来势必会被吕家发现的行动之中，也是完全不可能继续跟随在柳小江身边左右的。 势必会被吕家发现的行动，说明迟早都会和吕家人交手。 一旦用炁就会让伪装失效的沈冲，留在身边也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反不如让他留在吕家村外，负责事后接应自己离开是非之地。 毕竟，两个上门女婿因为自身受到的待遇，偷摸回来帮助外人一起对付吕家，不管吕慈信不信，也不管最终目的如何，总得让对方清楚此次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一次针对吕家精心策划过的行动。 柳小江要的是吕慈把事情往严重了想，让吕慈认为背后有人在故意针对吕家，还想把事情全都推到全性妖人的身上…… 总之！ 越乱越好！ 他要让吕慈无法把事情联系到自己这个‘小辈’的头上来！ 因此， 潜入是潜入，调查是调查，想要事情变得更乱，那就得在谨慎的情况下，尽量把事情闹大才行…… “呼……” 柳小江蹲在村子某栋房屋的房檐儿上，藏在脸谱下的双眼闪烁着红芒，大致观察了一下吕家人的分布情况，耐心寻找着自己所熟悉的几道炁。 大约几分钟之后， “呦呵，吕良这小子也挺惨的嘛……” 柳小江在龙虎山的罗天大醮上见过吕慈，也在全性攻山之时感知过属于吕良的炁，很快就察觉了此二人在吕家村内部的位置，以及其他几个炁量还算不错的吕家族人。 不过， 吕良现在的炁明显有些微弱，他猜测那小子多半是被闭元针封了炁脉，又被自己族中的家人们好好‘疼爱’了一番。 没死，但也就快差不多了。 柳小江想起田佬当初被吕良得手，却又对此事明显有所隐瞒的态度，最终还是觉得应该先去接触一下吕良，然后再去调查吕家明魂术的种种疑点。 他看了看房檐儿下面的情况，感知到周围没有普通人的事实，立马轻手轻脚的翻身跃至地面，稳稳站在房屋的侧面，未曾发出过一丝声响。 紧接着， 柳小江操着吕家上门女婿的声线，忽然开口大喊大叫道： “地震！地震了！！！” 一句话的功夫， 周围房屋的室内灯纷纷亮起，不少吕家人都想出来看看情况，就连远处那几个炁量还不错的吕家人，似乎也都在尽快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赶来。 这幅场景简直就像真的遇到了什么灾难一样，每个人的表现和反应都是出自下意识的举动，完全没有多少时间去细想地震究竟是真是假。 然而，就在附近的吕家人即将出门查看之时， 轰！！！！！！ 柳小江当即抬起自己的手臂，狠狠一拳打在眼前房屋的墙壁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房屋打了个对穿。 无数大块的断壁残垣沿着路线，即刻射向紧挨着的另一栋房屋，直到波及了后方三四栋相同样式的房屋，大片的灰尘与强烈的震动才渐渐平息下来。 这一拳，无疑是一种极为纯粹的力量，其中也根本没有一丝炁的存在，完完全全来自于某只僵尸的恐怖袭击！ 这场地震明显是假的。 如果真的是地震，又怎么可能发生在地表之上，甚至具体到凭空袭击村里的房子？ 这是每个吕家人在冷静下来之后，几乎都能清楚分辨出来的事实，可当他们追寻到‘地震’的源头时，却又没发现其中存在着人为的可能性。 对了！ 刚才是谁提醒我们地震来着？ 人呢？！ 一时间， 沉静多年的吕家村，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第206章 趁乱 吕慈听到动静背手走出房屋，看向正好赶来的大儿子吕忠，道： “外面怎么回事？” “爹……”吕忠看起来也已经过了古稀之年，是个身材臃肿的秃头老者。 “孩子们说是有个熟悉的声音提醒了地震，然后就真的地震了，损毁了四五栋房屋，好在里面的人没事……” “但在那动静平息下来以后，老二又说不像是地震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人为的可能性，就是……” “就是什么？”吕慈皱眉道。 “就是……提醒孩子们地震的人没找到。”吕忠赶紧回答道。 “不可能是人为的？”吕慈眼神怀疑的看着吕忠，显然并未相信自己的两个儿子。 “老二是这么说的。”吕忠先是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爹，地震的源头我刚刚也去看过了，房子像是被什么拦腰打断了一样，地震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要是人为的……” “提醒地震的那个人呢？”吕慈清楚吕忠和吕孝的能力，不会怀疑二人对事情的常识性判断。 “没……没找到。”吕忠支支吾吾的说道。 吕慈看着吕忠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将年龄不小的大儿子看得胆寒，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吕忠，所有人都别睡了，全都给我分头去找，把事情给我往坏处去想，那人既然已经来了，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可能只是为了毁掉几间屋子。” “找到了，就给其他人发个讯号……” 说到这里，他睁开眯缝的双眼，就连那只被刀疤划过，不知还是否能用的浑浊右眼，也在此时睁开了一道缝。 “孩子们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说明那人极有可能也是吕家的人，又或许是一个精通伪装的外人，记得去看看今天不该在村里的人，都有谁回来了。” “无论是外人，还是吕家的人，都给我先抓起来砍断四肢，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指使的……” “吕良的事暂且可以先放一放，我们必须优先处理这次的事，只要能处理好……这也是个机会。” 吕忠不免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道：“爹，可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吕慈摇头打断道： “这次的事不太可能是他们，大家当初都是按照规矩办事，现在也是在按照规矩苟且偷生，除非他们全都疯了……” 说罢，他逐渐露出了一抹疯狂的笑容，道：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我还得佩服他们够胆，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 吕家村外， 距离村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 沈冲才刚把车开到阴影下隐藏起来，就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响动，具体位置也正好就是吕家村所在的方向。 他同样还顶着吕家上门女婿的脸，打开车门走下来看了看吕家村方向，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自言自语道： “算算时间，好像也才刚开始行动，不是说要潜入调查么……” “呵呵……” 沈冲简直都懒得再去惊讶什么了，仿佛自从认识了柳小江这个家伙，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跟着一起提升了不少。 他倒是不担心柳小江会在吕家村出什么意外，反正这次跑过来又不是真要把吕家给灭了，只不过是想在暗地里调查一些有趣的事情罢了。 柳小江也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突然跑过来把吕家掀个底朝天吧？ 况且， 柳小江都已经把后路想的那么清楚了，自己陪他过来走一趟既没什么风险，又能和这么一个谨慎有趣的人做朋友…… 稳赚不亏的买卖！ 何乐而不为呢？ 沈冲这时再想起夏禾曾经的几句提醒，也不免感觉对方似乎比自己看的还要通透，仅仅只是略微了解了一下柳小江的情况，就可以迅速做出相当于背叛全性的决定，直接和自己一起出卖了其他人。 不……不对，那女人自从被窦梅邀请加入全性之后，也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最多配合其他人发挥一下自身的能力罢了。 夏禾应该也没想过与全性走的太近，只是因为自身体质无法融入任何圈子，并在走投无路且心灰意冷的情况下，才会答应窦梅加入全性这种组织吧？ 嗯…… 柳小江对待全性的态度，多半也和公司差的不多，对于没犯过恶性事件的全性之人，貌似也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还会在交手时给人留下一线生机，这点在涂君房的身上刚好就能够有所体现。 柳小江愿意给公司做事，大概也是赞同公司的理念…… “啧，虽然随心所欲的感觉不错，但终归也还达不到杨朱那种程度，确实也该尽早收手了啊……” —— 与此同时， 吕家村内部， 吕良所在的地下室， 柳小江隐蔽自身的气息，一路避开吕家族人的耳目，摸到了吕良被关押的地方，却发现地下室的大门被上了锁。 见状， 他再次利用‘血瞳’的能力，先是观望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而后缓缓将手放在了门锁部位。 下一秒， 柳小江摊开手掌弯曲了手指，瞬间刺入地下室的金属大门，接着就像用金刚石切割玻璃一样，顺时针将手旋转一百八十度，直接就把整个门锁给取了下来。 吱呀…… 推门而入， 遍体鳞伤的吕良即刻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只见他双手被锁链紧扣着吊在半空之中，就算看见一个戴着脸谱的陌生人走进来，也只是极为艰难的抬头看了眼来人。 “……脸谱，你是谁，夏老爷的人么？” 柳小江看着模样凄惨却又没有性命之忧的吕良，也没有想要救走这家伙的意思，只是站在地下室门里的一侧，开口道： “全性新人吕良……” “我听说你当初在龙虎山上，就是和龚庆一起行动的那个人，现在龚庆已经死了，全性损失也很大……”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这个精通明魂术的吕家弟子，真的没有在田晋中身上得手么？” “如实的把一切都告诉我……” “你究竟在田晋中的脑子里得到了什么，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把事情告诉给其他人……” “吕良，你都知道了什么，你又在害怕些什么，眼下的情况比较紧急，所以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逼你说？” 第207章 明魂术？ “你……你到底是谁……” 吕良当初在龙虎山上得手的事情，现今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还都是当时全性进攻天师府的参与者。 这个人脸上戴着的戏剧脸谱，还有方才破除门锁的那种手段，无疑也都能说明在此人的身上，不会有千面人域画毒的伪装手段。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大概率与全性无关的人，居然晓得只有全性寥寥数人才知道的一些消息，而且还明摆着不要命的闯进了吕家村…… 难道这货也和龚庆一样是个疯子么？！ “……回答我的问题。” 柳小江倚靠在门内左侧的墙壁上，抬眼看了看被锁链吊在半空中的吕良，沉声道： “吕良，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在田晋中那里知道了什么？” “我不知道。”吕良见到柳小江站直了身子，正在朝着自己这边缓缓走来，立马回答道： “我是得手了，但被太爷他们抓回来，我……我对自己下手了，删掉了从田佬那得到的记忆，只记得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对于一个只希望满足好奇心而不要命的疯子， 吕良清楚这种人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不敢让这种有能力闯入吕家村的疯子接近自己，生怕为了一些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送命。 况且，就算这人并非龚庆那种脑子不正常的家伙，但既然已经冒着天大的风险闯入了吕家村，自然也就不太可能会轻易善罢甘休，自己不如痛痛快快的把事实说出来，免得一个不小心含冤而死。 “对自己下手？” 柳小江走向吕良的脚步一顿，眼神充满怀疑的看向对方，道： “你是说明魂术？” 吕良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之艰难的点了点头，却并未开口解释自己施展明魂术的细节。 “你在骗我。” 柳小江察觉到吕良方才的表现，立刻走到这名全性新人的面前，伸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阴沉道： “我听说明魂术这种先天异能，只能用来测谎和窥探他人记忆……” “删除记忆，而且还是对施术者本身下手，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事么？” 吕良的身高也就一米五出头，就算双脚离地被吊在半空中，高度上也只是方便了柳小江，抬手就能掐到吕良的脖子，完全不需要仰视或俯视，动起手来也让人感到异常顺手。 “我没有……”吕良感受到脖子上渐渐加深的力道，赶紧开口解释道： “提取记忆，通过精神的波动去测谎，这些东西不过是明魂术的皮毛，只要能达到更加高深的境界，有选择的删除记忆……甚至是在主观的意识里创造真实，修改他人的正确认知，也不是不可能的！” 闻言， 柳小江的眼中仿佛有光华在流转，手上的力道却并没有减弱分毫，道：“那又怎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而不是在说话时对我有所隐瞒？” 说完，不等吕良有所反应，他将对方拽到自己的眼前，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这是真的，那按照你的说法，能做到删除记忆这种事，说明你的明魂术境界也不低，把假话当成真话来说，你应该也做得到吧？” “我是人！不是只会用术解决一切问题的机器！”吕良激动道： “别说我还达不到那种可以修改认知的境界，就算将来真的哪一天能够做到了，我也绝不会这么做！” “你做不到？”柳小江直视着吕良的双眼，因为方才得知的那些事，他还真摸不准这些明魂术的使用者，究竟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了。 不过， 吕良的明魂术能否修改他人认知，貌似在眼下看来也并非那么重要了。 这小子压根就没有做那些事的理由，也不像是能躲在背后操控马仙洪、在公司高层之中安排眼线、并从暗中谋划一切的那种人。 如果说是吕家在暗中做了这一切，吕良这种天赋异禀的明魂术使用者，也只是充当了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这样想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性，但这么重要的角色居然被吕家囚禁起来严刑拷打…… “吕家，还有谁的明魂术，达到了可以修改认知的境界？”柳小江忽然开口道。 “……唯一有可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已经死了。”吕良眼神黯淡的说道。 “谁？”柳小江皱眉道。 “……”吕良看了眼打算刨根问底的柳小江，倒也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都觉得是我顽劣不堪，是我嫉妒小欢的天赋，所以都认为是我害死了她，这样……我就是族里最强的明魂术使用者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 “我怎么会害死小欢呢，她可是我们最喜欢的妹妹，嫉妒，嫉妒，难道就因为嫉妒……” 说到这里，他情绪不稳的抬头看向柳小江： “你想知道我在田老那里得到了什么，难道也是为了调查那些引起过甲申之乱的绝技？” “……算是吧。”柳小江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很难让人看出他是真的在意八奇技。 “如果是这样，你带我一起走，就算删掉了那部分记忆，但只要愿意的话……我也迟早都能把它找回来。” “不值当……” “不值当？你不是想知道田佬的秘密么？把我救出去，我可以……” “时间耽误的太久，现在就算想救你，也已经来不及了。” 吕良本来还打算询问柳小江为何又不想知道了，余光却发现柳小江身后的地下室入口，就在柳小江刚刚把话说完的时候，随之出现了一道人影。 “太……太爷，您什……什么时候……” 来人正是吕家的家主——吕慈！ 吕慈看了眼地下室被损坏的门锁，无视房内仍被锁链吊在半空的吕良，看向其中背对着自己的闯入者，道： “来救吕良？” “全性那帮不入流的崽子们，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人物，居然愿意为了一个吕良，擅自闯入我吕家的地盘……” 话说至此，他脸上的刀疤逐渐扭曲，露出了一抹凶狠的笑容，道： “小子，你可真够胆啊！” 第208章 慈不慈祥？ 吕良逃到外面以后，并未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反而和全性妖人混在了一起，加强了吕家上下对他的厌恶与仇恨。 吕慈知道吕良加入全性的事情，所以在把他抓回村子囚禁起来教训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谁会敢跑过来救他。 全性会跑过来救人？ 吕慈很清楚全性是什么德性，要说吕良手里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玩意儿，那帮妖人或许还会考虑像之前进攻龙虎山一样的事。 但在大举进攻过龙虎山，损失非常巨大之后，就为了一个刚加入没多久的新人…… 全性那帮妖人是疯了么？ 吕慈不认为全性敢来管吕家的事儿，但族人在村里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闯入者的踪迹，所以就算这件事的可能性再低，也还是保险起见的找到了吕良这里。 结果， 全性会为了吕良闯入吕家村，就已经足够让吕慈意外的了，眼下却还有让他更为意外的事，对方居然敢一个人来吕家找死！ “……我可是很胆小的，只是不得不这么做。” 柳小江对于吕慈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甚至在之前开始和吕良近距离对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对方正在朝着这边赶来，只是在得到了关于明魂术的意外收获之后，也就没打算再躲了而已。 明魂术达到高深境界以后，是可以做到删除他人记忆，甚至是修改他人脑内认知的。 吕良是吕家目前最强的明魂术使用者，但却依旧没有达到能修改他人认知的水平。 吕家躲在背后操控马仙洪、在公司高层安插眼线、暗中谋划一切的可能性很低…… 这些都是柳小江在吕良口中得知的信息，至于这些关于明魂术的信息是否可信，就要顺着其他线索和疑点继续调查下去了。 就比如， 明魂术怎么来的？ 明魂术为什么可以通过血脉传承下去？ 吕慈又为什么会因此将村子逐渐封闭起来？ “你居然不怕我？” 吕慈见到柳小江转身面对自己，仍然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不免有些怀疑的打量了他几眼，道： “这声音确实有些熟悉……” “脸谱，长衫，你是戏子夏柳青的人，难道是认为神格面具，就能保证你从我手底下逃出去？” 柳小江一动不动的站在吕良身前，没有理会地下室入口处的吕慈，反而伸手拍了拍吕良的肩膀，道： “我早都告诉你不要耽误时间，看来这次是没办法带你一起走了。” “我……” 吕良刚想开口反驳，就想到吕慈也在场，只能眼神复杂的看了柳小江几眼，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谁TM耽误时间了？！ 柳小江没有在意吕良看向自己的眼神，但在重新看向地下室入口处的吕慈时，却也还是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淡然模样。 “你走不了。” 吕慈挡在地下室的门前，倒也并未显得有多愤怒，只是面色冷漠的看着柳小江，开口也仿佛是在陈述所谓的事实。 “吕家的明魂术，到底怎么回事？”柳小江显然也懒得反驳吕慈什么，仍旧想着要弄清吕家明魂术的来历。 他觉得吕慈或许就是因为明魂术，才会把吕家村逐渐变得封闭起来，既然如此紧张别人打明魂术的主意，那么这东西的来历就肯定也不简单。 吕家44年以后，才出现了明魂术。 柳小江感觉这东西或许也和甲申之乱有关，但偏偏在当年的那八种绝技之中，并没有哪个绝技的名字叫做明魂术。 而且，明魂术这东西，说强不强，说弱不弱，很难将之与其他绝技并列到一起，何况它还是一种觉醒出来的先天异能，只是能通过血脉传承下去这点让人很怀疑…… 然而， 吕慈听见柳小江似乎是在调查明魂术，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就连背在后面的双手，也随之缓缓垂在了身侧。 “小子，我再问最后一次，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老东西明显非常谨慎，不会在明魂术上多说，以至于柳小江对此大失所望，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多说话，以免说多了打乱整个计划。 “找死！” 吕慈见状也不再多说，整个人瞬间冲向室内，明显是想先把柳小江控制起来，然后再慢慢对他进行拷问。 吕家拥有着明魂术，根本不怕敌人嘴硬！ 柳小江看着突然暴起发难的吕慈，也没觉着这事会有多么的意外。 他一开始就在防备着吕慈偷袭，面对老家伙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抬手就是狠狠打向面门的一记重拳。 这一拳虽没有拼尽全力，但也并未故意收着力打，凭借自身远超常人的力量，他相信只要拳头能够命中，吕慈这老家伙就算不死，也一定可以细细品味痛苦！ 吕慈毕竟也是异人圈子里的十佬，就算在实力上远比不过老天师，也不见得真的会弱于其他人。 老家伙敏锐察觉这一拳明明没有炁的存在，柳小江却还是那种不为所动的自信模样，当即就觉得这里面可能存在其他猫腻，谨慎到瞬间放弃对柳小江的偷袭，脚下用力点地，迅速向后退了回去。 柳小江一拳落空，见到吕慈重新退回了门口，不由得缓缓眯起眼睛。 要知道，自己的身形、发色与声音，每一样都有属于年轻人的特点，看起来毫无疑问就是个年轻一辈的异人…… 吕慈这老家伙贵为十佬之一，竟会在面对一个平头小子的时候，还能保持着如此谨慎的交手态度。 啧！ 事情多少有点麻烦了！ 吕家除了明魂术之外，可是还有那种专攻人体经脉，能让其家族跻身为四家之一的如意劲！ 吕家的如意劲貌似连横练都很难抗，而且好像还可以进行远程攻击……来着？ “看来要先废了你。” 柳小江亲眼见到吕慈站在地下室入口，伸手打向身边的墙壁，然后抬脚跺了一下地面。 下一秒， 头顶天花板，脚下的地面，周围的墙壁，十几道紫色的劲力，随之便从四面八方瞬间袭来！ “老东西！你可真够狠的！” 柳小江看着这些几乎包围了自己的劲力，只能装模作样的试图逃离劲力范围，最终也是无可避免的被如意劲击中。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就在吕良和吕慈的注视之下， 柳小江简直都快被这些奇怪的劲力给掩埋了…… 第209章 打谁谁怀孕 咚咚咚咚咚…… 柳小江被这些奇怪的劲力打在身上，阵阵闷响顿时回荡在狭小的室内。 吕慈用家传如意劲所释放出的手段，虽然并未直接击打在柳小江的身上，但即便是这种远距离传导的攻击方式，也能让每一道劲力都保持着不俗的威力。 而且， 吕家的如意劲在命中目标之后，似乎也还能继续进行某种传导，直至抵达目标体内的脏器与经络，才会开始发挥自己真正的威力。 柳小江被吕慈的如意劲好好招待了一番，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种奇怪劲力的门道。 如意劲，如意劲…… 如果说是这种几乎指哪打哪的劲力，也就怪不得吕家会给它起名为‘如意’了。 就是这威力…… 柳小江感觉到体内的脏器被如意劲撩拨了几下，倒也并不觉得自身会被这股劲力所伤，但内脏被撩拨的细微震颤之感，却也依旧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这种欲望并不强烈，但显得无比真实，就是……有点想吐！ “唔……” 柳小江一个不落地承受了吕慈的如意劲，随即缓缓放下挡在脸前的双手，一声不吭的用手捂着自己腹部，强压下了想要低头呕吐的欲望。 这时候， 吕良看着仍旧站在那里的柳小江，心里面简直别提有多么意外了，甚至就连他看向柳小江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怀疑和不解，逐渐转变成了难以置信。 没事？ 他居然还能站着？ 这可是吕家专攻人体内脏与经络的功夫！是吕慈所施展出的如意劲！ 挨了这么多下…… 他竟然只是受了点小伤？！ 见状， 吕慈也不免有些意外的重新打量着柳小江，道： “小子，中了我吕家的如意劲，居然只是受了点小伤，竟然还可以站在那……” “还有方才那种直来直去的应对方式……” “柴派横练？柴言是你什么人？你是那如虎派来的人？” 横练几乎是圈子里最常见的一种手段，它既是相对入门比较简单，也是很难修炼至高深境界的一种外练功夫。 而其中最为常见的金钟罩等，也基本都是先以炁护住体表，以求提升自身抗击打能力一种防御性手段。 但如果是和金钟罩相似的护体功夫，一旦施展出来，身上就必然会附着一层显眼的炁罩，既能用来将攻击阻挡在外面，也能用这层坚硬的炁罩击打敌人。 柳小江方才挥拳发动攻击的时候，拳头上可并未附着所谓的炁罩，也无法让人从中感知到一丝炁的存在。 而且， 金钟罩这种功夫入门虽然简单，寻常异人最多几年就可以让炁罩覆盖全身，但若想用这功夫护住体内的脏器与经络，达到可以在体内缓解如意劲的程度，也完全不是年轻人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 因此，结合当前所有的状况， 吕慈只能联想到有可能速成的‘柴派横练’，认为只有那如虎他们修炼的那种横练，才有可能让一个不足五十岁的年轻人，做到能在体内略微缓解如意劲的程度。 毕竟，柴派横练修炼起来就等同于是在自虐， 那些人用艰苦程度远超于其他横练的修炼方式，积年累月不停锤炼人体本身的强度水准，未必就不能让自身多承受一些如意劲的劲力。 “……”柳小江仍然没有理会吕慈的意思。 他稍微用手揉了揉腹部，缓解了一下呕吐的欲望，随之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吕良，道： “吕良啊，这老东西下手太狠了，看来你小子拜托我的事儿，也是无论如何都完不成了……” “？？？” 吕良不理解柳小江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得不顾忌着一旁的太爷，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引起今后在吕家更加凄惨的遭遇。 殊不知， 吕良说不说其实也已经没用了，用这些话来引起吕慈那种人的怀疑，就是柳小江现在还如此重视他的主要原因。 吕慈不动声色的瞟了吕良一眼，明显要比吕良更加重视柳小江的这番话。 柳小江继续无视门口的吕慈，走过去拍了拍吕良的肩膀，道： “咱们……回见！” 话音刚落， 柳小江没管吕良对此是何反应，瞬间冲向吕慈所在的位置，主动朝着老家伙挥拳发动了袭击，看起来就像在报复对方之前的偷袭一样。 “哼！狂妄的小子！” 柳小江脚下的速度并不快，在到达吕慈面前的时候，吕慈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甚至还赶在拳头命中自己之前，再次用脚踩踏了一下地面，令数道紫色劲力更快的击中了柳小江！ 这一次， 吕慈所施展出的劲力明显更强，这些炁团不仅要比之前的速度更快，就连炁团的大小也要比之前大了数倍。 在确认了柳小江的抗击打能力之后，老家伙这回显然也没有了留手的打算！ 然而， 吕慈原以为对方被先前的十几道劲力打伤后，根本不敢再次承受这些威力更加强大的劲力， 却不料， 这个年轻人再次选择了硬抗，不仅没有理会打在身上的劲力，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将拳头直勾勾的朝着自己打了过来！ 这一拳，和之前一样，依旧不带有丝毫的炁，但却隐约传来了破空之声。 这一次， 吕慈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硬碰硬，竟然冒着重伤的风险，也要让拳头打中目标。 他失算了…… 然后， 轰！！！！！！ 吕慈倒飞出去撞坏了地下室的大门，撞碎了门后从上方延伸至地下的台阶，整个人都陷入了塌陷的台阶内部，大片烟尘即刻掩埋了这位十佬的身影。 一击得手。 柳小江利用烟尘的掩护，赶在吕慈有所动作之前，直接跃过塌陷的台阶，迅速朝着上方跑去。 他一边向上跑，一边用手揉着腹部，一边使手捂着口鼻，完全发自真心的作呕道： “雾……雾草，这是什么如意劲，呕……还真够厉害的，呕……居然打的人想吐，感觉不妙啊……呕……” “呕……也得亏我不是个女的，呕……” 如若不然， 这被如意劲的劲力射中之后，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孕吐！ 不吐则已！ 一旦吐起来……那是真TM要命！ 第210章 得逞 柳小江即将从地下跑至地面的时候，那种犹如孕吐的反应，也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他才刚从地下一冒头，就发现又有十几道紫色的劲力，正从房屋的四面八方朝着自己射来。 但，二百平米以上的空房子，活动空间怎么也比地下室大了不少，更没有一个活着的吕良在身边碍手碍脚。 柳小江在亲身体验过吕慈的如意劲之后，尽管不觉得其他吕家人的如意劲能伤到自己，但对于那种近似于孕吐的反应也已是深恶痛绝了。 咚咚咚咚咚…… 十几道远不足以和之前相比的劲力，就像雨点似的纷纷打在他闪过的位置上，却不曾有哪一道劲力真能沾到他的身子。 “啧！这家伙跑的真快！大爷！二爷！我们几个拦住来他！” “情况不对！都别大意！这可是能从你们太爷手底下逃出来的人！急不得！” “老二！爹说过要留住他！别留手！不怕杀了他！用全力！” “好！” 在此埋伏的吕家族人，除了两名上了年纪的老者之外，脸上几乎都没什么紧张的情绪，更有甚者居然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这些人亲眼见到柳小江‘艰难’躲开了如意劲，短短几句话过后，便有不少年轻人围了上来，看起来就像遇上了可供练手的机会一样。 不过，三十岁以上的那些人，倒也的确比较谨慎，他们跟在年轻人的身边，仿佛是在警惕真正的危险，一旦情况不对，就会出手帮忙似的。 这是在小瞧我？ 还是在自视甚高？ 觉得任何人都不敢真在吕家撒野？ 见状， 柳小江狠狠一脚将地面踩到轻微塌陷，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朝着房屋大门所在的位置急射而去。 他此次来吕家确实不打算做的太过分，尤其在确认了吕家并非操控马仙洪的人之后，逃跑也只是不想和吕慈那老家伙纠缠下去，只想着回去慢慢消化自己得到的重要信息。 但，吕家要是觉得他好欺负，仗着他不想太过分而过分，那这次可就真的是想多了！ 就比如， 柳小江眼下冲向房屋大门的速度之快，可并未在意周围那些吕家年轻人的死活！ 一些围上来打算动手，来不及闪躲，或是没想着闪避，还想趁机发难的吕家人，一下子就被他撞开了包围圈！ 那些吕家人在如此强大力量的撞击之下，受点轻伤都已经是在所难免的小事了，更有甚者……甚至是断手断脚的重伤昏迷！ 犹如天罚般的巨力之下！ 无关善恶！ 有的……也只是运气的好坏！ 一时间，不管是吕家的年轻异人，还是年纪稍长一辈的中年异人，只要是被这股力量波及到的，无一不彻底改变了心中的想法！ 这不是练手的机会！ 这是降临在吕家的灾厄！ 轰！！！！！！ 柳小江压根没打算计较吕家人对自己的想法，就算一路可能撞伤撞死了不少吕家的族人，也没有丝毫停顿的直接撞穿了房屋大门。 反正，不管自己今天都在吕家村这边做了什么，吕慈那个老家伙也不可能会想到柳小江的头上。 自己没有为了‘隐藏势力针对吕家’的计划，继而去屠杀那些不长脑子的吕家年轻人，就已经是心里那股子人道主义情怀在作祟了。 房屋外面， 柳小江一出来就看见吕慈在外面等着自己，知道这老家伙是利用了吕家其他的那些族人，才有可能会跑到所有人的前面等着自己。 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看着脸色阴沉的吕慈，笑道： “呦，生气了，你让其他人过来缠着我，不就是想让他们给自己拖延时间么？” “谁还不清楚你这老东西的为人，我如果真的落到你手里，恐怕就连之前的日子也过不上了……” “你该不会认为，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我还会为了惧怕吕家而束手束脚吧？” “你为什么要调查明魂术？”吕慈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了拳头，仿佛是在强压着自己想要动手的欲望。 “你脸都肿起来了，不疼么？” “你找死！” 吕慈因为柳小江一句话瞬间大怒，双手即刻凝聚出更为强盛的紫色劲力，甚至就连踩在地面上的双脚附近，似乎也缠绕着令人难以察觉的炁流。 下一秒， 吕慈仿佛变成了之前的柳小江，没有丝毫犹豫的直径冲了过来，他脚踩在地上的每一步，也显然都是在释放劲力。 柳小江不想再次感受那种犹如孕吐的感觉，只能不断闪躲老家伙利用双脚释放，并通过地面不断传导而袭来的劲力。 与此同时， 柳小江双眼闪烁着红芒，注意到附近躲藏的两个吕家老者，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不停闪躲着仿若一条真正疯狗的吕慈。 直到， 他被吕慈用劲力逼到了躲无可躲的地方。 吕慈眼看着柳小江忌惮自己的如意劲，被逼到了自己两个儿子埋伏好的地方，当即命令道： “吕忠！吕孝！动手！” “是！”×2 听到声音， 柳小江立马装作吃惊的一顿，看似想也不想硬抗几道劲力，抱头翻滚着躲向了另一边。 然而， 吕忠和吕孝虽然跳了出来，也对着柳小江放出了自己的劲力，但却并没有准确命中目标，只让柳小江显得更加狼狈了几分。 而直到目前为止， 吕家上下的所有人，显然也还都真以为柳小江忌惮如意劲…… “小子！你中计了！” 吕慈出现在柳小江躲闪过去的位置上，冷笑着抬起附着紫色劲力的手掌，立马朝着柳小江的面门狠狠拍了上去。 老家伙想的很简单， 既然你的横练功夫不错，还戴着脸谱想要隐藏身份，那么就极有可能是会被人轻易认出的家伙。 这种抓住机会打向面门的攻击，也必然可以揭穿此人想隐藏的一切！ 我承认！ 你的横练功夫确实很不错！ 但你还能抗几下？！ 难道你还能把肌肉练到脑子里么？！ 啪！！！ 柳小江才刚刚站起身子，就被吕慈布满劲力的一巴掌抽飞了出去，即便双脚迅速支撑在地上没有倒下，但也依旧被这如意劲搞得有些头昏脑涨。 咔…… 脸谱， 碎了。 第211章 十佬的震动！ “小枫？！” 吕忠和吕孝二位老者，站在父亲吕慈的身后，他们对于柳小江的‘真面目’，明显要比吕慈更为熟悉，一眼认出了闯入者的身份。 然后，他们便直接愣在了原地，似乎完全搞不懂眼前的状况。 吕慈察觉到吕忠和吕孝的表现，不由得眯起眼睛打量着柳小江，道： “吕忠，吕孝，究竟怎么回事？” “爹，他是小茹的……是我的孙女婿，负责在外面打理一部分产业的吕枫。”吕忠一脸不敢相信的开口解释道。 “你那个不擅长练炁的孙女小茹？” 吕慈缓缓皱起眉头，指着对面的柳小江，回头看向大儿子吕忠，厉声道： “吕忠，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居然把吕姓给了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还让他在外面负责咱们吕家的产业？” 吕忠见到父亲吕慈的脸色，顿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爹，我……我……” “爹，这个吕枫上门的时候，我和小萍、小义也在场，此人的出身确实清白，本身天赋也和小茹一样，是个不擅长练炁的孩子，大哥他……” “那你告诉我，既然出身清白，不擅长练炁，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爹，大哥当初也用明魂术检验过，他和小茹当时都没有撒谎，也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吕孝冒着惹怒吕慈的风险，也要尽量帮着吕忠说话，多半也有着自己的一些打算。 毕竟，在吕慈的四个孩子之中，唯有老大吕忠的天赋最好，老二吕孝和老三吕萍次之； 一个并未觉醒明魂术，只能修炼家传如意劲； 一个只是觉醒了明魂术，无法修炼后天的如意劲。 老四吕义既没有觉醒也能，也没有后天练炁的天赋，是其中最不受吕慈待见的那个人。 吕慈对明魂术异常重视，所以吕忠这种同时身兼明魂术与如意劲的人，才是最讨他欢心的那个亲儿子，紧接着便是吕萍，然后才轮到吕孝。 吕孝一开始并非是最受吕慈待见的孩子， 但他也确实曾依靠着，吕良、吕恭和吕欢三个天才的存在，重新得到了吕慈的重视与青睐，甚至还凭借其中天赋最好的吕欢，在族中得到了比吕忠更大的话语权。 然而，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现在由于吕良所做的事，让吕家失去了最强的天赋者——吕欢，直接导致了吕慈对吕孝这一支的失望，他还怎敢去奢求于吕家族长的位置？ 所以，未来的吕家族长，大概率也还会是吕忠…… “你不可能是吕枫……” 吕忠相信明魂术的判断，不认为吕枫有能力和自己撒谎，于是重新看向了对面的柳小江，道： “吕枫根本不擅长练炁，更没学过横练之类的功夫，不可能会有这种程度的实力……你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 吕慈和吕孝也纷纷看向了柳小江，明显也都不会相信柳小江的身份。 见状， 柳小江一边用手捶着脑袋，强压着犹如晕车般的感觉，一边抬眼看向对面三个老家伙，笑道： “大爷，二爷，还有……太爷，我就是吕枫啊。” “你放屁！” 吕忠用力握紧拳头，大声吼道：“吕枫从来都没有叫过我大爷，只会和小茹一样叫我爷爷，你究竟是什么人？！” “好吧……”柳小江就知道这三个老家伙一定不会相信，随之耸了耸，指着自己，笑道： “我其实是全性的人，这是域画毒的……” “你不是全性的人。”吕慈眯着眼睛看向柳小江，缓缓开口说道： “域画毒的伪装手段是不错，但只要被伪装者使用了炁，就算是提炁微弱的柴派横练，也一样会让身上的伪装随之失效。” “是与不是，你们去问问吕良，不也就知道了？”柳小江感觉到脑子已不再震动，当即放下了锤头的右手，微笑道： “我和吕良可是很好的朋友呢……” “全性会为了一个新人这么做？”吕孝愤然道。 “所以，我这不是一个人来的么？”柳小江摊手道。 “这件事随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只是来调查明魂术的，毕竟你们吕家的明魂术很特殊，居然可以通过血脉一直传下去，三代人觉醒的异能也全是明魂术。” “而且……” “这东西还是明确在44年以后才出现的，吕家村貌似也是因此才开始逐渐封闭起来，谁又敢保证明魂术和当年的甲申之乱无关？” “你真的是吕枫？”吕慈想到最近从公司那边得到的消息，不免开始怀疑起了柳小江的真实身份。 然而， 柳小江却没在回答吕慈等人的问题，反而看了看周边附近的路线与情况，摇头叹息道： “不得不说，吕家的如意劲确实棘手，不愧是能让你们跻身于四家的手段，就算是我……好像也再扛不住几下了。” “唉……” “眼下偏偏还是在吕家……” “束手就擒。”吕慈不慌不忙的说道：“说清楚是谁派你来的，我保证你可以活下去。” 吕慈说话时， 吕忠和吕孝立马从他身后走出，分别从两侧朝着柳小江走过来，无疑就是想彻底断绝柳小江的退路。 随后， 柳小江抬眼看了看面沉如水的吕慈，以及自己身后两侧的吕忠和吕孝，摇头道： “老东西，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既然在知道你为人的情况下，还敢来吕家调查你们的明魂术，那么束手就擒……就一定不会出现在我的字典里。” “你逃得掉么？”吕慈笑了，脸上的刀疤扭曲起来，看上去显得有些狰狞。 “若想毫发无伤的离去，恐怕也是不太可能了。”柳小江直视着对面的吕慈，道： “不过……” “我不在乎！” 话音落下的瞬间， 柳小江毫不犹豫扔下吕慈，并未执意逃向包围圈的空档，反而转身冲向吕忠所在的位置，整个人的速度都提了起来，远比之前在房屋里时更快。 他想的很简单，既然三人呈三角形包围了自己，那么与其逃向包围圈的空档，引得其余两人同时攻击自己，反不如主动选择一个拳脚功夫最弱的人，以其他二人无法及时支援的速度，迅速击破！ 吕忠这种本身天赋不算太强，既觉醒了明魂术，又在修炼如意劲的家伙，无疑就是三个老家伙里，拳脚功夫最弱的那个！ “吕忠！” “大哥！拦住他！” 吕忠听到吕慈和吕孝的声音，尽管很想出手拦住柳小江，却也根本没有那个实力。 他甚至才刚刚反应过来，抬手想要施展出如意劲，就看见一道黑影来至身前。 噗哧！！！ 柳小江见此没有丝毫停顿，也不打算停下对付吕忠，一挥手就直接砍下了吕忠的手臂，撞开对方挡在自己面前的半边身子，顷刻间就彻底脱离了三个老家伙的包围圈。 与此同时， 十几道紫色劲力，通过地面传导而至，真真切切的命中了柳小江，发出了一阵极为渗人的闷响，略微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了一点。 下一刻， 吕慈最先赶到，抓住柳小江动作稍显迟缓的机会，用缠着劲力的拳头狠狠砸向他的后心右侧。 这一拳，不仅在威力上要比之前那一掌更强，攻击位置也明显就是想直接砸断柳小江的龙骨！ 此刻，就算柳小江的横练功夫不错，哪怕柳小江可以用横练缓解如意劲，他也有绝对的信心一击废掉柳小江！ 修行人的龙骨何其重要！ 人的龙骨又是何其脆弱？ 这时候再加上自己的如意劲，眼下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救得了柳小江！ 砰！！！ 吕慈全力一击命中柳小江背后的脊椎，无比沉重的闷响随之传来，却并未让他听见骨骼移位之类的声响。 另一边， 柳小江本人就在吕慈眼皮子底下，以自身极为脆弱的龙骨，承受了老家伙拼尽全力的一击，居然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甚至连看都没看身后的老家伙一眼，仍然自顾自地迅速向前跑去…… 懵了， 吕慈懵了， 吕孝懵了， 就连捂着断手躺在地上的吕忠也懵了。 三个老家伙眼看着柳小江跑向远处，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以至于足足十几秒过去才终于反应过来。 吕孝蹲在地上查看了一下吕忠的伤势，以炁封住穴位帮他止了血，抬眼看向脸色漆黑的吕慈，小心翼翼道： “爹？” “追！”吕慈咬牙道：“让所有人都去追，就算不和他交手，跟不上他的速度，也要看看他到底会去哪，村外有没有负责接应的帮手。” “在此之后……” “让人去查清楚全性最近的动作，调查族里所有和吕枫有关的人，在这件事还没调查清楚之前，明魂术的觉醒者都不许出村！” “如果这样还不能事情搞清楚，我再去亲自会会那帮家伙也不迟……” “对了，公司前几天刚办了件牵扯甚广的大事，记得让人过去问问事件的具体细节……” 吕孝微微一愣，随之道：“您怀疑是公司……” “可能性不大。”吕慈背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浑浊的眼中几乎充满了疑惑。 “爹，那吕良那边……” “我现在就去亲自问问那个混小子，到底认不认识方才的那个人，至于他最后的处理结果，等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再和他慢慢算总账。” …… 大约几分钟之后， 吕家村外， 柳小江虽然不知道吕慈为何没有追上来，但却并未甩开紧跟在屁股后头的那些尾巴。 他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装作没发现身后有尾巴的样子，找到沈冲负责接应自己的地方，一言不发地坐上对方准备好的车辆。 沈冲没有将炁外放出去用于感知，并未发现柳小江身后跟着尾巴，对此倒是有些意外的坐在驾驶位上，看了眼身边坐着的柳小江，道： “得手了？” “算是吧。”柳小江指了指吕家村的方向，颔首示意道：“注意尾巴，开车。” 见此， 沈冲立马闭上了嘴巴，看了眼吕家村的方向，随之发动了汽车的引擎，驱车载着柳小江驶向公路…… —— 两天后， 京城，陆家小别院， 客厅内， “对了，陆老，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不止神明灵啊……” 张楚岚听完了陆瑾对当年那些事的描述，尤其是在听说了无根生与神明灵之后，不禁好奇道： “吕家的明魂术也挺邪门啊，不瞒您说，我挨过几次，听说这东西能加工别人的灵魂，或者说精神……” “您了解么？也给我讲……” “张楚岚，你小子来我这之前，也没少做功课啊。”陆瑾摇头打断道。 张楚岚挠了挠后脑勺，“啊？您是指……” “我确实答应过你，知无不言。”陆瑾看着张楚岚的样子也没揭穿，只是开口提醒道： “不过，你要是还想多活两年的话，我劝你少掺和吕家的事儿。” “嘿嘿……有这么严重么？”张楚岚见到陆瑾的神色，立马点头道： “得！您要是不方便，我就不问了……” “算了算了，你这孩子蔫儿注意太多，我不跟你说的话，你指不定又会去别人那瞎打听。”陆瑾摇头道。 “你幸亏问的是我，要是问到别人那去，那人又刚好对你存心不良，只要把你的问题转达给吕慈，你小子也就算是完蛋了。” “吕慈是条疯狗，如果认为有人试图做出对吕家不利的举动，他那人就会发疯……” 说到这里，老人转头不去看张楚岚，而是低着头，闭着眼睛，缓缓开口道： “在谈及八奇技的时候提到明魂术，你小子那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懂，但说话要讲证据，别瞎猜！” “我告诉你两件事，记住了然后从此闭嘴，别再去和其他人瞎打听，懂吗？” “嗯……”张楚岚点了点头。 “一，44年以前，吕家绝对没有什么明魂术！”陆瑾睁开眼睛看向张楚岚，道： “二，明魂术确实是天生异能，而不是什么后天功法。” “我们这帮当年的经历者都清楚，吕家的明魂术或许也不干净，但我们都不愿再起什么风波，而且又无凭无据，所以大家都不想多提……” 就在此时， 嗡……嗡嗡…… 陆瑾放在一旁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了看张楚岚，随即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眉头紧锁的按了接听键。 “小赵啊，你怎么有时间……十佬会议？明天？出什么事了？” “什么？！” “有人夜闯吕家村？伤了不少吕家人？还把吕忠给废了？！” “好好好，我正好还在BJ，明天按时过去……” 片刻之后， 陆瑾放下了手机，看向身边的张楚岚，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话： “咳……做事无所顾忌的疯子，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有啊。” “……”张楚岚。 …… 与此同时， 异人圈子的十佬们，全都接到了公司的来电，每个人在得知事情始末之后，脸上的表情也都略有不同。 他们有的非常意外，有的极为震惊，有的深感怀疑，也不乏对此幸灾乐祸的人…… 但对于这件事的发生，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今已安稳了几十年的世道，似乎也又要开始…… 变天了！ 第212章 疯狗 次日， 京城某家酒楼， 包厢内， 天师府——张之维。 少林寺——解空。 四家——陆瑾。 四家——王蔼。 四家——吕慈。 神婆——关石花。 术字门——陈金魁。 江湖小栈——牧由。 吸古阁——那如虎。 天下会——风正豪。 异人圈子里举足轻重的十佬们纷纷到场，此时正围坐在酒楼包厢内的圆形饭桌前。 每个人身前的桌上都摆放着一盏热茶，而透过茶杯边缘愈显细微的热气来看，这些大佬似乎也已经在此坐着有些时间了。 但，包厢内的气氛却还是静得有些出奇。 赵方旭坐在包厢内距离饭桌不远的沙发上，看着饭桌前因为吕家村事件而沉默的十佬，倒也并未急着让这些圈中大佬对此表态。 哪都通公司虽是稳定秩序的维护者，但前几天在吕家村内部发生的情况，明显也只是有人在调查吕家的明魂术。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大了说，就是由于对方目的不明，此前闯入吕家村的那个人，也很有可能是在谋划着什么不好的事儿。 往小了说，也很有可能是吕家曾与人结过仇，这次只是被仇人找上门报复了一下而已。 说到底， 此事目前也不过是异人之间的内斗，还没有影响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更没有影响到当下社会的稳定秩序。 赵方旭之所以会过来旁听十佬会谈，也只是本着一种防患于未然的谨慎态度罢了。 毕竟，对于吕家的明魂术为何会被人盯上，公司也并非真的就完全没有一点猜疑，一旦内幕有可能涉及当年的甲申之乱，态度上谨慎保险点也总归是没有错的。 何况， 此次首当其冲的，还是以十佬吕慈为首的吕家，谁能保证老家伙不会发疯乱来？ “嘿嘿……嘿嘿嘿……” 关石花看了看在场脸色都不太好的老一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 “小辈，竟然又是个小辈，这些年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关石花，吕慈更是一脸不满的看着她，皱眉道： “什么意思？” “吕慈，难道我说错了么，你个老小子别在那跟我发狠。”关石花转头看了下左手边的那如虎，道： “无论是那个丁嶋安也好，还是今天在场的小那也罢，又或是那些参加过罗天大醮，现今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小子，这些小家伙的天赋……啧啧啧。” 说完，她看向另一边坐在陆瑾身旁，正在捧着茶杯喝茶的老天师，道： “除了你天通道人之外，咱们这些老家伙在当年，哪比得上现在的这些小家伙？” “而且，那柳小江也入了你正一道，这孩子我头些日子见过一面，那天赋……恐怕都要超过你天通道人了吧？” “咳……”老天师没想到关石花会扯到自己身上，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眼其余的十佬们，道： “小江那孩子已经被我给除名了，他毕竟在罗天大醮上做出了那种事，眼下……还是先谈正事为妙。” 老天师这种疑似和柳小江撇清关系的言论一出口，在场的十佬们，除了吕慈没什么闲心之外，几乎全都是一脸‘我信你个鬼’的样子，压根就没人相信天师府真的会和柳小江彻底断绝来往。 “正事儿？哪有什么正事儿？” 关石花对此不屑一顾，道：“吕慈叫咱们过来，无非就是想确认大家的态度，主要还是想在大家的见证之下，问问人家小那对这件事的看法罢了。” “这事儿要我说，就是给闲出屁来了，把人聚在一起瞎扯犊子。” “……”那如虎。 “……”吕慈。 “那如虎。”吕慈再次看向对面的那如虎，眯着眼睛问道： “你真的不认识吕枫，这次的事真与你无关？” “吕爷，瞧您这话说的。”那如虎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微微赔笑道： “您说的那些情况，是挺像柴老师传授的横练功夫，但就算是我本人的横练水平，怕是也根本扛不住您老几下，就更别说我手底下的那些人了。” “您老要是还不相信的话，我也可以跟您去村里走一趟，您家的那种明魂术不是正好能测谎么？” “真的不是你么……”吕慈经过几天的调查，其实也早就不再认为闯入者是那如虎的人了，但就算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亲自确认的机会。 “那好，事情太过严重，你等下就和我去村里走一趟，只要证明了你这些话都是真的，我吕家今后绝不会亏待于你……” 事情谈论到现在，那如虎愿意跟着吕慈回到吕家接受测谎，在场的十佬们也基本都能确认，这次的事件大概率与他无关。 偌大的酒楼包厢，也随之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 吕慈转头看向在场的牧由，道：“牧由，我之前委托给你的事，除了发现吕枫二人都死在了宾馆之外，这段时间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牧由摇了摇头，道：“吕枫二人的尸体已经转交给你了，我们也基本查不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咣！！！ 吕慈当即用拳头狠狠敲了下桌子，随之缓缓从座位上起身，看向周围在场的十佬们，道： “各位，我知道你们做这件事的可能性都很小，就算真的有人躲在背后指使了这件事，也绝不会让我吕家从中抓住什么把柄。” “但，你们知道我的为人，我也知道你们都在背地里叫我什么，我吕慈在你们眼中就是一条疯狗……对吧？” 说到这里，他犹如癫狂般的笑着看向其他人，道： “那人在调查中我们吕家的明魂术，不仅在村里伤了十几个小辈，还把我的大儿子吕忠给废了，这显然就是在故意针对我吕家啊！” “行！不管你们做没做！我都可以相信你们没做！那人把事做的实在太干净……我也服！” “但，直到让我找到幕后的主使者为止，我们吕家绝对不会放弃调查这件事。” “当然，那人看起来已经得到了什么，或许只是在拿我吕家来杀鸡儆猴，我不知道那小子背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只要让我找到了幕后的主使者，不管那人是谁，又和谁有关…… 不死不休！” 第213章 年轻人并不可怕 “哈哈哈……” 关石花看着疑似威胁自己等人的吕慈，不由得大笑着开口说道： “吕慈，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他娘的还是这么虎！” 陈金魁就坐在关石花的右手边上，他见到吕慈这副模样也是赔笑道： “诶呦，吕爷别这么恼啊，刚才不还说了……小那会配合您，王家、天下会、江湖小栈和吸古阁，也都会帮您调查这件事的始末吗？” “这样吧，只要您需要，只要您一句话，我术字门也一样可以全力配合此事，您老觉着这事儿怎么样？” “好啊。”吕慈看了眼陈金魁，“术字门的人也不少，如果愿意帮忙的话，我吕家自然会记得的。” 说罢，他转头看向其他并未表明态度的十佬，道： “各位都怎么说？” “老衲虽说出身于少林，但现今也不过是灵隐寺的一介僧人。”解空双手合十，道： “出家之人，不该参与世俗中的人我是非之事。” 老天师抬眼看了看解空，再次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无其事的咳嗽了两声，道： “我也是个出家人啊……” “……”陆瑾没好气的瞥了眼老天师，随之道： “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我是不喜欢你吕慈的手段，但这事儿可能会牵扯出一些乱子，需要的话……我陆瑾可以帮忙。” “我就算了。”关石花朝着吕慈摇了摇头，随即看向坐在一起的风正豪和王蔼，道： “咱就一个小小的马仙儿，窝在山海关外敢往南走吗我，瞧这一个个的多生性啊！” “又是天下会，又是王老爷子的……” “这次吕家村的事儿，要是朝着坏的方向发展，看看现在的一个个年轻人，未来真要是又乱起来了，还不把咱这老东西的皮都给扒了？” “你们这些玩意儿不知足，不愿意消停下来，我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啊……” 王蔼和风正豪的座位紧挨着，看起来在关系上确实‘亲密’了不少。 二人不仅都愿意帮助吕慈调查此事，在见识到关石花那种挑衅的态度时，也都还极力保持着一种很有风度的样子。 “姑奶奶，瞧您这话说的。” 陈金魁听见这话倒是很谦虚的摸了摸脑门，随之看向关石花左手边的那如虎，笑着说道： “小那，听见了没有，年轻人……姑奶奶这是在夸你呢。” “得了吧，金魁大哥，您逗我呢。”那如虎之前被吕慈搞得情绪不高，只是勉强的笑着回应道。 “别谦虚，小那……确实，你辈分年纪都最小，你的那些手下嘛，也都是些小混混不算什么。”王蔼见状倒是笑着开口说道： “但你能比小风还早进入十佬的行列，真正的原因这不是明摆着么……你能打啊。” 话说至此，他看了眼身边已重新坐下的吕慈，继续道： “你也不想想吕慈这次，为什么偏偏就只怀疑你……”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吕家村内部，在吕家人的围攻之下毫发无伤的逃走，临末了了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废了吕忠……” “世上拥有这种实力的年轻人可不多，如果不是小那你那种问心无愧的态度，我直到现在可都还觉着，那人很有可能就是你呢。” “现在看来，那人要么就真的是吕枫，只是被人用某种手段暂时提升了力量，这点通过吕枫在交手时所施展出的手段，还有最后浑身上下都找不出疑点的死因，倒是也能给这种猜想提供些依据。” “要么，就是有人经过了伪装，用了一种远超千面人域画毒的伪装手段，最后为了不暴露身份，才会对吕枫二人进行灭口……” “老爷子，就不能对方也是个年轻人么？”那如虎微笑道。 “……可能性太低。”王蔼对此不免微微一怔，随即看了看一旁的老天师，摇头道： “都说三十岁以下才算年轻人，但就算把这个要求调整到五十岁以下，又有谁能和你、和丁嶋安相提并论？” “就算是天师府的柳小江和张灵玉，现在也不可能摸得到你们的脚后跟，至于丁嶋安嘛……那小子的个性比较特殊，加入全性也不是为了放纵，你应该知道他会对吕家动手的可能性，其实很低。” “……也是。”那如虎点了点头。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吕枫背后的指使者，或者伪装成吕枫的人……又会是谁呢？” “反正是年轻一辈的可能性，很小。”王蔼笑呵呵的说道。 “查！” 吕慈开口道：“正一道、少林寺和出马仙不帮忙，我能接受各位的理由和苦衷。” “其他人，就算我吕家欠你们个人情，你们帮我关注圈里的所有人，不管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只要是长时间不在人前露面的，就可能是因为在村里受了严重内伤。” “然后，我会派人把他们‘接’到村里，一个一个的慢慢盘问！” 话音落罢，他扭头看向一边从未说话的赵方旭，道： “赵董，您是公司的领导，您也在场给做个见证，另外……您应该对这件事没什么意见吧？” “事儿可以做，但不能闹得太大，就算是全性的异人，也不能伤及无辜，吕家能理解么？” “可以！只要是无辜的！我保证他们不会死！” —— 贵州， 六盘水山区， 梅金凤的隐居地附近， “柳大哥，你之前那么久才接电话，吕家村的事儿该不会……” “嘘……” “卧槽！” “我其实也只是想调查一下明魂术而已，谁知道那老家伙居然死咬着我不放，不然谁愿意把事闹得那么满城风雨。” “稳妥么？” “必须的！” “那就好……诶，对了，我怎么听说可能是两个人，除了你自己之外，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帮手，是谁啊？” “已经快到了，先不说这件事，要是你在陆瑾那里得到的消息没错，我们调查无根生……一定就是最能接近真相的路线。” “嗯，不过也可能会很难，毕竟无根生那人听起来也挺怪的，年代比较久远也就罢了，我们甚至连梅金凤在哪都不知道。” “呵呵，我倒是觉得，现在就挺好的，要是梅金凤真的被放……” “柳大哥？你怎么了？宝儿姐？” “他木得事……” “楚岚，宝宝，看来在找到梅金凤以后，继续调查下去，可能会遇到一些危险啊。” 第214章 外国友人 慎重起见， 柳小江在距离对面小屋不足20米的地方，提前用‘血瞳’观察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结果，他却发现本不该有人的屋内，居然有人站在门后，疑似监视着自己三人。 而且，对方看起来明显就是梅金凤本人，多半又是马仙洪背后那人的蓄意而为…… 这时候，发现梅金凤毫发无损的回到了隐居地，再想起自己之前的推测，以及张楚岚分析出的结论。 他也更加确定了马仙洪背后那人的目标，压根不是公司，也不是碧游村，更不是梅金凤，而是有可能顺着梅金凤这条线继续调查下去的某个人。 只是…… 是张楚岚？ 还是冯宝宝？ 柳小江虽然很难确定那人的真正目标是谁，但根据马仙洪回去了这么久，公司却还没有对自己不利的动作，倒也并不认为那人的目标会是自己。 毕竟，那人的目标如果真是自己，也就不会再忌惮什么所谓的威胁了。 那人仅需窥探马仙洪的记忆，就能利用陈朵的事情大做文章，让公司来对付另一个不听话的临时工。 柳小江之所以放任马仙洪回去，一方面确实是不想在坑过人家之后，还为了‘私欲’去杀一个帮过自己的老实人。 另一方面…… 他就是在赌， 他在赌马仙洪愿意和自己做朋友，会因为信任自己而和背后那人产生间隙； 他在赌马仙洪背后那人的目标不是自己，不会贸然得罪一个态度和实力都不明，居然敢一个人在暗中和所有人作对的疯子。 何况，即便是赌输了， 柳小江在公司眼里也只是个不听话的临时工，他只是出于同情没有对陈朵下杀手，选择带走蛊身圣童进行‘控制’而已，并非是想利用蛊身圣童做点什么的恶徒。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陈朵被公司重新接回去控制，自己或许也会和公司的高层彻底决裂罢了。 但相对的， 公司应该也很愿意看到柳小江在离开之后，继而去疯狂报复一个早已被视为‘威胁’的家伙。 伤敌八百，自损一万…… 马仙洪背后那人的目标只要不是柳小江，也就大概率不会主动得罪柳小江，更不会在陈朵的问题上撕破脸皮。 柳小江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越强，马仙洪背后的那人在此事上就会越被动。 除非，由于某件事的发生，使得双方彻底站在了对立面，否则就都不会轻易触及对方的底线…… 因为，一旦触碰到了对方的底线，等待彼此的结果就会是不死不休！ …… 小屋门前， “这回就算是针对我们来的，但想要调查当年的事，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无根生，而提起此人……也就必须要来接触这位金凤婆婆。” 张楚岚从柳小江那得知了屋内的情况，即便想到自己等人百分百是被针对了，却也依旧不愿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 此刻，加上柳小江也在身边，他还是领头走到小屋的门前，打算把屋内的梅金凤叫出来，和人家了解一下关于无根生的事情。 然而，就在张楚岚伸手想要敲门的时候， “什么人？”梅金凤直接把门打开了一道缝，透过门缝看向了外面的三个年轻人。 下一刻，躲在门内的老人，似乎确认了自己不认识对方三人，立马就有几根银针‘咻咻咻’的穿透了木门，射向了门外正想开口解释些什么的三人。 张楚岚和冯宝宝的反应很快，二人一听到声音就已经有了防备，脚下只是略微一用力，就跳向了木门的两侧，躲开了几根银针的攻击。 柳小江跟在二人的屁股后头，面对几根银针倒是连躲都懒得躲，他仅仅只是抬起手臂挥动了一下，便将射向自己的银针悉数甩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 梅金凤推开木门走了出来，长长的白发披在脑后，脸上戴着几乎挡脸、镜片极厚的圆形眼镜，亦如柳小江等人在资料上看过的那般形象。 她站在小屋的门前，抬起的掌中漂浮着几根银针，一脸不悦的看着柳小江三人，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次又一次的……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楚岚见状卸下防备，赶紧开口解释道：“金凤婆婆，您不要误会，我们不是之前那些……” 这时， “喂？老夏？”一道声音众人身后传来，直接打断了张楚岚的解释。 “长发，眼镜的老妇人……应该就是你说的金凤吧，你之前不是说她失踪了么，那就赶紧来吧，情况有点变化……” 此时，就连柳小江都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过去，发现来者正是此前在碧游村出现过的外国人——巴伦·格里尔斯。 只是…… 柳小江看着正朝这边走来的巴伦，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红芒，紧接着就更加疑惑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虽能凭借‘血瞳’，直接看穿这个巴伦的一切存在，但若是换成将炁外放的感知方式，居然一点也察觉不到这家伙的气息！ 而且…… 巴伦这个家伙的身上，居然没有任何‘显著’的特征！ 柳小江之前在碧游村行动的时候，一直都开着‘血瞳’还没察觉什么异常，当下越是仔细观察这个巴伦，就越觉得这货的力量有些不对劲。 外国人的力量体系，用赢中二的话来说，不都是歪门邪道么？ 巴伦这个鬼佬的力量来源，看起来可并不是这么回事啊…… “嗨！柳！张！还有蟑螂女孩……又见面了！” 巴伦将手机揣回兜里，面带笑容的看向三人，他看起来尽管没有一丝的敌意，但在之前碧游村的行动中，却也明显与夏柳青之间，有着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种事在正常人的眼里看来，就是和全性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巴伦·格里尔斯，你怎么会在这？！”张楚岚显然也很意外巴伦的出现。 “老夏他们拜托我帮忙找人，所以最近一直都待在这边，你们一到六盘水，我就跟上了……” 卧槽？ 柳小江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多看了巴伦几眼。 他忽然觉得‘血瞳’这种能力，就算是在没什么情况发生的时候，也真应该时不时的开启一下，用来观察周边附近的细节情况了。 在城里就被跟上了，一路到达山区这边，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现？ 第215章 心机婊 “……不，不管你想干嘛吧，你最好放老实点，别打什么坏主意，这里可没人会怕你！” 张楚岚亲眼见识过发生在碧游村内部的战斗，深知这个巴伦有着不亚于其他临时工的实力，同时还是个和全性有些关系、或者就是全性的人。 他说完这些可以用来给自己壮胆的话，立马转头看向身边的冯宝宝和柳小江，道： “宝儿姐，柳大哥，这鬼佬要是敢乱来，你们可得负责帮我抽他啊！” “……”冯宝宝看着巴伦，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想到柳小江也在，随之放松了警惕，点头道： “嗯……嗯嗯，小江也在，不吹牛逼的说，应该有戏，能干的动。” 柳小江看了看一旁还在观察情况的梅金凤，以及不远处并未表现出一丝敌意的巴伦。 他当即用手拍了拍冯宝宝的肩膀，示意傻姑娘先把手里的刀子收起来，道： “金凤婆婆，您放心好了，我们和绑架您的那帮人不是一伙的，眼下过来也是想调查一下那帮人的目的。” 说完，也没管梅金凤是否相信，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巴伦，道： “老夏他们拜托你找人，他们……让你找的是金凤婆婆么？” “……是的。”巴伦笑着点了点头。 “王震球？”柳小江看着巴伦忽然道。 “他之前毕竟答应了老夏，一起帮忙寻找梅金凤的线索。”巴伦没有否认。 张楚岚在听到‘王震球’三个字的时候，也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在来到六盘水这边之前，就曾打电话询问过王震球，有没有找到梅金凤的线索，对方却只是让自己找过来看看。 巴伦这时候又正好在城里等着自己三人…… 梅金凤见到没人对自己动手，又听到这几人数次提到‘老夏’，不免有些疑惑道： “你们到底是……” …… 半小时后， “金凤！！！” “别碰我！！！” 梅金凤面对朝着自己扑来的夏柳青，顿时一个过肩摔把夏柳青狠狠砸在地上，残暴程度一下子就把周围的几个人给看傻了。 此刻，从二位老者的态度上，也不难看出曾经被人称之为‘凶伶’全性名宿夏柳青，在梅金凤的面前，就是一条货真价实的……舔狗。 毕竟，这位金凤婆婆当年加入全性是因为什么，貌似在整个异人圈子里也不见得是什么秘密，不然也不可能在六盘水这边安安稳稳的隐居了多年。 另一边， 柳小江、张楚岚和王震球站在一起，一边看着正在不远处挨揍的夏柳青，一边不露声色的进行着交谈。 “哈哈，让你来，你们还真的来了，看来你们对金凤婆婆，还真是意外的上心啊。” 王震球将自己那头金色的大波浪扎在脑后，脸上戴着粉红色镜框的无度数眼镜，笑嘻嘻的看了看柳小江和张楚岚，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小女人很得意的模样。 “赵董之前毕竟说过，要让我们动用自己的力量，来调查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人。” “不过，碧游村所有可能知晓那人身份的，目前为止也基本都被那人灭了口，所以除了马仙洪……也就只有梅金凤这条线索了。” 柳小江怀抱着双手，看着不远处正在被暴打的夏柳青，以及似乎是因为好奇而接近冯宝宝的巴伦，倒也并未在意王震球让巴伦跟踪自己等人的行为。 “哦，对了，我不和你计较，你让巴伦跟踪我们的事儿，是不是又让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啊？” “……”王震球。 “话不能这么说，你当初不对他们动手，让我欠了你一个人情，那就等于今后，只要他们不惹你，你就不能对他们动手，否则的话，我这人情欠的，岂不是太廉价了？” “我当初没理由对巴伦动手，只是和你保证了不对夏柳青动手。”柳小江笑眯眯的看着王震球，道： “现在嘛，你让他跟踪我们，就等于给了我动手的理由，我之所以没动手……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 “靠！你丫的又阴我！”王震球看着柳小江笑眯眯的脸，当即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张楚岚，咬牙道： “张楚岚，你说你来就来了，干嘛还非得带着这家伙！”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一早就猜到了么？”张楚岚瞟了眼王震球，眼神远比他刚才还要得意。 “……”王震球。 “哼，看来你们两个的确走得很近，我……” “不要转移话题。”柳小江微笑着打断道：“记住啊，刚才因为这个巴伦，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我见证！”张楚岚附和道。 “你……你们……”王震球一脸气不过的说道： “好！就算小爷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但你给小爷记着！小爷迟早会找回这个场子的！”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理会柳小江，转头看向一旁的张楚岚，道： “你也比他强不到哪去！” “……”张楚岚。 “张楚岚，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你啊，如果说之前在碧游村的时候，你是华北负责人放心不下宝儿，所以才会被派来‘提醒’宝儿该怎么做的。” “那么现在……” “在这种临时工真面目全部被揭开，大家可以信任彼此合作的情况下，你又为什么会跑过来插手临时工的任务，难道还是因为信不过我们这些临时工？” 话说至此，王震球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道： “不对吧，我怎么觉着你对旁边那个家伙就很信任，但在见到我也跟着过来的时候，就总是一脸不太情愿的样子？” “调查梅金凤，试图顺着这条线索，找出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人，这明明就是公司让临时工去做的事儿，你却不希望我这个临时工也一起参与进来。” “而且……” “当初在碧游村任务露面的时候，我就总觉得你好像在极力隐瞒着什么，直到在村里重新见到了旁边那个家伙，才忽然变得正常了许多……” “张楚岚，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在瞒着大家，明面上看起来像是在给公司做事，但其实一直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之前在碧游村，我承认自己想错了，以为你们都是各有各的目的，以至于最后也没有搞清楚你们在做什么，但这次…… 你们甭想甩开我。” “……”柳小江。 “……”张楚岚。 第216章 矛盾的善与恶 片刻之后， 小屋内， 柳小江三人围坐在小方桌前，但此时除了夏柳青之外，王震球和巴伦也坐在一旁，听着梅金凤对于这段时间被绑走的细节描述。 “我回来以后也检查过，屋子里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而且，我也想不出自己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 柳小江听完梅金凤的叙述，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红芒，观察了一下老人的身体状况。 梅金凤是个先天异人，先天异能也是比较常见的念动力，体内炁路的运行又只是一般的周天。 一般的先天异人，由于天生可以察觉先天一炁的存在，所以在接受正统的练炁方法之前，大多都会提前觉醒出不定的异能。 一旦觉醒了先天异能，常见情况下就会很难进行后天修炼，只愿意学习一些正常的炁路运行方式，用于逐渐提升体内的炁量，加强自身先天异能的强度。 梅金凤百岁的年纪，觉醒的念动力却只达到了‘控物’水平，还只是控制一些银针之类的小玩意儿。 这种情况要么是老人的天赋本身就不高，要么就是先天一炁真到了即将枯竭的程度，导致自身实力水平有了极大的退步……总而言之，即便是曾经的全盛时期，估计也远远算不得异人中的佼佼者。 眼下，除了发现梅金凤是个真实的‘战五渣’之外，柳小江也并未在老人的身上察觉出什么异常。 另一边， 张楚岚听完梅金凤对自身遭遇的细节描述，不由得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柳小江，且在得到点头确认的回复之后，看了看一旁的王震球和巴伦，忍不住缓缓皱起了眉头。 王震球和巴伦也在场，加上门外还有个夏柳青，他显然也是什么话都问不出口，更不好和梅金凤确认其他的事情。 柳小江注意到张楚岚的窘迫，看了眼正在低头思考的王震球，反倒并未表现出任何一丝急切，只是相对冷静的观望着事态发展。 一个梅金凤真的不重要， 无论是在世上其他异人的眼里看来， 还是在异人圈子里的各方势力眼中看来， 老人身上真正能引起他人重视的地方，也无非是她当年和无根生的关系…… 重要的是无根生！ 柳小江虽然不知道王震球是否清楚这点，但却觉得这货就算不清楚无根生的存在，也一定能想到对方的目的并非梅金凤本人。 何况， 王震球之所以会帮夏柳青寻找梅金凤，一方面即便是因为二者之间的师徒关系，另一方面也同样是在给公司办事。 这混球儿就是想顺着梅金凤这条线，替公司找出隐藏在碧游村事件背后的那个人。 因此， 柳小江一点也不担心事情无法继续下去，就算王震球似乎也想给自己找点麻烦，但双方的目标也暂时还保持着一致，都想顺着梅金凤这条线挖出点有用的线索。 果不其然， 王震球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先是抬眼看了看柳小江和张楚岚，随即便重新看向了梅金凤，道： “嗯……既然这样，那您不妨换个思路想想。” “确实，直到目前为止，谁都看不出您有受到过伤害的迹象，但陈朵的蛊毒很诡异，那些人想以您为媒介，转而伤害其他目标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不管怎么考虑，他们这种行为的目的不是指向您本人，现在应该也变成一起大概率的事件了。” “不过，眼下暂时还没有任何头绪，我们瞎猜对方的目的也没用，您也可以选择这样处理此事……” “假设，一个人回到家，发现房门被撬了，这人应该先怎么做？” “报警？”梅金凤疑惑道。 “这人应该先看看，丢没丢什么东西。”王震球说道。 “我这里没丢什么……”梅金凤想到自己这里的情况，也并不是被人撬了锁，忽然变得沉默起来。 见此， 王震球故意提醒道：“对方是异人，手段和目的都不能按常理来推测，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只会检查一下最重要的东西还在不在，如果在……那么这事就可以揭过去了。” “毕竟，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嘛，更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多想下去也只会徒增烦恼。” “……”梅金凤。 …… 良久之后， “得！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来陪金凤！有缘再会！” “你也滚！” “别～～啊！让我留下来陪你嘛！我可以睡外面草棚！” …… 小屋外， “巴伦哥，球儿，既然没啥收获，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张，柳，蟑螂女孩，拜！” “……拜拜！” 冯宝宝回头看了看巴伦，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抬起来挥了挥，随之跟在张楚岚和柳小江身边，一起朝着山下走去。 但考虑到此行的目的，她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身边二人，道： “我们不是要和金凤婆婆打听么……” “避不掉的。”柳小江瞟了眼身后不远处的王震球与巴伦，发现对方二人貌似也在窃窃私语，于是道： “我曾经也试过逃避这种好奇心强烈的混球儿，可惜最终却还是失败了……” 张楚岚闻言看向柳小江，道：“柳大哥，避不掉的话，会很麻烦的。” “他是个混球儿，也是个毒瘤儿，之前有机会加入全性，但却并未真的加入。”柳小江道。 “……”张楚岚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所以，你才会在不涉及自身秘密的情况下，继续陪着这么个混蛋玩下去？” “总不能把他给杀了。”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小道毕竟不是什么喜好杀戮的恶人啊。” “那万一要是玩岔劈了呢？”张楚岚道。 “……”柳小江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楚岚一眼。 “柳大哥，你这……难道不觉得矛盾么？” 张楚岚见到柳小江的眼神，立马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自己身边这个最值得信任的人，才是那个比任何人都要更危险的存在。 “矛盾什么？”柳小江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身边跟着一脸无所谓的冯宝宝。 “楚岚，善良可是相对的，人对我善，我对人善，人对我恶，我对人善，那TM纯粹是脑子有病……” “我这一生都只愿意做个普通人，只会顾及我所喜欢的人，和对我释放出善意的人……” “所以，只要是对我善的人，我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人，在他人眼中看来究竟是好是坏，因为…… 我自私啊。” 第217章 宝儿姐的未来 “……”张楚岚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走在前面的柳小江和冯宝宝，顿时觉得柳小江好像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 张楚岚觉得柳小江身上虽然一样很神秘，但却完完全全就是个谨慎小心的聪明人，对一切事情都显得有些不那么上心，看起来也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活得很累。 第二次见面，则是在龙虎山上， 张楚岚觉得在龙虎山上的柳小江，虽说整个人看起来都开朗了不少，但相对也已经开始重视起了某些事情，甚至于为了那些事情，逐渐加深与其他人的接触。 他最终在罗天大醮结束之后，下山和自己等人建立了‘牢靠’的合作关系…… 那时的柳小江，似乎也还没变，只是比以往多了些更为人性化的东西，让人看清了他是个有底线的好人……起码也会是个很富有同情心的家伙。 同时， 他貌似也因为近乎‘相同’的情况，对宝儿姐有着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特殊情感。 第三次见面，就是公司以陈朵为由，针对碧游村所展开的行动， 说实话，在了解过陈朵的经历，以及碧游村马仙洪的为人之后， 张楚岚对于柳小江的决定其实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当了解到对方在陈朵与碧游村问题上的做法时，他实际上也要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计划能成功实施。 因为这说明自己看的没错，柳小江就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家伙，对于和陈朵极为相似的宝儿姐，也一定有着相差不离的情感在里面。 这时候再考虑到柳小江的实力，那种甚至可以比肩某些十佬，可能还要超过他们的绝对力量，以及宝儿姐亲口所说的‘够硬’‘能活’…… 眼下对于宝儿姐来说， 张楚岚认为柳小江一个人的价值，就已经超过自己和狗娃子徐爷，还有三哥和四哥加在一起的所有人了。 毕竟，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没有柳小江那种程度的力量，只是通过徐爷多年的经营，有了那么一点将宝儿姐隐藏起来的底气。 但如今，这种底气随着各大区临时工真面目的揭开，也已经遭受到了极大程度上的重创，即便他们接下来能把一切都做好，也不过是继续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而已。 这之后又该怎么办？ 他们就算可以揭开宝儿姐的身世，但只要不能解决背后真正的问题，长生之事也迟早都会摆在其他外人的面前。 届时，也许是几十年后，也许是百年之后，他们……谁还能守候在宝儿姐的身边？ 他们的后代有能力为了宝儿姐，对抗全世界想要寻得长生的人么？ 这种事几乎想都不用想！ 柳小江这种既有实力，又同样可以长生不老，还愿意帮助宝儿姐的人，就是比其他所有人都要更为靠谱的存在！ 因此， 张楚岚站在宝儿姐的角度上，其实无比重视柳小江的一切。 他觉得柳小江才是在自己等人的‘使命’结束以后，那个还能够一直陪着宝儿姐继续走下去的人！ 但，人偏偏是会变的，即便是长生之人，只要不是宝儿姐这个特例，只要还有属于正常人的思想，就同样也是会因为某些事，突然发生一些变化的。 张楚岚亲眼见证了柳小江身上发生的变化，自然也就开始怀疑起了柳小江最终，是否会愿意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接盘，是否能将宝儿姐的事情给置办妥当了…… 现在看来，此事明显还需仔细斟酌， 未来就算是要在暗中推波助澜，让柳小江最终接替自己等人的班，也好在还有不少时间可以用来浪费。 实在不行…… 张楚岚看了眼走在柳小江身边，一身橙色连体工装的冯宝宝。 宝儿姐底子很好，稍加打扮就是个大美女，老子就不信你能拒绝得了美人计！ 艹！ 突然好讨厌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张楚岚对于冯宝宝的感情，并非是出自于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一种更似于姐弟之间的亲情。 他即便认为柳小江各方面都配得上宝儿姐，心里也依旧还是会有种要嫁女儿的感觉，一想到费心培养多年的小白菜被猪给拱了…… 就很气！ 这时， “张楚岚！” 王震球一脸欠欠的追了上来，开口打断了张楚岚脑内剧毒无比的送女想法。 听到声音， 柳小江和冯宝宝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追上自己三人的王震球。 一个对此毫无意外，脸上面无表情； 一个对此没有想法，脸上面无表情。 “干什么！”张楚岚脸上的表情还没有调整过来，当即一脸凶狠的转头看向王震球。 “……呃。” 王震球见到张楚岚的表情也是一愣，随之也许是觉着对方被自己给刺激到了，一脸得意的笑道： “你们真的就这么走啦？” “不然呢？”张楚岚逐渐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但在王震球的眼里看来，他这却是在掩饰心里的不爽。 “嗯！你们走吧！我不走！”王震球笑眯眯的点头道。 “……”张楚岚。 王震球怀抱着双手，故意朝着张楚岚和柳小江，仰脖微笑道： “我不但不走！我还要盯死金凤婆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在说： 你们不是和我装傻么？ 不让我知道你们在干嘛么？ 那你们走呗！ 张楚岚刚下去的火，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你还真是个变态！人家老两口好不容易团聚了！你居然还要继续在这死盯着！你……” 王震球的视线越过张楚岚，看了看其身后不远处的柳小江，随即开口打断道： “小柳真人是不对劲，也是个很有趣的家伙，但相对的……也是个危险的家伙，虽不至于对我这么个好奇心强烈，同时又有着一些底线的人动手，但稍不注意，我就会在他手里吃亏。” “这或许就是实力差距，给他带来的一种绝对优势……” “所以，我觉得你才是个一起游戏的好对手，反正你和那家伙的目的也差不多，甚至也还有点可能会是一模一样的。” “让你吃瘪，或许就会让他也吃瘪，嗯，就是这样，如果你还要继续装傻，打算错过这次你们所认为的‘机会’，那就慢走……不送！” 说罢，也不管张楚岚是何反应，他便自顾自地吹着口哨，转身走向了等在那里的巴伦。 张楚岚见此有些犹豫不定，刚想转身询问下柳小江的意见，却发现对方正在一脸幸灾乐祸的瞅着自己，脑门上的青筋一下子就鼓了起来。 第218章 东西方差异 翌日， LPS市区， 某街道树下的长椅上， “嗯，我知道了……” 王震球挂断与巴伦的通话，将手机重新揣回了兜里，转头看向右手边的二人，道： “巴伦说，金凤婆婆和老夏正在购置户外装备，看来婆婆最珍视的东西，存放地点也蛮特别的，果然还是没有白等啊。” “哼！”张楚岚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消气，一脸不爽的瞟了眼王震球，道： “之前亏你想得出来，居然让那个巴伦来跟着我们。” 张楚岚再怎么不信任王震球，也知道王震球是公司的临时工，相对于巴伦那种和全性不清不楚的家伙，也能算得上是某种层面上的‘自己人’。 结果，王震球却让巴伦一个外人也参与到了任务当中，甚至还故意让对方来负责监视跟踪自己等人，明显就是有点确保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意思了。 “嘿，毕竟合作过嘛，你是个棒槌，我倒不担心。”王震球咧嘴一笑，道： “不过，宝儿可不一样，这货感官敏锐的不像话，想要不被这货察觉到，自然就得交给专业人士……” 说到这里，他将视线从站在自己等人面前的冯宝宝身上挪开，再次看向坐在自己和张楚岚右手边的柳小江，恨恨道： “这货倒是个意外收获，我虽然知道你们关系不错，但一开始也没想到他会来，不然又怎么会把自己也给坑了？” 柳小江闻言看了眼王震球，但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 眼下再一次提起巴伦·格里尔斯，张楚岚也不禁有些疑惑的摸了摸下巴，道： “柳大哥，宝儿姐，你们之前一点都察觉不到巴伦的存在？” “嗯……”冯宝宝看向柳小江，想了想，道： “巴伦么……我是没办法分辨……” “啊？分辨啥？”王震球和张楚岚皆是一脸疑问。 “气味……”冯宝宝道。 “气味？”王震球有点懵逼。 “嗯……”冯宝宝点了点头，道：“你有你的，他有他的……” “所有人……不，所有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你是这个意思吧？”王震球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就理解了冯宝宝的意思。 “嗯……”冯宝宝再次看向柳小江，瞅得柳小江一愣一愣的，随之道： “巴伦没有……” “小江也能做到……” “就像是一阵风，在什么环境里，闻起来就是什么味道……” “这么邪门？！”王震球顿时一怔。 张楚岚听到这种话，也是转头看向柳小江，道：“怪不得宝儿姐之前在龙虎山的时候……” “柳大哥，你昨天也一直没发现巴伦跟在咱们后头？” 柳小江摇头道：“除了宝宝说的那种气味之外，即便将体内的炁外放出去用于感知，也根本不可能感知到巴伦的存在。” “你也察觉不到巴伦的跟踪？”王震球更加意外了。 柳小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将双手放在脑后，翘腿倚在长椅的靠背上，道： “诶……不管怎么说，好在巴伦没啥敌意，在见到梅金凤的时候自己现身了，否则要是等你们一起过来才现身，我还真就很难有机会让你再欠一个人情呢。” “靠！鄙视你！”王震球立马撇嘴道。 “啊，对了……”柳小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倚靠在长椅上若有所思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毕竟也都是给公司办事的员工，有些话还是先提醒你们一下好了，这个巴伦……确实有点不对劲。” 此话一出， 张楚岚和王震球纷纷看向柳小江，显然都不觉得柳小江会毫无根据的说出这种话，也不觉得柳小江所说的‘不对劲’，仍然是指巴伦那种罕见的潜行能力。 “……”冯宝宝虽说对此兴趣不大，但考虑到碧游村行动结束之后，张楚岚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还是认认真真的看着柳小江，表现出了一种‘我很乖’的态度。 柳小江倒是没有注意冯宝宝的变化，只是仰着脑袋看向上方不停摇曳的树枝，缓缓开口说道： “咱都是公司的员工，就算没接触过那些外国异人，或多或少也都在内部的刊物上，看到过一些关于他们力量来源的描述。” “尤其是西方的异人，不论是所谓的魔法师、圣骑士，还是炼金术士之类的，这些人所修习的力量种类，无外乎都相似于一种‘借来的’力量。” “这种东西，与其说是在向内探寻自我，反倒不如说是和科学技术一样，是在利用一切可能的外部因素来加强自身，并且也同样没能让他们获得超越科学发展的力量。” “说实话……” “我个人其实挺瞧不起这些东西的，因为如果说咱们没能获得超越科学发展的力量，实际上是由于修炼体系传承之艰难，最终所导致的一种没落，那他们……则是一开始就不可能有太大的上限。” “而且，就算是大家差不多都是突然觉醒的那种先天异能，就算是这种偶然性极大的先天产物，我们和他们之间，貌似也有着细微差别，他们居然认为情感，才是决定异能强大与否的重要因素……” “我们是在向内探寻自我，才开始修炼人体本身的力量，他们却是在偶然察觉到力量之后，脑内纯粹只想着追寻这种力量，才会诞生出魔法、炼金术等一类外物手段。” “现如今，我们这边虽然也有不少，和他们理念相近的一些异人，但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和他们在本质上，其实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话音落罢， 柳小江放下翘起的双腿，抬眼看向王震球和张楚岚，笑道： “我们的力量上限更高，他们的力量下限更低，但基于一开始在本质上的不同，这两种力量体系发展至今，大概也是向内探寻自我的东西，更容易被现代的社会所接受，因为我们本质上并不好战啊。” “不修自我，只求力量，那边的异人社会可比我们难管多了……” “但偏偏就是巴伦这么一个从西边来的家伙，力量的来源居然和我们完全一致，也都是在努力向内探寻自我的结果。” “巴伦·格里尔斯，就是个披着西方面孔，纯粹的东方炼炁……不，应该说，他是个‘异人’，因为也就只有我们，才会用这两个字，来泛指那些拥有‘异能’的人。” 第219章 谁才是全性？ “巴伦和我们的练炁方式一样？”王震球顿时更加意外了几分。 “除了比较特殊的巫觋等术之外，他和我们这边的后天练炁士，在练炁方式上应该是一致的。”柳小江点头道。 “那……巴伦是哪门哪派的异人？”王震球缓缓皱起眉头，明显已经开始怀疑起了巴伦的身份。 “不知道。”柳小江一脸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王震球。 “你这家伙该不会又是在耍我吧？” “这倒不至于。”柳小江再次摇头。 “一个外国人的练炁方式和我们一样，说不准就是个隐藏的危险分子，难道还不能引起你的兴趣么？”王震球摸着下巴道。 这混球儿做事明明看起来挺不着调的，对待事情的态度却明显和公司高度重合。 而且，他会积极帮助夏柳青一起寻找梅金凤，大概率也可能是想替公司找出劫走马仙洪的人。 看来， 这货还是很愿意帮公司做事啊。 “不用试探我。”柳小江耸了耸肩，道： “巴伦体内运行的炁路，也只是比较基础的周天，他又没在我眼前用过什么功法，我怎么知道他到底出身于何门何派？” 王震球听到这话倒是没有怀疑，缓缓点了点头，“这样么……” “这还不算，之前在碧游村冒出这么个外国人，我回去好奇就跟公司查了查他的底细。”张楚岚也是若有所思道： “1960年生人，怎么也看不出，这家伙都快60岁了，驻颜有术啊……” “巴伦的事我多少也知道点。”王震球瞟了眼张楚岚，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名校出身，主修古典和现代语言，以及东方文化研究，能熟练使用七国语言，毕业后通过选拔，加入了特种兵团……” “特种兵团退役之后，他成为了一名职业探险家，多次完成了一些备受瞩目的探险活动，这家伙当年在成名期间出过的书，估计直到现在还都能买到呢。” “总之，如果到此为止的话，这货的经历倒也能用精彩、成功来形容。” “直到，他参加了一次在干城章嘉峰组织的救援行动……” …… “这些事发生在95年，在那之后又组织过几次搜救，但无论哪次都是无功而返，人们都认为巴伦已经死在了干城章嘉峰……” “结果两年之后，巴伦突然又出现在人们眼前，但却没对任何人提起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只是从那时起，他的名字渐渐在正常社会中消失，反倒是黑道和咱们这个圈子，经常有人会提起这货。” “时至今日，很多与神秘未知有关的事件中，几乎都能看到巴伦这家伙的身影……” 王震球简单说了下自己调查到的信息，随即笑着看向柳小江三人，道： “怎么说呢，如果只看这套履历的话，巴伦倒是个很符合我胃口的家伙，起码要比一些只知道惹事的人有趣。” “确实比你有趣多了。”柳小江无情吐槽道。 “……”王震球。 “这货到底算哪头的？”张楚岚看了眼王震球，忍不住怀疑道： “他之前看上去是老夏的朋友，结果现在又帮着咱们盯老夏？” “他是老夏早年跑路国外认识的，算是朋友吧。”王震球的手机传来震动，他一边用手摸向裤兜，一边不以为然道：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和咱们合作，毕竟老夏和金凤婆婆身上的事很有趣，而且我们也没打算坑二老…… 不是么？” —— 许久之后， 柳小江四人和巴伦汇合，在大街上堵住了夏柳青和梅金凤，此时二位老者也已经换上了登山装备。 “你个死鬼佬！你们！”夏柳青不是什么傻子，马上就明白了对方为何能准确知晓自己二人的行动。 “金凤婆婆，老夏，你们这是急着去哪啊？”王震球站在众人的前方，笑着说道： “不过不管去哪，请务必带上我们！” “去哪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夏柳青不忿道。 “这次还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王震球收起脸上的笑容，看向夏柳青身旁的梅金凤，道： “金凤婆婆，您的行动力好强，我提点了您一下，您就马上动身了，看来那种让您最为珍视，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闪失的东西，竟然还真的存在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梅金凤对此还有些不解。 “老夏以前邀请我加入全性，给我讲了好多全性的旧事。”王震球微笑道： “老夏曾和我提起过，在你们全性前掌门无根生的眼中，有三个人的地位和其他全性成员不同，分别是高艮，谷畸亭，还有您……” “无根生将高艮、谷畸亭视为知己，他这人又恰好有收藏癖，经常会弄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而在全性当中，除了他本人之外，好像也就只有您才知道这些藏品的地点。” 梅金凤脸色漆黑的看了眼夏柳青，“你这……” “我……我……”夏柳青根本不敢看梅金凤，只能朝着王震球发火： “那又怎么样？这是我们全性的事！你们凭什么……” “打住吧，我这次也没打算跟您讲道理，如果不带上我们，你们哪也去不了。”王震球直接开口打断道。 “小王八羔子！是不是爷爷一直给你脸了！你忘了爷爷是……” 啪！ 王震球当即抬手打了个响指，一股随之产生的火焰即刻环绕在身边，立刻就引起了周围一些路人的注意。 随后，就在周围路人为之感到好奇，甚至是拿出手机在拍摄的时候， 他一脸笑容的看向夏柳青，道： “老夏，你是说你很疯狂吗？你是说你打算在这里和我动手么？” “……”夏柳青见此也是一愣，他当然知道在普通人面前动手，会给自己这种全性妖人带来什么结果，但却没想到王震球作为公司的人，居然会用周围的普通人来威胁自己。 另一边， 柳小江、张楚岚和冯宝宝站，站在王震球和巴伦身后的不远处，亲眼见证了这混球儿的做事方法。 “这个王八蛋，到底谁才是全性！” 柳小江听到张楚岚的低语，见到这货看向王震球的眼神，嘴角噙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低声道： “不是挺好的么？” “他自愿来当这个坏人，只会把自己推向梅金凤的对立面，接下来再考虑到你和无根生的关系，你也会比他更容易取得梅金凤的信任。” “这混球儿居然现在还想着帮公司做事，哼哼哼……” 第220章 秦岭死地 王震球飘了， 自从推断出张楚岚和柳小江的目的，极有可能会是金凤婆婆和无根生之后，他就明显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 接下来，只需要继续跟进下去，他认为自己迟早都能搞清楚一切的缘由。 毕竟，眼下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节奏进行，张楚岚和柳小江的目的，若真与全性前掌门无根生有关，那么金凤婆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无疑也就是二人此行的目的所在。 同时， 这件事也很有可能会牵扯到，此前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那人，因为那人抓走金凤婆婆的真正目的，大概率也很可能是为了无根生的藏品。 在这种情况下， 王震球完全可以在继续帮公司调查事件真相的同时，时刻注意着张楚岚和柳小江二人在行动中的表现。 殊不知， 柳小江在确认了王震球的‘贪心’以后，很快就想到了这货在暗自盘算着什么，所以才会任由这混球一个人在那里尽情表演。 因为， 他和张楚岚打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在帮公司调查此前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那人，而是在为了冯宝宝的身世，以及某些涉及八奇技的信息，尽可能的了解当年真相罢了。 况且，距离梅金凤被抓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此前隐藏在碧游村背后那人的目的，如果也是无根生的秘密藏品，那些东西还会被留在藏匿地点么？ 柳小江和张楚岚之所以仍然还跟着梅金凤，一方面是为了坚持自己之前找过来的那个理由，帮助公司调查此前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那个人。 另一方面，则是想从梅金凤这里，了解一下关于无根生的事情，顺便还能防止王震球在无根生的藏品那边，真的找到什么和冯宝宝密切相关的重要信息。 前者不过是个理由，后者才是至关重要！ 他们接下来在必要的时候，也完全可以利用王震球的‘贪心’，暗中放弃帮公司调查真相的任务，以自己最开始的目的为重，给这混球儿搞个措手不及！ 反正…… 王震球极力想要促成‘一举两得’的行为，已将自己推向了梅金凤和夏柳青的对立面，金凤婆婆之后也肯定愿意相信‘关系更近’的张楚岚。 总之，既想完成公司交付的任务，又想给柳小江和张楚岚找麻烦…… 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 —— 三天后， 秦岭， 某处山林之中， 柳小江一行人已经全部换上了，适合登山越野的户外装备，身后背着装有帐篷和食物的背包，迅速穿行于较为原始的山地与丛林之间。 梅金凤和夏柳青跑在最前面，而就算是这两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行进速度也远非常人所能比较。 王震球和巴伦跟在二位老者的身后，也全都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轻松模样，他们甚至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向身后，那个就算背着张楚岚也一脸无所谓的傻姑娘。 柳小江踩着棕色的行军靴，墨绿色的工装长裤，上身一件黑色的冲锋衣，紧紧跟随在众人的屁股后头。 他这时候看向周围的眼神，似乎也带着些许的好奇之色。 当然， 这种好奇肯定不是针对于张楚岚的， 柳小江一早就看穿了张楚岚的伤势，也了解过对方为何会受到如此严重的内伤，所以眼下并不会认为这货是脸皮厚，才让冯宝宝背着自己继续前行的。 不过， 张楚岚有个无惧‘社死’的方便人设，此等不摇碧莲的事儿，在其他人的眼里看来，倒也还真就算不得突兀，也没人想到他是受了伤。 就在此时， “金凤婆婆，我不知道无根生的藏品地，到底会有多么的隐秘和复杂。” 在柳小江即将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王震球终于还是赶在他的前面，开口问道： “但要是想尽快赶往下一个地点，不是应该选择最近的路线吗？” “早先在进入秦岭之后，我们顺着这地方的山势，就这么疾行了近两天，怎么看也不像是最佳路线啊。”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梅金凤的背影，皱眉道： “我们已经在沿路上看到了露营的痕迹，如果说这些人的目标也是无根生的藏品，您现在也未免太过悠闲了……” “嗯，不过考虑到这一路上，我们曾数次看到的痕迹，这些人居然也选了如此白痴的路线？” “这么一想的话，难道您不是在带我们绕远，而是想要到达无根生的藏品地，就必须按照这种白痴的路线走下去？” “……”梅金凤略微沉默了片刻，随即头也不回的提醒道： “如果掌门的藏品这次侥幸没有遗失，我会亲自将它们转移到其他的地方，至于这里……你们要是想好好活着，今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秦岭这边也是死地！”巴伦闻言立刻恍然大悟。 “死地？”王震球一脸疑惑的看了眼巴伦，“巴伦哥，这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 柳小江和张楚岚也都纷纷看向前方的巴伦，看起来就像是在等待对方开口为自己解惑一样。 “嗯……”巴伦略微思考了一下，随之道： “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种地方，让人必须以特定的方式、时间或路线到达，一旦违背这些特定的条件，总会让人陷入莫名的危险之中……”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嗯，对，诅咒，它就好像是某种诅咒一样，直到那些违背特定条件的人死了，才算完。” “以前我就有些熟人，全部死于莫名其妙的原因，他们那些人身上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死前不久，进入过某个金字塔……” 诅咒？ 柳小江听到这种事儿，立马看向周边的地区，眼中随之闪过一丝红芒。 然而， 他却发现周围压根没什么特别的力量，有的只是一些相似于天师府早课上，曾有过大致讲解的‘风水格局’之类的东西。 气局，应该就是这种东西的名字， 柳小江在想起这种神秘力量的名字以后，顿时又开始变得左顾右盼了起来。 因为， 他根本不知道周围所呈现出的气局，究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所谓的人为手段…… 只是人为的可能性， 很低。 第221章 不招生灵待见的人 “马上就到了，穿过这里应该就是了！” “诶？宝儿姐！放我下来！” “哦……” 柳小江跟着众人一起脱离山林，来到一片开阔的山道峡谷之前，却见到疑似峡谷的入口前面，躺着一具失去双目的尸体，旁边还有不少被枪杀的金丝猴残躯。 与此同时， 峡谷入口两旁的小山坡上，也有不少活蹦乱跳的金丝猴，正在探头探脑的看着众人，‘吱吱吱’的叫声几乎不绝于耳，此地看起来很像是这些小家伙的地盘。 灰脸、金毛、可爱聪慧的大眼睛…… 这些小猴子貌似还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吧？ 柳小江看了眼周围小山坡上的猴儿们，总觉得这些小家伙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起码比起秦岭外面的那些猴子，它们的双眼看起来也明显要灵动不少。 至于一旁那个失去了双目的外国人尸体…… 他只是瞟一眼就彻底失去了兴趣，因为这具尸体的双目，就在一旁地上的猴儿手里握着，不难猜出这家伙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而正因为猜出了这个外国人的死因， 柳小江反倒对周围的猴儿们产生了极大兴趣，饶有兴趣的不断观察这些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毕竟，金丝猴不是普通的猴子，也不是峨眉山的那些畜生，一般情况下对人的攻击性没有那么大，更别说是活活杀死一个成年的壮汉了。 就在这时， 一只小猴子‘啪嗒’一下，从小山坡上跳到众人面前，主动走到了带头的梅金凤面前，身后跟着几个同样不怕人的小伙伴。 见状， 梅金凤缓缓蹲下身子，看着这只双耳略大一些的小猴儿，道： “这大耳朵……你是张怀义的后代子孙吧？” “？” 张楚岚：“！！！” 他就站在梅金凤的身后，当然听到了老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顿时一脸怀疑人生的开口询问道： “等等，婆婆，您刚才叫这家伙什么？” “啊……张怀义啊……对了，那好像是你爷爷的名字。”梅金凤头也不回的说道。 “啥？！”张楚岚一脸懵逼道：“这猴子怎么会是我爷爷的子孙？！” “这是我哥！还是我弟啊？！” “呵呵呵……”梅金凤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事，随之道： “掌门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就曾领着我认识了一下这帮猴儿，里面还有叫谷畸亭和高艮的猴儿呢，只是我不太容易分辨它们的长相，只记得当时那个耳朵大些、很好辨认的小家伙，叫张怀义。” “它，应该就是张怀义的后代子孙了。” “……”张楚岚。 “婆婆，您的掌门有没有聊起过，他和我爷爷结识的过程？” 梅金凤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 另一边， 王震球和巴伦站在一起，看着满地的猴儿残躯，以及脚下的外国人尸体。 “嚯，看来这里经历过一场人猴大战啊。” “对方有枪，火力很猛。”巴伦点头补充道。 “外国人……”王震球低头看着脚下的尸体，随之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貌似是想要把这里的情况，传达给公司的高层们。 “啊啊啊！居然完全没有信号！” 王震球不甘心的又试了几次，最后却只能一脸悻悻的收起手机，重新看向周围的猴群，道： “对了，如果这群人和我们的目标一致，他们应该也不会主动招惹这群猴子，它们毕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样的话……” “这些猴子对我们倒是很友善啊……” “因为你们是我带来的。”梅金凤同样看也不看王震球一眼，明显还觉得这些人也是冲着无根生藏品来的。 “掌门说过，这里很神奇，曾以正确路线来过一次的人，再回来的时候，将会被这里的生灵承认，你们跟着我也一起被承认了。” “何况，我不止一次到过这里，上次来这里是……” 说着说着， 老人重新看向面前的‘张怀义子孙’，却发现猴儿的表现有些不对劲，甚至只是看了她几眼，就绕过她走向了另一边。 下一刻， 梅金凤就亲眼见到周围的猴子，纷纷安静的围在了冯宝宝身边附近。 她此前独自来到这里的时候，这群猴儿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却根本不会像这样安安静静！ 她上次见到猴儿们出现这种反应，还是跟着无根生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这群猴儿们对冯宝宝的反应，居然和对无根生的反应是一样的！ 梅金凤看着被猴儿们簇拥在中心的冯宝宝，不由得下意识的直接愣在了原地，仿佛再次见到了当年的全性掌门——无根生！ 夏柳青看见梅金凤的样子，不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冯宝宝，一瞬间似乎也有点恍惚了。 “宝儿啊，你好像挺受猴子的爱戴啊。”王震球见此笑道。 “是么……”冯宝宝对此毫无反应。 “嘿，有些人就是招动物待见，羡慕不来。”巴伦也没当回事的说道。 然而， 柳小江就站在众人身后的不远处，此前也一直都在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 他察觉到梅金凤在看见这般场景之后，那种对冯宝宝几乎没有任何理由的过多关注，顿时暗自记下了老人这种不正常的反应。 随后， 柳小江主动走向冯宝宝所在的位置，开口提醒道：“走吧，没时间再去研究这些小……” “吱吱吱！！！” 话都还没说完，那些围在冯宝宝身边的猴儿们，一见到柳小江走了过来，一个个立马汗毛乍起，龇牙咧嘴的发出尖叫，明摆着就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般。 “……”柳小江看了眼这群小家伙，却发现它们只是惊惧自己上前，没有丝毫想要发起攻击的意思，也就没有太过在意这种冒犯，仍是自顾自地走上前去。 下一秒， 周围的猴儿们瞬间四散而逃，甚至就连附近山坡上观望的，也都随着一起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仿佛真的遇见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物！ 这一刻，其余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此前一直都没什么反应的冯宝宝，也都纷纷扭头看向了柳小江。 “不应该啊……”梅金凤眉头紧锁的看着柳小江，面色极为疑惑道： “外面的这些猴儿，就算遇到了狮子老虎，也不可能逃的如此彻底，反而还会不计伤亡的一拥而上，你……” 柳小江感受到众人的注视，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道： “……看来有招动物待见的人，也就有不招动物待见的人啊。” “哈哈。” 第222章 二十四节通天谷！ “这些猴子不是不待见，而是在害怕着什么……” 王震球看着此时站在冯宝宝身边，不曾泄露过一丝杀意的柳小江，不禁疑惑道： “但又很奇怪，这些猴子明明不怕人，针对之前那些人发动的袭击，也能证明它们就像婆婆说过的那样，并不会着重考虑自身个体所不敌的事实。” “何况，你和我们一样，都是跟着被这里承认过的婆婆一起来的，本身也对这些猴子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杀意……” “它们那种极为反常的恐惧表现，却又明显是在注意到你的靠近之后，才随之出现的一种过激反应……” 说到这里， 他看了眼一旁对此满脸不解的梅金凤，并在重新看向柳小江的时候，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粉框平光镜，道： “小柳真人，你来给我们解释一下呗，这群猴子为什么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又为什么会害怕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 闻言， 柳小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我哪知道一群猴儿是怎么想的，要不你让老孟过来和它们交流一下？” 老孟不可能找得到这里，王震球此次离开以后，如果没有梅金凤的带路，不想死的话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所以，他这番话说的简直没有丝毫压力，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心胸坦荡的模样。 王震球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柳小江，即便不信这货什么都不知道，也拿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啧，早知道会来这种地方，真该叫上老孟那货一起……” “不招动物待见的人么……”巴伦见到王震球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柳小江几眼，笑道： “或许是由于小柳真人的性与命都很强，才会让那些小动物产生本能的恐惧感，毕竟一些动物有时也会比人看得更清楚。” “我说各位，之前那些人指不定已经到哪了，我们没时间再去研究这些猴子了！”张楚岚提醒道。 “嗯，走吧，前面不远就到了。” 梅金凤立马缓过神来，略微看了柳小江和冯宝宝几眼之后，转头继续朝着峡谷内部迅速跑去。 …… 几分钟后， 兴许是觉得柳小江没有恶意，也许是认为有些事更加重要，之前逃窜躲藏起来的猴儿们，居然又开始重新聚集起来，紧紧跟随在疾行的众人身后。 柳小江无疑是最先察觉到猴儿们古怪行为的那个人。 他跟在众人的最后面，看了看后方十几米开外的猴群，尤其是在发觉它们仍在恐惧着自己之后，也不禁开始对这些猴儿的行为感到了深深好奇。 柳小江虽然不知道这些猴儿为何如此惧怕自己，但也大致猜出了可能是自己非人身份的缘故，导致这些灵性颇高的小动物，对自己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感。 这种或许是来源于生物层面的本能恐惧，足以让处在下层的生物提不起一丝反抗心理。 然而， 如果事实的确如此的话，这些猴儿又为何要冒着‘被捕食’的风险，重新聚集起来紧紧跟随在众人的身后？ 难道这地方真的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让它们忽视生物本能的？ 野兽若是可以克制自己的本能，那不就等于是在向‘人’靠近了么？ “这些猴子居然还在跟着咱们。” 张楚岚这次没让冯宝宝背着自己前行，他尽力疾行在梅金凤身边，察觉到后方的那群猴子，不免开口笑道： “看来，柳大哥也只是不招动物待见，并没有让那群猴子感觉多么害怕啊。” 梅金凤没有在意那些猴子的行为，只是一边给众人带路，一边开口解释道： “这群猴儿一代一代都是如此，掌门说，它们大概是把被这里承认的人当成了依仗……” “依仗？它们要依仗我们什么？”张楚岚疑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人说着， 众人来到一座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石桥上，发现了桥上一片被大火烧黑的痕迹，以及一小股仍旧残留的火焰。 巴伦在经过残留火焰的时候，看了眼这种在石头上燃烧的火焰，疑惑道： “嗯？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可燃物，也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燃料……” “炁，这是用炁引燃的火焰。”王震球所学的‘百家艺’之中，显然就有关于火焰的手段。 他和巴伦一样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看了眼石桥上燃烧的火焰，便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 “纯粹以炁放出的火焰，这在火德宗也是比较高级的手段，因为就只有这样的火焰才可以自在操纵。” “这种被人留在桥上用来阻隔那群猴子的火焰，就算不谈火德宗所描述的那种操纵性，单看这座桥上被火焰烧焦的大致范围，也能说明这帮人确实有点意思啊……” 柳小江听到王震球的这番话，再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猴儿残躯，也不由得因此而缓缓皱起了眉头。 外国人，持有枪械，火力也不弱，听起来确实很像某种普通人组成的探险队，此前唯一的疑点也只是他们为何能够选对路线！ 现在看来， 这显然是一支既有普通人存在，又有异人混迹在其中的特殊队伍。 如果说这帮人之所以能选对路线，大概率就是由于梅金凤之前被抓走的结果，甚至也很可能就是抓走梅金凤的那帮家伙。 那么外国人、普通人和持有枪械，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之前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居然还是个来自于国外的异人势力？ 马仙洪这么个信奉‘截教’理念的家伙，居然会如此信任一个来自于国外的异人势力？ 这根本讲不通！ 外国异人没憋好屁的混了进来，公司那边怎么可能一直都察觉不到！ 而且，距离梅金凤被抓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这帮奇怪的家伙却刚好卡在此时才有所动作，还正好让顺着梅金凤这条线索，继续调查的自己等人给撞上了！ 这种事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想着想着， 柳小江跟随在众人身后通过了石桥，再次穿过了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来到了一片通道更为狭窄的山谷前。 此时，除了梅金凤之外，其余所有人在看见眼前的这片场景时，也都纷纷下意识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见， 两边高耸紧挨着的山峰，中间好似被刀刃平整的劈开了一道缝，就像是特意给人开拓出了一条道路！ 这条道路两旁光滑平整的石壁上、地面上，都刻印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线条纹样！ 众人站在道路前，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见道路与纹样的尽头，而抬头顺着山谷向上方看去……便是一线天！ 看着眼前的场景， 柳小江就是再没见过世面，也能分辨出此地绝非自然形成。 但考虑到此地所在的位置，以及秦岭这边不宜人类生存的环境，他又很难相信这种浩大的工程会是人类所为。 这里是无根生的藏品地，难道这片山谷也是无根生的杰作？ 无根生是全性的掌门，全性中又只有梅金凤才知道这里，此外就算与之结义的三十五人也知道…… 区区三十六人，若想造出这么一片山谷，得用几十年？ 还是几百年？ 随后， 柳小江暂且放下心中的怀疑，跟着众人一起走入了山谷。 他一脸好奇的走向山谷一侧，用手摸了摸上面的线条纹样，发现其中大量线条刻画的极深，工程量远比自身所猜想的更大。 “婆婆，这里是……” “掌门曾经称呼这里为，二十四节通天谷！” 第223章 普通人必死 “二十四节通天谷……” 柳小江重复了一下这片山谷的名字，总觉得这名字似乎还存在着某种用意。 这时， 张楚岚注意到山谷外面的那群猴儿，没有第一时间跟着自己等人进来，也不免有些意外道： “这些家伙好像又在害怕着什么……” 然而， 当众人纷纷看向山谷外的猴群时，却发现猴儿们又开始了古怪的行为，它们居然一个个直立起了身子，像人一样用双脚缓缓走了进来！ 众所周知， 猴类的确比较像人，不仅比一般的动物聪明，还能学着人一样只靠双脚走路，但那毕竟不是自愿的行为，野生的猴儿更是很少用双脚走路，奔跑时也更习惯运用四肢撑地，跑的只会比双脚更快。 所以，只靠双脚走路，对于一只正常的猴儿来说，就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走……走进来了？” 张楚岚见状也是一愣，极为惊讶道： “它们居然陆续站起来，像人一样只靠双脚走进来了！” “行了，别管他们了，我们走吧。”梅金凤对此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梅金凤只是略微看了眼后方的猴群，就再次开始迈动步伐迅速向前跑去，无论是猴子们的古怪行为，还是山谷里的奇特景象，明显都不能引起她的关注。 老人这种见怪不怪的态度，也表明了这群猴儿的古怪行为，或许在外面会是一种罕见的特殊情况，但在这里……并不是！ 见状， 柳小江等人就算再好奇，也只能跟着梅金凤继续向前跑去，生怕这位知道很多事的老人遭遇不测。 就在众人再次开始疾行的时候， 两只身材高大、甚至可以比肩成年人类的猴子，即刻冒头从山谷两侧的石壁之间来回跳跃，同时出现在了众人前进的道路上。 “婆婆！这是！？”张楚岚注意到这两只猴子的体型与动作，也不免更为惊讶了几分。 “不要紧，它们的目标不是咱们。”梅金凤抬眼看向即将靠近的两只猴子，平静道： “这次竟然只有两个小家伙，看来它们的父母也已经不在了。” “小家伙？” 柳小江看了眼其中那只身高几乎与自己持平的猴子，完全看不懂这两只猴子，到底哪里还算是小家伙。 不过，众人基于对梅金凤的信任，就算面对着这种更为怪异的猴子，也依旧没有出现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跟随在老人身后继续向前跑去。 下一刻， 两只身材高大的猴子便与众人错开，顺着两侧的石墙越过了众人头顶，挡在了众人身后不远处的猴群面前。 有趣的是， 柳小江秉承着一定的好奇心，回头看向这两只奇怪的猴子时，却发现对方也在小心翼翼的偷瞄自己。 而且， 两只猴子一发现柳小江看了过来，就赶紧转移了自己的视线，重新面向了对面的猴群，显然也是有些害怕柳小江的样子，只是没有其他猴儿们那样强烈罢了。 这件事，除了柳小江之外，似乎也就只有王震球才有所察觉。 但，就算察觉了那两只猴子对柳小江的恐惧，王震球也并未像之前那样直接开口询问，只是不露声色的看了柳小江几眼，然后意义不明的故意朝着他，缓缓向上扬起了自己的嘴角。 “……”柳小江。 与此同时， 此前一直跟在柳小江等人身后的猴群，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两只巨型同类，当即纷纷开始龇牙咧嘴了起来，明显和这两只同类的关系没那么好。 听到身后传来的嘶吼声， 梅金凤头也不回的开口解释道：“这两个小家伙已经霸占了山谷，但它们精得很，分得出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 “恐怕就算是之前的那帮外国人，也只有外面的那群猴儿才敢动手……” “原来如此。” 柳小江忽然感觉到了什么，顿时明白了那两只猴子为何要霸占山谷，以及外面那群猴子为何要将自己等人当成依仗。 “这山谷居然在教人练炁……” “嗯，现在是腰俞。”冯宝宝附和道。 “腰俞？” 张楚岚闻言微微一愣，但脚下的步伐却没停，他看向柳小江和冯宝宝，道： “柳大哥，宝儿姐，没来由的，什么腰……” 话都没说完，他便同样感觉到了什么，瞬间理解了柳小江和冯宝宝的意思。 于是乎， 众人之间即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每个人似乎都在感叹这山谷的奇妙，震惊这山谷的作用，怀疑这山谷究竟是何人所为。 无根生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你们两个倒是真挺敏锐的。”梅金凤回头看了柳小江和冯宝宝几眼，完全不打算否认二人对这片山谷的感觉。 她回头时发现王震球正在观察周围的线条纹样，也不由得多看了王震球几眼，道： “你也发现了？” “嗯。”王震球目光瞟向周围石墙上的纹样，道：“这些条纹布满山谷，让人在视觉上无处可逃，我们只要是睁开眼睛，哪怕余光也会接收到它们。” “真正厉害的，则是这些线条的布局，看似杂乱无章，但从任何角度，任何局部去观察，它们灌输给观者的信息也都一致……” “这些条纹灌输给观者的信息，居然是一种引导体内炁息流转的法门！” “我们进入山谷以来，所感受到的那种不协调，无疑就来源于这些条纹！” “你们觉得别扭？”冯宝宝听到这话瞬间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其他也因此停下的众人，道： “那是因为你们走的太快了……” 她一边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示范着应该保持的行进速度，一边用让人不明所以的话，解释道： “慢点……慢点就没事了……” 随后，在冯宝宝的示范之下，除了柳小江一点也不在乎，还有梅金凤不当回事之外，其他人纷纷和冯宝宝保持了相同的速度。 “哦哦，神奇，那种轻微的不协调感，居然真的消失了！”巴伦兴奋道。 “够了，没必要在研究这些条纹了，还是继续保持刚才那样的速度吧。” 柳小江自从发现这山谷的奇妙之后，就开始对接下来的一些事情产生了兴趣，但却非是针对于那些外国人，也不是所谓的无根生藏品，而是这片看似莫名其妙的山谷。 毕竟，秦岭这边存在奇怪的气局，基本上告别了大多人来此的可能，而有缘人若是能自己找到这片山谷，其中的某些条纹布局又是直接在教人练炁。 这山谷的主人如果不是无根生； 这些条纹如果不是无根生的手段； 那么这山谷主人的目的，可就真的令人感到好奇了！ 而且…… 柳小江这时候再想起自己从田佬那里得知的事情，尤其是八奇技如何产生的真正原因，免不了就会认为这片奇妙山谷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位留下过‘传承’的先辈。 如果真是如此， 这片山谷中，那些不可能是自然形成，又很难被认为是人为的东西，也就全都能解释得通了！ 无根生肯定就是在这里得了先人的传承，之后又带着其他三十五人来此结义，一手促成了世间那八种绝技的诞生！ 一切的真相！ 也就很有可能会在此地揭晓！ “嗯？你在急什么？” 王震球听到柳小江的催促，不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 “这片山谷可是在引导我们行炁啊，行岔了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一丁点的异样也要警惕，不是么？” “不会的。”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着王震球，道： “这些条纹针对的是普通人，压根不是我们这种已掌握炁的异人，而且，那些刻画的极为浅显，附着在较深条纹上的细线，大概也是有人后刻上去的，为的就是不让这里影响到任何人。” 话说至此，他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梅金凤，道： “婆婆，我说的没错吧？” “这些细线的确是掌门刻上去的，但你说这是为了不让山谷影响到任何人……能确定么？” “不确定，但这些细线走到最后，多半是阻碍了深线的功效，如果这件事要是真的，只要有普通人走到了最后，那么大概率…… 死定了。” 第224章 第二个无根生？ “……”梅金凤。 “普通人走完山谷一定会死，这居然还叫不影响任何人？”张楚岚忍不住皱眉道。 “如果从宏观上来讲，无根生留下这些细线，应该是为了不影响任何人。” 王震球靠近石壁，伸手触摸着上面的沟壑与细线，道： “不过要是从微观上来讲，这些附着在沟壑附近、内部的细线，也确实影响到了‘偶然被承认’的普通人。” “为什么？” 张楚岚疑惑道：“无根生虽然是全性前掌门，但我爷爷既然愿意与之结义，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残害无辜……” “张楚岚。”王震球开口打断了张楚岚的不解，指了指一旁的那些沟壑与细线，道： “这些线条纹样在具体的功效上，难道没有给你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么？” “啊？”张楚岚再次看向附近石墙上的线条纹样，眼神也开始变得愈加惊讶了起来。 “它在引导人……不，它在引导生灵体内的炁运行周天，它在教生灵感知察觉自己体内的炁，这难道是……” “有点像是‘有教无类’的传道思想。”柳小江说出了张楚岚的想法，随之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这些宽窄各异、深度大致相同的沟壑，是在引导走进山谷的生灵以炁运行周天，也就是真正开始通过练炁掌握‘异能’之前的——聚炁阶段。” “我们这种已经掌握了所谓异能的练炁者，完全可以主动掌握自身体内炁的运行，都能做到无视这些沟壑对体内炁的引导，最多也只会在行炁之时，觉察出某种力量似乎在给自己推波助澜罢了。” “但，对于普通生灵来说，这些沟壑就是在引导它们察觉炁的存在，而且……”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张楚岚，以及梅金凤，笃定道： “它是种可以让生灵得炁的法门，还在以一种帮助生灵打通任督二脉的方式，逐渐加大这些生灵在未来掌握炁的可能性。” “如果以普通人为例，那么这种所谓的得炁法门，就是在逐渐引导他们成为异人。” “不过，要说这里是为了给生灵传道，反不如说是给后人留下的机缘，因为普通人若是不知道正确路线，歪打正着来到这片山谷的可能性，也只会比他们靠着买彩票成为暴发户的可能性，更低。” 张楚岚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顿时转头看向一旁的梅金凤，道： “婆婆，您那位掌门留下这些细线，难道也是不想这里给世道添乱？” 此时根据山谷的位置，以及秦岭被称为‘死地’的事实来看， 这片山谷的存在，的确不像是‘有教无类’的传道思想在作祟，但就算是所谓的‘机缘’，在被有缘人得到之后，也很可能会在此人的口中泄露出去，然后就会有无数人按照正确路线慕名而来。 最终，由于来的普通人太多，走过山谷的普通人众多，异人在未来的数量也只会越来越多…… 所以，如果是按照整个世道对异人的态度来看，无根生留下这些细线的行为，也就没那么让人难以理解了，最多就是在手段上略微激进了一点。 “这些刻画浅显、宽窄一致、更加细密的条纹，确实是掌门当年亲自刻上去的。” 梅金凤看了看两侧的石墙，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怀念，道： “不过，掌门为什么要留下这些细线，以及这里原来的主人又是谁，我直到现在也都还没有任何头绪。” 话说至此，老人抬眼看向其余众人，道： “好了，就像柳小子说的那样，别再研究这些石壁了，上面的东西不会影响到我们，继续之前那种疾行的方式就好！” “如果真的好奇这里，想知道掌门都做了什么，就赶紧帮我解决前面的那帮人，然后回过头来再考虑山谷的谜题！” “至于其他的，我们路上再说！” …… 众人再次跟着梅金凤疾行了一段时间。 “这种不自然的感觉果然变弱了。” 张楚岚一边跟着队伍疾行，一边感受着体内的行炁状况，发现在保持之前的速度，疾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那种似乎有人在帮自己提炁的感觉，也随着自己等人在山谷中的位置，逐渐减轻了不少。 “嗯！”王震球对此几乎没有任何意外。 “诶？没有啊！”夏柳青一直跟在梅金凤身边，听到这话不免回头看了张楚岚一眼，道： “我没觉得那种感觉在变弱啊，好像还那样！” “嗯？鬼佬？你也减轻了？” “对。”巴伦点了点头。 “婆婆，当我们以这种速度，疾行至山谷的最后一段，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就会完全消失不见吧？”张楚岚仿佛明白了什么。 梅金凤回头瞟了眼张楚岚，以及仍旧跟在众人身后的柳小江，微微一笑道： “你们不愧是天师府的传人，明明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却总能轻易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诶诶！你们别一唱一和的！为啥我的别扭感觉没有减轻？”夏柳青知道了所有人的别扭感都随着路程有所减轻，不免有些紧张道： “金凤！你说话呀！连鬼佬都没事！别回头只有我走火入魔啊！” “没事啦！老夏！”王震球看见梅金凤懒得搭理夏柳青，不知是不是觉得有些愧疚了，于是笑着开口解释道： “你的不适感没有减轻，其实是因为你的手段。” “神格面具和其他的练炁之人比起来，也能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了，收集众生信仰的力量为己所用，这种方式无疑更接近于巫师……” “老夏你练己的法子，也不是从任督二脉的周天入手，和这片山谷引导人得炁的方式有些差异，自然就会比我们这些从任督二脉入手的练炁之人，更能觉察那种特别不自在的感觉，不过也不打紧……” “我说的对吧，婆婆？” “没错。”梅金凤看都不看夏柳青一眼，明显还在气不过夏柳青和王震球透露的那些事。 “这个山谷中的纹路，确实是从任督二脉入手，帮助生灵运行周天的得炁法门，其中所使用的法子，也被称之为‘三车力’。” “你们应该也都猜到了，这二十四节谷象征的，正是练炁之人所熟知的那条脊柱。” “生灵一旦进入山谷，体内炁息就会受到那些纹路的引导，开始以运转完整周天的方式自动行炁。” “在完整的周天之中，打通后背的督脉至关重要，也是整个环节中最为困难的一件事。” “因为当炁行于督脉之上，就会遇到尾闾、夹脊和玉枕，三道比较难以打通的关脉，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没办法通过三道难关，最终停留在只能养炁强身的阶段，无法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异人。” “所以，曾经的那些练炁前辈们，就总结出了一些可以帮人更好通过这三关的法子，‘三车力’就是其中最著名的，分别是羊力、鹿力和虎力。” “具体是指……” “尾闾到夹脊双关之间，行炁犹如羊拉车，缓步慎行；夹脊到玉枕双关之间，行炁犹如鹿拉车，大步快行；炁过玉枕送泥丸宫之时，则是像猛虎拉车一样，大力前行，一举冲过。” “当然，‘三车力’只是众多修炼方式中的一种而已，并非所有练炁之人都认同这种修行方式。” “以前就曾有前辈著书，视这种修炼方式为邪魔外道，虽能施展些迷惑世人的小手段，但在正法面前依旧还是不堪一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柳小江忽然开口说道： “先天足满，心猿坚定之人，就算是极为普通的修炼方法，也一样可以迅速入门，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练炁之人。” “更有甚者，甚至都不需要法门，就能觉醒能力入门练炁，只是这种人因为错误的方式入门，比其他练炁之人有着更强的局限性，继续练炁倒是可以，但想通过练炁获得其他能力，也还得看人。” “三车力这种法门，本就是在怜悯那些穷极一生都无法入门练炁的普通人，这样的人能以此法入门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正法？ 他们倒是也得学的会。” “众生平等，这事就算说破了大天，事实也是根本不平等，人在人的眼中也分三六九等，更别说在人眼中的其他生灵了。” “三车力就算真的是邪魔外道，远比不上那些所谓的正法，但最初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也是为了给那些天赋较差的生灵一个机会，本质上……并不能算是一种错误。” 此话一出， 不仅张楚岚、王震球和巴伦三人随之沉默了下来，就连冯宝宝也是‘哒哒哒’减慢脚步，来到了柳小江的身边，道： “你说的……好像也没错……看来不得不承认了，你小子大多时候确实都比我聪明。” “……”柳小江。 此刻， 梅金凤和夏柳青更是纷纷回头看向柳小江，眉眼之间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的神色。 “柳小子！你这些话都是谁教的？张之维？还是田晋中？这怎么可能？天师府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掌门，也曾说过与之相似的一番话。”梅金凤看着柳小江，良久之后才说出了一句，让柳小江极为意外的话。 第225章 客观的不像人 无根生也曾说过与之相似的一番话？ 这怎么可能！ 柳小江回想起自己曾在田佬那里得知的事情，想起自己曾推测无根生在当年所做的那些蠢事，以至于现在还仍然留在山谷四周石壁上的那些细线。 他无论如何都不觉得无根生那种搅屎棍子，居然会和自己这种存在比较客观的异类，在某种程度上对世道的看法保持了高度一致。 三车力这种法门，在正经修炼人的眼里看来，无疑就是一种极其多余的捷径。 但对于那些先天不足，心猿并不坚定的生灵来说，尤其是针对于人类之外的那些生灵来说，它就是一种可以让那些生灵得炁的珍贵之物。 柳小江既不像是其他正经修炼人那样，对于三车力这种法门有着比较负面的看法，也不像是外面那群行为古怪的猴儿，对这片刻印着三车力的山谷趋之若鹜。 可之所以如此， 柳小江其实也是非常清楚的，因为他对除了和自己有关的事物之外，都能保持着一种极为冷静且客观的看法，完全不会被人类，或者其他生灵的身份所束缚。 因为， 他目前为止还是一只僵尸，一种超脱于人类与其他生灵之外，一种不属于世间任何族群的超常存在！ 这种身份使得柳小江即便身处人类社会，即使无比想要真正融入正常人类的圈子，也能清楚自己和其他人类在本质上的不同，甚至是仍在防备其他人类觉察自己的非人身份。 柳小江，是不同的， 他对任何圈子都没有归属感，现今也只是在为了某个目标而努力，享受着一些可能会认同自己的‘同类’，在接触与抱团取暖之中，回馈给自身的一种另类归属感。 他没有归属感，所以想要归属感，并在没有真正获得归属感之前，远比任何圈子里的生灵，都能更客观的看待一切。 然而， 无根生又是怎么回事？ 一名正经的人类炼气者。 一位拥有自己圈子的全性前掌门。 一根近百年来异人圈子里最粗的搅屎棍子。 这家伙居然也能极为客观的看待三车力与其他生灵？！ 既然如此， 无根生为何还要在山谷中留下那些细线，断了其他生灵可以凭借三车力得炁的可能？ 那群猴儿就算得炁了又能怎样？ 这是不想普通人由此不断被转化成异人？ 难道这家伙虽然能够客观的看待一切问题，但最终却还是基于自己的人类炼气者身份，坚定不移的站在了人类社会稳定秩序的一边？ 这家伙不还是全性的掌门么？ 全性妖人什么时候开始在乎社会秩序的稳定了？ 而且还是在当年那种乱世？！ 无根生若是真的在乎社会秩序的稳定，又为何要一手促成那八种绝技的诞生！ 啧，这货貌似也有些不按套路出牌啊…… …… “关于这山谷的主人，掌门曾经给过我两个提示……” “第一个提示，就是山谷尽头处，这个山洞的名字——何为人。” “第二个提示，也就只有一个字——诚。” 众人穿过那片刻画着无数线条纹样的山谷，一起来到了山谷尽头处的山洞前。 梅金凤说出了无根生曾给自己的，关于这片山谷主人的两道提示，便直接带领着众人进入了山洞内部，一边小声介绍着山洞的构造，一边搜寻着那帮外国人所在的位置。 很快， 柳小江等人就在洞内的一处开阔地，发现了走在自己等人前面，疑似正在修整的外国探险队。 开阔地上方， 某处小型岔路口， 柳小江跟着众人躲藏在阴影之中，看着下方那些坐在地上五心朝天的家伙，以及为数不多没被影响的七个外国面孔，还有场中唯一那个没被影响的本国面孔。 “一共八个本身就是异人的家伙，其中有两个脖子上戴着的法器，似乎也是出自马仙洪之手的小玩意儿。” 柳小江的眼中闪过一丝红芒，道： “嚯，除了那两个脖子上戴着法器的家伙，其他六个外国异人的实力倒也还算不错了，起码不会弱于之前在碧游村里的那些上根器。” “看来这帮人之所以能选对路线，应该就是那两个戴着法器的家伙，从始至终都在团队中充当着向导的角色。” “先退……”夏柳青点了点头。 “嗯，他们还没找到正确的位置，咱们先找个分叉口整理一下。”梅金凤看了看下方的情况，主动领着众人退回了岔路口。 …… ‘何为人’洞， 距离疑似外国探险队不远的某个岔路口， 空地前， “好了，这何为人洞的特点，你们也已经知道了。” “不管多么复杂曲折的通路，最终都会和一条中线相关联，所以你们在其中也不必担心迷路，那么接下来……” 说着说着， 梅金凤看见正在拿饼蘸着老干妈，不断发出‘吧唧吧唧’声响的冯宝宝与巴伦，先是有些无语的沉默了片刻，随之转头看向柳小江，道： “柳小子，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情况，应该也都能确认吧？” “嗯。”柳小江点了点头，“异人的情况应该就是那样，但其他普通人也不能忽视，毕竟那些家伙都被山谷给影响到了，手里还明显持有着火力不弱的枪械。” “至于那两个脖子上戴着法器的家伙，大概率是之前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那人，故意派来给那些家伙引路的向导……” “哼！”夏柳青皱眉道：“原来以为全都是马仙洪的同伙，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帮老外，还是个异人和一般人混合起来的队伍。” “也不要轻视那些人，就像柳刚才说的那样。”巴伦将食物咽进肚子里，道： “对方有枪，火力不弱，有几个连我看也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唉……枪这玩意儿是挺讨厌的，普通人拿着也一样会给咱们添乱。” 夏柳青想不到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案，当即看向另一边坐在地上，相对有些沉默的张楚岚和王震球，道： “你俩满肚子的坏水呢？别一言不发的！说说自己对这事怎么看？有没有什么靠谱点的法子？” “……也没什么特别的，甭管对方是什么人，咱这次过来都得对付不是？”王震球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阿莲，你看出什么了吗？” “我也是，没啥值得注意的。”张楚岚抬眼看了看王震球，道：“反正奇怪的地方，夏老和柳大哥他们都已经说过了。” “那……先抓个舌头回来问问情况吧。”柳小江看着明显各有猫腻的二人，微笑着看向了其他人，尤其是巴伦和冯宝宝，道： “各位，我虽然不介意现在就对他们动手，但这种普通人和异人混杂在一起的情况，最好还是做的谨慎一点，即便那些普通人最后一样会死，也总得问问他们这帮外国人，到底过来干嘛的不是？” “巴伦，宝儿，我虽然也会点潜行的功夫，但动手的时候难免不如你们有经验，抓个舌头回来……能办到么？” “嘿。”巴伦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掏出匕首在手上转动了几下，道： “也是，在这里瞎猜也没用，反倒不如分头行动，找机会抓个舌头回来，蟑螂女孩，一起过去看看？” “嗯？哦……”冯宝宝放下手中的老干妈，然后从放在后面的背包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工兵铲扛在肩上，点头道： “可以……正好试试这种铲子好用不……” 第226章 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何为人’洞， 空间最为开阔的主干道， 某拐角处， “哈哈，这次的冒险简直像在做梦一样，神奇的猴子，神奇的山谷，而最神奇的，居然是一起冒险的同伴……” “哼，该死的，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超能力者，搞得我直到现在都没什么真实感。” “……凯特先生，你觉得以利亚和古斯塔的能力是什么？魔法？被什么变异的动物咬过？还是外星人的改造？” “我怎么知道，你没看到那两个家伙对我们爱答不理的样子么，何况在这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就是力量，是英雄，还是恶棍，其实也都无所谓，手握力量的他们，又怎会把力量的来源告诉外人？” “……凯特先生，您和您的伙伴，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啊？” “说……” “这个问题不是在针对任何人，请您纯粹的就问题本身来思考，以古斯塔和以利亚当前所展现出的力量来看，在没有任何限制、装备足够的情况下，你们能成功干掉这两人么？” “……能，或许不能，我不知道，而且队伍里有古怪的，也不止古斯塔和以利亚二人。” “啊？” “还记得那个泰国佬查侬，弘达，纳什，这三人不知用什么方法，拦住了之前的那群猴子么？而且你没发现这山谷的神奇之处么？它能增强我们的身体！ 现在想想，包括刚才在那边，多数人不约而同都在用那个奇妙的姿势休息，古斯塔和以利亚他们却明显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难猜测这些没有受到影响的家伙，应该都是和我们不太一样的怪胎。” “您是说查侬，弘达，纳什，朱迪，芭莎，还有刘，都是……” “对，但那又怎样？你刚才的问题，我就完整的回答一下好了，若是对立起来，我杀不死他们，可‘我们’能！ 不然，他们也不会毁掉你的摄像机，他们那根本就不是在傲慢，而是在恐惧！ 这世上不存在人类杀不死的人类！” “……也对哦，如果真的存在人类杀不死的人类，那么人类社会存在的根基也早就崩塌了。” …… 与此同时， “阿嚏！！！” 柳小江望着忽然靠近自己的王震球，一个喷嚏完完全全的打在了对方脸上。 “……” 王震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拿出手帕，擦掉脸上的吐沫星子，甚至把眼镜也摘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的擦拭着。 “柳小江……孙贼！你他娘的！故意的是吧？！” “……不好意思，鼻腔里忽然有点痒。”柳小江也回身从地上的背包中，掏出之前在外面购买的卫生纸，像是解释的在王震球眼前擤了几下。 下一秒， 洞穴深处便传来了几声枪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动手了。”柳小江把用过的卫生纸一起放回背包内，无视身边一脸凶神恶煞的‘金发小姐姐’，道： “这是谁啊，搞这么大动静，老夏那边怎么说？” “小姑娘已经得手了。”梅金凤放下对讲机，道：“虽然出了点意外，但那帮人在短时间内，应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很好，出了这档子事，他们暂时也不敢再贸然前进了。”王震球擦完了眼镜，一脸恨恨的看了眼柳小江。 “婆婆，宝儿姐他们回来的时候，真的不会迷路么？”张楚岚担忧道。 “不会，我之前说过了，这山洞看起来是个复杂的迷宫，其实所有的岔口最后还是和中线连接的，而且他们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分叉口。”梅金凤摇头道。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绕过这帮人直接到达收藏室，但掌门的藏品太多，凭我们几个短时间内带不走，只能优先考虑把这帮人赶走。” 这洞穴里的构造，还有之前的二十四节谷……不就是练炁者在修炼的周天么？ 有点意思啊。 柳小江看了眼沉默像是在思考的张楚岚，不由得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下巴，大致清楚了无根生收藏室所在的位置——灵台。 自己等人所在的位置，等同于大脑相互交错的神经，而那帮外国人所在的主干道，则是练炁之人行炁周天至灵台的唯一道路。 这片山谷连同‘何为人’洞在内，无疑代表着人体的上半身与大脑！ 片刻之后， 夏柳青留在那帮外国人的附近，负责盯着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冯宝宝和巴伦二人，带着一个被五花大绑、胶带封嘴的外国人，不紧不慢的回到了众人身边，并将绑来的外国人扔在了墙角附近。 “这家伙好像听不懂中文啊？”张楚岚与众人一同站在外国人面前，低头看着这名满脸惊恐的外来者，不免更加怀疑起了马仙洪背后那人的目的。 “嘿，不是还有我呢么。”巴伦站在众人的前面咧嘴一笑，拿着匕首走到被绑来的外国人面前。 “喂，能听懂我的话吗？” “嗯嗯嗯！”被封住嘴巴的外国人，只能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够听懂英文。 见状， 巴伦的脸上顿时变得凶狠起来，将匕首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故意划出了一道浅显的伤痕，道： “很好，我会撕下你嘴上的胶带，如果你喊叫的话，嘿嘿嘿……” 此话一出，感受到脖子上的疼痛，这名外国人甚至连眼泪都被吓出来了，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然而， 就在巴伦撕下外国人嘴上的胶带，打算开始询问这帮人来此的理由时， 一直都在观察这名外国人体内状况的柳小江，忽然在一旁的开口提醒道： “小心点，这家伙体内的状况有点不对劲，似乎存在着一种不完全属于他的力量，看起来……很像是东北那边的出马仙。” “嗯？”巴伦听到柳小江的提醒，察觉到这名外国人忽然沉默着低下了头，当即小心谨慎的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 一股黑色犹如实体的液态物质，瞬间从这名外国人的口鼻喷出，但却并未对在场的任何人发动攻击，只是绕了几圈就顺着附近的岔道口离开了。 “柳大哥，怎么回事？！”张楚岚见此立马问道。 柳小江看着那道黑色物质离开的方向，眼中的丝丝红芒瞬间褪去。 “巫术，但和东北的出马仙略有不同，附身的媒介似乎有着某种局限性，这里……没有可以让他进行附身的媒介。” 第227章 卧槽！周树人！ “巫术？”王震球看了柳小江一眼，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自己和柳小江接触的越多，就会越觉得这家伙貌似有些神秘的过了头，之前在碧游村所展现出的那种强大力量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又明确展现出了一种绝对不弱的‘观’力。 极为强大的金光咒与雷法，还有曾经那种由指甲释放出的诡异黑烟，以及当前这种绝不弱于术士的‘观’力…… 这货身上难道都没有弱点的么？！ “呃？” 黑色物质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之后，之前仿佛因此失去意识的外国人，随之缓缓清醒了过来，表情疑惑的看了看周围环境。 巴伦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给阴了一下，当即走上前去用手紧紧扣住外国人的脖子。 “说！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才？咳……刚才，发生了什么？”外国人看着脸色阴沉的巴伦，立马又有些惊恐的颤抖起来。 “你不知道？”巴伦眼神意外的看了看外国人，随之看向一开始发现了异常的柳小江，并且重复了一遍外国人所说的话。 “力量的所属确实很奇怪。” 柳小江缓缓点头道：“但这货之前毕竟只是个普通人，通过山谷能察觉炁的存在就不错了，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如此诡异的手段。” “这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很像是队伍里一个女性异人的手段，而且还是脖子上没有戴着法器的那个……” 闻言， 巴伦点头表示明白，而后继续用英文和外国人交流了起来，许久之后才重新走回众人的身边，道： “这家伙的名字叫金宝……” “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除了普通人的保镖，还有那几个奇怪的家伙之外，基本都是经验丰富的探险者，他们并不知道雇主的信息，整个任务都要听从领队刘明远的安排，是个又矮又胖的秃子。” 王震球得知了这些信息，想起柳小江描述过的状况，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梅金凤。 “婆婆，看来这个刘明远，确实很可能就是此前抓走你的那人，派来给这帮外国人充当向导的角色，也只有这家伙才清楚秦岭周围的构造。” 很奇怪！ 事实就像之前猜测的那样，距离梅金凤被抓走，明明已过去了这么久，这帮家伙居然真的等到现在才来，而且还特地雇佣了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 如果说队伍里的普通人，是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那人，打算观察二十四节谷具体功效的结果，那么队伍里的那几个外国异人，真的就只是为了护送刘明远么？ 不对劲！ 刘明远知道这里的构造，唯一的威胁也不过是那群猴子，若只是为了对付那群猴子，这支队伍的配置也未免太夸张了！ 可要说其他的目的…… 王震球想到梅金凤完好无损回到住处的情况，立马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柳小江、张楚岚和冯宝宝三人。 调查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人，是公司专门交给临时工的任务。 难道那人故意把梅金凤放回来，实际上就是想对付公司的临时工？ 为什么？ 报复？ 无论如何，那人之所以等到现在才派人来，在目的上也一定不只是无根生的藏品！ 张楚岚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王震球，却发现这货正在用目光打量自己三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紧张。 然而，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沙…… 二人身后的岔道口内部，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一只完全由树枝所组成的人形生物，立马就从其中猛地跳了出来。 张楚岚和王震球不清楚这玩意儿有什么猫腻，当即下意识地纷纷躲开撞击，眼看着它在落地之后，毫不犹豫的冲向巴伦。 尽管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但怪物一出现却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巴伦见到这只怪物直径冲向了自己，同样也是瞬间反应，避开怪物的冲撞行为，却发现对方没有继续发动攻击，只是在被绑着的金宝面前，犹如痴傻一般的停了下来。 见状， 柳小江等人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纷纷有些意外的打量着这只‘树人’。 但， 柳小江等人都是异人，平常遇到的事就很诡异，导致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较出众，却不代表场中面对着‘树人’的金宝，也一样有着异于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哇！！！！！！” 金宝看着面前的‘树人’怪物，基于自身被绑着无法逃跑的处境，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害怕的大叫起来。 “卧槽！周树人！”柳小江有些愣神。 “啧，是错觉么？” 巴伦观察着突然出现的‘树人’，见到其余近人都走了过来，‘树人’条件反射般将金宝护在身边的行为，不免惊讶道： “我怎么觉得这玩意是在保护他？！” “这玩意儿也没对我们做出攻击……”王震球看着被‘树人’保护的金宝，道： “和某些法器一样只针对于恶意？” “看来是的。”巴伦道。 “怎么办？”张楚岚提醒道：“声音传出去了，那帮人也许会找过来，这货现在跟个刺猬似的，要不就直接不管他了？” “不，这小子虽然无关紧要，但这东西放着不管，也让人没办法安心，你们先走，准备动手，我来搞清楚它的面目……” “好！那你小心点！” “知道！” “宝儿姐，柳大哥，咱们先走吧。” “哦……” “柳大哥？” 柳小江望着正在和‘周树人’交手的巴伦，头也不回的对着张楚岚等人说道： “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里等他，顺便观察这树人的构成方式，如果分析出了这力量的真相，我会通过无线电来提醒你们，接下来该如何对付这种外来手段。” “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里，也只有我才会‘观’，不是么？” 说到这里，他笑着转头看向其他正要离开的四人，道： “对了，等下行动的时候，都记得小心点，我原来还觉得这力量可能没什么值得重视的，所以也就一直都没说……” “眼下在那帮外国人的队伍里，除了本身就是异人的几个家伙之外，所有普通人的体内都有这种不完全属于他们的力量，而且按照那些普通人体内状况的走势看来，他们迟早都能控制这种树人。” “……”张楚岚。 “……”王震球。 “……”梅金凤。 “？？？”冯宝宝：“……” 第228章 圣人盗？ 张楚岚等人离开以后， “柳，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东西应该是被动开启型的，而且大概率只能针对恶意做出反应，很像是我们之前在村子里见过的法器。” 巴伦虽然不明白柳小江为何要留下来，但看见对面仍在守护着金宝的‘树人’，还是回头看了看柳小江，道： “一起吗？” “小心点。”柳小江怀抱着双手，走到一旁的岔道口，为巴伦提供了活动空间。 “这东西虽说没有出马仙的‘精灵’那么强，但这种存在方式对于大多数的一般异人来说，倒也可以算是比较棘手的了……” ‘树人’的存在就相当于一种灵体，它之所以附着在由树枝组成的躯体上，很可能也是不具备用灵体进行攻击的能力，只能依托于‘媒介’来对敌人施加物理层面的打击。 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你说它诡异吧，它甚至都不及东北的出马仙，只能利用媒介来进行一些常规意义上的物理攻击； 你说它普通吧，它却还偏偏真的就是种灵体，一般的常规攻击也很难对这东西造成什么致命伤； 而且，就算用炁来攻击这东西的本体，除非是能够一击将之彻底摧毁殆尽，否则也只能一下一下慢慢消耗它的力量。 所以，当巴伦提出要搞清这玩意儿的真面目时，柳小江才会想到利用‘周树人’的棘手性质，主动选择留下来摸清巴伦身上存在的猫腻。 毕竟，巴伦明显和冯宝宝属于同种类型，都是那种以炁加强自身体质与拳脚的练炁者，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会有迅速解决‘树人’的手段。 另一边， 在柳小江思考巴伦能力的时候，巴伦也已经和‘树人’短暂交手了几回合，并游刃有余的重新与‘树人’拉开了距离。 “啧，这东西体内的黑色物质才是本体，携带大量炁的攻击才会更加奏效，但要是没有一击将其摧毁殆尽的能力，也只能用来消磨它本体所拥有的力量。” “这东西的智能水平不高，会对敌人的进攻做出反击，对被保护者释放恶意也会触发它的攻击，看起来确实很像是那个马仙洪的道具，大概就是这些了……” 巴伦拎着匕首站在一边，看着没再对自己发动攻击的‘树人’，不由得伸手打开无线电耳机，和其他并未在场的几人，交代了一下自己发现的情况。 交代完情况以后， 巴伦看了眼一旁岔道口前的柳小江，先是关闭了无线电耳机，随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柳，已经结束了，你留在这里，果然有些多余，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嗯。”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而是伸手指了指场中的‘树人’，道：“先解决它，然后在聊。” “嘿，我就知道。”巴伦对此也没有任何意外，也不觉得柳小江会对自己不利。 他微笑着看了看柳小江，随之缓缓将匕首放在嘴边，伸出舌头将口水涂抹在刀刃之上，然后重新看向场中的‘树人’，以及早已昏迷的外国人金宝。 “好了，大致该了解的也都差不多了，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人造出来的……都可以退场了！” 下一刻， 巴伦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冲向仍护在金宝身边的‘树人’。 他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刀砍在它身上，就让这只由树枝所组成的大家伙，犹如溶解一般逐渐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居然用口水…… 柳小江眼中丝丝红芒即刻褪去，他望着场中正在走向自己的巴伦，顿时若有所思的缓缓皱起眉头，道： “圣人盗？” 巴伦收起匕首的动作一顿，表情意外道：“你竟然知道这个？” “我毕竟在天师府待过一段时间，对于这世上曾有过的一些传承，倒也还算是比较了解。”柳小江耸肩道： “更何况，这圣人盗本就出自于庄子，我正一天师道就算不会，也不至于对此一点都不了解。” “这倒也是。”巴伦明显也了解圣人盗的出身，倒是没有怀疑柳小江的话。 “不过……”柳小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巴伦，眯起眼睛道： “我之前在碧游村的时候，就见过一个会用圣人盗手段的家伙，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天罡气之类的……” “但，不管这种手段到底叫什么，终归也还是在借用天地的力量，加强自身的能力，或者加快恢复与人交手时所消耗的炁，貌似还需要某种比较繁琐的步骤才能发动，你这种……好像有点特别啊。” “这确实是圣人盗。”巴伦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 柳小江看了眼巴伦的腹部，道：“你体内的炁量，还有在动手时，炁量总会被迅速补充的情况，这种手段绝对还在圣人盗的范围之内，不……这似乎也并不能再被称之为手段了，而是一种体质？” “你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有所准备，也不像是在有意‘借’用天地的力量，每一次耗费体内的炁，都会自然而然的被拟补回来，看起来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一切过程都显得异常轻松。” “要知道……” “圣人盗，之所以被称之为‘盗’，就是因为主要使用的力量，并非完全属于自身，与人交手所产生的优势，也完全来自于周边的天地，偷来、借来的力量，可不属于盗者本身，用起来会没有压力？” “而且……” 话说至此，他缓缓抬头看向巴伦，用手在对方的腹部周围比划了几下，道： “你刚刚在动用那种‘口水’的时候，六腑之上所附着的炁要比其他人更多，可是看你当时那种轻松的样子，这显然也是一种习惯性的本能举动。” “此外，‘树人’在触碰到口水的时候，那种看起来像是被腐蚀摧毁的模样，貌似也并不只是简单的被消灭了而已，居然还有一股纯粹的炁从中被转化了出来。” “这种情况，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是你利用口水把‘树人’分解成了纯粹的炁，目的是为了六腑能够更好的将其消化吸收？” 第229章 不可食人 闻言， 巴伦仍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柳小江，道： “柳，看来你的洞察力确实出色，不过你故意留下来观察我，又指出了我体内的情况，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柳小江缓缓放下了双手，眼神极为认真的开口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阮丰，六库仙贼！” 此前，张楚岚曾去拜访过陆瑾，并从老爷子那里得到了三十六贼的名单，还在柳小江从吕家那边回来以后，互相交换了一下彼此手里得到的信息。 在三十六贼之中，除了无根生之外，其余三十五人的来历，显然都不能算是极难调查的事情。 所以，在得到三十六贼的名单以后， 柳小江就拜托二壮调查了名单上的所有人，虽然没能得知什么太过重要的消息，但也依旧把这帮家伙作为异人的手段，通过公司机密档案等渠道调查的清清楚楚。 然后，他就发现那些领悟八奇技的家伙，自身手段与领悟的绝技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也存在着某种极为密切的联系。 …… 茅山上清派弟子，郑子布，符箓派出身，领悟了‘通天箓’。 凉山觋弟子，风天养，擅长巫术，领悟了‘拘灵遣将’。 武当弟子，周圣，擅长奇门术数，领悟了‘风后奇门’。 天工堂弟子，马本在，擅长机巧之术，领悟了‘神机百炼’。 家传术士，谷畸亭，擅长风水气局之术，领悟了‘大罗洞观’。 散人，阮丰，擅长圣人盗，领悟了‘六库仙贼’。 天师府嫡系弟子，张怀义，对炁与道的理解最深，领悟了‘炁体源流’。 济世堂大小姐，端木瑛，擅长医术，领悟了‘双全手’。 …… 柳小江发现自己见过的几个绝技，其领悟者本身就是擅长同一路数的异人，几乎就是领悟了自身异术所不能达到的‘顶尖’手段。 因此， 他在见到巴伦这种与圣人盗极为相似，却又远远超过了圣人盗，使得六腑产生变化的练己手段之后，自然就会将这种手段往六库仙贼上面靠拢。 “……”巴伦略微沉默了片刻，随即深感意外的看着柳小江，笑道： “柳，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你承认了？”柳小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我不承认，还有用吗？”巴伦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 “你这么聪明的人，既然愿意把话说出来打草惊蛇，那么就算我选择了否认……你真的会相信？” “很好。”柳小江善意的笑了笑，随之缓缓将手伸到巴伦面前，道： “巴伦，我不为难你，把六库仙贼给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为什么？”巴伦看着柳小江，尽管不意外对方想要六库仙贼，但却还是忽然开口说道： “柳，你可不像是需要这东西的人，所以能告诉我这是为了什么吗？” “救人。”柳小江毫不犹豫的开口回答道。 “蟑螂女孩，好像也不需要这东西吧？”巴伦再次笑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 柳小江不由得多看了巴伦几眼，“对了，张楚岚和我说过，你和老夏曾在龙虎山上试图抓走宝宝，不过你不是全性的人，也不可能是全性的人。” “听我一句劝，既然你的手段就是六库仙贼，那就尽量离全性这种组织远点，另外关于我和宝宝的事儿，你最好不要觉得有趣就掺和进来，后果……可能会让你失去在世上探寻其他乐趣的机会。”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巴伦认真思考着柳小江的话，随之微笑着缓缓抬头说道：“这居然不是威胁？” “你我无冤无仇。”柳小江用手拍了拍巴伦的肩膀，道： “只是我很需要六库仙贼罢了，如果你身上所拥有的是其他绝技，我可能根本不会在意，更不会问你要东西，但是六库仙贼，还有另一种，我志在必得。” “还有，不用怀疑，即便你有六库仙贼，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那种能把一切‘物质’转化为‘能量’的手段……对我是没用的。” 说完，也不管巴伦是何反应，他自顾自地转身走到一旁，一屁股坐在岔道口前方的地上，然后用手指了指无线电耳机，道： “他们才刚打算对那帮人动手，具体计划咱们已经知道了，不过距离动手也还有点时间，我可以在这等你做出决定，是否要将六库仙贼交给我，你最好能快点想清楚这件事。” 柳小江和巴伦这个外国人不熟，最多也就是有点欣赏这家伙的行事风格罢了。 所以，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巴伦的死活，只会在意对方身上的六库仙贼，要是杀人真能直接拿到东西的话，下手的时候倒也不会存在丝毫犹豫。 只是， 柳小江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巴伦得到了六库仙贼，完全不清楚巴伦对绝技的态度，没必要一上来就逼迫对方交出绝技。 何况， 万一巴伦没把绝技带在身上，自己逼迫、下杀手也只会让事情变的更麻烦，没准还会遇到对方死也不交东西的情况。 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那些相对比较极端的手段，也只能是在事态无法挽回的时候，仔细衡量得失之后的一种最终手段。 另一边， 巴伦看着坐在地上毫无防备的柳小江，想起对方这段时间所表现出的实力，以及自己在对方身上所察觉到的威胁。 他罕见收起了脸上的从容与不迫，认认真真的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足足几分钟过后， 巴伦才终于抬头看向柳小江，道：“柳，这手段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那种绝技，阮丰前辈也曾称它为圣人盗的一种。” “它不属于西方，也不应该属于我，只是在一种阴差阳错的时间下，被我从阮丰前辈那里传承了下来，如果可以将这种传承还给你们，它确实可以被你用来救人……我可以把六库仙贼交给你。” “但，我有个条件。” “说。” “我不管你将来要把这手段传给谁，但无论如何都得保证获得传承的人，一定得是能坚守做人底线的家伙，起码……绝对不可以吃人。” “……巴伦，你该不会，吃过人吧？” 第230章 都得死 巴伦·格里尔斯，曾在干城章嘉峰消失过一段时间，而且还是在作为一名纯粹的普通人时，在喜马拉雅山脉那种严寒残酷的环境中遇险了。 一个普通人，即便是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探险家，难道就能从那种极端残酷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现实又不是什么好莱坞大片，普通人在极端残酷的雪山环境下遇险，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存活下来，一些在雪山遇险被救回的真实事件，也就不会再被人们称之为奇迹了！ 柳小江不怀疑异人比普通人的体质更强，也不怀疑异人在极端环境中有着更高的生存几率。 但，巴伦当初在雪山遇险的时候，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略有名气的圈外人，无论怎么想也都不可能在遇险的情况下，还能在冰天雪地中安然无恙的存活数天，更别说还能在那里存活两年之久了。 因此， 柳小江认为巴伦之所以会突然变成异人，之所以能够学会八奇技之一的六库仙贼，大概率就是当初在干城章嘉峰遇险的时候，阴差阳错地遇见了曾经那个不知所踪的阮丰。 可是， 如果这么想的话， 巴伦是什么时候遇见阮丰的？ 如果是在遇险没多久的时候，就在茫茫的雪山中遇见了阮丰，那个和巴伦一起遇险的专业登山者哪去了？ 阮丰救都救了，难道还只能救一个？ 如果是在遇险了几天以后，巴伦才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遇见了阮丰，貌似也会有让人感觉到不太对劲的地方。 二人明明都是比较专业的野外生存专家，其中一人甚至更是专攻登山领域的探险者。 二人同时在雪山中遇险，居然会是巴伦这种并非专攻登山的探险者，在那种极端残酷的环境下存活到了最后？ 这件事单独拿出来看，或许还真就算不得什么，因为在极端的环境下遇险，总要考虑更多非专业因素，不能把人类想象成冷静无情的理智机器，甚至也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谁都无法预料的意外。 但，若是把这件事，和巴伦如今的态度结合起来，尤其是那种坚决不可食人的言论，就总会让人觉得他之所以对食人如此敏感，搞不好还真是在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后来者。 可能，也正因为经历过某件事，体验过事后所产生的痛苦，人才会对这件事深恶痛绝…… —— ‘何为人’洞， 探险队聚集的主干道中段， 开阔地， 此时，每个普通人的身边，都站立着大小不一的‘树人’，所有人都在空地上聚集在一起，防备着周围那些阴暗漆黑的岔道口，生怕自己等人再次遭遇不明的袭击。 “刘！跟这些奇怪的朋友比起来！我们根本就是碍手碍脚吧！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说！” 刘明远看了眼拿枪指着自己的外国人，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防御法器，随即看向其他同样有些惊慌失措的普通人，道： “朱迪，把我的话翻译给他们听。” “嗯……”站在刘明远身边，名字叫做‘朱迪’的南亚女子，表情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 “……大致就是这样，相信你们都已经感受到了身体的各种变化，而我，除了藏品之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见证你们的转变。” “这山谷……” “正在转化我们？” “炁？周天？” “嘿嘿，我想起来了。”以利亚看了看周围的岔道口，将银色的左轮手枪重新收起，看向身边的其他几人，道： “炁，没错，这边就是叫炁……” “查侬，只有你，我暂时还看不清……” “纳什是个念动力者，我已经见过不少了，维斯塔能使用鲁纳文字的力量，弘达的流派应该是瑜伽的Hatha，至于芭莎小姐……” “我对你的世界观没有偏见，但我们不是什么神选之人，按照这边的说法，我们都是能使用炁的异人，而你，其实是被称为曼波的巫毒女祭司吧？” “这个我持保留意见。”一直站在以利亚身后的维斯塔，听见这话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周围这些被她称为‘艾姆鲁’的守护者，好像和我以前见过的巫毒娃娃不同，它们总会给我一种更加原始的感觉……” “以利亚，维斯塔……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芭莎想起以利亚和维斯塔那种异于他人的警觉，还有眼下这种见识颇广，能够认出各种异术手段的事实，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了二人的身份。 毕竟，大家虽然都知道世上有很多和自己‘一样’的人，但却并不了解各个国家和自己‘一样’的人都有什么手段。 各个国家的圈子，都是比较封闭的。 “……不用管我们。”以利亚没有标明身份，而是看向众人对面的刘明远和朱迪，道： “刘，朱迪，你们两个，也是异人吧？” “没错。”刘明远对此没有否认，只是笑着开口道：“不过谈起动手的话，我们的能力帮不上你们的忙，我还好，尤其是朱迪，所以几位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的安全。” 说罢，也没管以利亚这些外国异人是何反应，他主动走向方才那些袭击者逃离的岔道口前，道： “里面的，行个方便吧，不要再为难我们了，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没什么好谈的！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这里的东西也不属于你们任何人！”梅金凤略显激动的声音顿时传来。 “女人？”以利亚听到声音微微一愣。 “老妇人的声音！”以利亚身旁的持枪普通人提醒道。 刘明远没有在意身后的动静，而是继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道： “请问，你们是公司的人，还是全性的人？” “我们是什么人和你没关系！离开这里！”梅金凤的声音仍旧有些激动的样子，显然对于这些人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 “不，有关系。”刘明远再次大声的开口反驳道： “如果你们是公司的人，那咱们就得讲讲道理了，这里存放着全性前掌门无根生的藏品，它确实不属于我们，但也同样不属于公司……” “如果你们是全性，呵呵……全性做事什么时候又讲过道理？” “无根生的藏品？天知道存放在这里的东西，有多少曾是你们巧取豪夺来的……不是么？” 这一次， 梅金凤没再说话，明显也知道了这帮人的态度。 见此， 刘明远转身面向以利亚等人，尤其是其他同行的普通人，道： “好了，通过朱迪的翻译，你们也都听到了，这场关于藏品的争夺，双防都不必有什么道德负担，但对方全员皆是实力不俗的异人，继续前进的危险性极大，你们也极有可能会被转化成异人……” “当然，你们可以放弃行动就此返回，我不会向你们讨要当初的定金，所以，大家也请做出选择吧……” “继续！”“没错！继续！”“我也同意！”在场的普通人只是沉吟了片刻，就迅速做出了与当初截然不同的决定。 亲眼见证了山谷中的那些猴子，以利亚等人身上的那种神奇力量，感受到了自身所产生的某种变化之后，他们显然也都很愿意成为拥有力量的人，完全不会考虑自身的决定究竟是有多么的危险。 或者说，有的人宁愿承担一定程度的风险，也要得到这股神奇的力量…… …… 连接主干道继续前行的岔道口内， 张楚岚、冯宝宝、王震球、梅金凤和夏柳青五人，全都隐藏在洞中的阴影之中，盯着即将进入洞中的外国异人，以及手持枪械、身边跟着‘树人’的普通人队伍。 “只说一遍！” “这次说到底还是我跟金凤，算是我们全性内部的事情！” “那几个鬼佬异人的实力都不软，而且最恶心的是……他们的能力似乎可以互相配合！” “你们这些臭小子要是想闪人，现在就麻溜儿的！” “……”×3 “嘿，不说话，都不打算闪人么，行，那就算我夏柳青欠你们一个大人情！” “也不知道柳小子和巴伦那个鬼佬听到没有……” “算了！各位！都已经到眼前了！准备玩儿命吧！！！” …… 大约几分钟之后， 柳小江听着不远处激烈交手的动静，一个人在山洞的岔道中探寻，自顾自地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他和巴伦在不久前分开之后，就先行一步去山洞的终点处看了几眼，果不其然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物，压根就没有所谓的无根生藏品。 不过，山洞的终点有些奇怪，其中所有可见的线索，似乎也都指向了无根生曾给出的谜题。 柳小江不打算让其他人发现自己曾先行一步，索性也就没有待在山洞终点思考所谓的谜题，只是在大致瞧清楚所有可见的线索之后，便重新找到了众人所在的位置。 然后， 在确定了‘何为人’洞的可能性，以及刘明远的行动必然别有用心之后， 他脑子里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山洞内‘真正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那些外国人，还有刘明远这种被人派来别有用心的家伙，就算是王震球、夏柳青和梅金凤，如果真的解开了谜题，发现了‘真正的秘密’，也一样…… 都得死！ 第231章 肮脏的烟花 这片山谷最重要的，显然并不是二十四节通天谷，而是山谷主人所拥有的能力与态度，尤其是那种相似于‘有教无类’的圣人态度。 无根生是什么人？ 这家伙是全性近些年来唯一承认过的掌门，也是导致八奇技诞生与当年甲申之乱的祸首。 秦岭这边的奇特气局，虽然是个很适合藏宝的险地，但无根生那种人毕竟只是个搅屎棍，算不得什么烧杀抢掠的恶贯满盈之辈，实力上也明显没有达到傲视群雄的程度。 这种家伙…… 能有什么真正弥足珍贵的藏品？ 如今唯一能引起柳小江重视的，也不过是无根生所获的传承，因为正是那种所谓的传承，才最终促使了八奇技的诞生。 说到传承…… 这二十四节通天谷，这‘何为人’洞，不就明摆着是曾有圣人，在此留下了一些东西么？ 二十四节谷教授生灵察觉炁、使用炁，‘何为人’洞的名字，以及‘诚’字谜题，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考验进入此地的生灵。 圣人留下这种考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这会不会是为了考验进入此地的生灵，究竟有没有资格获得自己留下的东西？ 圣人留下的东西是什么？ 无根生为什么可以促使八奇技的诞生？ 传承！ 圣人的传承！ 这一定就是田佬曾经与自己说过的那种，可以让那八人领悟出八奇技的大道传承！ 柳小江想来想去都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认为无根生当年有可能就是在此得到了传承，后来又因为某些目的带领其他三十五人一同来此，亲手促成了当年引起甲申之乱的八种绝技。 无根生为何会在得了传承之后，基于对圣人理念的不认同，亲手‘毁掉’二十四节谷功法的情况下，又带着其他三十五人一同来此参悟圣人传承，现在看起来似乎也已经远远没有那么重要了。 眼下最重要的，则是在解开圣人留下的谜题，通过圣人所留下的考验之后，那种能让人领悟八奇技的传承是否还在！ 尽管基于无根生对圣人传道理念的不认同，那种传承也可能早已被他亲手抹去，甚至就连八奇技，也可能是在他的‘转述’下才会诞生，但只要还有一丝的可能性，那就足以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圣人的传承， 这东西放到现在来看，无疑就是把双刃剑， 若是把它交付于心思纯粹的人，或许还能以此来造福更多的人，可要是把它交给了一门心思只求力量的人，再次引起与当年同等规模的异人界大乱，可能也都是一种发展比较良好的情况了。 毕竟，眼下不比当年，而就算是当年，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的人，也都是占据了人群中的大多数。 何况现在…… 你看看那些普通人对于‘力量’的追求！ 难道还能寄希望于因为‘力量’孱弱，如今已被普通人压制于社会边缘的异人？ 祈祷异人能为普通人的社会稳定着想，放弃这种可能会让自身成为世间主角的传承？ 如果传承还在， 柳小江即便也会出于一点点的‘私欲’，独占这种能够催生出八奇技的传承，但在达成了自身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目的之后，他也绝不会为了力量而破坏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平衡。 一直以来， 柳小江要的都是真正融入这个世界，是一种不影响任何事物的逍遥自在，而非凭借自身的强大力量，强行让世间万物臣服于脚下，继而无视原本稳定的生灵秩序，让所有生灵都成为自身的附属。 这种情况与其说是逍遥自在，不如说是让世界只为自己而存在，多数都是些极端自私且无聊的事情，过往无数的例子也都能表明，最终会给自身招致毁灭的结果。 练炁之人，练的是自己，练的是内心，力量不过是‘求道路上’的附属品，是一种可以保障自身逍遥不被恶人侵害的手段。 如果真的要是用这种自保手段，为了自身私欲去迫害他人的逍遥，任何说辞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恶行，让那些不知所谓的人看起来更为合理。 借口而已。 柳小江的存在，介乎于人类与其他生灵之间，亦或是超脱于任何生灵之外。 他只要能坚守住自己的‘道心’，那么在达成了真正目的之后，就不会任由自己做的太过分，以致于影响世上其他所有生灵。 如果传承不在， 柳小江反倒会觉得轻松了不少，只需要杀掉刘明远和那些没憋好屁的外国人，引导王震球等人不去计较所谓的圣人传承便可。 反正， 除了夏柳青这个真正的全性之外，无论是王震球，还是梅金凤，亦或是巴伦，都能算是比较讲理的人，不至于会为了什么圣人的传承，做出破坏现今社会稳定秩序的事情。 柳小江的心里并没有善恶，只想在不影响世道稳定的情况下，让自己和身边朋友得到真正的逍遥自在。 善也好， 恶也罢， 二者根本就是无关紧要。 —— ‘何为人’洞， 主干道深处， 枪声、怒骂声和惨叫声几乎不绝于耳，但大部分都来自于刘明远所带领的队伍。 短短十几分钟之内， 刘明远所带领的队伍之中，就已经有不少普通人死在了此地，其中也有不少普通人随着时间，身上开始出现了更加显眼的变化。 更有甚者，居然放弃了双脚行走，转而变成了四肢着地，身体素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们手持枪械、控制着身边的‘树人’，给夏柳青、王震球和冯宝宝三人，造成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冯宝宝三人直接现身，阻拦这帮人靠近山洞深处，还有躲在暗处的梅金凤负责用念动力支援。 虽然不至于真被这群转化的普通人伤到，但加上其中还有互相配合的外国异人，倒也确实被这帮家伙拖延了脚步，没能拦住在伊利亚的掩护下，继续深入洞穴的刘明远与朱迪。 “以利亚！接着！” 刘明远看了眼身后紧跟着的朱迪，立马从身上拿出马仙洪制作的‘噬囊’，扔给了跑在前面负责掩护的以利亚，道： “很好，马上就要到达藏品的地点了，这是我和你们之前约定好的酬劳，查侬，弘达和芭莎的报酬，除了被敲晕的纳什之外，所有人的报酬也都已经结清了。” “记住，从现在开始，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也不用再管我了，你们唯一的任务，就只有跟着朱迪，保护她人身的安全，但不能阻止她的行动！” “哦？”以利亚看了眼噬囊中的物品，瞟了眼身后的刘明远与朱迪，道： “现在就支付了全部的报酬，不怕我们立刻就甩手不干了么，这次的活看起来可并不轻松……” “这次聘请的异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尤其是你，以利亚，纳森卫，为承诺而生的人！”刘明远笑着开口打断道。 “哼。”以利亚微笑着看了刘明远一眼，倒是没有反驳这些事实的意思。 然而，就在此时， “纳森卫……” 柳小江出现在以利亚、刘明远和朱迪三人的前方，一个人挡在了对方那群人前进的必经之路上。 他看了眼三人后方远处，仍在与转化者们缠斗的冯宝宝等人，以及正在针对那些‘树人’的巴伦，随即缓缓看向面前的三个家伙，道： “我记得纳森卫是国外的异人佣兵组织，你们保护这个胖子是在拿钱办事么？” 话音落罢， 柳小江看了眼刘明远与以利亚身后的朱迪，以及其余几个刚刚拿枪跑过来，疑似是想要支援三人的转化者们，于是道： “那……留下这个胖子，还有那个负责翻译的女人，其他人现在转身离开此地，可以不死。” 柳小江不会说英文，也听不懂这种鸟语，不过有朱迪在场，倒是将他的话，同步翻译给了以利亚。 与此同时， “你……”刘明远见到柳小江以后，不免有些慌乱的样子。 “你是小柳真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也在这！” “嚯，居然认识我。”柳小江看着对面那个陌生的秃头胖子，道： “你脖子上戴的法器，还有刚才扔给鬼佬的噬囊，明显都是老马制作出来的玩意儿，说吧……你们这次到底又想干什么？” “刘，你认识他？”以利亚握紧左轮手枪，看了眼身边的刘明远。 “我……我……”刘明远支支吾吾起来，脸上的表情极为艰难。 柳小江见到刘明远脸上的表情，马上就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在对方口中得知什么重要消息，于是缓缓抬起手臂，道： “嗯，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怪你们的目的，和我这边暂时有些重合了。” 下一秒， 他便凭空朝着刘明远挥动了一下手臂， 一条由黑色金光所构成的手臂凭空出现，瞬间抽在刘明远的身上，一下击碎了对方身上的法器，将其狠狠抽向了一旁的石壁上。 红白相间的璀璨烟花，绽放于坚固的石壁之上，浓重的血腥味随之蔓延开来。 周围看见刘明远惨状的转化者，仿佛体内的炁行也随之一滞，纷纷惊恐的看向了柳小江，甚至还有人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此时，就连见多识广的以利亚，在理解了发生的一切之后，也不由得赶紧抬枪指向了柳小江。 “你……到底做了什么？！” “啧，别说，还真是肮脏的烟花啊……” 第232章 背叛公司？ 柳小江周身覆盖着诡秘漆黑的金光，他瞥了眼石壁上不成人形的刘明远，随即看向对面拿着左轮手枪的外国异人，以及被对方死死护在身后的南亚女子。 “金发，左轮手枪，那你应该就是以利亚了，纳森卫……你是被雇佣过来，保护这个女人的？” 说罢，想起之前那个金宝所交代的一切，他看向被以利亚护在身后的南亚女子，好奇道： “朱迪？” “……”朱迪。 柳小江见到朱迪这种木讷的模样，眼中不由得瞬间闪过一丝红芒，注意到女人的眉心上方，那个看似符合身份的红点，居然隐隐有着与其自身截然不同的炁息。 他敏锐察觉到这名印度女子的怪异，随即便下意识的缓缓皱起了眉头，记住了这种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炁息。 刘明远清楚来到此地的正确路线，也知道山谷会对普通人产生影响， 这胖子明显就是之前隐藏在碧游村背后、并让马仙洪指使陈朵掳走梅金凤的那个人，指派过来给这帮外国人充当向导的角色。 但偏偏， 无根生的藏品早已被人搬空，此地除了梅金凤本人之外，也就只有之前那个掳走梅金凤的人，才可能通过梅金凤知晓这片山谷的细节。 那个人明明已经把无根生的藏品转移了，却又指派刘明远带着这帮外国人来找藏品？ 而且…… 被指派过来的还有第二个人…… 被外国异人保护起来的唯一一个人…… 砰砰砰砰砰…… 当当当当当…… 以利亚身边几个弓着腰的转化者，也许是出于对柳小江的惊恐，也许是基于对无根生的宝藏、对力量的觊觎，他们纷纷抓住柳小江低头思考的机会，朝着柳小江不断开枪射击，疯狂倾泻着子弹。 但，这些几块钱一发，足以抹去一般异人数年苦修，甚至是在场任何人都不敢硬抗的玩意儿，根本无法穿透柳小江收放于体外的金光，尽皆变成一个个压缩变形的铁坨子，零零散散的落于地面。 “蠢货！你们干什么？！” 以利亚正在衡量柳小江的手段与实力，以及当前这个任务进行下去的种种得失，却不料身边几个不自量力的普通人，居然敢直接朝着柳小江下死手。 随后，他亲眼见到无数的子弹射向柳小江，却没有任何一发子弹能够对其造成伤害，整个人身上的肌肉都变得紧绷了起来。 “这种收放自如的黑色物质，你难道是这边的教派人士？！” 柳小江躲都不躲的站在原地，任由对面的转化者朝着自己开枪射击，直到对方发现手里的口径没有任何用处，纷纷极为震惊的停下了手上动作之后，他才终于抬眼看了看这些弓着腰的转化者。 眼神，冰冷！ “外面的那群猴儿，都愿意为了做人，一次又一次不顾性命的冲击山谷，你们却为了追求力量，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做人……” 柳小江看着那些因为能够更快行炁，选择不再‘顶天立地’，只追求力量的转化者，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一直渴求而不得的东西，别人明明生下来就一直都拥有，却又特别不珍惜的在自己眼前，亲手扔进了肮脏的粪坑里一样。 这种行为，就是对一切想要做人的生灵……最大的嘲弄！ “躲开！不管你是谁！宝藏是我的！” “没错！不管你是谁！别想独吞这种神奇的力量！” “让……让开！我们……我也想要和你们一样！力量！是我的！” “这帮家伙……”以利亚察觉到身边几人的不对劲，当即护着朱迪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一边，完全没敢贸然对着柳小江发动攻击。 柳小江无视以利亚和朱迪的动作，朝着对面的转化者们抬起手臂，而后更是缓缓摊开了五指。 下一刻， 纯黑色的闪电瞬间急射而出，扭曲着射向了对面的转化者们，顷刻间就将他们的身形完全淹没。 然而， 这道掌心雷却并未一路延伸下去，仅在抹除对面的几个转化者，在宽敞的洞穴中留下一片焦黑，引起远处所有人的注意之后，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以利亚护着朱迪躲在洞穴的侧面，堪堪躲过了这种蕴含恐怖高温的雷电。 他看着已经完全消失的几个转化者，以及脚下一路延伸至十几米的大片焦黑，不禁马上转变了对这次任务的态度。 “维斯塔！任务只是保护朱迪！不要在继续前进了！就算不能阻碍朱迪的行动！也没办法了！我们现在就带着她……” “你们走不了。” 柳小江犹如鬼魅般消失于原地，瞬间出现在打算带着朱迪逃走的以利亚面前，平静道： “纳森卫，我理解你们的存在方式，但这里……不是你们能够随意走动的地方，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你……”以利亚看见柳小江忽然出现在面前，先是下意识一愣，随之立马抬起左轮手枪，打算用自己的能力逼退对方。 然而， 咔嚓！ 柳小江瞬间握住以利亚持枪的右手，一用力就将对方的右手连同武器在内，彻彻底底的捏成了不能用的废物！ 以利亚吃痛没有叫喊，当即咬牙冷静下来，弯腰抱住柳小江就想将其扑倒，打算为朱迪的逃跑争取一点点时间。 “唉……我该说，不愧是纳森卫么？” 柳小江见到以利亚居然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不免对此深感遗憾的摇了摇头。 然后， 他便赶在以利亚真正触碰到自己之前，外放了覆盖于自己周身附近的金光，直接就将对方撞了个七荤八素，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了石壁上。 “可惜，你和我的差距太大了。” 柳小江看了眼撞在后方石壁上，跌坐在地上失去抵抗能力的以利亚，随之转头看向了一旁根本没有逃跑的朱迪。 就在此时， 【宝儿姐！掩护我！】 【张楚岚！你……】 【老夏！婆婆！全挡是挡不住的！先解决那些异人！剩下的人回头再收拾！他们带不走藏品！】 【不行！我不会让任何人的脏手！去染指属于掌门的东西！】 【金凤！没办法了！听小东西的！】 【老夏！这些树人交给我！你去帮金凤！】 【张楚岚！等等我！】 【宝儿姐！】 【嗯！】 “柳大哥！”张楚岚忽然越过远处的人群，极为迅速的跑到了柳小江身边。 他无视地上的以利亚，与一旁略显怪异的朱迪，表情有些紧张的看着柳小江，道： “怎么样了？” “去吧。”柳小江目光仍旧集中在朱迪的身上，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只是站在入口那里，看了看里面的大致情况，就赶紧回来支援你和宝宝了，无根生的宝藏应该是没有了，但不保证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 “好！”张楚岚点头道：“你和宝儿姐帮我掩护！我的身份才最适合引起公司的怀疑！” “是我的错！张楚岚！我不该三心二意！嘿嘿嘿嘿！” 王震球的声音顿时从远处传来，显然是已经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做出了一个完全有违常理的决定。 “靠！柳大哥！”张楚岚回头看向远处正在赶来的王震球，片刻不敢耽误的继续朝着洞穴深处跑去。 “嗯！” 柳小江见朱迪不打算离开，立马掉头面向赶来的王震球，抬手便用金光凝聚成一条手臂，抓向了那个戴着猴脸面具、手持五彩棍棒的家伙。 砰！！！ 王震球对此似乎早已防备，跳过来的时候挥动手中棍棒，利用棍棒和金光的反作用力，勉强躲开了柳小江的突然发难。 啪嗒！ 王震球落下来稳稳站在柳小江的对面，脸色有些不爽的开口指责道： “柳小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柳小江不慌不忙的伸手打开无线电耳机，微笑道：“我在帮张楚岚，我在帮金凤婆婆。” “关于无根生的宝藏，之前那个死胖子说的不错，那些东西并不属于公司，也不属于全性和这帮外国人，所以我帮的……是当年那三十六人的家眷。” 【家……家眷！！！】 【柳小子！你他妈的在那瞎说什么？什么家眷！金凤才不是掌门的家眷呐！】 【嘿嘿……】 “婆婆，不必担心。”柳小江听到无线电耳机中的声音，解释道： “张楚岚只是去确认一下藏品的状况，只要没有什么关于他爷爷、关于炁体源流的东西，无根生的藏品我们一个也不会动，您应该能理解他对这些事的感受吧？” 【……我明白了。】 “柳小江！”王震球听到柳小江所给出的解释，顿时有点气急败坏的指着他，道： “公司呢？公司交给我们的任务怎么办？你难道会为了一个张楚岚背叛公司？！” “公司交给临时工的任务，只是调查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那个人。”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着王震球，伸手指了指那些仍在负隅顽抗的外国人，道：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刘明远被控制了，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朱迪，道： “这些外国异人被雇佣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女人的安全，她显然要比刘明远更加重要。” 第233章 这是你们的后花园么 “行啊，你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居然不惜背叛公司。”王震球显然不会相信柳小江所给出的合理解释。 他抬起手中的五彩长棍，指向对面的柳小江，皱眉道： “柳小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重视张楚岚，难道是因为他爷爷的那种炁体源流？” “让开！” “让个球儿啊。”柳小江坏笑道。 “……”王震球额头上的青筋随之鼓起，当即挥舞着五彩长棍冲向了柳小江。 “柳小江！你给我让开！！！” 柳小江面对着如同‘孙猴子’一般的王震球，也不打算和这种宁愿放弃公司的任务，也要给自己和张楚岚捣乱的家伙讲道理。 他缓缓抬起手臂在身前遥遥一指。 “合书之法！困仙封经符！” 话音落罢， 黑白两道符箓凭空显现重合，随即迅速飞向冲过来的王震球， 符箓在触碰到他的身体之后，重新分化成一黑一白两道线，一道死死缠绕在他的身上，一道直接侵入他的体内。 下一秒， 啪嗒！ 王震球就像被绳索紧紧捆住了一样，毫无征兆的从半空中跌落至地上。 紧接着， 就在王震球苦苦挣扎，想要挣脱束缚的时候，他掉落在一旁地上的五彩长棍，以及脸上犹如戏剧脸谱的猴脸面具，也开始缓缓破碎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最终， 王震球体内的经脉被符箓彻底阻塞，极为狼狈的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挣扎着抬头看向笑眯眯的柳小江，不忿道： “符箓……竟然是通天箓！” “我早该想到了，你这家伙也是符箓派出身，得到通天箓也已经有段时间了，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入门！” “柳小江，我居然都忘了，你也是八奇技的继承者之一！” “怪不得，怪不得你会对张楚岚这么上心，怪不得你会对无根生的事儿这么好奇，怪不得你之前会对马仙洪手下留情……” 话止于此，他仿佛想清楚了柳小江的一切，顿时一脸不爽的咬牙道： “原来如此！” 柳小江对此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我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忠于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不讨厌公司对待异人的态度，也不反感公司所坚持的稳定秩序，所以才会成为公司的一名临时工。” “不过……” 柳小江弯腰看着被符箓绑在地上的王震球，眼神极为真挚的开口说道： “我可是很自私的，你要让我为了大义，牺牲掉自己的一切，倒也并不是不可以， 只是…… 你得先让高高在上的那群家伙，亲自来给我做个良好的示范才行。” “混蛋！你放开我！”王震球虽然不觉得柳小江这么想有什么错，但却还是懒得理会这个不摇碧莲的老阴逼。 大爷的！ 居然被两个不摇碧莲的家伙给合伙算计了！ 这俩货还要不要个…… 淦！ 柳小江一脸得意的蹲下身子，伸手摘下王震球极为骚气的眼镜，戴在自己的眼前试了试度数。 随后，他一边用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一边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诶，没有度数，你也不瞎啊，咋就没看见刚才是我对你动的手呢，如果看见了刚才是我把你搞趴下的，咋就能说出这种不摇碧莲的要求呢？” “球儿，可以啊，脸皮真厚……” “我特么咬死你！！！” 王震球听到这话简直气炸了，当即拼尽全力的一个鲤鱼打挺，对着柳小江那只比量自己脸皮大小的手，就是‘吭哧’一口。 “哎呦卧槽！” 柳小江也是没想到王震球居然这么混，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掌竟然甩都甩不掉。 疼倒是不疼。 自己也不可能会被人咬破皮肤。 但这么总被人咬着甩都甩不掉，也总会让人感觉到异常尴尬不是？ 柳小江可还是个要脸的人，何况周围还有不少人没解决，他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也不好处理其他事，于是道： “混蛋！你给我松口！” “坟碳！嘞心法咳唔！（混蛋！你先放开我！）” “松口！” “唔噗！（我不！）” “你小子现在犯什么混！信不信我……” 就在此时， 一旁沉默不语、也没打算逃跑的朱迪，忽然冲向了远处仍在交手的人群。 她显然是抓住了柳小江被纠缠的机会，也真的是带着任务才会跟队伍一同来此的。 而且， 朱迪这时候所展现出的速度，也显然要比在场除了柳小江之外的任何人，更快！ “混球儿！” “哦！” 柳小江注意到朱迪的异常举动，察觉到对方冲入远处人群的目标，并提醒王震球松开了嘴巴以后，显然也已经来不及阻止朱迪与目标进行接触了。 “宝宝！小心！这货的目标是你！” “……”远处的冯宝宝听到声音，注意到身后冲过来的朱迪，马上挥舞着工兵铲，转身朝着对方脑壳，就是狠狠的一铲子。 然而， 当！！！ 朱迪身上的防御法器，显然要比刘明远的品质更高，一层金色防护罩直接挡下冯宝宝的铲子，随之顺势以擒抱的姿态继续冲向了冯宝宝。 见状， 冯宝宝刚想向后逃跑， 朱迪衣袖中瞬间延伸出数条可控的金属绳索，一时间彻底阻挡了冯宝宝所有的逃跑路线，并将其困在了金属绳索的正中央。 与此同时， 一边同样也在注意着朱迪，打算配合朱迪行动的外国异人，也随之跟了上来，明显是想帮忙。 “你找死！” 柳小江抵达至冯宝宝身后的不远处，他见到那个皮肤黝黑的南亚异人，当即抬手用金光凝聚出一条长鞭，挥动鞭子直接缠绕在对方的腰部，狠狠将其甩到了一旁的石壁上。 下一刻， 似乎所有外国异人都商量好了似的，纷纷甩开缠着自己的夏柳青等人。 这几人不管不顾地冲向朱迪所在的位置，明显也和方才那个南亚异人保持着统一想法，都打算过来帮助朱迪完成属于自己的特殊任务。 但，这些人不知道朱迪想做什么，见到朱迪动手也只认为她是想杀冯宝宝，几乎每个人都想要朝冯宝宝发动攻击。 “五重雷符！” 柳小江见此也明白了这帮家伙的打算，立刻抬手在自己身前扫了一下。 五道黑色雷符凭空显现于周身，每道符箓都锁定了各自的目标，同时朝着四名外国异人与朱迪发动了攻击。 一时间，阴暗的山洞内光芒四起， 五道蓝白色的闪电，瞬间射向锁定的目标，但由于这些符箓所含的力量，并非完全由施术者本身的强弱决定，强度上远远比不过柳小江本身释放的雷法。 所以， 它们也只是给四名外国异人造成了些许伤害，彻底阻拦了这帮人参与进来的可能，却并未一击轰碎朱迪身上的高品质法器。 不过！ 这就已经足够了！ 就在朱迪成功将冯宝宝束缚起来按在地上，张开嘴巴似乎是打算施展某种手段的时候， 柳小江已然来到了冯宝宝的身边，直接伸手捂住了朱迪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嘴巴，一把捏碎了对方身上可自主开启的防御法器。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目的啊……” 一句只有冯宝宝才能听清的低语过后， 柳小江眼中闪烁着丝丝红芒，直视着朱迪瞳孔深处的那双眼睛，毫不犹豫的直接动手扭断了她的脖子。 咔嚓！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朱迪的脑袋已然歪成了可怖的弧度，全身失去力气似的倒在了冯宝宝身上。 此时， 周围还能活动的四名外国异人，也都纷纷停止手中的动作，有些愣神地望着已死去的朱迪。 任务失败了！ 不过，任务的报酬却是到手了，他们好像也再没有了动手的理由。 这时候察觉到四名外国异人，以及敌人们的同时停手，四周仅剩下的几名转化者，立马迫不及待的想要继续深入，寻找那些不存在的宝藏与力量。 但，就在这几人即将跑过柳小江身边的时候，一个个却又七窍流血的纷纷跌倒在地，挣扎几下很快就彻底失去了动静。 另一头， 同样是纳森卫，身材魁梧的维斯塔，一边警戒着柳小江等人，一边走到远处将以利亚背了回来。 “维斯塔……别管我……快逃……” “啊？你说什么？”维斯塔才刚走回队伍里，就听见背后的以利亚，似乎在有气无力的说些什么。 “快逃……这家伙……不对劲……就算没有动手的理由……他也不会放我们离开……” 这次， 维斯塔终于听清了以利亚在说什么，于是便转头看向了其余三人，却发现三人同样也都伤的不轻，但还都保存着离开此地的力气。 最后，他看向对面站在一起的六人，尤其是那个扭断了朱迪脖子的年轻男子，道： “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刘给耍了，现在任务的目标也已经死了，我们……” “你们走不了。” 柳小江听到这句话，目光立即从地上的朱迪，转向对面有些狼狈的外国异人，不悲不喜的开口说道： “贸然闯入不该活动的区域，就算你们是被雇佣的，也该承担与之相应的风险。” “何况，杀了那么多一级保护动物，交手时也抱着杀死我们的想法，目的更是为了报酬，来夺走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现在失败了，就想平安无事的离开，还让我们不要介意……” “这里也是你们的后花园么，想来就来，想杀就杀，想走就走，你们觉得……可能么？” 第234章 不摇碧莲 许久之后， 张楚岚略显艰难的扶着墙，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身边，却发现柳小江站在最前面背对着众人。 王震球、巴伦、夏柳青和梅金凤四人，甚至就连站在柳小江身后不远的冯宝宝，也都是异常沉默的看着柳小江很久没说话。 此外， 柳小江的身边与脚下，几乎躺满了外国人的尸体，既有那些死相凄惨的转化者，也有那些被雇佣而来的异人保镖。 至此， 这些跟随刘明远来到山谷，试图找寻某种宝藏的外国人……无一幸免！ 张楚岚察觉到场中略显诡异的气氛，不由得看向冯宝宝与柳小江二人，道： “宝儿姐？柳大哥？” “嗯？”冯宝宝听到声音，回头看向张楚岚，脸上仍旧是那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见此， 张楚岚略微松了口气，挺起腰板走到冯宝宝身边，“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你们这是在干嘛？” “哦……”冯宝宝看着张楚岚，指了指不远处的柳小江，道： “那帮外国人不打了想走，小江……没有同意，还把他们全都给弄死了。” “……”张楚岚微微一怔，随之看向柳小江的背影，疑惑道：“柳大哥，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闻言， 柳小江转身面向众人，摘下脸上的粉框眼镜，用手擦了擦镜片上的血迹，道：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没理由放过他们，因为不管是利用假身份入境，还是为了报酬和我们以命相搏，这些外国异人怎么看都死得不冤。” “只是拿钱办事，和我们无冤无仇……” 说到这里，他擦好了镜片上的血迹，将眼镜重新扔给了王震球，道： “这话说的倒是好听，凭什么他们拿钱办事，我们就非得让路不可，不让路……阻碍了他们获取报酬，我们就得死在他们手里？” “任务失败了，没有理由再继续下去了，我们就得任由他们安然离去，不介意他们来我们这里胡乱撒野，不介意他们为了报酬想杀我们？” “在此之前，我记得婆婆已经说过了，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地方，全性就算再不济，也是‘我们’的一份子。” “在‘我们’的地界上，来抢属于‘我们’的东西，想杀出手阻止他们的‘我们’，一句简单的‘投降了’就能全身而退？” “当然，放任这些人离开，可以算是我们大度，也能算是我们卖了个人情。” “但，在拥有绝对力量的情况下，我不打算放任对方离去，也不打算对这些人大度，更不打算卖什么人情，只想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这种平等的对事手段什么时候变成错误了？” “……”张楚岚。 “我反正不觉得这有什么错的，柳小子这事办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夏柳青嘿嘿笑道： “这帮鬼佬既然想杀我们，那就应该做好被杀的准备，不然还真就当我们是好惹的了。” “异人之间，这种事不是也很正常么？”巴伦虽然是个外国人，但对于这些人被杀的情况，也并没有觉得柳小江很过分。 嘿，平等对待，不就是这帮人一直所追求的么？ “错倒是没有。”王震球一脸嫌弃的用衬衫擦了擦眼镜，道： “我们也只是有些意外你的做法罢了，不是都说出家人应该以慈悲为怀么？” “……肖哥，我记得他还是佛门弟子呢。”柳小江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 “……”王震球。 “先不说这个了。”王震球这段时间总在柳小江身上吃亏，想找麻烦自然也不会再找柳小江了。 他想起自己之前在柳小江手中的狼狈模样，顿时看向身边的夏柳青，道： “老夏，这些人只是被雇来的，看来真正知道些什么的，也只有刘秃子和那个朱迪，偏偏这二人也全都已经死了。” “小柳真人杀朱迪，我们看见了，他那是在护着宝儿，但刘秃子的死，还有他帮张楚岚……你觉得他刚才给出的解释可信么？” “……有点奇怪。”夏柳青沉吟了片刻，随之便与王震球一起，转身看向了张楚岚，道： “张楚岚……” “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啊？”王震球不怀好意的笑道。 咕噜…… 张楚岚看着不怀好意的夏柳青与王震球，不免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即大声叫喊道： “宝儿姐！” “哦！”冯宝宝。 “柳大哥！” “嗯！”柳小江。 “王震球！老夏！巴伦！这三个家伙谁敢对我动手！你们就给往死了削他！” “懂了。”×2 柳小江和冯宝宝一左一右，分别走到张楚岚的身边，面对着张楚岚指出的三个家伙，以及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梅金凤。 “……”王震球嘴角边的肌肉抽动了两下，道： “张楚岚，你是真不摇碧莲啊，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居然不顾这俩货是否会被公司怀疑，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哼！”张楚岚见到柳小江和冯宝宝的配合，当即无视了王震球拿公司说事的‘威胁’。 他主动看向一旁没有说话的梅金凤，表情急切的说道： “婆婆，我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种行为，确实伤害到了您对我的信任，但现在不是跟我算账的时候，里面……里面根本就没有您那位掌门的藏品！” “！！！”梅金凤。 …… 片刻之后， 众人一起来到‘何为人’洞的终点，走到了山洞正中央的巨型古亭前。 柳小江低头看向地上刻印着的阴阳图，以及上面一大片莫名其妙的焦黑痕迹，免不了不露声色的瞥了张楚岚一眼。 这种很像是被火焚烧过的痕迹，不管其他几人是否知道些什么，但柳小江认为张楚岚或许就有能力做到这种事。 毕竟，雷法同样蕴含不亚于火焰的高温，就算释放于地面时产生的痕迹不会如此密集，但只要大范围持续释放的话，貌似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以假乱真，让人觉得这片焦黑是有火焰燃烧过的结果。 只是， 以张楚岚目前的状态看来，如果这片焦黑是他亲手所为，多半也会因此让身上的伤势更加严重。 张楚岚既然会拼着让伤势加重的风险，也要伪造出这种火焰燃烧过的痕迹，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 “金凤，就是这里吗，什么也没有啊！”夏柳青道。 “地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在这边放过火？”王震球看了看周围，注意到了地上的痕迹。 “看来很早以前就有人来过了，是有什么东西懒得搬走，还是有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东西，所以提前来过的人把东西都给烧了？” “可能性很大。”巴伦道。 夏柳青注意到梅金凤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道：“金凤，这……” “没了。”梅金凤咬牙不甘道：“全都没了。” “婆婆，别太激动。” 王震球赶紧走过来安慰道：“这倒也不意外，我们之前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问题是……” “球儿，你不用在那煽风点火，我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张楚岚一直都在注意着梅金凤。 他一发现王震球说着说着就看向了自己，立马‘咚’的一下跪在了梅金凤面前，道： “婆婆，我知道，我甩开大伙独自摸到这里的行为，确实很对不起您给我们的信任！” “老夏，巴伦，还有球儿都没资格怪我，但您有！” “……”柳小江。 梅金凤也是被张楚岚反应给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孩子会突然跪在自己面前。 “你……”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张楚岚低头不甘道： “我一定要在所有人之前，亲自来这里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我爷爷的东西，有没有关于炁体源流的线索……” “毕竟，直到几个月前，你们全性找上我，我才知道炁体源流这个名字，但为了麻痹所有不怀好意的人，我一直装作对八奇技很排斥的样子……” “哼，八奇技之一，这是我爷爷张怀义悟出来的，它本就应该是只属于我张家的东西！” 话说至此，他抬头看向面前的梅金凤，真诚道： “婆婆，必须在所有人之前，找出炁体源流的下落，这就是我一直都在做的事！” “我查到，炁体源流的诞生，是在我爷爷和您的掌门无根生前辈结义之后的事，所以我觉得，或许整件事都和我这位干爷爷有莫大干系！” “之后，正好在碧游村的时候，我了解到您是我这位干爷爷最亲近的人，所以我才会联系王震球和老夏，想在救您这件事上出些力气！” “可是，您安然无恙的被送了回来，我们也知道了我这位干爷爷藏品的事，然后我开始觉得，这些藏品里可能包含着三十六人结义的秘密，甚至包含着关于八奇技的线索！” 梅金凤低头看着张楚岚，皱眉道：“这里面蕴藏着这么重要的秘密，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发现？” “也许是您在装糊涂。”张楚岚无比确信道：“但我更相信是您根本不会去留意！” “因为在您的心目中，不管那些是什么，只要是我这位干爷爷留下来的，对您来说就已经足够珍贵了！” “什么八奇技，什么三十六贼，您根本不关心，您真正关心的，只有我这位干爷爷一人而已，不是么？” 第235章 值得信任的人 “你为什么不早说……” 梅金凤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楚岚，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摇头叹了口气。 “本来我是想和您开诚布公的谈谈这件事……”张楚岚立马伸手只想梅金凤身后的王震球，道： “但是王震球这根搅屎棍子突然插了进来！” “呦！还有我呢！？”王震球见到张楚岚突然指向自己，虽然明白这货是在拿自己来当挡箭牌，但由于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反驳，也只能任由这货继续跟那声泪俱下的飙演技。 闻言， 梅金凤也确实有些相信的看了王震球一眼，谁叫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坐实了搅屎棍子的身份呢？ “这货从碧游村就看我不顺眼，他看出我在打藏品的注意，所以一直都在处处刁难我，要不是柳大哥和宝儿姐愿意帮我，我恐怕也没机会赶在你们前面，亲自过来这里确认一下事实。” 张楚岚跪在地上俯身看着梅金凤，继续道： “婆婆，事关我家的炁体源流，我也没有办法啊！” “我愿意相信您，但我信不过王震球这帮人，就因为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只能偷偷赶在所有人前面溜进来，结果这里的藏品却还是早就被人给得手了……” “婆婆，我对不起你，未经您的同意，就冒犯了您和我干爷爷的领域，我可以在这给您磕头赔罪，希望您老人家千万不要怪我！” “……”冯宝宝看了眼正在给梅金凤磕头的张楚岚，明摆着就是压根不知道这货在干什么。 “……”柳小江就算清楚张楚岚在干什么，却也和冯宝宝脸上的表情近乎相同，完完全全就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炁体源流…… 张楚岚运用常人眼里更大的秘密，以求掩盖冯宝宝身上的小秘密，倒也不难让人理解他为何会有如此表现。 但这演技，还有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甚至利用王震球的搅屎棍子身份，让自己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显得极为合理，以及特别不摇碧莲的一口一个‘干爷爷’用来套近乎…… 这货居然坐实了自己无根生‘晚辈’的身份！ 这些话不管梅金凤到底信不信，但起码在老人的眼里看来，张楚岚这位全性前掌门的干孙子，显然也要比任何人都更值得信任！ 人不要脸，真的无敌！ “我作证！”夏柳青见此也是开口提醒道：“金凤！球儿这小王八蛋就是这种人！” 王震球在来这边之前，可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上，差点和夏柳青在街上交手，自然也没给二老留下太好的印象，更是进一步坐实了自己搅屎棍子的身份。 “别刨我！” 王震球知道自己这下彻底变成了一个外人，顿时一脸咬牙切齿得看着张楚岚，道： “行啊！冲我来了！阿莲！你牛！我倒成坏人了！” “唉……”梅金凤无视身后的夏柳青与王震球，伸手将张楚岚从地上扶了起来，道： “算了，冒犯这里的不是你，是劫走我的那些家伙，是提前来这里偷走掌门藏品的家伙……” “婆婆，事到如今，求求您就告诉我吧！”张楚岚起身，表情急切道： “您的掌门，我这位干爷爷的藏品，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是啊，金凤，到底是啥，反正都被人取走了，我也好奇啊。”夏柳青也是一脸的好奇。 闻言，就连柳小江也转头看向了梅金凤，同样很好奇无根生这样的人，到底会收藏些什么东西。 “……”梅金凤稍稍沉默了片刻，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泥人张……” “啊？”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冯宝宝之外，皆是微微一愣。 “蝉蜕，海螺，旧书，照相机，风琴，怀表，石头……” “石头？”张楚岚不免疑惑道：“婆婆，您在说什么？” “嗯，就是石头，一块河边的石头……”梅金凤解释了关于这块石头的来历，继续道： “或许那些藏品中有的值几个钱，不过在其他异人的眼中看来，它们也绝对都是无聊的东西。” 张楚岚一脸难以置信道：“等等，刚才您说其中还有书……” “都不是什么稀罕物，随手都能找到的书而已，就连金瓶梅也有，掌门说里面的画，画得怪好看的……” “……”众人。 “也许那其中真的有什么秘密吧，不过我是不知道了……”梅金凤笑的很怀念。 “这样一来就有意思了。”王震球重新看向周围的环境，道： “那些劫走您的人明明早已经转移了藏品，为什么又找了这些人来？” “这些人明摆着是算准了咱们也会来，从刘胖子开始对这帮人隐瞒的信息来看，背后的指使者显然就是想让我们斗起来。” “要我看……” 王震球转头看向一旁的张楚岚和柳小江，道： “如果不去计较我们这边所遇到的事情，幕后之人的目的……应该就在于那些所谓的转化者。” “这山体上的条纹，这名叫‘何为人’的洞窟，真正的秘密大概也还没有被揭开。”张楚岚没有去看王震球，而是看向一旁的柳小江，道： “柳大哥，这些人的死因，清楚了么？” “嗯。”柳小江点了点头，道：“就像我最开始说的那样，山谷中刻印的粗线条，是在教人知炁、聚炁，而细线条……则是破坏了最后的过程，散炁。” “这些转化者全都是在不懂散炁的情况下，盲目追求力量，加快聚炁速度，最终所导致的‘撑死’，但就算不去加快聚炁，走完了山谷，进入了山洞，迟早也都会被撑死，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 “我这位干爷爷促成了他们的死亡？”张楚岚道。 “咳……是的。”柳小江没好气的白了张楚岚一眼。 就在这时， “阿莲，这一地的黑灰是怎么回事？”王震球蹲在阴阳图的附近，伸手摸了摸地上的黑灰，转头看向了张楚岚，道： “你到这里的时候就这样了？” “嗯！”张楚岚点头道。 “哦？”王震球微笑着看了眼张楚岚。 “真的！”张楚岚不爽道。 另一头， “金凤金凤，这是？”夏柳青看着阴阳图前方，深深刻在地上的脚印，立马叫来了一旁的梅金凤。 “这脚印么，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刻在这里了。”梅金凤解释道。 “……喝！”夏柳青低头打量着脚印，然后直接跳了上去，用双脚使劲踩踏着脚印，随之失望道： “哼！还以为是什么机关呢！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以为这么多年，我都没注意到这个？”梅金凤不耐烦道。 “……”夏柳青。 “小柳真人。”王震球忽然走到了柳小江身边。 “嗯？”柳小江眼中的红芒瞬间褪去，瞟了眼身侧的王震球，道： “之前不都改了称呼，已经叫我柳小江了么？” “……称呼而已，我还是觉得小柳真人叫着比较舒服。”王震球对此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随之问道： “先不说这个，关于那些被山谷转化的家伙，如果还没有被聚炁的过程给撑爆，但明确已经走完了山谷，来到了山洞的内部，现学散炁的话，还有的救么？” “你是说之前那个被咱们绑走的舌头？”柳小江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王震球，随即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之前在山谷那边就说过，只要普通人走完了二十四节谷，被暗示着学会了聚炁，基本就已经死定了，不过要是神仙来了，或许还有得救，但你我……救不了他们。” “是么……”王震球看着山谷石壁的眼神之中，随之闪过了一丝明显的厌恶。 柳小江注意到王震球对这山谷的态度，倒是也没觉得会有什么意外的，只是一句话也没说的笑了笑。 随后， 王震球盯着山谷上方的石壁陡然一愣，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快步走下古亭台阶，走到了古亭正对着的石壁之前。 其他人察觉到王震球的动作，也都纷纷有些好奇的跟了上去，唯有柳小江仍旧站在古亭台阶的上方。 夏柳青看着正在打量石壁的王震球，忍不住开口问道：“小王八蛋，又怎么了？” “老夏！找找看！”王震球抬头打量着上方的石壁，头也不回的说道： “洞口直对的这面石壁上，有没有任何像是机关的东西？” “啊？哦！”夏柳青闻言走到石壁前，一同打量着石壁的上方。 二人身后的梅金凤见状，不由得开口说道：“球儿，你想到了？” “诶？婆婆你早就想到了？” 王震球听见这话也有些意外，但随之看了眼不远处的张楚岚，他便主动走到梅金凤身边，在老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嗯嗯……跟我想的一样。”梅金凤听着耳语，不时点头道。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到底在说啥呢？”夏柳青见此不满道。 于是， 王震球又故意在张楚岚的眼皮子底下，给夏柳青和巴伦也耳语了起来。 见此， “他们知道啥了？”冯宝宝站在张楚岚身边，不免有些好奇的说道。 “宝儿啊！来！我也告诉你！”王震球听到声音，立马朝着冯宝宝招了招手。 “哦……”冯宝宝刚想过去，就被身后的张楚岚拽了回来，道： “宝儿姐！别听他忽悠！” “……”冯宝宝。 张楚岚警惕的看着王震球，一边拉着冯宝宝去找柳小江，一边回头和王震球等人说道： “各位，这里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就先撤了啊……” “唉，宝儿啊宝儿，还真是个宝贝，又强又愣还听话……”王震球看着张楚岚的背影，故意说道： “阿莲，把这么一根筋的玩意儿，紧紧握在手里摆弄，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不忍么？” “而且，这次的事儿看起来，似乎就连小柳真人也一样。” “这人呢，虽然不像宝儿这么愣，但实力却还要在宝儿之上，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助你，你却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把他拉到了自己一边，和代表公司的我作对，甚至是不惜让他们背叛公司。” “这次的事儿，只要我回去和公司完整的报告，高层们应该也就不会再信任你们三个了吧，你或许不怎么在意公司的庇佑，但临时工……不会有求于公司的能量么？” 闻言， 张楚岚顿时停下脚步，眼神冷静的看着王震球，道： “有什么不忍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让宝儿姐做什么她都会做，至于柳大哥……因为我在他们眼里值得信任。” “球儿，难不成你是在羡慕，身边对你这样信任的人，有么？” “……”王震球。 第236章 做人更重要 柳小江见到张楚岚打算带着冯宝宝先离开，立马走下古亭的台阶，来到二人的身边左右。 他听到了王震球的那些话，也知道这货确实说的不错，自己和冯宝宝之前的行为，是有不顾公司要求的嫌疑，主要目的明显也是为了张楚岚，而非是为了帮公司调查，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那人。 但他却并不认为王震球是在故意挑拨离间，也不觉得这混球儿真的会‘出卖’自己和冯宝宝。 柳小江和冯宝宝确实有不顾公司任务的嫌疑，可好在二人明确是被张楚岚给‘利用’了，张楚岚本人也并没有真的想要背叛公司，只是觉得私事远比公司的任务更加重要而已。 王震球虽然是个很爱找别人麻烦的混蛋，但其本质却并非一个会为了乐子，继而转身去真正伤害到他人的家伙。 他很聪明，也有分寸，知道为了找乐子，自己都能做什么，该做到什么程度，也犯不上因为想找乐子，就利用某些下三滥的手段，将柳小江和冯宝宝置于死地。 何况， 王震球这次其实是被张楚岚给坑了，柳小江和冯宝宝只在其中充当了‘刀’的角色。 至于柳小江三人…… 一开始， 柳小江、张楚岚和冯宝宝三人，之所以会去六盘水找寻梅金凤，确实是为了调查一些当年的事情，尤其想在老人口中了解一下无根生。 柳小江和张楚岚的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冯宝宝的身世，以及某些可能会涉及到的秘密。 其次，才是调查此前隐藏在碧游村背后，又故意派陈朵掳走梅金凤的那人，究竟在其中有着哪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甚至可以说，公司指派临时工们负责调查的这件事，也不过是二人之所以会来找上梅金凤的借口。 但，随着梅金凤被安然无恙的送回，王震球、夏柳青和巴伦三人的加入，得知无根生居然在世上还有藏品之后。 柳小江和张楚岚的主要目的，已然又加上了一个不想让其他任何人，在无根生的藏品中发现有关于冯宝宝的线索。 毕竟，以张楚岚的爷爷，张怀义当年的态度来看，三十六贼里可能有不少人，都会认得冯宝宝的这张脸。 二人想要调查冯宝宝的身世，就像张怀义当年亲口所说的那样，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当年的那场大乱。 无根生是当年那场结义的发起者，又和八奇技的诞生有着莫大干系，很难让人觉得这家伙不认识冯宝宝。 所以，万一在无根生的藏品之中，存在着一些和当年有关的物品，甚至是可能让人注意到冯宝宝的东西，保不齐就会让王震球等人察觉冯宝宝的特别。 然而， 无根生的藏品果然早已被人搬空，而且所谓的藏品居然也只是些无聊之物。 柳小江现在倒是觉得，藏品如果只是些无聊之物，被人搬空也算不得什么坏事，反正也没什么会对自己等人不利的东西。 眼下倒是这山谷、洞窟，以及‘何为人’与‘诚’的谜题，也都显得比那些藏品更加重要了起来。 何为人？ 这倒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 柳小江早在走出二十四节通天谷，得知洞窟的构造与名字之后，就已经想清楚了何为人的答案。 但是诚……是什么意思？ 真诚么？ 而且…… 这洞窟的终点，正中央的那座古亭，地板阴阳图的正下方，分明还藏着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 地上的那两道脚印，也分明就是开启密道的机关，只是这机关究竟该如何开启……也的确是个问题。 柳小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这些，所以当张楚岚提出要离开此地的时候，他也没开口表达什么反对的意见。 他目前所想的是，就是等其他人都离开以后，自己三人再回来凭借蛮力，打开这道莫名其妙的机关，试试密道下方究竟通往何处，看看是否还存留着其他重要的东西。 …… 王震球看着一反常态的张楚岚，感觉到这货对冯宝宝的感情，以及这家伙对柳小江的信任，不由得用手揉了揉脸，重新笑着开口说道： “你生气了！” 张楚岚见到王震球的笑脸，总感觉自己好像又被试探了一下，立马开口反驳道： “我没生气！” “你生气了！” 王震球笑着跑向张楚岚三人，心情明显非常不错的样子，一把抱住张楚岚的手臂笑道： “嘿嘿，你绝对是生气了，就刚才的那种表情，还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见到，我道歉，我道歉！” “……”冯宝宝看了眼‘亲密无间’的二人，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看向一旁的柳小江，道： “这俩货……脑壳好像都有点不正常喽。” “……”柳小江看了眼一脸迷茫的冯宝宝，伸手拽着她快步向前走去，“宝宝，快走，这是俩基佬。” “基佬？？”冯宝宝又回头看了看张楚岚，随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哦……我懂嘞。” 二人后面， “你道个毛线歉！我这人是贱！但不是傻！”张楚岚挣扎着想要把手从王震球怀里抽出来，嫌弃道： “我跟你这种二百五生气？难道是我跟我自己有仇么？” “那一起走，一起走！”王震球死抓着张楚岚的手臂不放，脸上全都是疑似歉意的笑容。 “什么一起走！起开！离我远点！”张楚岚奋力挣扎，“诶！宝儿姐！柳大哥！你们等等我啊！” “何必呢？！”王震球继续纠缠道：“阿莲啊，你这次摆了我一道，我一定会找回来的，我怎么能离你远远的呢？” “球儿哥！我错了！您别缠着我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嘿嘿，不行！” 洞窟的主干道前， 夏柳青、梅金凤和巴伦三人，看着正在原路返回的几个年轻人，纷纷也都是一脸难以理解的模样。 “金凤，鬼佬，你们说这俩孩子……是不是真有点毛病啊？”夏柳青许久之后，才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啧，老夏，你知道的，我的岁数也已经不算太小了，所以对现在年轻人的人际交往模式，真的并不是很了解。”巴伦道。 “……”梅金凤。 …… 二十四节通天谷内， “小柳真人的意思，细讲起来应该是这样……” “这座山谷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让人无意识的运行周天功法，这功虽然是三车力，但却是通过暗示自然发动的，不会被人的意识所左右。” 王震球和张楚岚走在众人的最前面，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线条纹路，一边开口为身后的其他人解释道： “那么按照这个思路看，一遍周天之后的收功与散功，也都是不会被人为控制的。” “怪不得都是一样的死法……”夏柳青道。 “这帮家伙，就像永不停歇的发动机，最后全都超过负荷发生了爆炸。” 梅金凤低头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掌门改动了石壁上的纹路，那些细线应该就是阻止了散功的自然发生。”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张楚岚看向山谷上方站着的那两只巨型猴子，道： “为什么这些猴子不受纹路改动的影响？” “因为暗示。”柳小江忽然开口说道：“粗线条随处可在，生灵们进入山谷，只要不瞎，那么无论是任何角度，就都会接收到同样的信息。” “这些细线则不同，就算人类来到山谷，不仔细看的话，也不可能发现，但对于人来说，有时候没发现，却不代表看不见。” “这些猴儿和人不一样，它们只有离近了仔细观看，才能发现这种细线的存在，通过近距离细看，才能发现、看见某一段细线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它们如何能够完整接收到细线所传达的信息？” “原来如此。”梅金凤看了柳小江一眼，随之抬眼看向山谷上方的两只猴子，道： “其实说起这些猴子也挺有趣的，这两只大概就是上一代最强的后代了。” “以前听掌门说过，当最强的猴子占据这里时，就会把其他的猴子赶出山谷，能够留下的只有它和它的至亲。” “最强的猴子死去以后，它的那些后代之间，有时为了争夺山谷的统治权，也会动手拼个你死我活，败者要么死亡，要么也会被赶出山谷。” “而被赶到山谷外的那群猴子，有时也会依仗数量优势冲进来，企图从最强的猴子手里夺回山谷，也许会成功，也许会失败，但即使成功，也会从猴群中诞生新的最强……” “于是，又一个新的轮回开始了……” “此外，占据山谷的猴子，有时也会从山谷外面的猴群中，选择一些比较服从自己的猴子，给它们定期进入山谷的权利，并让它们负责把其他猴子挡在山谷之外。” “哈哈，这帮猴崽子在山谷里，倒是学起做人来了！”夏柳青对此深感有趣的笑了笑。 这时， 众人走出二十四节谷，看见之前试图冲进山谷的猴儿们，皆是伤势严重的躺在山谷外面，明显也有不少猴儿已经死去多时了。 柳小江看着外面这群猴儿的惨烈景象，总觉得自己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正在蠢蠢欲动的想要占领方寸灵台。 究竟是成为人重要？ 还是学会做人更重要？ 第237章 何为人 二十四节通天谷外， “嚯……金凤，外面的这些小家伙，是被山谷的大家伙给收拾了吧。” “是的……” “啧，那两只大猴子下手可真够重的。” “杀鸡儆猴，外面的猴子尚且都懂得战术，山谷里面那两只猴子的智商，我可一点都不怀疑。” 夏柳青、梅金凤、王震球和巴伦四人，纷纷走向山谷外面倒在地上的猴儿们，低头打量着那些已经失去了生息的猴儿。 张楚岚、柳小江和冯宝宝三人，站在二十四节通天谷的道口前，看着对面不远处躺着的那群猴儿。 尤其是张楚岚，他见到那个大耳朵的小猴儿，正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极为艰难的蹲坐在地上望着山谷，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宝宝察觉到张楚岚的状态，也没有开口多说些什么，只是紧紧跟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只小猴儿。 “这些猴儿的执念都很深，如果只是渴求于所谓的力量，一代一代的不断冲击山谷，一代一代的因此而死去，他们也早就该选择放弃，选择臣服于山谷内的猴子了。” 柳小江知道张楚岚在同情这只猴儿，于是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按照人类的标准来看，他们的智商早就超越了一般的猴子，即便还没能变得像人一样聪明，也具备了人类最开始的智力水平。” “执念，或者说是希望、渴望和愿望，他们也许是想让自身变得更美好，也许是想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也许是想变得和人类一样弱小、一样强大，但无论怎样也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这群执念颇深的猴儿，或许会让高高在上的人觉得可怜，但对于他们自身来说，这些行为，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没必要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这些小小的修士。” “尊重，接受，提点，以同类的标准来对待他们，尽量站在修行前辈的角度上，不要只是高高在上的俯瞰他们，或许就能帮他们更加坚定脚下的道路。” 闻言， 张楚岚颇感意外的看了柳小江一眼，小声道： “柳大哥，你既然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点，也愿意站在修行前辈的角度上看待它们，那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手，帮它们对付山谷里的猴子？” 柳小江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张楚岚，道：“已经有人在不干涉他们思想的情况下，为他们提供了一条比较完整的道路，我难道还能直接出手将他们变成人么？” “心都没有修过，完成修身又能如何，就像之前那帮忽然得到力量的转化者，因为痴迷于力量所带来的快感，最后甚至就连人都不打算再做了……” “这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害他们？”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身后的二十四节通天谷，道： “这山谷看似是对来此生灵的一种奖励，实则同样也是对来此生灵的一种考验。” “山谷原来的主人，大概是想用这种考验，来检验进入山谷的生灵，最终是否有资格接受自己的馈赠，不过对于那些不知炁的普通人来说，所接受的考验只会比我们这种异人更难罢了。” “正因为普通人原本没有力量，首先就要面临获得力量的心境考验，等到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异人之后，才能继续着眼于山谷与洞窟所给出的谜题。” “而对于我们这种心境稳定，提前就已经拥有力量的人来说，想要理解山谷主人所给出的谜题或许困难、或许简单，但相较于普通人，一定没有心境崩溃、走火入魔的风险就是了。” “山谷主人想把某些东西留给后人，又不想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得到，在山谷与洞窟中设下考验倒也无可厚非。” “无根生走完山谷与洞窟，解开所有谜题得到的馈赠，然后结合当时的种种情况，否定山谷主人的思想与行为，虽然有那么一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但实际也并不好说他是对还是错。” “毕竟，二者所做一切，都各有各的理由，还都能说得过去，无非也就是思想上的一些差异罢了。” “柳大哥，能亲手造出这种地方，搞不好还真就是一个羽化飞升级别的人物。”张楚岚怀疑道。 “我这位干爷爷何德何能啊，居然能以无关对错的方式，来否定圣人的所想所为？” “咳……” 柳小江看了看远处的王震球等人，没好气的瞥了张楚岚一眼，低声道： “你小子这不要脸的劲儿可真行，明明都没人在意咱们俩了，还总是开口干爷爷长，干爷爷短的。” “嘿嘿。”张楚岚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做戏总要做全嘛。” “行吧。” 柳小江撇了撇嘴，“这事儿回头再说，先把这帮家伙都忽悠走，咱再回去探寻这山谷真正的秘密。” “你已经发现了？”张楚岚惊讶道。 “哼，你小子咋说也是天师府弟子，回头还是多看看先辈们留下的典故吧。”柳小江耸了耸肩，道： “如果说之前我还没有搞懂，那个‘诚’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和你聊了这么多，又回到山谷这边又看了看，倒是也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懂了！”张楚岚用力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阿莲！走啦！去取行李！”王震球从远处招了招手。 见状， 柳小江、张楚岚和冯宝宝三人，立马朝着远处的四人走去。 三人正好路过那只大耳朵小猴儿的面前，发现这小家伙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怔怔地望着二十四节通天谷的入口。 走过去之后， 张楚岚回头看向这只小猴儿，坐在那里略显落寞与绝望的背影，不由得扔下众人，再次走到猴儿面前，将身上的外套与长裤脱下，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见状， “诶？” “小张？” “阿莲，你这又是做什么？” “你小子又发什么神经？” 除了柳小江和冯宝宝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意外的看着张楚岚，完全搞不懂他这家伙到底是要闹哪样。 大耳朵的小猴儿面前， “张怀义！” 张楚岚弓着腰看向小猴儿，缓缓开口说道：“看在你和我爷爷重名的份上，我今天就提点提点你！” “你这蠢猴子能不能听懂，我之后可就再也管不着了！” 闻言， 小猴儿有些艰难的抬起脑袋，略显迷茫的看向了张楚岚，既像是听懂了张楚岚的话，也像是根本没有听懂的样子。 “你应该也进过那个山谷，体会过那种奇妙舒畅的滋味，所以才会对那里异常的执着吧？” 张楚岚弯腰指着远处的二十四节通天谷入口，尽量语气缓慢又坚定的说道： “那山谷只要进去一次就够了，那种奇妙的滋味体验过一次就行，没必要流连忘返！” “你只要清楚那山谷，要你做的事就可以了！” “它只是在教你做人！” “山谷里可以做人，草莽中也可以做人，庙堂上可以做人，江湖上可以做人，无非就是轻松与否的区别罢了！” 话说于此，他笑着看向地上的猴儿，然后学着猴儿的动作，在猴儿面前缓慢的挺直脊柱。 “还记得在山谷里做人的滋味吗？” “现在跟着我再体会一次吧，一节一节的……慢慢的……把你的脊柱完全直立起来！” 猴儿见状，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学着张楚岚一样，缓缓挺直自己的脊柱，但却显得无比艰难，甚至颤抖着很难坚持下去。 “对，明明爬着更舒适，明明四脚更迅捷，就有这么一群怪胎，非要直立起来不可。” 张楚岚站直了身子，看着直立起来却颤抖的猴儿，微笑着说道： “何为人？” “顶天立地的异兽！” 此话刚落， 双脚立地直着身子的猴儿，立马忍不住艰难的倒在地上，又因为身上的伤势挣扎着无法起身，只是躺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张楚岚。 “对，辛苦却舒畅，这就是做人的滋味……” 张楚岚挺直自身的脊柱，低头看着地上的猴儿，道： “如果只追求奇妙舒畅的体验，重新堕落为畜生，也是早晚的事儿……” 说完，他也不管猴儿有没有真正理解，立马走到一边捡起衣裳穿了起来。 这时， 王震球笑着走了过来，道：“原来你已经想到了。” “嗯……” 张楚岚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开口回答道：“何为人的答案并不难，虽然人有各种的角度定义，但是结合这个山谷来看，就得从修炼的角度去定义。” “不修身不能称其为完整的人，反正当年我爷爷教我的时候，第一步就是身姿……” “精神与肉体都要达到‘正直’的状态，也就是所谓的顶天立地，要有一根正直的脊梁，气息才能顺畅的流通。” 穿好衣服， 张楚岚转身面向二十四节通天谷的入口处，道： “山谷与洞窟明显象征着脊柱与头颅，那么在其中对应的重要穴位，很可能就隐藏着我那位干爷爷说的秘密。” “刚才你在山谷里，就是在查看大致象征‘百会’的区域，应该没错吧？” “啧，嘿嘿……”王震球不爽的笑了笑，随之抬眼望向对面的山谷，道： “这山谷的入口处，应该就代表着‘会阴’，但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看来不破解第二个关键的‘诚’，就没办法找到这片山谷真正的秘密。” 第238章 天之道！ 张楚岚对此倒是没有表达意见，反而看向一旁的梅金凤和夏柳青，故作疑惑道： “婆婆，老夏，你们都曾跟随过我那位干爷爷吧，难道对这些事儿就没什么想法么？” “没有……”梅金凤摇头道。 夏柳青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最终也还是不解的说道：“我和金凤一样。” “婆婆，这里就完全没有和‘诚’字有关的地方？”王震球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发现和‘诚’字有关的地方。”梅金凤道。 “如果是指态度呢？”巴伦笑着说道。 张楚岚看了眼巴伦，明显也不是没想过这方面，“态度？对什么的态度？这个……” 然而，他话都没说完，就感觉后面有人在拽自己衣服，回头看去却发现冯宝宝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宝儿姐？” “你们刚才说知道了，知道了的……”冯宝宝怀抱着双手，歪着脑袋看向众人，道： “就是知道了这个？何为人的答案就是顶天立地？” “对啊，怎么了？”张楚岚微微一怔。 “为什么？”冯宝宝疑惑道。 “小姑娘你看啊！” 夏柳青见此开口解释道：“这山谷叫二十四节通天谷，再接上尽头的那座洞窟，不就像是人的脊柱和头颅么？” “我知道啊……”冯宝宝点了点头，但明显还是一脸疑问。 “人不就是顶天立地么？这是人和动物的区别啊！” 夏柳青继续解释道：“即便有些动物也是两脚着地，但它们都没有正直的脊梁和头颅啊！” “我知道啊……”冯宝宝依旧是疑惑的样子。 “所以啊！”夏柳青不厌其烦的再次开口道：“如果问题是何为人，参考这个山谷的话，答案就是顶天……” “所以错了啊！”冯宝宝随之开口打断道。 “宝儿姐！”张楚岚见到冯宝宝的样子，忽然感觉可能是她的间歇性机智症又犯了，当即开口想要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然而， “这山谷和你们的答案不一样，人是顶天立地……可是这山谷不叫顶天立地。” 冯宝宝却还是看着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张楚岚的提醒，一边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边用两手分别指向头顶的天、脚下的地。 “这……才叫顶天立地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沉默了下来，并且全都看向了冯宝宝的动作。 片刻之后， “废话！”夏柳青指了指自己，感觉自己被傻子当成了傻子，“我还不知道这才是顶天立地？” “你们这些小家伙该不会真当我是……” “走！老夏！”王震球突然伸手拽住夏柳青的衣领，一脸得意的迅速跑向二十四节通天谷的入口。 “吔？？？”夏柳青感觉到双脚离地，这才反应过来王震球正在抓着自己飞奔，当即叫喊道： “小王八蛋！你这又是突然发什么疯？还不赶紧放我下来？！” “婆婆！巴伦！一起！”王震球理都没理夏柳青，一路跑过众人的身边，叫上了疑惑的梅金凤与巴伦。 很快， 一行四人就重新进入了二十四节通天谷，消失在了张楚岚和冯宝宝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们这是……”冯宝宝显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唉……”张楚岚见此不免叹息道：“宝儿姐，你怎么嘴那么……算了，怪我，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你的间歇性机智症，居然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发作。” 说罢，他摇头摒弃了心中的疲惫，坚定道：“宝儿姐，咱得追上他们！” “哦！”冯宝宝点了点头，于是赶紧朝着二十四节通天谷的方向跑去。 “等等！”张楚岚忽然开口叫住冯宝宝，略显虚弱的跪倒在了地上，“帮帮我，现在的我，能支撑着正常行动就很勉强了，之前靠着柳大哥……” “柳大哥？！” 张楚岚想到此时应该还有人在场，当即回头看向许久不曾说话的柳小江，却发现柳小江仍旧是无动于衷的看着二十四节通天谷，完全没有想要追上王震球等人的意思。 似乎是愣神了…… “柳大哥！柳大哥！柳大哥？！” “啊？”柳小江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抬眼看向前方的张楚岚和冯宝宝，眼中仿佛有着异样的光华在不停流转。 “哦，是楚岚，和宝宝啊，有什么事儿么？” “嗯？” 张楚岚察觉到柳小江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楚其中到底是哪里不对，只得再次开口提醒道： “宝儿姐的间歇性机智症犯了，让王震球猜到了这片山谷的真正秘密，他们现在应该是去找那两道刻印在洞窟终点的脚印了，真是的……柳大哥，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就不拦着点宝儿姐？” “哈哈哈哈哈……” 柳小江见到张楚岚似是怪罪自己的模样，一脸开心的笑着摆了摆手，道： “没事没事，怪我了怪我了，就是忽然想通了一点事儿，不小心在那愣神思考了一小会儿。” 说完，他立刻走到张楚岚的身边，伸手将这家伙背在自己身后，朝着前面不远处的冯宝宝笑道： “宝宝，我来背着他，不是要追上球儿他们么，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那里真有什么东西，到时候可就真的不好搞了。” 冯宝宝点了点头，看着如今的柳小江，忽然没有理由的开口说道。 “……你好像又变了，不对不对……好像这次才是真的……变了？” “啥？” 张楚岚看了眼背着自己的柳小江，完全不知道冯宝宝到底在说什么，不由得暗自记下了冯宝宝方才的话，打算在事后慢慢寻思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笑着看了看冯宝宝，微微颔首示意道： “走吧。” “嗯！” …… 二十四节通天谷内， “这里的主人，果然就是个得道的圣人，也就是传说中羽化飞升级别的人物。” 柳小江背着张楚岚，跟在冯宝宝的身后，三人不慢也不快的朝着山谷尽头跑去，似乎并不急于追上跑在前面的王震球等人。 “楚岚，事实就像我方才和你说过的那样，这位前辈为了把‘东西’留给后人，设下用于筛选继承者的两道谜题，分开来看其实也都算不上有多难猜。” “可难就难在两道谜题合在一起之后，出现了一种类似于上下级的关系，而在这片山谷原来的主人眼里看来，‘诚’字的重要性也显然还要在‘何为人’之上。” “一般人在穿过二十四节通天谷之后，就会在无意识中获得炁行周天所带来的奇妙力量； 这时候，莫说他们穿过的，是被无根生改动过的山谷，相信就算是曾经的‘原版’山谷，也会对他们的心性产生极大影响。” “惊喜忧思，不管哪一种情绪，突然获得力量的他们，都很难再去冷静理智的思考问题。” “毕竟，光是消化力量对自身人格带来的影响就极其困难了，他们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认真思考‘何为人’与‘诚’的问题？” “但我们，像我们这样的，早已经掌握了炁，有着和力量匹配的心性，不会受到山谷影响的异人，却能直接感受到山谷所给出的提示。” “我们知道这其中的原理，自然就能很快得出‘何为人’的结论……”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山谷又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误导，不自觉的放任理论，在行动中产生一定程度上的脱节，无疑就是绝大部分人在做事时的通病。” “我们在理论上应该能做到100分，却总会使用各种借口来麻痹自己……” “现实环境不允许，自己目前的能力还不足等等……” “一番自我催眠之下，我们便会接受80分的预期，最终甚至还会为了60的结果而庆幸。” “对此，这里的主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至少在‘何为人’这件事上，他只接受100分的结果，这就是‘诚’字的答案了，而且依然简单的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诚者，信也；诚者，天之道也；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说到这里， 柳小江三人已然重新回到了洞窟的终点，看见了聚在远处古亭台阶上的王震球等人。 “天道不会去跟人商量，天道没有半点可以回旋的余地，它所坚持的同样也是一种平衡，而‘诚’，也是天道的特点之一。” “我们作为异人，修炼讲究个人法天地，那么也就该做到一个‘诚’字。” “我们既然明白何为顶天立地，就不该被外面的那条山谷所迷惑，应该百分百的去贯彻脚下的道路！” “而这，对于这片山谷而言，就是要找到真正能让人顶天立地的地方！” “呦呵！”王震球听到柳小江最后所说的这些话，看向正顺着台阶走上来的柳小江三人，不禁好奇道： “小柳真人，终于愿意开口说出来了么？” “你可是正一天师道的正统传人，这山谷主人的一切想法，几乎都与道家的思想高度一致，难道你也是在宝儿的提醒下，才刚刚想到了‘诚’字的答案么？” “难不成，你之前一直都不说话，就是想在我们离开以后，一个人回来探寻真正的秘密？” “这倒也不是。”柳小江放下身后背着的张楚岚，笑眯眯抬眼的看向王震球，摊手道： “毕竟，‘诚’字的解读有很多种，我之前也觉得山谷原来的主人，是个有些偏向于‘截教’思想的圣人，不然又怎么会以‘何为人’的方式，给予一切生灵得炁、做人的宝贵机会。” “如果以‘截教’的思想来考虑‘诚’字，无非就是只要生灵们能够固守本心，并在获得力量的情况下能够稳定心境，任何生灵就都有在山谷中得到好处的一丝机会。” “这山谷所蕴藏的真正秘密，也不过是奖励给‘至诚之人’的东西罢了。” “哦？”王震球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柳小江，道：“你已经不在乎山谷的真正秘密了？” “在乎啊。”柳小江心情明显很不错的笑着说道： “不过，在乎又有什么用呢，无根生既然在当年就改动了山谷，又给了婆婆‘何为人’与‘诚’字的提示，说明他大概早也已经破解了两道谜题，得到了山谷原主人留给后人的宝贵之物。” “此外，再考虑到无根生对山谷的改动，以及他没有与任何外人说起过山谷的事实，这片山谷所蕴藏的真正秘密……还会存在么？” “……”王震球微微一怔，随之略显不甘道：“总得试试看吧？” “嗯。” 柳小江朝着地上的那两道脚印伸手示意道：“那就试试吧，即便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但对于无根生这个人，我想还是会有很多人感兴趣的。” 闻言， 王震球表情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柳小江，但考虑到当前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倒也没怎么细想柳小江身上的古怪之处。 与此同时， 张楚岚想起冯宝宝之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脸上也有些难以理解的看了眼柳小江，同样也察觉到柳小江似乎变得热情了许多。 随后， “老夏，你躲开。” 王震球赶走了正在试探地上两道脚印的夏柳青，主动走到脚印前蹲下身子，伸出两只手合并食指与中指，运气迅速点向脚印的‘涌泉’部位。 “婆婆，顶天的基础可是立地啊，涌泉这里……你应该从来都没试过吧？” “这……”梅金凤似乎想清楚了一切，低头看着脚印道：“原来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 王震球站起身子，用双脚踩在了两道脚印上，道： “修炼时的顶天立地，顶天就是头顶的‘百会’，而所谓的立地，指的自然就是‘涌泉’了。” “人体双脚处的‘涌泉’，顺足少阴肾经贯通人体，开口朝下，又名‘无底之洞’，又因洞口与地面接壤，是阴寒地气入侵人体的重要关口。” “所以，不只是异人，就算是一般人，护不住这两处，被寒气入了体，也少不了小腿、双胯和腰肌部位的酸痛……” 就在此时， 咔咔咔…… 众人所在的地面忽然一阵颤动，阴阳图顿时从中间缓缓裂开，露出了一道通往地下的台阶暗道。 “哦！！！”冯宝宝望着这幅场景，小脸上几乎满是惊讶。 “哇！”夏柳青惊讶道：“真……真有东西，真的是机关！” “哈哈。” 王震球看着下方不知通往何处的台阶暗道，眼神期待道： “居然有这种地方，咱们赶快走下去看看吧，里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谜题了。” “嘿，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巴伦道。 梅金凤不敢相信道：“掌门，这里居然还隐藏着一条密道……” “好了。”王震球从怀里掏出一根荧光棒，第一个走下台阶，道：“婆婆，咱们还是先下去看看吧。” “嗯！”梅金凤立马用力的点了点头，跟着王震球直接走向了下方。 紧接着， 夏柳青、巴伦和冯宝宝三人，也都纷纷跟着一起进入了台阶暗道。 “没事的。”柳小江见到张楚岚站在暗道的入口处，看着台阶下方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立马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的，更不可能会有威胁到宝宝的线索，最多也就是些思想上的冲突而已。” 闻言， 张楚岚回头看向面色温和的柳小江，忍不住疑问道： “柳大哥，你……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 柳小江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理解了某些事情以后，做出了一个不利于自己，却能被更多人接受的选择罢了。” “嘿，现在想想，你师爷……可能也真的不只是惜才，只是给了公司一个面子而已。” “是啊，在圣人们的面前，果然还是学会做人更重要吧。” “至于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伙，又有什么必要非得让他们接受呢，反正就算是圣人们所决定的事情，也会随着时间与社会的发展，从而无法让所有人都愿意接受，也可能会不符合当前的实际情况。” “人啊，果然还是要有价值，要让更多人不得不承认，你就该存在于世上才行……” “啊，怪不得啊，怪不得王也之前说我在进行选择的时候，一定不要只考虑自己一个人的问题，一定要考虑更多看似与自身无关的事情……” “啊？？？”张楚岚一脸懵逼。 第239章 悟真先生 哒哒哒哒…… 柳小江等人顺着旋转向下的台阶暗道，稳步朝着山谷真正的秘密不断深入。 “这里应该寓意着涌泉下方的‘无底洞’，毫无疑问就是顶天的基础——‘立地’。” 王震球拿着照明用的特殊荧光棒，走在众人的最前面，看了眼下方逐渐可见的终点，道： “果然，这才是正确的道路，这才是顶天立地……” 柳小江和张楚岚走在最后，二人听到此话虽然没有多说，但脸上的表情却也是截然相反。 一个仅仅只是些许的好奇； 一个似乎仍有些紧张的意思。 很快， 众人来到台阶暗道终点的宽敞地，发现这里除了不远处的门洞之外，依然还是那副简单空无一物的样子。 而在不远处的门洞上方，深深刻印着四个大字——人身难得。 “婆婆，看来我们还是找到了。”王震球见到门洞上方的刻字，顿时微笑着看向了梅金凤。 “嗯……”梅金凤望着不远处的门洞，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多少年了，终于……我终于找到了。” 见此， 众人纷纷跟在梅金凤的身后，走入了门洞内部的密室空间。 然而， 众人走入密室以后，却发现里面除了一座半人高的石台之外，依旧还是空荡荡的不存在任何宝物。 “什么啊？”夏柳青走上前去看了眼石台，不禁失望道： “又是一间空屋子，看来这里的东西也已经……” “不对，老夏，看那边。”鬼佬开口打断了夏柳青，并抬头示意众人看向对面石壁的上方。 闻言， 夏柳青、梅金凤、王震球、张楚岚和冯宝宝，纷纷看向对面石壁的上方，发现上面同样刻印着几个大字——九曲盘桓洞！ 而且，这几个刻印在洞内石壁上方的大字，在字迹上也明显和洞外的‘人身難得’有所不同。 “九曲盘桓洞……”张楚岚在见到这边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之后，方才的那种紧张感陡然消失不见。 “婆婆，这里的字，和外面的字，似乎不太一样……” “掌门的！这是掌门的字！我认得！”梅金凤望着石壁上方的几个大字，整个人貌似也都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 另一边， “喂！你们快来看！”王震球走到洞内的石壁前，摸了摸上面残缺不全的刻字，道： “这里之前明显刻着什么，后来却被人给亲手抹去了。” 与此同时， 众人纷纷走向洞内不同位置的石壁前，全都发现了和王震球那里相同的情况。 “这里也有！”巴伦道。 “这里也是！是字！”张楚岚对此深感意外道： “仔细看看的话，这石洞表面有相当一部分，都存在着明显被人打磨过的痕迹，明显就是为了抹去原本刻在上面的东西。” “……”冯宝宝怀抱着双手，站在张楚岚的身边。 她歪着脑袋看了看上面的痕迹，这次倒是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柳小江仍然站在洞内中央的石台前，抬头看着对面石壁上方的‘九曲盘桓洞’，随之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的弧度。 “这里！这里有部分完整的字！” 夏柳青在某处石壁前拿着手机照明，开口就把除了柳小江之外的其他人，全都叫到了自己身边，观察着相对完整的刻字。 “神玉都？”张楚岚看着这些比较完整的刻字，立马习惯性的横向阅读，读出了第一排进村的三个字。 “不对，不是这个顺序。”夏柳青略微沉思了片刻，随即试着开口解读道： “此法……真中……” 此时， 柳小江忽然开口说道： “此法真中妙更真，都缘我独异于人。” “自知颠倒由离坎，谁识沉浮定主宾。” “金鼎欲留朱里汞，玉池先下水中银。” “神功运火非终夕，现出深潭日一轮。” 说完，他站在众人身后，微笑着开口补充道： “人身難得，摆明了就是《悟真篇》的开头，还有这首七言绝句……” “这片山谷原来的主人，应该就是北宋时期的悟真先生。” “佛道儒三教合一，南派丹法的祖师，也被全真道称为南五祖之一。” “张伯端，字平叔，后改名为‘诚’，悟真先生，紫阳真人，也都是这位先贤在当年的称号……”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解释一愣，紧接着夏柳青和王震球最先反应过来。 “居……居然是张伯端？！”夏柳青震惊道：“他就是这片山谷的原主人？” “懂了！”王震球笑着摸了摸下巴，道：“一定是这样，如果这里的主人是悟真先生，那么一切也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悟真先生？紫阳真人？张伯端？”梅金凤疑惑道：“他是谁？” “……啧啧，金凤，所以说你们这些先天的，真是啥都不知道啊。”夏柳青立马开口解释道： “柳小子刚才不是都已经说了么，这张伯端就是全真道当年的祖师之一，一个有可能早已得道羽化飞升的圣人啊！” 王震球笑道：“婆婆，您这样的先天异人，不知道也并不奇怪，但是后天修炼的异人，要是不知道悟真先生，就相当于木匠不知道鲁班……对吧？阿莲？” “吔？？？”张楚岚没想到王震球会问自己，当即有些心虚的转移了视线。 “哈……咳，张伯端嘛！知道！知道！” 冯宝宝察觉到张楚岚的心虚，不由得一脸怀疑的看了看张楚岚。 “……”王震球。 他一眼就看穿了张楚岚的心虚，明白了这货居然真的不知道张伯端，随之转头看向众人身后的柳小江，笑道： “小柳真人，不愧是天师府的人啊，只在龙虎山待了一个多月，不仅是修为，就连这些事儿，也挺了解的嘛……” “有没有文化，和上没上过学，上了多久的学，关系还不算太大。”柳小江耸了耸肩。 “我在去龙虎山之前，就因为对这些事儿比较感兴趣，了解过很多圣人所留下的文字书籍。” “所以……” 说到这里， 柳小江看了眼对这些事儿几乎一脸懵的张楚岚，皱眉道： “你得多读书啊。” “……”张楚岚。 第240章 无根生的思想？ 见状， “原来如此。”梅金凤有所理解的点了点头，“这就是掌门一直想让我自己寻找的答案。” “这里的主人，原来是这么一位了不起的异人……” “也对，也不对。” 王震球闻言看向梅金凤，“婆婆，张伯端应该就是您那位掌门，让您所寻找的答案，但这答案的背后，也还有一些信息是他要传达的。” “啊？”梅金凤又是一愣。 王震球看了眼身后一脸笑容的柳小江，随之道：“在此之前，我们不能确定这里的种种奇迹，到底是有多少人，花费了多少时间才完成的。” “但如果这里的主人，就是传说中的紫阳真人，那么一个人造出这里的一切，也就并非是完全不能想象的了。” “再者……” 他低头看向身前一脸迷茫的梅金凤，道：“婆婆，您觉得您那位掌门，为什么要修改外面山谷的纹路？” “为什么？”梅金凤好奇道：“掌门做事从来都会出乎他人意料，我们这些人一向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老夏，按照这些字的大小，你觉得把《悟真篇》全都刻上，最多需要多大的地方？”王震球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夏柳青道。 “嗯？哦……” 夏柳青没想到王震球会这么问，但还是认真的在石壁前，用手比量出了长宽不足三米的地方，道： “《悟真篇》的话，呃……大概只需要这一小面墙壁，就够了。” “没错。”王震球点了点头，随之看向周围，道：“但是你们看看这整个石洞，四周到处都是削刻过的痕迹，再结合那边的‘九曲盘桓洞’几个大字……” “无根生分明就是在否定紫阳真人啊！” “哈哈哈！不愧是掌门！连传说中的丹祖都不放在眼里！”夏柳青听到这话不禁深感佩服，但随之却又有些疑惑的看向王震球，道： “诶？不对啊？掌门为什么要否定紫阳真人啊？” “九曲盘桓洞的寓意，就是他为什么会否定紫阳真人的理由。”王震球道： “九曲盘桓洞，也出自于一个故事，讲的是，修行路上的师徒四人，经过一个叫做‘玉华’的地方，之后所遇到的一系列劫难……” “啊，九灵元圣，就住在九曲盘桓洞。”柳小江笑着点头道。 “九灵元圣？住在九曲盘桓洞？”夏柳青看了看柳小江和王震球，疑惑道： “你们的意思是说，掌门认为这里是妖精住的地方？” “……”柳小江。 “不是……”王震球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道：“关键的其实是‘九灵元圣’这个名字。” “九灵即为九天，也能理解为九阳，是道家常用的词语，寓意其实就等同于‘全’，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有趣的是这个‘元圣’。” “提到‘元圣’，就不能不提到‘至圣’，历史上被称为‘圣’的也有不少，但被尊称为‘至圣’的却只有一位，大成至圣——孔子。” “而就是这位大成至圣的先师，以万世师表被我们所铭记的伟人，孔老夫子也有自己所崇敬的偶像，那位被孔圣人所极力推崇的，元圣——周公。” “万世师表的孔圣人，也甘愿拜在元圣门下，所以只有元圣才配叫做‘师’之祖。” “故事里，作者也曾借用广目天王之口，对猴子讲出了产生祸端的根源： 那厮因你欲为人师，所以惹出这一窝狮子来也。” 说完这句话， 王震球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抬头看向石壁上方的‘九曲盘桓洞’，道： “这九曲盘桓洞的故事，九灵元圣虽为妖怪，但却并非是在攻击元圣，而是在借用元圣之名，警醒后来的修行之人，不要犯下‘乱为人师’的错误。” “这片山谷的设计初衷，大概就是要筛选出一种人……” “首先，要有足够的运气或机缘，了解到这里和这里的谜题，不管是异人还是一般人，只要通过了外面的山谷，就可以拥有操纵炁行周天的资格。” “然后，这个人还要能拥有‘诚’的品质……” “最终合格的人就能到达这里，接受原本刻印在是石洞上的信息。” 夏柳青略微沉吟了片刻，试探性的说道：“……小王八蛋，你是说掌门破解这里的谜题之后，见到了石洞中所刻印着的全部信息，却又认为紫阳真人传达信息的方式过于草率， 所以，他就亲手擦掉了石洞中的信息，还刻下‘九曲盘桓洞’几个大字，以否定这种乱为人师的行为？” “对……”王震球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众人，道： “你们觉得外面的山谷神奇么？” “神奇。”张楚岚认真道：“随意走上一遍，就能通了周天，这种匪夷所思的程度，也已经不下于那些八奇技了。” “哼……”王震球笑道：“但按照紫阳真人的流程，山谷那边只是让人入门的关口而已，真正的馈赠其实是刻在石洞中的信息。” “外面山谷的纹路，无根生只是修改，这里的石刻，他可是一点有用的都没留，全都给彻彻底底的抹去了啊。” “仅仅只是让人入门的手段，就足以比拟那些强大的八奇技，那么紫阳真人所留下的真正馈赠……又是什么？” 话说至此，他再次转头看向众人身后的柳小江，道： “小柳真人，你难道一点头绪都没有么？” “我还不如你呢。”柳小江微笑着摊了摊手，道： “我知道九曲盘桓洞的寓意，知道山谷的主人应该是悟真先生，但无根生在否定悟真先生的事儿，也是等你开口解释了以后才想明白的。” “至于这山谷真正的秘密，悟真先生所留下的真正馈赠……” “我觉得传说中的悟真先生，可能也是想给后人留下点什么吧，毕竟他是个融合了佛道儒三家所长的圣人，也是传说中羽化飞升级别的人物，也许留下了一些关于羽化飞升的方法？” “呵呵……”王震球眯起眼睛看着柳小江，脸上完全就是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 “不过……”柳小江看了眼梅金凤和夏柳青，以及眼中充满怀疑的张楚岚，道： “不管是悟真先生，还是全性的前掌门无根生，我相信他们之所以会坚持自己的做法，也都是认真考虑过很多事情以后的结果。” “如果非要讨论出个对错，那么结合现在的时代背景，无根生在山谷中所做的一切，就很像是在主动帮社会，除去一些极不稳定的因素。” 第241章 问题的关键 “你是说无根生之所以否定紫阳真人，也是不想让这里的东西影响社会稳定？”王震球意外的看着柳小江道。 “他可是全性的前掌门，如果真要是能顾全大局，为什么不直接遣散全性的成员？” “猜测而已。”柳小江转头朝着夏柳青和梅金凤笑道：“全性里面是有不少无恶不作的家伙，这些人往往不会顾及自身之外的任何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全性里面也不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只因为崇拜无根生而加入全性的婆婆，以及因为喜欢婆婆而不再伤及无辜的老夏，还有那些因为自身能力问题，只能选择加入全性的异人。” “……”梅金凤和夏柳青皆是老脸一红。 “这些人。” 柳小江重新看向王震球，道：“或许曾跟着全性一起行动过，或许有罪……但以公司的态度来看，同样也不至于罪无可赦。” “毕竟，有光明就有黑暗，有正义就有邪恶。” “公司与其消灭全性这种比较幼稚的恶，让那些自诩为正义的家伙，重新分化出新的恶、未知的恶，反不如让全性这种组织继续存在下去。” “小王八蛋，公司真的是这个态度？”夏柳青忍不住看向了王震球。 “……是的。”王震球对此倒是没有否认，但却还是看着柳小江，皱眉道： “这些和无根生有什么关系？” 柳小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震球，“也许有，也许没有，这种事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反正我是觉得无根生这个人，嗯……前后挺矛盾的，很有趣的一个家伙。” 说罢，他也不管王震球如何理解这些话，当即转身走向石洞的出口，头也不回的说道： “各位，该了解的都已经了解了，留在这里也不会再有其他收获，依我看还是先离开这里，各自回去消化一下了解到的事实吧。” 见此， 巴伦、夏柳青、张楚岚和冯宝宝四人，纷纷跟在柳小江身后走向石洞出口，唯有王震球和梅金凤二人，表情各不同的看着柳小江背影。 “婆婆，你怎么了？”王震球注意到了梅金凤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梅金凤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王震球，随即便同样迈步走向了石洞的出口。 “……”王震球。 —— 许久之后， 众人抄近道离开了神秘的山谷，来到了不含任何特殊气局的森林岔路。 “拜，夏，最近托你的福，见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如果再有这种事，记得联系我。” “嗯，知道了知道了。” 巴伦看了看周围的道路，双手握着肩上背包的带子，微笑着看向了其余众人，最终将目光停在了柳小江的身上。 “各位，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我们还有机会一起探险。” 话音落罢，他便自顾自地背着包走向了远处，只留给了众人一道略显奇怪的背影。 “哼，这奇怪的鬼佬……”夏柳青看着巴伦离开的背影，嘀咕了一句便回头看向其他人，道： “行了，这次怎么说也辛苦你们几个小的了，我替金凤谢谢你们，咱就在这分手吧。” 说完，他便想带着梅金凤一起离开这片森林。 “婆婆！”张楚岚忽然开口道。 “嗯？”正要离开的梅金凤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掌门的干孙子。 “我一定还会去拜访您的！”张楚岚表情认真的说道。 “您不会放弃追查拿走藏品的人，我也不会放弃追查炁体源流的线索，所以……” “那批藏品里未必就有炁体源流的线索。”梅金凤道。 “我愿意相信线索在那些藏品里。”张楚岚摇头道：“不，即使那里面没有线索，我也还是要对付拿走了藏品的人。” “你……”梅金凤望着张楚岚微微一愣，道：“孩子，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是公司的人，我可是全性……” “婆婆，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是三十六贼的家属！”张楚岚指着自己打断道。 “家……家属！”梅金凤瞬间被破防。 “家属？什么就家属！金凤哪就是掌门的家属了！”夏柳青也是一脸不爽的吼道： “金凤！你可别听这小东西乱说！” “婆婆，不管这件事带来的是苦是乐……”张楚岚无视了夏柳青的不满，极为认真的看着梅金凤，继续道： “这一切，没有三十六贼，就没有我们体验到的一切，我们有资格去享受，也有义务去承担。” “他们留下的遗产，我们应该去继承；他们留下的谜团，我们应该去解开；如果留下的是祸害，那也应该由我们去铲除……一切都是应该的。” 话音落罢，他缓缓深吸了一口空气，像是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而后便想和冯宝宝一起离开这里。 “婆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以后也会通过球儿联系老夏来找您，现在就像柳大哥之前说过的那样，我们都需要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未来该怎么做，告辞。” “慢着……”梅金凤开口叫住了张楚岚，伸手从怀中口袋掏出一张纸条。 “孩子，这是我的电话，打不通很正常，我不太习惯带手机……” 见此， 张楚岚立刻走上前去，接过了梅金凤递来的纸条，“好，我会再直接联系您的。” —— 夜晚， 市区某酒店三人间内， 柳小江三人面色平静的走进屋子，将身上的背包行李全都放在一旁，不免全都坐在床上略微缓了口气。 倒不是说有多累，只是除了冯宝宝之外，柳小江和张楚岚这几天无论做什么，都得小心提防着王震球那个搅屎棍，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后，也总会有些心累的感觉。 片刻之后， 张楚岚先是看了眼房间中玩手机的冯宝宝，随之面色凝重的转头看向了柳小江，道： “柳大哥，关于山谷真正的秘密，也就是紫阳真人留下的馈赠，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么？” 柳小江倚靠在床头一直都没说话，听到这话也只是看了眼张楚岚，简短道： “知道，但和宝宝无关，算是一种引发所有事件的源头吧。” “……八奇技？”张楚岚试探性的问道。 “有可能。”柳小江不觉得自己否认，张楚岚就无法联想到这件事上，于是道： “但不管是与否，紫阳真人留下的东西，最多也只是促成了八奇技而已，还不至于涉及到宝宝的身世问题。”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眼一旁已经放下了手机的冯宝宝，道： “楚岚，因为之前在碧游村的事儿，看来那混球儿确实很同情宝宝，这次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宝宝的身上。” “但在你手里吃了瘪，以那个混球儿的性格，接下来只要有机会，多半就会缠着你不放吧？” “……”张楚岚。 “除此之外。”柳小江指了指一旁的宝宝，道：“梅金凤的态度很不对劲儿，甚至就连夏柳青也是一样，他们对宝宝的好奇心有些过了。” “我记得你说过，在龙虎山被全性进攻的时候，夏柳青和巴伦曾单独找上过宝宝，我不觉得巴伦那家伙会突然对宝宝感兴趣，大概率也无非就是被夏柳青忽悠上了龙虎山的。” “而夏柳青……” 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道：“之前有人告诉我，全性之所以会注意上宝宝，之所以会派人趁乱抓宝宝，也是因为在你爷爷尸身的记忆碎片中，发现了宝宝多年来不曾有过任何变老迹象的事实。” “什么？！”张楚岚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这件事能确定么？” “能。” 第242章 我要可控的黑暗 “居然还有这种事……” 张楚岚面色凝重的缓缓坐回床上，“是啊，吕良之前给过我，关于我爷爷的记忆碎片，上面明明就有宝儿姐的存在。” “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吕良那个家伙，也给其他人看过我爷爷临死前的记忆……” “……”冯宝宝看了看张楚岚的反应，疑惑不解道：“全性？吕良？记忆？你们两个在说啥子？” “宝宝亲手给了你爷爷一个解脱。”柳小江很快就理解了张楚岚的疏忽。 “毕竟，你当时才接触异人的圈子不久，又因为炁体源流被全性骚扰了一阵子，紧接着就是你爷爷当年死亡的真相，以及宝宝身上所存在的各种问题，一时疏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张楚岚认真的低头思索道：“全性的那帮家伙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在龙虎山上试图趁乱绑走宝儿姐，那你说夏柳青……”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柳小江瞟了眼仍是一脸迷茫的冯宝宝，道： “不仅是之前，即便是现在，宝宝也打不过巴伦那个鬼佬，何况当时除了巴伦之外，还有夏柳青……” “如果夏柳青真的想抓宝宝，当时就和巴伦一起对宝宝下手，我觉得宝宝很难在那两个家伙手里逃掉，也不可能只是受点轻伤就跑回来了。” 话说至此，他见到张楚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的弧度，道： “关于这件事，我之前已经问过巴伦了，他说之所以会选择放过宝宝，一方面是由于自身的原因没法继续对宝宝动手，因为宝宝在交手时总会给他一种毫无恶意的感觉，导致他很难将宝宝视为敌人。” “另一方面就是夏柳青了……” “巴伦说自己在和宝宝交手，乃至于最后选择放弃的时候，夏柳青从始至终都在保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度，貌似还因为宝宝在和巴伦交手时的种种表现，心情竟然也莫名其妙的随之变得极为不错。” “最终，巴伦放弃了对宝宝动手，夏柳青也选择放过了宝宝，还说是自己看着宝宝，想起了曾经的一位故人。” “故人？”张楚岚听着这些重要的细节，基于自身对冯宝宝在实力上的信任，以至于知晓了全性为何会注意上冯宝宝，也认为冯宝宝当初是凭实力自己逃脱抓捕的。 “我不清楚夏柳青当时所说的故人是谁。”柳小江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道： “但，通过龙虎山上的事情结束没多久，夏柳青主动找上了隐居在六盘水的梅金凤，以及之前二位老者在山谷中的种种表现，尤其是二老那种在不经意之间，总会对宝宝流露而出的好奇与关注。” “你难道不好奇么，就算暂且不提夏柳青，梅金凤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宝宝，一个对任何事都不关心，只关心无根生的人，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宝宝表现出异于他人的明显关注？” “这种事无非也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夏柳青把自己在宝宝身上察觉的疑点，在不经意间全都告诉给了梅金凤，他们也都觉得宝宝在某些方面上，确实很像自己曾经所见过、所熟识的那位故人。” “二，夏柳青之所以会找梅金凤，不单单是为了和心上人叙旧，更多则是为了想找对方确认些什么，至于他究竟想和对方确认些什么，也不难猜……” “无根生的事儿。”张楚岚眉头紧锁的看着柳小江，道： “金凤婆婆比世上任何人都要清楚的，显然也就只有关于无根生的事情了，老夏找婆婆是想问问关于无根生的一些事，但他突然想到无根生，而且在时间上看起来，是因为宝儿姐的可能性很大。” “对，宝宝让夏柳青想起的那位故人，是无根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之后再结合梅金凤对宝宝的表现来看。”柳小级点头道： “我觉得这事儿也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 冯宝宝听到这句话，不免有些激动的说道：“你……你们都查清楚了？” “还没有。”柳小江也不忍心打击冯宝宝的期待，随即也只能委婉的说道：“不过，也算是终于有点头绪了吧。” 张楚岚顿时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终于抬头看向柳小江，“柳大哥，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金凤婆婆本就认识宝儿姐？” “……可能性很低。”柳小江摇头道：“自从察觉到夏柳青和梅金凤对宝宝的态度，亲自问过巴伦关于当初的一些细节之后，我一直都在留意着梅金凤看向宝宝时的表现。” “我只能看出这个最熟悉无根生的人，应该也觉得宝宝在某些地方上，看起来真的和无根生有些相似，那种纯粹发自内心的惊讶与好奇，可不像一个‘涉世未深’的老者能假装出来的。” “……”张楚岚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虽然有了点头绪，但没想到宝儿姐的身世，居然会和当年的无根生有关，看来调查和无根生有关的事情，就是揭晓宝儿姐身世的重要线索了。” “不亏。”柳小江道：“反正宝宝的身世，无论如何都绕不快当年的那场骚乱，调查无根生本质上也是在调查骚乱的根源，就算最后和宝宝的身世无关，也能得知更多关于当年那些事情的内幕。” “嗯！”张楚岚用力点了点头，随之转头看向一旁有些失落的冯宝宝，道： “宝儿姐！放心！我有预感！咱们就快把一切都查清楚了！你的身世……不远了！” 冯宝宝看了看张楚岚，又瞅了瞅柳小江，小脸充满信任的频频点头。 随后， 张楚岚又想到全性之前也在调查冯宝宝的事实，不由得再次看向柳小江，头疼道： “柳大哥，山谷里的那个朱迪，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应该就是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那个人，故意派过来专门对付宝儿姐一个人的吧？” “而且……” “全性的那帮家伙，居然也注意到了宝儿姐多年来不曾变老的事实，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到底该……” “你那张照片，说明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人，起码要比梅金凤知道的更多，或许真的认识宝宝也说不定。”柳小江开口道： “陈朵脱离公司是个意外，但她被马仙洪派出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掳走梅金凤，碧游村事件结束之后，又把梅金凤完好无损的放了回来，明明提前转移了无根生的藏品，却雇佣外国人……” “如果说那些普通人，是为了见证山谷的功效，那么被雇佣的外国异人，大概就是为了保护朱迪，能够有机会对宝宝下手。” “不过……” 柳小江目光闪烁着看向张楚岚，道：“放心，那人的身份，等咱们回到公司以后，我应该也很快就能查清楚了。” “全性那帮无法无天的家伙，接下来也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楚岚，你和宝宝之后，只需要继续调查下去，其他的事我会提前为你们铺好路，然后……就该换你们来帮我了。” “柳大哥……”张楚岚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眼神怀疑的看向柳小江，道： “我知道你在山谷里，可能是因为紫阳真人或无根生，突然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出于信任，我不会多问，也不会阻拦，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可以么？” “说。”柳小江道。 “你想要什么？”张楚岚认真道。 “我要世道安稳，我要安身立命，我要逍遥自在，我要……可控的黑暗。” 第五卷 全性 第243章 温和的道路 三天后， 夜晚， 京城某茶馆包厢内， “白天的时候什么也不说，这么晚了又打电话叫我出来……” 赵方旭简单的吃了口茶点瓜果，随之端起紫砂杯喝了几口热茶，笑道： “小江啊，白天楚岚和宝儿在场，也没好和你细聊一下，关于纳森岛民的事情，你小子到底知道多少？” “纳森卫么？”柳小江趴在桌子上，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摆弄着几粒瓜子，道：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在那群家伙里面，能够被称得上是异人的，也只有‘王’和‘卫’罢了。” “纳森岛民没有身份，出入都算非法入境，不过也正因为他们没有身份，又有那么一点不算太弱的手段，算是一伙什么活都敢接的雇佣兵吧。” “不过，听说这帮家伙的‘王’，近些年来转性了不少，‘过界’的活基本不会接了，但好像也在计划着什么，这次……可能还真的是被雇主给坑了。” “你知道还下手那么黑？”赵方旭放下手中的紫砂杯。 “黑么？”柳小江坐直了身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 “不算黑吧，反正他们被雇主坑了，也不关我们公司的事儿，我只是在按照异人之间的规矩办事，对方如果不想找茬的话，怎么想也不可能怪在公司的头上。”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桌对面的赵方旭，道： “赵董，你们应该也和对方交流过了吧，如果对方承认自己是被雇主给坑了，把两名纳森卫的死归结到了雇主头上，那么这个雇主的身份……” “纳森卫是为承诺而生的。”赵方旭摇头打断了柳小江，道： “这帮家伙宁愿自己找机会解决雇主，也不愿和我们透露半点关于雇主的身份信息。” “嚯。”柳小江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随之端起茶杯摇晃着说道： “三种可能……” “一，这帮家伙就是一群死脑筋，不会做出任何可能有损自身声誉的事儿。” “二，这帮家伙和背后雇主的关系匪浅。” “三，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雇主是谁，直到现在还觉得雇主就是那个刘明远，所以在从公司口中得知雇主可能另有其人后，或许是恼羞成怒，或许是不想落了面子……” 柳小江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片刻，眼中也随之闪过了些许的失望： “但不管究竟是哪种情况，公司想从他们嘴里问出背后的雇主，看来也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你下手杀了他们，就是想让公司有机会问出雇主？”赵方旭脸上的眼镜反射着灯光，让人有些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 “一部分理由是这样。”柳小江道：“但其中也有更大一部分理由，是我不想放过这些过界的家伙，谁让这帮蛮夷把姿态摆得那么高。” “杀了他们，既有正当理由，也不会给公司惹麻烦，还能促使对方仇视背后雇主，一举多得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做？” “杀的好。”赵方旭看着柳小江，嘿嘿一笑道： “我从来都不认为你小子会滥杀无辜，虽然考虑到了这里面可能另有隐情，但出于公司董事的指责，像这种不符合你往日做法的事情，也总要亲自来和你确认一下的。” “我明白。”柳小江也笑着点了点头。 “行了，其他的一些事儿，王震球也都已经汇报给公司了。”赵方旭再次喝了口茶水，而后长舒了一口热气，道： “现在就说说你小子，为什么要约我单独见面吧。” “我打算加入全性。”柳小江点头道。 “噗！！！” 赵方旭习惯性的一直小口吸溜着茶水，一听到这话直接就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柳小江！你是疯了么！什么叫打算加入全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着赵方旭，缓缓开口解释道： “赵董，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公司里值得信任的人不多，就算是其他的董事们也一样。” “但，就像楚岚白天所说的那样，之前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那个人，一系列行为的真正目的很可能就是宝宝。” “而在宝宝的问题上，以您当前所处的位置来看，如果真的想要对宝宝不利，我们这几个人根本就是束手无策的。” “目前而言，就算是徐三和徐四，单在这件事情的可信程度上，也都远不可能比得上您。” 话音落罢，他抬眼看了眼赵方旭脸上的表情，继续道： “正因为您是目前唯一可信的公司高层，在对待异人的态度上也几乎不会有任何偏袒，所以我才会单独过来和您谈谈关于全性的事情。” “详细点，说下去。”赵方旭想了想柳小江的为人，反倒对于此事开始好奇了起来，很想知道柳小江为何会想加入全性。 “我之所以打算加入全性……”柳小江点了点头道： “赵董，你知道的，对我个人而言，其实非常赞同社会的稳定秩序，也觉得大家难得过上了几年安稳日子，不该被‘小部分人’影响到‘大部分人’的安生。” “但遗憾的是，若是做不到融合为一个整体，那么有阳的存在，就必然会有阴的诞生，反之亦然。” “这种古老的自然哲学观，甚至可以适用于任何领域、任何事情，也正是道家思想一直延续至今的主要原因。” “它是正确的……” “如果把各大名门正派比作是‘阳’，那么全性这种相对无法无天的组织就是‘阴’，要是把‘阴’给消灭了，很快就会从‘阳’中诞生新的‘阴’，而且还只会比曾经的‘阴’更加难以控制。” “因此，全性有必要存在，但又不能太过分，近几年由于八奇技的出现，难得安分了几年的‘阴’，最近总给人一种将要脱离控制的感觉，其中不安分的苗头也无疑正在愈演愈烈……” “而且，您敢保证在现今这种情况下，‘阳’中就没有在暗地里诞生新的‘阴’么？” “……你想怎么做？”赵方旭目光闪烁的看着柳小江。 “我的实力够强，相信面对任何人，都有能力做到自保。”柳小江眯起眼睛道： “赵董，既然‘阳’在蠢蠢欲动，在暗中分化着新生的‘阴’，为什么就不能在秩序不变，对待异人态度不改的情况下，让‘阴’中也不断转化出新的‘阳’呢？” “你要去当卧底？”赵方旭皱眉道。 “不……”柳小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极为平静的笑着开口说道： “卧底所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也不可能让全性产生本质上的变化，我要做的……是全性的掌门，是将全性那帮人通通握在自己的手里。” “无可救药的人，就让他们继续内耗下去，有机会、有能力的人，就让他们在公司的影响之下，逐渐被转化为新生的‘阳’，或者作为完全可控的‘阴’，将来不会影响到阳光下的社会稳定。” “这件事对他们而言，的确有那么一点不公平，但这世道对于现今的异人来说，本就不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戏台子，更不是一个可以让异人翻身做主的时代。” “社会稳定，相对幸福，在各自的圈子里好好活下去，才是当今世道上最为合理的存在方式。” “全性的掌门么……”赵方旭低头摸了摸下巴，随即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柳小江，道： “小江啊，我其实并不怀疑你的力量，也知道你有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但真要是有一天坐在了全性掌门的位置上，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么？” 第244章 秩序的纽带 “这就要看您愿不愿意信任我了。” 柳小江拿起才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随之一脸平静的等待着赵方旭答复。 自己毕竟不讨厌公司对世道的坚持，也不打算和这种代表上面那些人的组织作对，眼下自然就需要上面同意自己去掌控全性这种力量。 如果说都不说一下，就直接坐上了全性掌门的位置，那就不是在帮上面把控全性这种力量了，而是又出手构建了一股力量不弱的‘未知势力’。 可控的黑暗…… 柳小江终归不是整个世道的领导者，也不想被太多凡俗事物扰了灵台清净。 他现在唯一能为这个世道做的，能让自己直接获取上面信任的，就是帮助公司‘拔出’一切不稳定的因素。 然后， 他才能获得最为主要的‘信任’，才能在不影响任何人、任何事物的情况下，重新考虑自身所希望的那种‘逍遥自在’。 如若不然， 万一在没有获得充分‘信任’的时候，不小心被世人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只会让上面的人更加不信任自己这种异类。 现如今， 柳小江既想做个正常人融入社会，也想在这种可能破灭以后不被任何人打扰。 这种极力获取上面‘信任’的行为，无疑就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为体谅世上的其他生灵，也最为温和的一种做法了。 良久之后， “小江，说句心里话，你这种甘愿作为维系社会秩序纽带的想法，着实也让我这种老家伙觉得有些汗颜了。” 赵方旭缓缓向后靠在椅子上，重新抬眼看向桌对面的柳小江，道： “除非你是个心系天下没有自己的圣人，否则我一定不会相信你想做的这些事儿，真的是在为了整个世道的安稳，以及世上其他的所有人着想。” “不过……” “这次无论我怎样想，你想做的这些事儿，最终完成以后所能得到的，勉强算得上是一种好处的东西，也无非就是上面和公司的极大信任。” “在之前上过‘从宽凳儿’以后，我们本就没有在怀疑你们这些临时工，而且就算是关于宝儿的问题，你愿意帮忙也谈不上什么坏事，我也不打算深究你为什么要帮那丫头。” “毕竟，徐翔那个老东西，加上小三和小四，他们之所以帮助宝儿，除却那些所谓的感情之外，也基本都可以算是没有理由的。” “然后，就是楚岚和你了，你们同样都是才接触到宝儿不久，也同样都愿意为了那丫头忙前忙后，甚至是鞍前马后……” “我就算想怀疑你们为什么会帮助宝儿，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们两个同样心善，同样也是因为感情这种不算理由的理由，才能解释你们两个对待那丫头的态度。” “而且……” 赵方旭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柳小江，“关于你小子心善这一点，通过你对陈朵的安排，我也就能够看得出来了。” “……”柳小江。 “很意外么？”赵方旭得意的推了推眼镜，笑道： “二壮确实什么都没说，但你以为二壮的设备是谁帮忙弄的，那丫头用来藏身的地方是谁提供的，那些具有针对性的专家和护理人员……又是谁找来的？” “你或许是觉得，二壮的藏身地很隐秘，能留在丫头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必然都只能是小高信任的人……” “你把陈朵安排在二壮的身边，或许也是想让她充当二壮的保镖，但也等同于是直接安排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 “这件事儿只有小高知道，连二壮都不知道身边的工作人员，居然根本不是自己父亲安排的人，而关于陈朵的问题……也得亏你小子有办法解决蛊毒对他人的影响。” “……赵董，您老英明神武！”柳小江道。 “哼，你小子少来。” 赵方旭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了陈朵的事儿，明白了你小子心善之后，我也很快就想清楚了，你为什么明明在调查八奇技，却能在‘从宽凳上’否定这些绝技的存在。” “你想要得到这些所谓的取乱之术，也是觉得这东西能帮二壮和陈朵恢复身体……对吧？” 柳小江见此只能赔笑道：“您老可真是……” “你小子少在那拍我马屁。”赵方旭直接打断了柳小江，道： “行了，咱今天也都把话说开了，也该你说说平时相当于出工不出力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想给公司排忧解难了？” “……好吧。”柳小江收起脸上的玩笑，认认真真的开口解释道： “赵董，您老刚才也说过了，我就算做到了自己所说的那些事儿，最终也不过是只能得到公司和上面的信任，但您为什么不觉得这种信任对我很重要呢？” “诚然，如果是除了宝宝之外的其他临时工，之前在上过‘从宽凳儿’以后，现在的信任和待遇也许是很不错了，但对我这种打算调查八奇技，并想用它来做点什么的人，信任的程度明显不够。” “你不是只想用八奇技，来帮二壮和陈朵恢复身体么？”赵方旭疑惑道。 “是啊……”柳小江用力的点了点头，“您算是比较信任我的人了，所以愿意相信我这些话，但其他人呢？” “赵董，您要知道，我调查的是八奇技，是当年引起甲申之乱的东西，过程中很可能会触碰到一些秘密，如果上面的人不信任我，未来就算得到了八奇技，搞不好也会被有心人利用，针对于我。” “我之所以愿意加入全性，未来帮助公司和上面掌控这股力量，也全是为了获取这些官方层面的信任，个人的目的……当然也还是为了你们之后能不给我添乱。” “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二壮和陈朵？”赵方旭不由得怀疑道。 “不全是。”柳小江摇头道：“我是为了追求真正的逍遥自在，能在不影响其他任何事物的情况下，让自己和朋友们好好的在这个世道上活下去。” “可是，想让二壮和陈朵恢复身体，就必须要用到所谓的八奇技，调查八奇技就必然会涉及一些秘密，更会引起世上其他异人的注意与针对，到那时……我希望公司和上面能够信任我的决定。” “在达成了目的之后，我也会亲手抹去八种绝技，或者彻底解决那些因它而不安分的家伙，将一切有可能再次引发异人骚乱的东西，全部交给公司来封存、摧毁。” “再然后……” “除非是公司和上面有事拜托于我，否则我就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慢慢去享受这世间的一切，腻了……就回龙虎山安心当个不起眼的小道士。” “……”赵方旭顿时沉默了下来。 见状， 柳小江也闭上了嘴巴，耐心等待着老人的答复。 许久之后， “小江，关于加入全性，成为全性掌门，帮助公司从根本上暂时解决混乱的事儿……”赵方旭抬头端起茶杯道： “我虽然可以代替上面做决定，但此事毕竟也存在很大的风险，显然还需要谨慎的考虑一下……” “要多久？”柳小江道。 “我尽量在半个月内给你答复。”赵方旭喝完了杯中的茶水，“我需要好好衡量一下相信的风险和收益。” “好，二壮和陈朵，目前还等的起，我也愿意相信您老，必然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柳小江点头道。 “正确，哪还有什么正不正确，一切也都不过是为了这个世道，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继续安稳下去罢了。” “嘿，别这么说，我倒觉得您，才是那个最无私的人。” “哼，还别说，你小子的马屁功夫，这段时间还真是见长啊……” 第245章 赢勾 许久之后， 柳小江跟着赵方旭一同回到了公司总部，住进了对方临时给自己在总部安排的房间。 深夜， 房间内， 柳小江缓缓睁开双眼，起身下床走到窗台前。 他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最终还是伸手拉上窗帘，重新走回了床铺附近，随之盘腿坐在了床上。 …… 赵方旭是个聪明的领导者，就算真有着那么一点私心，也不可能影响自己的计划。 毕竟，眼下除了信任的问题之外，自己和赵方旭提出的一切行动，都完全符合上面那些人对待异人的态度，只要成功就能彻底掌控异人的正反两面。 届时，只要再解决了当年遗留下的祸端，整个异人界都会获得一种可持续的稳定。 除非，上面真的不想让异人存在下去，否则就必然会接受自己的提议，即使赵方旭不同意此事由自己来做，也必将顺着自己所提供的这种思路，真正开始考虑如何才能让异人界获得持续的稳定。 但可惜， 只要异人们能够安安稳稳的不给社会添乱，之后就算看在其他国家也存在‘异人’的面子上，领导者们也绝不可能彻底否定国内异人的存在。 因为， 任何人都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异人这种特殊的存在就会派上用场…… 而根据‘阴阳’这种古老又正确的自然哲学观来看，掌控‘阴阳平衡’与‘阴阳转化’无疑就是最为完善的一种手段，其他任何方式都不可能让二者保持长时间的稳定结构。 毕竟，维系社会秩序的稳定只会比修炼更难，一般的修炼者都不可能让体内阴阳融合为整体，就更别说在宏观意义上做到无视阴与阳，甚至还想将二者彻底融合为一个不分彼此的整体了。 普通人之间尚且都还要分个‘阵营’，彼此的观念与想法也会随之产生激烈碰撞，最终因裂痕而引发战争在以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普通人都无法融合为一个不分彼此的整体…… 异人之间，至今都还保留着一点曾经的江湖气，彼此由于观念与想法的不同，最终产生仇视、仇杀的情况也很正常。 这种情况下还要将普通人、异人融合为一个整体？ 这事儿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做不到！ 如今社会稳定发展的最好情况，也不过是尽量保持各个圈子的稳定，不让圈子内的冲突影响社会稳定发展就是成功！ 柳小江不在乎普通人的那些事儿，也不想理会普通人圈子里的那些龌龊。 他能做的就是尽力保障异人圈子的稳定，并以此来获取公司与上面的极大信任，最终达成自身一直所希望的那种逍遥自在。 他如今所提出的办法，以及想要成为全性掌门，从根本上解决不安定因素的行为，就是为了自身能在将来获得逍遥自在的第一步！ 而且…… 这种脱胎于自然哲学观的正确手段，就算会被公司和上面出于信任问题而否决，也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否认这种手段的正确性。 所以， 柳小江即便会被公司和上面由于信任问题而拒绝，也一样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完全可以在成为全性掌门之后，再向公司和上面证明自己值得信任。 我提都不提一句，就加入全性成为了掌门，你们或许还会怀疑我想干什么。 我明明说了却被拒绝，想要证明自己而坚持做法，然后成功将全性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最终还像说过的一样为社会稳定而贡献力量，你们也总不至于还会怀疑，以至于放弃可控的混乱根源吧？ 反正对于一些明智的领导者而言，他们或许会不喜欢下属‘自作主张’，但很少会不喜欢下属‘成功证明自己’。 重点不过是‘说’与‘没说’，是‘自作主张’还是‘成功证明自己’。 当然，若是最后没能成功，也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 片刻之后， 柳小江出现在空无一物的灰白世界之中。 他缓缓飘落在疑似落脚处的空气上，抬眼看向盘坐在不远处的‘自己’，不由得微笑着走了过去。 “你是专门来见本座的……”赢勾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柳小江。 “你知道的。”柳小江盘腿坐在赢勾对面，笑道：“恐怕就连我现在想做什么，你也早就已经有所了解了吧。” “……”赢勾看着柳小江不禁陷入了沉默。 “你不说点什么吗？”柳小江见此反倒有些意外。 “这要是换做以往，你就算不骂我愚蠢，也会气急败坏的把我赶出去吧？” “……现在的你比起以往，坚定了不少。”赢勾道。 “第一个问题。”柳小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你……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赢勾虽然知道柳小江没在骂人，但还是忍不住的皱起眉头，道： “你之前说过，本座只是一缕苟且偷生的残魂，曾经……也不过是个愚蠢的失败者。” “我呢？”柳小江再次问道：“我又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个东西。”赢勾罕见的笑道。 “……”柳小江。 “没和你闹。”柳小江摇头道：“这就是我的第二个问题。” “你确实不是个东西。”赢勾嘴角仍然噙着一抹笑意，“你就是本座。” “或者说，你是本座在那虚无之地，偶然诞生的一缕人族意识。” “你之前认为的那些，失去却又缓慢恢复，但一直都没能真正恢复的记忆，也不过是本座在读取天地信息时，随手给你捏造出的一种虚假感觉。” “所以，我在被妍妍弄出来以后，能够很快‘想起’亲眼见到的一切，实际也全都是你这家伙在帮忙喽？”柳小江笑眯眯的说道。 “没错。”赢勾看着柳小江仍能保持平静，也不免会因此而感到些许疑惑。 “你对自己本身为虚假的这件事，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想法么？” “虚假么……”柳小江笑着摇了摇头，“我能触碰到一切，我能感受到一切，我能在世上活着，难道不应该感谢你这家伙把我创造出来么？” “何况，我现在才是这具身体的主导，尽管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说不准也是你这家伙默许的情况，万一您老随时都能抢走身体的控制权，我可不得好好供着您这尊远古大神么？”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赢勾看着柳小江道。 “说实话，不确定。”柳小江仍旧笑着说道： “关于赢勾这个名字，虽说确实存在于神话传说当中，而且也正好就是僵尸始祖的身份，但神话传说嘛……您老应该也明白的。” “神话这种东西，可能会有根据，但杜撰的成分太高，很难让人确定其真实性，除非是能够找到证据……” “您老虽说在神话中有所记载，世上却根本没有啥东西能证明，我又不是什么听风就是雨的家伙，自然也不会拿人家杜撰的东西当真理。” “所以，结合神话与亲眼所见，我只认为您老确实存在，也确实有可能是僵尸始祖，至于其他的……也还不能确定。” 说到这里， 柳小江再次摇头笑了笑，道：“算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用不着非得说这个，即便那些神话是真的又如何，那些东西到现在也只能是传说。” “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算是让我略微了解了一下自我，那么第三个问题……也就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了。” “为什么？” “您老这样存在于远古的大神，为什么非要创造出我这种‘人’来作为主导，就算是一缕苟且偷生的残魂，但如果是你的话……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第246章 哦多桑！ “你确实是本座亲手创造出来的。” 赢勾望着眼前比任何人都更具‘人性’的柳小江，心中也不由得随之产生了强烈的恍惚之感。 甚至于足足几分钟过去，他才终于开口继续说道： “不过，你没必要担心什么，事实就像你方才所说的那样，现在你才是这具身体的主导。” “本座……我，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说，我也不过是你的一种人格罢了，之后随着你本人在心性上的进境，我迟早都会彻底消失于你的内景之中。” 闻言， 柳小江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闪烁的看着赢勾，道：“你还是没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一缕残魂苟且偷生，说明你非常想活下去。” “你明明可以自己做主，确定偏偏反其道而行，不仅亲手把我创造出来，还让自己在将来彻底消失……你认为我会相信么？” “你会的。”赢勾伸手指向柳小江的心脏部位，“你虽无法知晓我的记忆与想法，但你我现在本就是一体两面，仔细想想的话……至少可以确认所谓的真假。” 见状， 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仍然有些无法相信，“你可是一尊远古的大神，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赢勾摇头道：“你才是主导……” “我不信！”柳小江直接打断道：“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真的很难相信你没有其他目的。” 说完，他也许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当即抬眼看向对面的赢勾，道： “你毕竟是远古的一尊大神，就算现在真的只是一缕残魂，我也很难想象你这种存在所拥有的手段，何况你之前对待人类的态度一直极其恶劣，这一切都很难让我轻易相信自己的猜测……” “不过，只要能确认你对这世道没有恶意，确认你创造我不是为了不可告人之事，我也可以在事后对你一直保持尊敬的态度。” “……我本来也是人族。”赢勾道。 “？？？”柳小江顿时一愣。 “我本来也是人族。”赢勾不会为何再次重复了一遍，随即缓缓开口解释道： “因为一些心性上的问题，导致我融合了本不该接受的东西，从人族转变成了一只不老不死的僵尸，同时……我也获得了足够强大的力量。” “然后，或许是出于心性的问题，或许是在那种凶恶的影响下，我开始对过去和人族展开了复仇，只可惜……我失败了。” “尽管由于强大的力量，我并未真正消失于世间，但在当初也确实可以算是死了。” “于是……” “我不甘心，我愤怒，我仇恨，我认为人族不该存在，之后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一次又一次的展开复仇，一次又一次败给了所谓的天道规则……” 说到这里， 赢勾略微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对面的柳小江，道：“如果说我每一次的重生，都会选择一个还算不错的容器，那么你……其实并不是第一个。” “……”柳小江。 “你所能想到的每一种方法，每一种可对人族展开报复的手段，我实际也在每一次的重生中实践过了。”赢勾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 “可惜却没有任何一种方法与手段，能够将人族彻底从这天地间抹去，最后也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败给天道规则。” “后来……” “我就剩下现在这一缕残魂，剩下了最后一次重生的机会，可笑的也正因为如此，由于再次失败只会让我彻底消失，我竟然也开始变得会冷静思考问题了。” “你知道在那片虚无之地，一旦开始冷静的思考，也会有漫长的时间支持，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十年、百年……迟早都会让你想通某些问题。” “就比如……” “我自认为的不公平对待，可能也只是合理的惩戒，我所认为的仇恨……也不过是心性上的自以为是。” “而且，就算不谈这些，只谈复仇能否成功的问题，或许也早在当初第一次失败的时候，就注定了我只要还想着报复人族，就一定会不成功……” “然而，想清楚了一切又能怎样，我还能放弃自己的坚持，重新冲入人族、选择向之后的这群后辈子孙低头？” “这绝对不可能！” 赢勾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也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但却还是强压着心中的不甘，重新看向了对面的柳小江，道：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想消失，但要让我向人族低头，我宁愿选择从未来过！” “所以，我最后在那片虚无之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创造出了人族的意识，找到了强于人族的容器，我要让一个异类走在所有人族的前面！” “……可惜，你又失败了。”柳小江拄着下巴说道： “我可不想走在人类的前面，我只想在人类的社会中好好生活，获得真正意义上不影响任何事物的逍遥自在罢了。” “哼哼哼……”赢勾意味深长的看了柳小江一眼，道：“那又怎样？” “我确实更希望由一个异类来站在人族的前面，此前也一直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引导你的想法，但……就算你不走这条道路又如何？” “你是从我人族意识中分化出的‘自己’，身体却又继承了作为僵尸始祖的能力，就算你坚持现在的想法，也只能说你在心性上比其他人族，更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一个连不是人的异类，却比其他人族更像‘人’，这无疑就是对那些所谓的人族……最大的讽刺！” “哈哈哈……我真想看看那群家伙，在发现自己的后代子孙，在‘人性’上甚至都比不过一只僵尸之后，到底会是一种何等可笑的反应。” 柳小江望向大笑着犹如癫狂的赢勾，总觉得这货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但由于一体两面的某种联系，也能确认对方所说的一切都不假。 于是乎， 他便暂且放心了赢勾的存在，想通了赢勾的存在感为何会越来越薄弱。 但在想清楚这之间的关联以后， 柳小江却又不禁再次怀疑的看向了赢勾，道：“不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才是这具身体的主导，只要心性上没有任何问题，你就会彻底消失在内景之中。” “现如今，我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心性上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你……为什么还在？” “心性上没有任何问题？”赢勾一脸讥讽的看向柳小江，道： “小子，你该不会是认为，拥有能和自身实力匹配的心性，就算是在心境上已经达到圆满了吧？” “难道不是么？”柳小江疑惑道。 “呵呵……” 赢勾嘲笑道：“就算我和你们的时代不同，即便是我们那个时代，得道成圣确实比现在容易，但心性与心境这东西，也从来都是修行中最困难的问题。” “什么样的心性和心境才是最完美的？” “冰冷无情，还是平静如水，亦或是不再拥有情绪？” “你知道答案？”柳小江眼中闪过了一丝期待。 “……”赢勾沉默的看了柳小江一眼。 “也对。”柳小江顿时就明白了赢勾的意思，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要是真知道什么才是完美的心性，早就把自己的心境修炼至圆满状态了，也就不会再有之后的这些蠢事了。” 赢勾张了张嘴想要骂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平静道： “……小子，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理由，那就该按照之前的约定，就算不能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爸爸，至少也得把态度……” “哦多桑！”柳小江戏谑道。 “……”赢勾。 第247章 曲彤：wdnmd 三日后， 哪都通公司总部， 会议室， “曲社长，这边请……” 房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一名身材高挑、穿着干练西装的成熟女子，随之走入了仅有三人等候在此的会议室。 “曜星社，曲彤，久仰……” “小栈的牧由先生……”曲彤一头浅紫色的齐耳短发，进门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三人。 但当她注意到，室内除了赵方旭和牧由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并在认出此人的身份以后，下意识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赵董，这是？” “柳小江，公司的员工，他正好过来找我商量一些事情，索性也就让他跟在身边稍等一下了。”赵方旭微笑着开口解释道。 闻言， 曲彤点了点头，坐在会议室的桌前，再次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赵方旭，以及分别坐在主位左右两侧的柳小江与牧由，道： “赵董，您这次专门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儿想委托给曜星社？”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赵方旭拿起桌前的几张A4纸，让牧由递给了刚刚到场的曲彤，道： “这次也只是有些小事儿，想请二位的团队来帮帮忙。” 曲彤从牧由的手中接过纸张，低头看了看上面标注的内容，发现全是一些异人被迫害的照片，而且无一例外全是碧游村的上根器，就连脑抽成为上根器不久的诸葛青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纸张的最后一页，还故意标注了一处地址。 “我想让二位帮忙，把这些东西散发出去，尽量让异人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纸张最后标注的那个地址，就是公司一个暗堡的位置。”赵方旭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曲彤抬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牧由，疑惑道：“牧由先生已经答应了？” “赵董，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您这是要……” “没什么。”赵方旭道：“就是想用这东西，引出之前被救走的马仙洪，毕竟根据公司调查到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个极其注重情义的人，只要能看见这些上根器的照片，就会有很大几率现身。” 曲彤将几张A4纸放在桌上，摇头微笑道： “赵董，实不相瞒，我曾了解过公司之前在碧游村的一些行动，也相信但凡只要是明白公司成分的人，都知道您不会为难这些所谓的上根器，他们毕竟没有对社会秩序造成真正的影响。” “引蛇出洞……那人如果真的出现了，我很怀疑此人是否有能力成立碧游村，也不相信此人居然可以让公司这么重视。” “老马在这方面上的确很傻，也确实是个极为重视情义的人。”柳小江这时忽然开口说道。 “不然，他也就不会被人欺骗、被人利用了。” 曲彤看了眼方才一直都没说话，但是眼睛一直都在自己身上打转的柳小江，完全听懂了这句在其他二人眼里看来莫名其妙的言论。 “马仙洪被人欺骗、被人利用了？”赵方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深感好奇的看向柳小江，问道： “小江，这是怎么回事？” 柳小江看了眼对面同样对自己感到好奇的牧由，随之转头看向左手边主位上的赵方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 “赵董，您知道我曾在龙虎山上待过一段时间，像我们天师府这种流传千年以上的古老流派，金光咒与雷法也不过只是相对标志性的功法罢了，此外，医、命、相、卜四类术法也都会略有涉及。” “就比如，我的师伯，这一代的天师——张之维，他老人家就挺擅长一些医类的术法，而我……最具天赋的则是相、卜二类术法。” “术数，我不擅长，但我能看，在‘观’这方面，我的天赋甚至比单纯的修炼更高。” 说到这里， 柳小江略微停顿了一下，瞟了眼面色平静的曲彤，继续给赵方旭开口解释道： “赵董，‘观’这方面涉及的术法也不少，所以就先不在这里过多解释下去了，您只要知道我通过‘观’，在碧游村接触马仙洪的时候，已经发现他身上存在不对劲的地方就行了。” “不对劲的地方？”赵方旭一脸疑惑。 “对，至少在我眼里看起来，马仙洪很可能是被某种手段，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给控制了。”柳小江点头道： “另外，这种手段对意志力强大的人来说，应该也算不上什么高明有效的东西，马仙洪之所以没能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我觉得……原因就出在他那种极其注重情义的性格上。” “所以，我才会说马仙洪，其实是被人欺骗、被人利用了。” “原来如此，连自己也不知道被人控制了……”赵方旭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即便想通了公司的内鬼为何那么难查。 “如果是这样，也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所有知道内幕的人明明都上了‘从宽凳儿’，却还是找不出那个在暗中帮外人劫走马仙洪的内鬼……原来是这样！” 话说于此，他立马抬头看向柳小江，道： “小江，你可知道马仙洪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柳小江顿时沉默了下来， 二伴随着柳小江的沉默，一旁同样在场的曲彤，却已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即便不知道到底为何如此，但总觉得柳小江貌似已经认出了自己，否则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一个劲儿的打量自己。 怎么办？ 这家伙要是认出了自己！ 自己一个人来公司不就是羊入虎口么？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柳小江这时候看都没看曲彤一眼，只是在赵方旭的注视下再次摇头，道： “我不知道这种手段究竟是什么，也从来没见过谁拥有这种能力，所以目前为止根本没有丝毫头绪。” 呼…… 曲彤暗自松了口气，但却并未相信柳小江的话，仍然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柳小江身上。 “这样么……”赵方旭不免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随之又想起了公司的内鬼，道： “那公司里的内鬼呢，你既然可以看穿马仙洪被人用手段给控制了，那公司里的内鬼到底……” “我看不清。”柳小江摇头打断道： “赵董，那人的手段对于意志力不强，可以被完全控制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非常要命的手段，中招的人连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被控制了。” “这种可以被完全控制的人，估计就算是控制者命令他去死，他也会想都不想的直接选择听从命令。” “而我之所以能看清马仙洪的不对劲，也是因为这货本来的意志力就足够强大，从根本上就很难被那人用手段完全控制住。” “所以，那人似乎就是利用了马仙洪的信任，不停在用手段加强对马仙洪的控制，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无法做到完全控制，导致马仙洪直到今天为止，精神上也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 “唉，看来还是得我们自己把内鬼找出来了。”赵方旭一脸失望的叹息道。 “赵董，您没必要这么失望。”柳小江见此却忽然笑道。 “确实，以公司的成分与职责来看，有些异人总喜欢藏着掖着，不愿和公司分享某些消息，但这不是还有曲彤小姐和牧由先生么，您完全可以拜托他们去调查，这种能控制人精神与认知的手段。” “曜星社与江湖小栈，虽然在某方面上的性质不同，但归根结底也都是搞情报的组织，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调查到某些，以公司角度完全没办法了解到的内幕。” “牧由先生的脊梁如此正直，肯定愿意答应公司的请求，至于曜星社……我相信应该也是非常愿意的，是吧，曲彤小姐？” “……”曲彤。 第248章 你还有完没完了！ 随后， 牧由果然爽快的答应了，帮公司在暗中调查碧游村内幕。 曲彤也在柳小江不怀好意的注视之下，不得不答应动用曜星社的人脉，帮公司调查自己所拥有的手段…… 而在这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面前， 赵方旭先前拜托给江湖小栈和曜星社的事情，也被两家势力更为爽快的直接答应了下来。 然后， 曲彤和牧由二人，就在赵方旭满意的注视下，各自离开了公司总部会议室。 …… 会议室内， “小江啊，以后再发现什么重要的情况，一定要记得早点告诉我……” 赵方旭整理了一下会议桌上的纸张，重新看向了仍然留在会议室的柳小江，微笑道： “像这次，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公司也就不至于因为一个无法确认的内鬼，各个大区之间互相变得如此不信任了。” “嚯，您老又发现什么了，咱现在不是也没确定内鬼是谁么？”柳小江心情不错的挖了挖耳朵。 柳小江现在的心情简直都已经起飞了！ 他原本只是想找赵方旭确认一下，自己之前所说的事情到底能否被认真对待，自己究竟何时才会被允许处理全性的问题。 结果直接就中了头奖！ 柳小江不久前在秦岭那边的时候，就记下了朱迪背后操控者的炁，打算之后慢慢寻找拥有这种炁的主人，结果……人家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根据炁的颜色，以及独有的‘味道’来看， 曲彤无疑就是隐藏在碧游村和马仙洪背后，之前又在秦岭那边操纵着朱迪，打算对冯宝宝下手的那个人！ “虽然没能确定内鬼的身份，但只要能确认内鬼的存在，距离揭晓内鬼的身份也就不远了。”赵方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毕竟，公司里所有知晓碧游村内幕的人，之前全都已经都上过‘从宽凳儿’了，结果却只会让人质疑内鬼到底是否存在。” “现在，如果你小子所说不假，那么内鬼就是一定存在的了，而且……大区负责人，公司董事的嫌疑，也全都比你们几个临时工更大。” “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马仙洪当初被押送的路线？”柳小江好奇道。 “对。”赵方旭点了点头，“马仙洪被押送回公司的路线，除了有手下是负责押送工作的负责人之外，也就只有公司的董事们才清楚。” “但如果是公司大区负责人的话，你和楚岚所说的陈朵又是怎么回事，在公司给临时工发布追捕陈朵的任务之前，其他负责人可不知道彼此手下的临时工身份。” “看来隐藏在碧游村背后的那人，不知何时就已经把手伸向公司董事会了。”柳小江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 “赵董，有头绪么？” “你小子难道不怀疑我么？”赵方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柳小江，道：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来看，被控制的人可不知道自己被控制了，所以内鬼是董事会的谁都有可能吧？” “可能性太低了。”柳小江笑着摇了摇头道： “赵董，您可是一直都有自己的坚持，所做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维系社会秩序的稳定。” “维系社会秩序的稳定，甚至就是您一开始建立公司的初衷，一直按照初衷办事的人……又怎会是一个容易被操控精神与认知的人？” “何况，以您在公司的位置，还有对揪出内鬼这件事的上心，背后控制您的人这么给自己找麻烦……难道有病么？” “万一全都是假的，只是为了洗脱嫌疑呢？”赵方旭似乎非常享受柳小江的马屁，随之道： “算了，你既然如此确定我可以信任，说不准就是已经用那什么‘观’的术法，仔细观察我一个老头子好久了，咱们先不说这个了。” “你小子这次主动找过来，是不是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意见，到底有没有被我认真考虑啊？” “您英明！”柳小江笑道。 “嘿，我就说么，你小子没事绝不会来找我一个老头子聊天。”赵方旭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道： “算了算了，也不怕告诉你小子，其实对于我个人来说，你之前所说的那件事，只要真的有把握能做到，确实就是一种堪称完美的手段。” “我也不怀疑你是否有能力做到，毕竟一提起你小子所拥有的力量，张之维也是那种赞不绝口的样子，还明确说过自己年轻的时候都比不上你，只要走对了路，你就会是几百年来最强大的异人。” “何况，你的脑子也够用，还愿意为社会秩序的稳定出一份力……” 柳小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那您老……” “但！”赵方旭摇头打断道：“也正因为所有人给你的评价都很高，我也怕了……我怕你最终选错了路，成为社会秩序稳定的最大敌人，而且还是近几百年来最强大的敌人。” “人人都说，异人的整体力量，根本比不过普通人，随随一发洲际导弹，就能解决掉几十年、乃至百年修为的异人，甚至还能连同其拥护者全都一同抹去。” “可是，你们也是人，还是咱自己人，真到了动用那种武器的时候，损失也是让人难以承受的，不仅会让普通人注意到你们的存在，搞不好也会牵连到很多普通人，以至于让社会彻底陷入动荡。” “然后……” 说到这里， 赵方旭抬眼看向柳小江，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反射着异样光芒，道： “一发炮弹就会成为普通人对异人的宣战，直接宣告了普通人不接受异人的存在，最终导致普通人和异人的全面战争，结果就算异人被悉数抹除了干净，对‘大环境’造成的伤害也是足够致命了。” “不然，你觉得上面为什么会允许异人的存在，异人这种不从事正面生产、又总会成为不安分因素的小集体，为什么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在公司得到不错的待遇？” 柳小江不禁疑惑道：“你这些话的意思是……” “我是在告诉你最坏的结果。”赵方旭推了推眼镜，道： “也是在提醒你不要当那个民族的罪人，毕竟你小子身上的潜力非常巨大，如果真达到了张之维所说的那种程度，未来很可能就会因你一念之差而发生改变。” “当然，如果你能一直坚持之前和我说过的那种想法，未来或许也会因你而变得更加和谐与美好，不要笑……我说的可是事实。” “那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柳小江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道：“您到底愿不愿意让我去掌控混乱的根源？” “……说实话，我还不知道。”赵方旭摇头道： “加入全性，掌控混乱的根源，此事明显具有很大的两面性，如果你真的不会选错路，即便加入全性那种组织也不会被污染，那么此事就会促成社会秩序的极大稳定，甚至也会一直持续很多年。” “但如果你心性不佳，让你加入全性那种组织，就等于是直接把你推入了深渊，我有点承担不起这件事的后果。” “那……您是不想让我去把控全性了？”柳小江平静道。 见状， 赵方旭盯着柳小江看了许久，最终却又是摇头叹息道： “我明白了，那就等楚岚的计划实施成功以后，先看看最终的结果如何吧，如果还是没能引出马仙洪背后的那人，曜星社和江湖小栈也没能查出什么的话，我会尽快安排你和上头见面商谈此事的。” “好。”柳小江点了点头，也没有计较赵方旭的不信任，反倒觉得对方确实认真考虑过了自己的意见。 —— 傍晚， 柳小江从二壮那边打听到了曜星社的地址，以及曜星社社长——曲彤的私人电话号码，一个人来到曜星社总部门外，拨通了电话。 “喂？” “出来聊聊？” “……你是？” “你猜？” “……” “……” “柳小江？” “嘿，你这不是知道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再猜？” 嘟嘟嘟…… 柳小江一脸尴尬的看了看手机，随之再次拨通了曲彤的电话。 “说。” “老马也在这里，我已经感知到了，你如果不想当着他的面和我聊，那就赶紧给我出来吧，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一起交给公司。” “呵呵……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如果真的想要把我们交给公司处理，你就不会在赵方旭的面前帮我隐瞒身份了。” “你不是仇视吕家么，我都已经给你机会，让你在吕家的明魂术上做文章了，难道你就不想把明魂术推出来，顺便给自己和曜星社洗脱嫌疑？” “……你是怎么知道的？” “单独出来和我见一面，别惊动老马那个小孩子，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你不会……” “不会，虽然你身材很符合我的审美，但那张脸丑……” 嘟嘟嘟…… 柳小江听到电话的忙音，差点把自己的手机给握碎了，但却只能一脸不爽的再次拨通对方电话。 “你还有完没完了？！”×2 第249章 因为好奇啊 大约十几分钟后， 曜星社总部附近， 某咖啡厅最里面的卡座， 柳小江和曲彤对立而坐，面前都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针锋相对的感觉，任谁看起来也都像是一对好友在会面聊天。 然而， 二人见面直到目前为止，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明显都是各有各的小心思，也都想在自身小心思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抢在彼此前面搞清楚对方的真正目的。 这时只要耐心观察一下卡座的气氛，就会发现二人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好友，反而更像是两个陌生人凑巧坐在了一起…… 几分钟后， “你到底想干什么？”曲彤看着对面一脸无所谓的柳小江，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道： “你让我一个人出来见你，我来了，那么……你究竟都知道了什么？” 柳小江再次往咖啡杯里丢了几块方糖，拿着小勺不断搅动着杯中甜腻的液体，头也不抬的说道： “建立曜星社，打着救助异人的旗号，一边发展自身人脉获取情报，一边趁机用能力操控意志力薄弱的失意之人……” “现在又让马仙洪为你铸造修身炉，还把主意打到了冯宝宝的身上……” “曲彤小姐，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然后我再根据你所说的一切，亲口告诉你我所知晓的一切，这才能算是一比合理的交易……懂不？” 曲彤听到‘交易’二字，顿时用手拄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柳小江，微笑道： “小柳真人，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就真有点看不懂你了，交易……怎么看都只能是敌人的两个人，究竟又能达成什么样的交易呢？” 柳小江放下小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之一脸被腻到的将杯子放回桌上，道： “冯宝宝不能动，这是我的底线，其他只要不涉及到我，不影响我正在做的事，那就随你们怎么搞，唔……糖放多了。” “十几块方糖加进去，这一大杯也不能再算是咖啡了吧。”曲彤端起桌上的杯子轻抿了几口，道： “看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苦涩的味道啊。” “一种选择而已，既然有能力吃甜的，为何要逼自己吃苦。”柳小江对此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其实就算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不打算深究你有什么目的，反正只要有我在……冯宝宝你是别想了。” “而且，只要你触碰了我的底线，无论是我，还是公司，都不是你有能力阻挡的，毁灭……或是被废了能力交给司法处置，应该也就是你这女人的最终结局了。” “为什么？”曲彤眼中不免有些好奇，“如果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掌握主动权的应该就是你，只要你把我的身份告诉赵方旭，应该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借刀杀人。” “可是，你却在明知我曾对冯宝宝动过手的情况下，依旧还是在赵方旭那里帮我隐瞒了身份，你这么做……似乎也很不符合常理？” “常理……”柳小江意义不明的摇头道：“告诉我……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明魂术这种先天异能，似乎也有些东西很难解释的清，毕竟你大概率不会是吕家的人，不可能觉醒出明魂术这种东西，但不是明魂术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如果不是明魂术这种莫名其妙的先天异能，你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对吕家的天才动手……” “你如何能确定我和吕家的关系，甚至是曾对吕家的天才动过手？”曲彤反问道。 “我不能确定。”柳小江再次摇了摇头，道：“不过，除了你这种可以控制他人精神与认知的手段之外，我也想不出吕家为什么会以那样的态度对待吕良了。” “如果可以修改他人认知，让吕家的内部人对吕欢下手，然后再嫁祸给吕良那个小子，貌似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毕竟，吕欢死的太巧合了，以至于都没引起吕家人的注意，然后吕良这个性格‘合适’的小子，又刚好‘导致’了吕欢的再次死亡，这要不是吕家内部人做的，怎么可能把事做的悄无声息。” “但吕家人没有理由做这件事，就算有人在吕家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想报复也不可能把事做的这么极端，因为谁都知道吕慈是何等重视吕家的天才，事情一旦暴露，恐怕连死都只是一种奢求。” “这时候，如果再考虑到你那种控制他人的手段，或许还真就能从吕家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曲彤微笑着端起了咖啡杯，道：“小柳真人，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想象力居然如此丰富……” “这的确只是一种猜测。”柳小江也笑了，笑的极为真诚。 “但你之后会为我验证这个猜测的，毕竟赵方旭已经开始怀疑你，还有公司的董事会了。” “你若是不找个合适的理由，只是‘敷衍’的调查一下，最后也没给公司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这种怀疑也只会继续加深下去，你和公司那个内鬼暴露出来也是迟早的事儿。” 说到这里， 柳小江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在曲彤的注视下伸出了四根手指，道： “曲彤小姐，如果不想自己过早暴露，你就只能给出吕家明魂术这条‘合理’的线索，同时也会直接帮我验证四件事。” “一，你冒着被吕慈注意到的风险，也不惜想要得到公司层面的信任，无疑能证明你确实就是之前那一切的罪魁祸首。” “二，你拿明魂术来获取公司的信任，总要将一切都解释的合理才行，如果做到了就说明你很了解明魂术，但又不可能是吕家安排在外面的人手。” “三，不是吕家人，又非常了解吕家最为重视的明魂术，证明你起码也调查过吕家的明魂术，外人调查明魂术……不管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起码在吕家眼里看来，你绝对就是吕家在外面的仇人。” “四，你调查过明魂术，但就凭你的力量，还有曜星社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得到，无外乎就是利用了自身的那种能力，如此一来，不管吕欢的那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你起码也曾用能力控制过某个吕家人。” 说罢，也不管曲彤是何反应，他放下自己伸出的手指，笑眯眯的看向成熟女子，道： “曲彤小姐，你曾经不惜得罪吕慈那条疯狗，也要调查吕家、调查吕家的明魂术，总得有个你认为值得的理由吧？” “你的能力和明魂术很相似，或许会成为你调查明魂术的理由，但要是这么想的话，考虑到吕慈那种疯狗般的人性，似乎也不怎么能让人觉得合理吧？” “毕竟，吕家的明魂术是先天异能，这件事几乎都不用怎么去调查，除非……你一早就知道明魂术里存在着很大的猫腻。” “猫腻是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到底是什么让你不惜得罪吕慈也要调查明魂术，甚至是狠下心来对吕家的天才小辈下手？” 此刻， 曲彤望着对面笑眯眯的柳小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道： “你对吕家的事可真是了解，明明是个封闭性极强的村子，就连公司也不清楚吕家内部的事。” “看来前阵子在夜里袭击吕家村，导致吕忠被彻底废掉的神秘人，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你了……” “仅凭一点猜测，就敢袭击吕家村，调查吕家的明魂术，甚至还在吕慈等人的围攻下，废了有可能成为下任家主的吕忠……” “因为我很好奇啊。”柳小江仍然笑着说道。 “……”曲彤。 第250章 曲彤：WTF？ “你这是承认了？” 曲彤略微愣神过后，当即笑着看向柳小江，仿佛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一样。 毕竟，之前袭击吕家村的是个神秘人，直到目前为止都没人能查出神秘人的身份。 柳小江可能是基于公司员工身份的考虑，也可能是不想被人当成无法无天的恶徒，但无论如何……他不想让吕家和其他人知晓此事也是一定的了。 “这事儿随你怎么想，反正你也没拿到证据。”柳小江无所畏惧的耸了耸肩。 “呵呵……”曲彤对此倒是也没有多说，只是相对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吕家做事什么时候讲究证据了？ 何况还是涉及到明魂术和吕忠被废的头等大事！ 见状， 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但却很好的掩饰了下来，随之道： “曲彤小姐，现在你总该愿意说说，你那些事的真正目的了吧？” “不急。”曲彤再次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不紧不慢的喝了几小口，道： “反正你我都是各有各的想法，你看起来也不是真的想为公司做事，否则就不会像之前那样主动袭击吕家村了。” “看来你还是不想说……”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道。 “我只能保证不会伤害冯宝宝，也不会主动影响你正在做的事情。”曲彤出于对柳小江实力的忌惮，最终还是答应了不会触碰对方的底线。 “毕竟，像你这种实力的人，我暂且还不能想象，你究竟在暗自谋划着什么。” “可以。”柳小江点头道：“如果你不会主动触及我的底线，我也不会主动掺和你在谋划的事情，不过要是公司指派下来的任务……我可就没办法了。” “我能理解。”曲彤同样笑着点了点头，“公司的成分毕竟摆在那里，一般情况下谁都不想得罪公司。” “很好，这才是交易该有的态度。”柳小江对此满意的笑了笑。 “那么，我们也该来谈谈交易的具体内容了……你说是吧？” “什么交易？”曲彤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柳小江。 “我不掺和你的计划，但关于明魂术和吕家的事，希望你可以如实的告诉我。”柳小江缓缓开口说道。 “毕竟，不管是我个人的力量，还是公司对你所做一切的态度，你的死活都可以算是被我捏在了手里，冯宝宝和我的事情，也不过是我给你的警告，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交易。” “你到底想干什么？”曲彤察觉到柳小江前后的态度变化，也开始有点摸不准对方是否要针对自己了。 “明魂术到底怎么回事？”柳小江考虑到田佬曾经所说的一切，以及吕家对明魂术的态度，还是将重点放在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异能上。 “……不对。”曲彤秀眉紧蹙的看着柳小江，道： “如果说你调查吕家的明魂术，是从哪里察觉到了明魂术的猫腻，认为明魂术很可能就是我所使用的手段，那么你之所以会去袭击吕家村，也只能是为了调查碧游村背后的真相。” “但现在，你明明已经找到了我，却还是如此重视明魂术……为什么？” “为了调查八奇技。”柳小江平静道。 曲彤眼皮一跳，一脸不解道：“你已经得到了通天箓，难道还想得到其他的绝技，不对……明魂术和八奇技有什么关系？” “况且，你要是真的在乎八奇技，当初仙洪打算给你神机百炼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拒绝？” “……因为。”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道：“不管是拘灵遣将、通天箓、风后奇门、神机百炼，还是那种所谓的炁体源流，其实都不是我所需要的东西。” 话说至此， 柳小江脑中闪过与田佬交谈时的画面，缓缓开口分析道： “吕家的明魂术，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刚好就是44年以后才有的东西。” “这个时间点，还有它明明是先天异能，却能一直被血脉继承下来的事实，我觉得它或许和八奇技有关也说不定，而且……结合种种迹象，可能性一点也不低。” “……哪种绝技？”曲彤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觉。 “现在似乎没人见过它。”柳小江抬眼看了看曲彤，继续道：“不过，能够控制人精神与认知的手段，这或许就是灵魂修炼至极限的结果。” “况且，通过血脉传承先天异能，血脉……这是不是在改变他人的肉体？” “可能也就只有性命双全，才会让那种绝技被称之为‘双全手’吧？”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眼对面的曲彤，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基本可以认定，你这女人并非是吕家的一员，并不具备和吕家人相似的炁，我或许还会觉得，你……才是双全手的继任者。” “对了，说起这件事，你和老马的关系好像过于亲密了，我从没听老马说过他还有什么女性亲属，他对你的信任……好像也有些不太对劲啊？” “……这倒是没什么。”曲彤不露声色的摇了摇头，“仙洪就是那个性格，我只是在他落难的时候，出手帮了他一下而已。” “这样么？”柳小江想起马仙洪那种容易相信他人的性格，倒也没有太过怀疑曲彤所给出的解释。 “……关于双全手。”曲彤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讶。 “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么吕家的明魂术，倒也的确很有可能是双全手，毕竟通过血脉传承先天异能这种事，除了吕家之外，根本没人能做到。” “这点就是我怀疑明魂术的重要依据。”柳小江习惯性的用手摸着下巴道。 “明魂术和八奇技有关，才能解释吕家44年以后为什么忽然要封村，吕慈为什么如此重视那些觉醒了明魂术的小辈……” “曲彤小姐，你现在的这种表现，难道是在告诉我，自己之所以调查吕家明魂术，甚至是对吕家的天才小辈下手，真正目的却完全不是双全手么？” “我不在意双全手。”曲彤直视着柳小江的双眼，道： “我确实曾对吕家下过手，但调查明魂术这种事，也不过是对吕家复仇的第一步。” “毕竟，明魂术这种东西和我的手段很相似，要想在明魂术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对吕家那些有前途的天才小辈下手，就必须要了解明魂术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你和吕家有仇？”柳小江意外道。 “有……”曲彤面色不改的直视着柳小江，道： “因为长辈当年在吕家手底下的一些遭遇，我恨不得吕家的所有人全都死光，但奈何以我目前的能力，暂时还没办法做到这件事。” “……原来如此。”柳小江仔细观察着曲彤的状态，并在了解到对方确实不像在说谎以后，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道： “如果是这种动机的话，倒也能解释你为什么会对吕家下手了……” “小柳真人，你会阻拦我报复吕家么？”曲彤忽然问道。 闻言， 柳小江略微低头思考了一下，随之道：“不会，四家之中，除了并入公司的高家，还有喜欢结交善缘的陆家之外，王家和吕家都是一些不安分的家伙，就算全都死光了也并不会真正影响到什么。” 曲彤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曲彤小姐，既然是出于长辈的仇恨，那我就不再多问你对吕家的看法了。”柳小江道。 “不过，关于明魂术的各种细节，我希望你能给我写下一份，另外……我这次来找你的真正目的，其实也是想借助你的能力，还有曜星社人脉与功能，帮忙调查一下双全手的消息。” “我之所以会调查八奇技和当年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传说中的双全手，所以很希望你能帮我调查到双全手的下落。” “届时，我不仅不会阻拦你铸造修身炉的真正目的，就算是你让我帮你解决掉吕家的所有人……也可以。” “……”曲彤。 …… 夜晚， 柳小江独自坐在咖啡厅的卡座上，手里拿着一份详细记载着明魂术的纸张，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忽然显现出一行文字。 【小江哥，你觉得曲彤真的可信么？】 柳小江放下手里的纸张，端起一旁凉透的甜腻咖啡，笑道： “半真半假，可信就有鬼了，不过这份关于明魂术的详细描述，倒是也和咱们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那你居然为了这些半真半假的消息，放过了这么一个想要破坏人口红线的大恶人？】 “哼哼……”柳小江对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 “破坏人口红线就等于是在找死，就连我都不敢去细想这么做的后果，这种精于算计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自己找死？” 【那为什么……】 “虽然不可信，但这也是个宝库……”柳小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一个随时都能套出点拥有信息的宝库，在没有真正发挥其巨大破坏性的时候，留着她……总要比提前毁了她更有价值。” “何况，我这次过来，对她来说也无异于一种警告。” 【……你真坏。】 “……”柳小江。 第251章 我是赢勾 隔天深夜， 京城郊区某废弃工厂内， “沈冲那小兔崽子搞什么，居然这么急着叫我们过来，难道他也当自己是全性的掌门么？” 苑陶带着憨蛋还没进门，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已经先到了，紧接着师徒二人就直接进入了工厂，看见了早已在工厂内部等候的众人。 工厂内， 夏禾、高宁和窦梅，四张狂除了沈冲之外，显然也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涂君房、吕良、夏柳青和梅金凤四人分别坐在一起。 此外，在距离众人不远处的工作台上，也坐着一名身材高大匀称、淡紫色运动服、额头眉心点着朱砂印的寸头男子。 寸头男子似乎并不是很关心周围的其他人，一个人坐在这些全性‘名宿’的圈子之外，闭目养神的样子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呵呵……苑施主，别这么大火气嘛，你这不还是来了么？” 高宁见到苑陶师徒也来到了工厂，立马笑眯眯的和苑陶点头示意了一下。 “放屁！我过来是因为他沈冲？我可是因为夏老和金凤婆婆！才会带着憨蛋一起过来看看的！” 苑陶带着憨蛋走过来坐在一边，随之朝着高宁一脸不爽的撇了撇嘴，完全不觉得对方真的是在劝自己不要生气。 听到这话， 与梅金凤坐在一起的夏柳青，当即转头看向了刚到的苑陶，眯起眼睛道：“冲着我和金凤来的？” “小苑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小子也想要掌门的藏品么？” “夏老，您别多想。”苑陶明显有些忌惮夏柳青，马上开口解释道： “无根生前辈毕竟是咱们全性的前掌门，也是近些年来唯一被所有人承认过的掌门，就算是背叛……” “嗯？”梅金凤看向苑陶的眼神顿时一冷。 “呃……就算无根生前辈根本不在意掌门的位置，但他毕竟也在掌门的位子上做了那么久。” 苑陶见此立马改口，相对委婉的说道：“如果说那些藏品非要属于谁的话，那也得是属于金凤婆婆，是属于咱全性的东西，不是么？” “胡说！”梅金凤开口反驳道：“掌门的藏品不属于任何人，那些东西从来都只属于掌门一个人的！” “是是是……” 苑陶示弱道：“但就算是保管的话，也该由金凤婆婆，由咱全性来保管不是？” 梅金凤紧锁眉头道：“你小子……” “小苑，东西已经没了，你就算起了主意也没用，除非你能找到是谁拿走的藏品，要不……你帮金凤去找找看？”夏柳青连忙笑着开口打了个圆场。 “……您二老在这件事情上都没什么头绪，更别说我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辈了。”苑陶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算了，金凤婆婆既然不愿意，那咱还是别再提这件事了，省的最后白白让外人占了便宜。” 说完， 苑陶看了眼其他在场的全性成员，尤其看了眼不远处独自坐在一旁的寸头男子，随之道： “行啊，看来沈冲的面子确实很大，除了那几个自封为‘六贼’的歪瓜裂枣，算是在咱全性说得上话的人居然都来了。” “高宁，你们和沈冲不是一起的么，明明把我们都叫过来了……那小子人呢？” “……苑施主莫急。”高宁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夏禾，道： “小夏，小沈他人呢，你们之前不是一起去办了点事儿么？” “事早就办完了。”夏禾哈欠连天的伸了伸懒腰，将自己的好身材展露无余，随之道： “他这阵子神神秘秘的，好像之前还和域画毒有过联系，最近嘛……我也已经有日子没见过他了。” “夏姐，我说沈哥这阵子神神秘秘的，可是调查了不少有关当年的事？”吕良嘿嘿一笑道： “我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眼下想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而且也有点情况想找沈哥了解一下，他该不会是遇见什么事儿给耽误了吧？” “就是……”高宁点点头道：“这都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了，小沈那边到底知道了什么，或者说遇到了什么事儿，小夏……你可知道？” “哼哼……”夏禾意义不明的轻笑了几声，道： “沈冲遇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如果要我猜的话，可能对于某些人来说，多半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儿。” “小夏，你这是什么意思？”窦梅从高宁的身后走了出来。 “嗯？”夏禾看了眼窦梅，念在对方将自己引荐到全性的‘功劳’，微笑着开口提醒道： “沈冲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带头的人，也从来都不会主动召集大家，就算是遇到了某些有趣的事情，也只会以通知的方式将消息散发给各位。” “他这次确实很反常，所以我建议大家想想，他在联系各位的时候，到底都是怎么说的……” “毕竟，他不是全性的掌门，没法用掌门的权利召集大家，如果真的是发现了某些重要情况……” “这件事居然可以让所有人都自愿过来，难道还真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成？” 此话一出， 工厂内部的全性成员纷纷陷入沉默，不是他们没有把事情联想到这个层面，而是他们都不觉得沈冲敢欺骗自己等人。 但如果不是欺骗的话，他们也都觉得沈冲叫自己过来的理由，根本不可能同时叫来这么多人会面…… 难道沈冲真的骗了自己？ 就为了把自己等人召集过来见面？ 随后，就在所有人都没说话的时候， 独自坐在不远处的寸头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开口说道：“沈冲说，有个实力不亚于我的家伙，打算加入全性。” “所以，我过来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个实力不亚于我的人究竟是谁，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试试自己的程度。”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涂君房看了眼寸头男子，笑道： “有人要加入全性，希望我可以过来做个见证，而且还是个实力不弱的家伙，我也想看看能被沈冲说实力不弱，这会儿想加入全性的人究竟是谁。” “哼！”苑陶冷笑了一声，道：“我也和你们一样，但沈冲说夏老和金凤婆婆也会来，我才会带着憨蛋一起过来看看的。” “尽管不算是骗了我，但这小兔崽子提到二老，明摆着就是想让我过来啊……” “贫僧和窦梅也是这么听说的……”高宁笑眯眯的开口道。 “你们不用看我。”夏禾注意到高宁等人在看自己，随即撇嘴道： “沈冲甚至都没和我说这个，只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过来……” 夏禾一说完自己过来的理由，周围的全性成员倒也没怀疑什么，明显都知道夏禾与沈冲本就走得很近，说叫来就叫来对方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但，在大多人说完沈冲所给出的理由之后，夏柳青、梅金凤和吕良三人倒是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显然是在其他人被叫来的理由中察觉了不对劲。 与此同时， 在场的大多数人也都注意到了三人的表现，但奈何夏柳青和梅金凤二老要是不愿意说，也基本没有人会强迫二位全性的元老。 “吕良，你呢，你小子为什么过来？”苑陶当即看向了同样不说话的吕良，代替其它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 就在此时， 吱呀…… 工厂的大门附近出现了动静，两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一个明显就是在场所有人都认识的祸根苗——沈冲。 而另一个……却是身穿黑色长衫、脸上戴着戏剧脸谱的家伙，除了吕良见到这人有些愣神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并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不敢露脸的玩意儿。 “嚯，大家来的这么早啊，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介绍一下，这位是……” “我是赢勾。” 第252章 可笑的全性 赢勾？？？ 听到面具人的自我介绍，在场所有人皆是微微一怔，明显都不认识与‘赢勾’二字有关的圈内人。 但，不认识叫做‘赢勾’的异人，不代表在场所有人都不了解神话传说。 所以，在场凡是略微听说过‘赢勾’这个名字的，几乎也都是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这个戴着脸谱不敢露面的家伙。 片刻之后， “小兔崽子！你耍我们是吧？！” 苑陶最先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抬手就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施展出来，让重新炼制完整的九颗珠子漂浮于掌中。 “并没有。” 柳小江看了眼许久不曾见过面的苑陶等人，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与这些人见面时的场景。 尽管当时相处的并不愉快，自己还差点把他们给杀了，但现在想想……倒也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令人怀念的感觉。 “我就是赢勾，赢勾就是我，名字而已，能用就行，并不重要，不是么？” “苑施主，不要冲动，这毕竟也是想加入全性的同门，也明显和小沈之间的关系很不错。”高宁见此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这位施主，可否把脸谱摘了，让我们好好看看你的脸，这样才能更好的融入我们……你觉得怎么样呢？” “我觉得不怎么样。”柳小江看了眼走出来的大和尚，嗓音异常沙哑道： “十二劳情阵……雷烟炮——高宁。” “你话说的倒是挺友善，但这手段可以停下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的手段对我没用，就算你再努力下去，也不过是对我的一种挑衅而已。” 说罢， 柳小江视线越过面前的高宁，看向大和尚后方不远处的窦梅，道：“你也一样。” “……”高宁。 闻言， 窦梅也察觉到了柳小江并未被自己影响，当即停下自身配合高宁所施展的手段，一句话也不说的沉默着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见此， 沈冲略显尴尬的用手推了推眼镜，“大家没必要这样，全性什么时候开始拒绝别人的加入了？” “沈冲！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苑陶见到高宁与窦梅的手段没起作用，随即便毫不犹豫的改变了对柳小江的称呼。 毕竟，只听声音或许还没什么，但能无视高宁与窦梅的手段……也说不准就是什么老怪物！ “赢勾……”沈冲仍然有些不习惯这个名字，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眼柳小江。 “他和我接触的时候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也一直在用‘赢勾’这种莫名其妙的名字，所以……大家还是尽量担待一点吧。” “放屁！”苑陶不爽道：“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你敢让这种人加入咱们全性，就不怕让人在自己背后捅刀？” “……倒也没那个必要吧。”沈冲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苑陶一手把持着漂浮的九龙子，一手指向站在沈冲身边的柳小江，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你想多了。”柳小江情绪毫无波澜的开口打断道： “沈冲的意思是，如果我真想对你们不利的话，确实没必要在你们背后捅刀子，因为只要我打算出手，那么在场的所有人……” 说到这里， 他看了眼一旁从始至终都在用‘观’法来看自己的丁嶋安，道： “就连所谓的豪杰也一样，都得死。” “哼哼……”苑陶听到这话都气笑了，“小子，或者前辈，我们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只要你想动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小丁也会死，你以为你是谁，天师府的张之维么？” “都说绝顶之下两豪杰，但没人知道张之维的真正实力如何，只知道要是论打架能力的话，就算张之维确实要强过小丁，也不可能会让小丁毫无还手之力，他已经老了！” “……”柳小江颇为意外的看了眼苑陶，以及周围对此深信不疑的全性成员。 “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说罢， 柳小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也没管周围的全性成员作何反应，当即主动走到了这些人的正中央，语气轻快的缓缓摊开了双手。 “你们不是想要看看我的脸，然后才会考虑让我加入全性么，那就这样好了……只要你们有能力揭开我的面具，随便你们几个对我的长相评头论足。” “当然，不限人数，你们全都一起上也可以，但那就不能怪我下手太狠了，毕竟我要保护脸谱不被你们破坏掉，本质上甚至要难于直接教训你们所有人。” “反之，如果你们输了，那就都给我把嘴闭上，我加入全性不需要任何人同意，之所以叫你们过来做个见证，也不过是想让你们之后去通知其他人，让每一个全性成员都了解到我加入全性的消息。” 此话一出，看见柳小江主动走进了包围圈，在场的全性成员反倒沉默了下来，就连之前叫的最欢的苑陶也是一样。 见状， “怎么？” 柳小江略微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众人，“你们不是想看我的脸，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么，怎么现在又都不打算动手了？” “你真想加入全性？为什么？”苑陶摸不准柳小江的实力，也很怕事实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 如果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对手，那么一起上去也只能是给对方下狠手的机会，事情貌似也还没有发展到非要谁受伤不可。 全性从不拒绝他人的加入，甚至只需宣布自己加入全性，圈子里的所有人就都会这么认为。 毕竟，加入全性又不是什么好事，反而还会被其他所有名门正派针对，自己等人也不过是怀疑柳小江的目的罢了。 为了这种怀疑，为了全性不被破坏，拼上自己的性命去验证……值么？ 肯定不值啊！ 这无疑就是苑陶当前的想法，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真实想法…… “呵……”柳小江一眼就看穿了苑陶的念头，顿时就对全性的现状感到了失望。 这居然就是全性？ 面对好处就一拥而上，面对危险就明哲保身……居然也能被称之为‘全性保真’！ “为什么加入全性？” 柳小江转身面向苑陶师徒，外在情绪上依旧毫无波澜，“因为我就是全性，自然要加入全性。” “不过……” “我原以为现在的全性就算再不济，也总会有人还坚持着全性的理念，可惜现在看来……你们这些在全性说得上话的名宿，居然也都是只懂得纵欲的修炼者，下面的那些家伙也就更不用多说了。” 苑陶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在坚持全性的理念，一时间被柳小江说的有些发懵，“你……” “我会告诉你们什么才是全性。” 柳小江说着说着伸手一一指向，除了夏柳青和梅金凤之外的所有人，道： “如若不然，你们再继续下去，什么四张狂，什么尸魔……全都只能是一群欺世盗名的腌臜之物，迟早有一天会被其他人深恶痛绝的彻底消灭！” “被我这么说，被人唤作腌臜之物，你们愤怒么，你们不甘么，如果感觉被冒犯了，那就来证明自己！” “先不说这个有的没的。”丁嶋安起身缓缓朝着柳小江走过来，微笑着说道： “你的理念我已经了解了，但全性如何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加入全性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提升自己，而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我怎么也要和你切磋一下。” 说着说着，他便直接站在了柳小江的正对面。 “赢勾，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确实有能力引导我变得更加完美，那么不管其他人……我是跟定你了。” 闻言， 柳小江察觉到苑陶、高宁和窦梅三人眼神的含义，心中当即就给这三个无可救药的家伙判了死刑。 在全性的内部，居然是与全性貌合神离的一些家伙，才算稍稍与全性的理念沾了点边……可笑！ 第253章 豪杰 丁嶋安，绝顶之下，两豪杰之一。 他和最擅长横练功夫的那如虎不同，修炼了很多在圈里叫得上名字的手段，与人交手时也几乎不会被某种功法所克制。 丁嶋安无疑也是个能学百家艺的天才，而且年纪轻轻就是当世的两豪杰之一，说明在学百家艺这条艰难的道路上，起码要比王震球那种搅屎棍走的更远。 柳小江倒是不怕什么所谓的两豪杰，也不觉得丁嶋安与那如虎有能力伤到自己。 但在不能使用天师府功法，不能动用通天箓，不能杀死丁嶋安，还要保障脸谱不被击碎的情况下，最终以绝对碾压的姿态，战胜一个会百家艺的豪杰…… 柳小江这时候看着对面的丁嶋安，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好像也确实有点托大了。 不过，也不打紧，要是真到了即将被打脸的时候，反正自己也没说不会对这些人下狠手…… “你们真的不打算一起上么？” 柳小江看了眼对面已经摆好架势的丁嶋安，随之转头看向坐在周围的其他几名全性成员，却发现这些人几乎都是一副想要看好戏的样子。 “嘿嘿……”苑陶冷笑道：“刚才说了那么多大话，还说什么让我们证明自己，现在倒是关心起我们几个了，难道您这位全性的大前辈，也会怕几个小辈的偷袭不成？” “苑施主，你这就过分了，只是切磋而已……”高宁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赢施主，您的意思贫僧已经明白了，既然您自认为是真正的全性，也不赞同我们这些人所坚持的理念，那么今后也就一定会对此做出改变……” 话说至此，大和尚看了看柳小江对面的丁嶋安，继续微笑着说道： “赢施主想改变现在的全性，想让全性变成真正的全性，势必就要坐上全性掌门的位子，否则也不会有人认真聆听您的教诲，但如果想成为全性的现任掌门，也就必须要取得所有全性成员的认可。” “您所坚持的全性理念，或许能够取得很多人的认可，或不能支撑您成为全性的掌门，但这一切也都有个不大不小的前提……” “说。”柳小江平静道。 “实力。” 高宁伸手指向柳小江对面的丁嶋安，“现今的世道如果没有实力，一切也都只不过是空谈而已，不会有人单纯到因为信仰您的理念，忽然放弃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坚持的做法。” “丁施主就是我们之中实力最强的那个人，如果赢施主确实拥有我们所无法想象的实力，拥有能带领全性成员走出真正道路的力量……” “那么现在，就请您亲自向我们证明这一点，毕竟，口说无凭……不是么？”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柳小江从高宁身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对面等待已久的丁嶋安。 “也罢，想要偷袭就请便吧，只要你们愿意承担后果就行，另外……” “丁嶋安，你很不错，让你久等了，咱们开始吧。” “好！”丁嶋安见到柳小江重新看向了自己，听到‘开始’二字，当即朝着柳小江所在的位置向前一步，右手遥遥对准柳小江也是迅速向前一推。 砰！！！ 一声闷响陡然出现在场中，显然是丁嶋安所施展出的手段，成功命中了自己选定的目标。 “嚯……劈空掌，威力确实很不错。” 柳小江伸手拍了拍胸前的灰尘，看向丁嶋安的眼神浮现出了一丝赞许。 这既是对劈空掌在威力上的赞叹，也是对丁嶋安并未攻击自己脸谱的欣赏。 丁嶋安能在学百家艺的道路上走的这么远，果然在人品与心性上也都能算是没的说了，甚至也不知要比某个金发二尾子强了多少倍。 可以想象， 这要换做是那个同样也学百家艺的混蛋，非得死抓着自己的脸谱一个劲儿地使坏不可…… 另一边， 周围对丁嶋安实力比较了解的全性成员，见到柳小江硬抗了丁嶋安一记劈空掌，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用手拍了拍灰，也都纷纷下意识的看向了丁嶋安，似乎是觉着丁嶋安只是在进行初步试探。 然而， 究竟是不是试探，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嗖嗖嗖！！！ 丁嶋安见到柳小江硬吃了自己一记劈空掌而没事，眼中虽然略有惊讶却也只是一闪即逝，随即迅速伸手从身后摸出了几根银针，一甩手就将几根银针瞬间射向了柳小江。 柳小江站在原地一步未退，望着射向自己穴位的几根银针，找准位置随随便便的挥动手臂，就把射向自己的银针悉数击落在地，发出了阵阵清脆却又极其细微的声响。 “鬼门针，可进行治疗，可封堵穴位，对世上大部分的护体功法也有奇效，可惜……如果想在战斗中施展，就需要极强的暗器手法。” 话音刚落， 柳小江看见丁嶋安在对面掐出了指诀，然后就像是在水中游泳一样，明明没有破开脚下的地面，却还是成功潜入了地底。 “地行……仙？” “道门的指诀居然也会……” 柳小江暗自嘟囔了几句，低头看向脚下的地面，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红芒。 他发现丁嶋安在潜入地底之后，一样也还是没打算贸然接近自己，而是一动不动的躲在几米深的地方，疑似正在用某种方法观察自己的位置。 见状， 柳小江仍旧一步未退的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将炁外放至周身附近，防备着丁嶋安可能会从地底发动的袭击。 十几秒过后， 一只手臂突然从柳小江脚下的地面伸出，明显就是想将柳小江一起拉入地底深处，结果却被早有准备的柳小江伸手一把拽住，随后硬生生的将丁嶋安从地底下给拉了上来。 对于这件事的发生，深知地行仙效果的丁嶋安，也完全就是一脸懵逼的模样，他根本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凭蛮力，硬是破坏了能力与地面土壤的双重稳固性，一把就给自己从地底下强行拽了出来。 这算什么？ 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开什么玩笑？！ 柳小江没有理会丁嶋安的短暂懵逼，直接侧身将对方完全拽离地底，甩手将这位豪杰重新扔回了对面。 丁嶋安被巨大的力量投掷而出，立刻调整身形用双脚立于地面，划出几米远后才算堪堪稳住了身子，当他再次抬眼看向柳小江的时候，眼中那种惊讶与不解显然也彻底掩饰不住了。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尽管只有短暂几秒的近距离接触，但本就在地底外放着炁息，用于确认对手位置的丁嶋安，却还是发现了柳小江从始至终都没动炁的诡异事实。 闻言， 柳小江没有回答丁嶋安的问题，而是再次朝着对方摊开双手，打算迎接对方攻击似的开口说道： “豪杰先生，你还要继续下去么？” 丁嶋安没有得到回答，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他即刻调动体内的炁，将一部分气息调动于双眼，使得眼中出现了丝丝的蓝色光泽。 见状， 柳小江缓缓放下自己的双手，开始朝着对面的丁嶋安走去，一步一步踩踏地面的同时，与其极为平静的开口提醒道： “观属内修，越是清净，观力越强，但你好像还没达到常清静的程度，观力不够……” “况且，就算你的观力确实够强，但你所修炼的也只是以自身、或对方为参照物，从而看破他人、提升自己，无法看清一些超出自身理解的东西，而且对你来说…… 我没有弱点。” 第254章 我可以是黑暗 丁嶋安的观力确实不强，但也绝对不至于太弱。 他这种‘观法’修炼至高深境界，也的确是能彻底看破与自身交手之人，只不过也仅限于一些对方在交手时的漏洞，换句话说也就是看清自己如何才能在交手中取胜。 丁嶋安确实还没有把‘观法’修炼至大成，但用这种手段来看清一些平时很难看清的东西，倒也可以算是完全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然而， 丁嶋安这次面对的却是柳小江，一个本质上不能算是人类的家伙。 柳小江在丁嶋安动用了‘观法’的眼中看来，依旧还是黑暗无光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压根就不像是他曾经看过的那些人一样，会在‘观法’中呈现出一种近似于人形发光体的状态。 这种情况甚至也给丁嶋安产生了一定的错觉，一种柳小江似乎并不懂得使用炁这种东西的错觉！ 毕竟，不管异人们使用能力的时候，炁会在他人眼中呈现出怎样的形状与颜色，最终在‘观法’看来也都只能是先天之炁的蓝色。 而且， 就算是那些不懂得用炁的普通人，在‘观法’看来也同样会呈现出蓝色的人形发光体，只会在光芒的强弱程度上与异人有着极大的差别。 异人散发出的光芒更强，看起来就像是蓝色的太阳，亦或是蓝色的闪电。 普通人散发出的光芒则很弱，看起来犹如摇曳不停、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蓝色火苗。 但，任何人在丁嶋安的‘观法’看来，也都不可能会像柳小江这样黑暗无光！ 除非人死了…… 这怎么可能？！ 丁嶋安看着正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柳小江，明显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观法’太弱了，导致自身根本无法通过这种手段来看破对方的弱点。 毕竟，对方的实力太强，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或者是对方拥有让人‘难知’的手段…… 这些可能性总要比‘一个死人’，比对方不懂得用炁的莫名之事，让人更容易也更愿意选择信服。 随后， 丁嶋安赶在柳小江尚未抵达之时，迅速掐出几道指诀，并用一层与金光咒很相似、颜色完全透明的炁罩，小心谨慎却又心有不甘的护住了全身。 “增强术法的指诀，与遁光合并起来用，如果单论防护效果的话，恐怕也已经不亚于你去修炼金光咒了……” 柳小江站在丁嶋安的面前，略微看了眼对方身上的炁罩，随即就在对方与周围数人的注视之下，迅速抬起手臂直接穿透了护体功法。 咔！！！ 一只夹杂散发着诡异黑炁的手掌，顺势掐在了丁嶋安‘毫无防备’的脖子上，一瞬间就彻底击溃了对方体内凝聚的炁息，并拎着脖子将其从地上缓缓高举了起来。 在这股诡异黑炁的侵蚀之下， 丁嶋安显然没办法再次提炁，只能无力的任由柳小江将自己举高高。 他拼了命似的想要让双脚沾地缓解一下尴尬，但奈何对方本就和自己的身高几乎持平，举高高的情况下完全没办法令双脚沾到地面，反倒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尴尬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 丁嶋安察觉柳小江似乎没有打算伤害到自己，倒也并未趁机用手去摘下柳小江脸上的面具，他只是有些不甘心的低头看着柳小江，细看的话……眼中貌似还存在着某种令人莫名其妙的喜色。 “……”柳小江注意到丁嶋安眼神深处的喜色，心头免不了微微一阵恶寒，随之赶紧松开了对方的脖子。 “嗯……豪杰先生，你已经输了，承认吗？” “心服口服。”丁嶋安不太舒服的扭了扭脖子，心情也并不算太过糟糕，甚至还笑着开口说道： “赢先生，只要你愿意陪我切磋的话，之后不管你想在全性干什么，哪怕是成为全性的掌门，只要别太过分……我都支持。” 好战，率真，有底线…… 柳小江重新打量了丁嶋安几眼，随之缓缓朝着对方点了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但相对的，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丁嶋安觉得柳小江年龄肯定不小了，所以在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以后，自然而然就开始用上了敬语。 “我要你看好他们……”柳小江转身面向其他几个满脸不可置信的全性成员，道： “在我安排好一切之前，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走……” “赢施主，您这是何意？”高宁听到这话眼皮顿时一跳，当即笑眯眯的用手擦了擦冷汗，道： “您已经向我们证明了自己，这又是……” “大和尚，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冲着全性掌门的位子来的。”柳小江缓缓走向那些看戏已久的全性成员，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苑陶、高宁和窦梅三人，道： “毕竟，我很赞同全性先祖杨朱的理念，也不否认无根生当初所做的一切，但相较于杨朱，甚至是无根生，你们已经走得太歪了。” 闻言， 跟在柳小江身后的丁嶋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随之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赢先生，他们有的人并不……” “我清楚。” 柳小江头也不回的看着高宁与窦梅，还有似乎是想立刻逃走，正在不时望向工厂大门的苑陶，继续道：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 “我不认为全性先祖杨朱的理念失传了，它这句话一直就摆在那里，明明并不生涩难懂，你们却还是把事做成了，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大可为也……” “既然不是全性的理念，算不上真正的全性，那你们就是欺世盗名，打着全性的旗号纵欲而行，就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合理代价。” “乱世，或许顾不了太多，但在治世，你们因私欲而伤及人命，那就该把自己的命赔给死者……” “赔你大爷！” 苑陶察觉柳小江一直在看高宁和窦梅，觉得柳小江对自己似乎是有所疏忽，立马从憨蛋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双兔耳拖鞋，穿在脚上大笑着开口骂道： “小兔崽子！爷爷就知道你没憋好屁！想让爷爷赔……” “是啊。” 柳小江犹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然来到苑陶面前。 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掐住苑陶的脖子，一下子就让对方把尚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我也知道你无药可救。” 咔嚓！！！ 渗人的清脆闷响陡然响起，苑陶眼中的光泽迅速褪去，呼吸间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息。 “你……你你你！” 憨蛋发觉苑陶再也不能呵斥自己了，当即从背包里掏出水枪和锤子，想也不想就抬枪指向柳小江，一边不断扣动着扳机，一边拎着锤子冲了过来，一副想给苑陶报仇的样子。 “抱歉了……” 柳小江任由水枪射出的水滴打在身上，看着正朝自己跑来想要拼命的憨蛋，眼中略微浮现出了一丝歉意与惋惜。 “看来你和苑陶的感情确实很深，我不知如何才能让你在失去他以后，还能继续在世上安分守己的活下去，希望你来生可以过上正常的安生日子……” 说罢，他抬手抵住憨蛋砸向自己的铁锤，随之抬起另一只手臂，将手指并拢成刀，瞬间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扑通。 憨蛋同样失去生息倒在了地上，也压倒了高宁和窦梅心中最后的防线…… “窦梅！快逃！是我害了你！” 高宁脸上的笑容早已不在，顿时大喊着提醒窦梅快跑，然后一个人冲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看起来似乎是想要为窦梅争取一点点时间。 “如果还有来生……” “你就算了吧。”柳小江瞬间出现在高宁的身后，手里握着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冰冷无情的说道： “你和窦梅之间，也算是臭味相同了，和苑陶师徒的情况不一样，并不存在谁害了谁的关系……”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手中逐渐平息跳动的心脏，道： “不过，临死前居然还想骗我，还想用自己换取另一人活下来，我记住了……你高宁，尚且还有一丝人性。” “是我……害了……窦梅。”高宁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胸膛，缓缓归倒在地面的时候，嘴里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说法。 随后，见高宁没了动静， 柳小江将心脏扔回对方的身边，重新看向四周眉头紧锁的全性成员，以及甚至都没来得及逃跑窦梅，道： “窦梅，还用我把你和高宁联手犯下的案子，一五一十的全都给他们重新叙述一遍么？” “不用了。”窦梅笑着抬眼看向柳小江，放弃了心中想要逃跑的念头，然后莫名看了眼一旁轻咬嘴唇的夏禾，道： “小夏，你才是对的……” 话音落罢， 窦梅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微笑着自己倒在了地上，到死都还维持着那种贵妇的姿态。 血液，顺着手掌滴落于地面， 柳小江看了眼自尽而亡的窦梅，随之重新看向其他略显紧张的全性成员，缓缓开口说道： “我……可以是黑暗，但如果是眼下的情况，我希望全性能成为可控的黑暗，这样每个人在最后至少都能得到善终。” “我不会逼你们，我可以等你们自己选择，我来……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更好的选择。” 第255章 五类人 此话一出， 在场的全性成员看着柳小江，尤其是看见他那只仍沾染着鲜血的手掌，皆是沉默不语的等待着后续解释，想要听听对方到底会给自己怎样的选择。 “无需紧张。” 柳小江一屁股坐在地上，朝着对面的几人挥了挥手，道： “苑陶、高宁和窦梅三人，算是除了下面的其他成员之外，现今全性名宿中最无可救药的三个家伙。” “你们不一样，虽然摆脱不了搅屎棍子的名头，但就算是在场涉及人命最多的老夏，也早已经在‘治世’开始之前就收手了，所以……咱们完全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这一次， 柳小江说话的声音并不沙哑，尽管脸上仍然戴着戏剧脸谱，但在场的除了吕良与丁嶋安之外，几乎所有人在听到声音时都是眼皮一跳。 夏柳青短暂的愣神过后，老脸上的皱纹逐渐汇聚起来，“你……” “老夏，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柳小江转头看向与梅金凤坐在一起的夏柳青，道： “我之所以会戴着面具过来，就是不想让他们被过去所影响，让他们在面对一个打算改变全性的陌生人时，可以完全发自内心的去考虑接下来该怎样行动。” “结果，你们也已经看到了……” “苑陶、高宁和窦梅三人，从一开始就对我有了很大的敌意，即便表明了真正的意图也是一样，甚至还在我与丁先生交手的时候，也在不动声色的暗自施展手段，企图影响我在与人交手时的心性。” “我不会被影响，也不在意他们的手段，但却不能不在意，我明明已经表明了意图，他们却还是这么做的理由，因为这就是不接受全性的改变，依旧想把扭曲的道路坚持走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身上还背负着许多无辜人的性命，我自然也就对他们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了。” “……”夏柳青顿时陷入了沉默，显然也搞不懂柳小江这么做的理由，更不明白柳小江为何会选择加入全性。 梅金凤看着对面席地而坐的柳小江，忽然若有所思的开口询问道：“你真的打算加入全性？” “是的。”柳小江看着梅金凤点了点头。 “哼哼哼……” 一旁的夏禾轻笑了几声，她先是看了眼身边一脸无奈的沈冲，而后面带笑意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我们原来就觉得你深不可测，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强，连豪杰之一的丁先生也无可奈何，真是一个让人有些心痒的奇男子呢……” “沈冲，我说你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前阵子联系域画毒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涂君房也看了眼沈冲，随之道： “神秘人、脸谱、吕家村、吕忠……你也真够可以的了。” “……如果说我是被逼的，你们信么？”沈冲满脸无奈的摊了摊手道。 “沈哥，前阵子果然是你们！”吕良本就已经想到了这方面，眼下见到涂君房把话说开了，他也就不再继续藏着掖着了。 “……意外，只是个意外。”沈冲见到吕良疑似不满的眼神，不免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吕良，你要理解，你们吕家村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如果真的想把你救出来……” “你们都认识？”丁嶋安发觉所有人都似乎知晓了‘赢先生’的身份，只有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完全不晓得‘赢先生’是谁，立马不断转头看向其他人。 “赢先生到底是谁？” “丁哥，我也不知道。”吕良摇了摇头，指了指沈冲，“人是沈哥带来的，他肯定最清楚赢先生的身份。” “沈冲！”丁嶋安立马看向沈冲。 沈冲瞥了眼涂君房身边的吕良，摇头无奈道： “丁先生，我的确知道这位‘赢先生’的身份，但在场的肯定不只是我，应该是除了你之外，所有人至少都曾和他打过照面，至于他真正的身份么……” “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了什么，以及还想做什么。” 柳小江一句话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并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身份问题可以等下再说，我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与作为现今全性名宿的诸位，敞开心房且认真详尽的聊一聊……” “毕竟，一世为人不易，不要在一些无所谓的事情上，浪费掉自己这得来不易的人身。” “……”梅金凤听到这句话，当即抬眼看向柳小江。 而望着场中席地而坐的年轻人，老人眼中貌似也浮现出了一丝难以置信…… 随后， 柳小江见到众人再次沉默了下来，便用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全性名宿。 他明明坐在地上，坐在所有人的下方，却依旧让人感觉到一种近似于怜悯的俯视。 “诸位，你们觉得什么才是全性？” 闻言， 在场的人全都没有答话，唯有梅金凤似是精神恍惚，应答道： “尊杨朱为祖，一群无视世间规则，只凭自己喜好而活的混蛋。” “尊杨朱为祖么？”柳小江看了眼梅金凤，摇头道：“一开始或许是，但现在来看，这也不过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全性之中，究竟又有几人，是在遵循杨朱的理念……有么？” “所以，依我看，你们这些打着杨朱旗号的人，可能直到现在都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自己脚下的道路，一群无头乱窜的苍蝇罢了。” “说到这里……” 柳小江像是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世人都说众生平等，但归根结底也就是说说而已，我倒是比较实际的把人分成了四类。” “第一类人，是大多数人，也是最需要关照的人，他们只是被动的活着，从来都是被群体忽略的存在，但他们也是一切的基础，如果没有了这些人，再谈什么也都只能是空谈。” “第二类人，是无论从任何角度、任何范围，只要在人群中以一个名目来画出个圈子，那么圈子里就注定会诞生出，基于这个圈子的名目来讲，一些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的角色； “他们拥有让自己比大多数人出色的能力和技术，也暂且可以将这件事称之为‘有术’，但不知为何而活的话，便是‘无道’； “有术无道，随波逐流，可能比大多数人活的惬意些，可一辈子也仍然逃不开寻常人的烦恼忧愁，最终也只能算是不过尔尔罢了。” “相对的，有术有道，便是第四类人，这类人知道自己一生该做什么，也有能力去做，他们一生就求个功德圆满，纵使功败垂成，落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这一生总算没有白活，倒也算是值了。” “然而……” “最让人在意的，其实并非是大多数人，也并非是有术无道和有术有道之人，反而是第三类人，他们有术，也知道自己这一生，该有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但他们有的看不清那条路，有的在路上却不自知，还有的……南辕北辙，忘了初衷，走错了路。” 话音落罢， 柳小江抬眼看向周围沉默的众人，平静道：“说到这里，我相信你们也已经明白了。” “第一类人是乌合之众，单拎出来一个根本无足轻重。” “第二类有术无道、有才无德，也算是比较容易驾驭的一类人。” “第四类人虽然耀眼，其本质上却也可以称得上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唯独第三类人，他们有力量、有能量，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上不了自己的道，但他们的能量总要发泄出来，有些于众生、社会有益，有些么……呵呵。” “这些发挥着破坏性能量的家伙，注定为需要平稳发展的世间所不容，偏偏他们又对自己的人生有所追求，从而绝对不会轻易向世间众生所妥协。” “现在的全性，无疑就是给这类人抱团取暖的地方……” “……”梅金凤。 “那……你又属于哪一类人？” “我？”柳小江没想到梅金凤会突然这么问，但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平静的开口说道： “我有术有道，也愿意追求功德圆满，但不愿意为了这件事，最终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我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该如何追求功德圆满，还会保证最后就算功败垂成，也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全身而退……当属第五类人。” “我是个怪胎……” “我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往何处，只知眼下的路该如何去走，也知最渴求的东西为何物。” “如果能在平静繁华的世间，让自己和身边朋友们，在不影响众生的情况下，可以活的逍遥自在，我想这就已经足够了。” 说罢， 柳小江伸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眼神温和的看向在场众人，微笑道： “不知……” “你们可否愿意承认我这个掌门，然后成为我这个全性掌门的朋友，最后真正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和我一起在这世间逍遥自在的活下去？” 第256章 时局不同 “小……小柳真人？！” 吕良看着柳小江那张标志性的俊脸，心里也不禁随之产生了一丝恐惧感。 毕竟，他几个月前还曾和龚庆联手，对柳小江的师父田佬动过手脚。 吕良虽说得手了也并未把某些消息传递出去，还把自己从田佬那里得来的记忆给删了，但在真正面对实力深不可测的柳小江时，要说心里一点不慌，那也肯定是骗人的。 “小柳真人？”丁嶋安显然也被柳小江的年轻给吓倒了。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柳小江的脸，联想到自己曾经听说过的一些事，以及自己刚才亲眼所见的那些诡异情况，还有对方之前坐在那里亲口所说的一切…… “赢……柳真人这么年轻就……天师府的弟子居然加入全性，竟然还要成为全性的掌门？？？” “吕良，不用害怕，之前在吕家村的时候，我就已经了解过你的情况了。”柳小江转头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丁嶋安，微笑道： “我现在是天师府的弃徒，何况我也没想用柳小江的名字，坐在属于现今全性掌门的位子上，为什么不能加入全性，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掌门？” 说完，也不管吕良和丁嶋安是何反应，他看向并未因为自己身份而惊讶的几人，道： “赢勾现在已经加入了全性，那么你们愿意认同赢勾的理念，是否要接受赢勾成为全性的掌门呢？” “我反正没啥意见。”沈冲耸了耸肩道。 夏禾见到柳小江正在看着自己，当即展现出了一抹极具诱惑力的笑容，“挺有趣的，不是么？” 夏柳青深感意外的看了看沈冲与夏禾，道： “天师府弟子，还是公司的员工，现在又要加入全性，居然还要成为全性的掌门，你小子可真是让人看不懂……” “小柳真人，我不怀疑你有实力、有能力作为全性的掌门，但你该不会是公司派来管教我们的吧？”涂君房怀疑道。 “我给公司的理由，确实是掌控全性，从根本上解决隐患。”柳小江对此倒是也没急着否认，反倒真真假假的说道： “不过，我之前说的那些，也没在欺骗你们，算是两方面原因都有吧。” “这样么……”涂君房听到柳小江这么说，心中的怀疑反而褪去了不少。 这时， 梅金凤无视周围的全性成员，眼神极为认真的盯着柳小江，“柳小子，你可知道全性掌门，该由哪一类人来当，又到底是干什么的？” “婆婆，虽然你在我的分类之中，甚至都不算是全性的一员，但我可以明确回答你的问题。”柳小江道。 “全性的掌门，非有术有道之人不能当，毕竟是一群无头的苍蝇的首领，首先就绝不能对任何事产生迷惘……” “当年的姚广孝，针对全性的人，给出了自己的方案，他替这群困惑的狂人选了一条足够吸引他们，也足够从中大量消耗掉他们旺盛精力的险路，奉天靖难——于太平时节倾覆天下。” “不谈论对错的说，这套方案确实有效，也能消耗掉大量的精力，使得世间暂时不会因为这群狂人而困扰……” “但眼下，既不是乱世，也非千疮百孔的腐世，而是需要平静发展的良好治世，我没必要为了一群疯子让世道遭受破坏，也不觉得一群疯子真的有能力和军队对抗，这么做就等于是让你们去送死。” “而之前的无根生……”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梅金凤，继续道： “根据秦岭那边的情况来看，我猜无根生在出现矛盾之前，之所以会被你们这帮人那么容易的承认，也有很大概率是他完全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只是在静静地等候着你们自己萌发新的生机。” “然后，他再出手顺水推舟，让你们明确脚下的道路，走上崭新的道路……对么？” “……”梅金凤。 “婆婆，你知道为什么，我才会说在场的人都还有机会么？”柳小江看了眼梅金凤，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道： “因为不管是哪一类人，只要还没落入极端困顿的境遇，也就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转变，更进一步，原地徘徊，还是自甘堕落……都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苑陶、高宁和窦梅三人，无疑就是自甘堕落的典型，虽然高宁在最后有了那么一点进步，但由于已在极端的道路上走了太久，就算想通了在这治世的年代也已经晚了。” “所以，我才会说你们这些在治世看来，还都没有彻底走上极端道路的人，也就还都有走上崭新道路的机会与资格……” 梅金凤低头思索了片刻，随之道：“你成为全性掌门后，究竟又打算怎么做，难道是像掌门当年一样……” “不。” 柳小江摇头道：“现在的全性，几乎就和当年一样，也还是第三类人居多，但有资格重新选择道路的人不多。” “而且，现在是治世，如果像无根生一样，等待有资格选择道路的人，自己萌发、找寻出新的生机，也可能会让更多人无法回头……” “我成为全性掌门之后，即便不会立刻清理掉那些没资格重新选择道路的人，但也会对所有全性成员进行一定程度上的集体约束。” “当然……” “我不会强求任何人接受约束，也不会监视接受约束的人有没有履行，一切也还都要看你们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那些没资格重新选择道路的人，若是愿意承认我所定下的约束，也一样还是被大家所承认的同门，我也会尽量为他们考虑出一套合适的方案。” “至于那些既没资格重新选择道路，又不承认约束的全性成员，如果还打着全性的旗号，在外面为自身私欲牟利，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总之……” “即便是有约束，也不会让任何人感觉太过束手束脚，你们想做的事情也仍旧还是可以去做，甚至在某些事情上还能得到我所给予的帮助。” “约束的内容是什么？”沈冲饶有感兴趣的问道。 “不拔一毛，不取一毫。”柳小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这甚至都不能算是我所提出的约束，反而就是全性成员最该承认的处世理念。” “……”沈冲。 “怎么？”柳小江见到众人全都没有回答自己，免不了嘲笑道： “我就知道你们做不到这点，所以接下来才是我的意思。” “……那你不早说，你可真坏！”夏禾笑吟吟的看着柳小江道。 “……你这丫头。”柳小江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夏禾，倒也没有开口指责对方什么，只是再次看向众人说道： “能做到不拔一毛，不取一毫的就尽量去做，如果做不到的，那就坚持一件事……” “你们可以有私欲，但不能因为私欲，继而杀害任何无辜之人，记住……就算是涉及到异人，只要对方没下死手，只要不是出于自保，就一定不能妄动杀心。” “必要的杀戮可行，但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杀戮，这便是我对你们唯一的约束，除此之外……你们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任何帮助。” 说完， 柳小江从地上起身走向工厂大门，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说道：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对你们的约束也只有这些，剩下的完全可以等我成为掌门以后再说，至于你们愿不愿意承认我作为全性的掌门……想好了记得让沈冲联系我。” “或者……” “你们若是愿意承认我这个掌门，直接向圈内传达‘赢勾’已成为全性新任掌门的消息也行，反正下面的那些家伙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有你们这些全性的元老和名宿担着，实际也不需要他们承认。” “我也不在乎……” …… 柳小江离开以后， 废弃工厂内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啧，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还真是在为世道着想，打算从根本上解决我们这些不安定因素？” 夏柳青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不免一脸无奈的看向了周围其他人，道： “唉……小苑他们三个也真是可惜了，如果没有那么冲动的话，也不至于就这么……” “他们死不足惜，我们也是一样。”梅金凤开口道。 “在柳小子的身上，我看到了掌门的影子，但又好像有着些许不同，具体的……我也看不清楚。” “重要的是……”涂君房缓缓开口提醒道：“如果不是在为了世道着想，他没说为什么想成为全性的掌门。”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丁嶋安摸着下巴道：“只需要坚持那种算不上约束的约束，就能在他那得到任何可能的帮助，这件事要我看……确实很值。” “算了，大家还是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人家也没让我们现在就决定，是否要承认他作为全性的掌门，我们完全可以再观察一阵子。” 沈冲推了推眼镜道：“不过，最好能在二老有所行动之前，决定是否要承认他的掌门地位，因为二老正在调查的一些事情，也极有可能会得到他的帮助。” “呵呵……”夏禾忽然笑了笑，“沈冲，我看你倒像是早已经想好了。” “是，我是想好了。”沈冲承认道： “毕竟，他和公司有关系，说不定此举也和公司的决定有所关联，此外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他的实力足够强大。” 第257章 痛快 人活着就是为了痛快。 普通人也好，异人们也罢，人活着无论做任何事，归根结底也都是为了自己能够痛快。 财富、权利、自由…… 力量、战争、杀戮…… 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人类行为，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实际就是人类本身想让自己活得更加痛快。 这有错么？ 没错。 这几乎就是每个生命体的生存本能，甚至在保障了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之后，任何有意识的生灵也都会出现想让自己痛快的想法。 人类为何比地球上的其他生灵更‘高级’？ 因为他们在保障了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开始出现想让自己更痛快的想法之后，往往都会由于种种因素的约束，不得不克制心中最纯粹的欲望。 毕竟， 每个人的欲望都略有不同，有的喜欢富甲天下，有的喜欢权倾天下，有的喜欢自由自在，有的极度渴望力量…… 这些能让自身更加痛快的成就，从一开始也并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你可以富甲天下，你可以权倾天下，你可以自由自在，你也可以追求力量…… 但， 你不能通过剥削他人等手段，来使自己手中的财富，最终达到富甲天下的程度； 这是为富不仁！ 你不能为了权利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并在权倾天下以后，还肆意践踏他人的尊严； 这是漠视人权！ 你不能为了所谓的自由自在，无视规则与人性的道德底线，将自身位置摆放在世间的一切之上； 这是狂妄自大！ 你不能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甚至是已经拥有了力量之后，还不懂得如何收敛自身的力量，将它用于满足自身其他更多的欲望； 这是豺虎肆虐！ 人之所以要比世上的其他生灵更为‘高级’，就是因为懂得克制内心中的纯粹欲望，能够在人性道德的约束之下，自主选择一条最合适、也最能满足自身欲望的正道。 但可惜，就算是修炼者，如果不修心性； 他们即使不会被自身力量影响的太严重，也不会像‘碧游村’和‘二十四节谷’那些转化者一样迷失自我，却也会基于自身与大多‘无能者’的区别，在各种细节选择的累积之下，逐渐走向极端。 而这世上最容易给一切带来毁灭的，也刚好就是极端！ 因此，无论是对于普通人，还是世上的异人们来讲，有时候心性才是决定一切问题的根本原因。 毕竟，除了天生的恶人之外，人只要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也没有谁是一步就走到了罪恶的尽头，往往都是一步一步的逐渐踏入了深渊。 但就在这一步步踏入深渊的过程之中，及时回头……却也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现在的全性之中，正在一步步踏入深渊的人，远比世上的那些名门正派更多。 此外，像是苑陶、高宁和窦梅三人，这种已经踏入深渊无法回头的人，在数量上也远比正在‘路上’的人更多。 柳小江之所以要成为全性掌门，无疑就是想在根本上解决不安定因素。 他对于那些尚未踏足于深渊领域的人，也依旧抱有着想让他们及时回头的态度。 而对于那些已经踏足深渊无法回头的人，也正因为是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些不安定因素，就算不救也不打算一下子出手把他们全部抹除。 毕竟，有阳就有阴，有黑就有白，有正义就有邪恶，一切都在遵循着阴阳对立存在的理论。 柳小江若是把这些恶徒全都抹了个干净，相信在那些名门正派中也很快就会分化出新的邪恶，而且还只会是一群比全性更加难以让人分辨的‘未知之恶’。 所以…… 他对于全性已经踏足深渊之人的态度，也只能是遵循着阴阳对立而存在的理论，将这些人作为一种更加合理的异人消耗品，用于去消耗那些自诩为正义、实则自私自利的名门正派。 这也刚好贴合了上面对待异人的态度，可以让不安定因素去消耗不安定因素，尽量给剩下的安定因素与稳定的社会秩序，提供出一种更加适合于生存与延续的环境。 这种手段对于那些已经踏入深渊的人来说，或许真的可以算是一种很不人道的处理方式。 但， 柳小江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圣人，也不认自己能完美解决上面一直都没办法的事情，能想出一套既符合人道主义，又能彻底解决所有争端的方案。 毕竟，如果真有办法的话，上面那么多能人异士，又都手握权利、格局非凡，会把问题一直拖到现在都没解决？ 激进点解决异人的问题，动手把异人全部抹除干净……就人道了？ 保守点解决异人的问题，把问题交给异人自己解决……就能成功？ 事实证明都不行！ 想要尽量人道，就不能太过激进，想要解决问题，就不能太过保守…… 柳小江身为异类，不会单纯只考虑异人的死活，也不会完全站在普通人一边，只是结合当前的世道与环境，做出了一个更利于普通人的选择而已。 毕竟，相对于大多数异人，还有世上更多的普通生灵，牺牲掉那些已经踏足于深渊的全性异人，以及自诩正义实则自私自利的正派异人，显然就是现今世道上最理智的一种无情之举。 正因为太理智了，理智的有些不人道； 正因为太无情了，无情的有些遭人恨； 以至于几乎没人愿意充当这个‘恶人’，也基本无人拥有可以促成此事的‘能力’。 柳小江身为不属于任何一边，只站在安稳世道一边的异类，既拥有能够促成此事的强大力量，做这件事的心里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故而， 他才会出于自身一些考虑，主动和上面提出了这套方案。由自己来充当这个所谓的恶人，以便获取公司和上面的极大信任。 何况， 这既是为了现今世道安稳，又能够满足自身的小心思……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 柳小江在想到这套方案，并将其付之于行动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只想着自身的痛快，反倒认真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去做，才能把事情做到最完美的程度，才能让更多尚未踏足深渊的人及时回头。 这就是他一个异类，在加入异人的圈子里，成为全性的掌门之后，理应肩负起的真正责任， 无愧于心！ 无愧于生灵！ 无愧于世间！ 并以一己之力稳固世道的发展！ 然后…… 逍遥自在！ 痛快！ 第258章 变天的开始 数天后， 清晨， 柳小江心情不错的看着手机，散步似的穿过了茂密的丛林，来到某座有着大门一样入口的山洞前。 山洞前， 除了柳小江之外，其他五个临时工和张楚岚，显然早就已经抵达了此处，眼下正围坐在洞门前面，明显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 如今经过之前在碧游村的行动，公司各大区临时工的身份已被摆上明面，也由于上次在碧游村针对老马的良好合作，各大区临时工之间似乎也建立起了表面友谊。 “呦！小柳真人来了！” 王震球一抬眼看见柳小江正在朝这边走来，当即从地上站起来朝着他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充满了热情与熟络。 与此同时， 周围的其他几人也纷纷看向柳小江，并且除了张楚岚和冯宝宝之外，脸上也全都是一副充满善意的样子，甚至就连肖自在也硬挤出了一抹很不对劲的笑容。 这要不是对肖自在有所了解，恐怕任何人在见到这张笑脸的时候，都会下示意的觉得自己和对方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柳小江看了眼笑容很不对劲的肖自在，又看了看对自己满脸热情的王震球，刚才那种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就凉了半截。 但奈何，这次也是公司交给临时工们的任务，而且还是在给之前的碧游村事件擦屁股， 柳小江就算再不怎么想和这些临时工打交道，也不可能现在就转身离开这座被公司废弃的暗堡据点。 他只能面带微笑的走过去，坐在张楚岚和肖自在的中间，与众人围坐在山洞门前的空地上，耐心等待着基本不可能会出现的马仙洪。 “不好意思，稍微迟了点，大家刚刚在聊什么？” “也没什么。”张楚岚开口说道：“大家也才刚到不久，聊了聊这阵子的情况，不过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 张楚岚和柳小江分开的这阵子，一直都在和赵方旭商量计划的细节，加上之前听柳小江略微提到过的某些情况，眼下明显非常好奇柳小江这段时间都去干了什么，但碍于其他人在场没好多问。 “所以说……”王震球看了看张楚岚和柳小江，脸上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这次果然是阿莲自己想出来的计划么？” “啊？”张楚岚一脸发懵的看了看王震球，道：“什么我想出来的计划？” “哈哈，不过要说起来，公司还真是大手笔，为了马仙洪居然直接放弃了一座暗堡……” “怎么会？”黑管看了眼张楚岚，道：“我听说公司的第一座暗堡出过事，后来就被高层们给废弃了，那应该就是这座山洞没错了。” “嘿，行啊你……张楚岚。” “啊？”张楚岚听到这话，又是一脸发懵的看向了黑管，道：“管儿哥，您这又是啥……” “我可在群里听说了，摆弄一个傻丫头还不够，连小江都在上次的任务中，被你诓成了一个打下手的。”黑管笑道。 “……”张楚岚立马转头看向一旁的王震球，然后又看向了身边的冯宝宝。 “嗯嗯！说了说了！”冯宝宝当即点了点头。 “诶呦……管儿哥，您这话说的，怎么叫诓……柳大哥也是相信我不是？”张楚岚见此只能朝着黑管尬笑道。 “球儿，你这嘴还真是够快的啊……” “那当然了。”王震球怀抱着双手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随之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道： “对了，阿莲，你和小柳真人知道了么？” “啊？”张楚岚微微一愣。 闻言， 柳小江无视张楚岚那种拙劣的演技，抬眼看向王震球，道：“知道什么？” “刘明远那个秃子的事儿啊！”王震球回答道： “据我调查，这货是个马仙儿，水平不高，也没什么名气，跟东北那边打听了，大多都不知道他，就算有人知道，对他的印象也不是手段，而是他反复戒不掉的赌瘾，是个纯粹意义上的赌鬼。” “其他的呢？”柳小江问道：“比如他为什么要参与之前的事。” “不知道。”王震球摇头道：“我只知道他不久前就在东北那边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话说，你不是东北的么，这事儿还用我说？” “……暂时还没抽开身子，所以也没来得及去调查。”柳小江语气平稳的解释道。 “哦？” 王震球好奇的看了眼柳小江，“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你居然不去调查刘明远，难道不在意背后的人是谁么？” “我被公司审问了，因为之前搞掉的那几个外国异人，但主要还是因为纳森卫的问题，具体的……你可以去问赵董。”柳小江直接甩锅道。 “……这样么？”王震球微微一怔，随之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喃喃道： “这就怪不得了，毕竟涉及到国外的异人，公司会想知道当时的具体细节也不意外……”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反正就算顺着刘明远调查下去，也基本调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马仙洪真的很傻了。” 话音落罢， 王震球看了眼周围的其他人，表情认真的缓缓开口说道： “对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看在咱们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我再免费赠送给你们一个大新闻吧。” 此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冯宝宝之外，皆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王震球，显然都不知道这阵子还有什么大新闻。 见状， 王震球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然后极为认真的开口提醒道： “昨天刚刚得到的消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算‘稳定’的全性内部，终于又有人坐上了掌门的位置……” “而且……” “不是代掌门，而是真正意义上，和多年前的无根生一样，是个被全性内部很多人，尤其是被那些全性名宿，就连丁嶋安本人也承认的……掌门。” “丁嶋安啊，两豪杰之一，他是什么人大家都听说过，能被这么一个武痴承认的家伙，我不难想象这位全性掌门的实力，很可能会是压倒性的处于豪杰之上。” “此外，苑陶师徒、高宁和窦梅四人死了，炼器师……还有四张狂之二，这也算是很有实力的异人了，结果却死的异常突然，没人知道他们死在了谁的手里，因为外面没人承认是自己的手段。” “这件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四个家伙，惹上了什么不能惹的人一样，结果被人给秘密的处理掉了，但如果是外面的异人，杀了全性的名宿，可能巴不得让所有人都了解自己的威名吧？” “结果……” “外面推测有实力做到这件事的大辈，可能直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推测这四人是被全性内部的成员给害了，而且……很可能就是这位新上任的全性掌门。” 话说至此， 王震球略微停顿了一下，“你们也知道，我之前差点加入全性，又因为本身的人脉比较广，所以才知道了这些暂时还算隐秘的事。” “我之所以现在说出来，也是想大家接下来如果再接到关于全性的任务，最好能小心谨慎一点，我可不想你们这些有趣的家伙，都被不知道一个从哪冒出来的家伙给害了。” “尤其是肖哥，在一切都还不明朗的情况下，我劝你接下来在面对全性的时候，最好不要像以前一样直接下杀手，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位全性掌门，究竟对自己的门人是什么态度。” “……”肖自在。 “而且……” “这件事怕是瞒不住，可能也很快就会在圈子里传开，到时公司和各大异人流派对全性的态度，可能也会根据这位掌门的行为方式有所改变。” “这时候，再加上马仙洪这边还有个隐藏颇深的家伙，还有八奇技的存在……啧，看来还真的是要开始变天了啊。” “……”柳小江。 第259章 不长记性 “不至于吧？” 老孟见到众人对此事的沉默，不由得伸手扶了扶眼镜，小心翼翼道： “球儿，就算这消息不假，就算全性又有了掌门，但根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来看，任何人想要坐上属于全性掌门的位置，也都要得到其他所有成员的认可才行。” “……又不是要当火影。”王震球撇嘴道：“认可什么的，有那么重要？” “当然了。”老孟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一脸无奈的笑道： “毕竟是掌门，握有号令其他成员的资格，全性还是那种纪律松散组织，如果没有取得所有成员的认可，恐怕也不会有人响应掌门的号召……” “看情况吧。”黑管摸索着下巴上的胡子，习惯性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笑道： “这事还要看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不在乎什么掌门的权利，也就不会去费力讨好全性的其他人。” “这种情况也要考虑一下，毕竟全性内部鱼龙混杂，几乎什么样的异人都有……” “可能性很低。”张楚岚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管儿哥，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全性是有一些还算安分的家伙。” “但，如果这人真的那么安分，又为什么突然跳出当掌门，就算现在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他不是个打算利用全性能量的人，但要说他成为掌门没什么目的……可能性太低了。” “而且……” 说到这里，抬眼看向一旁的王震球，道：“这消息真的属实么？” “嗯。”王震球拍着胸膛保证道：“放心，绝对属实，估计这事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圈子里传开了。” “……啧。”张楚岚顿时皱起眉头道：“如果消息的确属实，一个实力在豪杰之上，绝不弱于十佬的家伙，忽然跳出来成为全性的掌门，还把几个恶名在外的全性成员给杀了……” “没杀错人。”一直都没开口的肖自在，这会儿倒是忽然说道： “苑陶、高宁、窦梅三人，人口拐卖、杀人夺物、蛊惑人心、制造混乱……”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不少杀业，很大一部分还都来自于无辜的普通人，完全可以算是全性名宿中的罪无可恕之人。” “况且，除了这三人之外，老窦也明确的说过，如果对上了所谓的全性名宿，就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当以‘活捉对方’为第一要务……” “所以才说公司不会用有色眼镜来看待全性么？”张楚岚想起自己曾被全性绑走，徐三和冯宝宝带了那么多同事，却还是放走了夏禾与吕良的事实，不由得重新思考起了公司对待全性的态度。 不是对手？ 这应该不至于！ 要知道对方当时只有夏禾与吕良，即便算上柳妍妍也不过三人而已。 自己这边却有着那么多的同事，甚至还有宝儿姐和徐三在场……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夏禾？ 毕竟，吕良和柳妍妍的能力或许不错，但在与人交手的水平上，大概率连自己这种初入异人界的新人都比不上。 如果说只是想活捉？ 不想同事们因为这件事出现大量伤亡？ 所以才会任由夏禾逃离现场？ 这么说倒是很有可能！ 另一边， “球儿。”黑管略微看了眼沉默的张楚岚，随之转头看向一旁的王震球，道： “虽然我也有线人提到过全性的事儿，但却没能弄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问出来，如果是你的话……” “赢勾。”王震球道：“我在全性的朋友，也只听说了这么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字，不过其他所有并未见到过对方的全性成员，在互相之间传递消息时所提到的名字，也都的确是这个名字。” “赢勾？”黑管、老孟和张楚岚三人，皆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王震球，显然也都没听说过这么个名字。 唯有肖自在略微皱起了眉头，道：“神话传说中的名字？” “对。”王震球微微颔首，随之笑了笑，说道：“所以我才说，这名字不知是真是假，要么他真的是碰巧就叫这个名字，要么……这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假名。” “毕竟，一个在神话传说、口口相传的故事之中，都几乎等同于隐身的家伙，就算在最详细的神话故事里面，赢勾也不过是死于黄帝剑下的非人之物……” “这么个远古大神，还是个非人类的家伙，如果真的存活到了今天，那咱们这些炎黄子孙的小日子，未免也在这位异神的眼皮子底下，过的太舒坦了吧？” “神话传说？非人之物？远古异神？”黑管、老孟和张楚岚听的一脸懵逼。 见状， 王震球笑着看向三人，摇头道：“竟是些没影子的事儿，没必要仔细深究下去，与其往神话上靠拢，我更愿意相信赢勾是个假名，他也不过是个不想暴露身份，又想利用全性做事的强人罢了。” 话说至此，他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即笑眯眯的看向柳小江，道： “小柳真人，说到实力有可能会在豪杰之上，但又不被大多数圈里人所知晓的家伙，我认识的……好像也就只有你了啊。” 此话一出， 在场所有对柳小江实力有所认知的人，纷纷扭头看向了一言不发的柳小江，仿佛都在计算着柳小江会是全性新掌门的可能性。 “……呵呵。”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想不到，你们对我的评价居然这么高，在实力强过丁嶋安和那如虎两位豪杰么？” “我又没和这二位交过手，怎么知道豪杰的水平如何，何况打架能力又不只是靠修为决定的，如果非要在交手中分个生死，我倒觉得拥有八奇技的每个人，似乎也都有比肩豪杰的可能性。” “毕竟，在碧游村的时候，你们也见过马仙洪的实力。” “如果不是对方心系修身炉，把精力都放在了铸造上；如果不是咱们所有人一起上，就算你们当时都有所保留，倘若独自对上了他，胜算又能有多高？” “更何况……” “当时即便是咱们一起上，若非王也道长及时出手，最后也只能是勉强拿下马仙洪，说不定还会出现一定的伤亡，这身实力与豪杰相比又如何？” “你不否认自己有能力赢过豪杰？”王震球玩味道。 “我只是不确定罢了。”柳小江摇头道：“如果是面对那如虎，我相信自己就算不能赢，靠着自身手段与通天箓的威力，也不至于真的会惨败给对方，但如果是那个丁嶋安……不好说。” 说罢，他抬眼看向王震球，道：“毕竟，根据传闻，丁嶋安也是个学百家艺的天才，而且还和你这个搅屎棍子不同，在百家艺的道路上走得极深，每一种手段基本也都达到了不可小觑的程度。” “……”王震球。 “噗哈哈哈……” 在场除了冯宝宝之外，所有人在见到王震球吃瘪以后，几乎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就连生性比较冷漠的肖自在也是一样，甚至还是场中最先笑出声音的那一个。 “行！算我不长记性！”王震球嘴角抽搐了几下，随之一脸恨恨地说道： “但你总说我是搅屎棍子，那总被我缠着不放的你，又算是什么？” “……”柳小江。 “噗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众人顿时笑得更欢，也许是受到气氛的感染，就连冯宝宝也有了一丝笑容，她一会看看柳小江，一会又看看王震球，小脸上貌似仍有些疑惑。 第260章 是魔是佛 片刻之后， 众人都觉得柳小江的实力虽然很强，甚至要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强很多，但也不至于夸张到能够碾压丁嶋安，还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大多全性名宿的信任。 柳小江之所以能够加入公司，肯定就和全性没什么关系，他加入公司以后的种种行动，几乎也都处于公司高层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基本也没什么时间和全性妖人混在一起。 而且…… 柳小江就算有时候不知踪迹，可一共也没有几天时间不知去向，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取得全性的信任，以至于让全性名宿支持自己成为掌门，想想也是完全没有可能会做到的事情。 殊不知， 柳小江打从龙虎山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断过和全性之间的联系，此前也和除了丁嶋安之外的全性名宿，或多或少也都存在着打过照面的情况…… 但这些人也有一点说对了，他目前确实还不是全性的掌门，之前沈冲通知的时候也只说是代掌门，此后拥有一次召集全性成员做事的资格。 全性的规矩摆在那里，想成为全性的掌门，就算不必获得所有人的承认，也一定要取得大部分人的认可，否则就只能是所谓的代掌门。 至于为何会传出自己已经成为掌门的消息…… 柳小江对此其实也并未觉得多么意外，想想也知道‘代掌门’远比不上‘掌门’来的重要，也根本不足以引起圈子里所有异人的注意。 毕竟，全性的历任代掌门无数，而全性的掌门…… 除了当年的姚广孝之外，貌似最出名的也就只有无根生了，其他并未引起什么风浪的家伙，也都并未被异人圈子当回事来看待。 但坏就坏在，无根生在当上全性掌门之前，全性掌门的位置也曾空缺了许多年，他成为掌门之后又做了那么多‘恶事’，在世人眼中也与‘甲申之乱’和‘八奇技’脱不了干系。 导致现如今一提起全性的掌门，其他异人就会想到无根生，就会想到‘甲申之乱’与‘八奇技’，从而对成为全性掌门的家伙，必然会保持着某种极大关注。 柳小江猜测这种‘关注’，应该就是全性为何要散布假消息的主要原因。 这也无非就是想以此来试探一下自己，最终到底能否顶住外面的巨大压力，按照自己所说过的那样对待全性问题。 如果顶得住，还愿意成为掌门，继续获取全性的信任与认同，那么未来成为真正的掌门也会更容易。 如果顶不住，没有在此等强压之下，依旧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为所有愿意回头的全性成员提供帮助，那么想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全性掌门，估计也就只能是一种痴人说梦了…… 这算不上是什么阴谋，不过是一次‘测验’罢了。 柳小江并不反感全性那帮人这么做，甚至还觉得他们若是轻易信了自己，要么就是一种对此事毫不上心的敷衍，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乎自己要做的一切，也不想在自己的安排下找寻真正的道路。 这种看似被算计的情况，也正是他在来此之前，为何会心情还算不错的真正原因。 就在此时， 哒…… 山洞内部忽然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来了！”黑管当即从地上起身，表情略显意外的看了看洞门，随之看向一旁的张楚岚，笑道： “不会真让你小子押中宝了吧？” 此时，听到声音，众人也都纷纷起身走向山洞大门，耐心等候着里面的人走出来，只有柳小江的脸上有些疑惑与不解。 随后， 洞门内的阴影中逐渐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个身穿橘黄色的僧袍，身材矮小且消瘦，看起来是个年龄很大的老僧。 一个身穿浅灰色的布衣，身材高大臃肿而见状，年龄大约在40岁以上，走路时明显以老僧为尊。 两个和尚不紧不慢的从山东中走出，来到众人面前的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老孟见此不禁极为意外，“这是……” “这位怎么来了？”黑管站在众人的前方，同样深感意外的皱眉道： “这是少林寺出身，现今灵隐寺的住持——解空大师。” “还有他的大弟子——宝闻和尚。” 说罢，他立马主动迎了上去，道：“解空大师，您怎么来了？” “各位是公司的人吧……”老和尚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微笑道：“我为何而来，各位难道还不清楚么？” “……不是，您都多少年的道行了，还看不出这里的猫腻？”黑管语气还算恭敬的解释道。 “其中自然必有蹊跷……”老和尚将左手并拢立于胸前，低头道：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赵总，虽未明说，但他已向我说明，这是个子虚乌有的事情。” 说完，老和尚抬头仍旧微笑着看向黑管，道： “不过，老和尚我还是不放心，总要亲自过来看看，毕竟事关一些孩子的身家性命，总要慎重一些的……” 另一头， 柳小江、张楚岚和冯宝宝三人，站在众人的最后面。 “这老和尚谁啊？”张楚岚疑惑道。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关注啊。”柳小江对此有些无奈道。 “黑管刚才不是都说了，这是灵隐寺的解空大师啊，哦对……这么说你可能就明白了，他也是十佬——少林的解空大师。” “十佬？！”张楚岚当即一脸惊讶的看向了老和尚。 “别看了。”柳小江提醒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听说解空大师曾经是个极其厉害的武僧，但现在一身的手段全都被废了，已经不再能被算是一个异人了。” “十佬被废？！”张楚岚更加不解道：“被谁啊？” 这一次， 柳小江想了想通过二壮调查到的事情，不由得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指向前面不远处的肖自在，低声道： “被你肖哥。” 闻言， 张楚岚顿时一愣，随即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个和尚，发现了其中那个大和尚看着肖自在杀气腾腾的样子，免不了缓缓皱起眉头。 “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肖哥不是公司的人么，公司怎么可能去废掉十佬，而且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肖哥原本就出身于少林吧？” “是啊。”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了眼宝闻和尚，低声解释道： “不仅如此，他还是解空大师的弟子，也是那个宝闻和尚的师弟，但或许就是这么个身份……才有可能废掉自己的师父吧。” “毕竟，我曾听说解空大师是个真正的僧人，一生也曾度化过不少心存善念却走错路的人，在世人眼中他就是个菩萨心肠，一心想要拯救肖哥也不是什么怪事。” “不过……” 柳小江看了眼站在黑管身后不远处，笑着看向宝闻和尚的肖自在，摇头道： “你也知道，肖哥一旦犯病，那人性也是简直了。” “肖哥当初为了压制自己的心性，就曾去灵隐寺拜了解空大师，结果心性逐渐稳定下来之后，解空大师可能也看出了他是个练炁的好苗子，于是便出于某种好心传授了他少林功法……” “结果……” “肖哥不知是何原因，也许是太过急功近利吧，在修行上同样出了岔子，力量倒是有了，但却再次引发了极度渴望杀戮的心性问题，以至于最终走火入魔……伤了很多灵隐寺的弟子。” “据说，当肖哥被拿下以后，寺内僧人们都在极力主张，应该除掉这个邪魔外道，但只有解空大师一人不忍心，仍然还打算拯救他脱离苦海，再然后……你现在也已经看到了。” “堂堂的十佬，少林寺的高僧，灵隐寺的住持，只因一心想着度化，而不忍心出手伤害弟子，一身手段悉数被废，彻底沦为了一个普通人……” 话音落罢， 柳小江再次看向背对着自己三人的肖自在，并未压低自己的声音。 “现在嘛，肖哥可以算是以杀止杀，可以算是佛门的怒目金刚，但未来……是佛是魔可就难说了。” “嚯嚯嚯……”老和尚距离众人本就不算远，就算是普通人认真听，也能听见柳小江所说的一切，于是便笑着看了眼柳小江，随之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肖自在，毫不在意笑道： “宝静，你听到了么，为师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啊。” “……”肖自在。 第261章 解空大师 “师父，您还是这么硬朗啊……” 肖自在听到老和尚的话沉默了许久，甚至还极为意外的回头看了眼柳小江，但最终却还是憋出了这么一句，足以让宝闻和尚瞬间暴怒的话。 “肖自在！！！” 宝闻和尚听到肖自在居然如此问候自己的师父，当即愤恨着握紧了拳头，下一秒就直接来到了肖自在面前。 轰！！！ 肖自在抬手抵住宝闻和尚的拳头，二人作为实力出色的少林武僧，巨大的力量顿时震得地面寸寸塌陷。 两名武僧在交手时所迸发出的余波，也即刻震退了周围几乎毫无准备的众人。 此时唯有柳小江和冯宝宝二人，仍然稳稳的站在原地一步未退，似乎是早已知道了余波所能波及的范围，或许是根本不怕这两位武僧身上的力量，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牵扯进去。 “肖自在！！！” “师兄！少见了！！” 宝闻和尚与肖自在短暂僵持于原地，二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情同手足。 一个明显是恨不得杀了对方； 一个显然也并不在乎对方的死活。 柳小江看了眼这对‘情同手足’的师兄弟，又看了眼不远处已被余波震飞几米，貌似还真就被这一下摔得不轻的老和尚，也不由得对此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场的其他人或许不明白宝闻和尚，为何会对肖自在的一句话如此愤怒，但他这种可以通过二壮了解到不少内幕的人，自然就很清楚宝闻和尚之所以如此愤怒的理由。 毕竟，当初肖自在走火入魔的时候，解空大师为了拯救自己的弟子，曾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宣泄心魔，甚至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还过手…… 解空大师曾以重伤险些身死的代价，成功叫醒了已经入魔的弟子！ 这也正是他现今沦为普通人的真正原因！ 一个差点把自己的师父害死，还直接造成师父沦为普通人的家伙，肖自在刚才的那句话不管是否有意，显然也都足够让宝闻和尚感到愤怒了。 随后， 解空大师在地上坐起身子，看了眼正在对峙的两名弟子，‘哇’的一声直接就哭了出来，成功阻止了二人的继续交手。 “你看看！你看看！天理何在呀！弟子打师父啦！！！” “师父！”宝闻和尚听到声音，赶紧收手跑到师父身边，伸手将对方从地上扶了起来。 “师父！师父！我这真是没注意！” “唉……”解空大师一边被宝闻和尚扶起，一边叹息着说道：“老和尚我命苦啊！” “明明都是收徒弟，你看看人家天师府门下，算上已经仙去的梁道长，还有只是在场面上被除名的这个，张之维和田晋中的十一个弟子，那可真是一个赛着一个的好苗子。” 说到这里，老和尚被搀扶着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脑门上的大包，再次摇头叹息道： “唉！再看看你们这帮孽障！” “宝闻啊，我让你戒嗔，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宝静又有什么分别……” “师父！我错了！我……我不打了！弟子真的知错了！”宝闻和尚赶紧给自己的师父认错道。 闻言， 解空大师又看了眼不远处背对着自己，明显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肖自在，最终也没有对他像是宝闻和尚一样直接开口教育。 老和尚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转头看向柳小江，道： “柳道长……” “您叫我小江就好，虽说佛道并非一家，但同样作为修身之人，您就是小子的前辈。”柳小江开口道。 “好，那就让老和尚占你个便宜……”解空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江啊，你之前亲口所说的那些，虽然算不上什么秘密，但也请不要再外传了，我不想让太多的人，因为我的问题而注意宝静，这样很容易会给他的修心之路，无故增加很多不必要的阻碍。” “毕竟，你刚才说的很对，直到目前为止的宝静，如果能坚持脚下的道路，也就还能算是佛门的怒目金刚，以杀止杀只要合理也算不得‘恶’，未来或许也还能有着一丝成功斩去心魔的机会。” “所以，老和尚不想……” “我明白了，大师。”柳小江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肖自在，随之便直接点头答应了解空大师的请求。 柳小江对于解空大师这种能做到舍生取义的师长，就算不认同对方的做法也能保有着一种尊重态度，何况这请求对于自己来说，完全就是不痛不痒的小事。 “多谢了。”解空大师单手立于胸前，朝着柳小江低头行了一礼。 柳小江对于这位前辈的行礼，倒是也根本没有想躲闪的意思，反而站在原地接受了对方的感谢，只是不由得再次多看了这位老和尚一眼。 这时候，如果躲开老和尚为了弟子而表达的感谢，或许才是对这位佛门大师的一种不敬吧…… 片刻之后， 解空大师与其他人了解到此事确实子虚乌有，随即便带着宝闻和尚朝山下走去。 但在路过肖自在身边的时候，他却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缓缓开口询问道： “宝静，我们的约定，你遵守了么？” “嗯。”肖自在看着老和尚的背影，回答道：“自卫，除魔，此外至今再没下过杀手。” “那不是很好么……”解空大师道。 “但是心魔从未消退过。”肖自在扶了扶眼镜道：“师父，恐怕终有一天，我还是会忍不住，对无辜之人动手……” “只要你还没放弃自己就行……”解空大师语气平静的开口打断道：“记住我们约定的倒数第二步……”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败给了心魔，打算滥杀无辜的话……” 老和尚再次迈步朝着山下走去，留给了众人一道明明很是矮小，但却总会让人感到异常高大的背影。 “杀我。” 见状， 肖自在看着逐渐远去的那道身影，最终将双手放于胸前虚合，低头行礼道： “弟子谨记。” 随后， 肖自在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几道视线，当即放下双手回身看了过去，却发现在场众人皆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对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 更有甚者，居然还用吹口哨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八卦…… “……”肖自在。 “你有个好师父啊，肖哥。”柳小江倒是不躲不闪的看着肖自在。 “嗯。”肖自在对此倒是没有否认，但也明显不想在此事上多谈，于是就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微微颔首示意了某个方向。 “小江，一直在周围晃的那两个孩子，真的不需要理会一下么？” “一个是熟人，一个大概是熟人的亲戚吧。”柳小江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这俩货到底想干嘛，但应该是不会给咱们捣乱的，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毕竟今天就是所谓的处刑日……” “啧……不行，正因为是熟人，万一有什么意外，还真就不好交代了。” 说罢， 柳小江回身看向在场的其他人，“各位，以防万一，我还是去看看那俩货吧，免得接下来出点什么意外，咱搞不好还真就有点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OK！”张楚岚立马点头道。 “熟人？”王震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柳小江和张楚岚。 “……算是吧。”张楚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显然也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意图。 “那两个孩子应该也没什么坏心思。”老孟开口提醒道：“小江，你可千万记着别太过分了。” 黑管看了眼老孟，嘿嘿一笑道：“算了吧，老孟，他要真打算做点什么，还不早就对那两个根本不懂隐藏的孩子动手了？” “……呵。”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在意，只是瞥了眼张楚岚和冯宝宝，摇头道： “我倒是敢啊，这俩货要是在我这出了什么岔子，人家老爷子还不得找我兴师问罪……” 第262章 温室的花朵 与此同时，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蹲在距离暗堡百米开外的某处山顶上，正在利用望远镜时刻观察着张楚岚的动向。 “哥，张楚岚的这次行动，也看不出来和无根生的线索有关系啊。” 一身粉色运动服的陆玲珑放下望远镜，看了眼身边仍在观察张楚岚的大表哥，道： “咱们还要不要继续看着，小柳真人的实力我可摸不清，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被……” “还是留下来吧。”一身黑色运动服的陆琳闻声放下望远镜，摇头道： “咱们来都来了，怎么也要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今天就是公司制定的处刑日，你就不好奇公司在搞什么？” “解空大师都走了。”陆玲珑想到刚才看见的情况，不禁疑惑道： “如果事情真像传出来的那样，解空大师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就离开了。” “所以才让人好奇啊。”陆琳笑着看了眼陆玲珑，道： “事实与外面的消息不符，解空大师他们刚好证明了这点，那么公司传出那种消息和照片，真正目的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公司内部的事儿。”陆玲珑的小脸上有些为难。 “哥，咱们这样真的好么，不是说只调查无根生的线索，帮太爷解决一直以来的心结吗，其他的事情万一……” 就在此时， “所以说，你们俩过来，是觉得张楚岚在调查无根生，也想跟着他了解一下关于无根生的线索？” 一道让陆玲珑倍感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直接打断了陆家兄妹之间的交谈。 听到声音， 陆玲珑与陆琳皆是微微一怔， 陆玲珑动作极为僵硬的回头看去，然后特别不好意思的吐舌说道： “小柳真人……好久不见呀！” 砰！！！ 柳小江看着陆玲珑这种故意卖萌的表情，走过来抬手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记爆栗。 “哎呦！” “胡闹！”柳小江看着吃痛捂着脑袋的陆玲珑，表情极为不悦的说道： “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玲珑！”陆琳见此也是微微一怔，随之赶紧将表妹护在身后，眼神发虚的看着柳小江，道： “小……小柳真人，您千万别怪玲珑，这次是我把她带出来的，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这里。” 柳小江曾经救过陆玲珑，还从陆老爷子那里得到了通天箓，陆琳显然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见状， 柳小江看了看挡在陆玲珑面前的年轻男子，略微有些疑惑道： “你是……” “他是我的表哥，陆琳。”陆玲珑一边揉着脑袋，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刚才的爆栗疼得她差点就哭了出来。 “哥，我……我没事的……” 柳小江望着同样从地上起身的陆琳，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红芒，一下就将这名年轻的陆家子弟看了个透彻。 逆生三重…… 而且，年纪轻轻就和陆老爷子一样，将三一门的逆生三重修炼到了第二重……可以啊。 随后， 柳小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陆琳的身份，而后便再次看向了小脸可怜兮兮的陆玲珑，皱眉道： “居然是想要调查无根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陆玲珑感觉脑袋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随之缓缓放下了自己的双手，一脸坚定的看着柳小江，道： “我们是想帮太爷解开一直困扰他的心结，所以才……” “你这是在找死！”柳小江顿时眯起眼睛打断了陆玲珑，脸上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随和。 “我知道陆老爷子的心结是无根生，因为无根生曾经气死了他的师父，也算是从侧面‘毁掉’了整个三一门。” “这心结由来已久，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又岂是你们两个小辈能插手的？” “而且……” “无根生就算没有明确的死讯，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但调查无根生这件事，几乎就等于是在调查当年的甲申之乱，甚至也和八奇技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你知不知道其中会有多危险！” 柳小江得了陆老爷子的馈赠，也欣赏陆玲珑当初在困境中的表现，自然不想看到老爷子的宝贝疙瘩出事。 如果是好奇公司这次的事情也就算了，他最多也就是嘱咐两句让二人离开得了，结果这俩货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调查无根生，还打算跟着张楚岚接触那些对老一辈都算是异常凶险的事情。 现如今，很多人都知道柳小江和张楚岚的关系很近，张楚岚也算是正一天师府在外面名正言顺的弟子。 这要是让陆玲珑跟着一起出现了什么岔子，谁敢保证陆老爷子不会对天师府和自己心生怨气？ 另一边， 陆玲珑还是第一次见到脸色漆黑的柳小江，顿时小心翼翼的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 “小柳真人，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柳小江摇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陆老爷子好，不想看着他一直受困于心结，这件事在本质上没有任何错误。” “但你们确实太冲动了，也不想想其中的风险，万一你们遇到了危险，最终倒在了陆老爷子的前面，难道此事给老爷子带来的影响，就一定比当年三一门被灭的打击更小么？” 说到这里，也不管陆家兄妹是何反应，他抬手指向二人的丹田部位，道： “不管是讲究性命双全的全真派丹法，还是当年三一门所独创的逆生三重，也都没有给现在的你们，带来足以自保的实力，调查无根生带来的后果，就凭你们两个体内的力量，根本无法承受。” “可是，张楚岚不是也在调查当年的事么？”陆玲珑对此仍有些倔强的说道。 陆琳即便认为柳小江说的在理，但略微低头思考了片刻之后，也是一样有些不太甘心的样子。 “小柳真人，三一门也有我的一份，我这么做不单单只是想帮太爷，也是在为自己继承逆生三重而承担责任。” “您曾经出手救过玲珑，我们陆家上下都很感激您的帮助，即便您已经在太爷那里继承了通天箓，那也只能算是合理的凭实力得到了它，并不足以抵消我们对您这位恩人的感激之情。” “何况，就凭太爷和天师府的关系，以及他对您个人的欣赏，我们其实也很希望您能理解这件事……” 闻言， 柳小江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的陆家兄妹，第一次感觉到陆家人在性子上的‘直’，带来的也不全都是值得让人欣赏的品质。 他听见陆玲珑提起张楚岚，以及陆琳所给出的解释，简直都被这俩二货气笑了。 陆家兄妹在实力上，或许比张楚岚强点，或许还不如张楚岚，又或许和张楚岚不分上下，但在想法与做事的水平上，无疑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温室的花朵…… 这俩人也许能比张灵玉那呆货强点，但在陆老爷子的精心呵护之下，也根本不会比张灵玉强的太多，最多也都只是半斤八两的水平。 “你们俩，可真是傻得可爱……” 柳小江一脸无奈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随之就在陆家兄妹满心期待的注视之下，开口说出了一些足以让二人心凉半截的话。 “行吧……”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就是都不打算放弃了是吧……” “那好，我也不阻止你们，就算你们想继续跟着调查无根生，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有一个条件……你们至少要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在遇见危险的时候也要有能力逃跑才行。” 话说至此， 柳小江独自后退了几步，站在了陆家兄妹的正对面，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 “来吧，一起上，我不会用通天箓对付你们陆家，所以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让我起身，或者后退一点点，我就承认你们有能力自保，也不会和陆老爷子打小报告。” “如若不然……” “我相信陆老爷子，应该会愿意见到我，亲自把你们两个不懂事的孩子送回去。” 第263章 你这不欺负老实人么 “小柳真人……” 陆玲珑显然不想放弃调查无根生，也不想和救过自己的恩人大打出手。 她虽然知道自己二人联手，可能都打不过柳小江一个人，但却明显并不认为自己二人联手，连让柳小江后退或起身的程度也做不到。 “我们也只是想调查而已，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玲珑，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柳小江见到陆玲珑脸上的为难，顿时微笑着摇头打断道： “我不用通天箓，也不主动攻击……” “这并不代表我会对你们放水，恰恰相反……为了确认你们有能力自保，我会非常认真的对待你们，不会念着和你们陆家的交情。” “所以……” “你们若是真的不愿意放弃，那就尽全力联手‘打败’我，证明自己有能力在遇事时自保，便是对你们自己和陆老爷子负责了。”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陆家兄妹，道： “放心好了，我不会拼着受伤的危险，还要硬撑着不承认你们。” “我的本意只是不想你们遇到危险，不愿看见陆老爷子因你们而遭遇更大的心结……” 见此， 陆玲珑明显还是很不情愿，总觉得自己这么做对不起陆家的家训，于是刚想拒绝就被身边的陆琳给拦了下来。 “玲珑，不要再说了。” 陆琳拽着自己这位表妹的胳臂，先是对着她提醒似的摇了摇头，随之看向对面坐在地上的柳小江，微笑道： “小柳真人方才说的一点也没错，咱们如果在调查无根生的时候遭遇了危险，回头也只会让太爷他们受到更大的打击。” “这件事确实是咱们太冲动了，小柳真人现在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念在和咱们陆家的交情上，在同时帮你我和太爷三人考虑……他是在为了陆家的所有人考虑。” “毕竟，若是没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最后你爸和我爸……甚至于陆家的上上下下，也都会因为你我而无法善罢甘休，很可能会引发出新一轮的仇恨连锁。” “哥！”陆玲珑不满道：“你这不是让我和自己的恩人动手吗？！” “这是个机会！”陆琳道。 “如果我们能和小柳真人证明自己的实力，应该就能在不影响任何人、不被太爷知晓的情况下，继续跟着张楚岚他们调查无根生的事，也很有可能会得到小柳真人的帮助。” “除此之外，这也是唯一的办法，难道你要放弃调查无根生，放弃帮太爷解开多年的心结，还是想辜负小柳真人的一片好心？！” 陆玲珑单纯是有些单纯，好歹也是陆家重点培养的对象，即便在做事方法上仍有不足之处，但也绝不是什么心思愚钝之辈，只是被保护着缺乏了一定的经验而已。 所以，在听到陆琳的提醒以后，她还是很快想清楚了一切，然后一脸不情愿、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 “嗯！”陆琳松开了陆玲珑的胳膊，表情认真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小柳真人，就按照您说的办，只要我们证明了有能力自保，您应该就不会再阻止我们了吧？” “你挺不错的。”柳小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坐在地上朝着陆琳笑了笑，随之看了眼不再纠结的陆玲珑，道： “已经决定好了么，那你们就一起上吧，也让我看看你这丫头，最近到底有了多大的长进。” “嗯！”陆玲珑用力点了点头，并朝柳小江伸手摆开了架势，小脸上再也看不到了一丝犹豫。 “小柳真人！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固执的丫头……” 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他知道陆家人在这点上几乎都一个样，如若不然陆老爷子也不会把当年的事情记到现在。 毕竟，在严格意义上，无根生的本意并非是三一门，也不打算拆解左若童门长的异人流派，更没有对亢龙先生抱有某种所谓的杀心，只能说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一开始的预料。 所以，在当年的这件事情上，无根生就是个搅屎棍子。 想着想着， 柳小江就看见陆玲珑身边的陆琳，身上逐渐出现了极为显眼的变化，身上的皮肤开始变得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原本漆黑的发丝也变成了纯粹的白色。 见此， 柳小江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红芒，观察了一下施展出逆生三重后的陆琳，而后便缓缓皱起了眉头，略微有些疑惑的喃喃道： “不对啊，如果只是这样，怪不得从来都没人修炼到第三重……” 柳小江曾在老天师那里，听说过逆生三重的修炼方式与理念。 他知道三一门所传的逆生三重，无非就是按照‘人之降生，先天之炁具化为四肢百骸……’的真理，想要将自身重新修炼到完美的先天一炁之姿，以求这种方式能让自己达到传说中羽化的境界。 现如今， 柳小江看着对面的陆琳，却发现逆生三重这种东西，或许修炼到最后真能达成完美的先天一炁之姿。 但如果说第二重就是一定程度上的先天一炁之姿，那么就算最后真的修炼至第三重……又能如何？ 如果按照这种修炼的方式继续下去，逆生三重的第三重即便再逆天，也不过是将‘炁化’般的状态持续下去而已，即便真能让自己‘永久’的持续这种状态…… 羽化？ 别开玩笑了！ 莫说传说中羽化飞升的境界，这‘炁化’根本不算是完美的先天一炁，依旧会掺杂着多年修炼而来的后天之炁，压根就没法遵循三一门所坚持的理念，将自己重新修炼至娘胎的那种纯粹状态。 而且…… 柳小江这时候再想起三一门从未有过羽化之人，以及门人从未将逆生三重修炼至第三重的事实，眼中也不禁随之浮现出了一丝怜悯与惋惜。 理念，或许是对的，但如果根本没人能做到的话，理念正确又能如何？ 只要是从娘胎里成型的人，无论是异人，还是普通人，这种……嗯？！ 想到这里， 柳小江脑中顿时闪过冯宝宝那张无辜的小脸，再考虑到自己曾在对方体内所发现的情况，忽然觉得逆生三重最后所希望达到的那种境界，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与冯宝宝的状态高度吻合了。 更快，更强，恢复力极为变态…… 甚至是只要体内的先天之炁不绝，就永远都不会变老死去…… 这他娘的！ 说的不就是宝宝那呆货么？！ …… 与此同时， 百米开外的废弃暗堡前， “阿嚏！！！” 冯宝宝忽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以至于小脑袋上的鸭舌帽都掉在了地上，一下就引起了周围其他所有人的注意。 “宝儿姐，不会吧，感冒？”张楚岚见此也是一脸的疑惑。 不是都说傻瓜不会……不对不对， 宝儿姐这种不老不死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染上感冒这种症状？ “木得四……”冯宝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随即发现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对，立马去掉了那口川味儿，重新道： “我没事，就是鼻子忽然有点痒……” “嘿，宝儿这直觉还是准。”王震球见此倒是也没当回事儿，只是瞟了眼远处的某个方向，道： “这不那边刚一动手，就已经察觉到了么。” “动手？”张楚岚看向王震球方才示意的方向，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 “柳大哥，居然和那俩货动起手来了？” “咱们不去看一眼什么情况？”老孟表情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众人。 “可能遇到点事儿吧。”黑管从一旁拎着水壶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瞅了瞅远处，道： “一直就是那两个不懂隐藏的孩子，就算真的遇到了点情况，小江一个人在那也够了，何况对方还是你们的熟人……” “我可以去看看。”肖自在明显对柳小江比较关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前在碧游村的‘合作’，让他喜欢上了柳小江那种不会抢夺自己猎物的家伙。 “……不用不用。”张楚岚看了眼肖自在，顿时一脸紧张的摇了摇头。 “柳大哥一个人能行的，反正也肯定是那俩货，肖哥您可千万别过去了，甭理他们！” “……”肖自在。 “肖哥，阿莲这是害怕你了啊。”王震球见此坏笑道： “不过，阿莲这么大反应，看来那俩货的身份也不低，现在还不打算和我们说说么，那俩一路跟着咱们过来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应该……姓陆。”张楚岚为了王震球不过去捣乱，最终还是说出了陆家兄妹的身份。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冯宝宝之外的其他人，纷纷也都是完全下意识的一愣。 “陆家？”黑管疑惑道。 “嗯，应该是了。”张楚岚点头道。 “小张什么时候和陆家也走到一起了？”老孟对此也是非常好奇。 “嗐！” 张楚岚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大家在龙虎山上的时候，就已经是不错的朋友了，不久之前又刚见过面，也许是好奇我正在做的事吧。” “陆家的小辈啊……”肖自在倒是一脸的失望，仿佛一下失去了很多的乐趣。 此时，也就唯有之前同样去过秦岭那边，一样略微接触过无根生手笔的王震球，在得知是陆家人以后，沉默的思考了片刻，随之眼神怀疑的看了看张楚岚。 “嚯，居然是陆家人，可以啊……阿莲，看来在罗天大醮上，你不仅奠定了自己的位置，还真就交到了不少同辈的朋友啊。” “奠定个屁！”张楚岚一听到王震球提起此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不爽了起来。 …… 另一边， “小柳真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么？” 陆琳完全施展出陆老爷子所传的逆生三重之后，却见到对面坐在地上的柳小江脸色有些不太好。 但出于自谦的性格，他倒也并未觉得柳小江的脸色，会是因为自己施展出了逆生三重，反倒认为对方可能也有着什么心事。 另外，基于柳小江和陆家的关系，他显然也根本不想趁人之危，只想正大光明的证明自己和陆玲珑，确实有着能在遇险时自保的实力水准。 然而， 柳小江却仍然处在少见的愣神之中，并未由于陆琳的提醒而反应过来，依旧坐在地上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此， “小柳真人！小柳真人！”陆玲珑也是大声提醒道：“我们可要动手了！” “啊？哦哦……” 柳小江当即反应过来，看着对面早已准备好的二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可以，我知道了，你们随时都可以动手了，只要能让我后退一步，或是有起身的趋势……就算你们赢。” “好！那你可要小心了！”陆玲珑自信道。 “……”陆琳看着柳小江被自己的表妹轻易叫醒，忽然觉得对面那货好像有点重女轻男，不过考虑到自己和对方是第一次见面，倒也并未立刻将对方的‘lsp’身份坐实。 “玲珑！我们上！” “好！” 话音落罢， 陆琳率先冲向对面坐在地上的柳小江，速度上居然也不弱于‘迅雷会员’全开的张楚岚，显然要归功于逆生三重给自身能力所带来的巨大提升。 几乎就是一瞬间， 陆琳就已经来到了柳小江的面前，但当他抬手想要一拳将柳小江击退的时候，一股极为诡异的黑色炁罩突然出现在眼前，直接挡住了他这记蕴含着极强力道的攻击。 当！！！！！！ 犹如撞钟般的巨大声响随之出现，震耳欲聋的声音，也引得远处林中的小鸟们，纷纷受惊一样的四散而逃。 陆琳望着抵在自己拳头上的黑色炁罩，无视拳头上由于撞击而产生的红肿，难以置信道： “这就是您的金光咒么？防护能力居然如此……” 听说是听说，视频是视频，就算明白柳小江的实力很强，自己也不可能比得上对方，但却显然还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和同龄人之间的差距，居然会是如此的巨大。 “试探，那就应该做好失败的准备。” 柳小江清楚陆琳还没有发挥全力，只是在初步试探自己功力的深浅，但却还是立刻操控着黑炁，化形出一条黑色的巨手，迅速抓向了面前的陆琳。 然而， 当！！！ 陆玲珑及时赶到，一拳砸向黑色巨手，帮自己的表哥解了围，然后小脸极为认真的做出了某个决定，立马动用了自己身上全部的力量，咬牙扑向了坐在地上的柳小江，无疑就是想要一换一。 陆玲珑拜在全真龙门的门下，坚持性命双全的理念修习丹法，体魄与灵魂二者的强度，皆达到了年轻人的顶尖水平。 同时， 陆玲珑知道柳小江必然不会对自己下死手，所以才会选择这种相对极端的方式，利用自己可能会承受所有攻击的风险，来试图控制住无法移动的柳小江，甚至想直接拼尽全力的将柳小江推走。 毕竟，只要柳小江动了，只要柳小江向后退了一步，那就算是自己和表哥二人赢了。 哼！ 这就叫兵不厌诈！ 与此同时，因为有着血缘关系，加上从小几乎就是一起长大， 陆琳见到陆玲珑的动作，也瞬间明白了表妹的想法，随之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绕到柳小江的身后，打算帮着自己的表妹一起，将柳小江硬生生的脱离地面。 然而， 柳小江在面对着陆家兄妹的小聪明时，即便来不及利用黑炁再次化形，也不觉得自己要凭借变态的身体，硬是承受陆家兄妹，尤其是陆玲珑的蛮力。 但，他却还是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聪明，但还不够，所以才说，你们傻得可爱啊。” 话音落罢， 就在陆家兄妹即将双双触碰到柳小江的时候， 伴随着一阵细微‘呲呲啦啦’的声音，附近开始出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电流，并且瞬间汇聚成数道黑色的细小闪电，分别击中了处于柳小江前后的陆家两兄妹。 “呀！！！！！！” 陆玲珑承受痛苦的时候，或许是出于极度的意外，终于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第264章 老实人最棒了！ 曜星社总部， 吱呀…… 一袭浅蓝色布衣、面色平静的萧霄，推开房间正中央金属隔间的小门，缓步从相对黑暗的内部环境中走出，朝着台阶下方的短发年轻人点了点头。 “很棒……”年轻男子很是满意的笑了笑，道： “萧霄先生，你的擤气很棒，对我的帮助也非常大……谢谢！” “没什么……”萧霄看了眼自己‘完整’的左臂，随之缓缓走下金属隔间的台阶。 “曲社长于我有大恩，无论是任何的要求，只要是她提出来的，我都会照办……” “是啊。”年轻男子对此不可否认，“在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接受过姐姐的帮助……” 说到这里，他有些憧憬的低下了头，道： “这大概就是没人会拒绝姐姐的原因，就是她身上那种魔力的来源了……” 此人，虽然已经改头换面，甚至在身高和体型上，前后也都有了巨大的变化，但听起来显然就是碧游村‘新截’的教主、神机百炼的继承者——马仙洪。 闻言， 萧霄只是看了看马仙洪，并未打算与之继续交流，眉眼之间的神色与气质，似乎也都能证明这个人，早已不再是那个喜欢说相声、性格开朗的年轻人了。 在他平静的眼神之中，貌似有着些许落寞，看起来很像是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然后自此一蹶不振的失意之人…… 另一边， 马仙洪并未在意萧霄的冷漠，又因为早先并不熟悉萧霄的为人，也根本没有察觉对方身上的变化，只是满眼期待的看向前方金属隔间，道： “这个炉子，便是姐姐根据我的神机百炼，再结合她自身所拥有的某种手段，想要帮我恢复残缺记忆而提出的方案。” “但，不止如此，我也想用它来帮助更多的人，我也想成为一个像姐姐那样的人……” 就在此时， “你就是你，为什么要成为我？”曲彤不知何时站在了偌大房间的门口。 “姐姐？”马仙洪闻声看向曲彤，表情有些意外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曲彤面无表情的走进房间内部，来到马仙洪与萧霄二人的面前，将手里的红色小药丸递给马仙洪，道： “仙洪，把它吃下去……” 见此， 马仙洪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眼神里也几乎充满了不情愿，“姐姐，我已经很久不用再吃这个了。” “吃下去……听话。”曲彤仍然将红色小药丸递在马仙洪面前。 马仙洪知道这个红色小药丸的效果，想起柳小江在碧游村嘱咐的那些事，明显并不打算听从曲彤的意思，也不想给对方可能会对自己动手脚的机会。 尽管直到目前为止， 马仙洪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姐姐，会像柳小江亲口所说的那样，本质上其实就是在利用自己，但考虑到柳小江对陈朵所做的那些事，他也还是不想让此事出现被其他人察觉的风险。 毕竟，陈朵很可怜，也需要帮助，如果让人知道她还活着，公司必然也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还可能会牵连到柳小江，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此事烂在肚子里！ 陈朵的命只有一条…… 马仙洪赌不起，也不敢拿这件事去赌，他不能用陈朵的性命，来确认自己的姐姐，究竟是否还值得信任。 所以…… “你知道么，姐姐。”马仙洪看着曲彤递在自己面前的红色小药丸，道： “曾经有人和我说过，我的记忆确实有问题，但却并非是意外失去，而是被人施了某种手段。” “他还告诉我，因为我的意志力不弱，所以被施加的某种手段，在效果上不具备永久性，需要不断稳固某种效果，否则……我的记忆就有可能会自行恢复。” 话说至此，他抬眼看向面前的曲彤，眼神极为纯粹的问道： “姐姐，我知道我的记忆有问题，也可能是曾被什么人施了手段，你这几年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帮我治疗，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所说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可以自行恢复残缺的记忆么？” “……仙洪。”曲彤听到这句话不免微微一怔，随之秀眉紧蹙的看着马仙洪，道： “你这难道是在怀疑姐姐么？” 曲彤明白这一切可能都是柳小江预留的手段，但也正因为导致马仙洪如此反常的人，很大概率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柳小江，也反而让她这边变得有些更看不懂了。 “不是！” 马仙洪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道：“我相信姐姐一定不会害我，也相信姐姐提出的方案，定能帮我恢复残缺的记忆，也能让我去用它帮助更多的人。” “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相信谁……” 说着说着，马仙洪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了一丝痛苦，以至于最后甚至都无法忍受的抱住了脑袋，给人的感觉像是脑袋就要因此而爆开了一样。 见状， 曲彤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色，身边周围略微散发着蓝色的炁息，道： “仙洪，既然相信姐姐，那就赶紧把药吃了，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想太多，一切都交给姐姐来处理，不要思考、不要怀疑、相信……” “我凭什么相信你！”马仙洪当即眼神痛苦且愤怒的看向了曲彤。 这一刻， 曲彤看见马仙洪居然在这时还能怀疑自己，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失望，身上的蓝色炁息也随之瞬间散去。 “呼……” 曲彤看着极为痛苦的马仙洪，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摇头道： “仙洪，难道相比一直在帮你的姐姐，你现在更愿意相信一个只见过几面，甚至都不了解其真正想法的陌生人么？” “……姐姐，对不起。”马仙洪看见曲彤脸上的失落，也明白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过分，顿时于心不忍的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艰难的开口说道：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 闻言， 曲彤这次并未再说什么让马仙洪相信自己的话，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红色小药丸，道： “这是我帮你配制的镇定剂，可以在不影响身体的情况下，尽可能缓解由于记忆残缺而带来的精神不稳。” “是，你之前确实很久都不用再吃了，因为连我也觉得你正在步入正轨，精神比起曾经也要更加稳定，但在碧游村的事情结束以后，也许是因为接触了‘某个人’，你的精神又开始变的不稳了。” “正因为注意到了这点，再加上最近有些不太平，我才会重新把它拿出来，但可惜……你似乎对它存在着很强的抗拒心理。” 马仙洪艰难的反驳道：“我没有……” “那就把它吃下去！” 曲彤皱眉打断道：“你现在的精神很不稳定，甚至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吃下它就能获得彻底的安静！” 马仙洪仍然有些抗拒，但却还是鬼使神差的伸手，接过了曲彤的红色小药丸。 “我……” “吃下去！”曲彤身上再次散发出蓝色的炁息，这一次动用的力量也远比刚才更为强大。 “如果你还愿意相信姐姐！那就把它给我吃下去！之后的事情……你可以自己确认！” “呼……呼……”马仙洪将药丸拿在手里，再听到曲彤所说的话，顿时不正常的喘息起来，但最终还是亲手把药丸放进嘴里，在曲彤的注视之下，将其吞进了肚子里。 下一刻， 扑通！ 马仙洪便完全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了曲彤的面前。 一旁的萧霄从始至终都在，却对此显得没有任何兴趣，根本不会在意这对姐弟的异样，也不在乎马仙洪为何会有那么强的抗拒心理。 现如今， 如果非要说谁看起来不正常的话，可能在萧霄本人的心里，不正常的也应该是马仙洪，而非从始至终都在进行某种强迫的曲彤…… 随后， 曲彤吩咐萧霄将马仙洪搬到一旁的铁床上，便朝着这位不久前才被‘招揽’过来的年轻异人，不轻不重、但又不含任何感情的开口吩咐道： “萧霄先生，你先出去吧。” “嗯。”萧霄对曲彤的态度倒是热情了不少，先是微笑且恭敬的点了点头，而后才听从吩咐的离开了房间。 萧霄离开以后， 曲彤走到马仙洪躺着的铁床前，只是略微思考了片刻，便再次散发出蓝色炁息，最终汇聚成明魂术一样的蓝手，开始针对马仙洪的‘灵魂’展开操作。 如果说她原来只是想阻止马仙洪，不想让马仙洪犯傻闯入公司的圈套，以免自己的存在与计划露出马脚，那么现在……她可就真的开始有些好奇了。 柳小江的行为看起来非常诡异，此前见面时明明并未对自己表现出敌意，怎么也不像是打算针对自己做些什么的样子。 毕竟，如果柳小江真的打算对付自己，他在清楚自己身份的同时，不仅占据着信息上的优势，还有着极为强大的个人力量，貌似也犯不上利用马仙洪来给自己添堵。 更何况， 曲彤听到马仙洪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便能确认柳小江早在碧游村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明确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 在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却不知身份的情况下，居然还愿意放下公司员工的身份，任由自己这边派人把马仙洪救走……为什么？！ 如果不是要利用马仙洪来给自己找麻烦，他又为什么会放任马仙洪回到自己的身边？ 为什么要和马仙洪说这些有的没的？！ 许久之后， 曲彤针对马仙洪施展出的蓝手逐渐散去，脸上的表情却也随之变得更为疑惑了起来。 “陈朵？” —— 公司给马仙洪设套的地点， 距离废弃暗堡百米开外的悬崖上， 陆玲珑身上冒着丝丝黑烟，小脸充满不甘的趴在地上，望着就在自己面前坐着，表情极为可恶的柳小江，道： “可……可恶，你真是太卑鄙了，居……居然提前就布置好了陷阱……你赖皮！！！” 话音刚落， 陆琳同样也被柳小江甩手扔到了陆玲珑的身边，但飞过来时却还是双脚立地堪堪稳住了身子，看起来也并没有被刚才的几道雷法所伤，甚至在转眼间就恢复了完好如初的全盛状态。 至于到底是不是全盛状态，一点也没有被刚才的雷法伤到，估计也就只有陆琳自己，以及始作俑者的柳小江才知道了。 另一边， 柳小江看到陆琳转眼间自愈了伤势，就连陆玲珑也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倒也略微有些意外的多看了二人几眼。 “嚯，逆生三重就不说了，居然就连你这傻丫头，也能硬抗刚才的雷法，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可以啊。” 柳小江刚才的那几道隐雷，虽说不可能是动用了全力，但好歹也是按照‘标准’的强度，更让其中夹杂了一丝阴五雷浊心削志的性质，有点像是张灵玉那种，以阴雷模拟阳雷效果的多余手段。 而且，在雷法的强度上，也足以让任何年轻人不敢硬抗了，就算是张灵玉等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有效的防御手段，身上的伤势恐怕也不会比陆玲珑好多少。 陆玲珑没有化解阴雷的手段，还能凭借‘性命’的强度硬扛下来，只是被侵蚀了一部分体力，受了一点所谓的皮外伤…… 这傻丫头也是真的抗揍！ “玲珑，你没事吧。”陆琳不免有些担忧的看着陆玲珑。 毕竟，自己的表妹可没有逆生三重傍身，就算修炼了全真龙门的丹法，也并未将丹法修炼至大成境界，只能算是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将自身‘性’与‘命’的强度，提升至了极为罕见的程度。 “哥，我没事，咱们再试一次！”陆玲珑小心谨慎的看了眼柳小江，随之道： “刚才的情况那么紧急，就算小柳真人提前布置了陷阱，也只能说是对紧急情况的一种预防，现在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全都用完了，咱们这次再找机会……” “你们刚才就没有发现陷阱，也没察觉我是如何布置的……”柳小江顿时嘿嘿一笑。 “你这丫头所说的可能性倒是有，但谁敢保证我刚才就一定用完了全部的陷阱，而且……你怎么知道这会儿，我有没有重新布置陷阱？” “毕竟，如果连对方是如何布置陷阱的都不知道，以身试探……最后也只能是自寻死路，你知道自己还能抗几下么？” 听到这句话， 陆玲珑瞬间沉默了下来，漆黑的小脸上虽说仍然充满了不甘心，但却显然还是立马放弃了一切贸然举动。 陆琳望着对面坐在地上的柳小江，也是极为认真的将炁外放了出去，却依旧还是无法察觉柳小江所布置的陷阱。 然而， 柳小江看见陆家兄妹的沉默，以及二人完全不敢贸然接近的谨慎，表情顿时随之变得更加有趣了起来。 “如果现在说，我刚才那两句话，其实是在骗你们，并未再次布置什么陷阱，你们两个呆货又会怎么想呢？” “啊！！！”陆玲珑的心态瞬间爆炸。 “哥！” “在呢！”陆琳道。 “小柳……这混蛋摆明就是在欺负我！和他拼了！” “好！” 说完，陆家兄妹即刻动用全力，配合着一起冲向了柳小江，然后双双被提前布置好的雷法，再次劈的浑身冒起了黑烟…… “噗哈哈哈……”柳小江还是第一次在面对‘同辈’之人的时候，完全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勾心斗角，获得了单纯意义上欺负人的快感。 嗯…… 果然还是老实人最棒了！ 老马你过得还好么？ 第265章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年轻人 “小柳真人，你……真无耻……” 陆玲珑倒在距离柳小江不足两米的地面上，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力气。 柳小江这回布置在身边附近的隐雷，性质上显然更偏向于阴雷的浊心削志，即便给陆玲珑造成的皮外伤不比之前，但其中所暗藏的那种阴损效果，却还是成功侵蚀了对方的身体。 阴雷水脏…… 如果是其他一般的异人流派，在面对极为阴损的水脏雷时，要么就是利用强大的修为硬抗，要么就是小心谨慎的进行闪避，以求自身绝不轻易被雷法击中。 如若不然，早在方才第一次被隐雷击中之后，寻常异人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陆玲珑能在修为不如柳小江的情况下，逼得柳小江不得不选择加强阴雷性质，也足以证明全真派那种丹法的不凡之处了。 讲真，若非修为上的差距， 柳小江甚至都会怀疑水脏雷这种东西，到底能否影响到修炼了全真丹法的家伙。 性命双修，追求极致的肉体与灵魂强度，全真道的修炼方式相比于正一道，也确实可以算得上是相当纯粹了。 可惜，在与人交手时，丹法未成的全真道门人，所能施展出的手段太少，也更加偏向于拳脚功夫…… 至于出阳神…… 柳小江看了眼正在挣扎着从地上起身的陆玲珑，微笑道： “玲珑，看来你还差得远呢，不管是修为，还是心思，现在的你……太弱了。” “不过，你没说我卑鄙，只说我骗了你很无耻，态度上倒是摆的还算端正。” 与人交手厮杀，胜者决定一切，自然没有什么卑鄙与否，只要能赢就一切还都好说。 陆玲珑就算再没经历过风雨，看起来也还是很清楚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柳小江的‘手段’而大骂卑鄙。 至于无耻…… 陆玲珑站在彼此还是朋友的角度上，指责柳小江那种欺骗自己的行为无耻，倒也是没得说……眼下毕竟只是‘模拟’的厮杀而已。 柳小江明白陆玲珑的想法，自然也就没想反驳什么，坐实了自己这次的无耻行为。 “我不服……”陆玲珑尤为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漆黑的小脸上依然充满了倔强。 “算了吧。”柳小江坐在地上用手拄着下巴，看着对面连起身都用了很长时间的陆玲珑，道： “你这丫头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就算不愿意服输又能怎么样，你已经输了……这是事实。”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站在左侧不远处的陆琳，发现对方身上的伤势再次愈合不少，甚至也不像是被阴五雷影响到的样子，于是道： “如果我是你，不如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大表哥身上，免得不仅不能为他提供帮助，反而还会让他觉得碍手碍脚。” “只是，就算把一切都做到了合理，想要赢过我也是不合理的，何况现在两个只剩下了一个……” “小柳真人，您为什么不愿意理解我们。”陆琳看了眼站都站不稳的陆玲珑，随之眼神凝重的看向柳小江，道： “我和玲珑只想调查一下关于无根生的事，并非是其他那些与我们陆家无关的东西，也不是一定要亲手将当年的事情做个了解。” “何况，无根生现在沓无音讯，是生是死尚且未知，如果他已经死了，只要找到他离世的证据，一样也可以解开困惑太爷多年的心结。” “难道说……” 陆琳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柳小江，道： “无根生真的没死？” 此话一出， 陆玲珑的小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丝疑惑，她看着柳小江的眼神里，同样也是那般的难以置信，仿佛二人从一开始就只是想确认无根生的死亡罢了。 “我不知道。”柳小江出于种种考虑，最终还是不打算在无根生的事情上，欺骗目前与自己还算交好的陆家。 “无根生已经死了，这是大多人所认定的事实，只是奈何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此事，所以站在纯粹理智的角度上考虑，无根生也确实还有活着的可能性，但可能性不大……” “毕竟，异人的圈子不过数万人，想要完全隐藏起来何其困难，何况还是个‘恶名’在外，与很多事都有重大关联的无根生？” “再者……” “就算他还活着，成功隐藏了起来，一个数十年忍耐不与任何人接触，决计不想出现在其他人眼中的家伙……找得到么？” 柳小江这段时间调查的很多事，最终也基本都会与无根生有关。 而且，基于双全手的下落，他其实也比陆家人，更想找到无根生那个家伙。 可伴随着知道的事情越多，调查到的线索越是指向无根生，他就越觉得这家伙在当年，不管究竟出于何等目的，也很有可能已经达成了目的。 不…… 无根生一开始有目的么？ 柳小江通过梅金凤对当年一些事的描述，总觉得无根生在真正发生改变之前，虽然一样也是个可以为了全性，主动找上三一门的搅屎棍子，但也还不至于一手促成八奇技这种取乱之术的诞生。 这点从无根生当年在秦岭的所作所为，以及对紫阳真人那些传承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至少不想让世道因为异人问题而产生混乱。 所以，当年的真正问题，也并非是一开始的无根生，而是之后不知为何发生变化、与三十五人义结金兰、又亲手制造一系列骚乱的无根生。 张怀义的口中的‘四哥’，有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目的，才是当年一切混乱的源头所在！ 究竟是什么让无根生前后如此矛盾？ 又是什么让无根生不顾世道的安稳，执意促成了八种取乱之术的诞生？ 无根生会想不到八奇技这东西，势必引起世上其他异人的觊觎，从而导致异人圈子因此陷入混乱？ 这么一个能想到所有可能性，有脑子成为全性掌门的家伙，会在成功引起混乱之后，没有达成真正目的之前……消失不见？ 这不可能。 无根生就不是个真正意义上无恶不作的家伙。 甚至事实也正好恰恰相反，当年的全性因他而开始收敛，此事不管其他的异人怎么看，起码在柳小江的眼里看来，他显然也是在把控全性对世道的影响！ 另一边， 陆琳听到柳小江给出的解释，明显也还是有些无法理解，“那您为什么不……” “我理解，也相信，你们只想调查无根生的死活，只想解开陆老爷子多年的心结。”柳小江摇头打断道。 “但，我相信还不够，你们毕竟不是陆老爷子本人，不具备某种性格与实力的说服性，也根本不足以让其他人相信，你们俩真的没有其他目的。” “无根生的事情，涉及的东西太多，其中每件事都能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而最主要的……也还是那些所谓的八奇技。” 话音落罢， 柳小江见到陆琳的逆生三重正在缓缓散去，知道对方修为所能维持的时间已经到了，于是便缓缓起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阴雷的效果很快就会消失，大约一两个小时之后，玲珑就能恢复正常行动。” “你们已经输了，调整一下就赶紧给我回去，别在这给所有人添乱。” “如果你们还要继续调查无根生的事，继续跟在张楚岚和冯宝宝二人的身后……” 话说至此，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自己的耳边示意了一下，道： “我会让陆老爷子，亲自过来接你们回去的，到那时你们可就别怪我了，毕竟我刚才也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 片刻之后， 柳小江扔下陆家兄妹在山崖上调整炁息，一个人回到了公司废弃暗堡基地的洞门前，却发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嗯？我脸上有东西么？” “这倒是没有。”王震球看了眼身边都不打算说话的家伙们，只能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不过，你该不会下狠手了吧，刚才那妹子叫的可是很大声啊。” “……”柳小江。 黑管诧异的看了眼王震球，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意义不明的笑了笑，显然也发现了王震球这阵子，似乎是对柳小江更加关注了。 肖自在听见王震球这么说，倒是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柳小江，貌似是在好奇陆家两个小辈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够惹得柳小江选择对他们下狠手。 老孟不免有些担忧道：“小江，你别不说话啊，对付陆家可不算是小事儿……” “话说……”柳小江走到大家放置行李与吃食的地方，从包里拿出了一瓶充满甜味剂的饮料，道： “我在你们眼里看起来，难道就这么喜欢和人动手么，我又不是肖哥……” “……”肖自在。 “啊，我不是那意思，就是个比喻……比喻而已，你千万别在意。” 柳小江见到肖自在一脸埋怨的看了过来，立马从包里又拿出了一瓶饮料，赔礼道歉似的走过去，亲手将饮料递给对方，道： “张楚岚肯定和你们说过了，那俩货确实是陆家的人不假，其中一个还是陆老的掌上明珠，之前在罗天大醮的时候，大家也在一起喝过酒，怎么也能算是老熟人了，我怎么可能对人家下狠手。” “呵，你是怕陆老找你麻烦吧？”王震球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随之更是挤眉弄眼的说道： “我听说人家陆老挺欣赏你的，就算是被天师府除名的时候，老爷子也曾替你说过话来着，还说陆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况且，你在天师府学的可是阴五雷，该不会对人家孙女动了心思吧，刚才那叫声……” “噗！！！” 柳小江隔着王震球足有一米多远，一口汽水却还是精准命中了对方的笑脸，而后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拧紧了汽水的瓶盖，道： “没什么，就是许久不见，彼此之间切磋一下，试试对方的长进而已。” “但不得不说，人家玲珑在修炼上，也可以算是很认真了，这才短短几个月不见，都可以多挨几道雷法了，一个二个的确实都挺抗揍。” “……”张楚岚。 “……”黑管。 “……”肖自在。 “……”老孟。 “？？？”冯宝宝：“……” “直男！” 王震球跑到自己的背包那里，赶紧拿出矿泉水简单的洗了把脸，然后一边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毛巾擦脸，一边表情恨恨的走回来。 “你丫的绝对是个直男癌，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就算是因为公司散布出去的消息，也不可能只是为了来找你切磋的，居然还不懂怜香惜玉的给人暴揍一顿！” “活该你阴五雷，活该走泄了元阳，也还是一条单身狗！” 闻言， 柳小江眼皮直跳，当即拧开瓶盖，又含了一口糖分颇高的汽水，明显还想给王震球这种披头散发的家伙，利用糖分整出那种一脑袋胶黏的邋遢造型。 见状， 王震球早有准备，当即跳到肖自在的身后，躲在大慈大悲的佛门弟子身后，可怜兮兮的说道： “肖哥，你看看他，说不过就开始和我玩埋汰，亏得解空大师刚才还让你和天师府的人多学习，你可千万别像这货一样啊……他就不是个玩意儿！” 说归说，闹归闹，他从始至终都躲在肖自在身后，完全不敢在柳小江的汽水下冒头，无疑就是将肖自在当成了最后的依仗。 然而， 柳小江见此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就把嘴里的汽水咽了下去，而后便装作一副本就没打算整治王震球的样子，忽然开口提起了正事。 “各位，从一大早到现在，都已经几个小时了，公司散布出去的消息，明明说了上午十点整，就是那些上根器被处刑的时间，结果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接下来怎么说？” 柳小江这么一搞，直接就把王震球搞得像个傻瓜一样。 在场的众人除了冯宝宝之外，几乎都注意到了柳小江和王震球这种互相看不顺眼，只愿意‘正面’相爱相杀却又颇有底线的‘敌对’关系， 尤其是看到先挑衅的人，最终总是优先败下阵来，大家也都罕见的卸下了心防，笑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疏远，就仿佛彼此之间全都是可以信任的朋友一样。 真诚。 第266章 分道扬镳 次日， 公司废弃暗堡前的空地， “啊～～～” 黑管收拾好帐篷与睡袋，打包好自己带来的行李，随之一手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一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 “别说处刑时间了，都已经第二天了，唉……到底还是没来啊。” 这时候，只是被公司派来，负责在处刑日等候马仙洪落入陷阱的临时工们，也都早已收拾好了自己带来的行李，看起来明显都不打算再继续等下去了。 毕竟，在经过碧游村的事件之后，在场除了冯宝宝之外的所有人，也都把马仙洪的为人摸了个透彻。 几个临时工都认为，马仙洪虽然是个重情重义的老实人，但却并非是一个脑子不好使、容易上当受骗的傻子，一开始就没对公司此次设下的圈套抱有什么希望。 所以，在过了所谓的处刑时间之后，他们就会觉得是马仙洪看穿了圈套，也觉得对方在明知是圈套的情况下，还硬要往里面闯的可能性属实太低了，自然也都不想毫无意义的在这里继续等下去。 临时工是公司各大区负责人的私兵，也是领导们用来斩断一些麻烦事儿的尖刀。 他们手头就算暂且还没有接到其他的任务指派，也要尽可能的待在自己负责人的眼皮子底下，以免耽误随时都有可能会派发下来的其他正事儿。 何况，异人圈子里的事儿本就不少，全性近些年也是蠢蠢欲动的样子，眼下又忽然冒出了一个掌门，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不会突然忙碌起来…… 随后， 王震球见到肖自在、黑管和老孟三人，都已经背上了行李准备离开，回头看向仍然不打算离开的张楚岚、冯宝宝和柳小江三人，道： “阿莲，你们还要等下去？” “嗯！”张楚岚朝着打算离开的四人点了点头。 “哦……这么回事啊……” 王震球见此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于是道： “因为公司高层的内鬼，临时工撤回的情报，也会及时传到马仙洪那里，对方也会因此而松懈下来，你在赌处刑日过后的几天？” “嘿……”张楚岚对此没有否认，反倒笑着承认道：“顺便多偷懒几天。” “你们打算怎么做？”黑管听明白了王震球和张楚岚的对话，问道： “万一马仙洪真的来了，只有你们岂不是很危险？” “对啊……”老孟也忍不住担忧道：“小张，看你这两天的样子，应该也是受了很重的伤吧？” “所以拐了两个高手啊……”张楚岚对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随之伸手指了指身后那两个，正在聚精会神盯着早饭熟没熟的家伙，道： “放心，老马一个人来我不怕他，就算他是带着人来的，有宝儿姐和柳大哥在场，就算真的打不过他们，也可以顺着暗堡的密道开溜。” “这样啊……”黑管看了眼张楚岚身后，头也不抬正在专心于早饭的俩货，放心道： “嘿，也是，有宝儿和小江在，想走还是挺简单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此话一出。 老孟与肖自在也都不再那么纠结了，各自放心下来朝着张楚岚点了点头。 “抱歉，宝儿，小张，小江，手上确实还有事情，就不在这里陪着你们了。” “那就保重吧，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随后。 在满足了张楚岚的一点小要求，用手机给马仙洪录制了一段视频之后。 黑管、老孟和肖自在纷纷朝着山下走去，唯有王震球仍然站在张楚岚的面前，一脸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你觉得这次赌赢的几率有多大？” “很小。”张楚岚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王震球，道： “不过，赌输了没有任何损失，赌赢了或许不会得到太多，但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被动，所以……也值得我来赌一下。” “……你对这些事真的很上心。”王震球低头望着坐在石头上的张楚岚，许久之后才笑着摇头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但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倒也没像曾经那样纠缠下去，看了眼不远处的冯宝宝和柳小江，就主动转身面向了其他人离开的方向。 “算了，眼下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跟你们在这耗下去了，反正肯定还有机会……回见啊！” 说完，也没管张楚岚的脸色有多么嫌弃，王震球赶紧迈动脚下的步伐，朝着远处的三人追了上去，很快就一起消失在了张楚岚的视线范围之内。 片刻之后， 柳小江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并将空罐头扔进了准备好的垃圾袋里，随之看了眼仍在不断加热肉类罐头的冯宝宝，道： “就算你在曜星社和江湖小栈散布出去的消息中，确实藏了一点点只有老马才能看懂的东西，也不见得就一定能让他主动跑过来见你吧？” “毕竟，此前在碧游村发生的一切，他即便不会全都算在你一个人的头上，多半也会认为你利用了他的信任……” “柳大哥，你就是想说，老马指定是很想抽我呗？”张楚岚坐在石头上转过身来，看着坐在火堆前的冯宝宝和柳小江，道： “我当然知道了，老马怎么说也有些刚愎自用，被信任的人出卖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唉，抽就抽吧……不过看在刚才那个视频的面子上，他这种老实人怎么也得给我留口气儿吧？” “你之前问我们对马仙洪怎么看……”柳小江早就习惯了张楚岚的不摇碧莲，于是摇头道： “现在嘛，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自己对老马又是怎么看的，我怎么总觉得你对他好像也不全是欺骗，似乎真的很不希望看见他落得凄惨下场？” “嗐……”张楚岚收起脸上的笑容，眉头紧锁的认真说道： “八奇技的继承者，干叔叔什么的倒也还是其次，主要是老马这货确实没什么坏心眼，只是个不怎么考虑现实的理想主义者罢了。” “如果无视人口红线等大环境问题，只考虑马仙洪铸造修身炉的个人目的……” “那么无论是想以此找回自己缺失的记忆，还是想用修身炉帮助那些没有力量的人，在本质上……他的良知也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惭愧了。” “所以说……”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你也觉得理念冲突这东西，只能衡量双方究竟谁才更符合现状，本质上也完全不存在善恶的问题？” 闻言， 张楚岚有些怀疑的看了看柳小江，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大道理了？”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柳小江摇了摇头，道：“何况你小子还没有回答呢，你到底赞不赞同这句话的意思？” 张楚岚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柳小江，随之略微低头思考了片刻，道：“嗯，这句话说的……有理。” 你错了！ 这句话少了一个条件。 必须要在一般的情况下，或者说任何起了冲突的理念，哪一方都不能存在极端思想，这句话也才能算是真的有理。 柳小江没有开口提醒张楚岚，只是收回了放在对方身上的目光，重新看向了眼前被石头围起来的小火堆，以及仍在对着罐头狼吞虎咽的冯宝宝。 “宝宝，你觉得呢？” “啊？哦……我不懂你们俩个在说啥子，但任何事不都讲究个顺其自然嘛，想那么多有啥子用哦。” “……哈哈，说的没错，想那么多干嘛，对于你这丫头来说，个人的‘无为’就已经足够了。” “哦……对了，你要是不吃的话，就把你的罐头也给我吧？” “……” —— 夜晚， 曜星社总部， 曲彤了解到临时工大多都已经撤回的消息，主动找到了刚刚清醒没多久，正在房间里吃饭的马仙洪。 但一推门走进房间，她却发现马仙洪坐在饭桌前已经放下了筷子，拿着手机明显正在浏览公司之前散布出去的消息。 听到声音， 马仙洪拿着手机没有放下，面色还算平静的看向曲彤，道： “姐姐，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不太平，你是怕我知道这件事精神更加不稳定，所以才会选择让我去休息的吧？” 曲彤缓缓走向马仙洪的饭桌前，虽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这件事，但脸上的表情也明显就是默认了。 “哼……”马仙洪见此放下了手机，一脸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 “姐姐，你觉得我是蠢货吗，我难道会跳进这么明显的圈套里？” 曲彤站在马仙洪的面前，观察着对方的状态与反应，随之道： “那就好……” …… 深夜， 曜星社总部附近的公园， 马仙洪一个人背着行李，离开了曜星社的总部，脸上的表情无不透露着‘真香’二字。 就在此时， “仙洪……”曲彤出现在马仙洪前方的不远处。 她看着说话就像放屁一样的马仙洪，虽然并不觉得此事有什么意外，但眼中也确实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无奈。 “不是都已经说好了么，不做蠢事……” 闻言， 马仙洪没办法不理会自己的姐姐，最终还是选择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看着脚下道路。 “姐姐，对不起……” “我知道这几乎可以确定是个圈套，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上根器是因为我的缘故遭到了迫害，这不是他们应得的……” “他们是因我而遭祸，我有义务为他们讨回公道。”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放心，姐姐，即使我失败了，也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们。” 曲彤看着头也不回的马仙洪，知道他因为一直以来的怀疑，加上之前自己强迫他吃药的行为，或许说什么也没办法阻止他去见张楚岚了。 但考虑到种种情况，马大姐最终还是抱有着一丝希望，道： “即便如你所说，上根器真的被害了，等我们完成了目的，再找公司复仇不是更好么，到那时也会更有把握……” “仙洪，想想你是为什么努力到今天的，如果能完成修身炉的铸造，你失去的记忆就能回来了，仔细想想哪个才更重要！” 听到这话， 马仙洪回头看向曲彤，摇头道： “姐姐，说实话，我有点失望，因为都已经这么久了，你却还是根本不知道，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没错，失去的记忆，失去的家人，我愿意用命来换，因为那能让我安心！” “我去帮助别人，其实也是在帮助自己，看到那些人因我而变得好些了，我也会觉得安心！” “对我而言，活得安心才最重要，如果不去确认这些上根器的处境……我就会于心不安！” 曲彤看着眼前无比坚定的马仙洪，沉默了片刻却并未用能力压制对方的想法，反而就只是摇头叹息道： “唉……总归是有这么一天啊，那就去吧……” “姐姐！” 马仙洪因为心中的怀疑，因为自己曾经的遭遇，甚至都做好了和曲彤发生冲突的准备，但却没想到对方一改之前的做法，以至于又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想法，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怀疑姐姐。 殊不知， 这也只是曲彤考虑到马仙洪的状态，以及修身炉尚未被完成的事实，仍然还对此抱有着那么一丝希望，不打算冒着让马仙洪精神崩溃的风险，再次利用能力对他进行强行控制罢了。 更何况， 曲彤之前刚刚得到消息，明白马仙洪此次去见的人，不只有那个心思缜密的张楚岚，还有那个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柳小江，她倒是也想看看柳小江对马仙洪的态度。 毕竟，直到目前为止，她都不知道柳小江除了双全手之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又为何要在马仙洪的事情上给自己找麻烦。 另外…… “记得，确认了这是场骗局后，马上回来……”曲彤拉开运动服的拉链，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腰包，并将其扔给了对面的马仙洪。 “法器大多都折损在碧游村了吧，这些都是你以前送给我的东西，带着它们……防身用。” 见状， 马仙洪拿着曲彤扔过来的腰包，再想起自己心里对姐姐的怀疑与不信任，当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极为难过的哭着说道： “姐姐，我……我不该质疑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不想质疑你！” “行了，记得赶紧回来就行。”曲彤面色平静地无视了马仙洪的内疚，转身朝着曜星社总部的方向走去。 马仙洪跪在地上，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止住了不争气的眼里，坚定的说道： “一定！” 第267章 双全手！？ 马仙洪已经不能再用了。 这是曲彤在了解到马仙洪的记忆与精神状态之后，几乎也不需要怎么仔细考虑就能直接认定的事实。 曲彤对于马仙洪的感情，虽然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姐弟之情，但更多的其实也仍然还是控制与利用。 但可惜， 马仙洪的意志力很强，就算失去一部分记忆，与自己的家人彻底失散了，也没能让他沦为一个真正的失意之人。 曲彤之所以能够控制马仙洪，一方面是因为马仙洪对她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她在马仙洪身上所下的功夫最多。 即便如此，因为意志力的过于坚定， 曲彤对马仙洪的控制也一直都不稳定，总是隔一段时间就需要重新施加手段，以免马仙洪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脱离了控制。 一直都无法完全控制的时间久了，不断重新施加手段的次数越来越多，导致马仙洪的精神状态已经到达了临界值，再继续下去……他就会彻底崩溃。 曲彤不是没有解决这种情况的办法，她完全可以利用马仙洪对自己的信任，在不重新施加手段的情况下，让马仙洪带在身边慢慢调整状态，等到对方精神状态良好的时候，再次施加控制手段。 结果，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马仙洪心中由来已久却总会无视的‘怀疑’，也随着柳小江和张楚岚二人的出现，一下子就被几句话所汇聚而成的火苗给点燃了…… 马仙洪因为柳小江和张楚岚二人的话，已经对曲彤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与不信任，再加上他自身的意志力本就比较强大，导致曲彤想要再次施加控制手段，也已经彻底成为了一种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怀疑这种东西一旦出现了苗头，压根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消的。 何况曲彤对于马仙洪所做的一切，本就存在着许多相当可疑的地方，怀疑与不信任的念头一旦产生，也很快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马仙洪已经不能再用了。 …… 曜星社总部， 曲彤站在存放着修身炉的金属隔间前，自言自语般的对着手上戒指说了几句，最终却发现戒指上的提示灯并未亮起，自己想要与之对话的那个人迟迟并未出现。 许久之后， 曲彤盘腿坐在自己房间内的大床上，被随手仍在一旁床上的戒指忽然亮起提示灯，紧接着三道身影便直接敲门走入了房间内部。 见此， 曲彤起身走下床，坐在室内的沙发上，看着面前的三人，道： “三位，看来要辛苦你们一下了。” “……曲社长说笑了。”萧霄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道： “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此时，在场的三人除了萧霄之外，便是一位穿着布衣练功服的老者，以及一名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年轻人。 萧霄的这句话过后，另外两人都没有说话，显然也都和萧霄保持着一致的想法。 曲彤就是自己的恩人，自己就算是为她去死，也是应该的…… 见状， 曲彤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之面色认真的看向三人，道： “三位的任务很简单，请务必杀掉张楚岚。” 萧霄听到这句话也不免微微一愣，他倒不是在顾及和张楚岚之间的交情，只是没想到曲彤居然会派自己参与这个任务。 这……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萧霄。”曲彤抬眼看着萧霄，道：“你和张楚岚有些交情吧？” “认识……”萧霄如实的回答道。 曲彤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微笑着说道：“下得去手么？” “……”萧霄像是思考的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双眼闪烁着蓝色的光芒，道： “你说杀……我就杀。” “很好……”曲彤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会帮我做这件事，届时张楚岚身边一定会有高手保护，而我们当中只有你的出手，才会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才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萧霄，你就是我们这边，能够终结张楚岚的最佳人选。” 擤气的能力很特殊，也很棘手，直接攻击灵魂的方式，足以让任何不修灵魂的练炁者吃大亏，加上萧霄之前在罗天大醮上，也是和张楚岚交好的年轻一辈，确实可以算是一个预想不到的敌人。 张楚岚本人，看起来也确实没有能抵抗擤气的手段。 “我明白……”萧霄看了眼身旁的二人，随之不免开口提醒道： “曲社长，你说杀张楚岚，我就杀给你看，但张楚岚身边的护卫，如果是……” “这你不用担心。”曲彤知道萧霄在说谁，于是开口打断道： “那个人在见到仙洪之后，势必就会急于找我确认一些事情，到时我会亲自帮你们把那个人支走，你们可以等到那个人离开以后，埋伏在张楚岚的必经之路上……” “那个人很强，也很让人摸不透。”萧霄点头道： “罗天大醮之后，得到了陆老的通天箓，以他的修为和天赋，曲社长……您已经想清楚了？” “张楚岚身边的那个女人不要动。”曲彤想起柳小江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不由得缓缓放下了双腿，微笑道： “其他的……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三人见识到曲彤的坚定，于是便不在多说什么，纷纷转身向外走去。 然而， 曲彤看着三人离开的背景，眼中忽然闪烁起蓝色的光芒，忽然开口说道： “对了，三位，如果不能杀掉张楚岚的话……你们就去死吧。” 与此同时， 三人回身看向曲彤的时候，眼中也都随之出现了蓝色的光芒。 “嗯。”×3 —— 两天后， 公司废弃暗堡前的空地上， 冯宝宝依旧坐在石头堆砌的火堆前，抱着双腿乖乖地守着属于自己的罐头，这也正是三人加上之前几个临时工所带来的食物中，仅剩下的最后一顿午饭了。 柳小江看着冯宝宝认真的想着要干饭，又看了看全都摆在她脚边的食品罐头，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张楚岚，道： “所谓的处刑日，都已经过了快三天了，老马虽然不太可能会坐得住，但也有可能是背后的人看穿了圈套，所以一直都不肯让他过来吧？” “而且……” “咱们带来的所有食物，早都已经被宝宝吃完了，得亏那些家伙离开的时候，也把自己带来的食物都留下了，要不然咱这都已经饿两天了……” “下回，千万要算好时间，算好宝宝的食量！” 闻言， 张楚岚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从石头上站起身子，无视了柳小江后面的几句话，道： “这倒也是，毕竟还有背后的那个人，有人控制着老马，不肯让老马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柳大哥，过了今天，咱们就撤。” 但说着说着，张楚岚还是看向了山洞那边，仿佛仍然在期待着马仙洪能够过来。 然而， 不知是不是为了回应张楚岚的期待，当柳小江顺着张楚岚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山洞时，发现一道身影缓缓出现，也正朝着自己等人这边走来。 而看到这位陌生的年轻人，柳小江也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这人体内的炁……怎么和老马如出一辙？！ 老马？ 域画毒？ 伪装手段？ 张楚岚什么都没有发现，见到一个陌生人忽然来此，当即开口问道： “您是……” “别管我是谁。”马仙洪装模作样的走到张楚岚和柳小江面前，完全不去理会一旁似乎在愣神的柳小江，而是一脸不解与愤怒的看向张楚岚，道： “我听说你们处置了我的朋友，我这次就是来搞清楚为什么的！” “哦……”张楚岚对此倒是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公司为了能让马仙洪看见消息，散布消息的时候就是广撒网，几乎所有异人都有渠道能看见，有人来打听情况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何况，解空大师明明不认识‘被处置’的任何人，却还是在之前带着自己的弟子亲自来了，其中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肖自在，但更多的也是以一个局外人的慈悲而来，不想看见公司这种犯错。 局外人都来了，认识上根器的人，为了自己的朋友而来……奇怪么？ 随后， 张楚岚招呼马仙洪一起坐在地上，耐心的开口解释道： “兄弟，具体缘由不方便说，总之这就是个子虚乌有的事儿，最多一星期您就能联系到您的朋友了，一会我也可以带您去里面转转，保证公司啥坏事都没干！” “……”马仙洪。 “但是，你们因为一个叫马仙洪的才抓了他们，这是真的吧，这个马仙洪什么人，我可从没听我朋友提起过这么个人……” “……嗯？”张楚岚不禁多看了马仙洪一眼。 如果说这人是为了朋友来的，处刑日过了才来，或许可以说是害怕公司，不敢明着和公司作对，可又耐不住自己的良心，想把自己朋友的死因搞个明白。 但，知道这次事情和马仙洪有关的并不多，就算是十佬们，更多的也只会是对碧游村有所了解，甚至就连修身炉之类的东西都不知道，只知道碧游村似乎有某种可以让普通人成为异人的手段。 这人如果一上来提到碧游村，提到碧游村所铸造的修身炉，都不会那么让人觉得可疑，但一上来就提起马仙洪……这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 “你是马仙洪……找来的人吧？”张楚岚忽然道。 “……怎么会，我完全没听过这个人。” 马仙洪因为张楚岚的前半句话，险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失控，但最终却还是忍住了，没在张楚岚面前表现的太过奇怪。 “不是？”张楚岚仔细观察着马仙洪，道：“算了，你爱是不是吧，你不是老马的人，那我下面的话就当没说过……” “如果你是他找来的，但你们只是一般的合作关系，或者他只是你的利用对象，那我说的你也当耳旁风听听得了，可如果你真是老马的同伴，不希望他有个坏结局的话……那就帮我带个话吧。” “告诉老马，他现在处境很危险，请务必跟我联系一下，无论是任何方式都可以，只要他能觉得安全……一定要和我联系一下。” “……”马仙洪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张楚岚。 就在此时， “得了，可以吃了，你们快过来吧，我分你们一点……” 冯宝宝已将仅剩的罐头全部加热完毕，当即开口催促坐在地上的三人过来吃饭，但却只有张楚岚和满脸疑惑的柳小江走了过去，亲自从冯宝宝手中接过了热腾腾的食品罐头。 这时， 冯宝宝看见马仙洪仍然坐在那里不为所动，随之便朝着马仙洪招了招手，道： “马仙洪，也有你的……” “啊……我不用……”马仙洪下意识的回答道。 “……”×4 “！！！”×2 张楚岚最先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冯宝宝，伸手指向坐在地上的马仙洪，道： “宝儿姐！你刚才喊他什么？！” “马仙洪啊，你不就是来等他的么……”冯宝宝道。 “不……这个长相，身高也不对啊……”张楚岚简直都懵了。 “嗯，除了长相和身高之外，没啥子变化……”冯宝宝点了点头，看向对面不远处的马仙洪，道： “还是那个味儿，又浓又冲的……” “……”柳小江。 柳小江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红烧肉罐头，却发现自己除了红烧肉的味道之外，根本无法通过味道之类的因素，来准确判断一个人真正的面目。 另一边， 马仙洪见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当即就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从地上猛地起身，瞬间提起了体内的炁。 嗯？？？ 柳小江注意到马仙洪明明已经提炁了，身上的伪装却依旧还是没有失效，眼中不由得随之闪过一丝红芒，仔细看了看马仙洪体内的状态。 与此同时， 张楚岚却要比任何人的动作都更加迅速，他当即扔掉手中的食品罐头，‘扑通’一下滑跪到马仙洪的面前，五体投地大喊道： “哥！小弟弟在这等你多时了！” “……”马仙洪见此，体内刚刚提起的炁随之一滞，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楚岚，一脸懵逼的简直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下一刻， 一道虽然还算是平静，但又难掩激动的声音顿时响起。 “老马，你这个外貌和身高，也是那个人亲手给你改变的么？” “啊？啊！” 啪嗒！ 柳小江直接扔掉了手中的罐头！ 第268章 上套？ 曲彤拥有与明魂术极为相似，能完全操控他人精神的手段。 柳小江虽然不清楚曲彤的手段究竟是什么，但很确定那女人拥有可以操控他人的力量，甚至还猜测这种能力可能与吕家的明魂术有关。 换句话说， 曲彤操控他人精神的手段也好，吕家人那种所谓的明魂术也罢，既然能对他人的精神与记忆下手，说明二者都属于灵魂层面上的手段，而灵魂……也恰好就是对‘性’的宏观解释。 柳小江基于田佬曾经所给出的解释，一直都认为八奇技这种东西，大概率脱胎于对‘道’的领悟，其中也必然涵盖了‘道’的各个领域。 因此， 他在思考双全手究竟是何种手段的时候，自然也就会考虑道门各个方向的修行理念。 而其中，最为符合‘双全’二字的， 柳小江也就只能联想到全真派的‘性命双全’，他认为或许只有将‘命’修炼到极致，才可能拥有治愈或改变他人肉体的能力。 毕竟，通天箓、拘灵遣将、风后奇门、神机百炼和六库仙贼，也全都是各自领域中最为极致的手段。 双全手，很有可能就是‘性命双修’的一种极致手段。 曲彤可以操控他人的灵魂，或许就是‘性’全的一种体现，她能改变马仙洪的生命物质特征，也可能就是‘命’全所赋予的一种能力。 现如今， 柳小江仔细观察了马仙洪体内的具体状况，确认了对方的外貌并非某种伪装手段之后，顿时就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一丝关于‘双全手’的线索。 而且，结合之前与现在的种种情况，曲彤拥有双全手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 此时， 在场的其他三人，也都注意到了柳小江的异常，但考虑到柳小江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几人倒也都没有开口多问什么，而是仍然专注于自己眼前的事情。 马仙洪气急败坏的看着张楚岚，任由对方在面前施展那种不要脸的劲儿，却总是狠不下心来真的出手报复。 冯宝宝则是拿着罐头认真的干饭，一会看看马仙洪与张楚岚的闹剧，一会瞅瞅站在身边沉默不语的柳小江。 不对。 柳小江虽然从现在的马仙洪身上，得知了曲彤可能握有双全手的事实，但联想到曲彤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以及她善于隐藏且极为狠辣的行事风格，总觉得这女人应该不至于疏忽到这种程度。 经过之前的谈话， 曲彤知道自己在调查双全手，也知道自己清楚她那种操控别人精神的手段，更知道自己所拥有的某种‘观法’水平，甚至已经达到了足以轻易看穿她身份的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曲彤为何要放马仙洪过来见自己，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也在张楚岚这里？ 还是说……她其实是故意的？ 柳小江考虑到公司高层存在内鬼的事实，自然也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显然要比前者更高，但如此一来也会引发出新的问题。 就比如， 曲彤明知道自己在调查双全手的情况下，为何要将双全手彻底展露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真的想要拿双全手来和自己做交易，她又为何不在之前见面谈话的时候拿出来？ 她现在这么做，理由又是什么？ 冯宝宝？ 柳小江看了眼身边正在努力干饭的冯宝宝，却不认为曲彤有胆量敢来挑战自己的底线。 况且，那个女人也不可能会傻到，认为只需要拿出双全手，就能来挑战自己底线的程度。 毕竟，自己这边占有绝对的力量优势，她总要考虑自己会无视交易，针对双全手进行抢夺的可能，不会毫无理由的冒着风险暴露底牌，更不会挑战自己的底线，让底牌随之失去作用。 目标不是冯宝宝…… 柳小江将自己的视线从冯宝宝身上转移，看向不远处仍在怒喷张楚岚不摇碧莲的马仙洪。 马仙洪？ 这倒是有可能…… 柳小江想起自己与张楚岚，曾对马仙洪说过的那些话，考虑到那些话可能会产生的影响，倒是觉得曲彤确实有可能会放弃一个‘不听话’的工具人。 但，马仙洪毕竟是神机百炼的继承者，曲彤花了那么多时间与功夫，不断施展手段想要完全控制马仙洪，证明马仙洪至少还对她的目的有些用处，弃车保帅也只是逼不得已时的一种可能罢了。 而且，此次的目标是马仙洪……简直太扯了。 曲彤就算有了想要放弃马仙洪的念头，甚至是产生了毁掉老马的狠毒想法，这次放任老马过来岂不也是多此一举么？ 相较于现在就对老马下手…… 柳小江明显更愿意相信曲彤，是在利用随时都可以放弃的马仙洪，来促使自己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马仙洪来背锅。 嗯？ 目标居然是张楚岚？！ 柳小江利用排除法把事情推到张楚岚的身上，然后就发现一切解释起来似乎都是那么的合理。 毕竟，这次的事情，几乎就是张楚岚一手策划的，公司也知道张楚岚是来见马仙洪的，如果张楚岚在和马仙洪见面的过程中，或者离开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这锅……谁来背？ 难道还有比马仙洪更适合背锅的么？ 马仙洪之前因为自己和张楚岚的话，或许已经对曲彤产生了细微的不信任，加上这货自己本身的意志力足够强大，只要产生了怀疑与抗拒，兴许就会让曲彤那种操控他人精神的手段随之失效。 曲彤很难针对马仙洪再次施展控制手段，那就无法阻止老马在精神层面上的自我修复……原来如此！ 这个女人真是好算计！ 既然无法再次施展手段加以控制，那就用怀柔政策束缚着马仙洪，做什么都不阻止……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就直接抛弃这个虽然还有用处，但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马仙洪这次之所以回过来，应该就是自己的选择，以及曲彤用放任来加深信任的结果！ 之后…… 即便是最坏的情况，马仙洪因为自己或是张楚岚，变得再也不信任她这个亲近之人了，最终甚至是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也可以让马仙洪来背负此次针对张楚岚的黑锅！ 这种足以让曲彤放弃马仙洪的黑锅……居然是对张楚岚起了杀心？ 柳小江想清楚这一点，顿时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围，立刻将自己身上的炁外放了出去，瞬间就覆盖了周边森林的大片范围，发现了五道隐藏在远处森林内的炁息。 咦？ ……那俩呆货居然还没走？ 很好！ 非常好！ 干得漂亮！ 柳小江收回自己外放出去用于感知的炁息，这回对执着的陆家兄妹倒是一点也没有生气，反倒是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了嘴角，重新考虑起了曲彤给自己展露双全手的目的。 他虽然不知道曲彤的目的，但也大致能猜到曲彤之所以会对张楚岚下手，多半还是在为了之后的事情做准备，根本没有放弃过冯宝宝的问题，只是奈何于自己之前的‘提醒’罢了。 而且…… 先斩后奏！ 柳小江此前在与曲彤见面的时候，毕竟只说过冯宝宝才是事情的底线，压根就没有提到过跟在身边的张楚岚。 曲彤用双全手来引开自己，再让人在路上截杀张楚岚，如果事情真的成功了，那么基于之前的交谈，以及双全手的‘补偿’，自己没准还真就不好再发难了。 除非， 自己为了张楚岚，彻底与曲彤撕破脸皮，杀是一定能杀光曜星社的所有人，但自己之前闯入吕家村的消息，恐怕也会直接因此而被公布于众，届时……自己也就只能被迫优先处理吕家的问题了。 但，吕家的问题不好处理，这倒不是因为实力的问题。 吕慈同样也是‘拥护’公司的十佬，封闭的吕家村也并非不符合上面的态度，现在动吕家……那就等于是在破坏公司与上面所维护的秩序。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成为了那个破坏稳定秩序的人，还怎么让公司和上面对自己继续保持信任？ 所以，不到触及双方底线的时候，没到可以撕破脸皮的时候，柳小江还不能直接处理掉尚未‘针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的曲彤，否则也只会让自己走向秩序稳定的对立面。 曲彤和吕家，以及其他不稳定的名门正派，要动也得等到自己了解一切，甚至是彻底掌控了全性以后，才能慢慢将之引出来一并解决！ 不过…… 这次的事情，曲彤终归还是失算了。 她根本没想到解空大师会来，也没想到陆家兄妹会跟着张楚岚，就算在公司高层安插了内鬼，这些看似正常的小事儿，也都没有被任何一个临时工传达报告给公司。 毕竟，这些事或多或少涉及到个人隐私，临时工目前的关系也算是还不错，就算好奇对方到底在干什么的王震球，也不至于会将这些私事汇报给公司高层。 何况，临时工们目前也都知道公司高层有内鬼，有些事情汇报上去的时候也都会考虑到这点…… 所以，算上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张楚岚去死的陆家兄妹，曲彤此次派过来的那三个家伙，就算是其中那个炁息感知起来最强的，也未必能在冯宝宝的手里讨得什么好处。 至于其他的两个…… 柳小江虽然感觉到其中有一个炁息有些熟悉，但一时间也没能想起来此人的身份，只认为对方可能是个与自己打过照面的年轻异人。 而且，单从炁息上看起来，也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想要突破冯宝宝和陆家兄妹的阻拦，帮助曲彤亲手杀掉碍事的张楚岚，这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另一边， “张楚岚，这么大费周章的要见我……”马仙洪手里拎着冯宝宝提供的棍子，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张楚岚，皱眉道： “你到底想干嘛？” 闻言， 张楚岚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然后将两只手在自己的胸前，合并了一个爱心的形状，眨着眼睛说道： “交心！” “……”马仙洪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立马握紧了手中带刺的木棍，吼道： “你起来！你起不起来？！” “刚才视频上的那些家伙可说了，如果只是揍你一顿的话，他们任何一个都不会管！” “哥！我起！我起来！”张楚岚见此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面带微笑的看这儿马仙洪，道： “老马，既然冷静下来了，那咱们好好聊聊？” “……你说吧。”马仙洪仔细看了看张楚岚，随之扔掉手中的木棍，重新坐在了地上，道： “既然你想谈谈，我就听听你要说什么……” 这时， “嗯，你们慢慢聊，既然已经等到了老马，那我就不在这耗着了，咱们之后再联系吧。”柳小江忽然走过来开口道。 说罢，也不管马仙洪和张楚岚作何反应，他便一个人开始朝着下山的道路走去。 见此， 趁着柳小江还未走远，马仙洪面色为难的看着柳小江背影，道： “小柳真人，对不起，我之前在安排下，失去意识的睡了一觉，所以……” “我猜到了。”柳小江顿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朝着马仙洪摆了摆手，道： “老马，有时候人家对你好，可不一定真的是对你好，毕竟如果是为了你好，愿意尊重你想法的话，早干嘛去了……是吧？” “……”马仙洪。 “这之后，你回去，我也不拦你，毕竟是你自己的选择，但考虑到那人的危险性，我劝你最好还是小心些，我可不想几乎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最终因为轻信了他人，落得一个极为凄惨的下场。” 柳小江再次开始迈步朝着下山的道路走去，但却也还是主动掏出手机摇晃着示意了一下。 “考虑到陈朵的事，还有你的为人和个性，未来如果遇见事儿了，记得用手机联系我，我的号码……可早就告诉过你了。” “不过……” “你最好是把一切都想清楚了，再通过打电话的方式联系我，你知道的……我对你背后的那个人来说，也已经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敌人了。” 马仙洪对此也就保持着沉默，张楚岚倒是有些意外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逐渐走向远处的柳小江，问道： “柳大哥，你这是……” “先回京城。”柳小江停下脚步，背对着张楚岚，平静道： “楚岚，作为你的师叔，我不想看见你出现什么意外，但你要明白……我也有自己要走的路，也有需要去做的事情。” “你脚下的这条路，注定充满了荆棘与泥泞，但既然是自己选择的，那么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它。” “此次一别，再见面的时候，怀疑也好，防备也罢，你只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未来应该做到哪一步，管好自己的事儿…… 就足够了。” 第269章 渐行渐远 “……什么事？” “呵，行了，不用装了，双全手居然在你的手里，我之前确实没能察觉这一点，这次是你赢了……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废弃暗堡那边……” “虽然不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但双全手是我志在必得的东西，如果这次只是一种所谓的烟幕弹，只是你为了引开我而营造的假象，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不会不知道欺骗在交易中的后果吧？” “双全手，的确在我这里，只是……” “只是什么？” “小柳真人，具体的还是等见面以后再谈吧，我现在就只能告诉你，双全手的确就在我这里，它确实可以帮东北的高二壮恢复身体，甚至是陈朵破败不堪的内脏……也可以通过它来得到治愈。” “这是个好消息，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哼……当然，那就明晚九点，曜星社附近的老地方见，小柳真人若是还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带着信得过的帮手一起来，反正上次也不只是你我二人在场。” 嘟……嘟……嘟…… 柳小江听到电话中的忙音，眉头紧锁的看了看屏幕显示，随即便将手机重新揣回到了口袋，并在缓缓迈步朝山下走去的同时，再次确认了一下陆家兄妹所处的位置。 紧接着， 柳小江无视躲藏在左侧森林中的三人，但却在对方三人的眼皮子底下，走着走着突然犹如鬼魅般的瞬间消失，吓得三人左顾右盼的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三人小心谨慎的防备了许久，却并未见到柳小江再次现身，也没有遭到对方的突然袭击，然后才稍稍放松了警惕，心有余悸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小萧，你认得他，这真的只是个年轻人？” 柴言回想起自己方才在柳小江身上感受到的冰冷杀意，虽然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自己三人的这边，但那股杀意却也极为明显就是冲着自己三人而来的。 闻言， 萧霄看了眼身旁的老者一眼，疑惑道：“柴老师，您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他刚才就已经发现我们了。”柴言乃是柴派横练的创始人，曾几何时也觉得‘开山立派’的自己，也能称得上是练炁天赋超绝之人。 但奈何，他有幸见识到了真正的天才，巨大的落差更是彻底扭转了他的想法，认识到了自身与天才之间不可逆转的差距。 最后，失意的老者，甚至亲手解散了柴派横练，没有一句解释的遣散了门下弟子…… 然而， 打击归打击，自卑归自卑，就算自认为天赋水平不够，曾经那些与人交手的经验也还在，老者还是察觉了柳小江那种若即若离、却又具有指向性的纯粹杀意。 此时，三人中的紫发高个年轻人环顾着四周，疑惑道： “柴老师，您是不是想错了，他这应该是已经走了吧？” 柴言瞥了眼身边的紫发高个年轻人，摇头道： “小萧，六子，你们还都年轻，以后多和人交手，就明白我刚才的意思了。” “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还有机会……” “……柴老师，您这是？”萧霄不解道。 “没什么，继续等着吧，曲社长交给我们的任务必须完成，如果做不到……你们都明白该怎么做吧？”柴言眼中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嗯！”萧霄和六子两个年轻人一听此话，眼中也都纷纷闪烁着同样颜色的光芒。 …… 下山道路的某个路口处， 陆家兄妹由于柳小江的存在，完全不敢贸然接近张楚岚，但又不甘心这么一无所获的回去。 所以，他们就只能耐心等候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打算等柳小江与张楚岚分开以后，再继续偷偷摸摸的跟上去了解一下情况。 此时，二人正灰头土脸的躲藏在树后，讨论着接下来该如何让张楚岚接受自己的跟随。 “哥，你说的我都明白，张楚岚是有可能不介意这件事，但小柳真人那边……万一又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陆玲珑想到之前与小柳真人的约定，以及自己二人已经输给对方的事实，总觉得继续纠缠下去似乎有些不太地道。 “……我也想愿赌服输，但不是没办法么。”陆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太爷的执念根深蒂固，原本还觉得可能没什么，但经过上次在龙虎山的事，难道你还看不出太爷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么？” “三一门，还有太爷的师父，亢龙先生被活活气死的事实，这些事一直都压在太爷的心头上，但又奈何于现在的世道，以及十佬的身份与责任，不可能主动掺和那些可能引起巨大骚乱的事。” “太爷年岁已经大了，他或许是出于十佬的身份与责任，或许是不想让家人也参与那些事，才会看起来在这些事情上妥协了，我们曾经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惜事实却并非如此。” “太爷一直都没有放下，从始至终都没有，这种心结甚至也已经发展成了心魔，不断叨扰着灵台方寸的清净，才会在龙虎山上中了高宁和窦梅的手段，如果不是老天师……你敢想那时的后果么？” “……”陆玲珑顿时陷入了沉默。 大表哥说的很对，在龙虎山那件事之前，家里所有人也都觉得自己的太爷，已经完全放下了当年的那些事儿，结果却被事实给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陆玲珑不难想到以太爷的为人，为何不愿提起当年的那些事，也不想遵循本心调查无根生，为三一门与亢龙先生的事做个了结。 还能是什么？ 为了社会秩序的稳定？ 这或许有可能是一部分原因，但却不可能成为束缚太爷的主要原因，异人之间的事情只要不影响的普通人，公司和上面一直都是任其互相消耗的态度，没理由会阻止太爷为了复仇而调查无根生。 而其中真正的缘由，大概率就像柳小江之前所提到过的那样，调查无根生就等同于是在主动参与当年的乱子，很容易就会牵扯到陆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因此， 陆玲珑和陆琳都觉得，自己的太爷之所以放不下，还不主动调查无根生的原因，很可能就是自己等人的存在…… 因为顾及家人而任由心魔恒生，这的确很符合自己太爷的为人，但既然已经清楚了这点，自己又如何能看着太爷被心魔所困？ 调查无根生，帮太爷解开心结…… 这便是陆玲珑和陆琳在搞清楚太爷的想法以后，不想老人因为自己而被心魔所困扰，最终所作出的一种并不合理，但又充满了家族羁绊的感性选择。 陆琳见到陆玲珑脸上的表情，随之道： “你我都知道，小柳真人是好意，他是不想我们遇到意外，导致太爷再受更大的打击，但我们也有不能放弃的理由，我们不能看着太爷因为族人的问题，直到最后也一直都被心魔所困扰。” “不过……” “这次倒也算是给咱们提了个醒，看来之后调查无根生的事情，必须得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才行，如果能得到张楚岚的帮助……那就更好了。” “嗯！”陆玲珑小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然而， “唉……” 柳小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二人的身后，听完了这些话也是极为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我这次倒是看轻你们了，想不到就算了解到后果，你们也还是做了这么个选择，家族成员之间的亲情羁绊么，嗯……这倒也是挺有人情味儿的嘛。” 陆老爷子教育出来的家族小辈，就算一根筋也果然还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啊…… “……”陆家兄妹。 柳小江见到浑身僵硬背对着自己，明显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自己的二人，不由得深感好笑的摇了摇头： “行了，既然是知晓了后果所做出的选择，再阻止你们也就会成为一种强迫了。” “我的好意，仅仅止步于提醒你们，告诉你们事情最坏的结果，此前之所以劝你们回去，也是出于你们的鲁莽举动。” “现在嘛，如果是真的想清楚了，如果真的可以更加谨慎些，那么之后究竟是放弃，还是继续把事坚持下去，也都要交给你们自己来决定，毕竟这脚下的路……也不能指望他人来替你们走完。” 陆玲珑最先转过身来，一脸无辜的傻笑道：“小柳真人，你怎么会……” “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自然不会一直守在张楚岚这。”柳小江没有在意陆玲珑心中的羞愧，只是面色如常的缓缓开口说道： “但不得不说，如果只是调查无根生的话，你们这次还真算是找对人了。” 陆琳闻言也终于赔笑着转过了身子，道：“小柳真人，那这么说的话，张楚岚他们真的是在……” “不要多问，不要多想，只跟着张楚岚，调查无根生的事，你们最终也一定会有所收获。”柳小江点头道。 “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们，无根生的事情非常复杂，只是调查他死活或许还可以，一旦插手了与当年那些乱子有关的内幕，你们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毕竟，不管陆老爷子有没有传授你们通天箓，在那些外人的眼里看来，陆家掌握着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你们被人注意上了。” 话音落罢，也不管陆家兄妹是否能够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做，他便直接转身继续朝着山下缓缓迈步走去。 “张楚岚和冯宝宝的身边，同样也可以算是比较危险，但相较于去外面调查无根生，跟着他们无疑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这点我倒是也不打算反驳你们什么。” 闻言， 陆家兄妹看着柳小江离去的背影，虽然都没有开口多问什么，但眼中也都随之闪过了一抹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二人帮太爷解开心结的那一刻。 “哦对了……” 柳小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表情有些奇怪的回头看向了陆玲珑，道： “玲珑，之前在龙虎山上的时候，我记得在你们一起上山的那群人里，好像是有个很喜欢说相声，并且还会用擤气的朋友吧？” “……萧霄。”陆玲珑提起‘萧霄’二字，小脸上的表情随之一黯。 “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他也是你们陆家的外姓门人？”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异色。 “嗯，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他曾经也很愿意拉着我们一起去小剧场，亲自上场为我们表演那些并不好笑的段子。”陆玲珑点了点头道。 “可是，他之前在龙虎山意外失去了一只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那种郁郁寡欢的样子，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究竟去哪了。” “小柳真人，你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难道是遇见过……” “陆琳。”柳小江忽然看向在场的陆琳。 “我在，小柳真人，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受得住。”陆琳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也在山上，目的很可能是要杀掉张楚岚，你们之后对他能救就救，不能……那就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你毕竟要成熟一点，所以必须看好玲珑，不要让她因为任何事，插手无根生以外的事情。” 柳小江在陆家兄妹的注视之下，留下了这么一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紧接着就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走去，并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瞬间消失不见，完全没有留给二人多问些什么的机会。 这个萧霄听起来，无疑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失意之人，完全满足了能被曲彤用手段彻底控制的条件。 柳小江不清楚如何才能解开双全手的控制，也不认为自己有理由让曲彤放弃对萧霄的控制，毕竟在还没有和那女人撕破脸皮的情况下，自己最多也只能算是更为强势一些的合作者。 而且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那女人也仍然有自己的小动作，甚至都从未放弃过冯宝宝的问题。 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双全手可以作为筹码，自己怎么可能以命令的方式让那个女人做事？ 至于杀死曲彤能否解开双全手的控制…… 柳小江在不了解双全手，还没有得到它的情况下，又怎能为了一个萧霄去这么做。 哪怕直接抢了双全手，难道还要为了一个陌生人，与曲彤的曜星社彻底撕破脸皮，让对方把吕家村的事情散布出去，在没有取得公司与上面信任的情况下，就被提前按上一个混乱源头的身份？ 所以，在自己没办法留下来的时候，提醒陆玲珑和陆琳对此有所防备，就是他唯一能为萧霄这个无辜之人所做的事情了。 第270章 姓夏名禾 次日， 晚上九点左右， 曜星社总部附近的街道， “师傅，不用找了，就当是我听您说相声的门票钱了。” “哈哈，那敢情好，想不到咱也能凭口才赚点外快，小兄弟……那我可就真不跟您客气了啊。” “嗯，谢谢了。” “诶，回见了您嘞。” 柳小江与热情的司机师傅客气了几句，紧接着便直接伸手打开了车门，从毫不起眼的出租车内走了下来。 与此同时， 早已等待在街道对面的二人，待到出租车驶离街道之后，也纷纷朝着柳小江这边走了过来。 “想不到……掌门对人还真是和善呢。” “……嘘，掌门这回就只联系了咱们，摆明了就是目前只信任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还是稍微注意点吧。” “嘁……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能开口奉承一下么，以为谁都和你似的，早先就接触过掌门？” “……你小点声。” 见状， 柳小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陌生男人，面色平静的开口说道： “域画毒这人倒是够意思，即使这次不让他参与进来，也还是愿意帮咱们这个忙，而且从来都不会多问些什么……” “那是。”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域画毒因为上次的事情，本就被掌门的实力给吓住了，最近基于‘赢勾’戴着脸谱的缘故，又从我这里‘套走’了不少的话，相信未来再有用到他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了。” “现如今，对于你这位掌门，他可能比我都要更加信服吧……” “所以……”此时另一名怀抱着双手，身材略显瘦弱的中年男子，病恹恹的看了看二人，笑道： “之前吕家村的那档子事儿，果然就是掌门你们三个做的喽？” “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我和域画毒只负责配合一些小事，吕家村……可是掌门一个人去的。” 提到这件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免有些疑惑的看向柳小江，道： “因为之前发生在吕家村的事件，脸谱这东西最近在圈里也成了烫手的玩意儿。” “何况，就连域画毒都能通过脸谱而产生某种猜测，全性掌门‘赢勾’戴着脸谱忽然出现的这件事，要不要……” “不用。”柳小江摇头道：“这件事随便吕慈怎么猜测，如果他怀疑‘赢勾’就是之前夜闯吕家村的那个人，甚至是以此为由打算对全性动手，那就以全性掌门的身份‘合理’应对此事。” “可是……”眼镜中年男子的表情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样如果搞不好的话，可能就会引起正道与全性的……” “不会。”柳小江当即开口打断道：“吕家村和那个戴脸谱的神秘人，只能被算作是异人之间的江湖事，是你来我往的相互针对与仇杀之事。” “吕慈虽然也坐在十佬的位置上，但他和除了王家之外的其余几个势力，在一些对事的态度上明显都有不同，他是条将家族延续摆在一切之上的疯狗，必要的时候甚至会为了家族而放弃很多。” “吕慈的态度，他给自己的‘定位’，最终决定了吕家的‘私事’，只能是异人之间的江湖事，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大义’。” “所以……” “吕家打算因为‘私事’对全性开战，和除了王家之外的其余几个势力打算对全性动手，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儿，就是他吕家纯粹为了自己而展开的某种报复行为。” “未来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帮助吕家对全性开战的人，要么就是吕家的走狗，要么就是想要趁机了解某些东西的有心之人，要么……就是些无所谓什么理由的好战分子。” “这些人，和全性中的很大一部分成员，也都是几乎无可救药的不安定因素……” “你……”病恹恹的瘦弱中年男子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好奇与异样，“难道是想让这些人彼此之间互相消耗？”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病恹恹的中年男子，但却并未开口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另一边街道上的咖啡馆。 “曜星社的问题比起这件事有过之而无不及，九点了……记住我之前在电话里和你们说过的事儿，接下来不要在咖啡馆里表现的太过明显，只需给予对方一种在可能性上的‘警告’便可。” 说罢，他便主动走向街道另一边的咖啡馆，头也不回的朝着两名中年男子，道： “十分钟以后，你们再准时进去，一定要让时间看起来非常合理，唯有那种似有似无的关注才是‘漏洞’。” “沈冲，夏禾，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随后， 柳小江就在沈冲与夏禾的注视之下，面色如常地走入了街道另一边的咖啡馆。 “感觉如何啊？”沈冲习惯性的再次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道： “这位掌门给人的感觉，是不是有些不太一样，但明显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全性妖人？” 闻言， 夏禾怀抱着双手略微沉思了片刻，随即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 “图谋甚广，影响极大，但又说不清楚是善是恶，只是坚定自己脚下的道路，所以很耀眼，也很危险……” 她这时记起老天师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以及柳小江之前为了全性掌门位置所表达的一切，不由得再次开口加上了一句。 “己不由心，身不由己……” “这些足以困扰世上绝大多数人的理由，之前在龙虎山上的时候，也仍然还能在他身上看见，但这一次……我却并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一丝迷茫。” “这样的人确实令人向往，但考虑到他想做的那些事……就很可怕了。” “……什么意思？”沈冲有些尴尬的推了推眼镜，总觉得自己曾经所获得的那些学位，似乎在这些事情上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呵呵……”夏禾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冲一眼，一边抻着懒腰，一边微笑道： “一个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也有实力逍遥自在的人，却偏偏要为了‘大义’而选择入世……” “在一个不可能出现圣人的世道上，却偏偏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极为接近圣人的存在……” “你觉得他是真圣人……还是一个假圣人呢？” 沈冲理解了夏禾的意思，随即便缓缓皱起了眉头，道：“你……” “我可不相信现在的这个世道上，真的会有什么圣人般的存在，毕竟他人眼里看来最接近圣人的那个，在我看来虽有不凡之处，但也仍然并不打算入世。” 夏禾没等沈冲说完，就自嘲般的开口说道： “一个在人生道路上并不风调雨顺的晚辈，最多也只是几句不沾烟火气的大道理……这算是什么圣人？” “所以，就连被世人追捧，被奉为在世圣人的大前辈，也是那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世道还能出现古时一样的圣人么？” “……人家好像也没说自己是圣人吧。”沈冲当然知道夏禾说的是谁，于是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我倒觉得人家在那种情况下，还愿意开口指点你个全性妖人几句，境界上也真的是比许多人不知高了多少个层次。” “……”夏禾。 “所以呢？”沈冲眼神询问的看向夏禾，道：“你今后不打算留在全性了么？” “……这个嘛。”夏禾再次思索了片刻，嘴唇缓缓向上勾勒出了一抹笑意，道： “我留下。” “哦？”沈冲对此倒是不免有些意外，没想到夏禾居然还愿意留在全性。 “我反正不相信圣人的存在。”夏禾望着街道另一边的咖啡馆，开口道： “但，真圣人也好，假圣人也罢，不管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在世人的眼中看起来像个圣人一样，对我这种只能随波逐流，活在他人眼中的全性妖人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 “他之前说过自己会改变全性，也会帮还能回头的有术无道之人，找出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崭新道路，没准真能帮我解决生来就有的问题也说不定，我又为什么要放弃这种没什么损失的好事儿？” “而且……” “他不仅有可能是公司派来的人，还是被正一天师道所承认的弟子，即便不考虑公司之后会不会承认这点，只考虑那个自觉犯错的榆木疙瘩……我也应该留下来给他帮帮忙吧？”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们还有这层关系来着。”沈冲顿时微微一怔，随之笑道： “对啊，现在说起来，如果只按照辈分的话，咱这掌门还是你的小叔呢，反正张灵玉不管能不能想清楚，这辈子也多半是栽在你的手里了。” “……”夏禾。 “沈冲，我刚才就一直在想，你最近……好像是有点过分啊，什么叫这辈子都栽在我的手里了？” “呃……那难道还是你栽在他的手里了？”沈冲道。 “你怎么不去死啊？”夏禾道。 “……嘿，就你现在这张脸，加上一举一动的习惯表情，别说……我刚才就已经想去死了。”沈冲笑着调侃道。 “那就别忍着，赶紧去！”夏禾眉头一挑道。 “……”沈冲。 …… 咖啡馆内， 柳小江走入咖啡馆的内部，看了眼几乎没什么客人的大厅，随之就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来到了之前坐过的卡座前，又一次坐在了曲彤的对面。 “曲彤小姐，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不过是几分钟罢了。”曲彤一边喝着苦涩的咖啡，一边抬眼看向刚到的柳小江，道： “对象如果是小柳真人的话，区区的几分钟时间，我还是很愿意浪费的……” “双全手。”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着曲彤，明显也懒得再和这女人客套了，于是便直接开口说道： “如果不会太过分，无论是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你肯把双全手交给我。” “不急。”曲彤微笑着放下了咖啡杯，道： “既然在明知小柳真人需要双全手的情况下，还故意将这东西展露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那就说明我也很愿意用它来充当交易的筹码。” “现在嘛……” “我倒是很好奇，以小柳真人的能力，不可能看不出来双全手，就是我用来把你从那边引开的诱饵。” “所以，你这么容易就上钩了，反倒就会让我觉得的，双全手对你来说……可能才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东西，它甚至要比冯宝宝更加重要，对吗？” “我还有时间，所以还能等下去。”柳小江开口道： “双全手固然重要，但我不认为你敢动冯宝宝，所以才会放心的过来和你见面，至于张楚岚……” 曲彤听见这话，眼皮顿时一跳，但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你很聪明，抓住了我上次并未谈及的关键，但由于公司对内鬼的警惕，也没能及时收到某些重要消息。”柳小江继续道： “你派去的那三个人，不仅杀不掉张楚岚，还会让我觉得你……确实很棘手。” “我可以认为这是夸奖么？”曲彤面色不变的笑了笑。 “可以。”柳小江点了点头道：“但夸奖自己的敌人，也可以说是一种重视，如果说我之前还认为你，不太可能会接触到太多内幕，最多就是不知从哪得来了与冯宝宝有关的信息。” “但这种信息，也让你有些不能确定，所以你派人调查冯宝宝，派人试探冯宝宝的深浅，之前碧游村和秦岭的一系列行为，大概也都是在验证自己所得到的信息。” “现在……” 说到这里，他眼神平淡的看着对面曲彤，道： “看来除了冯宝宝的事情，你对八奇技或许也有些了解，尤其是对双全手……或者说是对吕家的明魂术？” “明魂术？”曲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双全手和明魂术有什么关系？” “呵呵……” 柳小江见到曲彤的模样，也不由得跟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那……你敢在我面前，施展一下双全手之中，那种效果和明魂术极为相近的手段么？” 第271章 双全手与明魂术 一时间， 卡座的气氛有些沉默， “你不敢。” 柳小江看着对面不说话的曲彤，道：“因为在我的‘观法’之下，你觉得自己一旦把手段施展出来，就会被我发现这手段与明魂术的相同点。” “何况……” 说到这里，他低头拿起桌上的小勺，一块又一块的往咖啡里加糖搅拌。 “双全手，对于咱们练炁的人来说，‘双全’二字很容易就会被联想到‘性命双修’上，它的意思也很有可能就是指性命双全。” “‘手’……为什么会是手，我记得明魂术在施展出来的时候，似乎也会呈现出由炁所组成，看起来就像人手一样的东西。” 话音落罢， 柳小江端起桌上甜腻腻的咖啡，道：“曲彤小姐，我似乎想通了你为什么如此在意吕家，甚至还会对吕家那些天赋颇高的小辈下手。” “这种足以让吕家多年前就决定封村，以至于连吕慈都无比重视的明魂术，应该就是那甲申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吧？” “不对，现在还不能这么说……” 这时再联想到吕家明魂术的现状，尤其是很少有人能将明魂术精通的事实，他便摇头否认了自己之前的说法，随之道： “吕家很少有人能精通明魂术，除了当年的那个小辈天才吕欢，即便是现任明魂术的最强使用者吕良，也不过是只能针对他人或自己的记忆动些手脚，还远达不到你这种可以控制他人的水平。” “所以……” “你之所以会在乎吕家，那么在乎吕家的明魂术，还有在明魂术上造诣颇高的吕家小辈，难不成是将明魂术修炼至一定境界之后，就会让它成为可能觉醒、学会双全手的关键所在？” 此前， 柳小江一直都在怀疑吕慈为何如此重视明魂术，甚至还不惜为此做出一些不符合时代的封建之举。 可惜的是，他之前夜闯吕家村，虽然排除了吕家在碧游村一系列事件中的嫌疑，但却并没有真正搞清楚明魂术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在吕良那里得知了，明魂术居然还可以针对他人的记忆下手。 而且， 如果能将明魂术修炼至高深境界，也或许能通过记忆的‘剪切’‘重复’等手段，影响……乃至彻底改变他人脑内的认知。 尽管吕家这么多年来几乎无人能做到此事，最有希望的明魂术使用者最终也死于了非命，但明魂术能拥有这方面的巨大可能性，就已经是非常罕见与可怕的事情了。 毕竟，除了明魂术之外，任谁也没听说过圈子里，还有能如此细节地针对他人灵魂的手段。 现如今，就算是仅仅只能用于窥探，不能针对他人记忆下手的明魂术，也已经足够让圈子里的异人们高看吕家一眼了。 这种有可能通过改变他人认知的方式，继而做到完全控制住他人精神的手段……确实危险！ 更何况， 现在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与明魂术很相似，甚至在操控他人精神的这方面效果上，还要远远强于高水平明魂术的八奇技——双全手！ 曲彤耐心听完了柳小江的话，随之面色平静的笑了笑，道： “小柳真人，这些都是你看出来的，还是仅凭猜测的臆想，我想你现在应该还无法确定其中的任何一点吧？” “双全手和明魂术一定有关系。”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 “为什么？” 曲彤的情绪并不激动，就算知道自己针对张楚岚的计划大概率会失败，自己此次拿出双全手的筹码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她也依旧还是那副波澜不惊、淡然自若的模样。 “难道就因为我碍于场合，不愿意在这里施展手段，你就能确定双全手和明魂术之间的关系？” “那你换个场合就愿意了？”柳小江意外道。 “当然……”曲彤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不愿意了。” “……”柳小江。 “你在耍我？” “当然不是。”曲彤见到柳小江脸上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再继续下去，很可能就会激怒对方，话锋一转道： “这些如果只是猜测，那么你猜的确实很对，双全手是和明魂术有些关系，吕家天赋较高的明魂术使用者，也的确有可能觉醒出完整的双全手。” “这些和吕家有关的事，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甚至早在我决定把双全手当做筹码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你可能会联想到吕家身上的情况了。” “毕竟，之前夜闯吕家村的人是你，而在吕家人的包围之下，还能废了吕忠安然离去的人，想想也不可能会在吕家没有丝毫收获。” “……说实话，我很意外。”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道： “双全手和明魂术之间的关系……” “虽然只是一种猜测，但却并非没有根据，我相信只要顺着这方面调查下去，就算查不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吕家为什么会拥有并不完整的双全手，也一定能查到单纯只关于明魂术的真相。” “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承认这点，还主动表明了一些东西……” 吕良目前已经成功逃出了吕家村， 这么一个现任明魂术的最强使用者待在全性里，他作为代掌门自然很方便从吕良那里了解一下情况，起码也可以通过‘观法’等手段，详尽观察这种所谓的明魂术。 “吕家迟早都会因为明魂术而付出代价，所以关于他们的事，现在倒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曲彤言语中对吕家似乎总有些不太明显的敌意，尽管在柳小江的眼里看来并不强烈，但感知起来却也能发现这种敌意极为纯粹。 “我的态度？” 柳小江没有多问曲彤与吕家之间的关系，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那个成熟的女子，道： “你想用双全手来和我交换消息么？” 柳小江现在完全可以通过‘观法’来确认，曲彤身上并没有一丝属于吕家的血脉，体内的炁也和吕家人没有一点相同之处。 这些生来就被决定好的东西，显然也无法被双全手所改变，否则……马仙洪也就不会被冯宝宝轻易看穿了。 曲彤绝对不是吕家人…… 这女人明明不是吕家人，不可能觉醒出明魂术，却还是拥有完整的双全手，说明……她通过某种‘继承’的方式，得到双全手的可能性很大。 第272章 你应该保持畏惧 “不……” 曲彤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面色平静的摇头说道：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并非是一种交易，而是一种单方面的要求，双全手……便是我在你这里最大的依仗。” 柳小江的实力太过强大，甚至就连公司那边最终所给出的评价，也是他几乎不可能被个人的力量所打败。 这种‘打败’所指的，当然也不是说没人会比柳小江的实力更强，而是说在除了切磋交手之外的情况下，很难有人凭借个人能力将其抓捕……甚至是击杀！ 如今即便是天师府的当代天师——张之维，公司也认为柳小江在其手中成功逃脱的几率会很大。 如果要将柳小江成功控制起来，那就必须要派出大量的好手，但即便是以数量来拟补差距，也仍然还要做好付出沉重代价的准备…… 这便是公司在排除了上面可能会给予的帮助之后，并根据柳小江近期在各种事件中所表现出的力量，专门针对他的个人实力，所做出的一种合理推测。 这种事听起来或许没什么，也许还会让人觉得公司有能力控制柳小江。 但在曲彤这样的人眼里看来，此事就会变得有些骇人听闻了。 曜星社不是哪都通公司，累积的力量再强也比不上公司，不然也没必要在公司的内部安插内鬼，做事总是优先考虑自己不能暴露在公司的眼皮子底下了。 曜星社的硬实力比不上哪都通公司，软实力又很难影响充满江湖气的异人圈子，身后更没有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倒下的强大背景。 在这种情况下， 曲彤还能拿什么来牵制住柳小江，以求自己的计划不会被对方所影响？ 如果说柳小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曾夜闯吕家村的事实，自己之前还可以用这件事来牵制住柳小江，甚至以此来和对方达成一种各有心思的合作关系。 但这一切也都是基于他正在调查双全手，并将双全手摆在了一切之上，才有可能继续稳定下去的关系。 那么双全手出现，他得到了双全手，或者做到了想用双全手去做的事情之后，这种靠着双全手才能维系，并且各有心思的合作关系，还能再继续维持下去么？ 曲彤不可能放弃冯宝宝，也不想让柳小江影响自己的计划，但又偏偏没办法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于是， 曲彤便想到利用双全手的‘特性’，利用柳小江曾夜闯吕家村的事实，赌他是不想在事情闹大的情况下拿到双全手，赌他明明同样也很重视双全手……但却碍于种种因素没办法选择强取豪夺。 一旦赌对了， 那么她就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暂且将这种各有心思的合作关系维系下去，之后再去仔细考虑如何才能完美解决这个大麻烦。 如若不然…… 如果被柳小江轻易拿到了双全手，以对方的实力想要对自己过河拆桥，她根本就是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待宰羔羊。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利用双全手，以及柳小江不想让‘吕家村事件’影响到自己计划的事实，率先搞清楚柳小江究竟想要做什么，在接下来的一切事情中掌握绝对主动权。 不得不说， 曲彤确实赌对了。 柳小江的确非常重视双全手，也很重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想让‘吕家村事件’影响到公司和上面对自己的信任。 但。 “你这是在威胁我啊……”柳小江目光闪烁的看着曲彤，面色平静地微笑着的同时，身上却开始逐渐散发出了丝丝诡异的黑炁。 “曲彤小姐，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不管彼此之间有没有其他的心思，但既然是合作与交易的关系，那就说明你我也都是对等的。” “事情闹大以后，或许会对我有所影响，但与之相同的……你也一样。” “而且……” 说到这里，他在曲彤努力维持镇定的注视之下，将原本就搭在桌面上的右手，忽然抬起了一根手指。 下一刻， 诡异黑炁便直接延伸至曲彤的周围，缓慢却又无处可躲的将其‘束缚’在了座位上。 “现在撕破脸皮的话，吕家村的事情或许会对我产生影响，但总也不至于会让我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毕竟我有能力应对来自于吕家的骚扰，但你和曜星社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却都会死。” “所以……” “除了交易与合作的对等关系之外，你其实也应该对我保持一种畏惧……不是么？” 曲彤看了眼围绕在自己身边附近的诡异黑炁，不以为然的微笑道： “如此一来，你再想得到双全手，可就得等吕家人自己觉醒出来了，而考虑到吕家那些现存的明魂术使用者……来得及么？” “陈朵或许还能再坚持个几年，但据我所知……就算有耗资巨大的仪器设备维持着生命，高家的那个小姑娘似乎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你是真的想死么？”柳小江顿时眯起了眼睛。 “你不会杀我。”曲彤无视身边的诡异黑炁，拿起桌上即将凉透的咖啡，道： “小柳真人，我就在告诉你一件事吧，双全手其实并非后天修炼的手段，所以就算是想抢你也抢不走，你也不可能学得会……” “即便退一步，我死了，你找到了吕家，吕家也觉醒了双全手，暂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帮你，但你觉得他们……有能力完美修复高家小姑娘的身体么？” “一个和医门完全不沾边的家族，就算觉醒了双全手又能如何，最多也就是修复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罢了。” “毕竟，自己达到了性命双全的程度，也不代表就能以此来医治他人。” “此外……” 曲彤察觉到柳小江脸上的怀疑，不由得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 “小柳真人，你觉得吕家当年是通过什么方式，才在领悟绝技的人手里得到了明魂术，你猜那个人对吕家抱有着怎样的感情？” 柳小江没有回答这种问题，反倒是重新打量了曲彤几眼。 “难道你就一定知道么？” 第273章 不值得 曲彤一定和当年领悟双全手的那个人关系不浅。 柳小江就算还不清楚当年那些事情的内幕，不明白吕家为何会有明魂术这种‘弱化’版的双全手，也依旧能够确认曲彤身上所拥有的双全手，与明魂术同样都是近似于某种先天异能般的手段。 这点无论曲彤怎样用言语掩饰，也都无法骗得过柳小江的双眼，她看起来就是个难以进行后天修炼的异人，只是在先天异能的天赋上远比一般人来得更高。 何况，不管双全手的能力有多么强大，终归也还不至于改变自身与他人的本源——先天一炁。 如果连先天一炁都能进行影响与改变的话，未来怕是距离凭空创造出先天一炁，乃至于不通过繁衍而直接造人也不远了。 倘若真能做到这种程度…… 双全手哪还是凡人所领悟的绝技，它简直都可以让凡人直接被封神了！ 现今被称之为‘八奇技’的八种绝技，的确大概率是当年那几人因‘道’而领悟的绝技，甚至可以说是异人圈里同类手段在真正得道后的产物。 但，领悟它们的皆是尚未得道的凡人，即便它们本身就是‘道’的一种体现，最后被这些凡人施展出来的效果，也不可能比得上真正的得道之人。 这就像你在学习某件事的时候，突然在他人的告知下得到了正确答案，但却并没有被告知得出答案的具体过程。 答案是知道了，但也由于不清楚过程，自身能力却并未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提高，只是通过一个答案获得了较为可观的短时收益。 更何况…… 这个答案也不过是路上的一小道难题，并非是真能让人直接一步登天的东西。 如果最终因此被彻底扰乱了心神，也很容易就会造成因小而失大的结果，提前通过这种方式抹杀了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当年那些领悟八奇技的人，或许还有通过这种正确答案，最后坚定心神一步登天的可能性。 但现在，这些继承了八奇技的人，就连绝技是如何被领悟诞生出来的都不知道，更是没了通过这种‘道’一步登天的可能性，能将绝技修炼至‘凡俗’大成，多半也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两者之间都有好坏， 前者若能坚定心神，未必不能以此走向通往‘大道’的捷径； 后者由于对绝技诞生的无知，不会被其中蕴含的‘道’所影响，只将它当成是一种手段修炼至极限，然后再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大道也未尝不可。 但可惜，由于前者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后者在继承了这种烫手的山芋之后，也会因此而被更多的凡俗之事所影响。 只是…… 当年那些领悟了绝技的家伙，也并不一定都是出于求道的目的，才会在无根生的安排下，前去参悟前人所留的‘大道’。 如今继承了绝技的家伙，也都各有各的想法与理念，很少有人会把重心放在求道上。 曲彤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她虽然通过某种方式继承了较为特殊的双全手，但一直以来也明显都把重心放在了当年的那些事上，甚至还隐约已经有了要成为混乱根源的苗头。 曲彤为何会有疑似只能通过‘血脉’传承的双全手？ 她又为何要死抓着当年的那些事不放？ 难道是想把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然后再通过对那些事的具体了解，继而找出一种让自身得道的方法？ 暂且不管方法是对是错，期间又会对稳定的社会秩序造成怎样影响……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这女人还真是个一心求道的家伙？ 只是走歪了路？ 可能么？ …… “我也不清楚。”曲彤眼中闪烁着并不明显的情绪波动。 “不过，那个人对吕家抱有着怎样的感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吕家和那种明魂术的态度，以及吕家没能力帮高家小姑娘恢复身体的事实。” “但你对吕家和明魂术的态度，显然也很可能是基于那个人在吕家的遭遇。”柳小江道。 “你是那个人的亲属后辈？” “我不想提起这些。”曲彤直接回避了关键的问题，话锋一转道： “小柳真人，我已经和你说的够多了，毕竟这些都是我的个人隐私，并不会影响到你我之间的交易与合作。” 话说至此，她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笑容，道： “你该表明自己的态度了，究竟是为了用双全手帮高家小姑娘恢复身体，彻底放弃今后与我作对的一切行为，还是继续下去……最终和我撕破脸皮？” 此时，确认了柳小江出于正在做的某些事，暂时还不能与自己彻底撕破脸皮的事实，女人已然凭借双全手占据了交易与合作中的主导地位。 闻言， “呵呵呵……”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随之忽然轻笑了几声，道： “曲彤小姐，你还真是有够聪明的，居然可以‘合理’的威胁我，我现在要是答应了，那么今后你会不会得寸进尺，甚至会用双全手来让我帮你做事？” 见状， 曲彤反而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中也随之闪过了一丝强烈的意外。 “你难道不想用……” “想。”柳小江眼神深邃的望着曲彤，其中已然不再带有任何情绪。 “双全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或许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但对于陈朵她们来说……它也依旧还是我势在必得的东西。” “不过……” 说到这里，他缓缓从座位上起身，低头看着对面的曲彤，淡然道： “我为什么要放弃对等的交易与合作，只因一个双全手就要满足你的所有条件……” “她撑不了多久。”曲彤开口提醒道。 “已经足够了。” 柳小江不为所动的说道：“她们就算再坚持个十年也不成问题，我完全可以把你我之间的关系继续维持下去，一直在你不愿意找死的情况下，无限期将你的计划拖延至失败。” “毕竟，现在不想撕破脸皮的不只是我，在这种情况下因实力而占据主导地位的人……却是我。” “所以……” “我可以等，等你失败，反正你的计划看起来也等不了太久，迟早都会因为不想还没开始就结束，并最终选择主动把双全手交给我，以求自己的计划仍可以有序的实施。” “我们耗得起，你却耗不起，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没办法改变事实，反倒让我对你失去了耐心。” “曲彤，从现在开始，你我之间的交易与合作，可以结束了。” 第274章 全性代掌门 柳小江离开以后， 曲彤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沉默了许久，待到咖啡馆内的两名中年男子也开始结账，她才转头目视着这两道陌生的身影一同离去。 为什么？ 柳小江明明很在意双全手，很希望能用自己的双全手，帮助陈朵二女解决身体上的隐患，事情又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种结果？ 陈朵…… 高二壮的情况分明就连一年都坚持不了，他为何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感到急切的样子？ 至少还能坚持十年？ 这怎么可能！ 另外…… 刚才那两个家伙又是谁，居然是和柳小江一起来的…… 曲彤想不清柳小江为何不按套路出牌，也想不清柳小江为何能对高二壮的情况如此肯定，更不明白那两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为何会与柳小江同行。 交易与合作的关系终止？ 难道他甚至已经不害怕自己这边把吕家村的事给散布出去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 与此同时， 京城的某处街道上， 柳小江已经给沈冲与夏禾发去了短信，此时正站在人流量稀少的街道上，耐心等待着二人跑过来与自己汇合。 这时。 嗡嗡…… 【(个_个)】 柳小江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表情，知道二壮已经听到了自己与曲彤的谈话，于是道： “着急了？” 【这倒没有，反正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现在也就不差那么一会儿了……】 “嚯，你这丫头倒是看得开。”柳小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我刚才可是主动放弃了，让曲彤直接帮你修复身体的做法啊。” 【切……你要是真这么选择了，可就不是我的小江哥哥了，谁能相信那坏女人会不会对我动手脚？(＊￣︶￣)】 “行啊，看来你这丫头也没以前那么天真了。”柳小江笑着点了点头，道： “那女人所说的一切或许是真的，但考虑到她这段时间的所做作为，就算答应了她未来的一系列条件，也并不能保证她会一心一意的帮你修复身体，搞不好还会因为我的问题而对你搞些小动作。” “双全手，尤其是可以控制他人精神的这点，也是真的让人不得不防啊……” 【嗯！】 “二壮，你相信我么？”柳小江忽然认真道。 【你……突然说什么傻话。(╯‵□′)╯︵┻━┻】 “你相信我么？”柳小江仍旧极为认真的问道。 【……当然了！】 “那就好。”柳小江顿时松了口气，随之微笑着开口解释道： “这阵子不管是涉及全性的问题，还是关于刚才放弃与曲彤合作的事，不仅是为了帮你这丫头修复身体，更多也是为了能在你好起来以后，咱们依旧可以在这世上活得逍遥自在。” “关于修复身体，我希望你这丫头不要太着急，毕竟有着从巴伦那里要来的六库仙贼，你和朵儿就算不能将其修炼至大成，也足以利用它使得自己的生命力愈加旺盛。” “十年或许有些夸张，但起码在帮你们修复身体之前，现状也不会再发生更加严峻的改变了，咱们三个迄今为止也都还等得起……” 【嗯，放心吧，我和小朵儿都能明白你的意思，也相信什么事都难不倒你这家伙。】 “我这家伙……”柳小江嘴角边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行吧，你们俩丫头能明白就好，另外最近一段时间的话，除了我这边主动联系你之外，最好还是先不要联系的太过密切，全性的那帮无法无天的人里面，也难保不会有其他势力安插的眼线。” “赢勾是赢勾，柳小江是柳小江，除却那些不可能是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全性元老，一切可能与柳小江有关的举动，也都不能被任何人所察觉。” 【小江哥，你接下来就要留在全性那边了么……】 “……嗯。”柳小江点头道：“我需要解决全性的问题来当投名状。” “此外，加入全性之后，再去调查当年的那些事，了解和八奇技有关的更多内幕，也总要比公司员工的身份更为适合，也更能不被身份的问题束缚着手脚。” 【……】 就在此时， 柳小江察觉到沈冲与夏禾的炁息，当即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面放好，调整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情绪，恢复了往日那种近乎冷漠的样子。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朵儿，另外……注意一下老高。” 【诶？】 …… 片刻之后， 沈冲与夏禾找到了约定好的地点，二人这时候再看见柳小江那种不为所动的模样，也不由得纷纷深感疑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随后， 沈冲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道： “掌门啊，刚才那是曜星社的曲彤吧，虽然不知道你和她见面是为了什么，但现在这种不欢而散的结局，真的没问题么？” “而且……” “你这次专门叫我们过来，不仅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还故意让对方发觉我们的存在……然后就没了？”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看满脸疑惑的沈冲与夏禾，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你们是我的人，但并非是公司的人，更不是全性的人，却仍是连曜星社都不曾知晓的存在。” “只要能利用这点让曲彤短时间内产生怀疑，甚至是调查未果之后更为强烈的一种疑惑，就可以为接下来的事情争取一些还算充足的时间。” “毕竟，就算我的力量再强，归根结底也是一个人，加上公司那边针对我所给出的评价……” “我身边还存在着其他未知帮手的这件事，在对方看来就会成为一股绝不能忽视的神秘力量，也会让对方之后在做下某种不利于我的决定时，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这方面上，从而导致犹豫不决。” “……你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沈冲无奈道。 “接下来呢？”夏禾了解到柳小江的想法以后，倒也没在这些事情上多问什么，而是笑着看向了身边的两个年轻男子。 “既然这边已经完事了，那咱们接下来还要做点什么？” 此话一出， 沈冲再次转头看向了柳小江，脸上也是充满了询问的表情。 见状， 柳小江转身继续顺着街道走向前方。 “告诉全性的所有成员，全性代掌门的位子，我接下了，然后……等。” 第275章 他也很累 一星期后， 津门市， 某茶馆包厢内， 徐四接到消息，立刻带着徐三，一起在午饭时间赶到茶馆，一进门就见到张楚岚和陆家兄妹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哈哈……” 徐四见此也明白张楚岚应该是已经把能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告诉给了陆家兄妹，于是一边和徐三坐在饭桌前，一边笑着开口说道： “陆家人也会帮忙的话，相信不论什么牛鬼蛇神，咱这边都能给他们扫光了。” “我也不求别的……”陆玲珑看向刚刚到场的两位，表情极为认真的开口道： “三哥，四哥，萧霄一定是被人用了什么手段才搞成那样的。” “如果能找到这个人，我也不指望你们通知我，让我自己亲手报了这个仇，但要是你们打算对付他的时候，一定带着我！” “OK，一言为定，你们小家伙之间不是约定好了么，我支持！”徐四坐在位置上点了点头，随之继续道： “这几天公司也没闲着，先让我给你们透个底儿吧。”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陆玲珑，道： “萧霄这三个人的背景呢，公司自然是仔细调查了一番，萧霄的情况当然也是不必多说，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早已对此有过一定的了解。” “但怪就怪在，其他两个也和萧霄一样，别说和张楚岚有仇了，除了那个六子之外，我们找不出一点能让对方和公司发生冲突的理由。” “而且……” “这三个人之间也没什么交集，柴言柴老师是圈里的名人，萧霄有可能在一些场合见过他，但也仅此而已了，那个六子跟他们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至于这个六子……” “他和公司倒是有些渊源，本名叫做姜流，是个天生异人，大概在19岁上下觉醒了能力，体内的炁可以产生高热与高压，能力的效果上也与情绪息息相关，导致觉醒时失控引发了几起事故。” “当初公司找到他的时候，他也已经远离家人，在外面流浪有一段时间了，后来就被公司安排进了暗堡，我们手头的资料也是从暗堡那边来的。” “况且，根据资料显示，他在两年前离开暗堡的时候，也已经通过训练可以操纵自己的能力了。” “但在大约一年前，我们了解到一起奇怪的伤害案，被害女性被她的男友以为未知的手法所烧伤，而那个被害女性的男友也恰好就是姜流，后来公司几经调查也没能再找到他……” 说完这些关于先天异人姜流的记录， 徐四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而后表情询问的看向了陆玲珑，道： “然后就是萧霄了，陆小姐跟他认识的年头可不短，可能也要比我们更了解他这个人吧……” “萧霄……”陆玲珑表情黯淡的低头回忆着说道： “他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多好的一个人……温和，善良，待人热情，除了有点小自恋之外，也没有像六子这种坎坷的经历。” “不过，要说人生挫折的话，恐怕也就是最近的这一次了，他在龙虎山围剿全性的时候丢了一条胳膊……” “这事儿其实一开始，他还并不是很在意的，毕竟圈里有不少好的医师，但那些医师再看到他的断臂后，最终却也都纷纷表示无能为力。” “因为那伤和普通的利刃切割不同，希的幻刃是一把无刃钢条通过震动来进行劈砍的，震动会粉碎切面的组织，还会让余震向两侧扩散，被切掉的那条手臂有很大部分组织都已经坏死了……” “所以，自那以后，萧霄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后来大家都怕他想不开，强行闯入了他的房子，却发现他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说着说着，想起萧霄之前的惨死，陆玲珑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悲伤了起来。 见此，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理解陆玲珑和萧霄这种陆家门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也没有任何人愿意在此时继续说起关于萧霄的事情。 于是， 众人纷纷开始拿起筷子，沉默不语地吃着桌上的饭菜，耐心等候着陆玲珑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良久之后， 陆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先是看了眼坐在身边的表妹，随之抬眼看向对面的徐三和徐四。 “三哥，四哥，那位柴老师呢？” “柴言的事闹得不小，赵董都亲自出马了。”徐三见到徐四还没嚼完嘴里的饭菜，于是代替他开口说道： “毕竟，这次过来认领柴言尸体的，可是十佬之一的那如虎……” “赵总向那如虎了解过柴老师的情况。”徐四察觉徐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赶忙咽下了嘴里的饭菜，道： “不过，这位爷显得十分不配合，对赵总的提问也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但，公司当然不会放弃，后来从柴言的其他弟子那里，也总算是了解到了一些当年的内幕。” “那如虎这位爷之所以不愿意提及老师的事，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老师留下几分颜面，知道也不愿意提起当年的那些事儿……” 话说至此，徐四表情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开口解释道： “据了解，柴老师是在一年前解散了柴派横练，然后才从众人眼前彻底消失的，但听说在那之前，他曾向自己的弟子那如虎发起过挑战。” “有趣的是，没人知道到那场挑战的细节，也没人关心那场挑战的细节……” “嚯，那些人连师父与自己门里最强弟子的对决都不关心？”张楚岚听到这事儿倒是意外道。 “这些柴派横练的人，心真大。”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徐四看了眼表情意外的张楚岚，道： “因为那一定是一场无聊至极的对决，只是那如虎面对着一个无聊的对手而已……” 话音落罢，徐四抬眼看向在场被划分为年轻一辈的三人，道： “你们别忘了，时至今日，一绝顶之下依旧是两豪杰，从来都没有属于柴老师的位置。” “现在想想，败给自己的弟子之后，备受打击而解散门派的；无法控制力量而选择逃离人群的；因为肢体伤残而一蹶不振的……” “这应该就是三个毫不相干的人，一眼看上去唯一的共同点了吧，这可全都是失意的人啊……” 啪嗒。 徐四罕见表情凝重的放下了筷子，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个年轻人，道： “你们知道么，因为碧游村的事儿，因为公司的内鬼，因为全性最近放出的消息，公司高层这次也是真的急了，他们甚至还打算拜托吕家的族人，利用明魂术从三人的尸体上直接查找信息。” “尤其是柴老师那样千锤百炼的高手，他们认为尸体上一定还留有着几缕残魂……” “这事儿搁以前是肯定不能这么干的，毕竟怎么看都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 “那如虎本来也在顾及着这点，可看在能给师父报仇的份上也还是答应了，但谁又能料到此事会被吕家方面一口回绝？” “不仅如此，听说吕慈还召回了所有在外的吕家异人……” “赵董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以往出现这种情况，也就只会代表着一种可能。” “吕家要和什么人开战了，而对手……看起来也应该是有能力威胁到吕家的存亡。” “吕家村之前发生的乱子，已经查清对方的身份了？”张楚岚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紧张。 柳大哥不是说过这事儿绝对稳妥的么？！ “这倒没有听说。”徐四并未发觉张楚岚的异样，也不曾从冯宝宝那里得知柳小江对吕家所做的事情，所以只是开口说出了自己所知晓的信息。 “吕家村被人在夜间闯入，还被废了最有可能成为下任族长的吕忠，这事儿就算拜托给了江湖小栈，再加上王家与吕家联合起来调查，直到目前为止也还是八字都没一撇呢。” “不过……” “赵董认为重要的不是闯入者是谁，而是对方为什么会闯入吕家村，又在吕家村那边具体得知了什么。” “吕慈之前那么大的反应，现在又是这种小心防备的样子，搞不还真就是被人挖走了一些掏心窝子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或许会和吕家的明魂术有关。” “对了……” 徐四提起吕家的明魂术，想到张楚岚对明魂术的防备，以及柳小江曾在坐上‘从宽凳儿’前的一些猜测，不由得表情疑惑的说道： “小江哪去了，你之前说他有事要做，可都已经过去多少天了，怎么还没过来找咱聊聊，这有点不像是他的做法啊……” 也许是顾及着陆家兄妹也在场，或许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等人与柳小江走得很近，这些话挺起来倒也很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熟络。 “……呃。”张楚岚被问的一愣，随即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三哥，四哥，你们还不知道么，柳大哥那人自从碧游村的事件结束以后，就总是那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上哪知道去啊。” 然而， 就在此时， “小柳真人，看起来也有些不对劲，总觉得他和龙虎山上的时候比起来，不太一样。”陆玲珑忽然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中除了冯宝宝仍在努力干饭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陆玲珑，就连张楚岚也是一脸怀疑的样子。 “玲珑，你真的要说？”陆琳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嗯。”陆玲珑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大表哥，然后重新看向在场的其他人，道： “萧霄被人施了手段的事儿，以及张楚岚会被人袭击的情况，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所以才会在离开前……曾亲自过来‘提醒’我们。”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包厢内的气氛瞬间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 徐四才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陆小姐，你的意思是，小江明知道张楚岚会被人袭击，甚至是在知晓袭击者身份的情况下，才会故意离开废弃暗堡，主动给那三人提供机会？”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陆玲珑微微一怔，随之立马用力摇头道： “我的意思只是说，小柳真人很可能知道张楚岚会被人袭击，也知道萧霄三人被人施了手段的情况而已，其他的……我不是这意思。” “四哥，你瞎想什么呢？”张楚岚了解到陆玲珑说柳小江在离开前，曾亲自给予过二人一种比较容易理解的‘提醒’，才会使得陆家兄妹及时出手帮助自己的情况，也不觉得柳小江会害自己。 “三哥，四哥，你们别忘了柳大哥是什么实力，又具体从咱们这得知了什么，如果真想要害死我的话，能不留一丝痕迹的手段简直太多了，哪还用得着像之前那样多此一举？” 闻言， 徐四脸上的表情瞬间缓和，“说的也是，他确实没理由这样。” “哼！”徐三看了看徐四和张楚岚，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张楚岚没有在意徐三的情绪，而是习惯性的用手摸着下巴，道： “玲珑说的这些，倒也真的可以确认了，柳大哥一定知道我会被人袭击，但又奈何于某件事不得不离开，而且从时间上看起来……” 老马？ 柳大哥为何会在见到老马时，忽然表现出了那么大的反应？ 意外于老马的到来？ 不至于吧？ 但要说老马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难道是那种体型与外貌特征上的变化？！ 这时候，没有了老马的问题束缚着自己，张楚岚也很快就注意到了引起柳小江反应的某个点，并且还将其与柳小江最在意的某件东西迅速串联了起来。 柳大哥居然是被威胁了？ 而且…… 他竟然知道老马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楚岚？” 张楚岚听到徐四在叫自己，当即就从愣神中退了出来，随后不以为然的朝着在场众人笑了笑，道： “看来柳大哥确实触碰到了一些东西，也是这些东西使他不得不选择离开，具体的……我们可以能见面之后再问。” “我相信柳大哥不是坏人，也没理由针对咱们几个，只是他正在做的事情，也许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才会在保证我不会真出现意外，也不介意咱们怀疑他的情况下，那么急着离开去办事。” “你不奇怪么？”陆玲珑见此一脸疑惑的看着张楚岚，道： “小柳真人如果在场的话，明明就可以直接扭转当时的情况，你也许就不会受伤了，萧霄也就不会惨死了，你为什么能这样……” “你会因为萧霄的事情而记恨柳大哥么？”张楚岚忽然开口问道。 “我……”陆玲珑顿时愣在了那里，足足十几秒后才摇头说道： “不会，我不会记恨小柳真人，他和萧霄毕竟只能算是有着一面之缘，之前能在有急事要去做的情况下，还亲自过来提醒了我们……” “萧霄的死，是因为被人施了手段，是因为我的能力不够……与小柳真人无关。” “不过……” “我觉得如果是在龙虎山上救过我的那个小柳真人，或许……或许就会选择留下，帮我们扭转当时的情况，萧霄可能也就不会死了。” “我……我……” “你很在意柳大哥身上出现的变化？”张楚岚替陆玲珑说出了心里话。 “……是。”陆玲珑点了点头。 “小柳真人救过我，所以……” “那就相信他好了。”张楚岚与柳小江接触的最多，所以很明白陆玲珑的想法，于是罕见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虽然也不知道柳大哥究竟想做什么，但我相信他这人是不会真正走错路的……” “他很清楚自己脚下的路是什么，也明白该如何走完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以至于根本不会被其他任何事情所影响。” “这种人从各种意义上都会很强大，不是需要他人嘘寒问暖的懦弱之人，作为能和这种人说得上话，甚至是可以互相交底的朋友，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相信他，尽量不去给他添乱了。” “毕竟，除了信任之外，我们给不了他任何帮助，反而还总是在一味地索取…… 他也很累。” 第276章 最大的弱点 不信任？ 张楚岚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怀疑柳小江，也没有理由因为几天前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而且，就算怀疑了又能怎样，自己这边面对柳大哥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哪怕最好的结局也无非是双方拼个鱼死网破。 何况， 柳小江在了解到关于宝儿姐的情况以后，迄今为止也都没有做出过任何不利的举动，反而尽心尽力地帮着自己等人一起调查当年的事儿。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早就建立起了良好的信任，又怎会因为一些‘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破坏关系。 张楚岚一早就知道柳小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清楚对方除了和自己一样愿意帮助宝儿姐之外，或许也还存在着一些与自己等人不谋而合的深层目的。 况且，即便是在这个时候，明明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对方却还是留下了也许会引起自己怀疑的后手…… 张楚岚早已承认了柳小江的重要性，也认定了这是一个为人不错的好家伙。 如果是换位思考一下，让自己处于对方当时的角度考虑问题，他觉得自己可能也不会比对方做的更好，甚至还可能会更重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继而选择放弃对方这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毕竟，世上的很多人就算是朋友，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在面临重要抉择的时候，还愿意为了这种所谓的朋友关系而多做考虑。 柳小江之前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主动追回陆家兄妹来帮自己解围…… 这事儿在张楚岚的眼里看来也就已经足够了，他绝对不会也不愿意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把明明可以成为朋友的人亲手推向对立面，更不会给柳小江一丝可能会对自己等人产生反感的机会。 撕破脸皮？ 等同于交易一般的合作？ 不行！ 这不是张楚岚在清楚柳小江为人以后想要的东西，他要的是把柳小江这么个实力强大的家伙，牢牢捆绑在属于自己与宝儿姐等人的战车上。 利用的……就是柳小江那种对待身边朋友，远比其他人更加浓烈的人情味儿。 话虽如此，但张楚岚也明白，对待像柳小江这样的人，利用对方无异于是在主动找死，所以即便是真有这方面的考虑，他使用的方法也绝对不能是利用，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彼此之间互相交心。 自己疑似被他人‘联合’对方的袭击，却又被对方‘主动’救下的事实，也恰好就可以映证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观点！ 自己用来对待柳小江的方式非常正确！ 所以，别说怀疑了，在经历过几天前的事情之后，张楚岚反而还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信任’柳小江了！ 因此，不管柳小江在做什么，之前离开时又说了怎样的话，未来只要还能保持着这种朋友之间的‘信任’，他就不相信对方会毫无征兆的对自己与宝儿姐下手。 …… 酒足饭饱之后， “三哥，四哥，再见！” “诶，二位慢点啊！” “啊，三哥，四哥，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和宝儿姐也先回去了啊！” “得嘞，你们先回去吧，我这跟老三再喝一会儿！” 陆玲珑在张楚岚的‘开导’之下，很快就想清楚了自己的不对之处，心里对柳小江也几乎没有了任何的疙瘩，然后兴致不高的与大家一起喝了点酒，就先和自己的大表哥陆琳开口告别了几人。 张楚岚注意到徐三脸上的情绪，见到桌上的饭菜基本已被冯宝宝扫了个干净，也赶紧开口带着自己的宝儿姐，一起在徐三的眼皮子底下开溜了。 年轻人纷纷离开以后， 徐四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了一张妙龄女子的照片，笑嘻嘻的递到了自己的三哥面前，道： “怎么样！怎么样！这可是四家高家的丫头！” “这条儿！这脸蛋！赵董给你介绍的！见见？人家好像也挺乐意的！” “滚！没兴趣！要见你去见！”徐三见此顿时一脸反感的推开了徐四。 “我不去！我有目标了！”徐四说着见到徐三的表情，还是把手机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徐三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心情不好的往肚子里灌了几口，道： “华中的任菲？人家能看上你？” “那怎么不能！”徐四眉头一挑，“我差哪了！” 咚！ 徐三用力的将酒瓶子放在桌上，表情不悦的看向身旁徐四，道： “老四！别跟我扯别的！今天你什么意思！” 闻言， “我什么意思？” 徐四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有点无奈的看了看徐三，怀抱着双手道： “三哥，我还想问问你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徐三皱眉道。 “是啊。”徐四目视着桌上的空盘子，道：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赵董忽然让你去见高家的丫头，这心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领导者，什么时候愿意看见，下面的人拉帮结派了，华北地区和东北地区凑到一起，我不知道是不是小江的实力原因，导致高层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绑在公司的船上。” “但更多的，我也更愿意相信，这是赵董对咱们和高家的一种信任。” “毕竟，直到目前为止，也都还没有找出公司的内鬼，然后又一下子闹出了这么多的不安分因素。” “碧游村背后的人，全性，吕家，还有一大堆因为八奇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乱子……” “高家的人就可信了？”徐三打断道。 “啧……”徐四看了眼徐三，摇头道： “行吧，那就先不说这事儿，反正又不是强制的，你愿意见见人家就去，不愿意去见那就算了，这年头又不时兴包办婚姻啥的，赵董也不过是有点那个意思想牵牵头罢了。” “那就替我谢谢赵董，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徐三道。 “……三哥，你最近属实有点不对劲啊。”徐四见此又是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自打楚岚把小江拉进来，你就一直都是老大不乐意，直到今天宝儿跟人加个微信你都想拦着，给我讲讲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废话么！”徐三瞥了眼徐四，“跟宝宝接触的人越多，对宝宝来说就越危险！” “放屁！” 徐四想也不想的说道：“你不记得楚岚在小江的帮助下，事后给咱们带回来的那副画？” “外面已经有一个极度危险，又可能认识宝儿的人存在了，一味的封锁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宝儿的暴露在未来几乎已成为了必然，如果真的是为了宝儿考虑，那就必须蓄积足够的力量。”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或许才能在宝儿真正暴露的那天，仍有让她继续在世上安然无恙活下去的机会！” “你知道楚岚今天为什么要打听陆瑾和无根生的事儿么？” “那是因为……” “那副画是无根生的东西，画上的人很可能就是宝儿，他陆瑾和无根生和全性不共戴天，在大家的眼里看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在这之前，陆瑾对于楚岚和宝儿来说，就是中立更偏向自己人一点的存在，但在这之后可就都说不准了……” “这老头是个好人不假，但他是块茅坑里的石头也是事实。” “如果宝儿真的和无根生扯上了关系，到时候你觉得这老头是继续当个好人呢，还是将宝儿一起当成那群无法无天的全性妖人？”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低头沉默的徐三，继续道： “那俩小的自张楚岚和陆瑾见面之后，就一直在屁股后头跟着的情况，咱们早都知道了……” “你以为楚岚为什么一直不戳破他们，甚至还不想让小江把他们给劝回去，觉得小江差一点就破坏了他的计划？” “小江这人对待朋友很好，看待问题上也足够客观，所以站在从陆瑾手里得到通天箓的角度上，他不想让那俩小的参与进来，不想让他们遭遇到什么危险，以至于被咱们利用也都是无可厚非。” “毕竟，在他的眼里看来，大家都能算是朋友，没有谁比谁更重要的问题，一视同仁……在他那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但在我们这，小江比陆家更为重要，楚岚必须在二者之间做出选择，他可以因为小江而放弃对陆家的心思，只是最后却也因此而有了意外收获，不用再计较着放弃二者之间的哪一个了。” “所以，面对陆家那俩小的，我们就要保持一开始的态度，才能算是真的在为宝儿的未来做考虑。” “何况，这俩小的咱都调查过，底子足够干净，人品的风评也都很好，虽然这俩小的没什么大用，但只要能跟他们处好了，陆瑾也就一直都是咱们的朋友。” “毕竟，未来真有一天陆瑾成为了宝儿的敌人，那这老头也就一定会是个大麻烦，而届时最有可能化解这个麻烦的，也肯定就是陆瑾的这两个宝贝疙瘩了。” “……我。”徐三有些惭愧的低着头，道：“我没想到这层。” “三哥，你他娘的是没想到啊，还是压根就不愿意想啊？”徐四看了眼自己的三哥。 “我合计着，现在你脑子里恐怕也就只有一件事吧……” “因为自从张楚岚出现，宝儿离你可是越来越远了啊……” “……”徐三这回倒是没有反驳。 见此， 徐四向后靠着椅子，将双脚搭在了饭桌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缓缓开口说道： “三哥，知道么，小江曾给我来过一次电话，就在当初我们和他摊牌之后不久，你知道这小子当时都说了什么吗？” “什么？”徐三极为意外的看向了徐四。 “他说……”徐四道：“你就是我们这边，最容易被人利用的弱点，因为你和张楚岚，甚至是和我，和咱老爹都不一样，只有你……在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子非鱼，而焉知鱼之乐……” “那小子说，只有你……才是除了想帮宝儿之外，还想把自身想法强加给她的人，也可能是咱老爹之所以不放心，亲手把宝儿交给咱们的主要原因。” “嘿，我算是知道了，咱老爹为啥这么看重张楚岚，你瞅瞅这一个个的小兔崽子……真他娘的吓人啊。” “……”徐三。 …… 下午， 华北大区分部附近的别墅内， “师爷，您别挂啊，师……唉！” 张楚岚坐在小板凳上，低头看着手机通讯录，倒也并未意外于老天师对陆瑾与无根生之事的反应。 随后， 张楚岚从通讯录中看见柳小江的名字，犹豫了许久却并未将电话拨通，而是继续滑动着手指，最终将视线集中在了‘梅金凤’三个字上。 沉吟了片刻， 张楚岚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拨通了属于梅金凤的电话号码。 “喂？” “婆婆，是我啊，张楚岚。” “哦，怎么了？” “呃……嗐，我就是想问问您，您知不知道陆瑾和您那位掌门当年的事情。” “……我还真知道。” “太好了，这事儿您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是可以，但……想知道关于陆瑾的事情，你小子必须得先去唐门走一趟才行，毕竟，你爷爷当年……” …… 十几分钟之后， 京城郊区某废弃工厂内， 梅金凤挂断了与张楚岚的通话，抬眼看向在场的其余六人，尤其是那个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年轻人，道： “柳小子，你和张楚岚不是走的很近么，如果真有什么事儿……又何必这样？” “嘿嘿……”站在梅金凤身边的夏柳青忽然笑道： “金凤，这你就不懂了吧，咱掌门明摆着就是也想知道一点事儿，但又不想用公司员工的身份去调查，那种做法多束手束脚啊……” 闻言， 柳小江缓缓睁开了眼睛，用目光扫过二老，以及沈冲、夏禾、吕良和涂君房四人，道： “在世对当年有所了解的人，要么是不愿多说，不想参合这些事，打算明哲保身的人，要么就是心怀鬼胎，同样也在暗自调查的贪婪之辈……”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选择与全性合作，我们想帮婆婆调查无根生的事儿，目前看来也就只能从侧面入手。” “张怀义，炁体源流，或许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这时候，想起田佬曾对自己说过的事情，尤其是张怀义当年那句‘我所悟者，已超越四哥无根生’的话。 柳小江目光闪烁的样子，也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猜不透，他到底为何会对张怀义的事情如此上心，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扫了他的兴致。 毕竟，张怀义的事确实很让人好奇，炁体源流也足够引人注意的了，何况事情也很可能连通着关于无根生的事儿。 不过…… 炁体源流？ 这位代掌门真的有兴趣么？ 而且，就算是所谓的八奇技，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还重要么？ 第277章 武当 事到如今， 尤其是在经历过被人袭杀的情况，自己又‘及时’离开了他的身边之后， 张楚岚必定已经明白了自身力量的孱弱，以及他们根本没能力保护冯宝宝周全的事实。 经过长时间的接触， 柳小江同样也清楚张楚岚的为人性格，聪明、隐忍、善于隐藏……甚至是对自己与他人的凶狠。 但偏偏，除了这些被过往经历逼出来的东西之外，他现如今仍在帮助冯宝宝探寻身世的本意，却也依旧像个热血冲动的年轻人一样……天性是善良的。 柳小江不止一次的想过，张楚岚为何会在得知了自己爷爷当年的‘真相’以后，还愿意继续留在冯宝宝身边，做那些完全不像是他这种人应该去做的事儿。 毕竟，以张楚岚的过往经历来看，他曾经便是靠着聪明和隐忍，在正常的社会中安稳度过了十余年。 这样一个甚至甘愿放弃异人手段，受尽苦难也要去当个正常人的家伙…… 如果说一开始参与进来是出于某种无奈，是因为全性通过调查张怀义的炁体源流，导致事情最终无可避免的找上了张楚岚，使他不得不极为被动地承受先人遗留下的后患。 那么在经历过罗天大醮，了解到张怀义的那些往事，奠定了自己并非炁体源流的继承人之后， 张楚岚如果想要明哲保身，他留在天师府……或者依靠天师府的庇护，重新去过那种正常人的生活，相信也并非是难以做到的事情，起码也要比现在过得更为轻松一些。 而且，以张楚岚所处的角度，只要保持理智的看待问题，那么这种情况也无疑就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但是，过往聪明隐忍的张楚岚，在冯宝宝的事情上却并未保持理智，不仅没有接受那个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反而还一头扎进了完全可以避免的泥潭之中。 这很不理智…… 柳小江想来想去也没有搞清楚，张楚岚帮助冯宝宝是否还有其他目的，因为无论怎么看……参与冯宝宝的事情，对张楚岚来讲都没有任何一丝好处。 所以，在仔细观察了许久之后， 他可以确定张楚岚这货，不管对冯宝宝抱有怎样的感情，无论是出于对自己爷爷欺骗冯宝宝的愧疚感，还是对冯宝宝本人在身世与经历上的同情…… 张楚岚对冯宝宝的感情与帮助，也只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想法，也只能是天性使然才能解释得通。 毕竟，张楚岚对当年的那些事儿，甚至是那些所谓的八奇技，不仅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趋之若鹜，反而还会基于过往经历而产生一种厌恶感，完全就不是一个想要主动掺和这些乱子的愚蠢之辈。 因为，对于张楚岚这种过惯了安生日子的人来说，现在这些或许也都根本不在他原定的计划范围之内。 一步错……步步错，即便凭借脑子的灵光，看似能够完美处理好一切，但他到底还是个实力不足的年轻人，脑子再好也很难抵抗暴风所蕴含的巨大力量。 张楚岚的精神非常疲惫，这情况在碧游村事件之后，也开变得越来越明显了起来。 此次，再经历过曲彤极具针对性的袭杀…… 柳小江认为张楚岚之后要么彻底崩溃，要么就会认清自身在力量层面的不足，一方面努力修炼自身的力量，一方面就会开始寻找代替自己的力量。 事实看来，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后者。 至于用来代替自己的人选，可能会愿意帮助张楚岚的人…… 因为冯宝宝可能与无根生有关，再考虑到陆瑾与无根生之间的‘仇恨’，张楚岚必然也就会在陆家兄妹的身上努努力，谁叫那俩二货明显就是陆老爷子的心尖儿呢？ 此外…… “师伯，你觉得这事儿如何？” “……小江，你突然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灵玉的事儿？” “算是吧，我不打算和您说假话，但其他的也不打算多说，我可不想打扰您二老的清修，您只要愿意相信我不会坑灵玉就行了。” “其实就在下午的时候，楚岚那孩子也给我打过电话，忽然要问老陆当年和无根生的事情……” “哦？您告诉他了？” “你师伯我虽然不怕老陆，也不介意把老陆那点糗事拿出来说，但此事毕竟涉及到无根生，我很难确认他这么问的目的，如果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儿，要是说了，不就是把他往火坑里面推么？” “看来您老还是不想让楚岚接触当年的事儿啊……” “……小江，你现在……” “师伯，您甭管我在做什么，但我现在依旧可以拍着胸膛向您保证，我无愧于师门长辈，无愧于天下生灵，弟子……无愧于心。” “这不是很好么……” “嗯，算了，师伯，咱先不说这个，灵玉肯定还是在迷茫吧，您不觉得他和楚岚也挺有意思的么，一个把阴雷用得跟个阳雷似的光明正大，一个却又把光明正大的阳雷搞得挺阴损。” “你的意思是，让灵玉下山去和……” “对，灵玉什么都好，就是看不清自己，楚岚看似什么都不好，但在一般情况下绝不会亏待自己，他就是那个值得让灵玉去学习的人，何况一直待在山上，我看灵玉那小子也不见得真能开窍。” “但是，楚岚明显在调查……” “师伯，这是个机遇，既然阻止不了，那不如尽量保证楚岚的安全，其他几个师兄都不是合适的人选，唯有心性问题在山上难以解决的灵玉，才是那个作为入世弟子，最适合保护楚岚的人。” “……你小子有多少把握？” “这就要看您舍不舍的灵玉了，如果还想他继承天师之位的话，他的心性问题估计也永远都无法解决，目前只有不再让他以正一弟子自居，或许才可能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去思考自己的问题。” “可是，没有理由啊……” “嘿，没理由的话，我给您个理由啊，您看和全性妖人勾结的理由……够不够充分？” “……你知道他和那丫头的事儿？” …… 片刻之后， 柳小江挂断了电话，披头撒发的走下床铺，在房间里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而后便推门走出了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 “说完了？” 夏禾与沈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见到柳小江从房间里面出来，就立马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 “老天师答应了？” 闻言， 柳小江坐到沈冲的身边，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随之看向对面的夏禾，道： “夏禾，你的事儿，暂且就先到这吧，虽然张楚岚那里说要调整一个月，但我这边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有些事……也需要去确定一下。” 夏禾眉头微蹙道：“张灵玉那个……” “你和沈冲明天就动身前去天师府，一切都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来办。”柳小江微笑着打断道： “如果是你的话，在天师府那边大闹一下，我就不信灵玉那货忍心看着你被责难……” “那……我去干嘛？”沈冲脸色为难道。 人家夏禾可能还有张灵玉肯给求情，自己若是一起在天师府那边撒野，一个搞不好还真就有去无回了，难道张灵玉也会为自己求情不成？ “……你负责接应就好。”柳小江好笑的看了眼沈冲，道： “灵玉和夏禾一起离开龙虎山，就算失落也不可能跟着加入全性，到时自然就需要有个比价客观的聪明人，为他指出一条明路……” “难不成你还指望着夏禾，能极为客观的面对灵玉么，这俩人要是在一起的时候，还都能保持理智的去思考，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傻不傻啊？” “……”夏禾。 “那我明白了。”沈冲顿时收起脸上的为难，笑着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那你呢，掌门打算去干嘛，不需要我们接应一下么？” “……不用。”柳小江想也不想的摇头道： “那货的手段太超常规，虽说对我没什么用，但对你们简直不要太轻松，万一被他从你们这里，摸清了我的真实身份，还真就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了。” “对付我们很轻松？”沈冲微微皱起眉头，疑惑道：“这人是谁啊，难道是某个十佬？” “哦对，这次或许还真要加上个十佬呢。”柳小江想到自己从赵董那里得知的情况，也想起了对方的处境貌似也很不妙。 “行吧……”夏禾挑起眉毛，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然后将手搭在腿上，拄着下巴道：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为我们考虑了，我们自然也不会跑过去给你添乱，那就一个人小心点吧……可别让我们这么快就失去了一个不错的掌门啊。” “哼……”柳小江没有在意夏禾的态度，反倒是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如果全性的那帮人，都像你们一样拎得清，我也就不用接下什么代掌门的位子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沈冲看了看二人，道：“就算不说去干什么，但总要说下去哪吧，万一遇到点什么需要支援的事儿，我们也好迅速知晓一个大概的位置。” “就算是武当，只有你们两个也敢去么？” “这算什么，就算是武当……武当？！” “对，就是武当。” “那当我没说……” “……” —— 数天后， 深夜， 柳小江隐蔽自身的气息，跟在王也与陈金魁的身后，一起来到了武当山的山脚下。 良久之后，察觉陈金魁停下了脚步，没再继续跟着王也深入武当，他便立马加快脚下的步伐，绕开陈金魁所在的区域，跟着王也一同深入了道观。 …… 武当后山的某处山洞外， “师爷！洞里有光！” “嗯！赶快进去看看！” 柳小江看着周蒙师叔和云龙师侄走入了山洞，仅仅只是略微思考了片刻，他便随之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洞口。 但，还没等进去看看，他就发现云龙师侄一脸不爽的又出来了，于是赶紧退回山洞外的森林里躲了起来，待到附近彻底没了动静，才再次站在了洞口前。 …… 洞内， “我这手段啊，是越来越溜了，当年被困在内景里的三位爷，如今也只剩下这一位了，所以我想过来再试一把……” “别逗，当初你学会这手段，咱们就已经试过了，他们也是掌握这手段的人，只不过是在内景中罢了，但也正因为迷失在虚幻中，他们反而能无限发挥这手段……别兜圈子了，说实话！” “……太师爷，您知道我这段日子都在干嘛么，这段日子我乐视满世界的跑啊！” “是谁……盯上你了？” “最执着的就是术字门。” “哦，呵呵……金魁儿啊。” “不过，我到处转悠也不光是为了躲魁儿爷，也曾挑选过很多圈里的流派去拜访，只要是这个流派里还有经历过甲申的老人。” “哦？这是干嘛？” “这还是您给小子的灵感呢，还记得您曾对我说过的话么，您没有天师那样的魄力，这话的意思或许就是在性格上，您和天师不同……但是在某件事情上，您和天师是相同的。” 柳小江听到王也与周蒙的这段对话，顿时放弃了出现在二人面前的念头，倚靠在洞内通道侧面的石壁上，打算先听听王也都知道了些什么。 何况，奇门术数本就是不弱的流派，风后奇门更是站在了奇门术法的巅峰，王也那种异常强大的推演测算能力，也正是柳小江为何如此重视他的主要原因。 如果说曾经，在对奇门的推演测算能力有所了解之后，柳小江还不是非常重视王也通过风后奇门所能做到的事情。 那么在碧游村，了解到王也可以通过对问题本身的比较，从而获取一些重要信息的方式之后，他简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重视一个30岁以下的年轻异人。 王也这货倒是还好…… 柳小江之所以会在不想要风后奇门的情况下，一个人跑到武当山来探究与风后奇门有关的信息，也就是不想再让任何人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能力了。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得到风后奇门的人，在人性上都会和王也这货保持一致， 万一是个有野心为自己做些什么的家伙…… 一切都会变得很棘手！ 第278章 断风后 “现如今，经历过当年的旧人就算再少，也不是只有您和老天师二位，所以小子我之前就转了这一圈儿，向所有我能见到的老人们，请教了关于甲申的事儿……” “哦？能有收获么……” “有。”王也坚定道。 “龙虎山，少林寺，火德宗，铁掌门，灵隐寺……等等等等。” “我在见到这些经历过当年的老人们之后，于是就提出了一个在甲申里最关键的问题，那便是……八奇技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那……有答案么？”周蒙问道。 “没有……”王也摇头道。 “嗯，都没有给你答案，这就是大家的相同之处吧……”周蒙点了点头。 王也看了眼自己的太师爷，没有开口反驳老者的意思，而是继续道： “但其中的不同，是他们面对问题的态度，警惕，疑惑，平静，和蔼……什么样的反应都有。” 说到这里，王也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道： “唉，也许他们有人知道，也许真的全都不知道，毕竟也都是些老江湖了，我是没法子分辨他们的真假啦……” “……那你小子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周蒙疑惑道。 “嗯，如果我不是术士，这些信息当然没有意义。”王也忽然一拍大腿，认真道： “所以，我接下来做的，就是在内景中提问了，而我的问题是……在这些人里面，究竟哪个知道八奇技的由来。” “太师爷，您知道那是个多大的问题么，我估计就算集合现在已知的所有术士之力，也根本没有一丝解开这个问题答案的可能，但这个问题的严重程度本身，也说明了这些人里的确有人知道。” 周蒙睁开了眯缝的双眼，道：“……你没能力解开它，仅凭问题的严重性进行推测，如何能够……” “天道或许会迷惑人们，或许会有点答非所问，或许还会故意把问题的范围扩大，但它不会骗人……不是么？”王也道： “所以，根据一开始的问题，我接下来又提出了很多问题，但只要是涉及甲申或者八奇技的，也就都和之前的局面相同……根本无从破解。”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在内景中不断的提问，我并不指望在内景中寻到答案，因为在面对无从破解的问题时……一味的猛冲猛打也绝不是术士之道。” “术之道在于易，即是变化之道。” “这事儿换个角度来说，我是觉得如果在问题当中求不到答案的话，通过不断对问题的本身进行比较。也未尝不能从中发现一些有用的信息。” “数月前，在龙虎山下来后，因为一些事情的影响，我在进行推演测算的时候，只要面对自身很难解开的答案，就总会通过这种方法来获取一些大致正确的信息，甚至还曾对此进行过验证。” “怎么讲？”周蒙皱眉道。 “它是对的，这种方法没错，错的只可能是问的问题，也可能是提问的人没能找清方向。”王也回答道。 “此外，还能确认的一点便是，天道会根据问题的严重性，对提出的问题进行某种并非谎言的‘掩饰’。” “就比如，当我根据自身所了解到的情况，不断在内景中以此来进行提问的时候，就曾问到过一件事……铁掌门的门长意味着什么？” “但有趣的是，即便铁掌门给我的感觉，是并不了解当年那些内幕的人，这在内景中却也依旧是个无法破解的大问题！” “天下会会长的意义，上清派掌门的意义，火德宗门长的意义，唐门掌门的意义……这些问题也全都一样，都是无法破解的大问题！” “为什么……” “这些人里明明一定有人不知道当年的内幕，就比如天下会的风会长，他若是知道当年的内幕，又怎么可能不晓得王家的事儿？” “明明是些看上去和甲申之乱，和八奇技之间没有丝毫关联的问题，为什么会在内景中呈现出相同的严重性？” “这是因为……” “天道在进行某种并非‘谎言’的掩饰，或许其中某个门派掌门的意义，就和甲申与八奇技之间有关系，所以为了不让人察觉到这点……它索性就用‘掌门’这个相同点，将问题给混淆了。” “那又能说明什么？”周蒙摇头笑道：“全都只是你小子的推测，不是依然没有答案么……” “这至少可以说明两点。”王也抬手比出了两根手指，道： “一，异人流派的继承，大概率会与甲申和八奇技有关。” “二，天道的欲盖弥彰……” 话音落罢，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太师爷，问道： “太师爷，您觉得所有的这些人，都知道八奇技来源的可能性有多大？” “……”周蒙。 “那么也就是说，我猜想的可能性极大，其中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王也道。 “那您给小子解释解释，为什么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变成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周蒙。 “术士就是在利用天道的漏洞，而天道也总会在坚持‘自我’的情况下，用自己的方式来防止术士钻空子。”王也没有在意周蒙的沉默，继续道： “小子我这种通过类比问题的严重性，再利用合理分析与推测得出可靠信息的方式，确实也可以算作是一种钻空子的行为，一次两次或许还可以……次数多了，我猜它也不可能继续放任下去。” “毕竟，如果事情还像是开头那两次一样，这些问题在内景中所呈现出的严重性，自然也会根据这些人对甲申与八奇技的了解程度，展现出完全不同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那么真正了解八奇技来源的人，也一定就会被术士从中轻易的排除出来，因此天道也一定会在内景中掩盖掉这种差异……” “关于八奇技的来源问题，各大流派中一定有人知道……这便是小子我所得出的结论了。” 说完， 王也眼神询问的看向太师爷，道：“这时候再想起您曾经的那句话，我觉得您很有可能也是清楚这件事的人。” “而且，就算暂且不说这件事，以小子我对世上异人固有的观念，来进行某种没有根据也近似于脑洞的猜想……” “如果说这些流派的继承人当中，真有知道八奇技来源的人存在，那么天师……肯定就是其中几率最大的那一个！” “然后……” 王也朝着太师爷缓缓摊开手掌，道：“没有天师的魄力，但是有某个决定性的共同天，您……不，或者说我们武当与天师府有什么共同点么……” “悠久的历史？” “奇妙的独门手段？” “我觉得这些可都不像……” “对了，倒是有一点，虽说有点胡思乱想，但也是我突然间想到的。” “但这不止我们武当和天师府，其他拥有这个特点的流派继承人，在面对我的问题时……现在仔细想想他们在态度上，也确实和没这个特点的流派，存在着一些微妙的不同啊……” “……什么特点？”周蒙平静道。 “张道陵。”王也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缓缓开口说出了几个震铄古今的名字。 “道济。” “达摩。” “魏夫人。” “三丰真人。” 王也的话音止于‘三丰真人’，尤其是在谈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一直都在观察着太师爷的表现，却发现对方依旧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管是羽化也好，还是个人的觉悟也罢，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称呼。” “但世上的某些流派，也确实是由这些传说中已经超凡入圣的前辈所创，这应该就是他们与其他年轻流派之间的区别了。” “小子现在觉得，内景中被故意掩盖的，应该也就是这个差别，换句话说……甲申中的八奇技，与这些神圣的创立者有关，我猜的对吗？” “……”周蒙一脸无语的看着王也。 真能自个在那瞎琢磨！ 这货下山以后咋不去给人说书呢？ 肯定饿不死啊！ 柳小江躲在山洞通道的侧面听完了这些话，虽然并不认为王也这些话全都是错误的，甚至还觉得这货真就找准了一个正确的方向，但要说这些大道祖师对八奇技有着决定性的作用……也太扯了。 这事儿真要计较起来，或许可以说和祖师们有关，但也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关系。 毕竟，按照田佬当初所表达的那种观点， 柳小江直到现在都觉得八奇技这东西，大概率是无根生他们当年根据‘道’所领悟出来的，那些祖师们也一定知晓能够促成八奇技的‘大道’，但却一直都没有真打算让这东西现世的想法。 道是道，八奇技是八奇技，它即便是由道而衍化的产物，但也并非就是道的本身含义。 或许…… 八奇技的诞生，以及它在世上所引发的乱子，恰好就能验证那些开山立派的祖师们，为何会在明明知晓大道的情况下，还不愿让每个人都有接触大道的机会，只是一味地传承下去静待着有缘人。 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 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对道的理解肯定也有区别，自己参悟的大道并非适合所有人。 得道之人开山立派，却只传授一些不影响他人悟道的基本手段，保证门下弟子不会被自己所‘耽误’的情况下，还能让门人有机会参悟出属于自己的大道…… 这便是修道之人以‘修身养性’为主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么做或许会被门下的弟子所不能理解，也许会让人误会祖师们是否真的得道了，但对于这些不能理解的人……讲再多又有什么用？ 这些人的目的是真想要得道么？ 哪怕退一万步来讲，这些人也是真的一心求道，但能够出现这种想法……是不是也就已经离道更远了？ 对于这些人…… 你把自己所参悟的大道拿出来摆在他们眼前，估计也就只会出现和八奇技这种东西一样的结局……这不是害人么？ 如果事情真像田佬所说的那样，那么单在‘传道难’的这件事情上， 柳小江其实和一开始的无根生是一样的，他也非常赞同那些祖师们开山立派后的做法，此外就算认同紫阳真人那种‘一视同仁’的观念，也并不会认同这位先人在秦岭那边乱为人师的行为。 尽管非常现实，但人和人之间就是不同的，哪怕是在修炼悟道的天赋上……也一样！ …… 许久过后， 柳小江了解到风后奇门已经被毁，周蒙师叔同样也不打算多说什么的事实，于是便放心的提前离开了山洞内部，回到了陈金魁疑似‘埋伏’王也的位置附近。 他这次之所以会来武当，一方面就是由于种种考虑，打算断了风后奇门的传承，而另一方面……便是确认王也不会将风后奇门继续传下去。 故而，像是陈金魁这种想得到风后奇门的家伙，在柳小江眼中看来也同样是个不小的麻烦。 因此视情况而定…… 他就算出手废了陈金魁也不是不行！ 此时此刻， 柳小江已然戴上了戏剧脸谱，隐蔽了自身所有显而易见的炁息，让任何人都无法从外貌与炁息上判断的身份！ 另一头， 王也一手提着油灯似的现代灯具，一手拿着手机翻看着通讯录，仍在思索着关于甲申与八奇技的事情，全然没有察觉自身已被陈金魁盯上了。 武当山脚下， “王大师！” 一道巽字类的术法随之呼啸而过，顿时就让王也警惕着收起了手机，关掉了手中的灯具放在了一边，四处观察着这道声音的来源方位。 “王大师，您不用找我了，上次向您讨教之后，魁儿我就知道了，您的手段举世无双，在它的领域里，别说三次……您就是给魁儿三万次机会也没法得手！” “我想明白了，我唯一……” 话都还没说完， 陈金魁的声音戛然而止，围绕在王也身边用于隐藏方位的巽字术法也随之失去了作用。 “诶？魁儿爷？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王也察觉到陈金魁忽然没了动静，一时间由于没找到对方所在的位置，也还真就开始变得有些慌了起来。 然而， 下一刻， 王也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亲眼看见一个带着脸谱的陌生人，正拎着昏迷不醒的陈金魁朝自己走来。 “你……” “王也，把风后奇门交出来，否则……算了，我也不会威胁别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柳小江嗓音沙哑的打断了王也，随手便将陈金魁扔在了某棵树下，而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对方继续走去，完全没有在意术士可能早已布下的奇门局。 第279章 必将终止于我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携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倘若将这传说作为依据，那么风后奇门这东西，可能就是最初的奇门术法，蕴含着其他术士流派所不能理解的‘天机’。 而且…… 如果这传说的确属实，那么奇门这东西打从一开始，也就并非是人力所创造出来的玩意儿。 因为并非人力所创造出来的产物，所以除非是天赋极为妖孽的异常存在，否则就不可能掌握得了奇门的所有术法。 故而， 后世那些叫得上名字，对世道影响极大的顶尖术士，哪怕是当年惊艳世人的诸葛武侯，期间所流传下来的种种奇门术法，也一样都是被修改过的‘简易奇门’。 毕竟，如果一直都无法被人掌握的话，这风后奇门就算再强也迟早都会失传，而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 柳小江认为起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风后奇门这种手段的的确确已经失传了。 若不是当年的周圣，在奇门术数上的天赋极高，又阴差阳错的结识了，那个天下第一的搅屎棍子，也就不会再有人见到风后奇门，更不会有人被这东西搞得五迷三道了。 蕴含无限天机的奇门术法哪有那么容易掌握？ 如果真这么容易掌握的话，风后奇门又怎会失传许久，只有被简化过的奇门术法流传于世？ 风后奇门的强大自然不必多说，正因为是蕴含无限的天机，最初也最全的奇门术法，学会它……就等于是站在了某种人力所不能企及的山巅。 但，武当的那三位大辈也好，眼下渴求于此物的陈金魁也罢，不也都是风后奇门的受害者么？ 这些人只看到了风后奇门的强大，却看不到这其中所潜藏的巨大风险，或者说他们也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被力量引诱着彻底迷失了自我而已。 但无论如何…… 一种强大到足以引诱到任何人，却又只让人飞蛾扑火的东西……非常危险！ …… “脸谱……” 王也望着对面正在朝自己走来的神秘人，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对方不敢暴露身份的事实，随之便缓缓皱起了眉头，小心谨慎的以炁布下了奇门局。 虽说魁儿爷有可能是一不小心着了道，但一下子就解决了十佬之一的术字门话事人…… 这时候考虑到对方的来意，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妙，他甚至也已经产生了立刻开溜的念头。 只是…… 王也看了眼不远处树下昏迷不醒，却又并没有性命之忧的陈金魁，不由得看向站在对面停下脚步的神秘人，道： “你们还真是……” “算了，毕竟是八奇技，要是真没什么人觊觎，反而才奇了怪了，您……怎么称呼啊？” “赢勾。”柳小江对于拿‘赢勾’二字来给自己挡枪的这种事儿，倒也还真是做起来没有一丝心理上的压力。 “赢勾？”王也听到这名字忍不住一愣，随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神秘人，道： “我说，不至于吧，您就算是骗我，也编个好点的理由成不，居然拿这种名字来糊弄事儿，难道还想说自己连人都不是么？” “……”柳小江倒是没意外王也听说过‘赢勾’二字，但一时间听到对方后面的那句话，也着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王也，把风后奇门交出来，我不为难你，也不为难山上的道长们……” “乱金柝！” 柳小江话都没说完，就看见王也突然结印，施展出了曾经无往不利的强大术法，当即就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包围了自己。 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觉得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就敢冒险踏入你的奇门局么？”柳小江继续道。 “！！！”王也见到柳小江没有被术法镇住，眼中顿时浮现出了强烈的震惊。 乱金柝居然镇不住？！ 这都已经是第四个人了！ 前三个人…… 一个是对方的实力太强，自己的实力相对太弱，所以很难用奇门术法影响； 另外两个人，虽然在实力上也不弱，但貌似与这种事无关，只是由于某种特别的理由，导致乱金柝几乎失去了作用； 这第四个人……乱金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卑微了！ 而且…… 这到底怎么回事？！ 此人为何也不会被乱金柝影响？ 难道他和冯宝宝与柳小江二人身上的情况一样？ 还是说…… 王也眼神怀疑的看向柳小江，完全没有相信对方所给出的解释，不认为乱金柝是有‘准备’就能抵抗的术法。 “柳……” “王也，立刻交出风后奇门，否则……你，还有你的师门长辈，以及术字门的陈金魁，所有人都要一起给它陪葬。” 柳小江以‘赢勾’那种漠然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绝不会做的事情用于威胁。 他这一方面是想打消王也心中对自己身份的怀疑，另一方面则是确认风后奇门是否还能进行传承，以及对方会不会因为这种威胁而改变自身的态度。 毕竟，通过王也方才与周蒙师叔的对话，他已经确认武当没有了传承风后奇门的‘方法’，现今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习得了风后奇门的王也！ 对于王也的为人…… 柳小江心里其实也是完全愿意相信的，也知道对方即便总是把‘天下与我何干’挂在嘴边，但真要到了那种时候怕是比谁都要难受的事实。 王也，也…… 柳小江不知道这个‘也’字，是否有着什么都行、怎样都好的含义，但却完全不觉得对方是个真正的随性之人，反而是个比谁都更知道什么才最适合的家伙。 王也，陆瑾，吕慈，王蔼，还有高廉……这帮人还真是没有愧对长辈们起名时的希望啊！ “没必要……”王也听到这种威胁，果然一改之前的样子，认真道： “山上的道爷们根本不知道风后奇门，就连这位最近死追着我不愿放弃的魁儿爷，也不过是只想在我手里得到这种绝技罢了。” “如果你的目的也是风后奇门，真的没必要……” 听到这话， 柳小江反倒来了兴趣，没有在意王也的紧张，一个人背身走向陈金魁所在的树下，蹲下身子看了大汉几眼，道： “嚯，为了从你这得到风后奇门，这位爷连一只眼睛都可以暂时不要，未来就算能治好也难保不会留下后遗症，完全可以说明他绝不会放弃这种手段，甚至也很可能都已经开始变得魔障了……” “都已经这时候了，你小子居然还在乎一个麻烦的死活，我是该说你为人厚道呢……还是蠢得要命啊？” “……”王也。 “其实……”柳小江起身重新面向王也，道： “今天打从你一下飞机，我就和这位魁儿爷一样盯上你了，一路跟着你从机场兜圈子，然后回到武当山这边，但有一点不同的是，他选择留在这里等你，而我……则是跟着你见了山上的大辈。” “所以，你小子和那位道爷在山洞里的谈话，一字不落……全都被我听见了。” 此话一出， 王也顿时感觉自己方才没有偷袭是明智的。 这家伙一路跟着自己过来，甚至在太师爷的眼皮子底下，也没有暴露过任何蛛丝马迹，现在却偏偏选择在武当山脚下动手，分明就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也不在乎武当的道爷们有可能帮助自己。 毕竟，在山洞那边直接出手，和在武当山的山脚下动手，也都等于是在武当的眼皮子底下搞事儿，最多也就是给了山上的道爷们一个反应时间。 但如果是想利用这个时间差，赶在武当山‘有可能’派人过来之前，就出手在自己这里强行夺走风后奇门，也肯定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与自己聊这么久。 所以，此人要么是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些人所拥有的力量，要么就是能确定武当不会参与风后奇门的事情中来，但后者……如何能够确定？ 就凭武当将自己除名的事实？ 如果外面的人都相信自己与武当彻底断了联系，恐怕最近这段时间也就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摸过来了。 何况，此人先前还亲眼目睹了，自己和武当之间的‘暧昧’关系…… 若非前者…… 王也想不通这家伙为何能如此的有恃无恐，为何多此一举的选择在山脚下对自己动手。 可如果是前者，对方又为何会在拥有绝对力量的情况下，给自己和武当留下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面子？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这位赢……勾儿爷，您既然跟了我一路，也听见了我和太师爷的谈话，那就应该清楚风后奇门这东西的传承……” “我知道。”柳小江听见‘勾儿爷’这种称呼，顿时在面具下一挑眉毛，沉声道： “但重要的并非如此，而是你已经习得了风后奇门，必然可以搞出让他人得到传承的东西，即使它绝非一般人所能习得……” “您明明知道这点，还要风后奇门做什么？”王也不免疑惑道。 “当然是……把它交给适合的人。”柳小江扯谎道。 “……异想天开么。”王也立马对柳小江的目的失去了兴趣，随之一脸无奈的盘腿坐在了地上，道： “这位勾儿爷，其实不瞒您说，小子我还真就不想把东西交出来，但也明白自己多半也是奈何不了您，所以……那来吧，只要不牵连到无辜的道爷们和魁儿爷，我完全可以承受您此刻的怒火。” “毕竟，对于眼下的这件事，之前早在龙虎山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觉悟……”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携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如果说这东西，便是真正奇门术，而且现世也只会引起大乱的话，那么让这东西终止于我……倒也算得上是一种问心无愧了。” “你不怕死？”柳小江望着对面坐在地上，一脸任人宰割的王也，道： “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如果得不到风后奇门这东西，并不介意让山上的道爷们，还有这位魁儿爷一起来给它陪葬……难道你也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么？” “在乎。”王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但也依旧还是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但这毕竟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没能力阻止你去做这件事。” “此外……”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柳小江，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脸谱之上，道： “吕家村的事儿，现在可并不是什么秘密。” “那人的身份直到目前为止之所以还是个谜，我认为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其他人大多不重视此事，如果你接下来真做了那些用于威胁我的事，个人认为……你未来也一定不会比我更加轻松。” 说完，也不管柳小江是和反应，他便坐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风后奇门，如果真的是取乱之术，那就必然会在我这彻底断了传承，这……就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见状， 柳小江达到了此行的目的，也就没再继续多说什么了，而是转身面向通往外面的道路，毫不犹豫的迈步想要直接离开武当。 然而， 就在这时， “唔……” 不远处树下的陈金魁悠悠转醒，一脸茫然的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随之抬头见到王也正坐在附近的地上，对面则是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神秘面具人。 “王大师，这是……” “魁儿爷，看来您又失败了啊。”王也闻言立刻睁开眼睛，明显不想让陈金魁乱说话，以免让正打算离开棘手之人改变主意。 除此之外，他刚才闭上眼睛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就算认命了也打算让自己死个明白，结果便是不顾对方看起来如何危险，自己最终又会落得个怎样的凄惨下场，立即在内景中提出了一个问题。 然后， 他就发现这个问题小的，几乎没有探寻答案的必要，也险些被搞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柳小江！ 卧槽你大爷的！ 第280章 恶果 一开始， 王也在内景中只问了一个问题，那便是——此人对于风后奇门的看法，究竟会给世道带来怎样的影响？ 而且，对于这件事的答案，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答案反噬的准备，结果却发现此事在内景中所呈现的严重程度，居然就像只萤火虫似的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此人打算抢夺风后奇门，然后再把它交给其他人的行为，居然只会对世道产生这么大点的影响？！ 这要不是明白天道不会扯谎，谁能相信这货明明就想得到风后奇门，却又根本不会利用这绝技去做些什么？ 那还非得要自己交出风后奇门干嘛？ 王也在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后，再注意到神秘面具人忽然转身离开的情况，也不免更加疑惑起了对方所抱有的真正目的。 赢勾，脸谱，长衫，实力强大，对八奇技有着极为明显的兴趣，但又不像一般人那样对绝技志在必得…… 这货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一个人呢？！ 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王也接下来在内景中所提出的问题，便是——此人所行之事，所坚持的理念，究竟会给世道带来怎样的影响？ 提出问题的一瞬间， 王也亲眼目睹了内景中萤火虫般大小的火球，短短几秒钟就迅速膨胀了无数倍，最终形成了一个在问题的严重程度上，甚至比甲申与八奇技还要更为恐怖的景象。 冯宝宝，马仙洪背后的人，乃至于甲申与八奇技…… 这些一直都在困扰着王也的问题，曾经在内景中所呈现出的景象，居然也都根本没办法与之相提并论！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世上还有比涉及甲申与八奇技更为危险的情况？ 难不成…… 王也想起自己之前针对柳小江提问时所见到的东西，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心里也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毕竟，柳小江身上也的确有些问题，而且在严重程度上也和冯宝宝，和马仙洪背后的那人，与这些可能涉及到甲申与八奇技内幕的家伙们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影响到世上许多人的命运。 此外，这货之前还恰好站在了选择的岔道口，自己当时也针对此事给出了明确的提醒…… 想到这里， 王也看着内景中犹如太阳般的巨大火球，完全没有自不量力的想着解开问题答案，而是再次根据心中猜测开口提出了数个问题。 问题1：此人到底是谁？ 内景中的景象果然没有丝毫变化。 问题2：此人是我认识的人么？ 内景中的景象依旧没有变化。 问题3：此人是我见过的人么？ 问题4…… 景象毫无波动，仍然像个太阳一样，漂浮在内景的正中央…… 天道对此明显又在某种角度上，把提出的问题范围给扩大了，显然就是在欲盖弥彰…… 但经过无数次的提问，甚至是一些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他最终还是通过对比内景中所呈现出的景象，大概确认了某种不妙的可能…… 这个戴着脸谱的赢勾，大概率就是自己认识的人，并且极有可能是选错了路的柳小江！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柳小江真的选错了路，他现在到底是想干什么……也就随之成为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毕竟，内景针对柳小江的所行之事，以及目前所坚持的某种理念，最终呈现出的景象也未免太过吓人了！ …… 内景与现实的时间流速本就不同，何况王也还通过风后奇门掌握了局中的时间与空间，所以在内景中提问所耗费的时间，对于现实中来讲也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因此， 王也从内景中脱离出来了的时候，柳小江也还并未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一旁被扔在树下的陈金魁也才刚刚清醒过来。 听到声音， 柳小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一口一个‘王大师’的陈金魁，道： “王大师，要不要我帮你解决这个麻烦啊，反正吕家村的事儿我赢勾已经承认了，就算再加上一个所谓的术字门，也不见得会让情况恶化到哪里去了。” “毕竟，只要上面不打算出手干预，异人之间的江湖手段，对于我们全性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儿。” 闻言， 陈金魁一脸发懵的看向了柳小江，并在注意到对方戴着脸谱的情况之后，小心谨慎的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道： “王大师，刚才发生了什么，您……” “你是全性的人！”王也听到这话也不免牙疼了起来。 他从地上起身无视了一旁的陈金魁，而后便用目光仔细打量着柳小江，明显直到现在都还有些难以相信，柳小江最后竟然真的做出了一个错误选择。 如果对方真的是柳小江，那么加入全性……似乎也正好映证了自己在内景中的提问，也证明了内景中为何会是那般骇人的景象。 但，如果是柳小江的话，如果他已经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刚才又是在给我闹哪样？ “重新介绍一下……” 柳小江察觉到王也的情绪，明白对方可能猜到了什么，于是便转身面向了对方二人，道： “全性现任代掌门，赢勾……”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一旁走到王也身边的陈金魁，道： “十佬，正好，回去告诉吕慈那老东西，此前闯入吕家村的人就是我，也是我亲手废了他们吕家的下任族长吕忠，如果有什么不满，或者想要报复……尽管来。” “是你？！”陈金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果然。 见状， 柳小江看出这位十佬依旧很冷静，似乎也并不想冲上来帮吕家报仇，于是便转身继续朝着外面走去，完全不在意对方二人是否会突然出手偷袭。 “……”王也看着柳小江离开的背影，想要追上去确认一些事情，但又碍于身边的陈金魁，以及此人方才种种让人怀疑的举动，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原地，任由他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 武当山下的林子里， 柳小江一个人朝着外面走去，低头思考着自己方才的种种行为，以及最后让陈金魁带给吕慈的话。 赢勾的身份，尤其是全性代掌门的身份，如今看起来显然是非常好用的。 现在说出这种无法无天的话，也更容易让各大名门正派所相信，反正他们全性就是一群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什么都敢去做的邪恶之辈，做出怎样的恶事也不足以让人觉得意外。 此外，还有一点， 柳小江这就是在用全性代掌门的身份，彻底坐实吕家村事件与赢勾之间的关系，目的便是让所有人都认为事情是赢勾做的，与公司东北大区的临时工柳小江没有任何关系。 之前， 他或许还会为了上面和公司的信任，在完成控制全性的真正目的之前，不敢让二者认为自己也是个混乱的根源，也和大多的异人们一样都不可轻易信任。 所以，他才不打算和曲彤真正撕破脸皮。 那么现在，在吕家拒绝公司的要求，甚至还似乎想要与某人开战的情况下，也就正好给了他一个可以趁机摆脱嫌疑的机会。 毕竟，相较于调查问题，从而引起部分可控骚乱的柳小江，在问题的严重程度上显然比不过吕家，比不过吕家因为害怕某种秘密泄露，随时都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的严峻事实。 相较于吕家， 柳小江这种既愿意配合公司，又只是‘不小心’引发严峻问题的人，肯定也要比不愿配合的严峻问题本身，更加值得让公司和上面的人信任。 吕家已经暴露了。 他们虽说还没有把秘密真正暴露出来，但这种忽然全族紧张起来准备与人开战的态度，也已经足够让公司和上面足够重视其中的问题了。 既然被人发现了是一颗定时炸弹，那就必须安排合理的人选将其尽快排除！ 十佬又如何！ 上面选你出来就是为了稳定异人，从而稳定整个世道的秩序和发展。 你不愿意配合也就罢了，甚至还主动将自己的安危，明确摆放在了世道秩序的前面…… 这不就是厕所里点灯——找死么！ 所以，在来武当山之前， 柳小江就曾因为吕家村的事，和公司的赵方旭通过电话，交流了一下彼此之间的意见，最终决定……让吕家和全性那些无可救药的家伙互相拼个你死我活！ 柳小江方才让陈金魁给吕慈带的话，就是在按照自己和赵方旭的计划走。 反正，赢勾就算承认了之前的事情， 吕家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仔细考虑一下到底是先找赢勾报仇，还是先动手削减赢勾身边的力量，然后更有把握不被影响的单独找赢勾复仇。 毕竟，赢勾可是全性的掌门，谁敢保证他驱使不动全性的力量。 故而，只要吕慈的脑子没坏，只要公司利用吕家之前的行为，拒绝帮助吕家一起对付‘安分守己’的全性，那么后者……已成定局！ 除非吕家放弃复仇……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吕慈之所以会选择与有可能知晓吕家秘密的人开战，本就不单单是为了什么仇恨，而是为了不让吕家因为那些秘密，成为像当年那三十六人一样的众矢之的。 放弃复仇， 这就等于是看着吕家一步步因为当年那些事，最终遭受到和当年那三十六人相同程度的迫害……吕家受得起么？！ 至于那些尽管无可救药，但却并未得罪过自己的全性成员…… 柳小江做这一切的主要目的，虽说是为了成功获取上面和公司的信任，是为了将来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提前做准备，但对于吕家和全性那些无可救药的家伙，也还真就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烂好人，也不像王也的为人那么厚道，甚至对于拯救他人这种事，也一直都是能救就救，不能救也不值得救的，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这次即便有点对不起那些全性成员，也只能说…… “对不起了，虽然有些托大，但这种恶果……也不全都是我的原因，你们也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柳小江抬头望向林子上方，已被天狗吞下一多半，并不算是皎洁的月亮，道： “看来这条路还真就有点不好走啊……” —— 次日， 龙虎山天师府， 众人瞠目结舌的望着场中，那个忽然走出来挡在女子前面，跪在地上朝着老天师磕头请求的小道爷，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件事竟会出现如此变化。 老天师的第十位弟子，修道天赋似是最高的灵玉真人，竟会为了一个全性妖人跪在地上求情，而且还是在所有同门的注视下，开口请求自己的师父，放过一个‘伤害’了不少正一弟子的妖女！ “师父！”张灵玉面色为难的跪在地上磕头，完全不敢去看就站在自己对面的老人。 “她已经失去抵抗能力了，我……我们可以叫来公司的人，让他们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您……您没必要坏了自己的名声。” 闻言， 张之维虽然早就知道张灵玉是个什么想法，但亲眼目睹了自己这位得意弟子的表现，也还是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看向身边的九弟子荣山，道： “荣山，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原来他跪在那里，是不想让我坏了名声啊……” 荣山见此不禁擦汗道：“……师父，灵玉他可能还……” “行了。”张之维摇头打断了荣山的话，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张灵玉，道： “不得不说，看看你们怀义师叔留下的张楚岚，再看看被你们田师叔视为己出的柳小江，在传人的这一点上……我的确是输了。” 听到这话， 张灵玉跪在地上虽然仍然不敢抬头去看老人，但却还是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并在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以后，便有些许泪水不由自主的从中流下。 见此， 张之维不再多说，而是转身面向道观，背对着跪在地上的张灵玉说道： “你种下的恶果并非根深蒂固，也绝非世上那些已无可救药的愚人，只要能正确的直面……” “不过，看来在这一点上，我确实帮不了你。” “好了，张灵玉，今后别再以天师府门人自居了，我也不再是你的师父，接下来该去哪，脚下的路该怎么走，你就自己去山下找吧……” 张灵玉不知所措的抬头看向老人，却只看见了老人那道决绝的背影，以及正在缓缓关闭的道观木门，最终表情似是悔恨的磕了响头。 “是……师……天师……” 第281章 阴 次日， 四家之一，王家， 祖宅内， 风正豪面带笑容的走进屋内，看见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王蔼，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诚了几分。 “老爷子，天师府那边的消息，您这边已经听说了么？” “天师府？”王蔼听到‘天师府’三个字微微一怔，随之收起脸上的戏谑表情，放下手中造型简单的瓷器茶杯，道： “张之维么，他那边还能发生什么大事儿，难道全性那帮货色又去捣乱了？” “您还不知道？”风正豪没有在意王蔼针对自己的那种戏谑表情，反而还恭恭敬敬的走过来，亲自拿起水壶给对方斟茶，道： “哦，事情是这样的，老天师十位弟子……不，除了早些时间仙去的梁道长之外，现在应该也只能说是八位弟子了，因为其中最年轻的那位……目前也已经被逐出山门了。” “就是那个张灵玉？”王蔼听见这事儿也很是惊讶道： “那小子不是他张之维最得意的弟子么，怎么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把他从正一派除名……” “据说……”风正豪给王蔼斟过茶以后，面色平静的做到了一旁，回答道： “全性四张狂之一的刮骨刀夏禾，昨日突然在龙虎山上发疯似的大闹了一番，还使用能力影响到了不少正一弟子的清修，最终也导致老天师不得不亲自出手将其制服……” “就这？”王蔼疑惑道：“这件事和张灵玉被逐出山门有什么关系？” “此事乍一看也没什么，毕竟全性的人无故发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问题怪就怪在那个夏禾被老天师制服以后。”风正豪赶紧解释道： “张灵玉居然不顾同门所受的伤害，主动站出来跪在地上为一个全性妖人求情……” “对此，老天师虽念及往日的师徒情分，以及其他弟子并未死伤的事实，选择放过了那个刮骨刀夏禾，但也即刻与张灵玉断绝了师徒关系，甚至还将自己这位最得意的弟子，主动逐出了山门。” “哦？”王蔼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明显乐于见到天师府的丑闻。 “那他张之维此次就是，不想让人认为高洁的天师府，居然在暗地里和全性有联系，所以才会忍痛做出了这般决定？” “应该是的……”风正豪点了点头。 “那你小子，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王蔼忽然眯起眼睛看向了风正豪。 “……老爷子，您真的不用总这样防着我。”风正豪不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曾经，晚辈确实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为了自身与天下会成员们的利益，或多或少的开口顶撞过您这位长辈，但在龙虎山上了解到当年的那些内幕，现在也只想着报答您老对我们风家的大恩。” “毕竟，当年的那些事儿到底有多乱，涉及八奇技的事情又有多危险，如今只要是个对此略有了解的人，那就都明白……是您老在当年的那场大乱之中，开口保下了我们这些风家的小辈。” “此等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哼哼……”王蔼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戏谑，“说的倒是好听，谁不知道你天下会的风正豪，那是个有能力白手起家的聪明人？” “唉……”风正豪摇头叹息了一声，但却仍然面带恭敬的微笑道： “老爷子，看来就算我最近时间做了这么多，您也还是不愿接受我的报答啊，不过……接不接受是您的事儿，报不报答那是我自己的事儿，您总不至于让我最终成为一个知恩不报的小人吧？” 自从罗天大醮结束以后， 风正豪的天下会，便开始加深了与王家的交流与合作，甚至还在经济方面给予了对方很大的帮助，导致王家上上下除了王蔼老家伙之外，基本上所有人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种报恩。 更有甚者，还将天下会当成了王家的下属组织，把风正豪认作成了王家忠实的追随者…… 此外，甚至就连风星潼和王并的关系，居然也在风正豪的耐心叮嘱之下，发展成了一种疑似小弟与大哥的朋友关系。 这些事儿现在看起来，估计所有人都会认为，天下会这个年轻的异人组织，最终还是在龙虎山认清了现实，不仅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还必须要巴结着在拘灵遣将上更强于自身的王家。 风家和天下会，已然名存实亡，王家……才是背后的领导者。 但，所有的聪明人也都明白，风正豪是个极有能力的存在，这么一个有能力白手起家，建立天下会让风家跻身十佬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甘愿屈居于王家之下？ 王蔼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于王家的其他人大多也都如此，可是在糖衣炮弹不断的狂轰乱炸之下，至今却也依旧仅剩下了王蔼一人，仍对风家抱有着尤为强烈的戒心…… “哼，随便你……”王蔼考虑到风家的能力，即便是不会信任风正豪，也不打算现在就撕破脸皮，这至少要等到对方没有利用价值以后再说。 见此， 风正豪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多说，而是再次提起天师府那边传来的消息，道： “老爷子，我之所以会把天师府的情况急着带回来，也是觉得您可能会很乐于见到此事的发生，如果对张灵玉有些在意的话，也可以尽早的详细计划一番。” “就比如……通天箓。”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看面色如常的王蔼，继续道： “柳小江在得到通天箓的时候，曾亲自将其拓印了两个副本，一本交给了天师府代为保管，另一本……便是交给了这个张灵玉。” “张灵玉修炼的半部雷法，乃是前人修改过的阴五雷，他对于此事似乎存在着某种心结，有段时间更是一直把阴五雷当成阳五雷来用，由此可见……他对于阳五雷很有可能也存在着某种执念。” “张灵玉从小就在天师府出家，即便正一不曾将婚娶视为禁忌，但也不难想到一个自幼出家的人，会对此等事情抱有着怎样的一种态度……” “所以……” “我认为张灵玉很可能对阳五雷存在着执念，甚至对自身走泄元阳之事也一直都抱有着遗憾。” “柳小江之所以把通天箓交给张灵玉，也很可能是因为通天箓所拥有的那种能力，那种可让并非出身于符箓派之人，最终也都能成功掌握符箓的能力，或许就可以通过符箓的方式，解开对方的心结。” “毕竟，天师府最为宝贵的五雷符，貌似就是五雷正法的一种符箓形态，使用出来也几乎和真正的五雷正法没什么区别，使用者也不需要再去考虑阴五雷和阳五雷的问题……” “你觉得我可以在张灵玉的身上得到通天箓？”王蔼忽然开口打断了风正豪，眼中在说话时闪烁着明显的寒意。 “小子，你是想让我王家去动张灵玉，然后再被张之维那老东西报复么？” “老爷子，您误会了。”风正豪低头道。 “事儿我已经说了，您怎么做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您眼下所说的这些又何从谈起呢？” 话音落罢， 风正豪抬头直视着王蔼，恭恭敬敬的微笑着说道： “老爷子，当初离开龙虎山的时候，为了表达风家对您的感激，您让我派人去监视柳小江的事儿，我可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接下了，即便最后被公司的人问询起来，风家也不曾出卖过王家。” “这件事最终没能办成，或者说风家没能力促成此事，这个错……晚辈认了。” “但错是错，认归认，晚辈不想因为风家的能力问题，最终影响您老对我们风家的看法，所以针对通天箓的事情一旦有所转机，自然也就要及时的把消息传达给您老才行。” “至于之后该怎么做……” “您老可以自行决定，如果有需要用到风家的地方，您老也可以尽管和我开口，无论是什么事儿……自当拼尽全力的给您办了！” 闻言， 王蔼紧紧皱着眉头，满脸皱纹的看着风正豪，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这次张灵玉被逐出山门的事儿，究竟会不会和柳小江的情况……” “情况不同。”风正豪心领神会的解释道： “柳小江为了通天箓而离开天师府，既可以说是天师府不想此事缠身，也可以说是他在主动给天师府挡事，无论这其中到底有没有所谓的‘背叛’，但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看来，也没法说天师府的不是。” “但张灵玉却不同，他是在天师府出现了祸乱之后，不仅没想着‘在人眼中’帮天师府挡事，反而是在给天师府的名声抹黑。” “如果天师对此没有任何作为，放过了在山门内大闹的夏禾，也不对他的行为予以否认，事后就一定会给人留下话柄，也会让别有用心之人，以天师府‘包庇’全性而大做文章。” “届时，就算不会有人相信天师府和全性之间有联系，但此事的种子……也就确确实实的种下了。” “但他张之维还是理智，并没有袒护自己的弟子。”王蔼不悦道。 “是。”风正豪点了点头，随之继续道： “老天师依旧选择了大义，并未因为得意弟子和全性的关系而产生犹豫，做法上也没有给人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话柄。” “但，此事还不算完，若想一直不给人留下话柄，那就必然真的将张灵玉逐出山门，事后也不能因为任何事再去帮助对方，否则……便是欺瞒世人。” 听完这些话， 王蔼顿时沉默了下来，眼中却已然开始不断闪烁，明显就是对张灵玉的通天箓动了心思。 一旁， 风正豪察觉到王蔼正在思考，也就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吩咐。 眼神， 平静如常。 —— 与此同时， 江西龙虎山风景区， 旅馆内， 张灵玉一脸苦逼的坐在沙发上，任由对面的沈冲与夏禾怎样开导，也都还是一副心如死灰的要命模样。 他昨天跪在地上为夏禾求情的时候倒是果断，但却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此事被逐出山门，离开自己视为父亲一般的长辈，以及生活了二十年左右的熟悉家门。 为什么？ 张灵玉直到现在为止，也都没能想清楚自己为何会被逐出山门，但基于对老天师由来已久的‘信任’，也能确定师父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否则这次的惩罚也不可能会如此严重。 但如此一来，他彻底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知道老天师肯定有理由这么做，却不清楚老天师这么做的理由，明白其中一定是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可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为夏禾求情，居然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从始至终，哪怕是老天师在做决定的时候，已经开口提醒了很明显的几句， 张灵玉也根本不觉得自己无法直视内心的行为，才是最终促使老天师将其逐出山门的真正原因…… 另一边， 夏禾看见张灵玉这种死人一样的状态，也是忍不住撇嘴摇头暗叹这个榆木脑袋，心里也随之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沈冲看着张灵玉的模样，又察觉到夏禾的状态有些不对，不免深感头痛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道： “灵玉真人，你其实没必要这样，不就是被逐出了山门么，你就当是奉命下山入世……不就行了？” “……”张灵玉抬眼看了看沈冲，但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啧，这可真要命啊。”沈冲想起柳小江临行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于是继续微笑着说道： “灵玉真人，我觉得以老天师的修行，未必是恼怒你帮夏禾求情的行为，也不可能很在意龙虎山于他人眼中的看法，不然……当初又为什么会做出留下通天箓的决定？” “要知道，通天箓可是甲申八奇技之一，甚至还有可能是引起当年大乱的源头，老天师若真的是个怕事儿的人，又怎么会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将通天箓收归天师府代为保管？” “此外……” “老天师一定知道通天箓可能会引发的乱子，但他为什么没有从你手里，要走柳小江给你的通天箓副本，又为什么在明知道这东西很危险的情况，还做出了将你逐出山门的这种反常决定？” “这时候，再想想老天师当时和你说过的话，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什么？”张灵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终于开口表达了心中的困惑。 “老天师……这就是在考验你啊！”沈冲笑道。 “……”夏禾。 第282章 这小子真是个狠人 几日后， “啊，唐门么，你是在按照你爷爷当年离家以后的路线……” “全性……” “嗯，我知道了，不过东北这边最近也比较忙，之前跟着你们游手好闲了那么久，总有些需要临时工去处理的事耽搁了。” “对了，楚岚，按照公司的尿性，天师府那边的情况肯定也和你说了，灵玉那货的处境……”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你们前阵子虽说有点冲突，但好在也都面对面把话说开了，怎么说也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你能想清楚把他留在身边……做得很好。” “嗯，好，之后再联系……” 柳小江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挂断了张楚岚主动打来的电话，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下方的行人们。 “事情怎么样了？” 沈冲坐在房内的沙发上，见到柳小江挂断了通话，顿时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道： “掌门，关于张灵玉的事儿，我们可都是按照你吩咐着去办的，并没有和他直接开口指明一个方向，只是暗示了公司才是他今后最好的去处。” “事情做的不错。”柳小江转身倚靠在窗台附近，朝着坐在沙发上的二人微笑道： “尽管仍然有些抹不开面子，但他目前就在津门市的天桥底下给人算卦，张楚岚他们已经在公司那里得知了事情始末，今晚……应该就会过去收留这位穷困潦倒的小道爷了。” “呵，给人算卦，就他那个性子，能挣到饭钱都算怪了。”夏禾忍不住撇嘴道。 “嘿嘿……”沈冲用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 “这种事倒也还真不一定，就凭灵玉真人的那张脸，吸引些路过的年轻女性还是很轻松的，起码也不至于饿死在津门市的天桥底下。” “嘶……”夏禾一脸不爽的瞥了眼沈冲，“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冲耸了耸肩，道： “为了活下去赚钱嘛，就算刷脸也不怎么寒碜……” 夏禾一挑眉毛，“你……” “行了。”柳小江无奈开口打断了二人，随之道： “如果能按照计划走，他在公司终归要比留在全性更好，其他人即便是想要得道通天箓，但就算是看在公司的面子上，对他也不会像对待全性一样下狠手。”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表情不满的夏禾，道： “夏禾，我知道你的想法，但眼下就想促成此事，终归也还是不太现实，一方面是灵玉自身还没有想通，另一方面……这既会害了他，也会伤害到你。” 闻言， 夏禾秀眉紧蹙的沉思了片刻，随即便收起了脸上的不满，点头自嘲道： “是啊，即便已经离开了天师府，他也还是自视清高的老样子，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全性妖女‘勾结’在一起……” “力量不够，就不能坏了规矩。”柳小江摇头道。 “所以还是得先等等，等到他认清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等到你也找寻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待到大势已定……我便亲自为你做主。” “毕竟，感情这事儿没有谁对谁错，但站在完全可观的角度上来看，一个大男人得了‘便宜’不负责任，居然还只觉得在修行上‘犯错’了，以至于事后总是逃避问题不敢面对……” “我能感觉得到，龙虎山上一别之后，他也已经开始动摇了。”夏禾眼神黯淡道。 “所以……”柳小江道：“我说张灵玉是个性情中人，更是个纯粹意义上的大傻瓜，心里明明一直都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但就是不作为……才让问题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不过，自幼出家的修行之人，身上出现这种孩子般的想法，我倒也并不觉得这有多么的意外……” “张灵玉啊，他要真是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心里头只想着在你这里白嫖的家伙，我和老天师也就不会如此关注这些有的没的了。” “……白嫖。”夏禾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话虽然是这个理，也的确是在为自己说话，但听起来咋就这么不是滋味儿呢？ “噗哈哈……”沈冲见此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掌门，白嫖……你这总结可真是太到位了，这可不就是所谓的白嫖么，哈哈哈……呃。” 敏锐察觉到一股针对自己的杀气，他立马回头看了看面色不善的夏禾，而后连忙憋住了心中想要继续大笑的欲望。 “你小子迟早因为话多被夏禾捅刀……”柳小江看了眼正在死盯着沈冲的夏禾，顿时一脸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行了行了，我还在这里呢，你们要是互相动起手来，谁折了对我来说都是损失，毕竟在目前的全性内部所有成员里，真愿意帮我办事儿的也就只有你们了。” 见状， 夏禾因为柳小江之前的那些话，倒也还真的给了一个不小的面子，当即收回了自己看向沈冲的那种杀人目光。 “掌门，你今天的话我记下了，希望你最后可以完成诺言……” “一定。”柳小江微微颔首道。 “毕竟，通过这次的事情，也能确认灵玉那货，的确很重视你这丫头，我答应这件事……也不会违背你们各自的意愿。”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事也只能暂时搁浅，因为我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唐门……”沈冲不免缓缓皱起眉头，道： “许鑫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是在唐门内部，这种事情真的可信么……” “不可信。”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全性内部鱼龙混杂，互相之间下手也并不罕见，但也正因如此，这种重要到能引起全性动作，甚至是全性元老都会去确认的消息，如果真的就只是捕风捉影……传回消息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 “排除掉种种不可能，就算这消息看似莫名其妙，也终归还是有可能的事儿，也确实值得我们去确认……去赌一赌消息的真实性。” “何况……” 话说至此，他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下巴，道： “唐门啊，虽说在严格意义上来讲，它曾经甚至都不能算是个传承的门派，顶多算是个家族式的‘刺客’组织，有大义……但收钱杀人的这档子事怎么说也见不得光。” “近些年来，尤其是在世道稳定之后，唐门反倒也开始向着门派的路子发展了，甚至还在川蜀那边的地界上开起了武校……” “这么个拥有着堪比八奇技手段的门派，近些年来居然只是在川蜀那边教人子弟，也没再传出过有谁掌握了那种手段的确切消息，你们难道一点也不好奇这凶名赫赫的丹噬么？” “……丹噬。”沈冲心头一紧。 “对啊，唐门里面还有丹噬这种东西，那咱们就更不能因为捕风捉影的消息冒险了。” “毕竟，根据传闻来看，丹噬这东西就从未失手过，甚至就连当年掌握炁体源流的张怀义，最终不也还是死在这种莫名的手段上了么？”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看不愿冒险的沈冲，摇头道： “我不会强迫你们，如果你们都不想去的话，那就在外面等我的消息好了，反正有许新还活着的可能性，以及丹噬这种凶名赫赫的手段在，唐门……我必须去。” 现如今， 柳小江之所以想通过全性来掌握混乱的根源，就是想用世道稳定来换取上面和公司对自己的信任，此外就算是为了自己和身边的人着想，也决计不想让世上存在能威胁到自己的手段。 因此， 许新若是还活着，他就必然要去找到对方，并以此来获取更多关于当年的内幕。 另外， 此次就算许新还活着的消息并不属实，基于丹噬这种传闻足够强大的手段存在，他也必然要去确认这东西能否对自己产生威胁。 如果能…… 柳小江对唐门的人可不熟，手段上自然也不会像对王也那般温和。 届时，若是没机会断了丹噬这种东西的传承，那么在必要的时候，他就会从其他方面下手，以求丹噬这东西不会重现于世。 “我可以去。”夏禾出于柳小江答应自己的那些事儿，还是表达了自己非常愿意帮忙的态度。 然而， “……不行。”柳小江虽然欣慰的看了夏禾一眼，但最终却还是摇头拒绝了对方的跟随。 “这次谁都能去唐门，唯独你这丫头不能去，毕竟有可能要面对那些老家伙，你天生在体质上的极强特殊性，搞不好就会让域画毒的手段失去作用。” “唐门现在毕竟是个名门正派，更是个内部存在很多学员的武校，所以在确保某些事情可行之前，最好还是不要提前暴露身份，不然……很难保证唐门的人不会自己找死。” 唐门现如今的做法，完全符合公司对异人门派的要求，既没有放任门下学员出去私自惹是生非，也没有参与过任何一次不符合公司理念的事儿。 在这种情况下， 柳小江即便在之后确认了许新还活着，确认了丹噬这种手段可以威胁到自己。 他也依旧不可能把自己的做法完全摆在明面上，起码要在公司和上面注意着自己动向的时候，不能‘毫无理由’的对唐门这种稳定因素下狠手。 赵方旭知道柳小江就是全性的现任代掌门。 因为这点…… 柳小江若是想在当下取得公司和上面的信任，办事儿的时候就必须要尽量符合‘公司’的立场，不能真像个无法无天的全性妖人一样，对唐门这种相当稳定的异人流派肆意妄为。 所以，之后就算要做，也要让公司将唐门视为不稳定因素，他才可以利用全性代掌门的身份进行‘内耗’。 “……”夏禾。 “好意我心领了。”柳小江朝着夏禾点了点头，感觉自己没有白疼这位嫂子，也更加怀疑起了张灵玉的纠结程度。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灵玉居然还能做到看起来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地步？ 果然…… 灵玉这小子对自己够狠，对自己的心上人也够狠，啧……还真是小看他了，这真他娘的是个狠人啊！ 想到这里， 柳小江先是叹息着摇了摇头，随之转头看向沙发上有些沉默的沈冲，道： “不用纠结了，就算不去唐门这趟，我也不会把事放在心上，你之前毕竟也在吕家的事情上帮过我，反正这次还有其他几个家伙会去唐门闹事。” “虽说全性元老不像你们一样信任我，但好在还有个金凤婆婆可以牵制他们，所以你一个人愿不愿意随我去唐门，也并不会对事情产生多大的负面影响。” “何况……” “真要是逼急了，也还有张楚岚等人，哪怕是用柳小江的身份，也一样能保证在唐门那里获取足够的信息。” “不过，不想冒太大的风险，唐门你可以选择不去，但也必须要在外面替我去做件事……” “你说。”沈冲听到自己可以不去唐门冒险，当即想也不想的点头说道：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天下会。”柳小江缓缓开口说道：“我要你去帮我留意一下，天下会和王家之间的关系，如果天下会目前是在真心给王家做事，那你就一边调查，一边等我回来……” “如果天下会并非真心给王家做事，只是出于某种目的不得不暂时低头，那你就利用全性四张狂之一的身份，尽可能地让圈子里的所有人都认为，全性新任代掌门对拘灵遣将也有很大的兴趣。” “这……”沈冲的眼皮顿时一跳，“你难道之后也想对天下会的风家动手？” 这一次， 柳小江并没有回答沈冲的问题，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对方，随之坐在窗台上望向外面的行人们。 “不是我想对天下会的风家动手，而是人家早就已经展开行动了，只是我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去确认一下罢了。” “现在，我有的是时间……” 说罢，也没管沈冲对此是何反应，他重新看向沙发上如坐针毡的沈冲，道： “沈冲，聪明点可以，怕死也不要紧，哪怕是见风使舵，做个墙头草也行……” “但，太聪明了，甚至是一点也不想付出，只想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让整个世界都来配合你一个人…… 你觉得可能么？” 第283章 现身 数周后， 夜晚， 蜀中唐门， 此时伴随着张楚岚等人的到来，以及他们看似和唐门谈崩之后的一系列举动，风平浪静多年的唐门也终于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唐门上上下下的所有弟子，也都换上了便于隐藏的黑衣，开始了针对张楚岚等人的围追堵截。 唐门后山， 唐门三位大辈之一， 唐秋山独自站在山里的一块大石头上面，手里拿着看起来像是雷达一样的法器道具，明显正在通过这东西观察门内各处的大致状况。 但就在此时， 老者似乎在这种探测类法器上察觉了什么似的，忽然抬头看向远处正朝自己走来的三名唐门弟子，随之收起了法器，转身道： “怎么样了？” “最新消息。”站在三人最中央的唐门弟子，立马开口回答道： “张楚岚已经落网了。” 此时此刻，无论是外貌，还是说话的声音，开口回答的唐门弟子明显就是‘本人’。 然而， “这样啊……”唐秋山背着双手看了看三人，缓缓睁开了眯缝的双眼，笑道： “好……” 说罢，老者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面目还算慈祥与和蔼的突然开口说道： “对了，观园……我忘了带，你们的给我看一下……” “啊？”方才开口的唐门弟子显然不知‘观园’为何物，顿时就被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给搞得微微一怔。 “呵……”唐秋山见到对方这种下意识的疑惑表现，立马就在心中确认了对方三人的身份，而后更是故作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 “算了……没事！” 话音刚落， 嗖！ 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陡然出现于场中，一根银针随之射向方才那名开口的唐门弟子，目标也无疑正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咽喉！ 但，即便对此没有任何准备，也没想到唐秋山会突然出手，这名年轻的唐门弟子一听见那种细微声响，就赶忙下意识的向着左侧紧急避开了此等暗器手段。 一瞬间， 在场的四人也都纷纷做好了交手准备。 “居然能躲开？”唐秋山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迅速，心里也不免有些意外的开口说道： “嚯，看来这次偷偷摸进来的，明显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啊。” 话音未落， 三名唐门弟子的身上即刻显现出一股蓝色炁息，随之就在唐秋山小心谨慎的注视之下，逐渐展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下一刻， “夏柳青！尸魔！！！” 唐秋山见到对方三人的本来面目，几乎毫不犹豫用力向后腾空而起，目的显然就是想拉开和对方三人的距离。 夏柳青倒是还好。 唐秋山觉得自己就算真的赢不了对方，也自信有能力从对方的手底下安然离去，但如果还要加上一个在能力上特别棘手的尸魔，可就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了。 何况，眼下在场的，也并非只是夏柳青与涂君房二人！ 那位老妇人虽然看着有些面生，但既然能和夏柳青与涂君房二人走在一起，谁知道她所最为熟练的又是什么手段？！ 但，既然是想针对唐秋山，并且还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现身了，全性三人又怎会容忍对方从自己手里逃了？ 梅金凤一见到唐秋山似乎萌生了退意，当即动用了自身还算不错的念动系异能，操控着周围几颗大石头迅速飞向浮空的对方。 不过，她终归不是什么恶人，就算是出于想知道无根生的往事，跟着全性成员一起偷偷摸进了唐门内部，下手的时候也仍然给对方留下了一线生机。 所以，无论是操控大石头的力度，还是飞向唐秋山的速度，看起来也都完全不足以致命，而是意在拦截！ 与此同时， 夏柳青与涂君房几乎同时有了动作， 一个迅速用手头抚过自己的面门，将自己的脸替换成了尉迟恭的戏剧脸谱，随之拎着尉迟恭标志性的钢鞭，步伐飞快地冲向了唐秋山的落脚点。 一个迅速提起紫黑色的炁障，紧跟在夏柳青的屁股后头，几乎同时抵达了刚刚落脚的唐秋山面前。 见此， 唐秋山落地刚刚稳住身形，便直接朝着涂君房张开嘴巴，吐出了一直都藏在口中的暗器银针。 在老者的眼里看来，或许涂君房的实力不会太强，最多也就是和夏柳青差不多的水准，但那种触之便会引出对手体内三尸的能力，就算是他这种修为也会随之产生出极大的恐惧感。 毕竟，贪嗔痴三尸不好斩，世上的老修行们也一样有很多对此无可奈何，一旦修行者被引出自身压制于体内的三尸，未来……也多半是废了！ 当当当当…… 可惜， 唐秋山情急之下的暗器，并未突破涂君房外放于体表的炁障，甚至还让对方在挡下那些银针的同时，为了避免接下来继续承受更多的暗器手段，一下子高高跃起率先抵达至了自己的身前。 下一秒， 唐秋山自知无法避免与涂君房的近距离交手，当即便将唐门毒障开到了自身所能动用的极限，迅速抓住了涂君房即将抵至自己面门的双手。 一瞬间， 唐门毒障与涂君房身上的炁障，便在二人接触的双手之上互相侵蚀了起来，短时间内倒也可以算得上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一经触碰，察觉到自身毒障与尸毒的互相侵蚀， 唐秋山依旧不认为自己应该与对方僵持下去，根本不想在自身也会被对方尸毒侵蚀的情况下，利用自己的毒障给予对方‘完全不对等’的伤害。 所以，他宁可挨上夏柳青的一击，或者是那位老妇人所操控的石头，也不想拿自身的修为来和涂君房对赌。 于是， 唐秋山在与涂君房僵持的时候，便抽空看向了对方身后的夏柳青二人。 然而， 就在唐秋山分心的一瞬间，身后不远处忽然延伸来十几道蓝色细手，即刻剥夺了老者因为眼前三人而分心的意识。 随后， 唐秋山便失去意识般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见状， “嘿嘿……”涂君房收起了身上蕴含着尸毒的炁障，看向一边利用能力控制着唐秋山，一边朝着众人这边缓缓走来的吕良，道： “得手了？连唐门的毒障也挡不住？” “嗯……”吕良站在唐秋山的身边，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我攻击的只有灵魂，能抵抗它的也只有源于灵魂的强大精神力，所以就算是唐门的名宿前辈，想要同时应付你们三位，还能留有多余的精神力抵抗我的手段，也未免有些太过强人所难了。” 闻言， 梅金凤赶紧从后面跑了过来，焦急道： “怎么样，吕良，你干活应该也需要点时间吧？” “这不安全！把他弄走！”夏柳青瞬间理解了梅金凤的意思。 吕良对此却仍旧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没必要了，这位前辈的精神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强硬，何况我的手段也不是之前可以相比的了，所以……我们没必要用那么蠢的方法。” …… 与此同时， 远处林中的某棵树下， 柳小江戴着可以明确表达出愤怒情绪的脸谱，看着远处正在用明魂术对唐秋山展开操作的吕良，那只抵在树干上的手掌不由得缓缓紧握了起来，以至于从坚硬的树干上硬生生的撕下了一大片。 对！ 就是这样！ 你必须变强！ 吕良！ 你可是那个和龚庆一起对田佬下手的人！ 如果无法成功觉醒出双全手，又怎能对得起选择暂且放你一马的人呢…… 在张楚岚等人抵达唐门之后， 柳小江从始至终都隐藏在暗处，耐心观察着所有人各自的举动，并打算以此来判断自己该以什么样身份出现。 梅金凤确实曾向自己请求了帮助。 但，眼下亲眼目睹四人在唐秋山的口中，得知了许新明确还活着的消息以后，全性成员的信任等事……显然也要为当年的部分真相做出让步！ 或者说， 最好是能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在能够获得这些全性元老信任的同时，还要确保能在许新嘴里问出当年的部分真相！ 而且…… 如果说一开始， 因为唐门在明面上符合公司理念的处世方法，柳小江还觉得凭全性自己想在唐门这里见到许新，甚至是从许新嘴里问出当年的部分真相，这几乎就等同于是一种不可能做到的纯粹幻想。 那么现在，考虑到张楚岚等人来此的目的…… 柳小江倒是觉得许新还活着的消息，搞不好也还真会让张楚岚也变得很上心，让对方变得比这些想利用他的全性妖人，更想要从许新的嘴里得知当年的部分真相。 毕竟，冯宝宝的身世问题，越是仔细的调查下去，就越能证明张怀义当年没有说话，其中也的确与甲申之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张楚岚想帮冯宝宝搞清楚身世问题，那就必定会重视所有与甲申之乱有关的人和事儿。 许新…… 此人就是张楚岚在即将没有其他头绪的情况下，那个最有可能会给他再次提供调查思路的重要人选！ 他没理由不想面见许新，也没理由不想从对方口中套取真正有用的信息！ 此外…… 柳小江想到唐妙兴在面见张楚岚时，与身边那个张旺所表现出的观念冲突，眼中也不由得随之闪过了一丝异色。 唐门有些不对劲…… 唐妙兴和张旺之间的观念冲突，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近乎避世的名门内部，除非……唐门的避世也只是无奈之举！ 正因为有着某种理由，使得唐门无奈选择了同意公司的所有安排，使得唐门在明明同意了公司的所有安排之后，还会不自觉地表现出那种只想应付公司和上面的姿态。 唐门心有不甘啊…… 这种事情对于柳小江来说，倒也还真就是个不错的好消息，因为就算在事后决定针对唐门的丹噬，此等情况也会让他很容易给公司提供出一套合理的解释。 毕竟，如果已经有了‘不好’的苗头，那就应该趁着还没有闹大的时候，尽早将其彻底扼杀于摇篮之中！ …… 另一头， 涂君房、吕良、夏柳青和梅金凤四人，已经通过唐秋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正聚集在一起围观着躺在地上的唐秋山，看起来似乎就是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位唐门名宿。 片刻之后， 涂君房想到了柳小江的存在，又抬眼看了看夏柳青身边的梅金凤，提醒道： “还是算了，不能把事儿做的太过分，给人留下一线生机的行为，也是在给自己今后谋个不太坏的结果……” “消息已经确认了，不能在这里久留，咱们最好还是快……” 说到这里， 涂君房忽然有些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当即毫不犹豫的侧身后退了几步，皱眉道： “小心！唐妙兴！！！”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三人纷纷跟着后退闪避，吕良则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四周。 “他在哪？” 梅金凤谨慎小心的回头一看，正好发现唐门门长唐妙兴就在身后不远处，甚至还已经提前做出了疑似使用暗器手段的架势。 “金凤！” 夏柳青时刻关注梅金凤的安危，同样察觉到了唐妙兴的位置，立马迅速扑向自己的心上人，但却并未完全躲过唐门暗器，仍然还是让自己和心上人，被几根银针命中了穴位。 不过，他倒也还是为梅金凤，承受了大部分的暗器。 随后， 夏柳青和梅金凤一起从地上翻滚到其余二人身边稳住，抬眼看向唐妙兴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犹如气体般，缓缓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消失了！”梅金凤见此极为意外，“怎么回事！？” “这是唐门的幻身障！”夏柳青见多识广，认出了唐妙兴此时所施展的手段。 与此同时， 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唐秋山却忽然有了动静，居然凭空从地上飘了起来，看起来就像被透明人扛在了肩上一样，极为滑稽却又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涂哥！”吕良见此也是一脸的发懵，“怎么回事儿？” “哼哼……”唐妙兴说话的同时，逐渐显现出了身形，一边扛着唐秋山往回走，一边平静的说道： “没能先把你除掉，还真是可惜了……尸魔。” 闻言， 一开始就注意着唐秋山那边的涂君房，顿时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唐大爷，要用幻身障对付我，你最好还是先压压那满身的怒火吧……” “伤我手足……”唐妙兴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全性四人，道： “居然还指望我心平气和，强人所难了吧……” 话说于此，他忽然看向远处的森林，缓缓皱眉道： “不过，说到怒火，和你们一起来的人，好像比我还要更加过分啊……” 闻言， 全性四人尽皆顺着唐妙兴的视线，回头看向了身后远处的那片森林。 只见， 一个脸上戴着黑色脸谱的神秘人，手上拎着两个失去意识的唐门弟子，正在缓缓朝着自己等人这边走来…… 第284章 在搅屎棍子的路上不断前行 一时间， 伴随着柳小江这位神秘人的出现，四周林中也开始出现‘沙沙’响动，大量统一黑色着装的唐门弟子从中走出，将包括柳小江在内的全性五人围在了场地中央。 不过…… 涂君房、吕良、夏柳青和梅金凤四人，在见到戴着面具的柳小江也来到了此地之后，即便已经被唐门的人团团围住，脸上也并未因此产生一丝的慌乱。 “唐门长，您这么说可就过分了，我们可没有对唐门的人下死手，而您刚刚的那种行为……却是真的想要把人都‘留下’吧？” 柳小江走到涂君房等人的身边，并将两名失去意识的唐门弟子，随手扔到了不远处的唐妙兴脚下。 “哈……” 涂君房虽然不知道柳小江此前都在干什么，但见到对方及时出现也并未感到多么意外，反倒是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笑道： “掌门，看来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小看了张楚岚……” “是啊，这回可让张楚岚给害惨了。”望着周围那些黑衣服的唐门弟子，不擅长与人交手的吕良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柳小江从始至终都在看着唐门的门长唐妙兴，听到这话也只是相对随意的开口回答道： “目的不同，仅此而已……” 说完，他看了眼被唐妙兴用暗器命中过的夏柳青与梅金凤，虽然并没有开口提醒什么，但却还是缓缓皱起了眉头。 二老果然还是中毒了…… 他之后若是不想让二老毒发身亡，也只能退而其次的选择将他们留在唐门。 但也好在中毒的是夏柳青和梅金凤，尤其是在张楚岚看来很好说话的梅金凤，自己把她和夏柳青留在唐门……刚刚好！ 至于剩下的……便是这唐妙兴的态度了！ 另一边， 唐妙兴一直都在皱着眉头打量柳小江，在听到涂君房口中的‘掌门’二字之后，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更是下意识握成了拳头。 掌门…… 此人居然被尸魔涂君房称之为掌门，而且就连夏柳青这种全性元老级人物，对这称呼也并没有产生任何异样的表现…… 唐妙兴这时候再想起自己此前听到的传闻，不由得朝着周围的唐门弟子开口提醒道： “所有唐门的门人听着，面对尸魔涂君房的第一要务不是赢，而是要尽量避免与他身上的尸毒接触，其他三个彼此联手小心应付即可……” 话说至此，他重新看向站在涂君房前面的柳小江，眯起眼睛道： “至于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交给我！” 此话一出， 周围的唐门弟子，立马将视线投向了柳小江与涂君房，甚至还没有任何紧张感的互相窃窃私语了起来。 “尸魔？这看上去分明就是个身体被掏空的大叔啊……” “是啊，这大叔能有多狠？刘老师……您知道这人不？” “不知道，不过老校长这么重视，你们最好别当儿戏！” “那……那个被尸魔叫做掌门的，难道就是这帮全性妖人的头儿？” “应该是了，但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全性的头儿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你们这些孩子最好都听老校长的，千万不要妄自托大的对人家动手，此人绝不是你们这帮孩子就能对付的人物。” “瞧您说的，咱们还能主动去送死嘛……”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看周围基本没有任何紧张感的唐门弟子，反倒也有些理解唐门的老家伙们为何会感到焦虑了，于是摇头道： “唐门长，咱们只是来确认一些小事儿的，秋山前辈的身上也绝不会出现任何大碍，要不商量商量……您就把我们放了得了？” “就是就是……”涂君房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随之附和道： “唐大爷，咱们也没打过照面，说的好像您有多了解似的，其实我的小把戏远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吓人，我个人来说还是不太愿意在您这找麻烦，所以……您要不就听从咱掌门的好心建议得了？” “那哪行啊。”唐妙兴背着双手站的挺直，微笑着说道： “机会难得，就让请我这老家伙，亲眼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呗？” “何况……” 唐妙兴转头看向一点也看不出深浅，站在那里犹如空气一般，比自己还要更像个刺客的柳小江，心里面忽然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想法。 “称呼秋山为前辈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无论是当年的无根生也好，还是之前死在龙虎山的龚庆也罢，这年头能成为全性掌门的家伙……谁又能不觉好奇？” 话音刚落， “唉……”涂君房顿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脑门前方开始出现了丝丝诡异的黑炁，最终炁息大涨在身前形成了具现化的三尸。 “掌门，小心点，老先生又用了幻身障！” “嗯……”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红芒，即刻便将唐妙兴动用幻身障后的举动尽收眼底，而后开口提醒道： “老涂，下手别太黑了，你和吕良如果能找到机会，那就不要理会其他的事情……” “嘿，我明白……”涂君房没有理会唐妙兴，转身面向周围正在摩拳擦掌的唐门弟子，并利用护在自己身前的其中一只三尸，轻松挡下了唐门弟子远程释放出的攻击手段。 与此同时， 那些有点小心思，没敢贸然攻击涂君房的唐门弟子，也都纷纷朝着吕良、夏柳青和梅金凤三人施展了各自手段。 下一个瞬间， 砰！！！ 柳小江抬手挡开唐妙兴刺向自己咽喉的手掌，但却并未针对这位随之现身的老者展开进一步攻击，反而极为平静的转身面向对方，道： “老涂对人的情绪很敏感，所以能感觉到老先生的怒火，继而察觉您使用幻身障后的位置，在这一点上……我确实不如他。” “不过……” 柳小江在唐妙兴眉头紧锁的注视之下，伸手指了指自己那两只闪烁着红芒的双眼，道： “我就算没办法感知您的情绪，幻身障也一样躲不过我的‘观’力……” “原来如此……”唐妙兴看了看柳小江的双眼，虽说并未发现那种极其细微的红芒，但却还是相信了对方这种看似自大的言论。 “看来你和那个龚庆不一样……” 但，话都没说完， 咚咚咚咚咚咚…… 唐妙兴的右手忽然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极为密集的声响，细看就能发现老先生的手臂并非完全消失，而是在身前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不断挥动，甚至化作了让人难以捕捉的残影！ 然而， “老先生打够了么？” 柳小江任由对方高速手刀形成的风压，犹如机关枪一样在自己的身上狂轰乱炸，站在原地不仅没有向后退去哪怕一步，甚至还一点事儿都没有开口打断了对方。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唐门这个所谓的名门，也未免太过无趣了……” 见此， 唐妙兴的心里也终于开始慌了。 虽说这种高速手刀形成的风压算不上什么强力手段，但他也从来都没见过谁能站在那里任由自己施暴，最后还能站在那里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从始至终都没有在自己的攻击之下后退过一步。 唐妙兴这种年纪的老修行，就算达不到老天师那种不动如山的境界，心灵层面上的强度也绝非寻常练炁者所能比。 如果说柳小江是使用了手段，或者完全避开了自己所施展的攻击。 老先生心里可能都不会随之产生一丝的慌乱。 但这样连躲都懒得躲，就是硬生生的站在那里，完全承受了自己的攻击而没事儿…… 此等让自身手段完全失去作用的方式，也属实让唐门长产生了那么点怀疑人生的念头。 至于自己所会的其他手段…… 唐妙兴看了眼远处因中毒而看起来非常吃力的夏柳青二人。 全性这个组织非常特别，说他们都是无法无天的妖人，倒也还真有些不是那么地道，因为人毕竟是人，总会有不是那么纯粹的全性妖人，无论是做事，还是理念……也都不至于是过街的老鼠。 就比如…… 自己眼前这个戴着脸谱的全性掌门。 唐妙兴见到柳小江之前对唐门的弟子手下留情，还有方才亲口对涂君房等人的吩咐，反倒也有些开始变得犹豫了起来。 现如今，不管是所谓的代掌门，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性掌门，这个戴着脸谱的家伙也都必然能在全性说得上话。 全性成员来唐门找麻烦，甚至还对唐秋山下手，固然是一件非常可恨的事儿，以大家对待全性成员的那种态度，自己也完全可以‘合理’的对这帮人下狠手。 但，唐秋山没有大碍，人家全性掌门也主动吩咐了对唐门不能下死手，再加上此人所具备的实力也确实诡异非凡…… 唐妙兴觉得自己若是真的用上了那些‘不死不休’的手段，哪怕最终也仍有可能无法真正伤害到对方，可是自己先一步把事做绝的结论也就定性下来了。 自己要不要因为全性的冒犯，从而将这位全性的掌门得罪死，乃至于彻底得罪整个全性组织……是个难题！ 毕竟， 大家对待全性的态度虽然都一样，都是那种相对不打算按照规矩办事的态度，但如果唐门真的按照这种方式处理此事，并且最终还将这位实力强大的全性掌门给得罪死了，其他门派会来帮忙么？ 大家会按照一开始说好的情况，在面对这位实力强大且未知的全性掌门时……做到同仇敌忾么？ 答案，显然是不能确定的。 唐妙兴作为唐门的门长，自然也不觉得其他门派的门长、掌门，能做到无视门内整体安危的地步，转身帮助外人对付有可能对自身造成毁灭的问题。 人，可是很自私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唐妙兴没有接受柳小江的挑衅，反而重新将双手背在身后，表情防备且疑惑的问道： “吕家村的事儿，应该也是你做的……” “没什么。”柳小江见到这种样子的唐妙兴，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疑惑，但却并未真的表现出来。 “我对唐门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作为全性现任的代掌门，门内的成员对我有所请求，那么就自然要合理的给予回应……” “如果真要找个理由的话，那就……丹噬吧！” 唐妙兴没有意外于柳小江为何会知晓‘丹噬’，但却仍旧会震惊于对方所说这句话，“你……” “老先生不要误会。”柳小江摇头道： “我不是想要得到丹噬这种手段，只是想来领教领教传说中的丹噬罢了，我不过是想看看……它到底有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邪乎罢了。” “至于其他的，包括联系张楚岚等人的事儿……” 柳小江看了眼远处正在艰难应付唐门弟子的全性二老，道：“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我只负责相对合理的，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而已。” “好。”唐妙兴对此依旧表示了信任，“你想领教唐门的丹噬，这或许可以从练炁者的角度上来解释，勉强可以算作是合理……” “但，你帮他们一起冒犯唐门，甚至是针对了我的手足，这……合理么？” “不合理。”柳小江对此没有任何想要否认的意思，于是道： “所以，我让他们不许对唐门弟子下黑手，如果唐门长想针对此事对他们进行惩罚，让他们吃点苦……可以。” “但，若只是因为冒犯了唐门，也没有对唐门的人下狠手，他们最后却还是折在了唐门这边，那么唐门的行为……就过了。” “你的意思是说……”唐妙兴对此几乎满是疑惑，“你对唐门没有敌意，来这里也不过是应了他人的请求，但也不打算因此而彻底与唐门撕破脸皮，所以能够接受唐门相对合理的来处置此事？” “是。”柳小江点头道。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唐妙兴显然无法理解柳小江的想法。 “不拔一毛，不取一毫，现在的人做不到。”柳小江平静道： “所以，我坚持的便是，可以拔毛，可以取豪，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对人对事都要做到合理。” “全性的人，可以有自己的目的，就连我自己也有必须要做的事儿，但为此……也不能总是渴求世道与他人的付出。” “你冒犯了我，我可以惩罚你；你想杀我，我便杀了你；你不讲理，我便不讲理；你若愿意接受我的理念，我便可以听听你的意见……仅此而已。” “此外……” 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而后以一种只能被唐妙兴听到的声音，道： “实不相瞒，他们刚才已经在秋山前辈那里，确认了许新前辈还存活于世的消息……” “所以，若是对现在的唐门有些想法，那么全性的这帮人，以及那个张楚岚的到来，这对您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闻言， 唐妙兴的瞳孔顿时一缩，“你到底是谁，难不成你当年……” “我？”柳小江不紧不慢的伸手指了指，自己最近托人特制的坚固面具，打断道： “我就是赢勾啊。” 第285章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柳小江明白自己这次确有搅屎棍子的嫌疑，若非表现出了足以让唐妙兴忌惮的实力，这些言论听起来也一定不会让对方觉得‘合理’。 单纯的讲理不行，有力量才能讲理。 这事儿听起来属实矛盾可笑，但其中却偏偏充满了现实与无奈。 理，是人性道德的产物，是一种在‘完人’眼里看来最为正确的规矩。 不过，又基于‘人无完人’理由与借口，导致世人明明都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最终却只会在现实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更有甚者，居然还能说出‘真理只存在于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这种话。 这无疑就是‘推崇力量’远远超过了‘追求真理’的想法，更是在表明力量才是能解决争端与问题的唯一手段。 但，结合现实中的种种因素，就算有人能客观指责这种错误的观点，也绝不能否认此等观点的的确确贴合了现实。 这是大自然的弱肉强食。 强者不会在能随意决定弱者命运的情况下，还愿意以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与弱者讲理，只会满足自身需求而选择无视对弱者的残忍。 动物的本性即是如此，人……也一样。 所以，每当柳小江听见有人说，人类与世上的其他动物不同，是更高等也更聪慧的完美生命时，心中也总会对这种人产生强烈的厌恶感。 捕食就捕食，掠夺就掠夺，侵略就侵略，杀戮就杀戮……何必还要用谎言来欺骗自己？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在满足自身需求时选择对弱者残忍，只要不是完全无意义地满足多余的欲望，那便也是在遵循着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人和动物在本质上真的没什么不同，也不过就是一种更为强大的生命形式罢了。 柳小江觉得这世道即便换一种生命来主宰，最终也多半还是会发展到现今的这种地步。 而且，如果不是人类，换成另一种不够‘聪明’的生命，世道或许还走不到今天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世道不公平，社会不完美，人也很自私…… 毕竟，人也是从自然中诞生的，生来就带着自然界所给予的影响。 世道发展至今天还能有序的存在，恰好也证明了人本身确实足够聪明，也都能注意到自己身上所存在的问题。 但，人最后究竟会不会重新回归自然，什么时候回归……也就要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聪明，能不能完美解决掉自身的问题了。 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可以改变……这同样也是自然天道所定下的规矩！ 实际上若是真的计较起来， 如果不是自己身为一个异类，如果不是想得真正的逍遥自在…… 柳小江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世道会如何，更不在乎人类最终会不会让自身族群重归自然。 所以，在处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时，他也总会习惯性地无视他人的死活，或更为客观地面对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 但这种情况在有着‘正常’人类思维，做不到时时保持客观的人眼里看来，他这几乎就和当年并未改变的无根生如出一辙！ 搅屎棍子！ 而且还他娘的是最粗、最长、最让人没辙的那一根！ …… 唐妙兴听完柳小江的这些话，顿时眼神闪烁的再次陷入沉默，明显是也注意到了此次的事情，对于现今的唐门来说也确实是个机会。 见状， 柳小江清楚唐妙兴下定决心还需要时间，于是转头观察起了周围与唐门弟子交手的全性四人。 唐门弟子的人数众多。 夏柳青虽然是在场全性乃至所有人之中，算是与人交手经验最为丰富的第一梯队，巫优可以利用世人信仰演神的手段也绝不算弱。 但，他毕竟已经上了年纪，还中了唐妙兴暗器上的毒，再加上总是顾及梅金凤的安危，即便不会真折在这些唐门弟子的手里，却也依旧只能是极为狼狈的应付着，根本就找不到机会逃离此地。 何况…… 梅金凤此时也在场内，而且同样也中了唐妙兴的毒。 夏柳青就算真能在与唐门弟子交手时找到机会，也必然不可能会选择抛弃心上人独自逃离此处。 此外，毒这种东西放在异人圈子里，蜀中唐门还真就是祖宗级别的存在。 谁敢保证自己在用毒上玩儿的过唐门？ 夏柳青即便能带着梅金凤一起逃走，事后万一没能及时解开身上所中的毒，二人最终还不是落得一个毒发身亡的下场？ 逃不了，也不能逃…… 柳小江估计夏柳青自己也明白这点，否则又怎么可能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仍然在交手时选择对唐门弟子手下留情？ 掌门的命令？ 掌门他娘的算个屁啊！ 夏柳青这种全性元老级别的老家伙，怎可能会为了掌门的命令不顾自身死活。 他还不是在想着事后等真落于唐门之手的时候，可以利用此事跟唐门争取一下自己心上人的生路？ 老奸巨猾啊…… 柳小江对此忍不住暗叹了一声‘资深舔狗’，随之转头看向了一旁犹如狼入羊群，却又只是在陪着羊羔们玩耍的涂君房。 此时， 虽说已有几名唐门弟子，在与涂君房的交手过程中，不慎被尸毒引出了体内三尸，但却并没有任何一人受到了致命伤。 看着被引出三尸，极为‘痛苦’的同门。 眼下在场的唐门年轻人，也都终于认识了尸魔的恐怖之处，更是小心谨慎的与其拉开距离，只敢用些远距离攻击的暗器手段，不断骚扰着有下尸‘彭蹻’护身的涂君房。 太弱了…… 如果这就是现在的唐门，这种水平也未免太过弱小了…… 柳小江望着周围那些无暇关注自己与唐妙兴，小心谨慎的面对着涂君房，但却依旧拿涂君房毫无办法的唐门弟子，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否高估了唐门的实力。 毕竟，公司内部对唐门的评价很高，他了解到唐门所擅长的暗器、制毒、机关等手段，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唐门弟子居然会如此弱小，无论是哪一种手段都明显没有学习到其中的精髓。 而且， 还有丹噬…… 柳小江重新看向面前沉默的唐妙兴，想起对方一开始有所动作时的怒火，也不免怀疑起了这位唐门的门长，究竟会不会那种传说中的暗杀绝技——丹噬。 如果说唐妙兴目前因为自己，改变了对待这些全性成员的态度，不打算再想着直接下狠手要他们的命了。 那么之前…… 在不晓得自己所拥有的实力，也不清楚全性为何而来的时候，见到唐秋山中了四个全性妖人的手段，这位唐门门长难道就一点也没有动过杀意？ 若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起杀心，唐妙兴之前又为何一上来就动用幻身障，并且还充分利用了唐门那些手段的暗杀优势？ 唐妙兴射向涂君房、夏柳青与梅金凤三人的暗器有毒。 这种情况说明他当时即便不打算立刻杀死全性的人，也至少是想着尽量把这些人通通都留在唐门内部，之后再考虑如何处理这些敢来冒犯唐门的全性妖人。 既然如此…… 以唐妙兴最先对涂君房下手的戒备程度来看，这位唐门门长显然也非常忌惮三魔派的手段，那……他又为何没动用自身最强的手段‘丹噬’，以求立刻解决掉涂君房这个在明面上最大的麻烦？ 唐妙兴这种老修行，既然能成为唐门的门长，难不成还能是个很容易优柔寡断的人？ 这不扯淡么？！ 柳小江看着面前这位一了解到自己的实力，就马上转变了对待此事态度的唐门门长，几乎就是毫不犹豫地摒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可并不觉得唐妙兴不够果断，甚至还觉得这位唐门的老门长，远比自己之前曾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更加果断与狠辣！ “好……”唐妙兴忽然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涂君房，沉声道： “我答应你，不会对他们下狠手，但你要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唐门根基的事，也不能影响到我接下来的任何行动，否则……”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从许新嘴里，问出关于当年的一些事儿。”柳小江道。 “而且……” 说到这里，他看着仅仅几分钟过去，就要为了达成自身的某种目的，决定了要利用……甚至是与全性合作的唐妙兴，道： “许新前辈并非是当年的那八人之一，他虽然知道的肯定比我们更多，但也还不至于涉及真正严重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 柳小江伸手指了指身后远处的夏柳青二老，道： “我们只是在帮金凤婆婆的忙罢了，她重视的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八奇技，所以……您接下来完全可以放心，全性此次的目的与唐门并无关系，只是与曾经的唐门许新有些关系而已。” “我信你……”唐妙兴点头道。 “不过，你这次想领教唐门的丹噬，可能也得先等等了……” “怎么说？”柳小江意外道。 “丹噬……”唐妙兴一边注意着远处的情况，一边与柳小江低声说道： “此事说来虽然惭愧，但事实也毕竟如此，传说中的唐门绝技——丹噬，目前也只有许新一个人会用，其他我们所有人……都不会。” “……”柳小江。 就在此时， “彭踬！去！！！” “小心！！！” “呃？” “这……这是什么？！” 柳小江刚想说话就被身后传来的动静打断，回头看去却发现吕良也在操控着自己的中尸‘彭踬’，一下就让周围不少的唐门弟子中了招。 除此之外， 一只人形上半身，身后长着翅膀的可怖上尸‘彭踞’，居然也随之出现在了吕良的身边，为他挡下了来自远处唐门弟子的暗器手段。 “怎么回事？！”唐妙兴见到这个场面，也不禁感到了极为意外。 毕竟，三魔派早已断了传承，除了仍然在世的涂君房之外，根本没人能够操控自身的三尸。 吕良却不仅能够操控自己的三尸，甚至就连已经现身的上尸和中尸，也都呈现出了涂君房所不能比拟的状态。 异常！ 狂暴！ “没用的……” 柳小江见此也是微微一怔，随即便缓缓皱起了眉头，道： “一个吕良而已，就算他的三尸比涂君房更加狂暴，也不足以拟补自身实力的不足，你们这里的人只要愿意付出点代价，迟早也都一样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你开什么玩笑！？”唐妙兴顿时握紧了拳头。 “吕良能操控自己的三尸，那些中了尸毒的唐门弟子……也应该有救。”柳小江开口提醒道。 话音刚落， 柳小江外放用于感知远处的炁，察觉到张楚岚等人正在接近，当即开始朝着远处的涂君房走去，头也不回的再次提醒道： “唐门长，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夏柳青和梅金凤这两个，我就先让他们留在唐门了，之后全性就算有所行动……也定然不会打扰您的计划。” “所以……” “夏柳青和梅金凤，必须活着交给我……” 说完，也不管唐妙兴是和反应，他看了眼远处即将毒发的二老，当即开口朝着涂君房与吕良，道： “老涂，吕良，已经够了，先随我一起离开这里。” 柳小江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也只有距离他不远的涂君房听了个大概。 于是， 涂君房看了眼远处的夏柳青与梅金凤，随之转头看向身边不远处的吕良，大声道： “小子！老夏和金凤都折了！咱们先和掌门一起……撤！” “嗯！”吕良听到提醒，当即操纵着上尸与中尸护在身边，紧跟在涂君房的屁股后头，一起跑向了柳小江所在的位置。 这时候，尽管不想让夏柳青和梅金凤折在唐门，也不明白柳小江到底和唐妙兴说了些什么，但考虑到周围的人数，以及其他尚未在场，随时都可能过来支援的唐门弟子，还有张楚岚等人。 涂君房与吕良二人，明显来不及多问什么，也都觉得暂且逃离此地才是上策。 见此， 周围的唐门弟子还想阻挠，却都被唐妙兴及时拦了下来，并且纷纷面色不解的看向了老门长，不明白这位大辈方才为何一直都没有动手。 而且…… 居然还主动放跑了冒犯唐门的全性妖人们！ 第286章 全性的掌门来了！ 大约几分钟后， 张楚岚跟着唐文龙在内的几个唐门弟子，一起从远处的林子里朝着唐妙兴所在的位置赶来，路上也亲眼见证了某个唐门弟子，被尸毒引出体内三尸后的异常情况。 见此， 唐文龙不清楚那些死缠着同门的黑色物质为何物，甚至一上来就开启了自身的毒障，想要出手帮助看起来极为狼狈的同门，却被一旁并未被尸毒侵蚀的同门给及时拦了下来。 “刘哥！你这是……” “没用！我试过了！暂时先别过去！” 唐文龙看了眼远处对此毫无作为的唐妙兴，当即明白了这种黑色物质或许真的很棘手，于是便亲眼看着那些被黑色物质缠身的唐门弟子，最终纷纷因为束手无策而极其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而且，当那些唐门弟子失去意识的倒在地上之后，之前一直都在死死纠缠着他们的诡异黑色物质，居然也随之一起缓缓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这到底怎么回事？”唐文龙见到黑色物质消散，立马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了看。 “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就是昏过去了……应该是脱力。”方才拦下唐文龙的唐门弟子，闻言走过来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倒地之人的脖颈。 “看不出什么？”唐文龙疑惑道。 “但是刚才，我明明看见他身上……” “我也不清楚！”蹲在地上的唐门弟子，见到唐文龙身后的张楚岚，顿时摇头道： “你们去老校长那边吧，他老人家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边交给我一个人来看着就够了。” 闻言， 唐文龙看了眼身后没有说话的张楚岚，随之朝着地上蹲着的唐门弟子点了点头，道： “嗯，刘哥，我们先去校长那看看，小风这……你可千万看好了。” “嗯！” …… 片刻之后， 唐文龙带着张楚岚一起找到了唐妙兴，却发现此地还有更多被黑色物质纠缠的同门。 而且，每个人身上的状况看起来也都和方才一样，任何人都没有可以有效摆脱黑色物质纠缠的能力。 “这些到底是……” 张楚岚跟在唐文龙的身后，看着周围那些情况不妙的唐门弟子，终于还是表现出了强烈的疑惑与不解。 毕竟，他就算知道尸魔涂君房这个人，还在陆玲珑的口中得知了此人极为不妙，也并没有真正见识过对方所施展出的此等手段。 “校长！” 唐文龙隔着几米远就开口与唐妙兴打了个招呼，随之站在老人的身边，转头看向周围，道： “老校长，这……大家到底都怎么了？” 此刻，跟在唐文龙的身后，站在唐妙兴的身边附近，见到不远处躺在地上，外露皮肤呈现出异常颜色，明显已经中了毒的夏柳青与梅金凤，即便张楚岚对此早有预料也不免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唐门这么‘简单’就赶走了全性，甚至还直接留下了仅存的二位全性元老级人物。 “嗯……尸魔……原来是这样……”唐妙兴回身看了眼唐文龙和张楚岚二人，道： “还真是平静的日子过久了，没想到尸魔居然也会一起过来，还有那个人……事情倒也还真是有点超乎我的想象啊。” 那个人？！ 张楚岚注意到唐妙兴话中的人物，但却并未开口询问‘那个人’是谁，而是开口问起了尸魔涂君房。 “老先生，这……就是那个什么尸魔的手段么？” 闻言， 唐妙兴看向远处那些因此而闹出各种笑话的唐门弟子，摇头平静道： “是……也不是。” “现在纠缠着这些孩子的东西，虽说确实是因涂君房的手段而起，但这些玩意儿却也并不是尸魔的，而是他们自身体内三尸的显化……” 说到这里，他重新看向面前的两个年轻人，道： “小龙，张楚岚，你们知道四张狂么？” “知道！”唐文龙回答道：“全性的四个妖人，对应着酒色财气四种恶习，不过最近听外面有人传，高宁和窦梅这两个祸害已经死了，四张狂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两个。” “先不说这个……”唐妙兴无视高宁和窦梅的死讯，继续道： “说起酒色财气四种恶习，小龙……你喝酒么？” “呃……”唐文龙顿时被问的一愣。 “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 “无财世路难行，无气倒被人欺。” 唐妙兴没有等到唐文龙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便继续缓缓开口解释道： “酒色财气只是对四张狂的简单描述，如果真的就只是这四个字，这帮家伙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 “借麻醉以逃避；迷恋任何形式的快感；完全不加节制的占有；任由情绪来主导自身。” “这才是‘酒色财气’四个字，对于所有想变强的人来说，最恐怖……也最容易让人深陷其中的地方。” 话说至此， 唐妙兴见到两位年轻人脸上的疑惑，微笑道： “不过说到底，这四样更多则是来自花花世界的诱惑和影响……” “但，三尸不同，那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三种原罪——贪、嗔、痴。” “据说世上厉害的修行者，能彻底抹除体内的三种原罪，任凭外部袭来多大的诱惑，也能让内心保持住不动如山……” “涂君房，这个尸魔奇异的地方，就在于他没有灭除体内的三尸，而是控制了它们，让它们显化出来，然后为己所用……” “而且……” “一旦沾染到尸魔显化出来的三尸，对手体内的三尸也会被引导出来，但是他们却根本无法控制，只能被自身三尸所骚扰，若无法彻底消灭三尸的话，便将如影随形……一生为其所困。” “如此一来，那么作为一个修行人来说，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彻底废了……” “这……”唐文龙下意识的看向周围，随之缓缓皱起眉头，道： “难道就没有彻底抹除三尸的方法么？” “有……”唐妙兴点了点头，道：“而且说起来也是简单的很……” “你有一颗坚如磐石绝不动摇的心就行。” “……”张楚岚。 “怎么样？”唐妙兴看着两名年轻人，眼神稍显自嘲道：“这方法简单吧？” “但即便如此，就算是在体内的三尸，我们三个老家伙也都没能力将其抹除，何况是今后日夜都会被三尸显化所骚扰的他们？” “没想到一个尸魔就……”唐文龙对此也忍不住汗颜道。 “不。”唐妙兴这次反倒是摇头否认了唐文龙，“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尸魔，倒也还没有超乎了我的想象。” “虽然没有面对过，但我对尸魔的手段也略知一二，所以不久前一看见他……我就叫门人加以防范了。” “而且，在这之后，虽说确有个别人措手不及中了招，但好在尸魔按照与其同行之人的要求，并未想着让废掉我唐门的这些年轻人，与他们交手时也只是相对还算合理的自保罢了。” “真正让我措手不及的是另外一个小孩儿，我并不清楚他的来历，但听他们彼此之间的称呼，那小孩儿的名字似乎是叫……吕良。” 吕……吕良？！ 张楚岚冷不丁听到吕良的名字，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注意听错了，完全没想到吕良居然能从吕家内部逃出来，甚至还跟着全性一起摸到了唐门这边。 不过，基于自己曾和对方有过数次联系，他也并未将心中的疑惑与不解表现在脸上，生怕唐门的人‘误以为’自己和全性之间也存在联系。 唐文龙虽然不认识吕良，但毕竟吕家的名头就摆在那里，自然也是有了点不太确定的猜测：“吕良？姓吕？难道是……” “这件事等下就可以让人去调查一下。”唐妙兴同样也在怀疑吕良这个名字与吕家的关系。 “如果不是还好，如果真是吕家的人……我倒要看看吕家会如何解释此事。” “这个吕良与尸魔涂君房一样，都拥有操纵自身三尸的能力，虽然在交手时只有两只显化了出来，但那却是两只远超涂君房的狂暴尸魔！” 吕良？ 操纵自身三尸？ 两只狂暴的尸魔？ 这都哪跟哪啊？！ 张楚岚听见唐妙兴接下来对吕良的外貌描述，即便确认了对方应该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吕良，但也依旧还是很难理解对方为何会拥有尸魔的能力。 毕竟，人都说了三尸很难抹除，能操纵三尸的也只有三魔派，涂君房就算有心把手段传承下去，甚至是想要传给吕良，但……自己这才和吕良分开多久？ 吕良才从吕家逃出来多久？ 唐门门长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吕良所操纵的三尸，要比成名已久的尸魔涂君房更为棘手，这……难道这货还是个不出世的天才？ 一个哪怕拥有着先天异能，也可以进行后天修炼，甚至后天修炼天赋也极高的罕见天才？ 就他？ 随后，在唐妙兴说完了关于涂君房与吕良的情况之后，其他解决完手头麻烦的人也都纷纷赶到了此地。 张楚岚见到冯宝宝和其他人都没被为难，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主动走向了躺在不远处的二老身前，随之道： “唐校长！这两个好像快不行了啊！要不咱们先把毒给解了？” “解毒？”唐妙兴都还没有说话，刚到不久的张旺却面露凶狠的说道：“还有这个必要？” “他们还是死在这里干脆！” 说完，也许是觉得张楚岚虽然没憋好屁，但看在对方确实帮了唐门一个小忙的面子上，他的脸色还是略微缓和了几分，道： “张楚岚，你要是觉得太残忍，我可以帮他们一下，起码也让他们走的痛快点。” “别啊！”张楚岚当即故作紧张的大叫道： “张爷！这可不行！人是在你们唐门落网不假！但这么随意的处置了可不行！” “怎么不行！他们是全性！我想怎么处理都可以！”张旺坚持道： “何况他们这次还是主动上门找死的！” “全性不假！他们主动惹到您头上也不假！”张楚岚站在昏迷的夏柳青和梅金凤面前，张开双臂面色紧张的阻拦道： “但，这些人也都是在公司挂了号的，而且公司这些年的规矩，一直都是抓了活的就移送公司……” “呦！”张旺听到这话极为不爽的咬了咬牙，脑门上的皱纹都仿佛挤到了一起。 “张楚岚，你这是抬出公司来压我么？” “没有没有……”张楚岚立马赔笑着摇了摇头，“张爷，我就事论事，他们刚才真被打死了，我什么话都没有，但现在没死，而且没有反抗能力，您直接弄死可就有点……” “我不管！他们是全性！怎办就该由我们自己来决定！公司根本管不到这件事！”张旺显然是想把这件事规划到‘江湖事’的范围之内。 这时， “行了！别争了！”唐妙兴开口阻止了两人的争吵，回头看向了跟在身边的一名唐门女弟子，道： “陶桃，先去给他们解了毒关起来。” “嗯！”陶桃忍受着飞在脑袋附近不断骚扰自己的三尸，听到此话却还是立刻点了点头，随即走到躺在地上的夏柳青与梅金凤身边，蹲在地上开始给二老进行解毒。 见此， 张旺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无视对面的张楚岚，眼神愤怒的看向唐妙兴，道： “师兄，您认真的？” “嗯，很认真。”唐妙兴直视着张旺的双眼，并未因为对方的怀疑而感到心虚。 “为什么？”张旺走到唐妙兴面前，伸手指向地上的夏柳青与梅金凤，道： “全性妖人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何况这次还是他们这帮人冒犯唐门在先，所以就算把他们杀了也不会被公司问责，但如果不杀……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唐门？！” “师弟，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从全性内部传出的消息吧？”唐妙兴道。 张旺没想到唐妙兴会这么问，微微一愣过后还是点头道：“就是高宁和窦梅的……” “不是他们。”唐妙兴顿时摇头打断道： “是关于全性新任掌门的传闻，不……现在应该也已经不再是传闻了，因为他们确确实实已经有了领头的，那个赢勾…… 我刚才已经见识过了。” 此话一出，在场刚来的众人，凡是听到‘赢勾’与‘全性掌门’几个字的人，也都不免下意识的缓缓皱起了眉头。 全性居然真的犹如传闻中那样有了掌门？ 而且…… 全性的掌门竟然也来了！ 为什么！？ 第287章 正邪对立 “赢勾？” “全性掌门？” 张旺眉头紧锁的低头思考了片刻，随之见到自己这位师兄脸上的表情，怀疑道： “师兄，既然是全性的掌门来了，那你为什么没有出手把他留下？” “尸魔跑了或许还情有可原，毕竟那小子所用的手段确实很棘手，稍有不慎就会让这些孩子的未来彻底废了。” “但，这个所谓的全性新任掌门……” “师弟，你是觉得我不知怎么做才能对唐门好，还是在怀疑我想对咱们唐门不利？”唐妙兴当即开口打断道。 闻言， 看见唐妙兴此时阴沉的表情，张旺虽说并不会感到害怕，但却还是平复了一下情绪，摇头道： “你会对唐门不利？不，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我是怕你被现状冲昏了头！” “……哼，你倒一直都是这么坦率，无论何时都愿意和我表明心中的想法。”唐妙兴收起脸上的表情，微笑着缓缓开口说道： “不过……” “这事儿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小辈们和公司的外人都在场，我也能给你一个完全合理的解释……” 话音刚落， 张楚岚等关注着‘赢勾’与‘全性掌门’的年轻人，也都纷纷转头重新看向了二位老人。 他们显然也都非常好奇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碍于自己等人的身份问题，一直都没怎么敢表现的太过分，更不会在明面上掺和唐门的‘家务事’。 此时，见到唐妙兴那种无所谓的样子，张旺虽然又是忍不住鼓起了脑门上的青筋，但最终却并没有在外人们的面前表现太过。 “你说……” “我奈何不了他。”唐妙兴平静道。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唐妙兴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这个全性新任掌门的手段很高明，我当时根本没可能把他和夏柳青一起留下，在手段上……我远不如他。” “此外，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唐门表现出任何敌意，交手时也只是被动接下了我所施展出的一切手段……” “也因此……” “在这股唐门有可能承受不起的力量面前，我作为唐门的现任门长，自然是尽可能的避免与之正面冲突，因为一旦触及到了这个人的底线，就会让咱们今后的处境变得更为艰难。” “放屁！”张旺耐心听完了唐妙兴的解释，脑门上的青筋也随之鼓得更加明显。 “唐妙兴！你是我唐门的现任门长！也是目前除了那个人之外！在唐门弟子里面最有手段的！” “你居然说自己在手段上远不如他……放屁！” “赢勾，这名字我听都没听过，随随便便的一个小角色冒出来，就能让我唐门的门长自愧不如……你觉得我会信这种蠢话么？！” “信不信由你……”唐妙兴面对着情绪激动的张旺，不免深感无奈的伸手掏了掏耳朵。 “毕竟，夏柳青他们已经被我留下了，而按照对方所表现出的态度来看，全性的这帮家伙迟早也都会再来，到时候……你完全有机会可以自己上去试试。” 说罢，也不管张旺究竟会如何看待自己，唐妙兴立即转身看向在场的张楚岚等人，道： “好了，不管怎么样，这次也都算是承了你们的人情，其他的……也就都是我们自己的家务事了。” “时间不早了，我会给你们安排住处，明天……你们就带着那个王震球一起离开吧。” 随后， 唐妙兴就只给众人留下了一个坚韧挺拔的背影。 …… 林中某处， “呼……呼……呼……” 吕良弯腰用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的看着前面二人，道： “涂哥，柳哥，我看这就行了吧，都已经跑出唐门后山的范围了……” “这就累了？”涂君房与柳小江站在一起，看着体力不支的吕良，不免笑着开口提醒道： “咱都是练炁的人，虽说炁量与体力挂钩，说起来也算是急不得，只能是徐徐渐进的稳步前行，但这体魄……又何尝不是决定你能走到哪一步的关键。” “小子，你不够努力啊……” “比不了，比不了……”吕良喘够了直起身子，道： “您两位毕竟都习惯了后天的修炼方式，我这才开始修炼了几天……” “何况，之前先天留下的恶习，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总得要些时间来慢慢习惯新的事物嘛……”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沉默的柳小江，问道： “柳哥，现在已经没事了，您就和我们说说呗，刚才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闻言， 涂君房也是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柳小江，明显也很好奇唐妙兴那种前后矛盾的行为，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理由让对方选择了收手。 “为了唐门。”柳小江抬头看向空中高悬的明月，开口说了句让涂君房与吕良摸不到头脑的话。 “？？？”吕良。 “为了唐门，怎么忽然扯到这上面来了？”涂君房疑惑道。 柳小江缓缓收回欣赏月光的视线，看了看面前正在疑惑不解的二人，道： “嚯，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你们觉得唐妙兴……不，这位唐门的老门长，脑袋里究竟会想着什么？” “甲申之乱……还是那些所谓的八奇技？” “如果真的在乎这些东西，唐门当年明明比其他门派更有优势，他们最后却又为什么没有利用这种‘优势’，以求在抢夺八奇技的时候占据先机，而是最先也最明确的表达了自身态度？” “……”吕良、涂君房。 “唐门不在乎八奇技，最起码在当年那个时候……不在乎。”柳小江道。 “现在看唐妙兴那个样子，这唐门似乎也和当年没什么区别，虽然无可奈何的随着时代没落了不少，但……他们依旧骄傲。” “可是……”吕良对此有些怀疑道：“柳哥，我怎么记得，当年追捕张怀义的人，好像也有个是唐门当时的门长呢？” “杨烈……”柳小江听到这话倒是略微沉吟了片刻，随之道： “这倒是也很好理解，自然就是杨烈出于某种理由，导致他当时也对炁体源流动了心思，比如丹噬逐渐消亡的秘密，比如唐门随着时间的逐渐没落……” “如果是顺着这个思路的话，也不难推测出杨烈追求炁体源流的理由，这要么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要么就是也和刚才的唐妙兴一样……” “一样都是为了唐门，最终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杨烈是想用炁体源流，让唐门重新兴盛起来么？”涂君房用手摸了摸下巴，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也解释了唐门十几年前，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调查八奇技了……” “虽然只是猜测，但可能性极大。”柳小江看了眼涂君房。 “唐妙兴和杨烈在对待唐门的态度上很像，似乎都在考虑如何才能让唐门重新兴盛起来，但他却选择了一条对他人与世道更为温和的道路。” “不过……” 话说至此，他看向自己等人来时的道路，眼神闪烁道： “这条道路对他人与世道，乃至于唐门其他人或许还没什么，可是对唐妙兴自己来说……也是够狠的了。” 在亲自来到唐门之前， 柳小江曾通过二壮和赵方旭的渠道，详细了解过公司关于唐门的一切记录。 在亲自来到唐门之后， 柳小江更是隐藏在暗处，充分观察了现今的唐门，注意到了唐门不复当年的没落境遇。 唐妙兴…… 柳小江哪怕到现在也还并不了解，只知道对方确实够果断也够聪明，是个能被周围所有人承认的合格门长。 故而，对于这样几乎无私的门派领袖，也就自然不需要再去思考他个人的想法了。 在唐门逐渐没落的今天， 唐妙兴作为唐门的门长，心里面最想要去做的事情，也无非就是让门内焕发生机，让唐门这个流派能继续久远的存在下去。 门派兴盛的根基又是什么？ 自然就是能让门下弟子在圈里立足的手段！ 换句话说，便是传承！ 现在的唐门看起来，虽还拥有不少厉害的暗杀手段，即便没落也不会处于各大流派之间的最底层，但却唯独缺少了能让自己跻身于顶尖流派的传承！ 曾几何时， 唐门的暗杀手段确实厉害，但让他们被世人所惧怕的，却也并非是那些看似厉害，实则并不高明无解的功夫，反而是那种被所有人公认无解的绝技——唐门丹噬！ 正因为有了丹噬，唐门曾经才会是那样的凶名赫赫。 正因为有了公认的顶尖传承，唐门才能在这世道上流传的那么久。 现今唐门的逐渐没落，固然有世道稳定的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明显也是因为丹噬的逐渐失传！ 因此， 柳小江在详细了解过唐门情况，察觉到唐妙兴对丹噬的重视之后，也就很快弄清楚了对方脑袋里的大致想法。 面对着因为丹噬的逐渐失传，而随着时间不停陷入没落的唐门。 唐妙兴和杨烈这种外姓之人的门长，在完全相同的理由下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他选择了将唐门之人心中的骄傲坚持下去，选择不依靠外物……而是想通过丹噬来重新振兴唐门！ 只是…… 柳小江考虑到唐门在拥有丹噬的情况下，还是一步步从当年逐渐走向没落的事实，也不免开始怀疑起丹噬这种手段的无解程度，是否也还伴随着与之相对的极大风险性了。 毕竟，唐门一直都有丹噬的传承，现今却除了许新之外没人会用，这或许也就很能说明丹噬的问题了…… 如果丹噬确实很危险，甚至都会威胁到继承者…… 那么唐妙兴今天所坚持的想法，无疑就是一种对他人温和，却对自己无比凶狠的选择！ 而且，不管接下来怎么做，无论最终是否能够成功， 唐妙兴利用全性和公司外来者，算计自己人的事实也无法改变，最后哪怕是成功了，哪怕是最好的情况，可于情于理……他这门长的位子估计也是坐不成了。 唐门的骄傲…… “啧啧啧……” 吕良听完了柳小江所给出的回答，也不禁眼神钦佩的看向了唐门方向，道： “唐老先生，这还真是个既有坚持，又有手段的大人物啊……” “如果此事顺利的话……”涂君房看了眼言语稍显轻浮的吕良，忍不住摇头道： “唐门或许真的会重新崛起也说不定……” “算是有好有坏吧。”柳小江没有在意吕良的态度，也不会自大的去判断此事对错，只针对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做了个相对还算客观的评价。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涂君房问道。 “等下去？” “不，咱们当然不能只是等着。”柳小江顿时摇头道： “这次就凭老先生自己，还有张楚岚他们几个，哪怕再加上老夏他们，也很难达成咱们一开始来趟门的目的。” “所以，在事情定调下来以后，咱们要想在成功见到许新之前，不想把事情彻底闹大的话……还真就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既然唐门长的计划，需要利用全性妖人，也不会扰乱咱们一开始的目的，为什么不能卖老人家一个人情？” “……我说掌门啊，你刚加入可能不太了解情况，人情这回事儿唐门就算记下了，估计该对付咱们的时候也不会手下留情，谁叫咱们就是圈子里的大恶人呢？”涂君房无奈道。 “全性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柳小江摘下脸上的面具，笑着看向吕良与涂君房，道： “我佩服唐老先生的坚持，所以才愿意在此事上卖个人情给他，至于唐门……我既不会因此而改变初衷，也不会因此而放弃想做的事。” “而且……” “如果事件最终发展成了，我开始所预想的那种结局，唐门这边搞不好也会在我手里，彻底失去未来再次振兴崛起的可能。” “届时……” “你们也可以把这个顺水人情，当成是我对唐门的一种弥补……现在懂了么？” “！！！”吕良。 “……”涂君房。 第288章 都是棋子 次日， 唐门校区的操场上， “张楚岚，你们满意了吧？” 张旺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唐妙兴，不免摇了摇头，上前了两三步，朝着张楚岚等人开口道： “你非说自己要代表公司，确定这两个全性还活着才肯走……现在确认了么？” “如果确认了，那就赶紧走，这没你们的事儿了！” 张楚岚看了看对面的两位老者，以及他们身后的那些唐门弟子，面色有些为难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张旺当即开口打断道：“你不让我们杀人，我们可都没杀啊，而且不但没杀，毒也给解开了，人活蹦乱跳的你也看见了，唐门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吧？” “你说公司想要这俩人……好，那让公司派其他人过来谈，我们这里没人想跟你谈，你们现在就给我离开唐门！” “……”张楚岚。 这时， “师弟，你说你跟一个孩子这么严厉干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唐妙兴，终于开口打了个圆场，随之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主动走到了张楚岚的面前，道： “不过我师弟说的没错，张楚岚……你确实该离开唐门了，只要你们离开这里，这事也就算有个了结了。” “……”张楚岚听到‘了结’二字，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显然并不想现在就离开唐门，但一时间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让自己等人留下继续调查。 唐妙兴站在张楚岚的面前，老者罕见高大挺拔的身形，也将张楚岚挡的严严实实，以至于后面张旺完全看不见张楚岚的表情。 随后，看见张楚岚脸上那种犹豫的样子，老者紧接着便继续开口说道： “张楚岚，你爷爷跟唐门确实有些过往，但这些过往跟你都没什么关系，我个人对你一个孩子也没什么恶意。” “只是……” “你说你代表公司，我自然就代表唐门，今后在圈子里做事的时候，如果公司和唐门有了交集，那么我便很希望最后的结果……可以是双赢。” 说到这里， 老者走到张楚岚的身旁，并用手拍了拍张楚岚的肩膀，而后转身面向后面的张旺与唐门弟子，摊开双手疑似教导般的开口说道：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也不光是对张楚岚，更对着咱们唐门弟子，我想作为长辈，给你们一些忠告……” “各位，若想在今后的道路上为人处世，勇、智、信、义这些当然必不可少，但我认为最重要的一个品质，更是要在于一个‘韧’字！” “毕竟，接受不了打击的人，最终也根本成不了事，绝不要因一时的挫折就轻言放弃！” “只有这样，你们才能……” 唐妙兴话还都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了‘扑通’的响声，回头却发现张楚岚已然倒在了地上。 “……” “张楚岚！”张灵玉见此赶紧从后面跑过来，一边蹲在地上想要将张楚岚扶起来，一边满是担忧与不解的抬头看向唐妙兴。 “唐校长！” “……怎么了？”唐妙兴见到张灵玉脸上的表情，脸色倒是也随之变得严肃了起来。 此时，除了冯宝宝依旧淡定之外，陆家兄妹也赶紧来到张灵玉的身后，并且面色极为疑惑地看了看唐妙兴，似乎也都想不通这会儿到底又是怎么了。 张灵玉可没那么多坏心眼，也不知道张楚岚为何会突然倒下，但想起自己等人此时所在的场所，以及方才只有唐妙兴接触过张楚岚的事实，自然而然就以为是唐妙兴暗算了张楚岚。 “你……” 然而， “不……不是唐校长……只是我的旧伤发作了……” 张楚岚在张灵玉的搀扶下从地上缓缓起身，表情艰难的看向对面二位老者，道： “不好意思，让二位长辈见笑了，旧伤而已……让我躺一下就好。” “……嗯，那你们就赶紧把他送回房间吧。”唐妙兴略微沉默了片刻道。 “师兄！”张旺见此免不了开口提醒道。 闻言， 唐妙兴摇头打断了张旺的提醒，随之重新看向身后的那些唐门弟子，道： “行了，记住我刚才的话，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话音落罢， 唐门弟子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与不解，但最终却也还是听话的纷纷回到了校舍。 随后， 唐妙兴目视着张楚岚被重新搀扶回校舍，而后便一个人默默走向了另一处教学楼。 见状， 张旺站在原地，先是看了看张楚岚等人，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兄，最终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满脸烦躁的追上了唐妙兴。 …… 片刻之后， 教学楼内部的走廊中， “师兄！你什么意思！你难道看不出那个小混蛋就是在装蒜？！”张旺跟在唐妙兴的身后，大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唐妙兴头也不回的平静道： “张楚岚在装蒜又能怎样，无非也就是一个‘拖’字罢了……” “你之前说的那番话，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张旺一脸不解的看着唐妙兴背影。 闻言， 唐妙兴停下脚步，回身面向张旺，道：“多年的太平……” “这次的事对咱唐门的年轻人来说，的确可以算是一件好事，也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既然事情马上告一段落了，我总结一下……有问题么？” “师兄！”张旺听到这种话，表情顿时更加暴躁，“你当我是傻子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从小一起在唐门长大，一起在唐门修炼和玩耍，就算把二位老者说成是‘青梅竹马’，听起来似乎也并不为过。 所以， 张旺其实非常了解唐妙兴的为人，自然也能看出对方从昨天开始的反常。 他不认为以往的唐妙兴，会在有外人同时在场的时候，说出那番看似是在指导唐门弟子的言论。 故而，即便猜不透唐妙兴究竟想干什么，他也依旧会怀疑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从昨天开始总会做些反常的行为。 此外，再考虑到唐门的现状，以及唐妙兴的门长身份，他也很怕对方会像杨烈一样，明明是在为唐门的未来做考虑，最终却做出了一些有损唐门的事情。 “哦？我想怎样？” 唐妙兴笑着看向气急败坏的张旺，再次开口问起了和昨天同样的问题。 “师弟，难道你觉得我会对唐门不利么？” “你又放什么狗屁！”张旺又听到了这种话，当即上前伸手抓住了唐妙兴的衣领，一脸不忿的说道： “我昨天就已经说过了！我是怕你被现状冲昏了头！我是担心你太过执着于一个‘唐’字！” “别忘了！好心办坏事的情况可多了去了！你好好想想杨烈！” “……”唐妙兴任由张旺抓着自己的衣领，就像张旺了解他一样，他也很了解张旺，明白对方并无恶意。 就在这时， “诶呀！你们怎么又怼上了！” 唐秋山急急忙忙的从走廊另一头跑来，见到张旺和唐妙兴又在互怼也没太意外，只是赶紧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理由。 “你俩都跟我来！那些染上三尸的孩子又闹上了！” 闻言， 张旺立刻撒开了紧握唐妙兴衣领的手。 见此， “走！都跟我走！孩子们要紧！”唐秋山走过来急忙催促道。 “我就不去了，有些乏了。”唐妙兴用手整理着衣领道。 “好好好，您先歇着，我和老张去！”唐秋山劝架似的将手搭在张旺肩膀上，打算先将两个老兄弟分开以后再说。 “哼！”张旺见此虽说不愿，但还是任由唐秋山推着自己走。 然而， 唐妙兴见到张旺脸上的不满，倒是主动笑着开口说道：“老张啊……” “你服我做这个门长吗？” “……”张旺回头看了看唐妙兴，略微低头沉默了片刻，道： “我说服，你信吗？” “……”唐秋山。 张旺伸手摆脱唐秋山放在自己肩膀上的两只手，道： “除了脾气好点之外，你哪点也比不上杨烈，但是在杨师兄死后，门内从各方面来看，也都没有比你更适合当门长的人了。” “我不行……” 话说至此，他甚至还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唐秋山，道： “秋山就更别提了！” “嘁！你们两个吵架！怎么又有我的事儿了！”唐秋山顿时不爽道。 这可是指着鼻子说你不行啊！ 哪怕自己确实是真的不行，也希望别人能给自己留点面子，张旺这话对于有自知之明的唐秋山来说，完完全全就是一种无妄之灾！ 自己一个好心劝架的居然又给人给骂了！ 还他娘的有天理么？！ “哼哼……”唐妙兴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道： “谢谢你……老张。” “别谢我！我实话实说而已！”张旺摇头道： “而且，这么多年来，你对内门的所作所为是错的，我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这个看法。” “嗯，我就是因为这个谢谢你啊，因为无论是什么时候，你都会把你的真实想法，相当坦率的直接告诉我。”唐妙兴对此毫不在意的说道。 话音落罢，他又看向张旺身边的唐秋山，道： “秋山，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来帮我作个证……” “啊？哦！”唐秋山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见此， 唐妙兴重新看向张旺，道：“老张啊，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只要你答应了……全性的事了解以后，你就不必再听我唐妙兴的了，你今后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且，哪怕你想把冢里的内门人都叫回来也随你……只要他们肯听你的！” “……答应你一件事？”张旺疑惑道：“什么事？” “这件事还不到时候，所以还不能对你说。”唐妙兴摇头道：“但我现在就要你答应我……” “开什么玩笑！现在不说？”张旺瞪着眼睛道：“那将来你叫我去死，我也得答应啊！” “嘿……对！”唐妙兴直视着张旺的双眼，故作阴沉的笑着说道：“我真叫你去死，你也得给我答应，敢么？” “……”张旺眉头紧锁的看着唐妙兴，随之仅仅只是沉默了几秒钟，便像是置气般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另一边， 唐秋山看见自己的两个老兄弟，像是还在互相置气一样，立马开口劝说道： “诶呀！这叫什么事儿啊！师兄你要老张做事……也得告诉他什么事啊！” “老张！你千万别较真！师兄什么人你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死！” “哼！”唐妙兴。 “哼！”张旺。 “唉……”唐秋山不免叹息。 “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赶紧去看着那帮孩子吧。”唐妙兴朝着两位老兄弟再次笑了笑，随之便转身走向了长廊的另一边。 此时，望着唐妙兴坚挺高大的背影，张旺与唐秋山虽然都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最终却也都没有想清楚是哪里不对…… …… 与此同时， 唐门校舍内部的某个房间， “诶呦……咳咳……我不行了……”张楚岚一脸要死的躺在床上哀嚎道。 “……”冯宝宝。 “……”陆玲珑。 “……”陆琳。 “行了！张楚岚！没事就别装蒜！”张灵玉一脸不满的看着张楚岚，悔恨道： “我当时居然还真的以为，你是被唐门长用暗器毒掌之类的手段给阴了……” “还暗器……”张楚岚瞬间恢复正常，躺在床上看了眼张灵玉，道： “师叔你在山上成天看的是经书啊，还是那啥网络小说啊，老门长真的就只是‘拍打’了我一下而已……” “少废话！”张灵玉撇嘴道。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陆玲珑没有意外张楚岚的瞬间变脸，而是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道： “老门长刚才看起来好像有些奇怪吧……” 闻言， 张楚岚躺在床上略微沉吟了一下，随之将双手放在了脑后枕着，道： “这次还真就有点不太好搞了啊……” “这是什么意思？”陆琳好奇道。 “信息不对等啊。”张楚岚看着上方的天花板，缓缓开口说道： “唐门果然是有秘密，唐门自己的人自然不必多说，就算那些小辈或许不怎么清楚，但老门长他们三个……一定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全性的那帮家伙似乎也知道这个秘密，而且还有可能就是直接冲着这个秘密来的……” “老门长或许在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全性的那帮人为什么会来，但在不久之前，看他把夏柳青和梅金凤关在一起的举动，多半也是已经在审问中得知了全性的目的。” “有趣的是……” “这位老门长似乎并不介意咱们也参与进来，甚至还很乐意见到咱们一起跟着添乱似的，否则也不可能在明知道我只是在装蒜的情况下，还愿意让咱们几个留在这里……” 说完， 张楚岚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子，看着在场的其余四人，道： “全性为什么会来，为什么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亲自来唐门这边走上一遭？” “这点其实想想他们之前，不顾死活大举进攻龙虎山的行为，也就能将其中的理由大致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无非就是与甲申之乱和八奇技有关的一些事儿罢了。” “不过……” 张楚岚想到梅金凤也跟着一起来唐门的事实，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个与甲申之乱，与八奇技有关的秘密，正常人对于昨天那件事的反应，应该也都会和那位张爷一样，说什么都要把这秘密继续隐藏下去，因为这样才能保证门内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 “老门长的态度，还有那位婆婆的到来……”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清楚了唐门这边存在的可能性，于是立马抬头看向一旁的陆琳，道： “陆哥，我现在‘旧伤’不能行动，你受累帮我跑一下，去找唐文龙帮着联系一下老门长，就说我无论如何都想在下山之前，单独见见老门长……” “一定要守着这个唐文龙，亲眼看着他把这个‘意思’转达给老门长！” “好！”陆琳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随之立刻转身走出了房间。 陆琳离开之后， 陆玲珑疑惑不解的看向张楚岚，“你这是干什么，老门长之前都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这段时间应该也不会再见你了吧？” “……如果见，那就最好，如果不见……”张楚岚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咱们就尽快做好和唐门动手的准备吧，这回可真是被人当成棋子了，而且还根本无法摆脱这个身份，除非现在就灰溜溜的从唐门离开……” “哈？？？” 第289章 三位掌门 傍晚， 张楚岚等人所在的房间内， “联系不上……”陆琳一回来便摇头道： “唐文龙确实卖力气帮咱们联系了，那些唐门弟子看起来也在找老门长……不像是装的。” 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陆玲珑更是秀眉紧蹙的怀抱着双手，道：“阿莲，看来这位老门长确实不想见你，咱们接下来难道真的要和唐门……” “是啊。”张楚岚点头打断了陆玲珑接下来的话，随之转头看向站在房间门前的张灵玉。 见此， 张灵玉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眼坐在外面的唐门弟子，轻声道：“被看住了。” “……”陆玲珑。 “那看来老门长还真就是这个意思了。”张楚岚对此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陆琳之前没在房间里，一听见张楚岚这么说，顿时疑惑不解的看向众人，“老门长之前和你们说过什么吗？” “没……”张楚岚倚靠在宿舍床头的栏杆上，随之解释道： “陆哥，老门长确实没和咱们几个明说，但想想咱们能靠着装蒜继续留在唐门……不就是老人家给了一个机会么？” “而且，机会也只有一次，就是现在和唐门掀桌子的机会！” “跟唐门掀桌子？”听到这种话，陆琳还没说话，张灵玉却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张楚岚头也不回的继续解释道： “老门长白天说的那一堆话，其实都是说给咱们几个听的，概括起来就是过了今天……咱们就彻底没机会了。” “所以……” “咱们今晚可以自己看着办，只要咱们几个够胆子的话……” “看着办？”张灵玉顾忌着门外的唐门弟子，尽量压低声音问道：“你打算怎么办？什么叫和唐门掀桌子？” “我的目的就是唐门和全性两头挑拨，最后让唐门收拾全性的那帮人，然后我再抓住机会接触金凤婆婆……”张楚岚道。 “这点恐怕在我第一次接触唐妙兴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几个唐门的老先生给识破了，他们应该都能想到我对唐门和全性没安好心……” “但是，除了怂恿我的唐妙兴之外，恐怕也根本没人能意识到，我会为了这个目的做到什么份上。” 话音落罢， 张楚岚用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起身坐在床边，看向室内的其他四人，道： “我今晚就算是硬闯也要见到金凤婆婆，必要的话就把她和夏柳青一起就出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张灵玉立马低声呵斥道： “你和全性合作的这件事就已经有些欠考虑了，现在居然还要为了全性和唐门彻底决裂，你到底知不知道……” “嘿，师叔……”张楚岚忽然笑嘻嘻的看向张灵玉，道： “这事儿谁都有资格说我，但唯独就你没有资格哦，也不知道前阵子究竟是谁，因为和全性不清不楚的关系被赶出了龙虎山？” “……”张灵玉。 一听到这句话，想起前阵子场景，张灵玉马上就蔫了。 另一边， 陆琳没有在意张灵玉的私事，而是在经过仔细的思考之后，开口道： “……难不成接下来还真要和唐门开战么？”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陆玲珑对此也不免犹豫了起来。 陆家兄妹非常在意无根生的消息，否则也不会跟着张楚岚一起来到唐门，打算接触一下与无根生关系匪浅的金凤婆婆。 但陆家的教育到底还是摆在那里，他们可以不顾自身风险的调查无根生，却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去伤害其他无辜之人，与唐门开战这种事在这对兄妹的眼里看来，也确实是有些自私的过分了。 闻言， 张楚岚看了看陆家兄妹与张灵玉三人，道：“师叔，还有两位，我这次求你们过来，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而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三位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何况我接下来的行为无异于作死，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安全可以保护了，三位要走的话，最好现在就走……” “张楚岚，我有一个问题……”陆玲珑面色认真的开口打断道： “你刚才说唐门几乎没人能想到，你会为自己的目的做到什么程度，那你这次来唐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与无根生的下落有关。”张楚岚回答道。 “具体呢？”陆玲珑立马追问道。 “……”张楚岚沉默了下来，没有继续回答陆玲珑的问题。 见此， “我懂了。”陆玲珑没再多问，“和小柳真人说过的一样，如果想继续了解下去，我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陆玲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和无根生有关的消息，最好能够确认无根生的死活。 而对于其他和无根生脱不了关系的危险之事，她就算真的有点兴趣想要详细了解一下，也依旧还是会为了陆家考虑，不会拉着陆家人一起踏入泥沼。 “我也有一个问题。” 陆琳看了看沉默下来的陆玲珑，随之看向对面坐在床边的张楚岚，问道： “张楚岚，你是在作恶么？” “绝对没有。”张楚岚想也不想的直接开口回答道。 “……武断了吧。”陆琳见到张楚岚这种没有丝毫犹豫的态度也是一愣，随之道： “人们在作恶时却不自知，也是常有发生的事儿……” “我自知！”张楚岚眼神认真的看着陆琳，道：“我知道自己底子是善良的……” “……这种话可就更狂了。”陆琳皱眉道。 “狂么？”张楚岚面无表情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对别人和自己的要求都不高，而且至少在这次有关唐门的事情里，我不会因别人的苦难而产生快感，只会因此而变得更加情绪低落，哪怕这苦难是我亲手施加给对方的……” 这种看似莫名其妙，甚至是自相矛盾的话说出来，在场除了冯宝宝之外，三个年轻人全都沉默着看向张楚岚，尤其是刚刚被赶出龙虎山不久的张灵玉，就好像发现了自身所不具备的东西一样。 疑惑，不解，却又很是羡慕…… 夜晚， 张楚岚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当即朝着冯宝宝示意了一下，道： “宝儿姐，门外的那个，你去吧？” “哦！” ——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 唐门校区的方向逐渐出现了响动，明显是张楚岚等人已经开始闹了起来。 唐门后山， 柳小江戴着黑色的脸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某座山洞前。 他回头看了看唐门的校区方向，随之外放了体内的炁用于加强感知，眼中也即刻闪烁起了丝丝的红芒，紧接着便缓缓迈步走入了漆黑的山洞。 唐妙兴的炁就在山洞的内部，此外也还有一些这阵子并未在唐门见过的炁。 而且，通过感知。 柳小江发现其中那些陌生的炁息，大多特都在山洞内与唐妙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唯有一道感知起来相对苍老，却又远不及唐妙兴强烈的炁息，似乎是面对面的坐在了唐妙兴的面前。 这就是那个被隐藏在唐门内部，当年同样也是三十六贼之一的许新？ 这炁息未免也太过弱小了吧？ 柳小江感知着山洞内的情况，即便大致猜到了唐妙兴对面那人的身份，也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此人便是许新。 毕竟，唐妙兴昨天就曾亲口透露过，现今唯一会用丹噬的人只有许新，一个连丹噬都能学会继承下来的唐门之人，体内炁量又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些优秀的小辈？ 随后，带着心中的疑问。 柳小江穿过山洞内部唯一的宽敞通道，来到一处空间相对异常宽敞的‘广场’之上，抬眼看向前方尽头那道石洞上刻印的红色符号，不免若有所思的缓缓皱起了眉头。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符号，难道这玩意儿真是丹噬的运行炁路？” “啧，这就怪不得了……” 柳小江来前曾对唐门有过详细了解，更因为公司曾派人来监督唐门部分机关的拆除，也对那些机关上刻印的符号有过一点点了解，所以知道这符号很可能就是丹噬在人体内运行的炁路。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明白了丹噬为何会在唐门逐渐消失。 就凭这种不符合人体经脉的螺旋式运行炁路…… 柳小江觉得唐门若是人人都能学会丹噬，那才是裤裆里拉胡琴——纯他娘的瞎扯淡啊！ “外人根本就练不了，就算是唐门的修炼方式，搞不好也还是九死一生的结果……唐门先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心里即便忍不住对丹噬这东西犯起了嘀咕。 柳小江却还是朝着广场尽头的石洞走去，而后便看见其中缓缓出现了两个身着白色布衣的年轻人，一动不动的站在石洞前，就像在等着自己过去一样。 “你们……” 柳小江走到两名唐门弟子的面前停下脚步，表情略带疑惑的看向了对面二人。 这两名在唐冢里面的唐门弟子，年纪上看起来和外面的唐门弟子差不多，甚至在炁量上也一样只是伯仲之间，但那表情却总会给人一种……不似人类的异常淡漠之感。 不仅是自己…… 柳小江看着这两名唐门弟子脸上的表情，甚至会觉得他们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 “黑色脸谱……”其中一名女性唐门弟子，看见柳小江忽然开口说道： “您……应该就是赢勾前辈吧。” “老门长就在里面，许新前辈也在……请您跟我们来吧。”其中那位光头的男性唐门弟子紧接着道。 说罢，两名唐门弟子便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一前一后的重新转身走向了石洞内部。 见状， 柳小江也只能忍住心中的疑惑与不解，跟着两名唐门弟子朝着石洞内继续走去。 …… 片刻之后， 柳小江跟着两名带路的唐门弟子，再次来到了一片与之前同样宽敞的广场上，只是周围石壁上存在着一些像是蜂巢般密布的小山洞。 此时， 唐妙兴就坐在广场中央的一座石台旁，正与一位衣着褴褛疏于打理的瘦弱老人，表情平静且认真的下着象棋。 “老门长，人已经来了……”光头的男性唐门弟子语气平淡地说道。 然后，也不管唐妙兴对此有没有反应，更不管柳小江为何会被允许进来，两名唐门弟子便再次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神神秘秘的。” 柳小江目视着两名唐门弟子离开，随之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石壁上的小型山洞，最后迈步走向了石台上坐着的两位老者。 不过，见到二位老者在棋盘上厮杀的正激烈，他倒也并未开口打断这场势均力敌的对弈，而是沉默不语的站在一旁观望着这场棋局。 十几分钟过后， “唉，输了……”唐妙兴注意到对弈的局势，当即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柳小江，道： “来了？” “嗯，应您之邀，来给唐门当棋子了。”柳小江道。 “哼哼……”唐妙兴听到这种话，当即微笑着一拍大腿，“瞧你这话说的，你所拥有的力量，棋子……未免太谦虚了吧。” “在不影响本来目的的情况下，卖给唐门这种名门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柳小江转头看向一旁那个相对瘦弱的老者，道： “许新前辈，我们全性这次之所以会来唐门，可全是因为得知了您这么个人物还活着的消息，想要从您嘴里问询出点当年的一些个秘闻啊。” 闻言， 许新先是看了眼身旁这位带着脸谱的神秘人，随之再次看向对面的唐妙兴，道： “师兄，这个不敢露面的家伙，就您刚才说的那个新任的全性掌门么？” “就是他……”唐妙兴点了点头，随之却又忽然问道。 “怎么样？” “看不见脸，还不能确定，不过可能性很小，那人虽说做事有点不计后果，但起码还有个敢作敢当的优点……”许新缓缓摇头道。 “不是么……”唐妙兴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还真就有些难办了。” “毕竟，如果不算上你的话，即便是搭上咱唐门的所有人，也未必真能成功把这家伙留下，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柳小江。 卧槽？ 这俩老王八蛋是在拐着弯儿的骂我没有担当吧？ 而且…… 他们居然还想过要把我留在唐门？ 淦！ 亏得我刚才还给你俩老家伙留面子！ 早知道刚才一上来就该把你俩的棋盘给掀了！ 第290章 无耻至极 “二位老先生……” 柳小江看起来并未在意两位老人的‘缺德行为’，而是再次语气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能猜到您二位刚才到底在说谁，但如果我就是当年的那个人……恐怕全性这次也就不会找上唐门了。” “你是说那个梅金凤？”唐妙兴对于梅金凤的事或许曾有过耳闻，但明显不会过于关注一个‘愚蠢’的全性妖人。 但，由于早先在夏柳青的嘴里，得知了全性此次找上唐门的真正目的，他倒也算是明白全性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了。 这帮忽然找上唐门的全性妖人，无非就是想在有着‘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亲自来唐门满足一下自己的各种小心思罢了。 梅金凤和夏柳青的目的，无疑就是真的想从许新这位当事人口中，询问一些当年与无根生脱不了关系的事情。 尸魔和那个吕家的叛逆小子，或许也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理由而来，想要趁着这次机会了解更多关于甲申的内幕。 张楚岚还有陆家的那两个小辈，想要进一步了解自己的爷爷张怀义，以至于是自己太爷耿耿于怀的仇敌无根生，这些个理由看起来倒也都能算得上是无可厚非。 而这个全性的新任掌门赢勾…… 唐妙兴为了趁着这次机会改变唐门的现状，可以无视梅金凤等人因想见许新而对唐门的冒犯，也可以坐视张楚岚等人在许新这里了解关于当年的一些事儿。 因为，无论是梅金凤等人也好，又或者是张楚岚等人也罢，只要这些人在办事的时候都能保持分寸，最终就算让他们在许新这里‘得逞’了，也不会给唐门造成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损失。 除此之外，这帮家伙的到来，也刚好给了他一个不错的机会。 这帮家伙在某种层面上的强大，必定会让大部分唐门弟子认识到自身不足，也能让大部分唐门弟子更易看清唐门的现状，更可以为他之后改变唐门的计划，提前打上一剂相对合理的预防针。 所以，这帮家伙的到来，在唐妙兴的眼里看来，利端也是要远远大于弊端的。 哪怕再不济，此事最后在利与弊上，也能保持着相对平衡，甚至是只要付出了一定代价，唐门就能得到与其相应的回报…… 唯独这个戴着脸谱的全性新任掌门。 唐妙兴想来想去也看不懂这个家伙，更因为对方身上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他不仅不能保证赢勾此次可以为自己所用，甚至还总觉得这个家伙的出现，也许就是自己计划之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但偏偏，即便清楚这件事，明白赢勾可能会导致自己的计划失败，他也还是会因为对方的力量而感到无可奈何。 此人只是出于全性新任掌门的身份，不得不对门人的合理要求做出回应，因此才会跟着梅金凤等人一起来到唐门？ 唐妙兴不相信全性内部会出现如此‘和谐’的画面，所以压根就没相信柳小江之前亲口所给出的解释，当时也不过是碍于赢勾所表现出的强大实力，无可奈何的在此事上暂且做出了让步而已。 现如今， 梅金凤等人或许已经洗脱了为祸唐门‘嫌疑’，但柳小江却依旧还是唐妙兴眼中的那个‘祸源’，更是最有可能导致唐门内部出现重大损失的人。 “金凤婆婆的事算不得什么秘密，相信您只要让人去调查一下，应该就能知道她这人啊……只对和无根生有关的事情感兴趣。” 柳小江看着面前这位笑容可掬的唐门门长，总觉得对方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对于自己这种目的不明的‘不稳定因素’，表现出来的模样也未免太过热情了一点。 想到这里， 他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许新，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异样，但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那你呢？” 唐妙兴并未否认柳小江对于梅金凤的看法，显然也是早就让人去调查过关于梅金凤的事了。 “赢先生，你是全性的掌门，如果不是无根生的话，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理由……” “我也对当年的事情很感兴趣。”柳小江即刻说道： “而且，之前我说过了，除了对当年的事情很感兴趣之外，我对唐门的丹噬……也是很感兴趣的打算来领教领教。” “不过……” 说到这里， 柳小江再次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石壁，道：“如果这一路上的那种特殊符号，就是唐门丹噬在体内的运行炁路，唐门的现状……似乎也就没那么让人难以理解了。” “但相对的，丹噬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被继承下来，直到目前为止也还能有一个许新前辈，唐门……真的很了不起。” 柳小江所修炼的行炁之法，乃至于金光咒与雷法等手段，甚至是从陆瑾那里得来的通天箓，以及从巴伦手中讨要来的六库仙贼，几乎全都是脱胎于道门理念的‘正统功法’。 故而， 丹噬这种东西的修炼方法，在柳小江这个求道之人的眼里看来，其本质上也根本无异于是一种邪门歪道。 不过，考虑到唐门的修炼方式，本就不是以修身养性为主、强身健体为辅的事实，他倒也不会对唐门这种流派产生什么多余的看法。 刺客、杀手…… 这在古代也不过是一种靠手艺吃饭的行当罢了。 何况， 唐门在世道稳定下来以后，早就已经选择了金盆洗手，不再干收钱杀人等见不得光的事儿了。 柳小江就连全性都能不带有色眼镜的去看待，自然也不会想着从根本上否认唐门这种流派的存在，更不会认为人们有目的性的修炼就一定是歪门邪道。 毕竟， 道士们修身养性、强身健体，一样也是有目的性的进行修炼，充其量也不过是在目的上比较温和些罢了。 歪门邪道？ 道就是道，正道也好，邪道也罢，在天道眼中哪有什么区别。 歪门邪道又如何，正统大派又如何，还不一样都是人类所分化出的区别，还不一样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两脚兽？ 只是…… 天道无情！ 芸芸众生脚下也是由人所主导的世界……仅此而已！ “这样么……” 唐妙兴再次听到柳小江想要领教丹噬的想法，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令人极难察觉的精光，随之却又道： “赢先生，我已经明白了你这次来唐门的诉求，也可以答应你们在我师弟这了解当年的事情，但这丹噬……” “哼哼哼哼……”柳小江察觉到唐妙兴眼中的异样，眼下再听见对方这种完全违心的话，面具下的嘴角不免缓缓向上扬起了弧度。 “唐门长，好算盘啊……” “哦？”唐妙兴微笑着看向柳小江，“赢先生，我这可是在劝你放弃，丹噬这东西毕竟还是太过危险，我这位师弟躲在冢里几十年未曾与人交手，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 “如果我放弃了领教唐门丹噬的想法，是否就能确定我此次可能别有目的？”柳小江忽然道。 “如果我还是坚持要讨教许新前辈的丹噬，像我这种不稳定因素……是不是死了才更好？” “毕竟，全性这种组织很特殊，互相之前的利用大于同门情谊，什么时候也都是自己才最为重要，我赢勾才当上全性的掌门几天，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因我而不计代价的报复唐门？” “更何况……” “您这话都已经说了，我如果坚持讨教丹噬，最后死了也只能是自己找死……不是么？” 话说至此， 嗡！！！ 柳小江身上陡然散发出犹如实质般诡异黑炁，随之更是语气极为阴沉的说道： “唐门长，你是想用唐门的丹噬，利用一个所谓的意外……杀了我？” 一瞬间， 几名隐藏在周围石壁山洞中的唐门弟子，纷纷从高处跳了下来，立刻就将柳小江围了起来。 这几名身着白袍的唐门弟子，和之前那两名负责带路的一样，脸上也都是那种不似正常人的极端淡漠，任谁看……也都不会怀疑这些看起来不正常的家伙，随时都会为了某种目的而放弃生命。 柳小江察觉到周围那几名唐门弟子的举动，仍然还站在唐妙兴与许新两位老人的面前，看都没有看这些只在情绪上有些特别的唐门弟子一眼。 “吕家的几个老家伙一起上，都没能拦下当时打算离开的我，反被我亲手废掉了下任的族长吕忠……” “唐门长，若是对我抱有敌意的话，就凭现在的这个蜀中唐门，您想好该付出怎样的代价了么？” “呵呵呵……”唐妙兴仍然坐在石台上，面带微笑的望着柳小江，道： “赢先生，你这话未免也太严重了吧，我可没有你预想中的那样无耻，既然你没有凭借力量欺压唐门，我又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想着利用丹噬这种东西来整出个什么意外。” “你想多了……” 说完，老人立刻朝着周围的几名唐门弟子摆了摆手，及时阻止了这些唐门弟子对柳小江的进一步冒犯。 “对于丹噬，以及这手段过往的战绩，唐门的人都有着自己的骄傲，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会把宝押在丹噬上，以求让更多唐门弟子有机会把它继承下来，最终改变唐门没落现状的主要原因之一。” “丹噬确有独到之处，而且不管是对想要继承它的人，还是在交手中面对它的人来说，也都是一种稍有不慎就会殒命于此的恐怖之物……” “丹噬的毒无解，就连其施展者，也不可能救下中了丹噬的人，所以也正因它足够危险，我才想让赢先生放弃领教这东西的想法，至于其他不会损害唐门利益的要求，我倒是都可以答应你们。” 闻言， 柳小江还都没说话， 一旁沉默的许新却先忍不住看了唐妙兴几眼，那样子看起来无疑就是在重新打量自己的师兄，完全没想到对方的脸皮居然可以厚到这种程度。 柳小江对此先是沉默了片刻，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老先生，您看我像个傻子么，您觉得我只是靠实力才当上全性掌门的么？” “当然不会……”唐妙兴笑容不减的回答道： “不过，也请赢先生不要小看我了，如果这时候真想算计些什么的话，我又岂会动用此等会被人轻易看穿的手段？”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陷入了沉默，就连周围那些面色淡漠的唐门弟子，似乎也有几个忍不住多看了唐妙兴几眼。 “……”许新。 “……”柳小江。 无耻！ 这老头儿真他娘的无耻！ 好话赖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 我怎么反倒变成一个为难唐门的大恶人了？！ 片刻之后， “呵呵……”柳小江忍住了心中想要骂娘的情绪，逐渐收回了自身散发出的诡异黑炁，随之平静道： “原来如此……”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我多想了，希望唐门长不要太介意。” “毕竟，我已经习惯圈里那些陈年烂谷子的破事儿了，大家这些年也都是算计来算计去的努力活着……” “理解理解……”唐妙兴看起来极为大度的点了点头，笑道： “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赢先生也已经理解了我的想法，那这领教咱唐门丹噬的想法……” “许新前辈。”柳小江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许新，道： “您如果觉得已经准备好了，咱们接下来随时都可以开始了，不管是唐门所习惯暗杀方式，还是正面交手……怎样都好。” 说罢，也不管唐妙兴与许新是何反应，他当即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抬眼看向二位老者，道： “不管唐门长刚才的想法究竟是真是假，也不管您二位究竟是不是想杀了我……无需手下留情。” “我的确是冲着丹噬来的，就算真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也得等领教过丹噬以后再说……” “如果我真的死于唐门丹噬，那也只能说明我实力还不够。” “但要是没死……” 柳小江忽然朝着唐妙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唐门长，你最好是期待我死，如若不然……哼哼哼。” “……”唐妙兴见此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头看向一旁的许新，道： “师弟……” “师兄，我明白。”许新朝着唐妙兴点了点头，随之缓缓从石台上站了起来，步伐缓慢的走到了柳小江对面。 “小子，对不起了……” 第291章 触之必死！ 许新真的很弱。 他即便在圈里不至于是人人可欺的存在，但这身实力也不可能是被他人忌惮的狠角色。 柳小江仅仅只是一个眼神过去，就能轻易看穿这位在世的‘三十六贼’。 如果暂且不提唐门的丹噬，那么此刻站在对面的这位老人，实力上甚至都不及周围的几名唐门弟子。 弱，太弱了…… 柳小江看着站在对面的瘦弱老者，考虑到唐妙兴之前的那种‘小算盘’，不由得再次开启了自己与生俱来的观法——血瞳。 许新的弱小根本无可遁形。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却能让唐妙兴有信心把自己永远留在唐门…… 柳小江知道唐妙兴之所以会有如此想法，最大依仗便是许新所掌握的那种唐门绝技——丹噬。 唐妙兴自信的并非是许新这个人，而是唐门传承下来堪称无解的强大手段。 因为有了丹噬，所以他才会认为，即便是许新这样弱不禁风的家伙，也一样是唐门目前最有可能杀死柳小江的人！ “对不起？” 柳小江坐在地上，目视着犹如枯木的许新，随之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道： “许新前辈，您这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吧。” “我承认，丹噬以往的威名确实足够骇人，也承认它的确有可能是一种很强的手段，否则你们这帮老人也没必要像今天这样，想要不计代价的将它继续传承下去……” “但……” 柳小江顿时将体内的炁提升至极限，眼中除了使用血瞳时所伴随的点点红芒之外，也随之开始汇聚出了一种形同实质般的精光。 “虽然这么说确实有些狂妄自大，但……我可是很强的。” 闻言，再见到柳小江面具下的双眼似有精光涌动。 许新倒也并未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嚯，只在真正想要与人动手的时候，眼中才会出现练炁者独有的那种精光，返璞归真啊……你小子倒是也没在唬我。” “不过……” 许新似乎并不急着和柳小江动手，也并没有立刻施展出传说中的丹噬，反倒饶有兴趣地望着坐在地上的柳小江，道： “小子，我听了你方才和我师兄的谈话，也并不怀疑你会对当年的那些事感兴趣，但在咱们真正开始动手之前，我这里倒是也还有一个问题……” “您说。”柳小江坐在地上抬手示意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介意回答您的问题，毕竟之后还要从您嘴里打听当年的事儿。” “好……”许新微笑着点了点头，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我的问题是……” “你小子在明知道丹噬很危险，甚至猜到唐门想以此来对你不利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和我讨教丹噬，你如此在意丹噬的理由……又是什么？” 柳小江顿时缓缓皱起了眉头，看着对面这位老者却久久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很难么？”许新见此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好……我换一种问法。” “小子，我师兄不久前，曾和我说过吕家的事，说那也极有可能是你做的，刚才你也在谈话时承认了此事。” “我想问……” “你这次来我唐门的目的，和之前去吕家的目的，难道也都是一样的么？” “……”柳小江。 …… 柳小江之前去吕家村，是为了调查先天异能明魂术，是为了确认吕家与碧游村事件之前的联系，是想通过调查出碧游村事件背后的主使者，从而接触到更多关于当年甲申和八奇技之间的内幕。 他那个时候，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双全手。 现如今， 柳小江接触到了碧游村事件背后的主使者，并且还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双全手的存在。 所以，直到目前为止，他不仅知道了双全手在谁那里，更知道了双全手与明魂术之间的关系。 柳小江眼下所做的一切，也已经不再是单纯为了双全手，更多则是为了自己与身边的人，能在未来得到真正的逍遥自在。 他成为全性的掌门，调查当年之事来到唐门，甚至是试探唐门的绝技，哪怕是之后在唐门的种种行为，也都不过是整个计划的第一阶段——取得公司和上面的信任。 而若想取得公司和上面的信任。 柳小江必然要履行和赵方旭的约定，即便身处全性也要和公司保持相同的理念，做事的时候也更要为世道的稳定而多做考虑。 公司一直都在坚持的理念是什么？ 是稳定！ 是异人圈子乃至社会秩序的稳定发展！ 因此，在这种理念与规矩之下，甲申之乱与八奇技之类的事情，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合理的方法来解决，坚决不能让异人圈子再次出现和曾经一样的大乱。 柳小江和张楚岚，乃至于其他人想要调查有关当年大乱的事情……都可以！ 甲申之乱毕竟已经过去多年，就算再翻出来也不至于会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张楚岚等人因为自家事而想去调查一些内幕，公司和上面在态度上也都能对此事保持理解。 但，不能闹得太大，这是上面的态度，也是公司的底线。 然而， 八奇技却不同，这东西在现今这个时代，存在即是一种不合理，即是一种随时都会引发混乱的根源所在。 柳小江明白公司和上面对待八奇技的态度。 所以，在今后了解过当年所有的内幕，并利用八奇技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之后，他首先要保证的便是八奇技这种东西，必须要在这一代彻底断掉传承下去的可能！ 而唐门的丹噬…… 柳小江基于赢勾的存在，有把握保证自己不会死于丹噬。 他之所以会来到唐门领教丹噬，也是站在了将它视为与八奇技同等存在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如果丹噬确实强大，确实可以堪称无解……那么它和八奇技在某种角度上，岂不也都是相差无几的玩意儿？ 更何况， 现在看起来，丹噬这种东西，无论是对他人来说，还是对唐门自己来说，也都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东西。 最终若是能将丹噬继续传承下去，唐门也可以凭此恢复往日的兴盛，但这兴盛对于现今稳定的社会秩序来讲……难道真的不会成为另一种隐患么？ 最终若是因丹噬的危险性，唐门没能成功将它传承下去，却还总是一个又一个的因此而失去生命，唐门……难道就不会成也丹噬、败也丹噬么？ 安安稳稳的活着难道不好么？ 现在这个时代，偏要谈异人流派的兴盛…… 柳小江了解过唐门的过往经历，也在二壮那里得知了唐门在当年的大义之举。 他对唐门这个异人流派，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看法，甚至还会因为唐门当年的大义之举，高看一眼这个在道门眼里看来，修炼方式稍稍有些‘歪门邪道’的流派。 但也正因如此。 柳小江既不愿看见唐门因为丹噬，未来成为上面那些人眼中的不安定因素，也不愿看见唐门最终因丹噬而彻底没落。 毕竟，如果只是现在的这种没落，唐门依旧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存在下去，还可以在异人圈子里拥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如果未来成为了不安定因素，如果未来彻底败给丹噬的传承…… 所以，只要确认了丹噬的无解。 柳小江对待唐门丹噬的态度，和对待吕家明魂术的态度，也还真就是基本保持一致的…… …… 石台上， 唐妙兴忽然听到许新这么问，不免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这位师弟，然后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柳小江身上。 另一头， 许新见到柳小江许久都没有说话，也不像是要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样子，于是便摇头叹息道： “唉……原来如此，不愿回答么，我明白了，只是……可惜了你这么个人才。” 闻言， 柳小江瞬间从思绪中退出，重新看向对面枯木般的瘦弱老者，道： “许新前辈，这么说或许很无礼，或许也会冒犯到您，但如果真是为了唐门的话，您当年……真的不该活下来啊。” “……嘿，你小子倒是明镜的很啊。”许新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咧嘴一笑，道： “可惜我当年不仅是错了，更是连续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现在也只能尽自己的全力去弥补了……” “即便掌门的命令是错误的？”柳小江看了眼远处石台上的唐妙兴道。 “我是唐门弟子。”许新点头道。 “也是……”柳小江难得自嘲的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必须的，谁会去考虑其他人，圣人……活着多他娘的累啊。” “嘿……”许新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欣赏，道：“小子，最后再说一次，你最好还是……” “许新前辈，动手吧。”柳小江摇头打断道。 “唉……”许新似是惋惜的摇了摇头，随之道： “那……小心了。” 话音刚落。 柳小江就发现场中的气氛突然一滞，对面有如枯木般的瘦弱老者明明没动，却忽然给人一种莫名其妙，却又极为扭曲的异样威胁感。 他还是第一次在与人交手中，感受到如此异样且扭曲的危机感。 或者说…… 柳小江这还是除了老天师之外，第一次在他人的身上感受到威胁！ 见此， 柳小江虽然仍旧坐在地上不躲不闪，打算亲身感受一下丹噬真正的威力，但却还是忍不住将体外黑炁逐渐凝聚了起来。 下一刻。 许新身上散发出的扭曲威胁瞬间消失不见，甚至还连带着让柳小江的血瞳失去了部分作用。 这一刻。 柳小江将血瞳的能力提高至极限，双眼甚至也因此而变得血红一片，却发现除了对方体内扭曲的行炁方式之外，自己根本就没办法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任何东西。 没有炁息，没有情绪，寂静异常…… 如果不是能看见许新体内炁的流动，他甚至都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死了！ 哒！ 许新赤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却牵动了柳小江处于观法之下的全部心神。 哒……哒……哒…… 柳小江亲眼目睹着许新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却发现即便是对方已经有了动作，看起来却也依旧还像个死人一样。 随后。 哪怕是许新看起来无比奇怪。 哪怕是这位老人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柳小江也仍然还是坐在地上一动未动，耐心等待着对方施展出唐门的暗杀绝技——丹噬。 下一秒， 许新动了。 这位本就看起来像是枯木般的老人，就在柳小江面前毫无征兆抬起了手臂，五指并拢成刀，迅速刺向他的脖颈。 见此， 许新的动作虽然足够快，但不知是不是太过突然，亦或是刺客下手的确实精准，这种攻击最终还是被柳小江反应了过来，而是还是那种完全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柳小江瞬间侧头躲过了许新的刺击，条件反射的一拳想要回过去，却想起了老人力量孱弱的事实，令拳头及时停在了对方的面门之前。 但即便如此。 柳小江拳头上所夹杂着的巨大风浪，也还是把面前的老人狠狠‘推’出了几米远。 与此同时， 柳小江也察觉了身边附近，似乎有着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拼了命的往自己体内钻。 而且，自己身边提前布下的黑炁，居然也都对此一点反应没有，任由那些看不见的东西穿透炁障，顺着自己的皮肤逐渐融入了体内。 随后，就在短短数息之间。 柳小江身边的黑炁顿时消散于空气之中，他察觉到自己应该是已经中了唐门的丹噬，当即缓缓闭上了双眼，开始留意起了体内的状态。 另一头， 许新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见到不远处的柳小江疑似正在压制丹噬的炁毒，确认了自己方才布置的丹噬已经成功命中了目标，不免再次摇头叹息道： “唉……真的是可惜了……” 唐门丹噬！ 触之必死！ 绝对无解！ 这个虽然说是全性的掌门，但明显心怀大志的好苗子……死定了！ 第292章 他不是唐门的福报 居然真的成功了…… 唐妙兴虽说亲眼见证了场中的一切，但却同样没办法真正看清丹噬的轨迹。 他只能通过自身对危险的某种预先反应，以及场中二人此时此刻的表现，来判断柳小江是否中了唐门的丹噬。 所以，在见到柳小江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有自己这位师弟脸上的惋惜之后，唐妙兴才终于确认了柳小江正在被炁毒侵蚀的事实。 丹噬入体，神仙难救…… 唐妙兴，乃至周围的几名唐门内门弟子，即便见到柳小江体内的炁毒尚且还未发作，也都完全不会怀疑这位全性掌门最终的下场。 死，是一定的。 而且，还会是一种极为痛苦的凄惨死法，这便是中了唐门丹噬的敌人，最终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命运！ “师兄，他真的必须要死么？”许新见到唐妙兴起身走下石台，不免有些怀疑地看向了自己的师兄。 毕竟，根据刚才的几句交谈来看，他并不觉得对面的这位全性掌门，一定是那种必须要死的十恶不赦之徒。 相反， 他甚至还会觉得此人，是一个和无根生有些相似，却又偏偏要比当年的无根生，更加具有某方面魄力的无私之人。 许新当年遇见的无根生，一开始也勉强算是这种人，也正因为这种人无论在何时都相当难得，他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才会被无根生的所吸引，以至于最终热血上头的与他结拜成了异姓兄弟。 但可惜的是，他们最终还是都被无根生给骗了…… 如果此人和无根生不同，是个表里如一的无私之人，加入全性也同样是为了引导那群无头苍蝇，并且之后在心态上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那么此人对当前的世道来说……或许就是一种福报。 “难道你后悔了？”唐妙兴面色平静的走到许新身旁，用手拍了拍自己这位邋遢的师弟，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此人或许真的不该死，能有个聪明人引导全性那帮无头苍蝇也不错，终归会让那帮家伙在当前稳定的世道上收敛些……” “不过……” 唐妙兴收回放在许新肩上的手掌，背着手重新看向对面坐在地上的柳小江，道： “他对于这世道来说，也许是一种福报不假。” “但对于咱们唐门的人，甚至是我之后的计划来讲，他就是那个最不稳定的因素，谁也不能保证他来唐门，究竟是抱着怎样的目的，万一他是想对唐门不利，那么接下来无疑就是一个好机会。” “现在早都不是什么异人的时代了，世道不会因一个异人的出现而发生改变，也不会因一个异人的消失而产生巨变，将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维持现状罢了……” “所以……” “相对于世道的细微变化，我最终所做出的选择……是唐门。” 说罢， 唐妙兴收回望向柳小江的视线，转头看向身边看似弱不禁风的许新，道： “许新，我不指望你能带领唐门如何如何，你之后要做的就是将丹噬继续传承下去。” “除此之外……” “我希望你今后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也都能优先考虑唐门的延续与未来，大义……如今也已经不再需要唐门了。” 听到这些话， 周围那几名唐门的内门弟子，纷纷表情稍显疑惑的看了过来，显然也是觉得唐妙兴所说的一切，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许新抬头看了看身边体型高大的唐妙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去反驳自己的师兄，只是面色表情平静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自己这位师兄的嘱托。 与此同时， 张楚岚、张灵玉、冯宝宝、陆琳和梅金凤五人，顺着远处漆黑的山洞终于抵达了唐冢内部。 见此， 唐妙兴与许新皆是抬眼看向张楚岚等人，周围那几名唐门内门弟子也纷纷走上前去，将张楚岚等人拦在了二位老者的不远处。 “……”张楚岚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些身穿白袍挡在面前，与之前那两个同样奇怪的唐门弟子，以及不远处的二位老者。 最终， 张楚岚的视线停在了柳小江身上。 他看见这位全性掌门一动不动的坐在冢内，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再次怀疑起了对方的真实目的。 这时候， 哒哒哒哒哒…… 之前负责给柳小江引路的两名白袍唐门弟子，也带着三个外面的唐门弟子来到了此地。 “福禄叔！” 三名唐门外门弟子跟着来到此地，其中一个双手稍显特殊的壮汉，一看见聚集在此处的几个同门，顿时惊讶道： “老勉！红红！伍子！你们怎么都在……” 然而，他话都没说完，就被身前的陶桃给伸手拦了下来。 “已经没我们的事儿了，看着吧……” “……师兄，外门这不是也有聪明的孩子么。”许新看见陶桃的行为，也知道外门弟子不可能晓得其中实情，于是便有些欣赏的点了点头。 “唐门的问题，并非出自于这些孩子的身上，而是咱们几个老家伙……”唐妙兴点了点头，随之看向张楚岚等人所在的方向，道： “梅金凤，你和你的全性同伙擅闯我唐门，我们就算抓住你，也没怎么为难你，你侥幸逃跑也就算了，现在又擅闯我唐门圣地……得寸进尺了吧？” “呃……”梅金凤再次见到唐妙兴，尤其是看见唐妙兴身边的那个陌生人，急忙说道： “唐门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不对，走到现在这一步，就是被你的门人杀掉，我也一点怨言都没有。” “但我无论如何，都想见见那位当年的三十六贼之一，你们唐门的……” 说到这里，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许新的身上。 “许新！” “想见我师弟……”唐妙兴看了眼表情焦急的梅金凤，道：“你们全性就是这样，你想怎样就怎样，别人如何你们从不关心，我听说你梅金凤和其他全性不一样……” “哼！你和其他全性有什么不一样！” 说罢，他抬手指向一旁坐在地上的柳小江，道： “看吧，他是你们全性的掌门，不得不说的是……他倒是和你们很不一样，除了想帮你见到我师弟之外，就只是想来领教领教我唐门的丹噬。” “但可惜的是，他多少有些不自量力了，到最后也没有被我劝住，结果……可惜了。” 闻言， 梅金凤这才注意到柳小江，却看见柳小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炁息上感觉起来也是异常的虚弱，仿佛一盏随时都会被风吹灭的油灯。 “唐门长，这到底怎么回事，掌门他为什么……” “张楚岚，你又是怎么回事？”唐妙兴没有理会梅金凤，而是转头看向了她身边的张楚岚。 但这句话，结合张楚岚刚才在唐门的所作所为，显然就是在给他一个可以‘解释’的机会。 “老门长……”张楚岚稍稍愣神了一下，而后立即伸手指向一旁的梅金凤，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我当然是来制止金凤婆婆和全性这帮人的！” “啥！？”梅金凤顿时一脸发懵的看向了张楚岚，完全没想到这货说起谎来居然都不避人。 张楚岚无视梅金凤的眼神，故作遗憾的摇头道：“唉，说到底还是我们小孩子无能，尽管这一路上都在奋力阻止，却依然还是没能拦住他们。” 另一头， “卧槽？！他当咱们是空气！你们看见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这是！” “诶，你冷静点，长辈们都在呢！” “行了行了……” …… “嘿……”许新听完了张楚岚的话，看见了远处几个唐门弟子的反应，再想起唐妙兴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计划，随之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师兄，问道： “这小子就是张怀义的孙子？” “哈哈哈……”唐妙兴见此也是开口笑了笑，随之却又摇头叹息道： “唉，现在可不好办了，当年我们可是号称，处理了三十六贼名单上的门人啊。” 说罢，他再次看向张楚岚，眯起眼睛道： “现在，要么是我这师弟真的死了，要么就是你们几个全都死在这，不然其他在当年处理了自己门人的流派，日后因为此事找上唐门来算账怎么办，我得灭口啊……懂么？” “……您说的有道理！”张楚岚大致清楚了唐妙兴的想法以后，立刻开口回答道： “不过，您看在我们确实是替您出过力的份上，就大人有大量的饶过我们这一次吧，金凤婆婆和夏柳青呢……是可恶，但也没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么不是？” 说着说着， 张楚岚独自走到了唐妙兴的面前，笑容不是礼貌的说道： “老门长，您看这样行不行，您这位师弟不用死，金凤婆婆也不用死，咱们走第三条路！” “哦？”唐妙兴故作意外的看向了张楚岚。 见此， 张楚岚看向唐妙兴身边的许新，强忍着心中渴望真相的欲望，道： “咱们让这位许爷爷活过来吧！让他重见天日！” “……”许新。 “哈，让我这位师弟活过来重见天日？”唐妙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但却依旧还是装傻的说道： “好大的口气，你算老几啊……张楚岚。” “嘿，我老几都不算，就是个小角色而已，但这个方向皆大欢喜，咱们咋不能努力争取争取。”张楚岚赔笑着从兜里拿出手机，道： “老门长，您先稍等一下，我先个公司的领导请示请示。” …… 片刻之后， 张楚岚便把手机递到了唐妙兴的面前，“赵方旭赵总，您二位……聊聊？” “……”唐妙兴故意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接过张楚岚的手机。 “您都知道了，现在我很为难，本来我这位师弟，就这么一生在冢里困死也无妨，但现在全性这么一闹，您说我该怎么办？” “唉……”电话免提传出了赵方旭的声音。 “全性这帮人确实可恶，反过来唐门长您的心胸，您的识大体……可佩！” “当年唐门的处境我非常理解，一边是那种特殊的环境，一边是同门之情，夹在其中做出这种抉择……可叹！可敬！” “感谢您的理解。”唐妙兴拿着手机，听着赵方旭对唐门的彩虹屁，倒也没真把这几句话当回事，而是再次开口询问道： “那您看现在这事，我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别别……”赵方旭道：“您不用问我，我没有资格建议您什么，我这次只能代表公司。来说说我自己的态度……” “您这位门人……一个已经隐遁了几十年的人，我们不会有任何的看法，之后怎么安排，只要不违背国法，那就都是您唐门自己的事儿。” “至于擅闯唐冢的人呢……” “在我眼里只有行为，没有流派之间的区别，所以如果是我的话，这行为着实可恶，也该罚，该治，但考虑这个事的前因后果，最重要的是不带有色眼镜去处理问题。” “此外……” “至于您担心的，关于您这位师弟的今后……我倒是有点发言权。” “还是那句话，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当年大伙都是什么态度，这事儿在当年就已经彻底结束了，到今天我不许有人再借着这件事兴风作浪！” “因此，不只是针对您唐门，哪怕是对圈里的其他所有人，公司的态度也都一样……谁搞事！我搞谁！” “明白！”唐妙兴听到这句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容。 随后，他再次和赵方旭客气了几句，紧接着就挂断了和公司的这通电话。 然而，就在此时。 “真是好算盘啊……门长！”张旺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唐门弟子纷纷聚集在了唐冢内部，甚至就连涂君房、吕良和丁嶋安，还有满身是血的夏柳青，也一起来到了唐冢这片还算空旷的区域。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动的心思？”张旺直接走到唐妙兴的面前，表情极为愤怒的咬牙道： “你居然打算放了这个混蛋！” 闻言， 唐妙兴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随之低头看向面前的张旺，道：“话可不能乱说啊，师弟。” “这可都是被全性妖人逼迫的无奈之举。” “你这些话留着糊弄外人去吧！”张旺愤慨的握紧了拳头，道：“纵容全性大闹唐门！你打算怎么向这些信任你的门人交代！” “唐妙兴！这就是你作为门长！守护唐门的方式吗！？” “……放心，会有交代的，都会有的……一样一样来。”唐妙兴面对着愤怒的张旺，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但，一句话的传来，却让唐妙兴的笑容瞬间凝固。 “是啊，我相信唐门长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哪怕是那个人差点死在唐门的手里……对么？” 第293章 你果然没憋好屁！ 这怎么可能？！ 在场所有对丹噬有过了解，并知晓柳小江已被炁毒侵蚀的唐门弟子，看着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缓缓从地上起身，心中也都随之出现了几乎完全相同的疑问。 此时此刻，不止这些对丹噬有过了解的人，甚至就连之前亲手施展出丹噬的许新，望着柳小江也忍不住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唐门丹噬绝对无解，此人明明已经中了丹噬的炁毒，就算可以凭借强大的修为硬撑一段时间，也绝无可能逃脱最终惨死于丹噬之下的命运！ 这种命运……哪怕是当年以一人之力，杀死众多圈内名宿的张怀义，最终也一样还是饮恨于丹噬之下！ 为什么？！ 他为什么还能活蹦乱跳的？！ 唐妙兴亲眼见证柳小江中了丹噬，眼下看见对方那种若无其事的模样，心中也因丹噬失手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其他人。 尤其是那几名身穿白袍的唐门弟子，一看见柳小江正在朝着人群这边走来，更是纷纷像是见鬼似的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毫无疑问。 这些人显然要比外面的唐门弟子，更加了解唐门丹噬这种手段的‘存在方式’，也清楚丹噬失手这种事……究竟是有多么的让人难以置信！ “嗯？” 张旺注意到唐妙兴与许新，以及周围几名内门弟子的表现，看着脸上戴有戏剧脸谱的柳小江，也仿佛猜到了什么似的，随之便缓缓皱起了眉头。 另一边， 最开始因为唐妙兴的几句话，以为柳小江凶多吉少的梅金凤，这时候也是一脸意外的开口道： “小……掌门，你……居然没事，唐门长刚才可是你中了……” “嗯，唐门丹噬，名不虚传，确实棘手，不过在我这……也还算不得无解。”柳小江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将视线再次集中在了唐妙兴与许新的身上。 “二位，看来这唐门丹噬的赫赫凶名，今后就要在我这画上一个句号了……” 说到这里，他无视在场唯一会用丹噬的许新，看向表情阴沉握紧拳头的唐妙兴，道： “唐门长，如果是现在的话，在丹噬神话已被终结的情况下，您还要将自己的想法继续坚持下去么？” “为了一个虽然厉害，但并非无解的绝技，拼上门内弟子性命，甚至将唐门兴衰也全押在这上面……难道不亏么？” 此话一出，才到场不久的唐门弟子顿时面面相觑。 “丹噬？！咱唐门真的有这玩意儿？！” “嗯……我也听说过，但不是都说丹噬已经失传了么，怎么这会儿又……” “不对！如果真的有丹噬！那人刚才的那些话，岂不就是在说自己已经领教过了，领教过丹噬……他居然还活着？！” “传说……难道都是骗人的？！” 柳小江听到远处几个唐门弟子的对话，不由得在黑色的戏剧脸谱之下，缓缓向上扬起了自己嘴角的弧度。 他之所以开口说出方才的那些话，要的就是现在这种效果，就是要让那些年轻的唐门弟子，对唐门丹噬无解的神话产生质疑，然后再从根本上破坏唐妙兴的计划。 一个传说无解的唐门丹噬，现实中虽说也是相当厉害，但却并非是一种真正无解的手段，修炼起来还会伴随着失去性命的莫大风险…… 传说都是假的！ 只要能让唐门弟子认为传说就是传说，丹噬也不过是一种经过美化后的‘神话故事’，那么其中的‘缺点’也就会随之在他们眼中被放大数倍！ 这种风险性极高，收益却只是‘还行’的手段，还怎么成为唐门弟子心中的骄傲？ 你许新就算是想教，你唐妙兴就算有意让丹噬被传承下去，想要让它被更多的唐门弟子所继承……门下的弟子们也得想学才行！ “丹噬的神话已被终结……”张旺听完柳小江的话，也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随之便再次看向了唐妙兴，表情更为愤怒与不解的质问道： “唐妙兴！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有什么底气说出这样的话！就凭他觉得你会放过这帮全性妖人么？！” 现在这个时候，即使再不理解唐妙兴的做法，即使再恼怒自己这位师兄的独断专行，但基于自身对于唐门丹噬的了解，张旺也根本不愿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不相信丹噬居然会有失手的时候。 因为，即便不说，即便不同意唐妙兴的做法，唐门丹噬也一样是他张旺心中的骄傲！ 闻言。 “……”唐妙兴抬眼看了看身边正在质问自己的张旺，又看了看远处那些弟子对于这些话的反应，随即重新面向戴着黑色戏剧脸谱的柳小江。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唐门的丹噬怎么可能会被……” “丹噬确实不弱，但也仅此而已了。”柳小江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它的确是种很厉害的暗杀手段，那种看不见却又极为密布的特殊炁毒，也很容易会让不了解这东西的人中招，而且就算提前有所准备……这种炁毒对炁的穿透性也足够致命了。” “不过，还不够，对于修为足够强大的人来说……它也并非真的无解。” …… 谎言！ 全都是谎言！ 柳小江方才睁开眼睛所说的第一句话，虽然依照目前的表现看来很像是一句调侃，但那才是他这些话里面唯一的一句实话。 他差点就死在了丹噬的特殊炁毒之下！ 柳小江在领教唐门的丹噬之前，原本还觉得这东西不过与唐门毒障之类的功夫类似，大概率都是通过药物与特殊修行方式所练就的手段，毒性再强也不至于让一个‘死人’再他娘的死一回。 结果，他却发现丹噬的炁毒，效果和毒障之类的手段完全不同，压根就不是针对于生命体机能的毒素，反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先天一炁的恐怖剧毒。 先天一炁，乃生命之本源，造化之根本所在。 世上的练炁之人，包括觉醒了先天异能的人，其根本所掌握与运用的力量，虽说一样也和先天一炁息息相关，但本质上却也并非是先天一炁本身。 异人的力量，是在察觉了先天一炁的存在之后，通过修炼等方式想要加强先天一炁的强度，继而得到一股由先天一炁所衍化出的力量。 先天一炁与异人力量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混沌本身与从中诞生的阴阳一样，确实都来自于混沌，但却并非混沌本身。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先天一炁……则就是那个一。 万物生灵，生来便是贴合道的存在，故而皆有先天一炁的存在。 普通人，乃至于世上所有并未察觉先天一炁存在的生灵，只能符合道所定下的规律，随着时间不断消耗先天一炁……直至将其消耗干净。 异人，乃至于世上所有察觉先天一炁并最终得炁的生灵，虽然一样要符合道的规律，随着时间不断消耗先天一炁，但也正因为从中得了炁的力量，一生中便要比其他生灵多了一丝宝贵的机会。 这种机会，便是现今世人眼里的得道飞升，甚至是……羽化！ 但可惜的是，时至今日就算是异人，在历史上也根本没有几个人成功羽化，现今这个时代以‘羽化’为目标的练炁者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的异人，就是比普通人，在个体力量上更为强大罢了。 这些人穷极一生也只是在追求力量，只是在修炼由‘一’所衍化出的力量，即便想过追求‘一’而得道羽化，一般情况下也很难成功，最终成功的……也无一不是历史上留下名字的那些大能者。 因此， 寻常异人在一般情况下，很难动用自身的本源力量，极难反抗这种直接作用于先天一炁上的猛毒——唐门丹噬！ 但，柳小江则完全不同。 他当初开始修炼的时候，便在涉及体内阴阳之力的时候，基于自身体质彻底将其融合为了混沌。 所以，他一直以来使用的根本力量，都是这种完整且不需衍化的东西。 往日。 柳小江也只是在配合各种不同的功法，直接利用本源的先天一炁，模拟出那些本就是从中衍化而生，各种形式、各种属性的各类炁路。 如果说，练炁者在修行的过程中，将体内力量重新融合为整体，直接修炼运用先天一炁的力量，便是世人们眼中所谓的‘得道’之人。 那么…… 柳小江现在便是真真正正的得道之人！ 然而，即便如此。 就算能够直接动用先天一炁的力量，柳小江在对付丹噬这种作用于先天一炁上的猛毒时，也依旧还是耗费了相当大的力气。 如果不是他修为够强，如果不是许新足够弱小，如果不是自己并非人类，如果不是有赢勾在旁指导…… 他还真就很有可能会死于唐门丹噬的炁毒之下！ 网络小说中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 唐门丹噬！ 真他娘的恐怖如斯！ …… 【以不完善之炁，造就出对抗完善之人的致命手段，这个诞生于人族的特殊修士门派……有点意思啊。】 【小子，这丹噬对你可能没什么用，小心点甚至也都不会再次中招，但对这世上的其他人来说，它还真就是一种绝对无解的剧毒啊，哪怕是全盛时期的我，也不可能救下其他中了此招的未完善之人。】 啊，那还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了，哦多桑…… 【……滚！】 柳小江听到赢勾气急败坏的否认了‘哦多桑’的称呼，倒也已经没什么心思继续调侃这位老父亲般的存在了。 他看向面前眉头紧锁的唐妙兴，以及老人旁边同样对此难以置信的张旺和许新，道： “三位，丹噬我已经领教过了，你们的问题我也已经回答了，那么接下来……” 话说至此。 柳小江忽然转身面向在场的其他人，缓缓摊开了自己的双臂，语气低沉的开口说道： “各位，考虑到过往，唐门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流派，也有资格在这世道上把自己的手段传承下去……” “当然……” “这也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而已，我这种全性妖人也没什么资格来定义唐门。” “但，作为一个过客，一个慕名而来，领教过丹噬而活下来的异人，我想我应该有资格作为一个当事人，来评价贵派这种传承多年的暗杀绝技……” “赢勾！”唐妙兴心中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妙。 柳小江无视了唐妙兴的开口阻拦，毅然决然的继续开口说道： “我是个全性不假，而且还是全性现任的掌门，但我个人却并不打算得罪唐门，也不想跟着在唐门这里胡作非为，皆大欢喜……确实是个很好的结果。” “不过，念在唐门长愿意不计前嫌，不会太过追究我们此次冒犯的情分上，我现在既然已经看出了一些对唐门未来不利的情况，自然也要站在朋友的角度上给你们一个提醒……” “记住……” “现在早都不是什么异人的时代了，贵派能选择放下曾经那个见不得光的饭碗，退而其次地选择以开办武校的方式，来保证门内手段可以继续在世上传承下去，那就不该在计较什么兴盛问题了。” “和平年代，暗杀之类的事情注定更加见不得光，贵派的手段在这世道上更是早已注定了，迟早都会逐渐陷入没落的境遇之中……” “赢勾！你一个外人！我唐门的事哪轮得到你来管？！”张旺默默忍受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表现出来的样子也远比面对唐妙兴时，显得更为恼火与不能接受。 唐妙兴见到张旺依旧是不管不顾的站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已经猜出了柳小江接下来要干什么，总之这位老者也再没有想阻拦自己师弟的意思了。 而且，他甚至还放下了此前一直背负在身后的双手，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许新…… 另一边， 柳小江听到张旺的话，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确实有点管的太宽了，于是放弃了当‘好人’的念头，转身面向了满面怒火的张旺。 “张爷，您说的对，我确实是个外人，管不到你们唐门的身上。” “那……不知我要是这么说的话，三位老先生可否能够接受，依我看这所谓的唐门丹噬，还是在今日之后……便彻底断了传承吧。” “你们下不了决心，还会因它而产生冲突，那就让我这个全性的妖人……来亲手抹掉这种危险的传承好了。” 啧！这个赢勾果然也没憋好屁！ 张楚岚望着场中愈演愈烈的情况，望着远处戴着脸谱的柳小江，心里简直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这时候明明都快要皆大欢喜了，自己也有机会能在许新那询问些当年的事儿了，结果却忽然蹦出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大搅屎棍子…… 该死！ 力量不够！ 柳大哥要是也在这就好了！ 第294章 思想冲突 “你说什么？！” 张旺咬牙切齿的看着柳小江，额头上的青筋也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样。 “你们这帮全性妖人的目的，居然是想要断我唐门的传承……” 说到这里，他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唐妙兴，大声质问道： “唐妙兴！这样你还纵容他们在我唐门大闹！难不成你是真的已经疯了么？！” “……”唐妙兴面对质问显得异常沉默，眼下也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柳小江，许久之后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所以，你这次亲自来我唐门，之所以会想领教丹噬，就是为了确认它的程度，然后视情况……令它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闻言， 柳小江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唐门长，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因为过往的那些大义之举，我非常尊敬唐门这种异人流派，即便它的存在并不符合社会需求……也是一样。” “丹噬……” “这东西虽说并非真的无解，但也的确可以被称之为‘绝技’，甚至在威力上也不亚于所谓的八奇技，只是……它对任何人来说，哪怕是想要继承它的人，也都充满了足以致命的危险性。” “在现在这种稳定的世道上，那八种绝技无疑就是取乱之术，唐门丹噬……也与之同理。” “呵呵……”许新听到这些‘明白话’，居然在一个全性妖人的嘴里说了出来，不免摇头轻笑着开口说道： “小子，就算事实的确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把事情考虑到这种层面上，全性……什么时候变得会为脚下的世道考虑了？” “不拔一毛，不就是你们全性的理念么？” “现在却为了大局考虑而耗费心力的找上唐门，如果要说这里面真的不存在其他目的，你小子可真就是一个世道罕见的圣人了……” “我不是圣人。”柳小江目光闪烁的看向许新。 “我亲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少废话！”张旺表情不悦的看了眼许新，随之便再次开口打断了柳小江，道： “赢勾！不管是究竟是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休想在唐门的眼皮子底下乱来！” 说完，他立马看向远处的唐门外门弟子们，挥手说道： “所有在场的唐门弟子都给我听着，不管门长这次究竟做了些什么，不管他所坚持的想法到底是对是错，一切也都只能是咱唐门自己的家务事！” “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给我离开唐冢，尤其是一起跟过来的这帮全性妖人，只要他们敢有多余的动作……可杀！！！” 此话一出， 在场的唐门弟子虽然没有给予太多回应，但却还是听从吩咐的将全性等人围了起来，甚至就连一起来的张楚岚等人也都没有被遗漏。 “掌门！咳咳……要做什么赶紧的！” 夏柳青浑身是血的被吕良搀扶着，看见再次包围上来的唐门弟子，立马惨笑着看向远处的柳小江。 “你小子如果不想老戏子死掉，那可不能再继续拖延的太久了，咳咳……” 闻言， 柳小江回头看了看夏柳青，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红芒，将老人的目前状态尽收眼底。 随后，他重新看向面前的三位老者，再次无视那位依旧暴怒的张爷，看向了稍显沉默的唐妙兴，道： “唐门长，这位张爷的意思，能代表唐门的态度么，如果您老对此事也是这样的看法，那么……” 嗡！！！ 柳小江仅仅只是稍微抖动了一下手指，身上便瞬间散发出远比之前更为浩荡的诡异黑炁，甚至一经出现便开始朝着全场逐渐蔓延开来。 “世人都说唐门，乃是圈里用毒的祖宗，没人能在用毒上超过唐门先祖，唐门的丹噬我方才已经领教过了，也知道这手段确实有着一些不凡之处……” “现在，也该让各位领教一下我的手段了……” 说着，他抬手令一股黑炁聚集于掌中，甚至还在其中不断变化各种形状，道： “三位，这其实也是一种毒，性质上也和老涂的尸毒差不多，但他的尸毒只会引出你们体内的三尸，而我的这种……则是会直接破坏你们的灵台方寸。” “不过……” “好消息是它和丹噬一样并非无解，而坏消息则是……这毒大概率也只有我才能解。” 此话一出， 凡是听到这句话的唐门弟子，纷纷小心谨慎的选择避开了，正在逐渐蔓延至全场的诡异黑炁，皆是被动地退开了全性与张楚岚等人的身边附近。 紧接着。 他们便看见原本肆无忌惮蔓延至全场的诡异黑炁，居然就像有意识似的主动绕开了全性与张楚岚等人，并在围绕于这些外人身边附近的同时，逐渐停止了方才那种不断向全场蔓延开来的趋势。 见此， 张旺看着场中这个戴着脸谱的全性掌门，也不由得深感疑惑的开始逐渐冷静了下来。 毕竟，此人既然能逃脱惨死于丹噬的命运，其身上也就一定存在着某些过人之处，加上唐妙兴和许新那种异常‘和善’的态度，他也根本不可能会小瞧了这位新任的全性掌门。 所以，在听到对方想要断了唐门的传承之后，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不管唐门会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也要将全性这帮妖人永远留在唐冢内部的准备。 结果，他却发现对方明明是想做断人传承的恶事，举动上却也依旧还是那种不会主动伤害唐门弟子的样子……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都明说了是想断绝唐门的传承，难道还在想着自己不会得罪唐门的人？ 脑子都已经坏掉了么？！ 就在此时， “你认为唐门不该有自己的骄傲，不应该存在着丹噬这种手段？”此前稍显沉默的唐妙兴终于还是开了口。 “骄傲该有，丹噬的存在也并非是一种错误……”柳小江摇头道： “不过，时间不对，如果是古时，如果是乱世，丹噬或许就是唐门的安身立命之本。” “但现在不是古时，更不是什么乱世，而是社会稳定发展的治世，这是属于大多数普通人的时代，唐门就算没有丹噬也一样能够立足于世，无非也就是圈子里某些不足为重的地位差距罢了。” “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异人流派在圈子里拥有地位又能如何，像异人这种与环境脱节的不安分因素，存在便已经是大家出于‘人道’方式的考虑了。” “异人流派的兴盛，甚至是更多有益于圈子发展的事，也都只会不断加深社会结构的不稳定性，迟早都会让更多普通人注意到异人的存在。” “届时，异人流派在圈子里的地位？呵呵……” “唐门长，张爷，许新前辈，你们猜上头会如何选择，他们是会偏向于作为社会结构基石的普罗大众，还是会选择偏向于虽有力量，但却无法左右现代战争局势，只会增添些社会问题的异人？” “……”唐妙兴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后再次看向柳小江，眼中同样开始出现了疑惑与不解。 “哪怕是全性，是全性的掌门，但你不也是异人中的一份子么，不仅不会为自己和门内成员考虑，甚至还打算站在……” “我这就是在为自己考虑，也是在为全性的成员考虑，更是在作为异人中的一份子来考虑问题。”柳小江道。 “我们作为异人，作为这世道的配角，在保证世道安稳的情况下，于自身所在的圈子里，得到所谓的逍遥自在……这就已经足够了。” “流派再兴盛，也不过是大背景下的蚁群，异人的个体实力就算再强，也左右不了任何一场现代战争的局势……” 话说至此，他抬眼看向三位唐门名宿，道： “三位老先生，我看你们还是先醒醒吧，什么蜀中唐门的兴衰与否，在当前这个稳定的世道上，中庸的活下去，让流派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丹噬，乃至于当年的那八种绝技，我相信上面的那些人，对于这些可以让异人忘乎所以的绝技，都只会保持着一种相同的态度，它们……全都不应该存在！” 柳小江把话说完以后，不仅是面前的三位老者，就连不远处的年轻唐门弟子，以及全性与张楚岚等外来者，也都纷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在场的异人们，没有任何人是傻子。 他们在场听到目前为止，也都能猜出唐妙兴此次的大致目的，应该就是想要利用唐门丹噬这种绝技，让蜀中唐门再次恢复往日的兴盛与荣光。 唐妙兴这位唐门的老门长，为了能让唐门成功恢复往日的兴盛，明显就是想要真正将唐门开放，让不管是内门，还是外门的唐门弟子也都能有资格，主动去修炼丹噬这种强大的暗杀绝技。 这件事难道做错了么？ 当然没错！ 尽管在做法上有些独断专行的嫌疑，但不可否认这的确是唐妙兴作为门长，在为唐门将来仔细考虑过才最终做出的一种选择。 因此以唐门弟子的角度来看，唐妙兴既可以是独断专行的人，也可以是‘不称职’的唐门门长，但他那颗愿意为了唐门做任何事的决心……谁都不能否认！ 可是…… 如果站在柳小江那种结合时代背景，相对更为宏观也更为客观的角度上来看，他所说的那些话也同样充满了合理性，让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这些言论。 现在这个世道上，异人即便拥有远超普通人的个体力量，也依旧还是远比不上普通人的某种弱势群体，未来真要是发生了冲突……异人的失败也只能是一种必然结果！ 既然是弱势，那又为什么不能老实本分，非要去计较什么流派的兴衰，以至于最终破坏整体社会的结构稳定性？ 唐妙兴作为唐门门长，愿为唐门兴衰而开放唐冢与丹噬的修炼……何错之有？ 柳小江站在异人的角度上，坚持异人应该更为合理的保持中庸……又有何错？ “……你说的没错。”唐妙兴再次沉默了许久，随之还是开口赞同了柳小江的观点，但之后却又话锋一转，笑道： “我也没错。” “所以呢……”柳小江微微颔首，没有否认唐妙兴，而是好奇的问道：“唐门长，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要知道……” “虽然多少会有些冒犯的意思，但您想要利用丹噬来让唐门重新焕发生机的想法，起码在我这里……最终也一定只会是个否定的答案。” “为此，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充当恶人的准备，不介意动用武力来让整个唐门选择妥协，放弃丹噬这种取乱之术的传承……” “事后……哪怕会被整个唐门记恨，可对于我这种人人喊打的全性妖人来说，这似乎也并没有让自身境遇发生任何形式的改变。” “呵呵呵……”唐妙兴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没错，你的确有这个实力，身份也确实很适合做这样的事，但你和唐门之间毕竟没什么过节，这次的事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你甚至也是在为我唐门考虑。” “不过，你的想法大家都已经明白了，而我所要做的事……却才只是进行到了一半，甚至都没有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赢先生，你能否让我把事情全都安排妥当，当我履行了自己这个门长身上的责任以后，唐门丹噬的问题……就由我亲自来给你一个交代好了。” 闻言， 柳小江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谱下的眉头顿时缓缓皱起，“唐门长，难道说您是想要……” 然而， “赢勾！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办！你先给我在这耐心等着！”唐妙兴却忽然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他娘的果然就是个搅屎棍子！” “……”柳小江。 这时候就算被骂了。 柳小江也并未再次开口阻拦什么，甚至还乖乖听话的选择站在原地，看着老者走向不远处的涂君房，随手撤掉了那些用于帮其他人解围的尸气。 毕竟。 唐妙兴根本就不会用丹噬，却又忽然说要针对丹噬给出一个交代…… 柳小江又怎会听不了一个将死之人的遗言？ 第295章 刺儿头 “这位小朋友是……” 唐妙兴站在涂君房的面前，却先看向了这位全性尸魔身后的不远处，那个与梅金凤、夏柳青和吕良三人站在一起的年轻人。 丁嶋安虽然才来唐门这边不久，但也见证了唐妙兴和柳小江的谈话，随之便与这位值得尊敬的唐门老者，还算恭敬礼貌的开口报上了名字。 “丁嶋安。” “……嚯。”唐妙兴显然没想过丁嶋安也会来，于是便在极为短暂的愣神过后，笑着开口说道：“居然是两豪杰，那还真是久仰了。” “老先生客气了，豪杰……不过是虚名而已。”丁嶋安的为人自然没得说，无论他此次究竟抱着怎样的目的，态度上也多少都会让人感觉有些舒服。 “这就谦虚过头了。”唐妙兴笑眯眯的看着丁嶋安，考虑到自己此前听过的些许传闻，眼中也不由得瞬间闪过了一丝异色。 老人确实没想过丁嶋安会来，而且在察觉到这位异人圈子里的天下第二，似乎也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用目光瞟向柳小江之后，更是免不了会惊讶于这位全性新任掌门的威信。 一个才成为全性掌门不久的家伙，居然有能力指使丁嶋安这种豪杰办事！ 难道说自己依旧小瞧了这个新任的全性掌门，他所拥有的力量就连当世豪杰也只能选择低头？ 可是…… 这种事就算丁嶋安的脑子再不好使，就算他是个脑子里只有‘变强’二字的武痴，但他这个人的品性就摆在那里，又岂是某人单纯以武力就能折服的？ 此外。 尸魔涂君房、豪杰丁嶋安、凶伶夏柳青…… 一个根本不在意全性死活的梅金凤，夏柳青也就罢了……她凭什么能得到在场其他全性的帮助？ 难道就因为一个无根生？ 无根生…… 这涂君房和丁嶋安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会关心这些事的样子啊…… 这个赢勾…… 此人居然能在短时间内建立如此威信，甚至随意驱使这些叫得上名字的全性名宿！ 此等实力，此等手段，此等理念…… 这家伙明显要比当年的无根生更为棘手！ 不过…… 唐妙兴想着想着回头看了眼，仍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柳小江，心中忽然觉得丁嶋安的到来，或许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于是， “论打架能力，你和那如虎两个人，就是大家所公认的天下第二……”唐妙兴笑着开口说道： “不过，我记得你虽说是加入了全性，但也不会参与全性所为的那些过分之事……” “但这次，你和他们一起找上我唐门，甚至还和我唐门弟子大打出手，你这豪杰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该不会真的只是在助纣为虐吧？” “……”丁嶋安听完了这些疑似问责的言论，顿时看了眼不远处戴着脸谱的柳小江，随之表情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唐门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用不着拿这话来挖苦我。”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眼梅金凤，道： “金凤婆婆，当年恶人堆里从不作恶的前辈，还把凶伶夏柳青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不无故伤人，如此有趣的一个前辈折在唐门这里……可惜了。” “我来唐门，主要就是为了救婆婆，次要目的么……” 说着说着，他再次看向不远处的柳小江，以及站在柳小江身边附近的许新，道： “考虑到礼数问题，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等您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再说为妙。” 闻言， 柳小江忽然记起了丁嶋安的麻烦个性，脸谱下的眉头不由得随之缓缓皱起，转头看向了唐妙兴与丁嶋安等人所在的位置。 淦了！ 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丁嶋安这货就是个纯粹意义上的武痴！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对传说中的丹噬没有丝毫兴趣！ 另一头。 唐妙兴看着在场的丁嶋安，尤其是注意到这位豪杰，方才那道目光的所及之处，尽管他之后什么都没有多说，脸上的笑容却也还是更甚了几分。 随后，老人重新面向涂君房，道： “涂君房，我问你……” “这次和你一起过来找事的吕良，身上的情况应该和我那些门人一样，都是被你引出了体内的三尸吧。” “但是……” “这个吕家小子所展现的三尸，看起来和我那些门人可不一样，不仅不会给他带来修行上的困扰，甚至还在他手上表现出了一种很好用的样子，这种事……应该也是你的功劳吧？” 闻言， 涂君房不免微微一愣，随之立马回头看向了，满身是血被吕良搀扶着的夏柳青。 见此， 老戏子当即理直气壮的开口说道：“别看我！你这又不是多大的秘密！我用这点小事换取和金凤亲近的机会……怎么了？！” “……”涂君房。 “涂君房，就算你之前逃了，我也一定会再次找上你。”唐妙兴没有在意涂君房和夏柳青之间的交流，而是继续道： “不过，你现在能和丁嶋安一起，重新回到我唐门的地界上，也是最好不过了……” 话说至此，老人抬手指向涂君房，加重语气的说道： “在场的其他全性我不管，但这次你要是想活着离开唐冢，那就让我门人的三尸变成吕良和你这样！” “……”涂君房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柳小江，考虑到柳小江方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态度，他最终还是摇头叹息着说道： “唉……” “唐门长，我确实能做到这样的事，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您啊，无论我和吕良的三尸看起来如何，但这种事可未必真的就是件好事。” “吕良会接受我的能力，固然有他自己某方面的原因……” 说着，他忽然瞟向在场的唐门外门弟子中，那个明明中了自己的尸毒，三尸具现化出来却异常弱小的陶桃，道： “我个人的建议，三尸这种东西么……还是靠自己搞定的好。” “……”陶桃站在同门弟子的身边，注意到涂君房看向自己的视线，虽然看起来有所反应，却不知是否真正听懂了这句话。 “就比如……”涂君房收回看向陶桃的视线，在唐妙兴眼皮子底下抬手示意不远处的柳小江，道： “我们现在的这位掌门先生，他为什么看起来明明就是个年轻人，修为却走在了圈里绝大部分人的前面，拥有着就连老丁都望尘莫及的强大力量……” “依我看，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我们的这位掌门先生，很早就靠自己斩去了三尸……”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就连丁嶋安，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了柳小江，显然都没想到柳小江的体内，居然早已没有了三尸这种棘手的玩意儿。 而且，自行斩去体内三尸…… 这可是传说中成圣的第一步！ 世上居然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柳小江注意到来自各方的视线，不由得转头看向唐妙兴面前的涂君房，露在脸谱外面的双眼之中，已然带上了丝丝责怪之意。 “老涂，不要竟说些多余的话，尽量满足唐门长的要求便可。” “……掌门。”涂君房顿时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忠言……” “哼哼，行了……”唐妙兴微笑着开口打断道：“我清楚你们三魔派的历史，也明白三尸这东西自己解决比较好。” “但，贪嗔痴这三尸魔，就算到我这年纪也没办法消除，你们这位掌门大概也只能算作是一个特例。” “唐门拿这么个特例来当成示范，我那些门人该怎么办，难道要我关他们一辈子，直到他们自己解决体内的三尸么，如果他们都没那个能力又怎么办？” “自行斩去三尸，成圣什么的……太虚无缥缈了。” 说罢，老人换了一种更加委婉的方式，要求道： “涂君房，那就这样好了，他们要不要接受你的能力是他们的事，如果他们选择接受的话，你必须全力帮他们解决三尸的困扰。” “可以。”涂君房点头道。 “嗯，那在这之前，你们这些全性都得留在这里。”唐妙兴满意道。 “……直到涂君房解决了我们人的困扰，我才会把你们来唐门捣乱的这笔账一笔勾销，事后就算是要我唐门护送你们几个离去……也是可以。” 说完，老人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柳小江，笑着问道： “赢先生，我这么解决全性的问题，你可还觉得有何不妥么？”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柳小江摇头道： “他们来唐门，是要帮助金凤婆婆，从许新前辈的嘴里问询一些事情，这事儿和我的个人目的之间，并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联系……” “唐门长，您在对待他们的态度上，确实是要比在场的这位张爷更温和，我想他们这些人……日后应该也会记得您的好意。” “但你不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人留在我唐门……不是么？”唐妙兴道。 “……老先生，您其实没必要这样。”柳小江听到这话，下意识皱起眉头。 “一个丹噬而已，就算它真能带领唐门走出眼下的困境，接下来也只会让唐门再次面临另一种更为艰难的局面。” “这一次虽然有您，但下一次呢，下一次是许新前辈，还是极易冲动行事的张爷，何况之后的局面……甚至有可能会关乎到唐门的生死存亡，这丹噬也未必能带领唐门走出眼前的困境。” “既然两种情况的最终局面都不会太好，您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前辈……到底又在坚持些什么？” 闻言， 唐妙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开口回答柳小江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在场的唐门外门弟子，道： “接下来，就是你们几个了……” “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相信你们之前也都听见了，也都知道了在场的陌生老者是谁。” 说着，他便伸手指向沉默不语的许新，道： “这位，是你们的一位前辈，当年的三十六贼之一，也是现在世上唯一掌握丹噬的人，许新。” 说完，他顺势指向其他身穿白袍的唐门内门弟子，道： “这些年，你们身边的这些同门其实哪也没去，他们一直都在跟着这位许新前辈修习丹噬，但不要怪他们一直瞒着你们，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思……” 这时候，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亲耳听见门长的确认，在场的唐门外门弟子也都纷纷忍不住开口交谈。 “尧啊！这些年你们一直都在冢里？” “嗯……” “还真是！伍子，唐羽，老勉……这几年见不到的人都在啊！” “诶？璨和英杰也好几年不见了，他们两个咋没在这？” “对！还有听风、观海两位爷也是啊……难道是隐退了？” “……” 听到这些话。 已经重新走到许新身边的唐妙兴，当即开口替那些被询问的内门弟子解了围，道： “这些事我稍后会向全体门人解释清楚，现在你们还是先都来见见……” 就在此时， “唐门长！” 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许新身上的丁嶋安，简直就像见到了什么极大的诱惑一样，耐不住性子主动走到了几位老者面前，表情带着些许热切与期待，道： “我刚才听过了您对全性的安排，对于这些事我确实没什么意见，也不在乎我们这位掌门到底想干什么，但我忽然觉着……” “如果等到事情彻底安排妥当以后，我可能就不会遇到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 “您先别急着把我们全性和唐门的账清了，或许我们对唐门的冒犯还没有结束也说不定！” “哦？”唐妙兴眼神闪烁的看着丁嶋安，故作疑惑的问道： “丁嶋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嘿……”丁嶋安笑的异常期待，看起来甚至有着些许病态，“我刚才说过了，我来唐门主要是为了救婆婆，至于次要的目的……当然是想亲自领略一下三十六贼的风采！” 一时间，听到这种没事找事的蠢话。 在场并不了解丁嶋安，包括张楚岚等人在内年轻人们，皆是难以置信的看向了丁嶋安，全都在怀疑这货是不是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眼下，除了全性的掌门之外，明明就快要皆大欢喜了，这货突然跳出来再次引起冲突是闹哪样？！ 这是存心要让唐门和全性拼个你死我活么？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会因为丁嶋安的冲动，再次发生可能流血的冲突时。 “老丁，你啊你，好用是真好用，但也确实是个麻烦啊。”柳小江忽然缓缓迈步走向丁嶋安，脸上的那张黑色戏剧脸谱，也依旧还是让人很难看穿他的想法。 “小……掌门。”丁嶋安不傻，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妨碍到柳小江。 但他却还是耐不住性子，不想错过任何会让自己变强的机会，以至于激动的差点直接叫出‘小柳真人’四个字。 “请你不要妨碍我，你既然是要断了丹噬的传承，如果不趁现在领教一下顶尖的暗杀手段，今后……我肯定会后悔！” 第296章 滴水不漏 唐妙兴此次对待全性问题的态度很温和，即便全性等人明明就是在唐门这边无理取闹，他也还是选择了一种不会让大家鱼死网破的处理方式。 客观来讲，甭管唐妙兴方才怎么说。 全性只需处理好唐门弟子的三尸问题，拟补自己对唐门所造成的损害就能安然离去，这种皆大欢喜的结果也确实是承了唐妙兴的人情。 毕竟。 全性因为想要见到许新，想在许新嘴里问询些事情，就在唐门这里肆意大闹了一番，此事无论怎么看也都是全性这边不占理。 何况，以全性在圈子里的处境，唐门就算是真要因此报复全性，甚至是把这些无理取闹的全性给杀了，在世人眼里看来也没有任何让人诟病的地方。 所以，在这种本就不占理的时候，若是凭借自身绝对力量欺压唐门，甚至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某些目的，对唐门的人下了狠手……那就等同于是在乱搞！ 柳小江虽说是全性的掌门，但由于公司和上面的存在，在办事时也不可能任由全性胡来，更不可能在自身本就不占理的情况下，对一个安分守己的异人流派赶尽杀绝。 他基于全性掌门的身份，或许会出于个人目的出手帮助全性成员，但这种帮助在自身想要取得公司和上面信任的条件下，起码在明面上也一定会有个符合公司理念与上面态度的合理界限。 如若不然，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全性在明面上给公司和上面的印象，也仍然只能还是个总在搞事的危险组织。 现如今，即便确认了丹噬的危险性，并不亚于那些所谓的八奇技。 柳小江也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丹噬，就对唐门这种大多都不会丹噬的流派下手，只能先用温和手段尽量阻止唐门将丹噬继续传承下去。 因为，问题的确是有，但却还并不严重。 公司和上面就等同于柳小江的顶头上司，他这下属在面临问题时，若毫不犹豫的选择激进行事，甚至是选择所谓的一刀切……那上司还派他这个下属来做什么？ 公司和上面难道就不能针对这些问题选择一刀切？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眼下问题还并不严重之前。 柳小江若是还想取得公司和上面的信任，那就必然不可能会对目前的唐门造成太大损害。 哪怕是一定要断了丹噬的传承，哪怕自己在此次事件中就是个恶人的角色，但他在处理问题的方法与手段上，也绝不可以看起来像个真正的恶人。 最起码，在公司和上面的眼中看来，他柳小江可以选择与全性混在一起，也可以是个亦正亦邪的搅屎棍子，但唯一……不能是个做事时没有底线、为达目的什么手段都敢用的家伙。 柳小江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也明白公司和上面不会信任一个毫无底线的人。 故而， 他并没有选择动用任何激进的手段，也不会在自身本就不占理的情况下，更不会选择单纯凭借绝对的力量，欺压唐门这种目前还算安分守己的异人流派。 柳小江的力量在此次的事件当中，只能是作为和唐门进行谈判的资本，以及让此行至少不会毫无收获的最大保障。 眼下， 柳小江看着面前满眼期待的丁嶋安，考虑到丹噬这种手段的强大效果，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老丁，事情已经快要定性下来了，千万不要在这时候给我添乱。” 柳小江此前已经用自己的实力，向在场的唐门弟子证明了丹噬并非无解，并在这些年轻人心中打破了属于丹噬的神话，亲手埋下了一颗能让唐门未来不再重视丹噬的种子。 此举过后。 柳小江相信在了解到继承丹噬的风险性以后，再考虑到唐门丹噬虽说强大却并非无解的事实，这些唐门的未来或多或少也都会掂量掂量，丹噬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冒着几乎必死的风险去继承。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 他认为就算丹噬没能在今天被彻底断了传承，事后也一定不会如唐妙兴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下去，以至于最终在唐门内部搞出一种‘全民修炼丹噬’的风气。 而且，如果事情顺利的话…… 柳小江不露声色的瞟了眼，先前那个极易冲动行事，现在却又沉默了许久的张旺。 “……掌门。”丁嶋安不免犹豫道：“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么，我就只是想领教一下……” “咳！”不远处的夏柳青当即用力咳嗽了几声，明明已经被唐门弟子搞的极为狼狈了，却还是硬撑着大笑道： “小丁啊！这眼瞅着就要皆大欢喜了！掌门那是掌门的事儿！咱们谁也管不到！也管不了！” “你来这么一出……哈哈哈！你是真想把我往死里坑啊！” 闻言， 丁嶋安回头看向其余的几名全性，道：“老夏，你们是要皆大欢喜了，我呢？就让我一个人白跑一趟么？” 说罢，他也不管面前的柳小江答不答应，顿时转头看向柳小江身后的唐妙兴与许新，道： “唐门长，许新前辈，我之前已经打听过了，听说这世上除了唐门之外，没人见过传说中的唐门丹噬，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的诉求很简单，你们就让我见识一下丹噬吧！” “……你说错了。”许新看了看丁嶋安，随之抬起枯瘦的手臂，指向挡在他面前的柳小江，道： “他已经见过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唐门丹噬的神话……已经被破了。” “……”唐妙兴。 “……”丁嶋安。 “老丁，先回去吧，关于丹噬的细节，我之后可以与你详谈。” 柳小江和唐妙兴一样，没料到许新居然会在众多唐门弟子的注视之下，主动说出唐门丹噬神话已被破除的事实。 不过，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是很有利的。 唐门长者自己承认这个事实，总要比一个外人嘴里说出来，更容易让门内的年轻人相信！ 唐妙兴察觉到这点，不由得瞟了眼身边的许新，“师弟……” “师兄，这难道不是事实么。”许新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唐妙兴顿时皱起了眉头，“你……” “不行！我不同意！”丁嶋安忽然握紧拳头打断了唐妙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柳小江，道： “唐门丹噬就在眼前，我怎么可以放弃了解这种手段的机会，体验它、了解它……或许就能让我更进一步！” 说到这里，他直视着柳小江的双眼，道： “掌门，我曾经和你说过，你也知道的……” “回去。”柳小江直接开口打断了丁嶋安，“老丁，我知道你的理由，但要注意这是什么场合，眼下又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打扰到我这个掌门的计划了，如果再继续下去……你将彻底失去继续变强的可能。” “……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丁嶋安看着面前异常坚定，不许自己领教唐门丹噬的柳小江，不解道： “你之前明明说过允许全性成员所有合理的……” “现在这个场合，你的诉求合理么？”柳小江再次开口打断丁嶋安，随之重新走回一旁，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帮金凤婆婆是你自己的选择，应该不会有任何人强求你过来帮忙，你可以有自己的目的……但最好不要影响到在场的其他人。” “眼下全性和唐门之间的问题，已经在唐门长的说辞下得到了解决，甚至还有了一种可以算作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说着， 柳小江独自走到距离众人不远的位置，重新面向了站在唐妙兴与许新面前的丁嶋安，道： “老丁，我知道你的为人，也不怀疑你只是想领教丹噬，不会做多余的事让场面变得更为紧张，但我就是不许你现在和唐门动手，因为这会给接下来的事情添上更多不确定。” “当然……” “我不会强求你接受掌门的命令，你真要是还想现在就领教唐门的丹噬，尽管去做……” “不过，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全性的一员了，哪怕是动用目前只有一次的掌门权利，我也要把你彻底从全性内部剔除出去……”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余几个全性成员，不免纷纷有些紧张的看着丁嶋安，生怕这小子一时脑抽坚持自己现在的行为。 如果丁嶋安坚持要现在领教唐门丹噬，全性岂不是又要失去一个名声在外的‘可用’之人？ 另一头。 坚决不能动手！ 柳小江自认为才刚刚破除了唐门丹噬的神话，就算给周围唐门弟子留下了实力强大的印象，也没有一个标准能够大致定性自己的势力范围。 丁嶋安是两豪杰之一。 这货无疑就是大家公认的天下第二，如果自己展现出了明确超过豪杰的力量，谁敢保证那些唐门弟子会不会把自己当成特例？ 未来不管如何，但起码在周围这些唐门弟子，眼下大多都对丹噬神话有了怀疑的时候。 他可不想让这些唐门弟子认为，唐门丹噬神话的破除只是个意外，它甚至可以让一个弱不禁风的老者，有着和天下第二同归于尽的可能性。 不让丁嶋安和许新动手，自己也不和丁嶋安动手…… 这便是不给唐妙兴，以任何形式、任何角度，展现丹噬强大的机会！ “……”丁嶋安听到这种话，回想起自己加入全性的目的，最终还是倍感失望的沉默了下来，并且无话可说的转身走了回去。 真正冷静下来以后，在即将消亡的丹噬，与柳小江这种可持续让自己变强的‘机会’面前，他显然还是做出了更为聪明的选择。 一旁站在许新身边的唐妙兴，看着丁嶋安转身离去的背影，也一样是再次把心沉到了谷底，并看向了在场的其他几个外来者。 但可惜。 张楚岚等人都是外来的年轻人，实力水平就算确实很不错，也不至于让唐门感到束手无策。 涂君房等全性名宿，最多也只是在能力上的棘手，而并非是本身实力的异常强大。 而且，不管理由是什么，夏柳青身上的伤势，无疑也给这些唐门弟子，留下了全性名宿也就那么回事儿的印象。 因此。 唐妙兴想要彻底在众人面前展示丹噬的强大，最好的人选无非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之前展现过不俗实力，但却依旧神秘莫测的全性掌门。 另一个，就是丁嶋安这位豪杰了。 但，丹噬在柳小江这里失利了，唐妙兴若想扭转丹噬神话被破除的局势，显然就要在丁嶋安这里找回丹噬的面子。 然而，在柳小江的极力阻止之下。 唐妙兴最终还是失去了有利于展现丹噬强大的机会。 “唐门长，麻烦已经解决，您可以继续下去了。”柳小江见到丁嶋安已做出了选择，随之便看向许新身边的唐妙兴，语气充满歉意的开口说道： “您之前说的没错，全性总是想要如何就如何，刚才的事也希望您老能多多担待一下。” “……”唐妙兴这时候看着柳小江，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但心里却简直都想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可是，考虑到人家的实力。 老者最终还是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念头，在这根比当年那个无根生更讨厌的搅屎棍子面前，选择了把牙齿打碎了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嘿……”柳小江注意到唐妙兴一闪而过的吃人眼神，免不了心领神会的在脸谱下缓缓扬起嘴角。 “哼！” 唐妙兴听到动静，看也不看柳小江的冷哼了一声，随之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境，重新看向在场的唐门弟子，道： “唐门的人听着，我身边这位就是你们昔日的唐门前辈，也是在我针对今天这些事给出交代之后，你们的新任门长——唐新！” 闻言， 在场的唐门弟子之中，除了那些身穿白袍的内门弟子，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根本没能从‘唐新’二字中反应过来。 柳小江看着周围唐门弟子的反应，不由得再次瞟了眼一旁的张旺，并在看见了这位老者脸上的表情之后，对于唐妙兴深感同情的摇头叹息了一声。 唉…… 唐门长，看来也不只是我不想你成功，就连老天也不愿认同你的想法啊…… 您的慷慨赴死，也将完全失去意义。 第297章 看人不要只看他说什么 “你们这位新门长当年啊……” “唐妙兴！”张旺忍耐了许久，终于还是怒气冲冲的走到唐妙兴面前，伸手指向了唐妙兴身边的许新，道： “为了设计释放这个唐门败类，你背着我和唐门门人勾结全性，任由这帮妖人在唐门大闹，甚至是擅闯唐门禁地……” 说到这里，他垂放在身旁两侧的双手紧紧握起了拳头，表情严肃的看着唐妙兴，道： “这些破事儿也就算了，你或许有你自己的理由，可是……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你给我再说一遍！” 唐妙兴看着面前表情阴郁的张旺，不紧不慢的笑着说道：“好啊，我刚才是在叫孩子们，过来见见唐门今后的新门长……” “你……”张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随即朝着在场的唐门外门弟子大声道：“在场的外门弟子听令！” “你们马上护送这些外人离开唐门！另通知所有在老校区的外门弟子带好装备速来唐冢！” 说罢，也不管在场的唐门外门弟子是何反应，他眼神凶狠地看向冢内的外来者，道： “张楚岚！夏柳青！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的事了！此次你们在唐门的所作所为……我们一概既往不咎！识相的就赶紧给我离开唐冢！” 说着说着， 张旺最终将目光集中在柳小江的身上，道： “赢勾！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接下来也都是唐门自己的事！还是说……你要留下来帮我？” “嚯……”柳小江忽然听到这种话，眼中随之出现了一丝意外，“张爷，您这话又是怎么说？” “哼，你不是想让丹噬彻底失传么。”张旺目光闪烁道：“我可以答应你。” 听到这种话，不仅是柳小江，就连唐妙兴也是一愣，似乎也没想到张旺竟会这么说。 “哦……” 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随之道：“张爷，您的意思难道是，不管谁来做这个门长，但唯独许新前辈不行，无论唐门有没有丹噬，只要能安稳的传承下去就够了……是么？” 这张旺看似极易冲动，言行举止也都很激进，却不料在唐门的问题上……居然要比唐妙兴更加保守！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张旺道。 “您太心急了。”柳小江缓缓摇了摇头。 “我看还是先等唐门长把话说完才好……” 柳小江其实打心眼里很想帮助张旺，因为对方目前所坚持的这种想法，与自己的目的几乎就是不谋而合。 但若是自己真的插手了唐门的‘家务事’，以至于最终帮助张旺搞死了唐妙兴和许新，甚至还亲自促成了张旺成为新任唐门门长…… 公司和上面会怎样看待此事？ 圈子里的其他流派又会怎样看待此事？ 自己这全性掌门是想把唐门当成可控的傀儡么？ 唐门难道真的和全性勾结在一起了？ 这种事在公司和上面的眼里看来，对柳小江来说大概率会是一个污点，而在圈子里其他异人流派那里看来，对唐门今后的发展也一定是不利的。 所以，即便此事同样可以促成自己来唐门的目的，但柳小江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这条对双方都不利的道路。 另一头， “旺……旺爷！没有门长的命令……其他人……唐冢……”在场的唐门外门弟子之中，也有不少人开始变得为难了起来。 闻言， 张旺说服柳小江未果，重新看向唐妙兴，头也不回的说道：“就说门长已经死了！” “唐冢里只有唐门的叛徒！叫他们所有人外门弟子进来平叛！” “……在场的内门弟子听令！”唐妙兴看着面前的张旺，最终却还是说出了截然不同的一番话。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们也不能对外门的同门出手……” 话说至此，老人虽然仍在保持微笑，但眼中却也同样浮现出了一丝狠厉。 “但，如果公司和全性的这些客人胆敢踏出唐冢一步……给我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张楚岚等人皆是一愣，就连全性几人中的夏柳青，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身边其他人。 “唐妙兴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在针对我们……”涂君房看着不远处的二位唐门老者道。 果不其然。 听到这句要让唐门，和全性、公司两方作对的话，张旺更是直接朝着唐妙兴吼道： “唐妙兴！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很简单……”唐妙兴仍然笑着说道：“如果非要在唐冢胡闹的话，咱同门厮杀愧对列祖列宗，师弟……咱们杀外人，哪怕唐门今天就会在他们的手里彻底消失！” “……”张旺当即懵了一下，随之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唐妙兴的衣领。 “唐妙兴！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做的这一切……” 说到这里，想起在场总会阻止自己二人的另一人，张旺立马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唐秋山。 “秋山！唐秋山！虽然你也姓唐！但你心里一直都有杆秤！一贯都能把事端的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他唐妙兴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唐秋山看着又起了争执的二位师兄，这次却只是保持着沉默，并未像曾经那样上前拉架。 “别急。”唐妙兴摆脱张旺抓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都说了，所有的事，对所有的人，我都会一样一样的给你们一个交代。” “全性这些人的事，我已经尽力周旋了……” 老者背着双手看向夏柳青等人，最后又看了眼独自站在一旁的柳小江，道： “虽然不能算是圆满了，但自认为也还算说的过去吧，起码不至于让咱唐门和全性，今天就在这里分个你死我活……” 老者看向张楚岚等人，笑着说道： “公司的小朋友们今天也出了不少力，而且托你们几个小家伙的福，我这位唐新师弟想要重见天日，现在看来也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说完，老者又看向在场的几名唐门外门弟子，道： “一起跟着来的你们几个小家伙，目前在咱唐门也都能算是好手了，我这张师弟放你们行动的时候，应该也嘱咐过你们不要手下留情了吧？” “真正与人厮杀的感觉如何啊？” “……”×N “不管你们这次收获到了什么，又或者说从中察觉到了什么。”唐妙兴看着这些沉默不语的外门弟子，继续笑着说道： “在这之后，唐门的那些前辈们，也一定会和你们一起解决身上的不足之处……急不来的。” 说罢， 唐妙兴重新面向身后的张旺，道：“师弟，算下来最近几天的麻烦，也都差不多解决的七七八八了，现在还没解决、但能解决的问题也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唐门门长的问题。” “……”张旺。 “师弟，赢先生刚才说的没错，你太过于心急了，都没听我把话说完。”唐妙兴笑道。 “我刚才那些话的意思是，在我卸下唐门门长之位后，唐新才会成为唐门的新门长，现在我可还是唐门的门长，我还说了算……所以你先别对我大呼小叫的。” “我知道！”唐妙兴看着沉默的张旺，一边伸手解开身上布衣的扣子，一边继续笑着说道： “对我这个门长，你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但我自己……又何尝满意了？” “纵观我为唐门门长的这些年，我知道我自己做了很多错事，有很多看起来并不妥当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更不要说把唐门发扬光大了……” “这些事我还劝过自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做不得开创，做个守成也就罢了。” “但有一点，我始终劝不了我自己。”唐妙兴站在张旺的面前，脱下身上那件蓝色的布衣，露出了那身不似老者的精壮肌肉。 “作为唐门门长的我有个缺陷，有个足以致命的大缺陷，我……不会丹噬。” “所以我决定了……”唐妙兴将手中的布衣随手扔到一旁，表情无比释怀的笑着说道。 “就在今天，就在此时，我要在你们所有人的面前，掌握咱唐门最大的骄傲——丹噬！” 此话一出。 在场并不知道丹噬猫腻的唐门外门弟子纷纷议论起来。 “老校长要继承丹噬？” “现在吗？！” “我去！今天到底是什么路数？！” “不是说丹噬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老校长看起来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东西？” 果然…… 我说这老家伙干嘛要卸下身上的担子，干嘛把一切都整的像是个告别仪式，还说要针对丹噬给自己一个交代…… 现在继承丹噬。 他这显然就是在自己找死啊…… 可惜，没有在门人面前展示丹噬强大的机会，即便以身作则给其他门人‘说明’继承丹噬的风险，也只能是进一步打消其他门人想要继承这东西的想法罢了。 柳小江看着逐渐走向某道洞口的唐妙兴，即便很钦佩老者就算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也并不认为这种‘价值’值得这么一位老人选择赴死。 不理解，不赞同…… 柳小江完全不能理解唐门心中的骄傲，但看在唐妙兴并不会影响自己计划的份上，他倒也还是选择尊重了这位老者的选择，没有凭借自认为正确的理念而出手阻拦。 “唐妙兴！你……”张旺看见唐妙兴转身，似乎是要现在就进入唐冢最里面的山洞，随即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 柳小江察觉到张旺的反应，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失望。 自己居然‘高看’了这个张旺！ 另一头， 张旺却仿佛瞬间做下了决定，当即毫不犹豫的抬手冲向了唐妙兴，然而却被早有准备的唐妙兴一把抓住手掌。 “师弟，事到如今，你还想阻止我么？”唐妙兴抓着张旺那只想要击晕自己的手掌，眼中对此没有任何一丝的意外。 随后，他一把推开张旺的手臂，看着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弟，道： “好，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唐新师弟！” 听到呼唤，许新立马在张旺疑惑的目光中，走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张旺面前。 “……”张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许新，就算脸色依旧难看也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弟，来，你现在就打死他，只要打死他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唐妙兴在张旺的面前，伸手指向了跪在地上的许新。 闻言， “你以为我不敢么？！”张旺见此当即愤怒的吼道：“这混蛋几十年前就该死了！早就该死了！” “哦？”唐妙兴听到这种话，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你当初又是怎么做的，当年你给这个混蛋求情的时候，我怎么记得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呃……”张旺随之一愣。 “动手！”唐妙兴大声道：“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似的！不敢还在那里絮叨什么？！” “唐妙兴！”张旺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这位师兄。 “张旺！只要你杀了他！今天一切的疙瘩就都解开了！”唐妙兴对此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甚至还伸手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柳小江。 “这位全性掌门应该也很乐意看见你杀了他，然后唐门这艘破旧的大船，也会继续按照原来的航线开下去，兴许时间久了还会有点小变化，嘿嘿……但是谁又知道呢？” “我来啊！”张旺不服气的说道：“既然你有隐退的心思！那就由我来掌握唐门啊！” “为什么是这个混蛋！”张旺伸手指向跪在地上的许新，道：“为了这么个混蛋！你落到这个地步值么？！” “哪个地步？”唐妙兴自顾自地得意道： “我现在可是要继承丹噬，你应该能理解这是多么荣光的事儿吧？” “放屁！”张旺立马挥手反驳道：“丹噬都快成为你的心魔了！你能继承下来才叫见鬼了！” “没错！”唐妙兴对此倒是没有否认，“它就是我的心魔！” “我成为门长以来所犯的所有恶行，也全都是因为没法放下对它的执念！” 话说至此，老人看向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唐门弟子，伸手指向道路前方的那道山洞。 “外门的孩子们听着，唐璨、英杰、听风、观海，这些都曾是你们的好兄弟、好师长，他们和你们现在看到的内门弟子一样，这些年都是受到了我的蛊惑一直在冢里修习丹噬！” “而且……” “他们也都因继承丹噬失败而身故了，现在……都已经在这冢里永远的沉眠了！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局面！” 第298章 唐门！唐门！唐门！！！ 唐门想要继承丹噬，居然有死亡的风险？！ 在场的唐门外门弟子们，听到唐妙兴此刻所给出的解释，了解到部分内门弟子消失的真正原因，心里面自然也都产生了对于丹噬的怀疑。 一个能让老门长如此重视，看起来虽然也不会太弱，但却并非强大非凡的手段，真的值得唐门付出生命去继承么？ 柳小江察觉到在场外门弟子们脸上的表情，面具下的嘴角再次缓缓向上扬起了弧度。 他之前的付出终归还是没有白费，只要心里还有着对于丹噬的怀疑，认为丹噬不至于强大到某种‘异常’的地步。 那么。 无论唐妙兴此时说什么，接下来又会选择怎么做，也都很难再扭转这些唐门弟子的思想了。 唐门的骄傲…… 这些外门弟子又不是生活在旧社会的异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献出生命。 反正不管唐门内部有没有丹噬，流派将来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在当前这个社会秩序稳定的世道上，事实也就像柳小江之前所说过的那样，他们起码也要比一般的普通人活得更加滋润些。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和丁嶋安一样，是个脑子里只想变强的家伙，但在不够强大却风险性极高的唐门丹噬面前，他们真会愿意为了‘变强一点’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么？ 这个答案，只要脑子不傻，那就多半也是否定的…… “不对！”先前负责给柳小江引路的光头内门弟子，听到唐妙兴的话却迈步从唐门弟子中走了出来。 “我们并没有受到门长的蛊惑……” “虽然确实是门长带我们进了冢里，给我们这些人介绍了唐新前辈，但修行丹噬是我们自愿的，是我们在见识过天下奇毒之后，完全自愿所做出的一种选择，门长事先也都说过了其中的危险。” “怎么没蛊惑？”唐妙兴看了眼站出来的光头内门弟子，笑道： “唐尧，我记得当初见到英杰失败后的惨状，你也曾想过要退出丹噬的修行吧？” “我却和你说，为唐门传续丹噬向来都是咱们内门优先，这是咱内门的荣耀，也是咱内门的责任，强大，咱内门人先强大；要死，咱内门人先去死……你必须得有这个觉悟！” “我当时这么说，难道不是在用荣耀与责任之类的东西，蛊惑你们继续修习咱唐门的丹噬么？” “……”唐尧。 “哈，不管怎么说吧，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这个掌门还不掌握丹噬就说不过去了。”唐妙兴这时候显得极为放松了起来，仿佛真的已经卸下了身上的担子一样。 随后，老者见到周围的唐门弟子已不再说话，于是便重新回头看向张旺，道： “师弟，在丹噬上我确实过于执着，但除却丹噬之外，你这个张口闭口老唐门的家伙又能比我强多少？” “而且，你性子过于爆裂，思想也较为保守，我认为唐门若想重新焕发生机，以至于最终重现当年的兴盛，需要一场变革，巨大的变革……你我都是旧时代的卫道者，这事是基本做不到的。” 闻言， “那……” 张旺看了眼人群中的唐秋山，随之看向唐妙兴时，却又话锋一转，“还有各地区分校的那些负责人呢？” “……”唐秋山。 “这些人或许在某个领域确实优秀，但还做不到承前启后……”唐妙兴笑着摇头道： “你其实不用说，我就连秋山都考虑过了，他性子温和，脑袋又比你我活络，但却过于怕事没有担当，同样也不适合门长这个位子，更不可能带领唐门引发一场变革。” 说到这里，老人再次伸手指向跪在地上的许新，道： “但是这个人不同！他当年还不到二十岁！就掌握了除炼器外的所有唐门手段！最终还成功继承了丹噬……这是个天才！” “而且，身为唐门寄以厚望的弟子，却去和全性的掌门拜了把子……这又是个行事不拘一格的天才！” “唐门现在需要的，或许正是这样一个异类！” “此外最重要的……” “正因为当年选择了苟且偷生，此人身上背负着对包括唐门在内所有人的巨大愧疚感，他自知对不起唐门……那就会全心全意的去为唐门着想。” “你信么？就这么个混蛋！？”张旺怀疑的看着许新。 “师弟，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让公司和全性这帮人，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几个老家伙内斗么？”唐妙兴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许新，道： “这个人的意思！” “他说了如果要让他出来，那就必须答应他改变唐门，因为在现今这个世道上，矫枉必须过正……唐门不再需要那么多秘密了。” 说罢，他重新看向面前的张旺，保持着能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继续道： “以前没有人外人见过丹噬还活着，虽说是个意外……但今天也有了。” “以前没有门长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进入唐冢，今天别说门人……就他娘的连全性都闯进来了！” “呵呵，这一幕一幕别说你看了上头，即便大部分都是我设计的，但就连我自己看了也是挺寒心的。” “所以师弟啊，你虽然不是块门长的料，但你刚直坦率的个性，却是个很好的监察者，我求你接受这个新门长，然后像看着我一样看着他……” “另外……” 唐妙兴忽然走进张旺，一脸得意坏笑着说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不像我……他在门人当中没有基础，你管理起来也会比较轻松吧？” “唐妙兴！你这是在求我么！？”张旺看着唐妙兴脸上的得意，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炸开了，“你这根本就是在逼我！” “你要是真想求我！那不管谁来当这个门长！你也不要去给我继承什么丹噬！行不行？！” “我就是在逼你啊，而且不光是你……”唐妙兴摇了摇头，随之再次示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许新，道： “还有这个人……” “你以为让他出来最大的困难是全性？是公司？还是那些可能会耿耿于怀的家伙？” “这些其实都不是，最大的困难是他自己啊！他本想让自己困死在这冢内的！你知道我这些年费了多大劲才说动他的么？我不这么逼他……他肯出来当这个门长？” 说罢，唐妙兴更是缓缓摊开双臂，在达成了自己的大部分目的之后，极为畅快的笑了起来。 “师弟，我这也是在逼我自己啊，如果不逼自己卸下一切担子，我怎么有胆子去挑战咱唐门的丹噬！” “丹噬就这么重要吗？！”张旺强忍着想要挥拳打向唐妙兴老脸的欲望，道： “当年你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不只是现在……它在当年也失过手！” 说到这里，看着终于沉默下来的唐妙兴，张旺伸手指向张楚岚等人所在的位置，大声道： “好！正好这个张楚岚也在场！他不是想了解了解么？我就让他也知道知道当年的那件事！” “张楚岚！你给我听好了！我们之前在老校区虽然没骗你！但确实也有些细节没有和你明说！” “当年的唐门不比现在，大部分机关也都还没撤，你爷爷当初刚穿过老校区就触发了机关，他也在知道自己在当时闯山无望，之后就立刻选择从我唐门这边开溜，说起来他的身法也确实很快……” 说着说着，张旺一边回忆着当年，一边看着面前沉默的唐妙兴，继续道： “当年那个时候，也就只有你我和杨烈门长能跟得上，其他弟子只能留守在门内以防调虎离山……” “师兄，咱们和他有过短暂的交手，杨烈门长当时更是一交手，就在他周身附近布下了丹噬，看他当时的反应似乎也察觉了危险，但却明显并不知道那种危险就是我唐门的丹噬……” “之后……” “你我可都是亲眼见到了，他张怀义是开着金光咒撞过丹噬逃走的，当时金光咒被丹噬吞的千疮百孔，他绝对是已经中了杨烈门长的丹噬！” “但那又怎样，咱之后一路追下去，他身上的炁毒却根本没有发作，后来直到追出了老校区，杨烈门长还不放弃……这才让咱们回去守护唐门，自己一个人紧跟在张怀义的后面！” “然而……” “杨烈师兄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只是几天后咱们接到过他一个电话，你接的！他怎么说？” “……他说，不必为他担心。”唐妙兴一脸烦躁的看着张旺，道： “还说，他一定会送唐门一份大礼的……” “现在看！”张旺瞪着眼睛说道：“杨烈师兄说的那份大礼，应该是就张怀义的炁体源流了！” “……”不远处的张楚岚听完了这些话，即便清楚这些事不能赖在现今唐门的头上，脸上却也依旧还是忍不住的变了颜色。 “什么炁体源流我是没见过，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张旺看着无动于衷的唐妙兴，皱眉道： “反正夺人家手段这行径吧，我是觉得有些不太地道了。” “不过，考虑到杨烈师兄也是为了唐门，以我唐门弟子的角度来说，虽说也同样有些不地道，但此事倒也真没什么好非议的。” 说完，他伸手指向面前的唐妙兴，极为严肃的开口说道： “这些都是陈年烂谷子的破事，我也早就不想再多提了……” “唐妙兴，我现在想对你说的是，丹噬或许在你我心里是至高神圣的，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它不是，刚才那个姓赢的说得一点没错，哪怕丹噬真的无解，现在这个时代……也一样只能是取乱之术！” “师兄！你该放下了！咱们一起放下好不好！我答应你！许新这混蛋的事我也答应你！你要是还想赎罪的话……咱们有的是法子！” “不好！”唐妙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这种好意，随之道： “师弟，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其实当年在成为新门长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看看张怀义的尸体。” “当时，张怀义的尸体还在华北徐翔手里，为了这件事我也差点和公司董事会翻脸，不过最终在他们重新布置现场前，也还是让我秘密看了张怀义的尸体……” “你不知道，张怀义表面上虽死于一记打在胸口的重击，但他小腹处的局部经脉，也已经能看出崩溃的迹象了，他中了丹噬！而且起效了！” 话音落罢， 唐妙兴下意识的看了眼柳小江，随之极为固执的大声说道： “不管现在如何，无论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至少在今天之前……管他什么八奇技的创造者！管他什么炁体源流！我丹噬的神话依然不灭！” 犹如心魔发作般说完这些话，老者甚至还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张楚岚，极其严肃且自傲的说道： “张楚岚！我知道你最近过得不容易！不过别以为谁都会惦记你家那点东西！我唐门自有能让唐门人感到骄傲的东西！” 说完。 唐妙兴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重新看向了不远处的那道山洞，并且犹如魔障般的直勾勾走了过去。 见此， “师兄！！！” 张旺赶紧上去将手放在唐妙兴的肩膀上，试图为了挽回自己这位师兄而做最后的努力。 然而， 唐妙兴却依旧沉默的头也不回一下，随手打掉了张旺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而后毫不犹豫的盘腿坐在山洞门前，开始在体内运行起了在唐门这边，几乎人人都知道的那种诡异炁路。 一旁， 柳小江怀抱着双手，与众人同样保持着沉默，看着那位坐在山洞门前的老者，耐心等待着对方是否能够继承丹噬的最终结果。 不过…… 柳小江认为唐妙兴的死亡几乎是必然的。 因为不管是丹噬那种诡异的运行炁路，还是在冢内那些唐门内门弟子的奇怪表现，无疑也都说明了修行丹噬这种东西是有条件的。 而且，就算是知道正确的修炼方式，也一样存在着极高的死亡风险，否则之前那些唐门内门弟子也就不会死了。 唐妙兴是唐门的门长，往日不可能总在冢内接受许新的指引，对于丹噬的理解很可能都不如周围那些内门弟子。 因此就算唐妙兴的实力较高，起步点也比那些内门弟子更靠前，但就凭刚才那种犹如魔障一般的言行举止来看，他修炼丹噬的成功率……也只会比周围的内门弟子更低！ 以身作则，甚至赴死也要告诉唐门弟子，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唐门之人…… 唉，为信仰而死，何必呢…… 片刻之后， 坐在山洞门前的唐妙兴，忽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语气尽量平静的说道： “唐新……张旺……秋山……” “还有……唐门的各位……唐门以后……就看你们的了……” “赢勾……不管你是谁……想做什么……现在顺着你……我已给了你交代……起码……看在我不把……推给你全性的份上……起码……” “唐门……唐门……唐门……” 说到这里， 老人已然开始忍受不住痛苦，甚至为了保持最后的一丝颜面，浑身颤抖着死死咬烂了嘴唇…… 第299章 生命的最后 一时间。 在场的所有唐门内门弟子，以及张旺与唐秋山二位老者，凡是了解丹噬继承风险的唐门人，早在唐妙兴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已经随之黯淡了下来。 随后，在唐妙兴努力忍受着继承失败后的痛苦时，那些身穿白袍的内门弟子纷纷走上前来，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在了这位前代门长面前不远处。 这时就连方才一直不同意唐妙兴挑战丹噬的张旺，看着面前坐在地上极力忍受着痛苦的唐妙兴，最终也还是和那些内门弟子一样选择跪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唐妙兴继承丹噬失败后的结局。 唐秋山，以及其他外门弟子，再加上之前就跪在地上的许新……此时在场的唐门弟子已然全都跪在了地上！ 唐妙兴坐在地上死死咬住嘴唇，浑身颤抖的样子看起来明显十分痛苦。 但即便如此，就算在场的唐门弟子大多都对此于心不忍，却也还是没有任何人上前给予老者一个痛快的解脱。 咕噜…… 张楚岚注意到场中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免不了下意识的动了动喉咙，随之看向不远处跪在唐妙兴身后的张旺，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 “张旺前辈，我们这些外人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唐门长这……” “给我看着！”张旺坐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直接开口打断道。“这是门长的意思！” 说罢，这位张爷看着前面正在不断颤抖的唐妙兴，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张楚岚，还有全性，之前你们所做的一切，门长已经跟你们一笔勾销了，但如果要是在这件事上，你们违背了他的意志……” 说到这里， 张旺不忍的低下了头，没再去看自己的师兄，随之道： “我依然会按照门长的吩咐放你们下山，但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整个唐门的敌人，即便那后果不是唐门所能承受的……咱们也一样不死不休！” “……”张楚岚。 另一边， 柳小江再次听到张旺说出这样‘心软’的话，心里也随之对这位张爷不再抱有着任何期望了。 他原本还以为张旺是个明白人，不会被什么流派的复兴迷住双眼，更不会做出和唐妙兴相同的‘错误’选择，只会让唐门变成更为符合当前社会所需要的那样。 结果。 柳小江没想到这张旺看似又臭又硬，看起来并不在乎什么丹噬的传承，只在乎唐门能否继续安稳的发展下去，实则却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顽固老头…… 张旺确实有心想要得到唐门门长的位子，也不像唐妙兴那样如此重视丹噬这种危险之物，但这种野心却明显并不强烈，也并未大过所谓的同门情谊，更不会驱使他做出一些否定唐妙兴的行为。 张旺虽然不同意唐妙兴的做法，甚至还会因此感觉到异常的愤怒，但根据他对唐妙兴所表现出的态度来看，也显然还是会遵守这位前代门长的遗愿，根本不可能和许新争这个唐门门长的位子。 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柳小江看向跪在唐妙兴身后不远处的张旺，最终也只能摇头承认了这些老家伙之间的深厚感情。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是是非非’与‘大义’之前，张旺这个看似又臭又硬的老家伙，最终所做出的选择居然会是同门情谊！ 如此一来。 柳小江打算通过让张旺成为唐门门长，来解决许新与唐门丹噬问题的想法，也还真就是尚未开始便已经提前宣告失败了。 那…… 柳小江根据张旺的真实为人，迅速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于是便再次看向跪在不远处的许新，一边思考着能够温和解决问题的手段，一边却又随着时间缓缓眯起了眼睛。 现如今。 柳小江已经利用处于公司监管下的全性身份，尽量让丹噬在唐门弟子眼中看来是个不值当的玩意儿了。 而且，凭借自身在唐门弟子眼中看来神秘且未知的实力，他也已经确确实实地打破了唐门丹噬的神话，甚至是直接扭转了那些年轻唐门弟子对于丹噬的看法。 唐妙兴当前的行为，也只会让丹噬的危险与不值，在那些年轻唐门弟子的心中更上一个层次。 但，唐门目前还有人会用丹噬，并且还可能会遵从唐妙兴的遗愿，不留余力的将唐门丹噬继续传承下去。 此外，周围那些身穿白袍的唐门内门弟子，显然也都不会像那些唐门外门弟子一样，轻易改变心中对于唐门丹噬这东西的看法。 毕竟，他们确实曾受到了唐妙兴的‘蛊惑’，同样也将丹噬视为了唐门人心中最大的骄傲，不像周围的那些唐门外门弟子一样，心里打从开始就对丹噬没有任何想法。 不过，就算再怎么憧憬唐门丹噬，这八名身穿白袍的唐门内门弟子，也都只是必须听从于师门命令的弟子而已。 一旦师门决定不再将丹噬传承下去，这些唐门内门弟子也就没了修习丹噬的机会，因为继续下去就等同于是在违背师门长辈的命令…… 因此，无论张旺有没有心思争夺唐门门长的位子，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唯一会用唐门丹噬的许新，也都同样是丹噬能否继续被传承下去的关键所在。 如果张旺能成为唐门的门长，这对柳小江来说显然再好不过，因为他完全可以通过这个明白人的门长之位，来直接解决掉许新这个对唐门有愧的存在，起码一道门长的命令下去就能有所收获。 但眼下，张旺出于对唐妙兴的感情，明显无心再去计较唐门门长的位子，这就让柳小江觉得有些难搞了，因为以被公司监管的全性掌门身份，他也必然不可能在唐门这边做的太过分。 可偏偏。 基于丹噬的危险性，不管是出于所谓的大义，还是纯粹以个人考虑的私心，柳小江也都很想断了丹噬的传承，认为只有解决了这个唯一会用丹噬的许新，才能保证唐门丹噬自此彻底消绝于世。 与此同时，由于对唐妙兴的尊重，还有唐门过往的那些大义之举，他也更加偏向于用温和手段来解决问题。 只是…… 唐妙兴显然没给柳小江这样的机会，张旺的‘无争’更是打消了其中最后一丝可能性！ 唉，唐门长啊唐门长，您为何就不能放弃丹噬，非要以这种方式来逼张爷…… 然而， 就在此时， 坐在地上忍受痛苦的唐妙兴动了，他浑身颤抖着仿佛连坐都坐不稳，忽然伸出一只手臂扶住了地面。 这一动瞬间就让唐妙兴破了功，随之更是下意识忍受不住的用手摸向了脑袋，紧接着巨大痛苦便让老人死咬住的嘴唇张开了一道缝隙……直至彻底张开！ “呃……呃啊！！！！！！” 唐妙兴极为痛苦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老者再也无法维持平稳的坐姿，身体痛苦扭曲着向后躺倒在地上，一边极为凄厉的痛苦哀嚎着，一边扭曲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甚至还主动向周围人发起了求救。 “呃！帮帮我！啊……帮帮我！你们快来帮帮我啊！！！！！！” “求……求求你们了！快来！啊啊！！！！” 可饶是唐妙兴如何求救，在场的唐门人也都没有给予回应，就只是那样跪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这位一直在人前表现得无比冷静且坚定的门长，在眼下继承丹噬失败后所表现出来的凄惨模样。 但，即便碍于某种规矩不会出手帮忙，但在场的唐门人看见唐妙兴的模样，甚至就连其他在场的张楚岚等一众外人，也都是那种既震惊又难以理解，同时还有些于心不忍的样子。 毕竟，此前所有人都见识了唐妙兴这位老者的为人。 唐妙兴眼下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也无不代表着继承丹噬失败后的痛苦，究竟是何等的让人难以忍受，就连唐妙兴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下，居然也会表现出这等懦弱的模样！ “张旺！求你了！呃……啊！！！” 唐妙兴尤为狼狈且凄惨的趴在地上，眼神请求地看向了面前的张旺，甚至还朝着自己这位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弟，主动伸出了请求帮助的手臂。 “……”张旺站在原地直视着唐妙兴，脸上的表情无比灰暗，但却咬牙坚持着一动未动，并未答应自己这位师兄的请求。 “秋山！！”唐妙兴趴在张旺的面前，也没了请求其他人帮助的力气，于是便开始想到谁就试着向谁请求帮助。 “夏柳青！老子饶了你们！你帮我！你帮帮我！呃啊！！！！” “……”全性等人皆是不敢贸然上前。 随后，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唐妙兴的惨叫声也逐渐弱了下来。 “呃……”老者扭曲着趴在地上，双手抓着地面剐蹭出道道血痕，“观海……帮我……” 听到这句话， 张旺颤抖着咬紧牙关，低头看着已无力再看自己的唐妙兴，明白了自己这位师兄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啊……秋山……张旺……你们救救我啊……” 另一边， 一直看着唐妙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唐门弟子，终于还是有人于心不忍的哭着站了出来，想要直接冲过去帮着缓解一下老门长的痛苦，结果却被身穿白袍的唐门弟子一把按在了地上。 “尧哥！让我去！让我过去！我也会解毒！” “冷静点！”之前负责给柳小江引路的光头唐门弟子唐尧，道： “如果丹噬能解的话，我们还用得着付出这样的代价去继承吗……” “那就让唐爷痛快体面的走啊！！！”被唐尧按在地上的唐门女弟子哭着说道： “什么法子都好！你们倒是帮帮他啊！这……现在这叫怎么回事儿啊！！！” “婷婷！别侮辱门长！”唐尧无动于衷的回答道： “你们都应该眼睁睁的看着，英杰，观海……所有打算继承丹噬的前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亲眼目睹继承的全过程，甚至是包括失败……也都是继承仪式中的一部分！” “而且……” “正因为这种场面确实会让人难以接受，所以丹噬的继承过程才一直都是秘而不宣的。” 话说至此， 唐尧面无表情地重新看向场中的唐妙兴，道： “老门长选择了唐新前辈来完成开放唐门的任务，而他本人在卸下一切之后，则是选择了要为唐门做最后一件事……” “要么成功的继承丹噬，今后同样作为丹噬的继承者，将丹噬在咱们唐门继续传承下去……” “要么就让所有人见证丹噬的完整继承仪式，用自己的命来为唐门开放这丹噬最后的隐秘……” 说完，他回头看向周围那些同样并不了解丹噬的同门，道： “所以，看着，一幕都不要错过的看着，这是老门长为唐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此时，听过唐尧的话后，在场并不了解丹噬的唐门弟子，皆是重新看向了不远处躺在地上，再次开始痛苦扭曲起来的唐妙兴，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斥着不忍与难以理解，但任何人也都没有过激行为。 只是…… 看着！ 眼睁睁的看着！ 亲眼见证着丹噬的完整继承仪式！ 以及唐妙兴这位老门长生命的最后一刻！ 与此同时， 独自站在一旁的柳小江，亲眼目睹了唐冢内发生的一切，包括这种所谓的丹噬完整继承仪式，以及唐妙兴这位老者在生命最后所表现出来的惨状。 他并不是唐门的人，就算尊重唐妙兴这位唐门前辈，佩服唐门曾经的那些大义之举，心中也依旧对此等场面没有任何想法。 不悲不喜，并没有任何同情，更没有因为这位算计过自己的老者死了而感到丝毫畅快，有的……只是对丹噬这东西，不断加深的厌恶感。 修行人最是贵命。 丹噬这种东西的存在，无疑也是对这件事的一种否定，盲目追寻于力量……甚至是还要为此付出生命！ 本末倒置！ 荒唐！ 第300章 冯宝宝：我肯定见过你！ 许久过后， 唐冢内， 唐妙兴趴在地上已经彻底失去了动静，唯有那地上被双手抓出的无数血痕，以及老者死后双手上完全翻起的指甲，仿佛才能证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 张旺略显艰难的从地上起身，整个人的样子都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秋山，你来安排一下吧，冢里……” “不行。”一旁仍跪在地上许新却忽然开口打断道： “唐妙兴，在位门长期间，不但毫无建树，更因一意孤行给唐门带来了重大的损失。” “而且……” “他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虽非本意，但也几乎就等同于背叛了唐门，不以唐门的罪人处置已经是宽大了，唐妙兴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唐冢……” “啊？”张旺眼神狠厉的看向了许新，“唐新……” “以上……”许新低着头再次说道：“都是妙兴师兄的原话。” “……”张旺顿时沉默了下来，随之转头看向一旁忍不住流泪的唐秋山，“秋山！！” “嗯！”唐秋山努力憋着让自己不哭出声音，然后用力朝着张旺点了点头。 “哼！”张旺重新看向地上的唐妙兴，而后缓缓蹲在了地上，疑似正在最后再看一眼，自己这位永远独断专行的师兄。 随后， “涂君房，你处理我门人身上的三尸需要多久？”张旺抬头看向了仍然在场的全性几人。 “如果只是教会他们方法，到他们能自己修习的地步么……一天就足够了。”涂君房不露声色地瞟了眼不远处的柳小江，道： “但您老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打算给他们看看功，直到他们能成功控制为止，这样……笨的一周应该也学会了。” “好！就一周！”张旺点了点头，随之伸手抱起地上的唐妙兴，同时对周围的唐门弟子说道： “在场的外门弟子，护送这些客人到校区安排一下。” 说完，老人抱着唐妙兴从地上起身，头也不回的对着许新说道： “你和这些内门人怎么办？” 许新低着头，仍有愧疚的回答道：“这些内门的孩子自然也该从唐冢里出去了，至于我么……你觉得……” “这种事你还要问我？”张旺闻言抱着唐妙兴尸体朝着冢外走去，“如果你依然选择躲在这里，我也无话可说，门长。” 听到‘门长’二字，许新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张旺背影，也终于明白了妙兴师兄此前为何能如此的坚定。 不远处。 果然…… 柳小江一直都在注意着张旺和许新，还在想着张旺是不是有机会去争一下门长的位子，结果却是果不其然的听到了张旺称呼许新为门长，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断了接下来从这个方面下手的念想。 紧接着，看见唐冢内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在场的唐门人也都没心思处理其他的问题。 柳小江一边考虑着该如何处理许新的问题，一边缓缓迈步走向了全性几人所在的位置，打算先和他们一起去往唐门的老校区，等从许新嘴里得知了当年的部分真相以后，再做其他有关的决定。 此外…… 柳小江抬眼看向了张楚岚等人所在的方向，却发现张楚岚在即将接触到某些真相的时候，明显也要比自己这边更加沉不住气。 …… “张旺前辈！”张楚岚见到抱着唐妙兴尸体的张旺从面前走过，当即忍不住上前开口询问道： “我知道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 “知道的话就闭嘴！”张旺当即停下脚步，眼神不快的看向张楚岚，道： “你和那个赢勾一样，既然已经和妙兴师兄达成了默契，那接下来只要不会太过分……我就不会阻拦你们。” “至于门长要不要见你们，又会和你们谈些什么，我无权干涉……但也起码要等我们处理完妙兴师兄的身后事再说！” “……我明白了。”张楚岚见到表情阴沉的张旺，顿时一脸悻悻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哼！”张旺瞪了张楚岚一眼，又看了看距此不远处的赢勾，随之便继续抱着唐妙兴尸体朝着外面走去。 见此， 周围的唐门外门弟子再次围了上来，并‘挟持’一样的督促着外门人回到老校区，柳小江在内的全性与张楚岚等一众外人，也只能暂时先按照要求一起返回老校区接受安排。 —— 唐冢外的山谷， 由于周围的外门弟子还在跟着，柳小江在内的全性难免要和张楚岚等人走在一起，也好被那些负责监视自己等人的外门弟子看管。 柳小江刚一和张楚岚等人走在一起，就感觉冯宝宝的视线一直都在自己身上，搞得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身份是不是又被她给识破了。 不过，可能性确实很低就是了。 柳小江一早就知道张楚岚来唐门，身边的冯宝宝必然也会跟着一起过来，所以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彻底隐蔽了自身所有炁息，甚至还多此一举的在身上喷了不少夏禾给的香水。 这要是还能被冯宝宝直接看穿身份，他觉得自己今后在张楚岚面前也就没必要在隐藏身份了。 “有事么？”柳小江不确定冯宝宝有没有看穿自己的身份，于是回头看向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冯宝宝，并试图通过套话的方式来确认一下虚实。 “……”冯宝宝面无表情的看了柳小江一眼，但却根本没有开口回答柳小江的问题。 没有察觉么？ 柳小江见此反倒是稍微放心了点，因为他觉得冯宝宝如果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对待熟人的态度必然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冷漠。 不，她对谁都不冷漠，她现在这种态度，应该也是张楚岚嘱咐过的结果，不可以轻易与陌生人进行交流，以免开口说出对自己不利的傻话。 然而， 柳小江才刚一放心，本来没有说话的冯宝宝，却忽然开口来了一句。 “我好像认识你……” “……”柳小江。 此话一出，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显然都很好奇这个戴着脸谱的赢勾……这个全性新任掌门的真实身份。 另一头， 全性的人虽然都知道赢勾是谁，但却没有任何人在唐门说起过这件事，无疑也都很好奇冯宝宝为何会这么说。 “宝儿姐，你真的见过这位赢先生？”张楚岚更是立即走到冯宝宝身边，一脸好奇且怀疑的看向了柳小江。 “嗯……肯定见过。”冯宝宝看着柳小江用手摸了摸下巴，看起来像是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最后一敲手道： “哦，就是想不起来了，大概很早之前的事了，但我一定见过这个人，他身上的味道……我是不会记错的。” 味道？ 又是味道？ 你不是说过我和巴伦那鬼佬差不多！ 隐藏炁息的时候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味道么！ 我都已经隐蔽所有的炁息了！ 还喷了一大堆效果持久的高质量香水！ 你这丫头！ 嘶，不过也还好，万幸这丫头脑子有些瓜，居然没想起来刚离开不久的自己…… 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松了口气，随之故作平静的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我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也是初次见到你这么个邋遢的姑娘……记错了吧。” “……不会。”冯宝宝立马走快了几步，一边用小手摸着下巴，一边用眼睛上下打量着柳小江，笃定道： “嗯，我肯定见过你，而且不是一次……是两次。” “……”柳小江。 只见过我两次？ 好像有哪里不对吧…… 柳小江几乎立刻注意到了，冯宝宝这句话中的异常之处。 因为他何止是与冯宝宝见过两次，他和冯宝宝与张楚岚接触的次数，只用手指的话简直都快要数不过来了。 冯宝宝是不会说谎的。 但她说只见过自己两次……这怎么可能呢！ “宝儿姐，真能确定么？”张楚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看向柳小江的眼神之中，显然是已经相信了冯宝宝，同时也对柳小江身份产生了更大的怀疑与防备。 “嗯……”冯宝宝当即点了点头。 “看看这事儿闹得……”张楚岚打量着身材在练炁者中很平常的柳小江，微笑着说道： “赢先生，您看宝儿姐都已经这么说了，您真的没见过我这位姐姐么？” “知道，但没见过。”柳小江示意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全性几人，这句话说的几乎没有任何一丝漏洞。 说完，也不管张楚岚是何反应，他便主动压低了语气，沉声道： “张楚岚，我对你们没有心思，也不想搭理你们那点破事，全性在我这也不会继续参与她的事儿，如果再问下去……你愿意承担与之对等的后果么？” “毕竟，我这个全性掌门的身份，可不只是你想要知道，就算不说脚下的唐门……等这边的事情彻底结束以后，我估计圈里也会有更多人盯上我，尤其是吕家……你还想继续和我接触么？” “……”张楚岚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哈哈，赢先生说的对，既然没什么冲突，我这么执着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干嘛，也对哈哈……您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了。” 闻言， 柳小江一脸劫后余生，却又故作平静的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了冯宝宝的身边，生怕这倒霉玩意儿真的看出点什么，以至于直接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柳小江这些话的意思，无疑就是在挑明冯宝宝的问题，并且还主动以全性掌门的身份，表达了对冯宝宝没兴趣的态度。 此外，他甚至还好意提醒了张楚岚，与自己接触下去也只会被更多人注意上，于是考虑到冯宝宝身上的问题，张楚岚眼下最好的选择便是‘不认识赢勾’。 但话虽如此。 张楚岚在接受了柳小江的好意，想起柳小江之前在唐冢内的行为之后，也不由得更加疑惑起了柳小江的真实身份。 此人明明和其他全性成员一样，有可能注意到了冯宝宝‘不老’的事实，却对长生不老之类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个实力让整个唐门束手无策，却又主张温和手段来解决问题的全性头子……此人真的会是全性妖人么？ 全性不是素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么？ 这点就连与全性格格不入的梅金凤，在接触到和无根生有关的事情时也都是如此！ 这么个忽然冒出来的全性掌门，任由全性在唐门这边胡作非为，既想从许新嘴里问询出当年那些事，又明确表达过想要断了唐门丹噬传承的家伙，难道还真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异常存在不成？ 除此之外…… 张楚岚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冯宝宝，回想起对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见过两次？ 如此确定？ 但又想不起来？ 啧，宝儿姐可不会撒谎啊…… 想着想着。 张楚岚抬眼看向走在前面的全性几人，目光逐渐汇聚在了与自己许久不见的吕良身上。 “想不到连你也在啊，吕良……” “诶嘿……有缘啊，张楚岚。”吕良想起自己曾与夏禾一起对张楚岚动过手，不免有些心虚的说道： “好久不见啊。” “哼，你这个混蛋还没遭报应啊！”张楚岚罕见露出了一抹凶狠，看得周围几人是一头的雾水。 “哈哈，别这么小心眼嘛，我当初也只是个跑龙套的。”吕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早晚会遭报应的！”张楚岚再次愤恨道。 “我能有啥报应？”吕良无所谓道。 “你对别人做过什么，你自己就会遭遇什么，我不急，我就等着……早晚你要有报应！”张楚岚说完双手插着裤兜，经过吕良身边也没有停留片刻。 这几句短暂的对话，在不知晓张楚岚和吕良关系的人眼里看来，无疑就是一种对待全性的正确态度。 而在知晓张楚岚和吕良部分过往的人眼里看来，张楚岚不爽对自己动过手的全性，也同样再正常不过了。 但在吕良的眼里看来，尤其是有了点成长的吕良看来，这些话显然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之后甚至还让他下意识的略微愣了一下。 同时。 柳小江知道张楚岚和吕良之间，除了最开始关于炁体源流的问题之外，貌似还在龙虎山事件结束以后另有过一次接触。 因此。 他在察觉到吕良的异常反应以后，也不免重新审视了张楚岚与全性之间的关系，觉得这小子目前好像也开始有些不择手段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全性合伙大闹唐门，这或许还能解释成是被全性利用，但在暗中与吕良勾结的事实，如果一个不慎被有心人知道了，种种因素叠加起来……迟早会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 虽说也有可能是被逼无奈，迫于形势不得不与全性接触，但张楚岚这么做……搞不好也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啧，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唐门丹噬，吕家，王家…… 还有世上那些颇有想法、有可能会再次因此生事的异人流派…… 必须尽快处理干净！ 第301章 不能理解 大约半小时后， 张楚岚等人在唐门弟子的安排下，重新回到了之前待过的老校区宿舍。 房间内。 脑袋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双眼与口鼻的陆玲珑，一见到张楚岚等人推门走进来，当即挥了挥自己同样缠着绷带的左手，开朗道： “哥！” 见状，别管陆玲珑表现的有多开朗，陆琳赶紧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陆玲珑的伤势，紧张道： “玲珑！你……你这没事吧？！” “没事没事！”陆玲珑立马摇头道：“就是感觉脑袋变大了点，脸上暂时也没什么感觉……不碍事！” 房间门前， 一路看着张楚岚等人回到宿舍的唐婷婷，就算听见陆玲珑并未因身上的伤势而记恨自己，却也依旧还是目光冷漠的瞟了眼陆玲珑，随之便想要和身边负责看守陆玲珑的唐门弟子暂时离开此处。 然而，还没等唐婷婷带着身边痛哭流涕的唐门弟子离开，陆玲玲敏锐察觉到唐婷婷的那种目光，当即眼神认真的开口说道： “唐小豹，唐婷婷，陆家不是什么名门，陆家的人也很简单，陆玲珑的靠山就是陆玲珑，如果你们之后还有什么的话，来日方长。” 闻言， 唐婷婷站在门前侧头看了陆玲珑一眼，而后伸手搭在了唐小豹的肩膀上，“小豹，别这么没出息，走！” 随后。 唐小豹看都没再看一眼房间中的陆玲珑，即便对方是自己所崇拜的女神也是一样，他只是情绪不高的伸手擦了擦眼泪，接着便与唐婷婷一起推门离开了房间。 与此同时， 唐文龙刚好抱着一箱方便面，拎着一整壶刚刚打来的开水，沉默无语的走进来将东西放在地上，并在离开前以一种与之前唐婷婷相似的眼神，看了眼坐在一旁宿舍床边的张楚岚。 张楚岚看着唐文龙这种眼神，自然也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于是也并没有想和对方解释什么，只是相顾无言的任由对方看够了离开房间。 张灵玉察觉到唐门的这种态度，又看见陆玲珑和张楚岚的表现，不免在唐文龙离开房间以后，难以理解的开口说道： “陆小姐，刚才你的态度未免也太……还有楚岚，你也是……” “灵玉真人，你真是太阳光了……”陆玲珑对此摇头道：“阳光到了希望每个角落都是明亮的，温暖的……” “可是，你想过么，总有些时候，这颗心要在冰冷阴暗的地方才能得到抚慰……” “这次不管过程多曲折，每个人的初衷是怎样的，但我们不来，唐门长就不会死……这是无论如何都回避不了的事实。” “他们有权恨我们，也有权找我们复仇，我们也有义务接受这份仇恨，既然做了……那么无论后果是什么，我们都有义务去承担。” “反过来……” “如果只是这些年轻唐门弟子的恨，我陆玲珑就算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应该也还能接得住……”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一边沉默的张楚岚，提醒道： “张楚岚，你是罪魁祸首，你也得接住了。” “嘿嘿……”张楚岚表情复杂且疲惫的笑了笑，倒是没有反驳陆玲珑的这些话。 “……”张灵玉听到这些话，反倒是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正确性。 啪！ 陆琳见到张灵玉的样子，当即抬手朝着陆玲珑的后脑勺就是一下，教训道： “灵玉真人也是好意！你也配在那叭叭的教训灵玉真人？” “哎呦……哥！我也只是说说我的看法啊！”陆玲珑吃痛的捂着后脑勺，立马再次看向张灵玉，道： “我可不是在指责你啊！灵玉真人！我刚才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不！你说得对……”张灵玉突然释怀的摇了摇头，道： “确实，如果真觉得有愧，那这份愧疚也是我应得的，毕竟做都做了，刚才那种还不想得罪人的态度也未免太鸡贼了……” “对不起！陆小姐！楚岚！” “……妹砸，有一点你说对了，这家伙确实阳光过头了。”陆琳见到张灵玉的反应，顿时赞同了陆玲珑对张灵玉的评价。 “是吧是吧！！”陆玲珑噘嘴道。 片刻之后， 陆家兄妹合伙给了张灵玉一个台阶之后，便不再过多谈论唐门弟子对于自己等人的态度，而是纷纷围坐在了张楚岚的周围。 “阿莲，事情怎么样，你们应该得手了吧？”陆玲珑看着神情疲惫的张楚岚，最终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知道自己掉队以后，究竟又都发生了些什么。 闻言， 张楚岚看了看满头绷带的陆玲珑，随即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解释了一下之前发生在唐冢内部的情况。 “……就是这样，唐门不会再拒绝咱们见那个许新了，这事儿可能就连全性的那帮家伙也是一样，所有人应该也都有机会在离开前，从许新的嘴里询问出一些关于当年的事情。” 说完，他看向陆家兄妹，道：“而且，如果目的都是与无根生有关，许新也可能会找个机会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当众说说自己知道的那些与无根生有关的事情。” “这也是开放唐门的一种方式，所以除了我们几个和全性的那帮家伙之外，唐门的人大概也都会在场……” 陆玲珑听完了此前发生于唐冢内部的情况，不由得秀眉紧蹙道： “阿莲，那个赢勾……怎么显得格格不入，他到底是来唐门做什么的？” “没错，我也觉得奇怪。”陆琳随之点头附和道： “这个全性的掌门实在太奇怪了，他和唐门长对话时所表现出的态度，分明就是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打算让唐门放弃丹噬那种危险的东西。” “可是……” “这赢勾明明有着足以碾压唐门任何人的力量，甚至还亲自破了唐门丹噬从不失手的神话，之后却又并未强行出手阻止唐门长，以至于丹噬的秘密被悉数公布于世……” “陆兄，你说错了。”张楚岚明白了陆琳的意思，随之解释道： “这赢勾在唐冢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有倾向于让唐门放弃丹噬，哪怕最后并未出手阻止唐门长开放丹噬的秘密，他也一样是在将唐门的丹噬逐渐引向消亡……” 话说至此，他忍不住将手臂搭在膝盖上，弯腰坐在床上用手拄着下巴，继续道： “像是唐门长这种，还有那些在唐冢的白袍内门弟子，显然都不是他根据丹噬问题打算针对的目标……” “那些跟着咱们一起进入唐冢，此前明显对丹噬并不了解的唐门弟子，才是他之后不会出手阻止唐门长的主要原因。” “毕竟，一个并非传说中那样无解的手段，却需要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才有机会继承……” “如果不是脑子被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给影响了，像是什么流派复兴与唐门骄傲之类的……谁又会想着去继承丹噬？找死么？” “除此之外……” “这家伙的目的也明显并不是唐门，就算他纵容全性来唐门这边肆意撒野，有可能也是对许新和当年的部分事情感兴趣，但起码当时在唐冢那边看起来……” “他忽然和全性的几个人划清界限，如果不是纯粹为了丹噬，是为了做断人传承的恶事，还不想打搅到其他人接触许新的话，这么做……也就真的是多此一举了。” “呵呵……” “这赢勾明摆着就是，既想在许新嘴里得到些什么，又想让丹噬自此彻底消失于世，但如果有必要的话，或许丹噬的问题对他来说，可能也还是要比从许新那里得知些什么更为重要。” “这难道还不够奇怪么？”张灵玉疑惑道：“他一个全性的掌门，为什么非要对唐门的丹噬下手，而且还并非是要得到这种厉害的功法……” “师叔，你这回算是问到点上了。”张楚岚朝着张灵玉咧嘴笑了笑，但随之却又忽然摇头叹息道： “但可惜的是，我也根本想不通这点，不明白这货为啥非要对丹噬下手……” “……他不是说了么，就是为了唐门的将来着想啊。”冯宝宝忽然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也纷纷都愣了一下，明显全都不认为柳小江真就是为了这个，才会想着要让唐门放弃丹噬这种东西的传承。 “他说的……是真话？”陆琳对此忍不住怀疑道。 “难道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全性……”陆玲珑也是难以置信的说道：“宝宝，他可是个全性啊，全性怎么可能会是出于这种……” “啊，他是全性，听着好像还是全性的头头嘞，但是这和他想做什么……有关系？”冯宝宝不解的朝着陆玲珑点了点头。 “……”陆家兄妹。 “介个……”冯宝宝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张灵玉，“还是天师府那个老头的徒弟嘞，不也还是和全性的搞在一起了么？” “……”张灵玉情绪瞬间低落谷底。 张楚岚沉默了许久，随之点了点头，“确实……啊，我可不是说你啊小师叔，我是说宝儿姐的这个观点，确实也存在着很大的可能性。” “……”张灵玉。 随后。 张楚岚无视张灵玉的纠结模样，转头看向面前的陆家兄妹，道： “我们把事情想的太绝对了，为什么全性就不能有特别的人，就算难免会有一些同流合污的情况，但这赢勾为什么能如此迅速的成为全性掌门，甚至还让其中的那个豪杰如此信服？” “丁嶋安，这人我们不了解，但当时在唐冢那边看起来，这人虽然选择加入了全性，但脑子明显还是个正常人，也不像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否则以豪杰的身份与水平乱来，他也早就声名狼藉了。” “而且，除了不想金凤婆婆折在唐门之外，他也明显自知全性来唐门捣乱的理亏，与那些唐门弟子交手时更是手下留情了……” “这么个理智的武痴，甚至都不会与全性真正同流合污的人，难道真的会因武力而选择彻底屈服于他人么？” “丁嶋安若真是这种人，那么他以前为了追求变强，为什么没有不择手段的夺取他人传承，而是真心实意的选择去拜师……选择学百家艺？” “如果不是这种人……” “丁嶋安为什么会对赢勾如此信服，甚至还会愿意因为对方的一个命令，马上就把心中想领教丹噬的欲望给压回去？” “除非……” 张楚岚目光闪烁的抬起头，道：“赢勾不仅拥有着他所不能比拟的实力，就连为人也会让他打从心底的选择佩服。” “丁嶋安信任这个赢勾，也明白赢勾究竟想做什么，既然对方打算要让丹噬消失，那么他也就会认为丹噬一定会消失，自己就算得到了与丹噬交手的经验……又有什么用？” “……豪杰都只能心服口服？”陆琳皱眉道：“不至于吧？” “这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张楚岚无奈道：“但结合丁嶋安当时的表现，我觉得赢勾所拥有的实力，起码也要和豪杰不相上下才行，然后才有可能凭借为人与掌门身份，让一个豪杰如此信服。” “而且，不管事实究竟如何，这赢勾也肯定不是咱们几个就能处理好的角色……” “另外……” 说到这里，张楚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情之中再次出现了一丝疲惫感。 “如果这家伙的目的极为纯粹，一定要让唐门的丹噬自此消失于世，那么他的事儿也就远远还没有办完，唐门这边接下来肯定还会出现更大的乱子，而这一次……搞不好也还真的会闹出人命。” “咱们几个对丹噬没想法，也没资格参与唐门的其他事，所以在那个许新的嘴里问完事情以后，必须一刻也不能停留的马上离开唐门，否则……一定就会被接下来的乱子波及到。” 说罢。 张楚岚没有在意陆家兄妹与张灵玉的脸色变化，而是神情疲惫的用双手拄着床铺，抬眼看向了上方还算洁白的天花板。 唐门长啊唐门长，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非要为了一个丹噬逼迫所有人，甚至还放弃了与那货温和解决问题的可能性…… 丹噬…… 唐门的骄傲…… 这难道比唐门的延续更重要么？ 第302章 曾经胡乱装13的后果 两天后， “嚯……” 柳小江这两天一直待在唐门安排的房间里，虽然早就知道这两天在门外看着自己的人，不是唐秋山就是眼前的这位唐门监察者张旺，但却还是一出门便装作有些意外的开口说道： “张爷，您老不去监督老门长的后事处理，也没有跟在新任门长的左右帮衬着，在这守着我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外人……真的好么？” “哼。”张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待了两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出来的柳小江，道： “小子，你少跟我在这里装蒜，这些话骗骗其他人还行，对我……没用。” “老门长的后事自然会有人处理妥当，新门长暂时还需要适应下冢外的生活，我唐门自己的事情……就不劳你这么个外人来操心了。” “哦？”柳小江顿时在面具下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那您老之所以会在这看着我，难道是觉得我会对唐门不利么？” “事情已经定调了。”张旺没有直接回到这个问题，反而面色平静的开口说道： “老门长已经用自己的行为，甚至是生命，一手促成了唐门的开放，也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这不过是在逼迫所有人罢了。”柳小江道。 “老门长之前所做的一切，站在他门长的角度上固然没错，愿为了唐门付出生命的行径也很值得尊敬。” “但，他所选择的道路，根本没想过唐门能否承受，也没问过这世道究竟愿不愿意接受。” “人活着，私心太重了，必不可能被多数人所接纳，何况是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更多人身家性命的异人流派……” “现如今，早已经不是什么异人的时代了，在异人圈子里也并非是你唐门一家独大。” “虽然这么说确实很让人无奈，但这毕竟也是很难改变的事实……” “如今的异人若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必须要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脸色……” “而像是唐门这种地位的异人流派，若想平安无事的延续传承下去，除了同样要看那些普通人的脸色之外，必须还得注意自身在圈内人眼中的‘形象’。” “毕竟，既然你生活在这里，那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哪怕这‘规矩’更多是些见不得光的潜规则，哪怕遵守这些‘规矩’会让自身利益受到些许侵害……” “但，只要‘皮外伤’不会危及生命，只要还能继续平安无事的活下去，只要没有那种可以扭转一切的绝对力量，为什么不能选择卧薪尝胆，耐心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 “要知道……” “丹噬这东西的危险性，可不单单只针对于敌人，为了这么一个几乎不分敌我的东西，让一个衰败又不守规矩的流派，赤裸裸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下……” “难道没了丹噬这东西，唐门就会从此逐渐消亡？” “难道断了丹噬的传承，唐门就会自此陷入绝境？” “难道能继续传承丹噬，唐门就会重现往日荣光？” 说到这里， 柳小江看着面前情绪还算稳定的张旺，当即摇头道：“事实明显并非如此。” “现如今就算真的没了丹噬，唐门也还有其他为人称道的功夫，即便衰败也并不会出现逐渐消亡的趋势。” “现如今就算断了丹噬传承，唐门的名声与实力依旧还在那里，寻常异人也决计不可能来找唐门的麻烦，不寻常的家伙……想找麻烦也过不了公司和上面的那关。” “但如果继续将丹噬传承下去，现如今的唐门在继承丹噬的风险下，就真的一定能重现往日的兴盛与荣光么，不会让本就衰败的唐门变得更加千疮百孔么？” “现在仔细想想，你觉得老门长都做了些什么……” “在唐门人的眼里看来，老门长或许是个愿为唐门甘愿赴死的前辈，因此在确认了这个事实以后，自然也就很容易陷入一个误区。” “老门长即便方法有误，尽管有些独断专行，但那愿为唐门付出一切的态度，以及在这种态度下所坚持的一切……不可能有错！” 闻言， 张旺不免缓缓皱起眉头，继续坚持道：“尽管客观来讲，你的想法很好，也并没有什么错误，但这毕竟是我们唐门自己的……” “我是个外人。”柳小江清楚张旺的想法，于是点头承认道： “但我刚才已经明确表达过了，你唐门还做不到只为自己而活，依旧还是得必须活在他人的眼中，做什么都要考虑世道与同类对自身的看法。” “此外，也正因为我是个外人，却同样愿意尊重唐门这个流派，才会来和你们这些唐门的人讲清楚……” “老门长之前所做的一切，在我这个外人的眼里看来，就等于是唐门在自顾不暇的时候，主动拒绝了与现今的世道妥协，打算强行逼迫世人接受唐门的‘兴盛’。” “而且……” “这事在全性的影响下，已经在公司那里得到暂时的‘肯定’，使得公司不得不选择为了秩序稳定和唐门妥协，只能暂且坐视唐门利用丹噬这种东西，有机会重新恢复往日的兴盛与荣光。” “但，现在是什么世道，您觉得公司和上面，真的会愿意看见异人流派的‘兴盛’么，尤其还是个早先‘不怎么愿意’与公司配合，甚至还利用逼迫方式来促成此事的唐门？”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公司的理念在于世道稳定，让社会可以持续稳定的发展，并基于人道主义等多个方面的考虑，容忍了异人这种极可能犯禁的群体存在，但这种容忍也明显还是会有个限度的。” “异人的力量，尤其是‘不配合’的异人，他们存在是可以的，但可不能变得太强啊……” 说罢，也不管张旺有没有听进去。 柳小江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了看长廊左侧尽头的方向，随之道： “张爷，再多的我就不说了，您和老门长的想法一直都略有不同，也由于‘外门’这种身份上所产生的影响，多少在看待问题的时候也能更为客观一点。” “何况，就算是老门长，也能理解我说的这些，只是更愿意坚持自己的想法罢了……” “你要对许新下手？”张旺抬眼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柳小江，随即开口挑明了自己之前猜测到的那种可能。 闻言， 柳小江刚想迈步离去，于是放下了略微抬起的右脚，而后稍稍沉默了片刻，头也不回的说道： “张爷，我们本来是有机会温和解决冲突的，但老门长却用自己的性命逼迫了所有人，尤其是您这位过于重视同门情谊，以至于现在无法拒绝老门长遗愿的前辈……” “现在的您不会答应成为唐门门长，也不会从根本上否定老门长的做法，更不会阻拦许新前辈将丹噬传承下去，所以……这两天我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一个可以和平解决丹噬问题的好办法。” “眼下……” “如果不想让唐门出现太大的伤亡，那就不要让任何人阻碍我之后的行为，如此一来……我起码还能保证，唐门接下来的损失，只会是那种所谓的‘骄傲’。” “事后……” “您就算是要把唐门长的死算在我头上，让整个唐门的人都记恨上我这个全性掌门，我……也愿意接受这份仇恨。” “不过……” 话说于此，他再次回头看向张旺，笑道： “呵呵……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没准您老到事情结束以后，不会被我逼着成为唐门门长也说不定呢。” “……”张旺。 …… 随后， 柳小江没有理会身后脸色难堪的张旺，自顾自地走向了室内长廊的尽头拐角，发现这里果然有个穿着帽衫、戴着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倚靠在墙壁上很有可能听到了自己与张旺的对话。 见此。 柳小江倒是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开口询问此人身份，只是无视了此人掉落在黑色帽衫上的几根金色长发，自顾自地继续朝着老校区的宿舍外面走去。 然而。 “老夏说的没错，全性的新任代掌门，果然也是个会让我感兴趣的家伙啊……” 柳小江才刚刚走过此人的身边，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极为欠揍的声音，而且为了不让身后那货起疑心，他也当即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老夏，说的是夏柳青么，你就是他说过的那半个弟子？” “是啊。”捂得严严实实的王震球，看见柳小江停下了脚步，立即站直身子伸了伸懒腰，道： “赢先生，您可是全性的掌门啊，如果做事这么为公司考虑的话，那还干嘛要加入全性这种组织，直接进入公司做事不就好了么？” “嘿，加入全性，处理了现今全性名宿之中，最不可饶恕的高宁和窦梅二人……” “之后，知道了许新这位大前辈还活着的消息，又利用张楚岚等有关人士来唐门搞事，想要知晓关于当年的一些事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断了和八奇技几乎相差无几的丹噬传承……” “赢先生，您真的是个全性么，我怎么觉得您比我，还要更像是一个给公司办事的人啊？” “还有还有……” 王震球说打这里，伸手摘掉了脸上的口罩与墨镜，笑眯眯的看着柳小江背影，道： “您在唐冢那边所展现出的实力，尤其是那种看起来特别特别诡异的黑炁，为啥就这么像是一个姓柳的家伙，曾在我和肖哥面前略微展示过的能力呢？” “只不过……” “那个姓柳的混蛋，貌似只能靠着指甲来发动那种能力，而且在能力效果上看起来也并不算太强，我甚至也都没见过那混蛋施展过几回，您这种……该不会也是那混蛋的师父吧？” 第303章 过分 “……姓柳的混蛋？” 柳小江听着身后那王八蛋一口一个混蛋的叫着，即便是面对自己身份有可能会被直接戳穿的情况，他也差点没忍住想要回身将这金发二尾子暴揍一顿。 不过，考虑到当前的状况，他最终也还是选择暂且忍了下来，打算日后再找机会好好报复一下王震球。 “嗯嗯，对对对，那货全名是柳小江，确实挺混蛋的一个家伙。”王震球笑嘻嘻的说道。 “小柳真人啊……”柳小江垂于身侧的手指抽动了一下，随之道： “我对这个人倒是有些印象，虽说明面上已经被龙虎山除名了，但却应该还与正一派的人有联系，通天箓……也在他身上。” “诶……您不认识他么？”王震球紧盯着柳小江的一举一动，但却并未从对方身上发现什么异常表现，不免意外道： “我还以为他那种把指甲都练成黑色的功夫，应该就是您这位新任全性掌门教给他的呢……” “毕竟，除了之前在唐冢那边，我根本没见过与其相似的功夫，还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吃瘪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柳小江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只是听说过有他这么个人，但却一直都没机会和他见上一面，怎么……你们都是公司的人，想来给我引荐引荐？” “呃……”王震球没想到柳小江会这么说，心中的怀疑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这就算了吧，我毕竟是公司的人，赢先生则是全性的人，把公司的人引荐给全性接触……我可不想被公司的高层给惦记上。” 如果真是柳小江本人的话，自己都还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对方又怎么可能蠢到挖坑把自己埋了？ “既然不打算给我引荐小柳真人，那……还有事么？”柳小江故作平静道。 “赢先生，您和其他全性不一样，是个很懂事理的人，我也就不跟您聊虚的了，唐门丹噬可以动……但许新前辈不能动。”王震球顿时一改之前的玩笑模样。 “哦？你在教我做事？”柳小江回头看向王震球，面具下的双眼闪烁着明显的寒光。 “不不不……不敢。”王震球抬起双手赔笑道：“我怎么敢教您这样的大人物做事？” “只是……” 说到这里，他缓缓放下双手，认真道：“我只是在尽可能的提醒您，不管您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最起码在目前看起来，您对丹噬的态度几乎与公司无异。” “异人可以存在，也可以有传承，但必须要有个限度，像八奇技这种东西……还有和它们相差不多的丹噬，在当前这世道上只能是取乱之术，它们所带来的利益，远不及给社会带来的隐患。” “所以……” “上头的那些人也觉得，八奇技的问题维持现状倒也还好，起码在公司知道的人手里，它们也不会引发太大的乱子。” “但，总有人在调查当年的事，总有人在渴求于所谓的八奇技，如今现世已知的八奇技也并非全部，谁也不知道其他几种绝技是否失传、又到底被谁得到了，这种情况就很难让人放心下来了。” “上头？”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看着今天有些奇怪的王震球，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态度……”王震球道：“上头现在对待八奇技这东西的态度，由于最近发生的一些情况，已经从最开始的不作为，尽量维持现状上的稳定……逐渐转变成更为激进一些的态度了。” “但，尽管如此，有公司在其中周旋，上头倒也不好做的太绝，暂且就只表明了一件事……” “无论那些未知的八奇技究竟在谁手里，今后到底会不会有着再次引发混乱的可能，不管那些已知八奇技的下落又到底又是否可控，八奇技和与其相似的东西……这一代的异人必须彻底放弃。” “丹噬和许新的问题怎么回事？”柳小江眉头皱得更甚了几分。 “这就是公司和上头交涉过的结果。”王震球无奈道。 “公司虽说是站在普通人一边的，但其中毕竟也大多都是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所以就和上头努力争取了一下，起码要让上头放弃那些针对异人的激进想法。” “这次关于唐门丹噬的问题，既是上头对异人的一次考验，也是对公司能力的一种确认。” “毕竟，你说要选择更加温和的手段来处理问题，那就必须要向我证明你有能解决问题的能力，否则……一切也就全都只是空谈而已。” “如果这次没能解决丹噬的问题，或是靠着解决引发问题的人……最终解决了问题，也就等于是说公司根本没能力用温和的手段解决问题，之后也就再没有了针对此事与上头讨价还价的资格。” “所以呢……”柳小江得知这件事情以后，不露声色的平复了一下想要骂娘的心情，反问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这些，而且就算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而且之后可能会引发的结果也很严重，但赵方旭却并未针对此事与自己通过气，突然来这么一下……也只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毕竟，在此之前，各种针对于异人的事务，上面可都是交给公司来全权负责的，基本上就等同于某种层面上的甩手掌柜，不够严重的问题也从来都不会有人参与，以至于就连问都懒得问一下。 结果。 公司这才刚从碧游村事件中遭受了一点点打击，上面就突然做出了这种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激进决定。 这是不满意公司最近一段时间的办事效率？ 还是…… “赢先生，您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咱可都是圈里的当事人啊。”王震球摇头叹息道： “哪怕平时的思想与理念不同，但咱到底也都能算是‘自己人’，公司看待全性也是从不戴有色眼镜……” “难道您还真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大家在这世上共同的生存环境，之后也因上头的这种激进态度，不知何时也不知什么理由，就突然被再次缩小范围么？” “……你为什么找上我？”柳小江直勾勾的盯着王震球。 “这个嘛……就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了。”王震球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道： “就在昨天夜里，我突然接到了上司的电话，说要让我们这些刚好在唐门的人来完成这个任务，估计张楚岚和宝儿应该也已经接到了通知……” “赢先生，您也知道的，既然要用温和的手段来处理丹噬的问题，只要是如果没有绝对的力量，那么人数的影响也只能是微乎其微，公司索性也就没有再派其他人过来的意思了。” “我，张楚岚，宝儿，哪怕再算上灵玉真人，还有陆家的那两块料，想在不动许新前辈的情况下，以一种和平的方式断掉丹噬传承……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啊！” “所以……” 说到这里， 王震球罕见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就想到了您这么个明明有着绝对力量，但却并未以此来逼迫唐门放弃丹噬的大人物了。” 张楚岚和冯宝宝那边应该也接到了通知？ 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现在这种状况，找我有什么用？”柳小江摇头道。 “如果你早点说，出手阻拦一下唐妙兴，这件事倒也还可能有点机会，现在……还怎么和平解决丹噬的问题？” “确实没办法。”王震球对此倒是没有否认，但却忽然话锋一转，笑眯眯的说道： “赢先生，您刚才和张爷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也明白让‘明事理’的张爷代替许新前辈已经不可能了。” “但，既然已经没办法再用温和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了，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只在明面上看起来温和的手段呢。” “要知道，上头那些人也不过都是普通人，如果是连异人都没办法看穿的事，他们那些人又岂能看穿其中的猫腻？” 闻言， 柳小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异色，“你是在说吕家的明魂术……吕良那小子？” “不杀许新前辈，不动唐门的任何人，想在老门长已故的今天，用温和手段来断了丹噬的传承……不可能。”王震球并未直接回应此事，而是自顾自地缓缓开口说道： “不过，既然刚好有个合适的人选，有能力在不杀许新前辈，不动唐门任何人的情况下，抹去所有关于丹噬传承的痕迹……这难道不是老天的眷顾么？” 亲耳听到这些话，并确认了王震球的想法之后，柳小江也不禁显得沉默了起来。 见状。 王震球倒也并不着急，只是耐心等待着柳小江的答复，眼神也仍在不断上下打量着，这位戴着脸谱的新任全性掌门，似乎也是很想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 几分钟后。 “这虽然是个办法，但却太过分了……” 柳小江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王震球，但是说完却又忽然摇了摇头，道： “算了，还是先让我考虑一下好了……” 话音落罢， 他直接转身离开了王震球的面前，只留给了这位陌生的熟人，一道相对更为陌生的背影…… 第304章 人不能太丧良心 如果不是想得到公司和上面的充分信任，柳小江在了解过唐门这边所存在的问题以后，其实也会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多管闲事的嫌疑。 哪怕是传说中从不失手、见之必死的唐门丹噬，实际对于柳小江来说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 他就算是纯粹以个人的角度，往最坏的方面考虑事情发展，也只是觉得唐门丹噬这种东西，或许有那么点可能会威胁到自己身边的人罢了。 而且，结合如今唐门人的理念与想法，此事最终发生的可能性也着实不高。 柳小江现在甚至都会认为，即便放任唐门继续传承丹噬，这种手段也很难在当前的世道上，被哪个成功继承它的唐门人用出来，除非唐门又重新拾起了当年的那种饭碗。 可就如今这个社会稳定的年代，只要不是唐门的人脑子真有病，他们又怎么可能再去做当年那种杀人行当？ 然而。 现在这种大部分异人都要安分守己的世道，唐门的人就算学会了丹噬这种手段又能做什么？ 惩奸除恶？ 利用丹噬去处理像是全性一样的异人？ 这种事莫说唐门自己没那个心思去做，上面也不可能承认异人流派拥有这种‘执法’权，哪怕他们对待异人的态度仍是任其互相消耗也一样。 任其遵循江湖规矩互相消耗，和让异人圈子发展成真正的‘正邪对立’，完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码事儿。 唐门一旦选择通过这种方式，企图在当前的世道上重新建立起丹噬与自身的威名，搞不好就会引得其他一些厌恶全性的异人，在圈子里来一场正派联合起来剿灭反派的戏码。 对此。 公司和上面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他们可以承认异人圈里的‘正’与‘邪’，但又不希望‘正’联合起来将‘邪’彻底消灭。 因为，考虑到‘邪’完全消失，以及‘正’所潜藏的问题，这么做迟早会让‘正’重新分化一批新的‘邪’，而且还只会是那种相比之前的‘邪’，还要更懂得规矩、更让人觉得棘手的一群家伙。 公司和上面既然已经决定了基于人道主义，不会选择将作为引发问题本身的‘异人’抹除，坚持的做法自然也就变成了以社会稳定发展为重。 所以，在这个必须要坚持的原则问题下， 哪怕你是异人圈里人人喊打的全性，但只要没有影响到普通人的社会，只要没有损害社会秩序的稳定，公司和上面就会客观公正的来处理问题，不会因为你是全性就选择与其他异人区别对待。 反过来讲。 哪怕你不是全性那种相对无法无天的恶徒，但只要影响到普通人的社会，只要损害到社会秩序的稳定，那么不管你是谁……等待你的最好结果可能也是‘终身监禁’！ 在如今的这个世道上，异人的存在即是一种错误，但上面还不会把事做的太绝，起码会给异人留下一点可以安分守己的空间。 但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异人想着要恢复流派兴盛，甚至是有可能会让异人社会变得更加不稳定的苗头，公司和上面自然也就不会再管你究竟是谁，曾经又到底极力促成过哪些大义之举了。 眼下。 唐门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仅是部分唐门人，以及这部分唐门人的想法，还有能促成他们这种想法的丹噬…… 因此。 柳小江站在想得到公司和上面充分信任的角度上，既然有机会以一种与公司和上面无关的身份，帮公司和上面在暗中解决唐门丹噬的问题，自然就要利用‘搅屎棍子’的身份来唐门多管闲事。 此次在明面上，他就是在多管闲事，但偏偏有了全性掌门的这个身份，他这搅屎棍子当的倒也还算是合情合理。 毕竟，全性不就是这样么，一直都是全性想怎样就怎样，从来都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这帮人以往多管闲事的情况……难道还少么？ 只是…… 柳小江这次倒也没能想到，本来是主动帮公司和上面解决一个大麻烦，以求将来能得到二者更加充分信任的情况，竟会忽然变成上面主动要求必须完成的一个重要任务。 而且，这事麻烦就麻烦在，上面和公司之间的居然也起了争执。 必须在不动许新，不动唐门的情况下，让唐门主动放弃丹噬的传承…… 这虽然很像是赵方旭的办事风格，也是公司和上面极力争取到的一次考验，但……上面真的愿意见到此事的成功么？ 他们既然改变了以往的温和态度，打算以更为激进的方式对待异人事务，这种在态度上的突然转变……真的只是在‘忽然间’发生的么？ 这次即便公司通过了考验，自己和王震球、张楚岚等人完成了任务，成功在不动许新、不动唐门的情况下，让唐门这边主动放弃了丹噬的传承，上面就一定会因为公司有这个能力而放弃想法？ 啧…… 柳小江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如果上面不是‘忽然间’改变的态度，自然也很可能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失败，放弃自己心中由来已久的想法。 如果上面真是‘忽然间’改变的态度，并且还会因为公司证明了能力而放弃激进想法，那么……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上面忽然来了这么一下？ 难不成是有人把手伸向了…… …… 柳小江想到这里，考虑到自己又等了两天，赵方旭那边还是没有打来电话，不由得从窗边走到房间床前坐下，摸出了自己揣在长衫内衬里的手机。 片刻之后， “……小江？”电话拨通后，赵方旭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赵董，我目前就在唐门这边。”柳小江想到赵方旭也可能不知道自己就在唐门，于是便直接开口说明了自己身在何处。 果不其然。 赵方旭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明显有些意外的沉默了一下，随之道： “全性之前擅闯唐门的事……你小子也参与进去了？” “算是吧。”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而后更是简短说明了一下，自己之所以会来唐门的目的，并重点提及了丹噬的问题，以及唐妙兴的那种想法。 “……事情就是这样，我原本还打算用稍微激进点的手段，彻底解决唐门因为丹噬而产生的这种想法，结果却被西南的那个混球儿主动找上了，说什么要和我合作完成上面对公司的考验。” 说完，他更是稍稍解释了一下自己在唐冢所表现出的态度，认为王震球可能就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目的与公司不谋而合，所以才会基于任务的复杂与困难不得不找上了自己，随之道： “赵董，不动许新，不动唐门，还要让唐门主动放弃丹噬的传承，如果只是那混球儿和楚岚他们的话……这也能算是一种考验？” 赵方旭明显不知道自己就在唐门，说明上面提出让公司证明能力的时候，也根本不认为全性的人有可能会帮助公司，更重要的是……上面那些人同样也不知道自己在场。 公司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重新组织人手给王震球和张楚岚等人提供帮助，甚至是让更多人过来和平解决丹噬的问题明显不现实。 这无疑就能说明上面在提出考验的时候，原本就没有想让公司成功通过此次考验的意思。 “……那小子倒是好心了。”赵方旭在了解到事实以后，显然并未计较王震球与全性勾结在一起。 “不过，也赶巧了，没想到你小子也在，王震球的计划么……倒也不失为一种特殊情况下的特殊手段。” “除此之外……” “你小子可还有其他的什么办法，能让公司成功通过这次不算考验的考验么？” “这件事的选择权一直都在唐门自己手里，但考虑到唐妙兴刚死不久的现在，以及他死前在其他唐门弟子面前所表现出的态度……”柳小江想了想说道： “这时候不用任何手段，想让唐门自己放弃丹噬，难……几乎不可能做到。” “……”赵方旭再次沉默了片刻，最终声音满含疲惫的说道：“王震球那个计划的可行性……如何？” “能做到。”柳小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如实的开口回答道： “这件事到底过不过分且还另说，但如果公司这次真要是做了，对于唐门来说……多少有些不太公平。” “赵董，您别忘了，虽然大家在当年那个时候，基本也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唐门……却付出了另一次更为沉重的代价。” “说实话……” “我现在甚至都会怀疑，如果唐门当年也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们到底还会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所谓的大义上，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对唐门下手，但在良心上……也很难讲得通。” 说到这里，他重新起身走到房间的窗边，看向外面那些跟着涂君房与丁嶋安修行的唐门弟子，道： “杀许新，毁丹噬，这罪名我担的住……” “许新是个早就该死的人，我过来断了丹噬的传承，也不至于让唐门遭受太大的打击，毕竟唐门这些年本就没人会用丹噬，一样还是可以在这世道上生存的很好……” “但为了达成目的，暗地里耍些阴谋诡计，甚至是控制他人的思想，让他人沦为自己手下的工具，尤其还是唐门的现任门长……这恐怕会间接摧毁唐门的未来。” “赵董，您这还让我怎么欺骗自己无愧于心，您这就是要把我推向黑暗的深渊啊，您……难道就不怕我再也上不来了么？” “良心难安啊……” 第305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你打算怎么做？”赵方旭对此倒是没有否认，明显也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同样不想看见这种事发生的态度。 闻言， 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随之缓缓开口说道：“我打算坚持之前的想法，让全性掌门来承担毁人传承的罪孽，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赵方旭在电话中顿时一愣，而后道： “小江，你千万不要乱来，不能因为一时的同情而影响到……” “许新是个聪明人。”柳小江忽然开口打断道：“但我目前不确定他的态度，不知道他会不会遵从师门的嘱托，听从上任门长的命令将丹噬传下去，并在最后将唐门引向不可逆转的消亡之路。” “你这是想把一切都压在那个许新的身上？”赵方旭当即否决道：“胡闹！许新是什么人？这是当年引发那场大乱的甲申三十六贼之一！” “此人当年愚蠢至极的做出了错误选择，不管这些年在唐冢里面有没有反省悔悟，也都不可能改变得了当年所发生的事实，但起码有一点谁都可以确认，唐门让他活下来的决定冒了很大风险。” “这种心里对唐门有着极大愧疚感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会选择背叛师门的……” “重点就在这里。”柳小江此时再次开口说道： “现在的许新不可能会选择背叛唐门，但关键问题是……如今到底什么才算是背叛师门？” “赵董，您觉得许新是听从师门嘱托，将唐门丹噬这种手段继续传承下去，以至于最后将整个唐门引向死路……是背叛师门？” “还是说……” “许新结合当前的社会背景放弃丹噬，寻求其他方式让唐门在这世道上得以延续……才是背叛师门？” “你要去威胁他？”赵方旭听到这些话，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有所依仗的点在哪里。 “当然不会。”柳小江随即否定道：“我其实打从心底很尊敬唐门这个流派，就算是之前想要动用更为激进些的办法也一样，何况上面还特意给公司提出了这么个不算考验的考验？” “现在如果有可能促成公司通过考验的话，自然就不可以选择任何一种针对唐门来说的激进手段，威胁唐门……也就显得有些不够体面了。” “所以……” 话说至此，他已然做下了自己的决定，道： “我打算和这位许新前辈实话实说，在不提及唐门有可能会因为丹噬消亡的情况下，给这位老前辈一个可以自主选择任何道路的机会。” “当然，如果他选错了路……” “赵董，那就对不起了，我还是打算坚持之前的想法，通过让这位许新前辈消失的方式，来给予唐门一个针对丹噬问题的警告，确保唐门最终不得不选择向现实低头，放弃丹噬这种取乱之术。” “……”赵方旭。 “嘿嘿……”柳小江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沉默，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道： “赵董，以您的角度来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又当又立……对，我这应该是就是又当又立了。” “但即便如此又怎样，如果连一个可以欺骗自己问心无愧的理由都没了，这人呐……才是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了，因为根本不会由于任何事而感到丝毫愧疚。” “唉……”赵方旭沉默了许久，才叹息着开口说道： “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上面的事情就算再难……也确实是应该交给我来处理。” “嗯，多谢您的理解。”柳小江由衷的说道。 “小江，我只有一句话，不管未来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你能坚持现在的想法。”赵方旭却忽然道：“现代社会稳定且健康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事，哪怕……唉，算了，就先这样吧，再联系。” “啊？”柳小江顿时一愣。 嘟……嘟…… 听着电话中传出的忙音。 柳小江若有所思的将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看，随之便将其重新揣回了长衫的内衬里面，抬眼看向了窗外逐渐灰暗下来的天色。 “夹缝中生存的人，果然都不是那么好做的……” …… 连续七天的后事处理，唐妙兴也终于被安安稳稳的下了葬。 唐门那些被涂君房引出体内三尸的弟子，也都在三魔派那种不完整的功法下得到了控制。 明天，便是柳小江和张楚岚等一众外人，还能留在唐门这边的最后一天时间了。 按照谁也没有明说的约定。 许新也将在柳小江等人真正离开唐门之前，亲自开口说出自己心中所知晓的那些往事。 但。 总有人会因为各种理由而迫不及待。 张楚岚便是如此。 柳小江亦是如此。 深夜。 老校区宿舍大门外的空地上。 “嘿，你说说，明天我就会见你们，这么急不可耐……而且行事鬼鬼祟祟的，你小子难道不害怕么？”许新背对着身后的张楚岚，笑道： “之前在房间里的那个东西，能在遥远之地清楚的看见你我，而且还可以随随便便放置在任何地方，这里也未必就不会有那样的东西……” “千里眼……” “这手段很多修行人穷其一生也未必拥有，如今听说花点小钱就能轻松办到，异人……嘿嘿。” “这倒是不重要，小子我彻夜难眠啊……”张楚岚看都没看周围，显然不是太在意监控之类的东西，或者说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这次，必定就会处于某些人的监控之下。 “所以，就算被唐门的人发现了，想必也能谅解一下我这个晚辈吧。” “……张楚岚，你想问什么，问吧。”许新略微沉默后说道。 闻言。 张楚岚当即开口询问道：“新爷，在此之前，我想先向您请教一件事，当年包括您在内的那三十六位，您现在到底是怎么看的？” “无知，狂妄，自大，幼稚……正邪不分。”许新想了想开口说道。 张楚岚对此倒是没有意外，只是神色相对黯淡的说道：“我爷爷就曾在十几年前，为了救您一个人闯入唐门，最终……” “我知道……”许新头也不回的打断道：“不过还好他没有见到我，不然……你今天就很可能是来找我复仇的了。” “……”张楚岚这次倒是没说话，但是看向许新背影的眼神，却也还是忍不住有了些许变化。 随后，他摇头摒弃了心中的杂念，再次开口询问道： “我再问您一件事，三十六位结义的消息是怎么泄露的，是您么？还是董昌前辈？” “不是……”许新听到这话，回头看向张楚岚，道：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么？” …… 另一头， 柳小江站在距离张楚岚和许新二人不远处的某棵树下，眉头紧锁地看着正在听许新讲当年那些过往的张楚岚。 柳小江完全清楚张楚岚的想法，知道这小子应该就是来进行确认的，想要确认许新这位当年的三十六贼之一，到底会不会和自己的爷爷一样，一眼就能认出冯宝宝的身份。 其他的…… 张楚岚虽然同样想知道，想了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显然都不如冯宝宝的问题重要，所以才会在今晚迫不及待的独自来见许新。 毕竟，冯宝宝身上的问题，现在看来显然要比所谓的八奇技更为严重，长生不老更是必然会引起圈里圈外所有人的觊觎。 柳小江不用想也知道。 张楚岚此次在做其他事情之前，哪怕是要配合公司针对丹噬搞点事情，也一定会保证冯宝宝的问题不能被更多人知晓，尤其是在许新明天必定会和其他人说起当年那些事的情况下…… 他这么个谨慎的家伙，自然也就要确保许新明天说出的事情，不会让其他人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冯宝宝！ 不过…… 柳小江望着不远处二人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红芒，注意到了许新被人放置在衣袍内里的窃听设备，随之缓缓皱起眉头，开始朝着二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 “张楚岚，发什么愣呢？” “啊？” “现在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如果漏下了重要的事情，明天被别人问出来可就不好了……” “……” “嘿，明天我会见你们所有人，你却偏要偷偷来找我，我找不出其他原因了……其实你根本不想一起来的其他人见到我吧？” “……新爷，这次跟我一起来的那几个，您在冢里应该都见过了吧？” “嗯。” “……其中两个老的是全性的夏柳青和金凤婆婆，头发浅浅相近于白发的那个，曾是天师府的门人，我师爷张之维的弟子，那个黑头发的女孩是……冯宝宝，我公司的……同事。”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高个子有点卷发的小伙子……” 哒……哒…… 话说到这里，二人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纷纷沉默下来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赢……赢先生？你……您怎么也在这，您这是……” “……是你啊，张楚岚，看来咱们今天的谈话就只能到这里了……” 柳小江缓缓走到张楚岚和许新的面前，并在稍微点头与二人打过招呼之后，直接伸手抓向了许新这位唐门门长的衣领。 咔嚓！ 窃听器顿时应声而碎。 随后。 柳小江无视许新与张楚岚二人脸上的疑惑与不解，语气颇为冷淡的开口说道： “张楚岚，两分钟，想说什么赶紧说，想问什么赶紧问，说完就先离开这里……” 说完，他自顾自地转身走向一旁，背对着许新平静的开口道： “许新前辈，您清楚问题还没解决，应该知道我迟早会来，现在妙兴门长已经安稳的离去，不会再有人挡在问题的中间了……您说是吧？” 许新逐渐睁开了眯缝的双眼。 “……应该是吧。” 第306章 张旺的改变 唐门老校区监控室内， 张旺坐在监控显示器前的椅子上，确认自己放在许新身上的窃听器被毁后，不由得略微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身边的王震球，道： “……是赢勾。” “嗯，我知道。”王震球坐在椅子上，怀抱着双手、低着头，显然也是一时间根本没能想到，柳小江这位全性掌门有什么理由，在这个时间点上迫切的想见许新。 想来想去，也没能弄明白柳小江‘单独’会见许新的意图，于是他便转头看向左手边的张旺，道： “旺爷，窃听器被搞坏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闻言。 张旺与王震球如出一辙的怀抱着双手，靠在椅子上低头沉默了片刻，随之道： “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无疑也和你们两个小子一样心思缜密，甚至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管这个赢勾的真面目如何，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全性妖人，不同于你这小子，也不同于张楚岚，在马上皆大欢喜的时候，忽然站出来搞这么一手……” 说到这里，老人抬头瞟向身边的王震球，道： “这个赢勾明知道我在监听许新，还故意给他们时间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才动手毁掉许新身上的窃听器，他……这分明就是在警告窃听器背后的人，不要在这个时候插手他和许新的事。” “旺爷，明白人啊……”王震球笑着说了句，而后抬眼看向前方满墙的监视画面，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道： “他配合全性的人在唐门乱来，就算说起来是碍于掌门的身份职责，不得不给全性成员提供相对合理的帮助，但我可不信这家伙连一点私心都没有。” “丹噬的问题……” “不，除此之外，全性在唐门这么闹，夏柳青还差点丢了命，许新前辈若是现在就死了，没让这帮人来此的目的得到满足，他这种仅为自己考虑的全性掌门，可就很难再让其他成员信服了。” “小子……”张旺注意到王震球的变化，不免缓缓皱起眉头，道：“关于我唐门丹噬的问题，公司那边……也是同样的态度么？” “……”王震球没和张旺说过公司和上面的事，也没想到老人家竟会忽然问起这件事，于是在稍显惊讶的同时，也难免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原来如此……”张旺见此瞬间明白了过来，额头上的青筋更是随之鼓起。 不过，老人这次却并未再像之前那样冲动，更没有把心中的怒火与憋屈，发泄给身边代表公司的王震球，反而逐渐压制住心中的情绪，尽量语气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妙兴师兄，时代已经不同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想清楚这点，然后商量着决定唐门将来该走什么道路，你却偏要独断专行的把事情搞成这副模样……” 见状， 一直注意着老人状态的王震球，不由得开口安慰着提醒道：“旺爷……” “我知道您平时就算看起来比较容易冲动，也一直都是个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的长辈，有时以一个唐门外门人的身份在看待问题上，也会比妙兴前辈这种内门人看得更为客观透彻。” “只是……” “唐门的师门情谊确实很重，甚至会让一些不切实际的问题，在此影响下逐渐变得顺理成章。” “就比如现在……” “您明知道时代已经变了，妙兴前辈所坚持的那种理念，就算事情一步步往好的方向发展，最终也只会让唐门成为上面那些人的眼中钉，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因某种理由，被当成典型针对……” “但即便如此……” 话说至此，他伸手搭在张旺的肩膀上，主动将笑脸凑到了老人跟前。 “您会拒绝妙兴前辈临终前的请求么，您会主动和许新前辈争夺门长的位子么，您会违背妙兴前辈的遗愿让唐门放弃丹噬么……” “您显然是不会的，哪怕这么做是对的，也确实很想这么做，但看在自己和妙兴前辈从小玩到大的感情上，这时候再想起妙兴前辈临死前的那些个请求……您是绝对不会违背师兄遗愿的。” 张旺挥手驱赶了王震球的笑脸，随之表情坦然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没资格管这些只有门长才能决定的事。” “小子，与其在我这里动脑筋，你反不如直接去找现在的……” 说到这里， 张旺和王震球顿时微微一愣，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看了许久。 随后。 “原来是这样啊……”王震球伸手摸了摸下巴，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道： “这赢勾现在之所以找上许新，原来就是在针对丹噬的问题，想给唐门一个相对体面的选择，让许新前辈自己来决定最后的结果……” “啊！不行！我好像知道他们会怎么谈啊！旺爷！我……” “你不准过去捣乱！”张旺当即开口打断道。 “……呃。”王震球对此不免有些好奇的看着张旺，道： “旺爷，既然已经知道了这赢勾的意图，难道您就不怕那位许新前辈因为心中的愧疚犯傻，最终亲手将自己……乃至于唐门引向毁灭么？” “唐新才是门长。”张旺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道： “我即便去了也没资格教他怎么做，甚至可能会影响他对问题是非的判断，加强他心中对于老唐门的愧疚感……” “此外……” 张旺想起唐妙兴之前在唐冢对许新的评价，道：“如果只是在看人这点上，我相信妙兴师兄的决定。” “……既然他说唐新才是今后最为合适的门长，那么现在就该把这些事都交给他、交给唐新来处理，我……只需要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就好了。” “……”王震球。 王震球听到这种话，再考虑到当前事实，也明白自己确实不该去，但又被成功勾起了心中的强烈好奇，随即坐在椅子上变得抓耳挠腮了起来。 啊…… 怎么办啊？！ 这赢勾在了解到公司和上面的态度以后，居然还是做出了这种只要许新选择传承丹噬，他就一定会坚持自己之前那种做法的有趣决定！ 这人吧…… 你说他不顾大义，不愿站在异人的角度上帮助公司，是个自私自利不为其他同类考虑的家伙，但他却偏偏还给了许新选择的机会，给事情得以和平解决留下了一丝可能。 你说他为人正直，愿意与唐门和平解决丹噬的问题，尊重唐门并且给了许新一个选择的机会，但他却不在意许新究竟是何种选择，无论怎样都会在此亲手断了丹噬传承。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赢勾……果然也是个非常有趣的家伙！ 第307章 道可道！非常道！ 老校区的宿舍大门外， “赢先生，我问完了，您……您二位继续吧，我就不在这打扰了。” 柳小江见到张楚岚勉强笑着走回了宿舍，随之转头看向仍然还在原地的瘦弱老者，却发现对方也在重新用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随后，他看了眼张楚岚离开的方向，以及宿舍重新紧闭起来的大门，于是缓缓迈步站到了许新的面前。 “许新……不，现在应该是唐新唐门长了，刚才破坏您身上那个窃听器的行为，算是我在提醒唐门的那位张爷，或者是唐门内部的其他什么人，不要过来打扰我和您这位门长的秘密谈话。” “而且……” “如果没有领悟到这个意思，那么刚才在您和张楚岚对话的几分钟时间里，该来的、不该来的应该也都足够时间赶过来了。” “现在看来……”柳小江环顾了四周，道：“不管是有人传达请示，还是窃听器背后的人，本就是不放心您的那位张爷，总之……他们应该也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唐门长，今天的谈话除了你我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无论想说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因为不会有任何人来计较这些话，究竟能否对得起什么往日的唐门大恩。” “您是唐门的门长唐新，我是全性的掌门赢勾，我们现在的身份立场……也仅此而已。” “呵呵……好个仅此而已。”许新听完了柳小江的这些话，顿时睁开眯缝的双眼，满脸褶皱的笑着说道： “你小子找我还能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我唐门的丹噬，还不是跑过来……杀我的？” “事情本来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柳小江并未否认许新的这种观点，而是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妙兴门长没那么坚持，没有想去继承唐门丹噬的念头，不让您出来接替门长的位子，问题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严重，起码和平解决一切冲突的可能性……也更大。”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许新看着并未否认要杀自己的柳小江，也不禁对他此时的抱怨产生了一丝不解。 “不急。”柳小江抬头看了看月亮的方位，随之盘腿坐在了地上，将手肘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弯腰用手拄着下巴，抬眼看向对面的许新，道： “尽管这么说多少会有些不敬，但您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无法接受事实的人。” “如果一开始就想靠杀人解决问题，我其实随时都能做到这种看似艰难的事，哪怕没有和您单独见面的机会，哪怕您身边有其他唐门弟子的保护，最终的结果……也一样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 “毕竟，现如今除了龙虎山的老天师，根本没人能让我感觉到一丝的威胁……” 闻言， 许新虽说下意识的认为柳小江是在说大话，但考虑到对方连丹噬都可以破解的超绝身手，倒也逐渐相信了这些听起来像是梦话的言辞。 随后，他看着坐在地上不打算动手的柳小江，也跟着一点不嫌脏的盘腿慢慢坐在了地上。 “小子，你还是除了无根生之外，头一个让我感觉如此奇怪的人，不……如果要论奇怪的话，你看起来可比无根生奇怪多了。” “但让人更意外的是，你明明也是全性的掌门，甚至还有着足以让人感到恐惧的力量，但却偏偏走上了一条和无根生，和全性，和大多数人截然不同的道路……” 说罢，老人抬头看向对面依旧戴着脸谱的柳小江，眼中也随之浮现出了极为强烈的疑惑与好奇。 “无根生的道路我同样也看不懂，但却起码能看出他这人在路上的时候，至少不会因任何事而感到迷茫与犹豫，哪怕是去帮助全性的那些恶人……这应该就是他自己早已经做出了选择的结果。” “但，我现在才看出来，你和他根本不一样，即使你所选择的这条道路，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与尊重，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与绝对’，以至于将你包装的跟个圣人一样……” “你如今给我的感觉，却是依旧不知该如何去做，世道的大义与安稳你想保，相对做了错事的人你也想保……你难不成还真当自己是个圣人了？不累么？” “世道的大义与安稳，这是人们生存的前提……”柳小江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如果是做了无法挽回之事的人，自然也有一套合理的规则来进行约束与处罚，这两件事在普通人眼里也根本没什么争论的必要。” “但，问题出就出在，异人虽然和普通人的想法一样，但却总是会因为力量而高看自己一眼，轻视那些仅在个体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这时候再考虑到上面的态度，以及他们希望异人之间互相消耗而放宽的管制，异人和普通人思想观念上的差距就会被逐渐放大……” “妙兴门长的所作所为，我已经不想评价是非对错了，但像他这种重视自身流派，胜过重视其他一切的异人，也确实不怎么符合以普通人为主导的世道……这也是事实。” “至于我……” 柳小江抬头直视着对面的许新，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 “我所做的一切，包括因为丹噬而想杀您的想法，也都只是在满足自我的某种需求而已……” “这种需求，既可以是生存物质上的，也可以是纯粹心理上的，正因为对我自身某方面有益，所以无论如何也都会去做到……” “我……大概能算是个自私自利的好人吧。” “……自私自利的好人。”许新忍不住重复了一次这句极其扯淡的话，紧接着不可避免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你小子简直了！极品啊！” “所以，主要是个人原因，再加上世道大义，丹噬的问题必须得到解决……”柳小江道： “此外在我这里，那些和丹噬相差不多流派手段，甚至是更胜一筹的甲申八奇技，我也都会一个一个的悉数消除干净……” “还有……” “唐门长，我刚才说话的时候非常认真，请您不要再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 第308章 唐新 有一点， 许新真的说对了， 柳小江目前所坚持的这条道路，确实并不完全出自于心中的本意。 他虽说赞同公司和上面的理念，但若非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问题，想要获取公司和上面两方信任的话，也不会掺和这种极易引起其他异人鄙夷的事情。 毕竟。 这种事如果极端点来讲，甭管什么所谓的世道规矩，单单只在异人这个群体的眼里看来，公司无疑就是在给上面、在给普通人充当忠犬，柳小江也同样是在给公司的那些人当成枪来使唤。 哪都通公司与现在的柳小江，二者皆是背叛了异人群体，并违背了群体利益的‘异人败类’。 而且，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所谓的异人，在不明事理的人眼里看来，哪都通公司和柳小江这样的人，几乎就是一种两头都不讨好的存在。 所以，若是抛开非人身份暂且不提。 柳小江即便还有着那么点良心，不愿看见安稳的世道再出什么乱子，也必然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主动接下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并且还总要为此做出一些不符合本意的选择与行为。 柳小江承认这世道是普通人的世道，也认同公司和上面对待异人群体的态度，但如果不是有着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夹在其中，他也觉得做个什么都不管的局外人，才是身处如今世道的最佳选择。 然而。 事实却让他基本没得选。 柳小江在大概了解过双全手的能力，又从赢勾那里得知了自身的存在方式以后，显然也已经不再对变成一个正常人抱有什么执念了。 哪怕是原本希望最大的双全手，在面对他这种古老的非人存在时，也基本不太可能会起到什么作用，若是就连这种情况都还能有所作为，那么八奇技也就不该再被称之为绝技了。 神技……可能都只是对它的一种侮辱。 柳小江的非人身份，以目前来看根本无解，因此只要他还存在于世上一天，也就还有被人发现这件事的风险。 而且，即便他隐藏的很好，情况也最多和冯宝宝类似。 几十年如一日的年轻容貌，乃至于百年后依旧存在的事实，也迟早都会让他和冯宝宝成为众矢之的…… 故而，在这种情况下。 柳小江不得不放弃看似最佳的选择，主动参与那些连他自己都认为麻烦的事情之中，以求可以在自己的非人身份暴露之前，获取到足以让公司和上面放心的充分信任。 哪怕有些事真的很麻烦，哪怕有些选择会违背本心，哪怕……在很多人眼中成为恶人！ 但只要考虑到赵方旭对冯宝宝的态度，他就会认为自己的付出一定不会是白费的，必须要和公司、和上面提前构建出一种良好的互信关系…… …… 在柳小江还算平静的注视下， 许新似乎是觉得笑够了，随之逐渐停了下来，但依旧微笑着看向了柳小江，道： “无论是否觉得违心，亦或有理由不得不做，你小子对自己倒是认知的很清楚，一个自私自利的好人……说的好啊。” “唐门长，您应该清楚我的目的，为了让您不会被任何事影响……”柳小江坐在地上伸手示意了一下许新，道： “我不会重复之前在唐冢那边所说的一切，眼下您又了解了不少关于我的事情，接下来……也该做出选择了。” 闻言， 许新低头略微沉默了片刻，而后忽然抬头看向柳小江，道：“小子，你应该也是公司的人吧？” “我是全性。”柳小江对此没有任何异常表现，随之更是无动于衷的缓缓开口回答道： “但，依照我目前的想法，公司所坚持的那种理念，在我这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我承认公司的坚持是有一定的正确性。” “不是公司的人么……”许新直视着柳小江唯一露在脸谱外面的双眼，不禁喃喃道：“这可就有意思了。” “一个被全性妖人所承认的掌门，坚持的想法居然和那些管理者高度吻合，真不知道你这种人的出现，对于现今的异人来讲，究竟是好是坏啊……” “有好有坏……”柳小江将许新的自言自语听了个清楚，忍不住仔细想了想，道： “但对于更多的异人来说，甚至基于异人这个群体来讲……” 说到此处，他抬眼看向对面的许新，道：“应该是件坏事吧。” “坏事？”许新知道柳小江意有所指，于是便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这些年虽然一直待在冢内，但由于妙兴师兄的缘故，对外面的情况倒也还清楚，尤其是负责管理我们这些异人的那个公司……” “你小子应该也知道，唐门这些年表现的虽说也算是配合，甚至还按照要求拆掉了门内的不少机关，但相较于其他更多的流派，想必在公司的眼里看来，唐门也只是个还算安分的流派吧……” “唐门的配合，在自己的眼里，那叫和公司妥协，但在那些人的眼里，应该……也还是那个最不愿配合的异人流派了吧？” “一个最不配合的异人流派，偏偏还想着通过丹噬这东西，重现往日的那种兴盛时期，哪怕这流派曾经做过些大义之举，但这种事在管理者的眼中看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什么形象。” “何况，妙兴师兄这次还利用了公司的人，甚至是全性一起来逼迫公司的领导妥协……” 话说于此，老人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狡黠，道： “这事儿站在世道大义的角度上，无论怎么看也都是我那位师兄的错吧，你来让我自己根据情况来做出选择，是否要违背师兄的遗愿放弃丹噬传承……不就是在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么？”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明确的答复……” “唐门的上任门长唐妙兴，才是促成这一切事故的罪魁祸首，他不经门人同意便擅自做出了决定，导致唐门和公司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部分裂痕……” “唐门往日的一切不配合行为，也都是上任门长唐妙兴的独断专行，唐门内部并无任何人对公司怀有敌意……” “此外……” “唐妙兴的一切行为，都因受到了丹噬这东西的蛊惑，甚至还妄想通过此等危险之物，重现老唐门往日的兴盛与荣光，唐门弟子对此几乎一概不知……” “因此……” “唐门在上任门长唐妙兴死后，打算重新修补自身与公司之间的关系，更觉悟了丹噬这东西就是一种取乱之术……” 说完， 许新微笑着重新看向了对面的柳小江，道：“小子，这种回答，你可满意？” “……”柳小江。 第309章 这帮老家伙！ 此等相当于‘大逆不道’的言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师门情谊颇深的唐门人口中？ 除非…… 柳小江并未由于唐门的主动放弃而感到丝毫喜悦，反而有种自己被几个老家伙给戏耍了一通的感觉。 他先是略微沉默了片刻，而后既不爽又无奈的摇头道： “唐门长，这些话究竟是您自己想的，还是其他人提前教给你说的，难不成又是那位老门长的……” “嘿嘿……”许新察觉到柳小江怀疑的眼神，不免微笑着伸手捋了捋胡子，道： “师兄他确实是个很固执的人，在位门长期间也的确没什么建树，但他好歹也是被其他人承认，有资格坐在门长位子上的人……” “妙兴师兄，从来都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唐门最好的选择，只是因为这个唐门门长的身份，还有他自己对于丹噬的执着……让他不得不在丹噬上赌一赌，想靠唐门自己的力量来重现往日兴盛。” “哪怕这丹噬确实很危险，对于唐门来说也是把双刃剑，以至于结合当前的这个时代背景，它所带来的弊端也会远远大于优势……” “除此之外……” 老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平静的看着柳小江，问道： “你们这些才来不久的外人，都能看出他对丹噬的执着已经有些不正常了，难道你觉得他自己就没察觉到这件事，不知道自己很可能根本无法成功继承丹噬么？” “……老门长当时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开放唐门，以身作则的解释唐门骄傲，想让其他弟子也去修习丹噬么？”柳小江皱眉道。 许新对此倒是没有否认，甚至还直接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起码在你出现之前，师兄他的确是这么安排的……” “不过……” “在你现身于唐门，了解到你的实力，还有你的想法之后，他当晚便再次进入了唐冢，找我重新商量了一下今后的安排……” “如果你死了，你这位全性掌门，就会成为验证丹噬神话的最好人选……” “如果你侥幸活了下来，以至于破除了丹噬的神话，那么他之后的一切行为，也就都是在给你做嫁衣，他说……这么做不管结果如何，唐门至少也会在你这里，得到可以重新选择道路的机会。” “而且……” “妙兴师兄清楚自己为唐门规划的未来，确实存在着很高的危险性，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只是种种因素导致他不可能选择放弃丹噬，因为这就是他绝不会放弃的一种执念……” “你这个人的出现，他或许不想见到，你所坚持的想法，他或许不想承认，但也不可否认这种想法是对的，故而……他把一切都赌在了你这么个外人的身上。” “……”柳小江。 “你死在丹噬的手里，对他的计划没有丝毫影响，反而还会证明丹噬的强大，对他来说是绝对的好事，对唐门也不见得是坏事，因为他对此早已有了觉悟。”许新微笑道： “你最终如果没死，甚至还破了丹噬的神话，那也算是解开了他的心结，之后的行为给你做嫁衣……他也算是以身作则，用自己的命来告诉了其他唐门弟子，唐们的骄傲并不符合当前的时代。” “而不符合时代的事物，不管你看起来是不是正确，最终也必将被时代所淘汰……” “所以……” “小子，你的出现对其他异人来说，或许还真的是件坏事也说不定，但今天在我和妙兴师兄的眼里看来，坏事……还谈不上，好事也不至于，你啊……其实就是一根特别好用的搅屎棍子。” wdnmd！ 这帮老家伙一开始就在玩我是吧？！ 居然还他娘的一根特别好用的搅屎棍子！ 淦了！ 我起初就不该对唐门抱有着任何一丝的尊敬！ 柳小江在面具下龇牙咧嘴了起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骂娘，看其依旧平静的开口说道： “那这么说，我的担心就是多余的，您二位老先生既然早已经想好了，我这小辈也就没理由再多说什么了，丹噬的问题……希望唐门长可以遵守约定。” “嘿，这可不是我做的决定，而是前任门长的最大遗愿，接下来……我也会找时间，和其他看似有些愚笨的门人说明这点。”许新点头道。 “呵呵……”柳小江倒是也没说什么用来威胁的话，就只是略显平淡的笑了笑，随之便从地上起身站了起来。 因为。 他相信许新这个老家伙，应该能想得到利用完自己，之后如果还不遵守约定的话，究竟会给唐门带来怎样的一种后果。 现如今，再多说什么，也都只会破坏目前还算良好的关系…… 随后。 许新见到柳小江起身打算离开，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开口说道： “小子，先别急着走啊，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事？”柳小江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这位唐门的信任门长，显然也没想到在事情得以解决后，对方究竟还能有什么事要告诉自己。 “……嘿，咋说呢。”许新见此依旧面带微笑，甚至还特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赢小子，接下来的话，就是我自己想和你说的了，但可能会让你觉得有些不要脸，你……” “说。”柳小江虽然知道自己被两个老家伙利用了，但好在最终的结果也足够让人觉得满意，索性也就并没有真的因此而小肚鸡肠。 此外，唐门丹噬的问题得以解决。 而且，还是以一种不用违背自己本心，也没影响上面对公司考验的方式，和平解决了这个原本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 柳小江对于已故的唐妙兴，以及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许新，心里面几乎也是很难产生什么恶感。 哪怕真的是被利用了…… “你这样一点也不极端的人确实难得，但相较于普通经受过历练，最终达成了稳定心境的人，你这样的人其实……” “算了，我还比不上你呢，也没资格在这上面说什么……” “赢小子，看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并未固执到让你违背本心的份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小事？” “什么事？”柳小江道。 “自此以后，在唐门没有违背今日约定，也不曾主动招惹你的情况下，不要对唐门的弟子动手……可以么？” “就这？”柳小江听到这种不算要求的要求，不禁深感疑惑的看了看许新。 “嗯！就这！”许新背着手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了！” 第310章 容不得一点沙子 次日。 “事情就这么简单？唐门的人……真的就这么答应了？” “唐妙兴不是不明白，对于今天的异人来说，所谓的大义究竟是什么，而是在清楚一切的情况下，选择了坚持老唐门的骄傲，不想让这份骄傲断送在自己手里，也不想让唐门就这么碌碌无为下去……” “老先生是在用自己的命，来逼迫所有唐门的人，也包括他自己……接受唐门的改变？” “嗯……差不多。” “唉！可叹！可敬！如此深明大义的异人前辈就这么没了……着实可惜！” “可能，在唐妙兴自己的眼中看来，他最终也能算是死得其所吧，不仅解决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结，还在最后用自己的命，再次引导了唐门的弟子，成为了一个可供日后产生变化的重要契机。” “老先生既然以自身作为流派继续发展的基石，在你都已经破除了丹噬神话的情况下，还愿意坚持自己之前所制定的那种计划，这种行为显然就是在给你小子，在给咱所有人一起做嫁衣啊。” “赵董，唐门今后应该会更加配合公司的管理，也会按照约定无限期的暂时放弃传承丹噬，公司这边是不是……” “哼，你小子放心好了，我说过公司从来不会戴有色眼镜去看待任何异人，何况还是唐门这种愿意配合公司管理，又为了世道甘愿放弃重要传承的流派，我赵方旭……自然会一直谨记着此事。” “嗯，我相信您老必然同样深明大义，坚决不会做出那些忘恩负义之事……” “……嘿，行了，你小子少在那给我上眼药，这次发生在唐门的事，你确实也处理的不错，看来同意你加入全性，成为这帮家伙的掌门，也是我近些年来最为明智的一个决定了。” 听着听着， 柳小江独自走出唐门的校区大门，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前，并未再次开口提醒对方重视自己的功劳，反而忽然开口问道： “赵董，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什么？”赵方旭意外道。 “现今这个时代，异人的个体力量，虽说要比普通人更强，但却无法左右战争的局势，也基本扛不住科学发展的成果，那……上面为什么突然如此紧张唐门这边的事？” 柳小江回头看了看唐门校区内，几个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唐门弟子，随之继续朝着与唐门校区相反的方向走去。 “毕竟，我看就算是那些所谓的八奇技，上面一直以来的态度也都是交给公司来处理，一个丹噬而已……他们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小江，我不知道你对丹噬的看法如何，但考虑到你居然可以破解掉丹噬的神话，倒也不难猜测这东西对你可能没什么威胁。”赵方旭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不过，你不在乎丹噬，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如果丹噬真的不怎么样，那种见之必死的传说也就不会出现了。” “异人的手段，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也都等于是无解的，但正因为不是所有的异人，都希望用这力量为自身谋利，所以一般寻常手段对于普通人来说，倒也并非是真真正正的绝对无解之事。” “然而……” “即便是相较于那些所谓的八奇技，唐门丹噬这东西也都显得极为纯粹，因为它就是为了杀人才存在的……” “现如今，除了你柳小江之外，圈里多少年来也没人能破解丹噬，但凡是见过它的人也都无一例外，根本没人能从丹噬的手底下逃出生天，甚至就连当初的那个张怀义也是一样……” “一个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诛杀各门各派那么多名宿前辈的强大异人，最终也依旧没能在唐门丹噬的手底下讨到好处，这种东西……你让那些管理者如何不重视？” “更何况……” “唐门甚至还在当年那个时候，仅凭十位唐门弟子与丹噬这东西，就完成了圈里其他流派联合起来，也都没能成功做到的大义之举，哪怕唐门最终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这是什么概念？” 闻言， 柳小江想起自己曾在公司见过的那份记录，不免微微皱起眉头，“唐门是不会的……” “我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做，不会用这手段来对付自己人，更不可能在自己家里来上那么一次斩首行动。”赵方旭道：“尽管原本是靠着杀人吃饭的，但唐门一直都是个深明大义的异人流派。” “但我所能代表的立场仅仅只是公司，立志于平衡异人社会与普通人社会，以求于社会能因此而稳定发展的公司，重点是在异人这里，没办法影响普通人的想法，也不可能代替上面来做决定。” “不理解公司的异人，可以说公司是站在普通人一边的走狗，这点我在当初建立公司体系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了，但实际上……我也是在以普通人为主导的世道上，尽量温和的处理异人事务。” “公司既是普通人的保护伞，也是社会秩序稳定的拥护者。” “但，难道公司就没有为异人圈子考虑过，从来都没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异人这种错误继续生存于社会上么？” 柳小江考虑到赵方旭对陈朵的态度，于是道：“……这倒是有，我看的见。” “可是上面的那些管理者，一个个却都只是普通人的想法。”赵方旭继续开口解释道： “如果说公司对待异人的态度，实际不全是基于人道主义的考量，或多或少会有些兔死狐悲的想法，那么上面那些只是普通人的管理者呢，他们对于作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异人又是什么想法？” “原来是这样么……”柳小江略微沉吟片刻，随之道： “看来世上的异人之所以都被安排在角落之中，也全都是因为各地方上层管理者皆为普通人的缘故，异人还能存在……也只能是他们互相制衡，或是基于人道主义考虑过的结果。” “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以及整个世道的结构安稳，对待异人这种存在的态度上，他们的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赵方旭叹息道：“唉，这么想虽然太绝对了，但也确实相差的不多……” 第311章 想的挺好 “嗯，我知道了，您大可放心，接下来的事，我心里有数，不会让公司太难做。” 柳小江和赵方旭交代了唐门的事，确认了上面忽然转变态度的理由，随即便直接挂断了和这位公司领导的通话。 “斩首行动……” “这种事虽然也无法左右现代战争的局势，但看来有些时候……异人也未必就是那么多余的存在。” 柳小江站在街道的某个十字路口，回头看了看隐约可见的唐门校区，随之若有所思的嘟囔了几句，紧接着再次拨通了某个号码。 “喂？掌门？”沈冲鬼鬼祟祟的声音，陡然从电话的听筒传出，明显正在干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事情怎么样了？”柳小江显得并不关心沈冲是否情况紧急，无疑就是没觉得自己交代给对方的事情，会让对方陷入什么特别危险的境地之中。 “嘿，事情果然有趣，这天下会的会长风正豪，居然没事就往王家那边跑，就连之前在罗天大醮中，被王家狠狠收拾过的那个风星潼，如今竟然也像个小弟似的，总是跟在王并的屁股后头。” 沈冲那边依旧偷偷摸摸的低声回答道，但却并未急着挂断和柳小江的通话，显然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紧急的状况。 “天下会的风家，目前对王家的态度细节，现在能确认了么？”柳小江道。 “……说实话，不太清楚。”沈冲略微沉默了一会，道：“掌门，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怎么做，但是这风家的态度么……确实很让人看不透啊。” “尤其这个是风正豪……” “按理说，这么大个组织的负责人，还是圈里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十佬，就算王家的拘灵遣将真有那么点猫腻，他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 “毕竟，这都已经是什么时代了，即便过去确实有些事情发生，但大家现在同为十佬中的一员，他王家难道还敢对风家做点什么？” “至于另一边……” “这个最近总是跟在王并屁股后头的风星潼，眼中倒是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似有似无的杀意，显然并没有真正放下当初在罗天大醮上发生的事情。” “但这风星潼只是个孩子，他的态度并不能代表风家，所以我一直都没能确认这到底……” “哦，这样么，我知道了，那今晚你就可以开始行动了。”柳小江听到这些话几乎瞬间就做下了决定。 “沈冲，倒是你啊，想清楚了没有，究竟是要做个聪明人，还是变成一个傻瓜被我利用，之前我说过的那些听起来确实很像是威胁，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允许你当个所谓的聪明人。” “……掌门，唐门那边的事，情况怎么样了？”沈冲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老夏伤的不轻，但是并无大碍。”柳小江如实的缓缓开口说道：“金凤婆婆勉强算是轻伤吧。” “唐门门长唐妙兴死于继承丹噬失败……” “除此之外，不管是唐门，还是全性几人，亦或是张楚岚等人，并未出现其他伤亡。” “现在这个时间点，金凤婆婆他们还有张楚岚等人，应该都在听那个唐门的现任门长唐新诉说往事，婆婆想要从许新嘴里知道关于无根生的事，眼下也算是皆大欢喜的成功了……” “掌门，你应该知道的我的意思，唐门丹噬的问题……怎么说？”沈冲紧接着再次开口问道，仿佛想要以此来确认什么一样。 “唐门已经无限期暂时放弃了丹噬的传承。”柳小江道。 “……就这么简单？”沈冲怀疑道。 “就这么简单。”柳小江重复且确认的说道。 “……”沈冲。 “怎么？”柳小江听到电话那头的沉默，顿时开口反问道：“你很意外我能解决唐门丹噬的问题么？” “还是说……” “你并不怀疑此事的真伪，而是不理解唐门为什么可以主动，选择放弃丹噬这种强大手段的传承？” “……为什么？”沈冲不解道。 “因为……”柳小江略微停顿思考一下，随之道：“唐门一直都不是那种聪明人，当然这倒不是说他们的脑子有问题，而是说……他们从来都不屑去做那种聪明人。” “而且……” “哪怕是当年身处乱世，唐门也没有明哲保身的意思，现在看来他们唯一的污点便是留下了许新，但这件事在当年看来……也只能说是他们过于顾及师门情谊，但却并没有真的失了大义。” “唐门并不聪明，但也很聪明。” “他们不聪明，在于居然会为了所谓的大义，主动选择放弃明哲保身，作为一个刺客却投身于乱世前沿……” “他们很聪明，在于面临外敌来犯的某时刻，竟会做出谁也想不到的大义之举，一下扭转了圈里人对唐门曾经那种饭碗的鄙夷……” “否则……” “你觉得一个曾经在多少年里，都在从事那种杀人饭碗的蜀中唐门，这种有着负面文化与手段传承的异人流派……眼下的问题为什么就只是一个相对危险的丹噬？” “……”沈冲。 “聪明人不一定真聪明，正常人也不可能会太傻。”柳小江道。 “不过，觉得所有人都是傻子，只有自己才是聪明人的家伙，往往也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沈冲，如果你还要当你的聪明人，只想着通过帮点小忙的方式，从我身上得到未来的免罪金牌，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太小看公司的董事了……” 说罢，也不管电话那头的沈冲是何反应，他当即便挂断了与对方的通话。 然而， 之后就连一分钟都没过， 柳小江的手机就再次传来了震动。 他低头看着上面显示的手机号码，足足十几秒过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掌门，我……” “不用说了，今晚9点立刻开始行动，赶在风正豪刚好就在天下会总部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潜入，恰到好处的暴露身份，表明全性掌门对拘灵遣将的兴趣，我自然会在必要的时候现身出手。” “对了，如果能让风星潼和王并也在场，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我尽量！”沈冲咬牙道。 第312章 全性的动作 沈冲是个聪明人。 他甚至还曾在某个不错的大学，当过一段时间资深的经济学讲师，听说还深受校方的重用与学生的喜爱。 所以，他在智商上就算不会远超正常人，起码也会在里面保持着中等偏上的水准。 那个时候的沈冲，还没有加入全性，更不是四张狂之一的祸根苗，但根据公司后来调查到的线索来看，他在当时应该就已经掌握了部分‘异能’，并且早已成为了一名常规意义上的异人。 于是，公司推测，他之所以出任大学的讲师，要么就是在寻找信任自己的试验品，以求不断完善那种被称为‘高利贷’的能力，要么……就是在寻找一些极容易被自己所吸引的年轻潜在客户。 陆家门下的那个白式雪，就是沈冲在当年比较满意的一个试验品，亦或是一个成功接受了‘高利贷’，却并未被这能力迷惑心智的优质客户…… 但在那不久后。 沈冲也许是完善了自己的能力，也许是确认了自身能力的效果，总之就是很快从大学申请了离职，‘高利贷’的能力也随之开始在圈内崭露头角，并最终因为能力的负面影响，他加入了全性。 沈冲的能力之所以会被称为‘高利贷’，无疑也正是那段时间多次使用能力，并让人根据其负面影响察觉了能力虚实的结果。 而且，不得不说，‘高利贷’三个字，用来形容沈冲的能力，也简直是再贴切不过了。 沈冲的能力很特别，效果上也确实出众，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多做些什么，仅需与人签订一份所谓的契约，便能凭借这个签订了契约的工具人，之后源源不断的躺着赚取利润，增强自身的实力。 但相对的。 这能力虽说对沈冲几乎没有任何的风险，但对于那些和沈冲签订了某种契约的人来说，这份契约却很容易就会让他们陷入疯狂，因为其中存在着要被沈冲不断抽取高额利息的情况。 高利贷，不要你倾家荡产，不要你家破人亡，也就不会被称之为高利贷了。 沈冲的这种能力，在正常人眼里看来，无疑就是一种损人利己，相对极为阴损的异能手段，加上受到其蛊惑的圈内异人，最后大多都没什么好的结果，自然也就逐渐让圈内人对此感到了深恶痛绝。 这种情况下，还想继续发展客户，还想用这能力提升自己，沈冲除了加入全性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更好的选择？ 柳小江不难猜测沈冲当初加入全性的想法，因为那无非就是从中感受到了某种所谓的不公平，不甘心于为了迎合那些瞧不起自己能力的人，主动放弃自己费尽心思研究完善出的强大手段。 那些瞧不上自己能力的人，总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针对自己，暗地里却同样抱有着嫉妒的眼光……虚伪至极！ 沈冲在当时，多半就是这种想法，以至于最终才选择加入了全性…… 柳小江也曾针对这些事与沈冲谈过，尽管对方在当时并未给予什么明确答复，但考虑到沈冲近几年逐渐愈加收敛的做法，以及并不打算和公司作对的那种态度，倒也觉得这种可能性确实很大。 一步错，步步错……这话并不绝对。 沈冲在加入全性之后，或许也曾多次使用过能力，迫害过不少圈内的异人，但以他的行事风格来看，强迫他人与自己签订契约之类的情况，倒也十有八九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最多就是蛊惑。 况且，契约至少要做到‘白纸黑字’，才能被称之为是一种契约，一切后果都明确告诉你了，你还愿意签这种不利于自己的契约…… 柳小江对于那些会被沈冲蒙骗，选择与他签订了契约，并最终走向极端的异人们，也还真就是一点同情心都不会有。 毕竟，他不久前才刚刚问过沈冲一个问题，那便是一个自身状况很不好，不得不选择接受高利贷的人，沈冲会选择与这样被逼无奈的人签订契约么？ 结果。 沈冲则是不出预料的来了一句：和这样没有选择的人签约，那多没意思啊？ 也正因为是有了这样一句话。 柳小江才会决定留下沈冲这个与夏禾同样，当初都是因为自身能力问题而不得不加入全性，但在做事上却又更偏向于一个全性妖人的家伙…… 因为。 沈冲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何况，他还是个懂得及时回头、有能力给自己办事的聪明人…… —— 夜晚， 九点左右， 沈冲准时出现在天下会总部的街道前，依旧穿着自己那身像是某个公司职员的衬衫西裤，也并未通过全性域画毒的能力进行过任何伪装。 他拿着自己的手机站在街道上，打开通讯录翻到柳小江的号码，却也只是相对沉默的看了许久，并未真正拨通柳小江的电话。 “一个全性妖人……”夏禾怀抱着双手，倚靠在公交站前，见到沈冲犹犹豫豫的模样，不由得缓缓开口提醒道： “这么正大光明的接触天下会，还想见人家天下会的会长先生，还是全性才刚刚在唐门大闹过的时间点……” “你想说我一个人会很危险么？”沈冲收起手机，回头看向公交站前的夏禾，无奈道： “那你陪我一起去啊？” “……呃。”夏禾听到这话，当即从沈冲身上转移了视线，道：“还是算了吧，这里可是天下会的总部，多我一个人也不多，少我一个人也不少，结果也不会因我一个人，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所以说……”沈冲一脸‘呵呵’的推了推眼镜，“你除了想来接应我一下，也是来看看能否给我收尸的，是吧？” “毕竟朋友一场……”夏禾微笑着摊了摊手，但她的双手上却已然戴好了，只有准备要和人进行交手时，才会出现在其他人眼中的特殊手套。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啊。”沈冲道。 “呵呵……”夏禾见到沈冲那种吃瘪的模样，不由得朝着天下会总部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着说道： “行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风星潼和王并刚好也在，你还是赶快过去试试水吧，现在还没必要下那么大的决心，掌门不是都已经说过了么，他会在必要的时候选择出手……” “而且，从时间上来看，四川到这里的飞机，应该也早就已经到了，掌门说不定就在哪里看着你呢，为了考验考验你这个摇摆不定的聪明人……不是么？” “……啧，真羡慕啊，我要也是掌门的师嫂就好了。”沈冲忍不住撇嘴，却见到夏禾转身就走，不免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诶！夏禾！你干嘛去？！” “滚！我管你死不死！死了也是你活该！”夏禾头也不回的说道。 “……”沈冲。 第313章 无妄之灾？ 天下会总部， 董事长办公室内， “沙燕，晚上回来一起吃个饭吧，你老妈今天做的这一大桌子，可全都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菜，你的弟弟妹妹们也早都从外面回来了，就连星潼也专门……” “是，是有王并那孩子，老爸明白你的想法，但你也要理解下老爸的……” 风正豪坐在办公桌前话都没说完，就听到电话中传出了阵阵忙音，不免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再次用桌上的座机电话，不太熟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亮，你最近有没有和沙燕……哦，在一起呢是吧，那正好，帮我好好照顾一下沙燕这孩子，你也知道她最近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如果你也在的话，叔叔也就放心了……” “嗯，好，那就先这样吧，如果缺钱了，记得和叔叔……” 再次听到电话中的忙音， 风正豪对此也不免微笑着摇了摇头，“唉，这些孩子啊……” 说罢，他便将手中的话筒，重新放在了座机上，专心处理起了手中的事物。 然而。 滴滴滴滴滴…… 风正豪才刚放下不久的电话再次响起，但由于上面显示的号码是公司前台，他对此倒也并未多想什么，随即重新拿起了话筒。 “小李啊，有什么事么？” 下一刻， 风正豪听完了公司前台小姐的叙述，顿时缓缓皱起了眉头，“沈冲？这个名字……能确认么？” …… 许久之后， 办公室外的走廊尽头， “喂，不是说要吃大餐么，回来这边做什么？”王并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在风星潼的身边，言语中显然有些不满，仿佛对方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一样。 “嘿嘿……”风星潼笑着说道：“王哥，你别着急嘛，这次真的是大餐，我妈做的饭可不常能吃到，今天她突然说要露一手，好事儿啊……我能忘了王哥你么？” “你妈做的饭？”王并听到这话反而眉头一皱，不爽道：“你妈难道是名厨么？她做的饭比得上高档酒店？就这也能算是什么好事儿？得了吧！” “……嘿嘿，别这么说嘛，我妈的手艺真的不错。”风星潼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但只是一瞬就重新松开了手掌，赔笑道： “王哥，我和你保证，今天这顿……肯定不比那些高档酒楼的差！” “呵呵！”王并瞥了眼身边的风星潼，道：“你要是骗我，到时可别怪我掀桌子，如果真要是闹得不愉快了，你小子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要知道……” “你爸当初为了讨好我们王家，可是在老爷子面前下跪起誓过，还说今后要以我们王家马首是瞻，我家的老爷子也说了，如果我和你接触感到了不妥，之后就算你们全家跪在地上不起，也没用！” “呵呵……我明白的，王哥你放心好了，如果说我家的手段，我或许没什么自信，但要说我妈这做饭的手艺，我可比谁都自信。”风星潼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 见此， 王并才终于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之伸手拦住了风星潼的肩膀，道： “小子，别以为我是傻子，谁不知道你们风家那点小心思，不就是为了我们王家的拘灵遣将么，行啊……那就给我准备好相应的代价，别以为略施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让我们王家人感到满足。” “我不知道我家的老爷子到底怎么想，但在我这……你们想得到王家的拘灵遣将，呵呵……你们全家下跪求我试试？” “……”风星潼这次没有说话，也忍着没有看向将脸凑过来的王并，只是任由对方揽着自己的肩膀，继续朝着风正豪的办公室走去。 随后， 王并见到风星潼表现的如此无趣，也就没继续在言语上侮辱风星潼和风家，反而收回了揽在对方肩膀上的手臂，眼神嘲讽的跟着对方一起去见风正豪，想着之后在风家的家宴上再来过过瘾。 然而， 二人走过这层通往董事长办公室的最后一个转角后，却发现一个身穿黑色长衫、带着诡异黑色脸谱的家伙，眼下就站在风正豪办公室的门外。 见此， 风星潼与王并顿时停下脚步，因为他们发现那个看起来极为诡异的家伙，即便看见了自己二人的到来，也还是沉默的站在办公室门外，就那样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此人绝对不是天下会的成员！ 这是风星潼和王并，在察觉了对方那种诡异行径之后，几乎同时浮现在脑子里的一个想法。 如果是天下会的成员，亦或是有求于天下会的外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风星潼的存在，又怎会如此沉默的站在原地……甚至都不主动过来客气一下？ “小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爸有客人么？”王并注意到神秘人的态度，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 “天下会居然还愿意接待这种没礼貌的客人，果然……你们风家都是软骨头啊。” 闻言， 风星潼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恨意，但却还是努力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微笑着看向了不远处站在办公室门前的陌生人，道： “这位……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为什么只是站在门外，不进去和我老爸详谈一下呢？” “难道是刚打算进去，就被我们不小心给打扰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好意思啊，确实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您请见谅。” 听到这些话， 柳小江感知到办公室里的二人，明显已经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随之便不在隐藏自己的气息，主动朝着风星潼与王并二人走来。 “风少爷，卧薪尝胆么，是因为别有目的，还是单纯得罪不起王家，那……就我来帮你一下吧。” 风星潼不免一怔，“你……” “你TM谁啊！”王并见到柳小江那种高姿态，当即习惯性的抢先开口说道。 “什么风家王家的，这些关你屁事……” “我的名字是赢勾。”柳小江一步一步的朝着二人走去，语气极为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全性的现任掌门。” “我和当年的莫名居士不同，不打算与你们王家和解，也不值得你们王家原谅……” “因为今后对于王家，甚至是很多和你们差不多的人来说，我就是那个绝对无法被原谅的恶人。” 说到这里，他更是抬头看向在场的王并，道： “于你而言，更是如此……” 第314章 王并之死（上） 赢勾！ 即便王并再目中无人、再飞扬跋扈，但作为四家之一的王家人，十佬王蔼最为疼爱的孙子，自然也知道‘赢勾’这个最近出现在大佬们眼中的名字。 “赢勾！你就是赢勾？！” 王并看着正在朝自己走来的柳小江，双掌之内即刻浮现出诡异的黑炁，并转头看向身边愣神的风星潼，骂道： “好啊！风星潼！王八蛋！真有你们风家的！居然敢和全性妖人联手！你TM找死！！！” 话音落罢，也不管事实究竟如何，王并居然趁着风星潼发愣的时候，气急败坏的直接选择了对风星潼下手。 下一刻， 王并围绕着诡异黑炁的手掌，便狠狠拍向了对此毫无防备的风星潼，而且一上来瞄准的就是风星潼的后脑要害！ 然而， 柳小江距离王并与风星潼的位置很近，最多也就只有不超过五米左右的距离，自然也不可能会让王并这种家伙得手。 或者说，实际早在一开始，基于对王并这种人渣的了解，他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对方可能会乱来的准备。 王并才刚一抬手。 柳小江便随之将走廊的大理石地板踩碎了一块，瞬间出现在了风星潼的面前，抬手抓住了王并想要作恶的手腕，而后便是毫不犹豫的用力一掰。 咔嚓！ 一声极为渗人的脆响过后。 王并的手掌已然呈现出了可怖的弧度，以至于完全歪向了手臂的右侧，导致他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这只手掌的控制权。 “啊！！！！！！” 瞬息过后，剧烈的疼痛侵占了王并的大脑，使得这位自诩为‘世界王者’的大少爷，在柳小江面前特别不争气的惨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 风正豪与沈冲二人，也从身后不远处的办公室内走了出来，但一出门正巧赶上了王并的手腕被折断，饶是此二人也不免下意识的直接愣在了那里。 “啧……瞎叫唤什么，不就是废了一只手么，难道王家的人都像你一样没出息？” 柳小江见到王并只是一个劲儿的在那惨叫，甚至都没有继续针对敌人发起攻势的意图，不由得一脸嫌弃地松开了对方的手腕，任由对方满脸痛苦的捂着手腕，继续用那种凶狠的眼神盯着自己。 随后，他转身看向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风正豪，道： “风会长，此人刚才不分青红皂白，打算直接下手杀了风少爷，我这么做……应该不算是在给您添麻烦吧？” “……”风正豪迅速看了眼场中的情况，并与柳小江身后的风星潼对视了一眼，随之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微笑道： “如果事实的确如此，我自当感谢先生出手救下了犬子，只是先生您到底……” “赢勾。”柳小江颔首示意了一下风正豪身边的沈冲。 “风会长，这位……就是我刚刚和您提到过的，我们全性现在所有人都承认的掌门了。”沈冲立即会意，随即开口确认道。 “……”风正豪。 见此， 风正豪还没说话，柳小江身后捂着手腕，满脸怒意与愤恨的王并，却率先开口指责道： “风正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勾结全性妖人！联手对付我们王家！你这是在自己……” 但，风家对此究竟怎么想的不知道，柳小江反正是很讨厌王并这种家伙，总觉得此人存在便是对自己莫大的嘲讽，于是便直接转身，一把掐住了对方的咽喉，强行让对方闭上了那张臭嘴。 明明没有实力，却还能凭借身份，在圈子里飞扬跋扈…… 自己明明很有实力，却因为非人的身份，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你……你……给我……松……松手……”王并感受咽喉处正在不断加大的力道，顿时因为喘不上气而憋得满脸通红，但就算极为艰难的开口说出了几个字，却也依旧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赢先生请住手，千万不要冲动……”风正豪见到柳小江不为所动，王并的脸色也逐渐开始发紫，立马走过来开口阻拦道。 “风会长，他刚才可是要杀风少爷，这样的人你还留他做什么？”柳小江侧头看向走来的风正豪，道： “难不成跪在地上的时间太久了，狮子也会觉得给人看家护院的生活……很舒服么？” 风正豪根本不在意这种等同于是在看清自己的话，反而仍旧是那般微笑着开口请求道：“赢先生，话不能这么说，我看还是先请您……” “风少爷……”柳小江没再理会身后的风正豪，忽然转头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风星潼，道： “我是全性的妖人，还是全性的掌门，其实并不在乎这种人渣的死活，但也不介意身上是否会背负他的命，反正以这货的人性，就算今天放他回去了，事后也必不可能会记着你们风家的好意。” “这样吧……” “风少爷，只要你肯把拘灵遣将交给我，这个王并的命就由我赢勾来背了，我也会帮你们天下会来应对王家的事后报复……如何啊？” 闻言， 风星潼先是一愣，随之不免陷入了沉默，无疑也是动了这方面心思，只是一时间还不能确认此事的可行性，又或是正在考虑自己该不该与全性妖人合作。 总之， 这位风少爷显然也并不是对王并的命没一点想法。 “星潼！不能答应！”风正豪明显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也清楚王子仲老爷子的灵魂消散以后，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产生了多么大的打击。 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以及公司对待异人事务的态度，他无疑还是认为不该把事情做的太过激进，起码在当前的这个时间点上……十佬之间的冲突，肯定也是公司和上面所不想见到的情况。 何况…… 这赢勾和沈冲是什么人？ 这两个家伙可是全性的妖人！ 全性妖人居然出现在天下会内部，还在天下会这边杀了王家的王并？ 太巧了！ 公司和上面怎么想？ 其他异人怎么想？ 王家又会怎么想？ 天下会如何才能置身事外？ 这个赢勾明显就是在算计天下会！ 第315章 王并之死（下） “我……赢先生，您还是放开王哥吧。” 风星潼看了眼一旁的风正豪，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老爸的命令，强忍下了心中因王子仲老爷子而产生的仇恨。 闻言。 风正豪也是略微松了口气，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终归还是聪明的，并没有因为一时的仇恨而彻底失去理智。 另一头， 沈冲见到风家父子的反应，反而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看向了场中仍在钳制着王并的柳小江，显然并不认为自己的这位掌门，真会把计划中如此重要的一步，交给并非自己人的风家来做决定。 与此同时， 王并听到风家父子的对话，感受到咽喉处的力道逐渐放松，饶是他事后必定不会就此罢休，也还是眼神异样的看了看这对父子。 然而， 就在风家父子与王并，都觉得此事会暂且告一段落的时候， 咔嚓！ 一声脆响却直接让三人瞪大了眼睛。 王并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小江，紧接着眼中便迅速失去了神采，之后在双手无力垂落下来的同时，他的脑袋也随之扭曲着耷拉了下来。 扑通。 柳小江松开扭断了王并脖子的手掌，任由这位‘世界王者’无力的倒在地上，转身面向眼神凝重且复杂的风正豪，道： “风会长，我承认您是个狠角色，哪怕是委屈自己和家人，也要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此外我也相信您这样的人，对王家必定也有着自己的一份考虑。” “但，我这次既然来了，也算准了您不是头脑发热的人，不会一上来就和全性拼个你死我活，眼下……更是抓住了一个很好的时机，能让天下会不得不与全性合作，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你果然是有备而来的。”风正豪脸上的笑容早已不在，他看着这个名为‘赢勾’的全性妖人，哪怕不可能现在就和全性动手，也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装模作样。 毕竟，王并已经死了，死在了天下会总部，这已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了。 而且。 这个赢勾的实力非常强大，起码能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一个人摸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外……这种事就连十佬也未必能做得到！ 天下会很可能留不住这两个全性妖人！ 另外…… 今后只要这个赢勾有意宣扬，那么天下会若想摆脱和全性有所联络的嫌疑，也只能是痴人说梦…… 一切……都源于自己接待了不知为何而来的沈冲，都源于自己并没有一上来就选择敌视全性妖人！ “风会长，您这可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千万可别怪我们办事不择手段，我们……可是全性啊。”沈冲见此不由得推了推眼镜笑道。 风星潼虽然有所猜测，但毕竟刚来就见证了这么多，一时间也难免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沈哥，你们这到底是……” “没事的，风少爷……”沈冲转头看向风星潼，由于知道对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态度倒也还算是欣赏的说道： “不管接下来事情究竟如何发展，我想我们这位掌门先生对于天下会，大概率应该也是不会有什么敌意的，只要……” “拘灵遣将？”风正豪眉头紧锁的看着柳小江，但对此又明显有些不太理解，“如果是为了我们风家的拘灵遣将，那你又为什么要杀王并，他们王家不是也……” “都一样。”柳小江略显平淡的开口回答道： “不过对我来说，还是你们风家的拘灵遣将更重要，所以等处理好了天下会这边的情况以后，我会亲自带着地上的尸体，去和王家‘换取’他们手里的那种拘灵遣将。” “如此一来……” “王并今日死在天下会内部的事实，只要风会长有能力避开自己人的耳目，相信之后也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知晓此事。” “当然了……” “这一切的基础，也都需要您风会长，答应我们所提出的条件，否则……你们自己处理王并的尸体。” 风正豪闻言低头思考了片刻，随之道：“赢先生，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我凭什么相信……” “就凭我能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一个人在你的办公室外面待了很久，直到风少爷过来为止……”柳小江道： “够了么？” “赢先生，您突然现身在圈子里，突然成为了全性的掌门，今天又突然来我天下会，如果仅是为了拘灵遣将……为什么不直接对我风家的人下手，偏偏要同时得罪我们风家和王家两方？” 风正豪对此难以理解，想不通柳小江杀王并的理由，如果单纯只是为了王家的拘灵遣将，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掉王蔼最疼爱的孙子，那为了自己风家的拘灵遣将，又为何会是现在这种行为。 如果没有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风正豪这种人显然还是会下意识的认为，柳小江今天之所以会对风家和王家是两种态度，很可能就是对风家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因为风家不是风家，风家实际是天下会……”柳小江道。 “相对，王家却只是王家，他们只会考虑王家的事，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考虑其他的事。” “风会长，您不仅只是个异人，还是个很成功的商人，而且基于异人的身份，您也必须是个民族企业家……” 说着说着， 柳小江回身面向王并的尸体，从口袋里面掏出了许久未用的‘噬囊’，直接就在风家父子的注视之下，一下将王并的尸体吸入了法器内部。 做好这件事，他重新看向风正豪，道： “所以，相对于所谓的私人家族，天下会这种正规合法的异人组织，而且还是市值几千亿的龙头商业机构，如果动了……肯定也会给更多的圈外人造成影响吧？” “风会长，您才是聪明人啊，明明有着拘灵遣将这种绝技，之前居然一门心思的选择了从商，还把天下集团搞得这么大……” “但可惜……” “圈里有些人可不像我，他们可不会在意您有多重要，更不在乎公司是否会从中介入……” “只要您风家还都是异人，他们就会按照江湖规矩来办事，大不了之后就派人接手您的天下集团，反正他们家大业大……也不愁没人能管理好这么大的商业机构。” “何况……” “天下会没了又怎么样，普通人被影响了又怎样，他们可都是按照‘规矩’办事的，后续的事……头疼的可不是他们啊。” “风会长，交出拘灵遣将，王家的事我给您办了……” “另外……” “风家还是放弃拘灵遣将的传承吧，就让它终结于风少爷这一代，给后世留下富足且安定的生活……不好么？” 第316章 风正豪 风正豪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柳小江起初在龙虎山上见过风正豪，并从公司了解到天下会的起家经历后，便一直都认为天下会之所以能有今天，几乎也全都是这位风会长一个人的功劳。 如果天下会的会长不是风正豪，换成是其他任何人来当，哪怕是当今的那些十佬……也绝无可能在当年那种情况下，将天下会一步步发展至今天这种程度。 要知道…… 风家可不是王家，并非是‘四家’那样延续多年的异人家族，更不存在什么从古至今家传的功夫。 而且，就算是拘灵遣将的领悟者风天养，当年作为异人也并非是继承了什么家族手段，而是拜在四川凉山那边的巫觋门下学习了巫术。 巫觋之术，并非风家的家传手段。 风家早些年除了风天养之外，也根本没有‘四家’那种异人背景，更不存在什么因背景所累积的人脉与资源。 王家因从风天养手中得到了拘灵遣将，所以主动出手帮助风家从当年一路走来？ 这事纯粹就是王蔼那个老家伙在放屁！ 王家在当年得到拘灵遣将以后，压根就没有派人与风天养的后人接触过，只不过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再派人继续针对风家的后人罢了。 此外。 王家作为圈子里的四家之一，在当年那种连公司都不存在的乱世，基于‘大家’对八奇技那种心照不宣的态度…… 他王家既然已经抢先得到了拘灵遣将，那么其他对此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异人，又怎么可能会继续针对风家的拘灵遣将下手？ 谁先得到了就是谁的！ 这便是当年那帮觊觎八奇技的异人，早在针对八奇技下手前就定好了的潜规则！ 帮助风家后人？ 如果不是风天养当年把自身姿态放的那么低，若非还有其他或许会眼红的异人流派在旁看着，他王家又怎么可能会放任风正豪这个‘小丑’蹦跶，甚至还任由对方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十佬？ 王家什么都没做！ 他们甚至都未曾开口要其他人放过风家后人，只是其他人出于当年那种早已定好的潜规则，并按照这个规矩主动放弃了风家的拘灵遣将而已！ 同时。 王家又碍于圈内其他人的眼光，也不好出言明确表达对风家的态度，更不会主动出手针对风家后人罢了！ 所以。 风正豪才能在既没有人脉和资源，又拥有着拘灵遣将这种绝技的情况下，安安稳稳地纯粹凭借自身的出色能力，一步步将天下会发展成今天这种庞然大物。 一个人仅凭自身能力，发展势力直至跻身十佬，哪怕是在无人针对的情况下……风正豪的能力也绝对是足够出色了！ 如此有手段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了解到当年的部分事情以后，还甘愿跪倒在王蔼那个老家伙把持的王家面前？ 而且…… 柳小江最近一段时间还听说，风正豪居然还让王家的不少人，渗透进了自己旗下的很多家公司，为了补偿那些对此不满的公司股东们，甚至还自己大出血补偿了那些不满的股东。 这一系列让圈外人看不懂的操作，也让天下集团旗下的很多家上市公司股价，出现了极大幅度的下跌…… 如此肝脑涂地的单方面利益输送…… 柳小江其实也不难猜测以风正豪的为人，将来或许会让王家付出更为沉重的代价，但眼下……他显然也已经没心思再等待下去了。 因为。 现如今，以天下会所拥有的力量，以及王家对天下会的态度来看，风家若想等一个有把握至王家于死地的机会才动手，多半也还需要耐心等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 “这……” 风正豪见证了柳小江利用法器收纳王并尸体的行为，不由得看了眼柳小江手中那个弹珠大小的‘噬囊’。 “赢先生，您要不是全性的掌门，今天这种深明大义的说法……我可就真的相信了。” “……名门正派又怎样，异人组织又如何。”柳小江把‘噬囊’重新装回口袋里，道： “大家还不是都生活在现今的这个世道上，我们全性就算是恶……也需要一片能让我们继续恶下去的生存空间。” “或者说……”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风星潼，以及对面不远处的风正豪，道： “风会长，您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手段的人，那就应该知道‘恶’这件事，只要不把事做的太过极端，有时甚至会比大多数的‘善’更具利用价值。” “现在依我看……” “全性身上的问题或许很大，但却不可能大过当年的八奇技，也不可能比你们这些八奇技的传人，在上面那些领导者的眼中更受重视。” “毕竟，全性的问题虽然有，但其自身力量却并不强大，以至于完全没机会以颠覆的方式，在未来成为某种新社会、新秩序的‘善’。” “但……” “八奇技，以及和八奇技差不多的那些东西，在如今这个世道上看起来就完全不同了。” “我们永远都是贪婪的，而且越是掌握力量我们，清楚力量才是一切我们，就越会更加渴求于力量，它们……已经足够吸引我们所有人了。” “它们在当前这个稳定的社会上，无疑就是一种不断勾引异人的取乱之术……” “而且……” “它们目前大多都不在‘恶’的一方手里。”风正豪显然也已经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于是便直接开口说出了柳小江想说的话。 “所以啊，上面的那些领导者，暂时还想不出一套合适的处理方案，因为他们无法以针对‘恶’的方式，来针对自己曾经所认定的那种‘善’。”柳小江点头道。 “这种情况若是拖下去，等到‘善’因为取乱之术，暗地里成了比‘恶’更棘手的‘新恶’，届时距离所谓的大乱……可能也就不远了。” 闻言， 风正豪在风星潼不解的注视下，低头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的可能性，随之微笑着重新看向了柳小江，道： “……赢先生，受教了。” “另外……” “赢先生如果决定了要对王家下手，那么之后带着王少爷尸体去王家的时候，您打算将此事最终做到什么程度，需不需要天下会在其中……” “我一个人就够了。”柳小江摇头道。 “如果风会长可以答应，放弃让风家的下一代继承拘灵遣将，那么这对我来说……就已经算是帮上大忙了。” “可以！”风正豪笑着伸手推了推眼睛，道：“只要赢先生肯答应我一个条件，拘灵遣将就会终止于我风家的这一代……” “什么条件？”柳小江意外的看了眼风正豪，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的痛快。 “拘灵遣将是我风家先人创造的绝技，必然也是属于我风家独有的东西，我可以因大义而选择放弃它，但必须让曾经的事情有个交代。”风正豪语气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不在乎曾经那些事的对与错，我在乎的只是家人可以轻松的活着，如果仇恨得不到终止……拘灵遣将也算是一种不错的自保手段。” “所以……” “赢先生，您只要终止这种仇恨的循环，风家就愿意放弃这种重要的自保手段……” “风会长，这么做的话，是不是有点……”柳小江当然明白风正豪的意思，但终归还是觉得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太人道。 “我是在利用您、是在胁迫您去做此事……”风正豪笑道。 “赢先生，如果是这么想的话，您心里的那种负罪感，是不是就会降低很多，因为您也是被我利用的工具……是被迫的啊。” “……”柳小江。 另一头， 除了风星潼这个小天使之外，就连沈冲也理解了风正豪的意思，于是也不免头皮发麻的看了眼风正豪，甚至还掩饰的用手推了推眼镜，略微缓解了一下自己所受到的惊吓。 突然说要终止仇恨的循环…… 但，这风正豪现在看起来，可明显不是要与王家讲和的意思啊！ “风会长，我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柳小江皱眉道。 “但，王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 扑通！ 风正豪突然跪在了地上，情绪激动的低着头说道：“赢先生，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甚至就是利用了您不愿逼迫风家的好意，强行胁迫您去做您根本不愿意去做的恶事。” “但，我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因为您看起来或许也是因为某种理由，不可能等我风家自行解决和王家的问题……” “如果是换做平时，如果我风家不知道王家也有拘灵遣将，不知道他王家曾经都对我风家先人做了什么，您今天所说的这些事……我风正豪绝不会多说一个不字！” “可是……” “我知道了王家也有拘灵遣将，知道了王家当年都对我风家做了什么……” “而且，平心而论……” “我风正豪绝非您赢先生这样出尘的人，您让我在无法放下心中仇恨的时候，主动放弃风家赖以生存自保的最大手段，这……我这俗人根本做不到！” “如果……如果您今天愿意答应我风家的请求，愿意帮我风家终止这种仇恨的循环，不用说是日后放弃这家传的拘灵遣将，您赢先生……就是我风家真正意义上的恩人！” “今后……” “风正豪不敢说愿为先生付出一切，甚至是直接以全性为尊，但只要您今后有用得着天下会的地方，只要您希望天下会去做的事，不会导致我风家陷入万劫不复，我风正豪……一定给您办妥！” “……”柳小江见到风正豪跪在地上低着头，情绪略显激动的直接开口说了一大堆，不等对方全都说完根本就插不上一句话。 随后，他更是对此深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 “风会长，您还是赶快从地上起来吧，我并不是个容易被这些所影响的人，如果是绝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您就是把姿态放的再低……我也不会答应。” 说完，也许是感知到了风正豪的真实情绪，也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对风正豪有些无情，紧接着便缓缓开口继续道： “另外……” “我既然已经在天下会和王家之间做出了选择，还下手杀了王蔼那老家伙最疼爱的孙子，倒也算是和王家那边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刚才话都还没说完……您也未免太过激动了。” “我的意思其实是……” “王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若想终止你们之间仇恨的循环，做到一个不留……我很难找到他们能聚在一起的机会。” “如若不然，那么多人一个个找过去……太麻烦了。” “……”风星潼。 “……”沈冲。 “……”风正豪没想到柳小江原本就打算答应自己，也不免感觉有些尴尬的抬头看了眼柳小江，接着便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并用微笑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 “赢先生，这点不必担心，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把王家人聚集在一起……您交给我来安排便是了。” 柳小江对此先是点了点头，随之却又道：“王家的孩子怎么办，他们这么大一个家族，您总不至于让我对一些孩子……” “王蔼的那一支嫡系，目前已经没有年幼的孩子了，最年轻的一代便是王并这些人。”风正豪当即开口解释道。 “赢先生，您请放心，我虽然恨他们王家，但也不至于完全被仇恨蒙住了双眼，我想让您去做的……只是王蔼这一支王家最重要的嫡系成员。” “而且，我也相信您在去过王家以后，同样也会断了王家的那种拘灵遣将。” “所以，其他人……” “我风家就算放弃了拘灵遣将的传承，也自信天下会无惧那些旁系的报复，何况……杀他们王家人的也根本不是我风家。” “……”柳小江瞟了眼风正豪，随即微微颔首道： “好，我答应您，王家的嫡系一个不留，相对风家的拘灵遣将……也必须终止于风少爷这一代。” “风家永远感谢赢先生的帮助！”风正豪立马再次真诚的表示了感谢。 第317章 入局（上） 次日。 京城某星级酒店房间内。 “唐门的事么，嗯……当年三十六人之一的许新，如今不仅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成了现任的唐门门长，这么大的事瞒不住，也根本没必要隐瞒……” 柳小江坐在房间客厅的沙发前，将双脚搭在了木制的高档茶几上，一手拿着原本摆在茶几上的苹果把玩，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机轻轻贴在耳边，道： “何况，有公司在旁看着，许新的事情如果隐瞒下来，才更容易让那些门内也出过‘叛徒’的流派找上门去吧……” “毕竟，不管当年的真实想法如何，他们那群人起码在明面上看起来，确实都按照约定处理了门内叛徒，现在如果没有公司跟这看着，搞不好就会基于某种‘正当理由’，联合起来针对唐门。” “此外……” “这次发生在唐门那边的情况，在其他异人眼里看来最重要的，显然还不是许新这种唐门的家务事，反而是你们这帮外人啊……” “啊？”电话那头的张楚岚顿时疑惑道。 “嘿，很意外么？”柳小江察觉到电话那头的反应，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哪怕别的暂且不说，就说说你张楚岚吧……一经出现就是张怀义的孙子，八奇技之一炁体源流的继承人，即便你当初在龙虎山上‘证明’了自己，但你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摆脱嫌疑了么？” “之后，从龙虎山上下来，在碧游村的重大事件中，又有你张楚岚的影子……” “现如今……” “你小子甚至还和全性一起去了唐门，直接导致了唐门老门长唐妙兴的故去，以及许新这位当年的三十六贼之一重新出山……” “你猜猜你自己目前在其他人眼中，究竟会不会是个很能蹦跶的形象？” “这时候哪怕是对你没什么恶意，纯粹只是对圈里那些八卦感兴趣的人，结合你小子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也只会对这次的事件大致分为两个看法……” “一，你为了救你爷爷的拜把子，暗中利用全性大闹了唐门……” “二，公司一直无法取得唐门真正的配合，所以就专门派了你去唐门那边兴风作浪……” “但，不管事实究竟如何，不管以上两点哪个才是对的，总之唐门这次因为轻视而遭你重创……也只会是被所有人都公认的一个事实了。” “楚岚，恭喜你啊，如果是希望自己吸引所有的目光，以求将宝宝保护在自己身后的影子里，那么你现在就已经成功了，你目前在其他人的眼里看来……简直就是公司里那个最能搞事的家伙。” “你小子去谁那，谁就得出事……” “你小子找到谁，谁就掉层皮……” “哈哈……偏偏又因为公司员工的身份，还有你小子那种足够聪明的做法，其他人对你基本就是无可奈何，这简直比那帮全性还招人烦啊！” “……”张楚岚。 “行了……”柳小江发觉了张楚岚的沉默，随之开口提醒道：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你一个人蹦跶在其他人的眼皮子底下倒也还好，起码也可以让不少有心人暂时把目光集中在你的身上，这也总比让更多人察觉到宝宝的特殊情况要好上许多。” “另外……” “楚岚，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否则也不可能会主动上套，跟着全性那帮人一起去唐门那边……” “嗯，有这部分原因，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此次没和全性一起来到唐门，我也不可能在唐门见到许新前辈……”张楚岚对此心知肚明的说道。 “夏柳青当初去找金凤婆婆，很可能就是为了宝儿姐的事，而最近在接触中故意绝口不提宝儿姐……也很有可能是他们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确认了是真的……”柳小江听到这话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缓缓开口询问道：“你又打算怎么做？” “……柳大哥，说实话，我不知道。”张楚岚犹豫道。 “因为金凤婆婆？”柳小江对此毫无意外道。 “……嗯。”张楚岚道。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柳小江想了想说道。 “你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如果不愿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那就相应的去承担一点点风险好了……” “何况……” “金凤婆婆也不一定真的知道什么，如果她明确知晓宝宝身上的特殊情况，又何必去唐门找许新询问当年的那些事儿？” “……这倒也是。”张楚岚听到这些话，明显也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起给我打电话的？”柳小江发现张楚岚似乎并非真的在犹豫，也不免有些怀疑起了对方为何会突然打来电话。 “……啊，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我就说了柳大哥不是那么容易被套话的人，王道长你还非要让我……” “闭嘴！你大爷的老张！那头电话还没挂呢！你这不是把我给卖了么！？” “……”柳小江。 “柳大哥，这电话是王道长让我打的，说让我问问你该如何对待金凤婆婆，你们之前是不是也发生过什么事儿啊？”张楚岚的声音在电话中再次变得清楚了起来。 闻言， 柳小江顿时伸手揉了揉眼角，无奈道：“你让王也接电话吧……” 说完，他便听到电话那头又是一阵交谈，紧接着电话中传来了王也那种同样无奈的声音。 “喂？老柳啊……” “老王，我的事不必多说，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柳小江在听到张楚岚说出自己打电话的理由以后，几乎瞬间就明白王也可能是知道了，之前在武当伏击他的神秘人赢勾就是自己。 “你所担心的那种事，并未确切的发生过，我现在也不单单全是为了自己……” “……关于全性新任掌门赢勾，你那边到底是怎么看的？”王也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出了听起来与柳小江无关的话，明显也是暂时接受了柳小江这会儿所给出的解释。 第318章 入局（下） “神秘，强大，做事温和，且有底线……” “根据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我倒觉得这赢勾是个不错的家伙，起码也并非是个常规意义上的全性妖人。” 柳小江猜到王也之所以会这么说，可能是因为那头的电话开了免提功能，随之心领神会的开口说道： “如果他在唐门所展现出的态度为真，那么他对世上那些所谓的八奇技，大概也保持着和唐门丹噬相同的态度吧……” “我说么……”王也当即意味深长的开口说道： “明明没见过这个全性的掌门赢勾，但听过对方在唐门这边的种种行为之后，却总觉得这种要断人传承的王八蛋行径，我曾经好像也在哪遇见过似的……” “那现在看来……” “不久前，曾在武当那头，埋伏过我的孙贼，应该就是这个叫赢勾的王八蛋了，想不到居然还是全性的掌门啊……真有他的！” “……”柳小江。 “王道长，你被那个赢勾埋伏过？”张楚岚惊讶的声音随之从电话中传来。 “啊，就前几天的事，不过好在我福大命大，最后用气势吓跑了那个孙贼……厉害吧？”王也故作自满道。 “厉害啊！那可是连唐门都无可奈何的人物！不愧是王道长！”张楚岚附和道。 咔嚓！ 柳小江听着电话那头的对话，甚至都能想象到王也是何等的嘴脸，脑门上也随之罕见的鼓起了青筋，一不小心就把手机屏幕给捏出了几道裂痕，差一点就直接把自己的手机给捏碎了。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空气，平复了想要揍人的心情，语气平静的开口提醒道： “嚯……之前被赢勾埋伏过，而且还用气势把对方吓跑了，果然不愧是武当的王道长啊。” “但如此一来，对方当时也算是没能达成目的，想必之后也可能会再找时间下手，那么王道长今后可要多加小心了，被全性的掌门惦记上……怎么想也不是啥好事儿。” “……应该不至于吧？”王也哈哈一笑道。 “全性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实属正常。”柳小江道。 “如果王道长当时确实是吓跑了对方，导致对方最后没能用温和手段解决问题，那么下一次……等待你的可能也就是更为激进的对事态度了。” “……”王也。 片刻之后， 柳小江倒也没太在意王也的指桑骂魁，开口说这些事的时候也都是点到即止，随即便话锋一转，道： “唐门的事让赢勾给人的感官不错，起码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下狠手的人，也不像其他全性那样为了自己什么手段都会用，所以王道长将来就算和他对上了，只要明智点也不至于有危险。” “此外，倒是王道长你啊，这次突然找上楚岚他们，应该也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吧？” “……你果然也清楚冯宝宝身上的事儿。”王也皱眉道。 “是啊，几个月前从龙虎山上下来，我就已经知道了楚岚他们的大致情况。”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 “王道长，现在知道这些事情的答案以后，这心里的感觉如何啊？” “唉……好奇心害死猫啊，这句老话确实有道理，我现在就是这么个感觉。”王也无奈的叹息道。 但话才刚说完，王也却又忽然一脸认真的说道： “长生……这种级别的问题，在内景中所呈现出的景象，居然还比不上你老柳身上的问题，那么……你身上的问题究竟又会是什么？” “居然要比长生这种事，对世道的影响还要更……” “老王，你是个明白人，当初在龙虎山上，也曾提醒过我和张楚岚……”柳小江顿时开口打断道。 “可是你却在离开武当之后，主动调查起了不该掺和的事儿，甚至还主动找上了张楚岚和冯宝宝，‘逼迫’他们不得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眼下……” “在明白了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以后，你居然还打起了我这边的主意，求道之人入世也不是这么个入法吧，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难不成还要以一己之力，去解决所有可能引发问题的隐患？” “老王，我知道你在不了解一切事实之前，可能还真就是打算以一己之力去做些什么，因为你就是这么个无私的家伙……” “但在了解到冯宝宝的情况以后，良心却又不允许你坚持之前的想法，你对冯宝宝这么个可怜的女子，也一样还是会感觉到于心不忍……” “结果……” “你发现自己在了解部分真相以后，反而再次陷入了比之前未知时更深的泥沼，而这一次……你已然入了局，无论是良心使然，还是想在一旁把握事情的发展，也都不可能放任冯宝宝于不顾。” “嘿，今天主动入局，这就是你做过最差的一个决定了，而且都已经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居然还想弄清楚与之相比更为严重的问题……你难道是想把自己逼死么？” “得了吧老王，你的为人太过善良，就不是那种能成大事的人……” “这世上哪怕绝对正确的事情，背后也多少都会有你无法的地方，冯宝宝的事儿……实际就是对你为人一个最好的验证。” “如果说张楚岚是在冒着风险赌你的人品，所以才会在被你主动找上以后，直接表明了冯宝宝身上的问题，那么他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还真就是赌对了！” “……老柳，你这应该是在夸我吧？”王也不由得撇嘴道。 “你这么想倒是也没错，因为相较于那些能成大事的人，我更欣赏你这种天真的大傻子。”柳小江完全发自内心的嘲笑道。 “……”王也。 “行啊，冯宝宝和张楚岚身边，有个能掐会算的在旁伺候着也不错，起码也算是得到了一大助力，接下来的事你们谨慎点便可，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情况，嗯……你们最好不要和我联系。” “对了，楚岚，老王，还有宝宝……” “如果未来很快就能安定下来，就再叫上其他聊得来的朋友们，一起坐下来聊天喝酒赏月吧……” 第319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留下了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柳小江没管电话那头的三人究竟如何理解，随即便挂断了张楚岚主动打来的这通电话。 他这时虽然有些意外于王也的选择，也知道王也已发觉了赢勾的真实身份，但却并不会为此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危机感。 因为，事实就如同方才所说的那样。 别看王也总是把‘天下’与‘世道’挂在嘴边，一些行为在目的上也更贴近于是为了某种大义，不想任由这世道因某种人而发生太大的变化，以至于最终影响到其他那些相较更为无辜的人们。 但，王也根本狠不下心。 他即便更重视世道的安稳与大义，也不会为了这种想法继而牺牲任何人，身上并没有那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想法。 说起来。 王也心里面所坚持的那种理念，实际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与公司相吻合的，只是在处事上要比公司方面显得更为温和一些。 如果说公司目前在赵方旭的领导下，在圈子里行事就已经算的上是足够温和了，也确确实实的是成功找到了某个平衡点，让公司在其他人眼中显得既不激进也不保守…… 那么与之相比起来，王也身上的这种温和，也就会显得过于保守了。 但不得不承认，在大部分情况下看来，相较于既不激进也不保守的公司，大多数者显然也还是会更喜欢王也这种老好人。 柳小江，也是如此。 这时， 吱呀…… 夏禾伸着懒腰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稍显沉默的柳小江，也不免有些疑惑的朝着客厅这边走了过来。 “之前不是说要等消息么，平时没事做还起的这么早，这种生活习惯还真是健康呢……” “……你为什么没走，之后的事哪怕是沈冲，我也不打算让他参与进来。”柳小江看了眼走过来直接坐在沙发对面的夏禾。 “你那种‘息肌’的效果确实很不错，但多少也取决于面对此手段之人的心性，何况接下来要面对的也不只是一二个敌人，而是整个王家……你和沈冲若是参与进来，也只能是在给我添麻烦。” “呵呵……”夏禾对此倒是不可否认的笑了笑，随之道：“你的力量就算再强，也不至于瞬间杀死所有人吧？” “蚁多咬死象……” “这种情况虽然不太可能会发生，但若是一部分人用自己的命拖住你，以求让另一部分人散开逃往各个方向……难道你还能一个一个的追上去么？” “……为什么？”柳小江盯着夏禾看了许久，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并未看透这个女人了。 “我和沈冲的力量是不强……”夏禾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并且习惯性地晃动着洁白的双腿，道： “不过，那也得分对手是谁……” “如果是你和老天师这种人，最终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但除了你们这种超越常识的家伙之外，就算是那些所谓十佬……” “我和沈冲两个人联手的话，即便最后还是很可能不敌十佬，但付出点代价逃跑……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说到这里，她停止晃动自己的大长腿，弯腰将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而后用手拄着下巴看向柳小江，道： “王家人即便想用自己的命，来给其他人的逃走争取时间，也不是什么人的命都能起作用，起码就要留下很大一部分的实力者，才有可能帮其他人争取到一点点时间……” “如果真的下定决心了要赶尽杀绝，我和沈冲两个人联手负责接应一下，应该也足够在你解决掉周围的麻烦之前，拖住那些想要赶快逃走的王家族人了……” “所以……”柳小江看着这个名声在外的全性妖女，“我才会想问问你为什么……” “我如果答应了让你参与之后的事，到时哪怕有我这个全性掌门在场，也未必就能保证你和沈冲的安全，王家毕竟是传承了多年的四家之一……” “届时……” “如果我真的需要你和沈冲帮忙，说明王家起码能够暂时拖住我，而既然被拖住了……我也就不可能在你们遭遇危险的时候及时出手。” 话说至此， 柳小江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好奇，随之更是有些难以理解的看着夏禾，道： “夏禾，你是个全性，哪怕并非自愿，自身也并无什么太过的行为，但在其他大部分的异人眼中看来，你也仍是个彻头彻尾的全性妖人……” “此外……” “你明明并非自愿，却依旧加入全性……” “你应该是个很在乎他人异样眼光，也容易被他人看法所影响的人吧？” “之前在龙虎山上的时候，虽说并非有意偷听你们俩的谈话，但却还是让我听到了不少东西……” “你清楚他人究竟如何看待自己，也承认自己就是个全性妖人……” “现在……” “你却又以全性妖人的身份，想和我做些不符合身份的事，夏禾……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到底是想以全性的身份，成为可控黑暗之中的一份子，还是索性……想让上面的那些人改变看法，认为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全性妖人？” “现在告诉我你的想法，考虑到你曾经的经历，以及灵玉那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无论如何……我也都很希望你可以有个好结果。” “毕竟，人可以有很多种‘该死’，或者说人这玩意儿，对这世上的其他生灵来说，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无辜之人……” “但，若是以人自己定义的道德角度来看，这世上也并没有一种‘该死’叫做‘因出身而该死’。” “哪怕这人因为出身而遭到了不公平待遇，甚至也开始逐渐的自甘堕落了起来，可是……只要没有堕入深渊，只要还是愿意回头，那么一切……也就都还来得及。” “……”夏禾听到这种长篇大论，不免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掌门先生啊，您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一个长辈了吧，这种语气可不像是在和同龄人交流的样子……” “是啊，我并不是你，不了解你的感受，所以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柳小江平静道。 “但这些道理从古至今，一直就摆在那里从未失去，那些先贤们的话……你难道会觉得没有一定道理么？” “我一个外人，因为种种理由，不希望你最终落得难堪的下场，所以才会忍不住多说几句……但也仅此而已了。” “毕竟，脚长在你自己身上，走不走，走那条路，走什么样的路，都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做不做人，做什么样的人，亦是如此……” “啧……”夏禾收起了脸上那种玩味的笑容，秀眉紧蹙的看了柳小江许久，而后语气幽幽的说道： “可惜，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我没有你们这种坚如磐石的心性，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 “这些话在普通人的眼里看来，虽然正确……但却全都是不符合实际的傻话。” “因为……” “人不可能孤独的活着，总会和其他人产生联系，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你我的模样如何，也都是别人决定的……” “……”柳小江看着难得认真起来的夏禾，但考虑到对方所说的现实因素，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的人不好做，还都说是身不由己……这不是废话么。” 说罢， 柳小江看向摆在一旁茶几上的黑色脸谱，眼神复杂的缓缓开口说道： “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简单，如果看待所有问题都那么理智，人……也就不是人了。” “夏禾，但有一点你说的很对。” “人不可能孤独的活下去，若是做不到心如磐石的话，那做个普通人其实也未尝不可……” “如果选择做个普通人……” 柳小江看着对面沙发上沉默的夏禾，试着说道： “以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你确实并不属于你自己，因为无论你个人愿意与否，你总会和他人息息相关，一同共有着某些东西，所以无法总随自己的心意……” “但也正因如此，人才会觉得悲伤，觉得快乐，活得充实……” “毕竟……” “除了那些让你悲伤的之外，总会遇到让你感到快乐的人和事，普通人要做的便是抓住一个重点，考虑自己究竟是为了那些讨厌的人和事而活，还是为了那些让你感到快乐的人和事而活……” “既然做不到为了‘得’而放弃一切，那也就只能试着去学会做个取舍了……” “……”夏禾。 就在这时， 屋子的玄关处传来了动静，接着一脸疲惫的沈冲开门走了进来，但却见到屋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古怪，不由得看向了客厅沙发上的二人，道：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无聊啊……所以就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呗。”夏禾朝着沈冲笑了笑，也不知刚才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沈冲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不免一脸嫌弃的看向了夏禾。 “真行！我在外面忙的要死！你们这边却闲的要命！如果真这么无聊的话……就不能来个人和我换换么？” “谁叫你看起来那么普通呢？”夏禾顿时无情的嘲笑道。 “这次和天下会是秘密接触，之后的事也绝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和天下会有联系，你这种一眼看过去就是个普通上班族的家伙……显然才是这次最适合与天下会联络的人。” “天下会怎么说？”柳小江无视夏禾的玩笑话，主动开口询问了一下情况。 闻言， 沈冲狠狠瞪了一眼夏禾，随之朝着柳小江点了点头，道： “风会长说已经差不多了，王并失踪且‘生死未卜’的消息，已明确传达给了王蔼那个老家伙，现在……估计王家上下正在因此而着急上火呢。” “不久前，王蔼更是直接下令，让所有在外面的王家人，尽所有力量和人脉寻找王并的下落，相信只要风会长能顶住压力再拖两天，王家人应该就会在他的极力引导下，谨慎小心的龟缩起来。” “找人的话……”柳小江略微沉吟了一下，道：“王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公司么？” “嘿……”沈冲一听这话直接就乐了，随之道： “这就是风会长的高明之处了，王家谁都不知道王并是死是活。” “现在最多也还只是个失踪而已，如果真的是有人要针对王家，他们若是敢把事拜托给公司，这不就等于是有人被劫匪绑架了，还在不知劫匪有没有其他准备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直接报警么……” “王并若是没死，那就有因此而撕票的可能啊……” “王蔼那个老家伙，如此宝贵自己这个孙儿，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孙儿……被人撕票？” “关心则乱……” “风会长这一刀，简直就是冲着王蔼的心窝子去的……” “吕家呢？”柳小江再次想到了吕慈那个老家伙。 “不清楚……”沈冲想了想说道：“吕家应该知道这件事，但风会长的那种态度看起来，吕家很可能也是不知什么原因，并未针对此事给王家提供帮助，而且听说……吕家最近很少有人在外走动。” “哦……”柳小江点了点头，道： “那看来风会长这次是来真的了，居然一个人就把事情安排到了这种程度，不仅给了我们一个‘劫匪上门’谈条件身份，还避开了外部所有可能会给吕家提供帮助的人……” “是啊，不愧是风会长，简直面面俱到啊……”沈冲更是忍不住再次赞叹道。 “掌门，接下来就是再等等了，等到风会长作为王家的帮手，引导王家人全部聚集在一起，您就能利用劫匪的身份去上门‘谈条件’了。” “不只是我，你们也得去……”柳小江忽然一句话，让沈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并微微朝着对面的夏禾示意了一下。 见此， 沈冲马上就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而后满脸笑容的看向了夏禾，咬牙切齿道： “夏禾！我真是谢谢你了！” “呵，男人……”夏禾看了眼把自己供出来的柳小江，轻蔑的撇了撇嘴，道： “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第320章 可劲儿安排您就完了（上） 两天后， 王家别院深处， 王蔼手里拄着木制的拐棍，表情阴郁的坐在青石亭中。 他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王家人，听着这些人正在用电话联系自己的人脉，试图让更多人帮着一起寻找失踪的王并，但最终却总是语气急躁的与人挂断了通话，也不免逐渐把心情沉到了谷底。 此外，那些和王蔼一样，都是王并直系亲属，从小看着王并长大的父母长辈，眼下因为某种猜测而出现的沮丧态度，也让这位族中地位最高的老者倍感烦躁。 “小风，你今天突然过来，是有王并的消息了么？” 风正豪注意到王蔼此时有所变化的亲近态度，也并未因为这‘小风’二字而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他伸手推了推自己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随之便朝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者点了点头，道： “老爷子，经过这几天的仔细排查，王少爷的事确实已经有消息了，只是这消息听起来可能会让您……” “说！”王蔼一听见这句话，眼中当即闪过一丝狠厉，随之道： “我那孙儿失踪到现在已经有日子了，如果只是一般想趁机诈取利益的绑架，也早就该有消息传回我王家这边了。” “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除了绑走我王家的晚辈之外，对方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行为上漏洞和痕迹都没留下……摆明了就是提前有所准备！” “老爷子，请您先冷静点，对方只要不傻，应该不会对王少爷乱来……”风正豪立刻安抚道。 “实不相瞒，我风正豪之前就答应过您老，今后必将以老爷子您和王家马首是瞻，所以在知道了王少爷行踪不明的情况后，我立刻就动用了天下会旗下的所有力量，针对此事展开了详细调查。” “除此之外，我还特意在圈子里，悬赏了王少爷的消息，只要有人在最近见过王少爷，能够提供关于王少爷失踪的线索，那就都可以在天下会这边拿到一笔绝对丰厚的报酬……” 说到这里，他再次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的缓缓开口继续道： “这几天在高额的赏金诱惑下，果然就有人在今天找到了天下会，说自己曾在几天前无意看见了王少爷，还说……当时有个穿衬衫、戴眼镜、普通上班族一样的家伙，貌似是在尾随着王少爷。” “穿衬衫，戴眼镜，普通人一样跟在王并屁股后头的家伙……是谁？”王蔼显然不信风正豪今天突然过来，就是为了要把这种不确认的消息告诉自己。 闻言， 风正豪略微停顿了片刻，接着脸色有些为难的说道：“王老爷子，如果根据当时的描述来看，这个普通上班族一样的家伙……很可能就是全性的沈冲。” 咔嚓！ 王蔼下意识捏碎了木制拐棍的把手，之后像是在调节情绪似的沉默了下来。 随后，足足数分钟过去，老家伙才重新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风正豪，语气低沉像是在强压怒火的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王并的事情，可能又是那帮全性妖人在搞鬼？！” “……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但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风正豪问心无愧的直视着王蔼，那样子仿佛就是在诉说一个既成的事实。 “龙虎山的罗天大醮结束以后，全性付出的代价任谁看都不算小，所有人……就连我也觉得他们至少会安分一段时间。” “但不久前，那个叫做‘赢勾’的家伙却忽然出现，还成了连那帮全性妖人都认同的新掌门，接着就是前几天发生在四川那边的事了……” “是，唐门的事情，老门长唐妙兴先生的故去，可以直接算到全性夏柳青那帮人的头上，也可以间接连带至张楚岚他们几个年轻人的身上，事情发生以后，圈子里的各位多半也都会这么认为。” “不过……” 话说至此，风正豪表情凝重的看着王蔼，道： “王老爷子，即便那赢勾出现在唐门看似没什么特别目的，只是稍微出手帮助了一下聚集在身边的全性成员，就算唐门在事后发言的时候，也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谈论关于他的问题……” “但，您难道就没有察觉到，唐门的态度很不对劲么？” “张楚岚他们还勉强可以算是公司的人，唐门不把事算在他们的身上倒也还算合理，可全性的夏柳青他们是什么人……唐门老门长的故去，不能算在全性的头上么？” “毕竟，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全性那帮人如果不去唐门，老门长唐妙兴也不可能会故去，这因果关系可是实打实的仇恨……但唐门最后又是怎么做的？” “唐门居然会选择放过全性那帮人，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绝口不提，这种情况……真的能算是正常么？” “赢勾，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有能力整合那帮妖人的全性掌门，他……真的在唐门那边什么都没做？” “所有的事情，都可能与这个赢勾有关……”王蔼目光闪烁的看着风正豪，道： “小风，如果是全性绑架了我的孙儿王并，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这个赢勾在故意针对我王家？” “……王老爷子，结合目前的情况，我想不明白全性的那帮人，为什么要在自身损失并未弥补的情况下，还要故意来针对王家这种传承多年、在圈里地位举足轻重，不亚于其他各派的异人家族。”风正豪道。 “全性不可能和王家开战，之前的全性没这种能力，现在的全性更没有……” “所以，如果真是全性绑了王少爷，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这赢勾对王家有些心思，极可能是打算通过要挟的方式，让自己在王家这边的某个想法得到满足。” “毕竟，王少爷是您老爷子最疼爱的晚辈，这件事说起来也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任何人只要有心调查的话……相信也迟早都会察觉到这点。” “何况，这次针对王家的动作，明显也是有备而来的……” 第321章 可劲儿安排您就完了（下） “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王蔼听完了风正豪所说的这些话，脸上的皱纹汇聚起来活像一朵菊花。 “大家对待全性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我王家最近也并未针对过全性的那帮妖人，更没有对他赢勾这种妖人头子表达过想法，突然就让沈冲过来绑走我的孙儿……” 风正豪顿时摇了摇头，道：“王老爷子，您觉得当初全性大举进攻龙虎山，难道也是因为他们和天师府之间，存在着一段刻骨铭心的昔日之仇么……” “通天箓，以及当年那些事的真相……”王蔼闻言明显也是因此而想到了什么，但却并未开口说出‘拘灵遣将’四个字。 “赢勾的目的是八奇技，这种可能性同样很大。”风正豪点头道。 “王老爷子，他们这帮人之所以会绑架王少爷，也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您王家的拘灵遣将……” “拘灵遣将么……”王蔼低头想了想，随之眼神怀疑的看向风正豪，道： “小风，如果这次真的是为了拘灵遣将，那他们为什么没有针对你天下会，反而选择了我们王家手里的东西……” “罗天大醮的时候，全性就在山上看着，这也是大家当初公认的事实。”风正豪当然清楚王蔼的想法，随即略显苦涩的笑了笑，道： “王老爷子，当时在罗天大醮上，您王家和我风家都展示出了拘灵遣将……” “而且，王少爷之后还利用拘灵遣将，以压倒性的优势赢过了星潼，我想当时发生过的情况……大概就是全性为什么没有找上风家的理由。” “毕竟，现在无论任谁看，也都会认为您王家手里的拘灵遣将，才是当年那个真正作为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 “……”王蔼沉默了下来，但眼中的怀疑却并未完全消退。 不过，考虑到王家目前所遭遇的情况，他也不想看见风家在这时候落井下石，今天一见面的那句‘小风’，就是出于这种考虑的结果。 风家不可信。 风正豪更不可信。 但也还不至于有胆子绑架王并，在明面上与全性妖人勾结在一起，联手对付王家这种相对更为合法的良民。 所以，即便风正豪有嫌疑，也可能会在暗中使绊子，甚至间接促成了全性绑走王并，但考虑到大家在明面上对待全性的态度，老家伙倒也不认为风正豪会在这时候，敢不顾一切的和王家作对。 毕竟，天下会不是全性，王家也不是全性，大家都是名正言顺的一方，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若还想因过去的遭遇，不顾大义的对付王家，导致名正言顺的一方也开始逐渐变成不稳定因素。 届时，就算王家不在乎，公司也不会允许这种事，何况……老家伙根本就不在乎天下会的那点能量，他在乎不过是天下会能给王家带来多少利益罢了。 然而。 王家此次是孤身面对的全性，而且还有个忽然冒出来的，完全不知其实力究竟如何的赢勾。 王蔼考虑到之前发生在唐门的事，以及唐门那边在事后所表现出的态度，倒也确实重视起了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全性掌门。 而且，也正因为赢勾的实力未知，现在的全性就算不比之前，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崽子。 老家伙现在就算怀疑风正豪，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出来。 因为。 他即便不觉得风正豪和全性联手，就能给王家造成无法估量且不能挽回的损失，也要尽可能保证王家不会遇到稍显棘手的情况。 毫无压力的解决全性，尽量保证王并的安全，事后再慢慢调理不可信任的风家……岂不如意？ 片刻之后， “小风，你今天既然会过来，那就说明这次的事，你也已经确认是全性所为了吧？”王蔼微笑着说道。 闻言， 风正豪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您若是信任天下会的能力，那么这次的事……晚辈就能保证大概率会是全性。” “很好……”王蔼在把事情清楚了个大概之后，显然也是一改之前沉落谷底的心情。 “那你觉得全性到目前为止还没动作，究竟又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不一定……”风正豪推了推眼镜，道：“全性那些所谓的名宿，才刚聚起来在唐门搞过事，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只是看见了沈冲这个刚好没在唐门的家伙。” “全性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作，既可能是一方面要看看您这边的态度，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在等待其他的帮手……” “难道我们只能被动的等着对方发难？”王蔼皱眉道。 “王少爷还在他们手上，如果不想王少爷遇到危险，那么在这种先决条件之下，我们就算知道的再多……也只能耐心准备着，等待对方提出要求。”风正豪对此并未否认。 “我们和对方虽然都是异人，但此事的性质不分异人和普通人，全性的那帮妖人……就等同于是手握人质的劫匪。” “除非……” 话说至此，他抬眼看了看王蔼，道： “您老若是不在乎人质的死活，咱们现在就可以针对这次的事，直接对那些全性的成员展开报复……” 听到这话， 王蔼直视着风正豪的双眼，似乎是想在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小风，你觉得对方这次，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 见此， 风正豪躲也不躲的看着王蔼，面色温和的笑着回答道： “王老爷子，您放心好了，你们王家的事，就是我风家的事，王少爷这次……我保证给您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当然……” “如果这次的事办成了，相信您老也会对我风正豪转变看法，起码……不会再把风家当成敌人来看待了吧？” “好啊……”王蔼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笑意，同样回以微笑道： “小风，经过这次的事，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什么公司，什么吕家……全都是狗屁！” “唯有你风正豪和天下会，才是我们王家最该结交的朋友啊……” “王老爷子，您王家对我风家的大恩，正豪没齿难忘……”风正豪摘下了眼睛，极为真诚的说道： “唯有以您王家马首是瞻，才能略为表达风家对您王家长辈的感激之情……” “呵呵呵……”王蔼眼神闪烁的起身拍了拍风正豪肩膀，微笑道： “小风，我都记着了，只要王并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王家……可都记着呢。” 第322章 印堂发黑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两天后。 夜深人静时。 三道身影准时出现在王家祖宅的大门外。 “啊，您猜的没错，这事是我做的……” 柳小江站在夏禾与沈冲的中间，手里拿着电话明显正在与人交谈。 “不为什么，如果非要说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为了八奇技……以及未来的稳定。” “天下会虽说是个近些年才崛起的异人组织，但它在普通人社会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何况……” “风正豪是个聪明人，就算他真有什么野心，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可能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 “毕竟，就最近的一些情况看来，天下集团一举一动所涉及的，可并非只是有那些圈子里的异人，更多还是那些与天下集团有所交集的普通人……” “所以，对于普通人的社会来讲，天下集团显然还是要比天下会更重要，更不用说是王家这种基本等同于‘不存在’的家族了。” “赵董，实话跟您说吧，考虑到这些之后，我亲自找过风正豪，也和风会长达成了交易，只要处理了王家的问题，他风家就会老老实实的放弃拘灵遣将，并让它彻底终止于风星潼这一代人。” “这是个机会，是个可以解决拘灵遣将隐患的好机会……” 赵方旭犹豫不决的声音顿时从电话中传来，“小江，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很可能会让自己无法回头……” “赵董，现在对我来说，其他异人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就只是您和上面的想法……”柳小江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何况，我可是全性的掌门，神秘的赢勾啊……” “……唉。”赵方旭不免叹息道：“张楚岚和冯宝宝他们那边，才刚刚给我在唐门那边捅了不小的篓子，我直到目前也还在外面负责给他们擦屁股，别忘了唐门那边的事终归也有你小子的一份。” “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唐门这边的事都还没完，你又忽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剂猛药……” “小江，你到底在急什么，如此极端狠辣的手段，可不像你啊……” “如果换成是极端的做法，那么把天下会和王家一起处理掉，倒是也能解决拘灵遣将的隐患……”柳小江道。 “我只不过是在没有其他更好选择的情况下，针对天下会和王家两方仔细做了个取舍而已……” “你凭什么相信风正豪？”赵方旭忽然反问道。 “就凭……”柳小江抬眼看向对面不远处的王家祖宅，缓缓开口说道： “风家的那几个小辈在做人这点上，明显要比他王家的年轻人强了不少……” “风正豪也许因为是个做大事的人，曾经忽略过自己那些孩子的想法，但却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自己的家人。” “天下会相较于传承多年的王家，或许在异人圈里的力量不算太强，但在普通人的社会中……天下集团的势力与人脉只会更强，结果风家那几个可曾出现过王并这种情况？” “王蔼这个老东西，都已经现在这个年代了，居然还觉得异人才是人上人……” “王家的想法，王家的行为，王家的过往……” “赵董，就算在当年那个时候，如果并非是大势所趋……你觉得他们这种人，会和唐门的那些前辈一样么？”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沉默。 随后。 赵方旭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柳小江的想法，于是道：“不想付出任何代价，确实是我想的有些天真了……” “不过，既然要做的话，那就做的干净点，也好给风正豪看看你赢勾的力量，更能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提个醒……” “八奇技这东西，可是非常危险的取乱之术啊……” “我当然明白。”柳小江随即挂断了与赵方旭的通话。 “这赵董果然不愧是公司的领导啊。”一旁戴着红色脸谱的沈冲见此，想起自己等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免也出现了些许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哪都通公司对待异人的态度，平时虽说基本不戴有色眼镜，可一旦被公司认定成了不稳定因素，这手段……简直太凶残了！ 不…… 这种事若放在以往，公司就算想做也做不到，眼下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果然还是因为有了柳小江这种恐怖的力量……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身边戴着红色脸谱的二人，“风会长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王家此次必然也是准备好了……” “如此一来，在这等着我们上门来提条件的，大概也不会有孩子和圈外人在内，所以等下若是出现了夏禾说过的那种情况……你们也无需留手。”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沉默的夏禾，道： “如果狠不下心的话，那就给我废了他们，但这种行为对于习惯了飞扬跋扈的人来说……可能才是最残忍的手段吧。” “不过……”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可是个好人啊，当然不会这么残忍，哪怕是对待他们王家人……我也会仁慈的给他们一个痛快。” “……”夏禾。 “……明明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事到临头却还是会这么纠结，看来你还真就不适合全性这种地方……” 柳小江说着也没管夏禾是怎样的纠结，随即便一个人迈步朝着王家祖宅那边走去…… 另一边， 望着柳小江逐渐消失于黑暗中的背影， 沈冲察觉到夏禾依旧是那种罕见的沉默，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这时候虽然并没有人逼迫咱们，但若想未来能有条道路好走的话，甚至是奢求渴望的更多……现在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夏禾看了眼正在好心劝解自己的沈冲，不由得没好气的瞥了眼对方，“……还用你说？” “我只是在确认了他和公司的关系以后，稍稍感觉有那么一点意外罢了……” 沈冲没有在意夏禾的针对，反而一脸疑惑的看了过来，“意外？” “是啊，难道不奇怪么？”夏禾怀抱着双手，看着对面不远处的王家祖宅，道： “力量如此强大的一个人，明明可以让自己置身事外，却偏要跑过来给公司当枪使唤，而且那态度……貌似也不像是在合作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沈冲对此毫不在意的说道。 “咱这位掌门之前就是公司的员工，现在努力给公司办事不也很正常么，而且也正因为有着这层关系……他才能保证咱们将来可以有条好走的道路，不是么？” “不对劲……”夏禾听到这些话更是秀眉紧蹙。 “虽然说一切看起来都很合理，但我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这种违和感在他和公司领导交谈的时候……也明显了不少。” “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对劲了？”沈冲无奈道。 “……不知道。”夏禾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 “……那你说个锤子！” “呵……” —— 王家祖宅内部， 柳小江并未选择直接从大门而入，反而选择鬼鬼祟祟的翻墙跳了进来，双脚落在地上的时候也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但，才刚一进来，他就发现王家内部似乎也有些不太正常。 这时候居然只有几个房屋，还亮着那种略显昏暗的灯光，其他大部分区域皆是黑灯瞎火的环境…… 风正豪既然已经安排好了。 王家应该知道今天晚上，便是之前‘约定’好的时间，更应该明白绑走王并的人，也随时都会过来谈‘放人’的条件。 如果说王家想要确保王并活着，并不想一上来就和绑匪来个你死我活，实际是打着确认王并情况后在动手的算盘，祖宅外面没有布置人手和眼线倒也还情有可原…… 但既然是针对王家来的，还绑走了王蔼最疼爱的小辈，面对着目的性如此明确的敌人，王家居然也不防着对方的其他手段？ 难道王家还能天真到只想和敌人谈条件？ 呵，就凭王蔼那个老东西的人性，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不会发生的…… 想到这里。 柳小江站在围墙下方没有急着乱动，反而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大致情况，漆黑的眼眸中也随之闪烁起了丝丝红芒。 紧接着…… 他便发现了被有意布置在院墙周围，乍一看起来极难察觉的大量微弱炁息，并察觉了这东西存在方式似乎与符箓很相似，但由它们所组成的符号与文字，却也显然与符箓之术一点也不沾边。 丹青之术…… 柳小江从来都不是个没有准备的人，所以在来此之前自然也详细调查过王家。 他知道对方手里除了从风家抢来的拘灵遣将之外，还有那种与当年‘秘画’并称为两大丹青之术之一的——‘神涂’。 不过…… 尽管公司有关于这手段的记录并不详细，甚至也仅能算得上是略有耳闻的程度，但却并不妨碍柳小江认为‘神涂’这种东西很LOW。 公司是没有关于‘神涂’的详细记录，但却因为那三十六位的缘故，曾根据一些老人们的口述，对失传多年的‘秘画’有着大致的了解。 柳小江看过那份关于‘秘画’的记录，因此也大致清楚这种丹青之术所能做到的事，然后就有了现在这种对‘神涂’嗤之以鼻的态度。 因为。 丹青之术这种东西，压根就不是一门适合与人争斗的手段，当年那些秘画的门人除了丹青之术外，往往也都需要修习一些常见的拳脚功夫来傍身。 如果是早些年间…… 柳小江或许还会认真看待这种所谓的丹青之术。 但现在这个年代，丹青之术所最擅长的那些术法，哪怕是当年最为人称赞、也最难学会的那种，可以让人与人之间远距离实时交流的手段，如今也不过是普通人随便花点小钱就能做到的事。 一部手机或许还有些局限性，那么被现代战争所利用的卫星通讯手段呢？ 秘画这种与神涂齐名的丹青之术都是如此，就算王家的神涂与之完全不同，也更适合用于和其他异人交手，但能和秘画齐名……它又能强到那里去？ 这种直接用炁构成符号与文字的存在方式，因为和通天箓的起符方式有着那么一点相似，所以一开始还真把柳小江吓了一跳。 但可惜，当他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几眼后，却发现这种炁的使用方式简直就像是杂耍，它不仅没有与天地之力沟通的潜力，甚至完完全全就是由人自身的炁所构成。 不含一丝引动天地自然之力的效果…… 这种东西就算使的再精妙，出现了其他预想不到的效果，可是在纯粹的威力上……难道仅凭个人之力，王家人就可以做到与天地相同的事情么？ 别开玩笑了！ 这种事莫说是世上的修行之人，哪怕是传说中羽化飞升的仙人，也绝不敢说自己能与天地并驾齐驱！ “嚯……是用来阻止他人潜入的么，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东西倒也还算是足够精妙了。” 柳小江看透了地上那些文字符号的效果，随之便毫不犹豫的一脚踩在了上面，接着更是无视挠痒痒一般的束缚效果，一步一步朝着远处仍有灯光的房屋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手段起了作用，也许是因此瞬间知晓了有人潜入王家。 远处的那些房屋纷纷亮起了充足灯光，一瞬间就将原本黑灯瞎火的王家祖宅搞得灯火通明。 不久后， 柳小江还未主动找上王蔼，对方就直接带着不少王家人，聚集在了自己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或许正是因为背对着房屋的灯光，老家伙的脸色倒也显得很是漆黑。 “王老爷子，印堂发黑可不是什么好事，为了避免您老遇见什么坏事，我看你们王家的那种拘灵遣将……还是赶快交出来吧。” “赢勾，好小子，果然是你啊……”王蔼听到这话，眯缝着双眼看了看柳小江，随之笑眯眯的说道： “这种时候居然还敢一个人来我王家祖宅，呵呵呵……你到底把我家那小子藏哪了？！” 闻言。 柳小江并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而是沉默的看着对面那些王家人，心里正在一个一个的数着对方人数，同时也在努力记忆着每一个人的长相特征。 见此。 王蔼还以为柳小江是在看见了王家的实力以后，心里面正在打退堂鼓，于是尽量语气温和的笑着说道： “赢勾，不就是拘灵遣将么，只要你肯把王并还回来，那么之后的一切也都好说，咱们甚至还可以坐下来慢慢聊……如何啊？” 听到这种根本骗不到人的蠢话， 柳小江抬眼看了看王蔼，随之从怀里拿出了噬囊，一边在手里不断抛着把玩，一边语气玩味的说道： “王少爷么，如果是大家都按照约定行事，我自然就会把他交还给你们王家……” “不过……” “我现在要是告诉你们，王并他其实早就已经死了，您老是不是也就不愿意和我继续谈下去了？” 第323章 黑暗 此话一出， 在场的王家人皆是脸色一变， 王蔼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已然没了丝毫笑容。 随后，他压下心头对于柳小江的愤怒，看向对面正在把玩未知器物的年轻人，一字一顿的缓缓开口询问道： “赢勾，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为了拘灵遣将……” “呵呵……开个玩笑罢了，您老又何必这么认真。”柳小江停止把玩手中的噬囊，随即便朝着对面的王家人轻笑道。 “如果是想用王少爷来换拘灵遣将，在东西还未真正到手的这段时间里，我又怎么会允许他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但前提是，我这回真的只是为了拘灵遣将而来…… 开玩笑？！ 王蔼见识到柳小江这种不稳重的表现，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用拐杖在地上点了一下，道： “你手里的东西应该是个收纳用的法器，居然是可以用来收纳活人的法器物件么……看来你们全性之所以舍弃他们苑陶师徒，也是找到了其他更愿意卖力气的炼器师了。” “赢勾，把王并还回来，我可以放你离开，否则……” 说到这里，老家伙显然也不想再继续装模作样了，随之眼神阴毒的看向柳小江，道： “居然真的敢一个人来……” “赢勾，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到底是不是为了我王家的拘灵遣将，今天既然一个人过来……这就注定了你的失败！” “嚯……”柳小江闻言倒是并未多么意外，但却还是故作有些惊讶的说道： “王老爷子，听您这意思是不打算交出拘灵遣将了，难道您老一点也不在意那位王少爷的死活么？” “我已经说过了……”王蔼拄着拐棍站在王家人的最前面，眼下就算柳小江再次利用王并来进行威胁，老家伙看起来也仍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把王并还回来，我可以放你离开……” “但如果你想利用王并，来威胁我王家交出拘灵遣将，呵呵呵……那也只能说你小看了我王家的人！” “我是从小看着王并长大，可对于我王家来说……他也仅仅只是个小辈罢了，你觉得拘灵遣将这种能让我王家永远立足于异人界的手段，和一个家族内部的小辈相比，到底哪个才是最重要的？” 话说至此，老家伙再次抬眼看向柳小江，眼神之中已然带上了些许怨毒。 “不过，我王家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王并的死是在为家族未来而付出，他若是死了……你赢勾和全性的其他人，也就都得给他一起陪葬！” “哦……把王并还回来，您就会放我离开么？”柳小江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恶意。 王蔼以为柳小江碍于眼前的形势，终于被自己的谎话给说动了，随之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你只要把王并完完整整的还回来，这次的事……我王家的人可以既往不咎！” “既然如此……”柳小江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可就希望您这位老爷子能遵守约定了。” 说罢，他便直接在王家人的注视之下，相对熟练的操作着手中噬囊，立即将其中的王并给放了出来。 只是…… 王并看起来虽然没有任何明显伤势，但一经出现却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甚至是任由对面的王家人如何叫喊，他也都是没有任何反应的趴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完全是去了意识一样。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倒是能发现地上的王并，似乎也还有着比较微弱的呼吸，事情也还远没有发展至无法挽回的地步。 “赢勾！怎么回事！” 王蔼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呼吸微弱的王并，眼中也免不了随之浮现出些许紧张之意，事实显然并不像是老家伙之前亲口所说的那样，他明显还是非常在意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宝贵孙儿。 闻言， 柳小江察觉到王蔼此时所表现出的反应，不由得在面具下缓缓扬起了嘴角，道： “王老爷子，您用不着这么紧张，法器这东西说到底也只是一种道具，又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上古神器，像我这种仅能用于收纳的小玩意儿，终归也还是会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 说着，他在王蔼的注视之下，主动走到王并身边，并且弯腰蹲在附近，一边将手伸向王并的脖颈，一边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这小玩意儿装些死物倒是没什么，但若是想用来收纳王少爷这样的大活人，也就必须得让他进入那种所谓的假死状态了……” 话音落罢， 一抹极难被他人所察觉的诡异黑炁，顺着柳小江指尖瞬间钻入了王并的脖颈…… “唔……”王并被黑炁侵入体内，立马吃痛的清醒过来，并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后颈，表情极为疑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此， 柳小江眼神闪烁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那些王家人，朝着刚刚清醒过来的王并嘘寒问暖，似乎根本不在意王并会说出什么秘密一样。 随后。 “很好……”王蔼看着表现正常的王并，见到自己的孙儿正在朝着这边走来，而柳小江却只是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不禁既满意又阴险的微笑道。 “赢勾，明白审时度势，倒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但是可惜了……” “嘿……”柳小江见到王并已经走到了王蔼的身边，而且王蔼这个老家伙还毫无防备，眼中立马随之闪过了一丝明显的红芒。 下一秒， 王蔼话都还没说话，就亲眼看见自己的宝贵孙儿，脸上突然浮现出大片的青紫色，原本正常的黑色瞳孔也瞬间一片血红，接着便毫无征兆的迅速扑向了自己。 王并已经死了。 他的尸体也已经凉透了。 柳小江又不会什么神仙，自然也救不了已死之人。 王并方才的那些正常表现，之所以明明死了还能活动，还有意识与人交谈的种种行为，也都是在柳小江的操控下才得以实现的。 这便是之前在救陈朵时，赢勾曾亲口提到过的能力，它既是属于非人异类的恐怖能力，也是属于他柳小江个人的一种非常规手段。 至于这么做的理由…… 柳小江觉得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恶趣味，因为他觉得自己大概也很想看看，像王蔼这种明明经历过当年乱世，却又在如今世道上飞扬跋扈的老家伙，在面临绝望之时又会展现出何等可笑的模样。 此外…… “吼！！！！！！” 王并张开双手扑向王蔼的时候，不仅是王蔼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家伙，在场的其他王家人显然也都没想到这种情况，以至于一时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帮王蔼解困。 王蔼也是十佬之一。 他的实力就算在十佬中不算什么，但也绝不是一般异人所能比拟的存在。 王并虽然掌握了拘灵遣将，甚至对自家的神涂也略有了解，却也终归只是个在年轻一辈中都算不上佼佼者的家伙。 何况…… 柳小江虽说成功控制了王并，但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不熟练的情况下显然也不能发挥‘人偶’真正实力。 王并这时对王蔼发动的袭击，虽然抓住了机会也足够突然，可在效果上……显然也不足以解决王蔼这种十佬。 不过…… 王并毕竟是王并，他是王蔼最疼爱的宝贵孙儿。 柳小江觉得自己这次的恶趣味手段，即便不可能一下解决掉王蔼这种十佬，却也依旧很可能会有预想不到的收获。 因为。 王并已经死了的事实，眼下也就只有几个人知道，而且在这几个人里面……也根本不会有人把这件事告诉给王家。 这种情况下，再考虑到王并方才所表现出来的正常…… 王蔼忍心下手杀了自己的宝贵孙儿么？ 柳小江反正是觉得王蔼杀不杀王并，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既然能稍微恶心一下这个嚣张的老家伙……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今夜，对于王家人来说，可是无比漫长的…… 另一边， 王蔼显然就像柳小江所预料的那样，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觉得王并可能是被柳小江给控制了。 但，面对着自己这位宝贵孙儿的攻击，他就算下意识反应过来了想要动手，一想到对方的身份最终还是会选择放弃。 一瞬间的犹豫， 这在王并奋不顾身的攻击之下，哪怕对于王蔼这位十佬来说并不致命，却也依旧还是足够让他付出点代价了…… 咔嚓！ 王蔼放弃反击想要躲闪的时候，已然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并未完全躲开王并的攻击，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宝贵孙儿，狠狠打断了手中的拐杖，连带着胸前肋骨也折了几根。 但相对的，老家伙也顺势向后跌倒，捂着胸口退到了王家人中间。 与此同时， 在场的王家人也终于有所反应，立刻冲出来了几个年龄在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轻而易举的就联手把王并死死按在了地上，任由王并如何在下面疯狂的挣扎也绝不放手。 见此， 没等王蔼说话， 柳小江看着被王家人搀扶的王蔼，顿时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开口说出了一番让在场所有王家人火冒三丈的话。 “王老爷子，大意了啊，您这种十佬级别的任务，居然被一个王并给得手了，难不成您是不舍得对自己的宝贵孙儿下手么？” “赢勾！你对并儿做了什么？！”王蔼捂着胸口语气阴沉的问道。 “原来如此……”柳小江道。 “看来您老是觉得王少爷被我控制了，所以才不舍得对自己这位宝贵孙儿下手么？” 说罢，他忽然一改之前的温和，语气冰冷的缓缓开口说道： “王蔼，你错了，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四家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认为十佬不可侵犯，你王家更是铁板一块……” “我来……” “不是为了和你们王家谈条件，也不想用王并来换你们的拘灵遣将……” “因为……” “王并已经死了，他的尸体之所以还能活动，也全都是拜我所赐……” 说着， 柳小江身上逐渐蔓延出大片诡异黑炁，冰冷且犹如实质一般的黑炁，仿佛即刻冻结了周围的空间，在场实力稍弱一些的王家人，甚至因此而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赢勾！你找死！”王蔼听到柳小江的最后一句话，确认了自己宝贵孙儿身上的情况，眼中除了一瞬间的悲痛之外，更多则是对柳小江的纯粹杀意。 然而， “不……”柳小江缓缓走向被王家人按在地上的王并，抵达时更是毫无征兆的迅速挥动手臂，就在王蔼充满杀意的眼神注视下，毫不留情直接砍断了几个王家人的脑袋。 随后，伴随着头颅掉在地上的声响，他更是弯腰伸手抓住王并的脖子，将这个会动的尸体从地上拎了起来，道： “王蔼，你觉得什么人，可以在脊椎被扭断的情况下，还能活蹦乱跳的突然暴起伤人？” 话音落罢， 柳小江收回了侵入王并体内的黑炁，并随手将这位王少爷的尸体扔到了王蔼面前，让老家伙亲眼看见了尸体脖颈处异常扭曲的状况。 “当然是死人了……” 王蔼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抬头，双眼之中却也已然布满了血丝。 “赢勾！我王家今后必定和你……不死不休！” “不用今后了……”柳小江无视王蔼的威胁，一步一步朝着王家人聚集的地方走去，甚至还无所顾忌的直接站在了老家伙面前。 “既然你刚才威胁过我，那么现在也该换我了……” “王家如果把拘灵遣将交出来，那些并非圈内人的王家子弟，还有那些并未知事的孩童，可以活，否则今天……灭门！” “呵呵呵……”王蔼看着面前的柳小江，即便猜到了对方并非寻常人，王家今日有可能会出现巨大损失，却也依旧还是面无惧色的冷笑道： “赢勾，你疯了么，说什么傻话，灭门……还是我王家，就算你真有这个能力，但你觉得……” 柳小江仍然无视王蔼，自顾自地伸手摘下了面具，用脸瞬间打断了王蔼的话，并随之微笑道： “王蔼，如果认识我这张脸，你觉得这一次……还会有其他人来帮你王家么？” 与此同时， 柳小江也终于在王蔼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足以让自己感到满意的绝望。 但考虑到王蔼方才的那种飞扬跋扈，这种程度的绝望对于柳小江来说，也一样才只能勉强算是个开始！ 第324章 灭门 赢勾藏在脸谱下的这张脸，相信只要不是那种避世隐居的异人，也就都能在第一时间内认出这张脸的身份。 柳小江，正一天师府弟子，而且还是老天师张之维的师弟，那个田晋中多年来唯一的亲传弟子。 哪怕之前因为陆瑾的通天箓，已经在明面上被天师府除名了，但这种事也不过是天师府给大家一个面子罢了，暗地里谁不明白他和正一天师府仍然藕断丝连？ 此外…… 这柳小江也不仅是天师府的人，还是被哪都通公司所雇佣的员工，更是那些古怪临时工队伍中的一员！ 关于哪都通的临时工…… 如果是在碧游村事件之前，或许还不会有人太过在意这些家伙。 但在碧游村事件发生以后，临时工的身份职能浮出水面，现在谁不知道这些所谓的临时工，实际就是公司除了正式员工与暗堡之外，另一种隐藏更深且实力绝对不弱的管理层私兵？ 这帮人有所行动的时候，无疑就代表着公司的对事态度，哪怕还暂且涉及不到董事的身上，也起码代表着大区负责人级别的高层！ 这种足以代表公司高层态度的家伙，居然成为了全性的新任掌门，还说要对付四家之一的王家…… 王蔼原本由于王并而无比愤怒的心情，在见到柳小江这张脸，认出柳小江的身份后，也随之一下沉到了谷底。 因为， 结合柳小江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以及此刻直接表露出秘密身份的行为， 他之所以敢在自己等人的面前摘下脸谱，也极有可能是做好了不会让任何人将之泄露出去的准备！ “呵呵呵……” 王蔼虽然大致想明白了一切，但面对着身前已摘下脸谱的柳小江，却还是表情镇定的眯着眼睛说道： “小柳真人，加入全性也就罢了，居然还成了那帮妖人的掌门，即便有可能是在给公司高层做事，但作为全性掌门时亲手所做的一切……你认为公司日后真的会履行约定么？” “别的不说……” “王家可也是他公司承认过的四家之一，这些年来也没少配合公司高层的安排，以至于就连十佬这种身份，也是在公司的监督下成立的，结果现在……我王家却成为了公司那些领导的眼中钉。”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要的没那么多……”柳小江看着面前一改仇视与愤怒，忽然变得稍显和善的王蔼，也不禁饶有兴趣的说道： “我不需要贪婪的敛财，也不需要难以掌控的力量，更不需要所谓的身份和地位……” “我没有太大的欲望，不会被欲望所驱使，不会被他人所利用，也就不会在最终成为任何人与事的绊脚石……” “可是……” “你王家却偏偏把这些都做到了极致，你们生活在由普通人作为主导的世道上，即便拥有了优越的生活条件，还坐在了十佬之一的位置上，却并没有与之相对的理念和想法……”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并不强求，但对于你王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尤其是仍不满足于现状的你们来说……实际也就是一种必须要表现出来的态度！” “该有的态度你们没有，该做的事情你们不做，但那些绝对不该做的事，你们王家这边却一个不落……” “这样的王家……” 说到这里，他低头直视着王蔼的双眼，缓缓开口说道： “于世道不义，于社会不容，于为人不耻，于野兽无异……” “王蔼，你王家于今日……已经到头了！” 话音落罢， 柳小江未曾再次理会面前的王蔼，而是直接看向其身后的王家异人们，接着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操纵身边的大片诡异黑炁，即刻把他们全都包裹在了黑炁之内。 而做好这件事， 柳小江才再次看向面前仍旧无动于衷，甚至就连反抗一下都没有的王蔼，平静道： “这黑炁对于他人来说乃是剧毒，效果虽说比不上唐门那边的丹噬，但就凭今夜在场的这些人……倒是也已经足够了。” “王蔼，我再说最后一次，把拘灵遣将交出来，你王家的圈外人与年幼孩童可以活，否则……你就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痛苦死去，然后再随着他们一起下去见王家的先辈们吧。” 原本。 柳小江还不打算做的太过分，更没想过自己要在王家露脸，所以也觉得今天发生在王家的事，确实有可能会出现夏禾所说过的那种情况。 但随着王蔼的表现，尤其是那种嚣张的态度，让他不由自主产生了极强的厌恶，于是便放弃了给予王家一种体面死法的念头，打算亲手给予王蔼这种老家伙更深一层的绝望。 如此一来。 沈冲和夏禾那边倒也算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夏禾也就不用再为这次的事感到什么良心不安了。 闻言。 王蔼回身看了看那些被黑炁包围，完全不敢乱动而轻易触碰黑炁的王家人，随之眼神阴郁的看向柳小江，道： “小柳真人，你这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 “我要的不是这句话。”柳小江略显平淡的看了王蔼一眼，随即眼神一瞟王蔼身后的那些王家人。 下一秒， 所有包裹着王家人的黑炁，也都开始在同一时间紧缩起来，一些身材略显健硕与肥胖的王家人，顿时无可避免的被黑炁侵入了体内。 一时间， 痛苦与绝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凡是被黑炁侵入了体内的王家人，身上皮肤皆是呈现出恐怖的青紫之色，双目血红的仿佛随时都会爆开一样。 王家在场的人皆为异人，即便说不上什么身经百战，也并非外面寻常的异人所能比拟，更有甚者既会使用自己的神涂，也学会了从风家手里夺来的拘灵遣将。 但无论这些人怎样的挣扎，用出何等手段想要缓解痛苦，以至于让自身在黑炁的侵蚀中存活下来，最终却也依旧明显都是徒劳之举。 只见在大约短短一分钟左右的极大痛苦过后，这些被黑炁侵入体内的王家人，便一个个浑身漆黑的倒在了地上，完完全全的失去了一切生命体特征…… 死相异常凄惨！ “赢勾！！！” 王蔼亲眼见到自家晚辈的惨死，老脸上有意装出来的镇定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柳小江从不曾见识过的强烈怨恨。 这时也不知是不是赢勾的影响。 柳小江看见王蔼脸上的表情，不仅没有一丝同情与可怜，甚至还会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起码还不足以让这老家伙产生悔恨的念头。 于是。 啪！ 柳小江直接伸手打了个响指，黑炁随之便将王蔼身后一名王家人的脖子扭断，让这位西装革履一直仇视着柳小江的中年男子死不瞑目。 “你找死！！！” 这名从开始便非常仇视柳小江的王家人倒下，王蔼顿时肝胆欲裂用出了自己的手段，手上浮现出淡蓝色的炁流，狠狠拍向了柳小江的胸膛。 砰！！！ 一声闷响过后， 柳小江低头看了眼气急败坏的王蔼，紧接着便在对方难以置信的注视下，伸手握住了对方打在自己身上的手腕。 咔嚓！！！ 柳小江毫不犹豫地掰断了王蔼的一只手，随之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嚯，刚才不出手，我还以为你是清楚力量的差距，所以才不敢贸然对我做些什么，现在看来……居然是心里仍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有希望……这倒是好事，因为它可以让你更加绝望！” 话音落罢， 柳小江无视身前强硬着一声不吭的王蔼，眼光却再次瞟向了老家伙身后的其他王家人。 随后更是在这群人无比惊恐的眼神之中，再次催动包裹在他们身边的黑炁向内紧缩，而这一次……他显然也并不打算再让这黑炁停下来了。 下一刻， 察觉到身边的黑炁再次开始紧缩，周围一些没什么骨气的王家人，也立马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停求饶，更有甚者居然还在那和王家划分界限，说什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王蔼逼迫的。 但除此之外，王家也确有不少硬骨头，即便被黑炁侵入了体内，知道了自己今天难逃一死，也依旧还是目光充满仇视的盯着柳小江，似乎就是有些哪怕做鬼也绝不放过他的意思。 可惜…… 柳小江连他们活着都不怕，更不会怕这些人死后还能如何。 至于这股强烈的恨意，还有今天所造下的杀业…… 如果真的害怕这些东西，甚至还对这些并未做好准备，恐怕他也就不会决定要来王家灭门了。 几分钟后， 原本还算热闹的王家祖宅，就只剩下了柳小江和王蔼两个活人，还有地上那一片浑身漆黑的恐怖尸体了。 至此， 四家之一， 异人手段与金钱兼具，作为圈内庞然大物之一的王家，如今还活着的异人，居然就只剩下了王蔼这位十佬一人！ 扑通！ 王蔼看着满地的尸体，见到王家所有的异人皆是死于非命，最后就连脸上都面目全非的让人认不清，这位大人物不由得失魂落魄，缓缓跪在了肮脏的地面之上。 柳小江低头看着极为狼狈的王蔼，不禁摇头道： “如果早点把拘灵遣将交出来，又何必眼睁睁的看着王家彻底覆灭……” “呵呵呵……”王蔼听到这话，双眼通红的笑了起来，抬头看着这位恐怖的年轻人，道： “赢勾，你在乎我王家的拘灵遣将么，这时就算外面把它传的神乎其技，但又有什么人会在乎……这种连自己衣角都碰不到的手段？” “……早这么聪明，王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因为他对王家这种拘灵遣将的态度，一直就都是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就算是八奇技，也不全是都能吸引柳小江的东西，对于拘灵遣将这种……他也只需要断了传承就好。 “王蔼，王老爷子，亲眼目睹了王家的消失，心里面可曾出现过一丝后悔？” “后悔？”王蔼咀嚼着这两个字，随之依旧以笑脸面对着柳小江，即便他此时很是狼狈，哪怕他的双眼早已充满了血丝。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早些看穿你小子，没有尽早联合其他人……将你扼杀于摇篮之中！” “硬气！不愧是当年的老人！不愧是圈子里的大人物！”柳小江对此倒也没有丝毫恼怒，反而一脸佩服的朝着王蔼竖起了大拇指。 “哪怕是面对自己所无法抗衡的敌人，哪怕是亲眼见到自己的一切都被摧毁了，您居然还能如此硬气……佩服啊！” “呵呵呵……”王蔼笑了，笑的异常扭曲，“硬不硬气又能如何，难道说我跪在地上求饶，你小子就真的会放过我？” “通透！”柳小江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淡然的缓缓开口说道： “王老爷子，可还有什么遗言？” “遗言？”王蔼直视着柳小江，眼神扭曲的笑道：“有啊！” “说……”柳小江微微颔首示意道：“对于您老这样的人，在面对绝望之后的遗言，我倒是很有兴趣来听一听……” “赢勾！我淦你祖宗！”王蔼当即朝着柳小江吐了一口浓痰。 然而， 柳小江仅仅只是侧过身子，就轻松躲开了这种在某种意义上极其危险的偷袭。 下一秒。 王蔼虽然还想再骂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已不受控制，忽然变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而当视线恢复以后，他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空中，看见了下方不远处的柳小江……和一具跪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紧接着， 视线就彻底黑暗了下来。 …… 片刻之后， 柳小江站在原地，看了眼才刚缓缓倒在地上的王蔼，以及周围地上那些漆黑诡异的尸体， 随之，他便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于掌中凝聚出了温度极高的雷法。 不久后，王家气派的祖宅，开始着起了大火…… 第325章 大事 王家祖宅外， 夏禾与沈冲二人谨慎小心的守在外边，耐心等待着可能会从祖宅里逃出的王家人，结果却一直都没发现里面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眼下看见王家内部突然着起的大火，二人想起柳小江之前说过的计划与做法，还以为他这是在王家那边遇到了什么意外，随即若有所思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便一起朝着王家祖宅跑去。 王家毕竟是圈子里传承多年的四家之一，手里还掌握着拘灵遣将这等强大的绝技…… 夏禾与沈冲见到情况没有按照计划的那样发展，也难免会觉得柳小江可能遇到了什么棘手的状况，否则也不至于做出当下这种极其引人瞩目的事情。 这么大的火势，即便已是深夜，恐怕也迟早都会被人发现…… 然而， 夏禾与沈冲才刚跑到王家祖宅的大门前，就看见一道人影正不紧不慢的从大火中走出，身上那种诡异黑炁更是完全隔绝了周围的火焰，以至于在这种滔天火海中就连一点衣角都没有被火燎到。 “掌门！”沈冲见到柳小江平安无事，心里倒也并没有感觉多意外，接着便一脚踹开王家祖宅的大门，略显疑惑地看着走过来的柳小江，道：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说要做的隐秘些么，这种程度的大火……” “啊，遇到点情况，不过不要紧，已经解决了……”柳小江手里拿着特制的黑色脸谱，走到二人身前面色平静的开口回答道。 “今天过后，四家也就只剩下吕家和陆家了，曾经那个所谓的王家……到此为止了。” 夏禾留意到柳小江手中的黑色脸谱，不由得秀眉紧蹙的说道：“你居然还给他们看了自己的脸……” “这也只是让他们死个明白罢了……”柳小江将手中的面具重新戴在脸上，道： “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虽说在做法上和开始的计划有些出入，这场大火也并非是我提前就想好了的结果，但好在……王家最终的结局并无变化。” “走吧……” “这场大火足以将一切都烧干净，而且就算不能将王家人全都烧成灰，最后从大火中侥幸留下的那些东西，在一般人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全都结束了……” 说罢，他便绕过面前的夏禾与沈冲，不紧不慢的继续朝着外面走去，看起来也并未因计划的成功落实而感到丝毫喜悦，有的……也就只是一丝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疲惫。 见此， 夏禾与沈冲显然也都察觉了柳小江的不对劲，但他们最终也都不会因为此事而开口多说些什么，仅仅就只是互相示意了一下，带着心中的疑惑不解与好奇，跟着一起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 次日清晨， 大火已被成功熄灭， 王家原本颇为气派的祖宅与庭院，眼前也只剩下了一片漆黑的断壁残垣， 如此气派的‘古宅’被一场大火烧成这样，自然也是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围观群众驻足，只是却免不了被周围拉起的警戒线远远隔绝在外面，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进入废墟中详细了解案情。 不过，注意到警戒线内那些办案警察的脸色，他们倒也都能明白有关于这场大火的事……肯定不小！ 许久之后， 一辆面包车忽然停在了案发现场的警戒线附近， 几名身穿深棕色工作服的男子，即可打开车门从上面走了下来，跟着的还有一个嘴上叼着香烟，眉眼间虽然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但脸上表情却极为凝重的白发胡茬男。 随后，几人就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和警戒线附近看守的警察聊了几句，纷纷弯腰拉起警戒线走进了远处的废墟。 “诶！警察叔叔！凭啥我们就不能进！他们就能进了啊！” “就是就是！我们又不要干什么！就想看看都不行吗？” “大家安静，安静一下，今天不是工作日么，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重大案情……希望大家能多体谅我们一下。” “这我们倒是明白！不过好奇嘛……” “就是就是，刚刚那几个货看衣服，分明就是哪都通的快递小哥嘛，凭啥他们就能进去……唉算了算了，既然警察叔叔都这么说了，大家还是散了吧，如果有啥大事，之后肯定就上新闻了。” “谢谢……谢谢大家的体谅。” “嘿，客气了您嘞，都街坊邻居的，我们也不是不懂事，行了……您们忙您们的！” …… 警戒线内， 徐四一边抽着烟，一边带着身后的几个同事，朝着远处几个警察聚集的地方走去。 但是越往里走，看着随处可见的焦黑尸骸，他的眉头也随之皱得越紧，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嘻嘻哈哈的态度。 王家所有异人都死了，居然被人给灭门了…… 一大早接到消息的时候， 徐四甚至都觉得自己好像没睡醒，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四家之一的王家，居然会在一夜之间……除了圈外的部分王家人之外，轻轻松松就被人给杀得一个不剩。 这TM居然还不是在做梦！ 谁做的？ 谁和王家有仇？ 天下会么？ 开什么玩笑！ 风家要是真有这么大的能力，最近还用着那么样式的去巴结王家？ 除此之外…… 难道是全性？ 全性有这个能力？ 难不成是…… 徐四脑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衫、戴着黑色脸谱的形象。 而且，结合之前张楚岚从唐门那边回来时所描述过的状况，他倒是也觉得那个能让唐门所有人束手无策的赢勾，或许还真就有能力像这样在一夜之间将王家灭门。 毕竟，赢勾那家伙可不只是实力强大而已，那可是个连唐门丹噬都无可奈何的存在啊，这时候再想想唐门丹噬过往的那些辉煌战绩……谁还敢轻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全性掌门？ 可是…… 有能力归有能力， 赢勾又有什么理由非要灭了王家不可？ 何况，以那位当时在唐门的表现来看，只要不傻就都能看出那位虽然不简单，但也并非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混蛋。 这样比较愿意用温和手段来解决冲突的家伙，居然一上来就把王家给灭门了，如此灭绝人性的行为……理由呢？！ 难道王家做过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恶事？ 得罪了赢勾？ 想着想着…… 徐四领着几个公司的员工，走到了几个警察的面前，并主动上前去和对方握了握手，最后赔笑着看向了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的中年警察，道： “苏局，这一大早的，麻烦您了哈……” “小四，别嬉皮笑脸的了，还是认真点吧……”苏局摇了摇头，道：“这就是徐叔当年还在的时候，也从来都没碰见过这么大的事。” “一共大约是67个人……而且其中那个没头的，法医根据骨龄来判断，很可能就是王老爷子本人。” “此外，也只有这个疑似王老爷子的尸骸，还有另外两个不知身份的年轻尸骸，身上存在着比较明显的致死外伤，其他的六十几人……死因可并非是这场大火啊。” “这么邪门？”徐四挥手让身后的几名员工开始在周围取证调查，自己却从怀里掏出了烟盒，并从中抽出一支递给了苏局。 “苏大哥，消息封锁的怎么样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苏局任由徐四帮自己点燃了香烟，而后极为不爽的瞪了徐四一眼，道： “虽说我只是个副局，但多少也接触过你小子几次，对你们圈里的那些事也算略有耳闻了，还能他娘的不知道轻重么？” “这TM可是灭门啊，灭门你小子知不知道，莫说这是你们圈里的事儿，哪怕发生在我们的圈子里……这档子事的影响也足够大了！” 徐四不由得伸手挠了挠头，罕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行啊，只要封锁了就好，苏大哥办事还是这么仔细……” “你小子少他娘在那跟老子放彩虹屁！”苏局没好气的骂道：“我一副局都给你小子擦了多少回屁股了！” 说到这里，也许是觉得太过激动，有损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他随之努力平复了心中的怨念，一边抽着手里的香烟，一边没有紧锁的叹息道： “不过，这回的事儿着实不小，就算有我和老领导给你们兜着，也保不齐那些无良媒体会说什么，这个王家……在我们的圈子里也不是一点没有影响力。” “最多也就只是没那么大而已……” “小四，你们圈里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总有不安分的苗子冒出来……” “……苏局，你确定要知道么？”徐四朝着苏局咧嘴笑了笑。 “……”苏局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便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将烟头扔进了徐四准备好的烟盒里。 “行吧，我就不多问了，这里的事也交给你们了，给你留下点负责看着外面群众的警力，其他人……这就跟我一起回去了。” “好嘞，慢走啊，苏大哥。”徐四点了点头，同样弄灭了香烟，将烟头扔进了烟盒里，并将之重新揣回了自己的口袋。 “不送！”苏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场。 这时， “四哥……”一名穿着哪都通工作服的年轻人，表情难以置信的走到了徐四身后。 徐四闻言回头看向来人，道：“小周啊……是有什么发现吗？” 听到这话， 小周的表情更显为难，但最终却还是支支吾吾的说道：“四哥，事情有点不太对劲，这场大火的起因……不对劲啊。” “怎么回事？”徐四顿时皱起眉头道。 “因为起火点的温度远高于火焰……”小周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道：“火焰的温度是有极限的，这哪怕是火德宗的人来了，也未必有人能让自己的火焰温度，达至我们所观察到的那种程度。” “到底什么意思？就不能直说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们了？”徐四先是仔细想了想，随之更为不爽的撇嘴道。 “……这很像是雷法。”小周道。 “不就是雷法么，张楚岚不是也会么，你在这跟你四哥……你说什么？！”徐四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小周的衣领，低声道： “小周！你再说一遍！这事能确定么？如果不能……你小子千万别乱说！” “呃……”小周没想到徐四的反应会这么大，随之也不免被对方的举动吓得有些心虚，道： “猜测……猜测而已，我只是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不过也可能也是我目光短浅了，世上还有其他能达到如此高温的手段也说不定……” “你也能做到这样的事？”徐四冷静下来，松开了小周衣领，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低声道： “你的雷法是……” “我师父是师爷九弟子之一的梁富国道长啊，所以我那半部雷法和张楚岚一样……也是阳五雷法。”小周如实的说道。 闻言， “呼……”徐四在小周不解的注视下松了口气，然后恶狠狠的说道： “你小子！存心想让天师府陷入不义是吧！” “啊？”小周顿时一愣。 “如果不想让自己的师门陷入不义！那之后就给我闭上嘴！”徐四见此立马嘱咐道。 “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事儿有多大！哪怕是根本无法确定的一个猜测！谁又能保证那帮人也同样会认为这只是一种可能！” “王家已经被灭门了！这口锅可还没人背呢！你仔细想想你师爷摆在那……到底会让多少人觉得讨厌又无可奈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跟我说这边有雷法出现过的痕迹，还他娘只是一个所谓的猜测……猜测！” “……”小周。 “等下会总部报告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说了么？”徐四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小周立马用力的点了点头，随之伸手压下了帽檐，道： “这事儿跟谁沾边都行，就是和我天师府的雷法无关……” “我尼玛……”徐四当即伸手捂住了额头，接着赶紧把小周单独拉到了一旁，悉心且仔细的好好教育了一番。 第326章 又是这个赢勾！ 王家，没了！ 这事儿哪怕是公司打算封锁消息，也只能是在针对那些圈外的普通人。 四家之一的王家被人给灭门了！ 这事儿就算公司有心按下来之后再做考虑，事实却还是在异人的小圈子里迅速传开了。 最先注意到这件事的，便是天下会风家的风正豪，以及同为四家之一吕家的吕慈。 紧接着， 通过这二位十佬有意无意的态度，短短几天之内就让圈子里的大部分异人，多少也都听说了几天前夜里发生于王家祖宅的惨剧。 而且，消息一经传出，几乎圈里所有人在听到消息时的反应，也都和公司华北大区的负责人徐四差不了多少，起码一直到自己真的能确认这消息之前……皆是难以置信！ 此外，在震惊与难以置信之余，因王家灭门而空出来的十佬位置，也是引得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公司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被迫’站出来主持公道，急忙抽出时间安排了一场十佬会谈，打算和大家一起搞清楚王家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又该如何应对很有可能会发生的相同状况。 于是， 尽管事发太过突然，但考虑道事情的严重性。 十佬们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公司的邀请，并纷纷推掉了手中的一切事务与清修，聚集在公司总部这边打算弄清楚之后的状况。 但这次除了公司的赵方旭，以及天下会的风正豪之外，十佬中也还存在着一位对此事略有猜测的人，那便是先前由于张灵玉的事情，同样也知晓了赢勾身份的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 而在这三位之中，对赢勾情况掌握最少的风正豪，反而第一时间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 夜晚， 哪都通公司总部， 会议室内， “……事情就是这样。”赵方旭坐在会议桌前的主位上，他表情严肃的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习惯性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在知晓了此事的第一时间内，公司华北大区的负责人就带着员工，过去调查记录了王家祖宅内部的现场，结果除了刚才给各位介绍过的诡异状况之外……一无所获。” “但，根据之前的种种状况结合来看，我们公司这边目前唯一能确认的……便是有人在蓄意针对王蔼及其族人，目的也极有可能是甲申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 说完，他转头看向会议室中怀抱着双手，罕见一句话也没说的吕慈，道： “这时候如果再想起之前的事，那个曾在吕家乱来过的神秘人……嫌疑很大。” 闻言， 吕慈眯缝的左眼睁开了一道缝，看了看在场的九名十佬成员，最终将目光集中在了风正豪的身上。 “赵董，先不用扯的那么远，要说目前有可能蓄谋针对王蔼的，这人……不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么？” 此话一出，会议室中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唯有老天师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陆瑾身边的位子上，一口接一口的滋溜着茶水。 另一头， 风正豪听到吕慈怀疑自己的话，显然也是对此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当即表情无奈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吕老爷子，您看您这话说的……” “唉，我倒是不难理解您老的想法，但当年的那些事毕竟都过去了，如今这世道也早就不是异人的时代了，天下集团作为合法的商业机构……天下会也只是带有保镖成分的民间异人组织罢了。” “这十佬也是各位看得起我风正豪和天下会而已，相较于在座的各位大辈儿，一个小小的风家……真的算不了什么。” “所以……” “钱袋子有了，拳头虽说不大，但至少也能勉强保住钱袋子，治世……谁都明白要以钱袋子来养拳头。” “但风家的拳头发展到目前为止已是极限了，所以在不久前的那场罗天大醮之后，基于从王老爷子那了解的部分事实，我才会用钱袋子来养恩人的拳头，以求风家可从中得到庇护……” “王老爷子的遭遇，如今对我风家来说……可也是非常巨大的一笔损失啊。” 话说至此， 风正豪更是看了眼其余在场的十佬们，无奈道：“何况……” “一夜之间就将王老爷子他们全都给害了，难道各位真的都如此看得起我风家么……” “哼，以你风正豪的财力，什么样的帮手找不到？”吕慈明显并不相信这些话。 “……吕老爷子，您觉得有能力做出这种事的存在，会是那种可以用金钱随意驱使的人么？”风正豪摇头道。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此人的确是个能被金钱驱使的异类，可让这种人去帮我风家针对王老爷子……甚至是将王家灭门，风家这边又该因此而付出多大的代价？” “如此大量的财产转移，这都不用公司的领导们调查，外面那些盯着天下集团的普通人，恐怕就会直接将这种情况详细报道出来，之前我帮助王老爷子族人的那些举措……不就是个例子么？” 听到这些话， 吕慈似乎是相信了风正豪，但在略微沉默过后，却又眼神闪烁的看着风正豪，道： “不久之前，王蔼的孙子王并被人给绑架了，王家上上下下都在因为此事而着急，以至于连他本人都曾亲自给我打过电话，想让我吕家的人帮着一起调查王并的线索……” “但好巧不巧，吕家最近在忙自己的事，大多族人也很少会在村外活动，我暂时无法给王蔼提供他所需要的那种帮助……” “不过……” “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到了他王家需要去求外人帮忙的程度，你这个最近以王家马首是瞻的天下会……难道就没有接受他王家的委托么？” “如此在乎王家给风家的庇护，你应该不会拒绝他王蔼的请求吧，因为那个王并毕竟是他王蔼最疼爱的小辈，这对你们风家来说无疑就是个能很好展示出忠心的机会。” “此外……” 老家伙看向风正豪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我虽然没有帮忙，但也让在外面的自家人，留意了一下王家的情况，你风正豪……最近可是不止一次的跑去王家啊。”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最近和王家联系最多的人，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一点也不清楚……说不过去吧？” 了解到这个细节， 在场除了赵方旭与张之维外，几乎所有的十佬也都看向了风正豪，显然都觉得风正豪至少也应该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见此， 风正豪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伸手推了推反光的眼镜，道： “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只是接受了王老爷子的委托，一起调查关于王少爷失踪的线索，还在圈子里的网络上进行了高价悬赏……” “我最后一起跑去王家祖宅见王老爷子，也是因悬赏而得到了部分可能与之有关的线索，然后……将这个消息准确无误的传达给了王老爷子。” “而且，在那之后，因为王老爷子的嘱咐，我一直没再去过王家拜访，就算是想继续帮忙……最后也还是被拒绝了。” “可能……” “王老爷子也是觉得我暂时还不能相信，不想给我风家任何会对王家造成损失的机会吧……” 吕慈眉头紧锁的想了想这种可能，随之道：“消息的内容……” 闻言， 风正豪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看向了会议室主位的赵方旭，但却并未开口回答吕慈的问题。 见状， 吕慈也跟着看向了赵方旭。 “风会长调查到的消息和全性有关……”赵方旭自然不会吊着众人的胃口，顿时开口说出了这种爆炸性的消息。 事实也果不其然， 赵方旭还没说完，才刚说消息和全性有关，在场除了风正豪与老天师之外的十佬，就已经是一个个下意识的愣在那里了。 更有甚者…… “这怎么可能？！”江湖小栈的牧由立马怀疑道：“全性？” “难道这事是全性做的？就凭现在这个实力大减的全性？就凭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赢勾？” “赵董，您老是不是搞错了，这种事儿也未免太扯了，全性要是有能力一夜之间灭了王家……公司和上面怎么能允许他们继续逍遥下去？”陈金魁同样不敢相信。 “呦，看你们一个个慌的，嘿嘿……难道你们最近都招惹过全性？”关石花对此反而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关施主，话不能这么说，如果确是全兴所为……事情真的不小。”解空大师见到关石花的态度，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下。 “哼！老和尚！你管我怎么说！”关石花立刻回怼。 “全性又能怎样，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我一小小的出马仙儿，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他全性还能找上门来不成，我和有些人可不一样……对当年的那些事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更没参与。” 话说至此，老妇人将手搭在桌面上，笑着看向了对面的几个大辈，道： “嘿，张之维也就算了，这老小子谁敢惹啊……” “……”张之维。 “但除了这老小子之外，凡是参与了当年那些事的，你们一个个等着吧……王蔼不就明摆着是死在这上面了么？” “哼，还拘灵遣将呢，这回可好了……自己到下面慢慢拘去吧！” 说完，也不管在场的老家伙们是何反应，老妇人一改之前的苛刻，转头看向在场的牧由与那如虎二人，道： “小那，小牧，本来还有个金魁儿，但现在看来……小辈里面恐怕也就只有你们两个是真干净了。” “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可千万别和在场的这一个个老家伙瞎掺和，姥姥可不想看见之后老一辈的人都死了，圈子里面连个能说话的，沉稳点的人都没有了。” “……”牧由。 那如虎注意到在场那些老人的脸色，不禁陪笑着说道：“姥姥，您这就有点……” “别小瞧全性。”关石花语气坚定的打断道。 “你们可别忘了，当年的那一个，也是个忽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 闻言， 陆瑾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关石花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见到在场的人纷纷沉默了下来，赵方旭才终于再次缓缓开口说道： “大家先不要这么紧张，说实话这事到底和全性有没有关系，公司方面直到现在也还都不能确定……” “毕竟，风会长调查到的消息，只是发现了王并在失踪前，曾被全性的沈冲尾随了一段时间，而在其真正失踪的时间点上，完全没有任何能表明是全性所为的线索。” “除此之外……” 赵方旭说到这里，先是略微停顿了一下，随之道： “公司并未发现全性成员大量聚集的情况，而且根据现场调查到的线索来看，大部分王家人的那种诡异死因，也不像是大家所熟知的那些全性成员所谓。” “所以，王家祖宅那边的情况，到底是不是全性所为，至少目前也还有待确认……” 此话一出，风正豪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毕竟不知道赢勾的真实身份，也不清楚赢勾和公司之间的联系。 老天师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全性掌门赢勾的真实身份，也大致清楚事情为何发展成现在这样，所以在听到赵方旭的这些话后，也是忍不住再次拿起桌上的茶杯，用喝茶来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 然而， 就在大家都认为赵方旭说的有道理，认为就算是全性里面忽然冒出了一个赢勾，也不太可能在一夜之间将王家灭门的时候。 风正豪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抬眼看向会议室主位的赵方旭，道： “赵董，虽然这么说有些异想天开，但有没有可能……之前的一切事情皆是一人所为？” “毕竟，您刚才也说了，王家除了王老爷子，和王并的父亲之外，全是那种极其诡异的死法…… “这么说是否有可能，事情确是全性所为，但之所以没有发现全性成员大量聚集起来，也是因为前几天夜里找上王家的……实际就只有一个人。” “赢勾……” “我们虽然没见过他的手段，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如何，但他既然可以取得全性成员的认同，一上来就成了他们那帮妖人的掌门……” “王老爷子那一大部分死因诡异的族人，会不会就是被这赢勾利用相同的手段……” 第327章 变天的开始 闻言， 在场的大佬们纷纷看向风正豪，尽管这说法确实有点异想天开了，但考虑到公司在王家祖宅得到的线索，也的确有几个人已经开始慢慢相信了。 毕竟，他们互相之间虽不能说是知根知底，但也都很清楚对方大概会有多少斤两。 一个人过去将王家灭门，还是在王家异人聚集起来的情况下，这种事……在场的各位又有谁能做到？ 张之维么？ 这怎么可能呢！ 统领正一派的天师若是下山，岂会不被他人所察觉到行踪？ 张之维一个人跑过去把王家给灭了…… 这种事就算他真的有能力做到，结合种种因素来看也根本不现实，除非是这老小子在龙虎山上待傻了……得了失心疯！ 如若不然…… 他难道还觉得自己顶着个‘绝顶’的头衔，就真的可以在如今这个世道上横着走了么？ 另一头， 会议室主位上， 赵方旭看着想把问题全都推给全性的风正豪，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道： “风会长，我明白你是想让大家重视全性的问题，谨慎看待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赢勾，但要说他一个人就有能力把王家从世上抹去……这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夸张了？” “绝顶之下两豪杰……” 说到这里，赵方旭转头看向一旁喝茶的张之维，道： “老天师，您就是当代异人个体的天花板了，但就算是您这样圈里公认的绝顶高手，一个人把王家的事办成这样……能做到么？” 此话一出， 不管眼下究竟在谈什么，全性和赢勾的问题又如何让人头疼，在场的所有人还是纷纷把目光集中在了张之维身上，明显也都很想知道张之维这种公认的绝顶高手，究竟能否做到与之相同的事。 见此， 张之维表情相当无奈的放下了茶杯，摇头道：“大家都没那么简单……” “我也只不过是山中的一介野道，什么圈子里大家所公认的绝顶高手，若是真那么无所不能的话，又岂会连自己的弟子都教不好……” 说完，老天师也没再继续开口，并未明确回答这种问题，只是打了个太极避重就轻的说了两句。 “哼……”一旁的陆瑾听到这种话，忍不住表情异样的撇了撇嘴。 此外，在场的人见到张之维这副模样，尽管都清楚这老家伙是在谦虚，但最终也都不好继续多问下去，一个个略有失望的重新看向了赵方旭，等待着公司针对王家事情过后给出一个明确态度。 “咳……”赵方旭没能从张之维那得到答复，不免咳嗽了几声用于掩饰心中的尴尬，随之面色如常的开口说道： “王家的事情要继续调查，全性的问题也要重视起来，尤其是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全性掌门……” “如果发现了有关于前几天那件事的其他线索，又或者是发现了全性最近有了什么新的动作，希望大家可以配合公司搞清楚事件背后的真凶，以及全性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的真正原因。” “不过……” 话说至此，赵方旭表情凝重的看向众人，道： “风会长刚才的那些话，也并不能算是空穴来风，尽管听起来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但可能性……起码也还有的。” “如果王家的遭遇确实和全性有关，又或者谁意外遇见了那个全性掌门……千万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王蔼老先生的离去，已经让十佬中空出了一个位置，这件事虽说还到不了让人难以接受，甚至是直接破坏到圈子稳定性的程度，但十佬中的出事……倒也足够让人看出圈子在结构上的弱点了。” “赵董……”吕慈听到这些话，不免眉头紧锁的说道： “王家已经没了，事情很可能与全性有关，那个赢勾的嫌疑也很大，在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您难道还要继续放任那帮妖人么？” “我这并不是在质疑公司的领导，只是结合目前因为公司的员工张楚岚，因为他正在调查关于当年甲申之乱的种种情况，圈子里已经开始出现了混乱的苗头，而且这起因……也是当年的那些事。” “此外，我听说之前在唐门那边，这张楚岚甚至还与全性有过合作，间接导致了唐门门长唐妙兴的故去，甚至还将当年的那个许新逼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面色漆黑的看着赵方旭，道： “赵董，您之前也说过，穿长衫、戴黑色脸谱……赢勾很可能就是当初在我吕家村乱来，还亲手废了我大儿子吕忠的那个混账家伙！” “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不仅成了全性那帮妖人的掌门，唐门、吕家……最近这一系列的乱子，也都可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可是现在……” “公司对全性却依旧还是听之任之的态度，难道还真要等到那帮妖人，把我们一个个全都祸害完了，公司的领导才会考虑对他们动手么？！” 此时此刻，见到吕慈如此动怒，在场的其他十佬即便不同意这种看法，也都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反驳吕慈，显然都不想因为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在之后不知如何发展的情况下招惹一条疯狗。 全性以前组织松散的时候，也都不能算是什么好肯的骨头，只要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恨，一般也没人会去主动找全性的麻烦。 毕竟，就算真的能够啃碎全性这块骨头，但具体要崩掉几颗牙齿也是谁都说不准的，何况这损失的可能还不只是几颗牙齿而已…… 现如今， 全性四张狂死了两个，苑陶师徒这种炼器师也没了，但却忽然冒出了一个全性掌门赢勾，而且还是个实力不明……但绝对不会弱小的家伙。 如若不然，唐门那边传回的消息，又怎可能是如此‘暧昧’的态度？ 所以。 现在的全性究竟是强是弱，反而随着赢勾这家伙的出现，也让其他人变得更加说不准了起来。 何况，不久前又出了王家这档子事，赢勾这货又刚好是嫌疑最大的人……谁敢贸然招惹？ 难道不怕和王家一样的下场么？ 在一切都还不明朗的情况下，自己又没什么可被人盯上的理由，明哲保身显然才是那个最聪明的决定…… “公司从来不戴有色眼镜看待任何人……” 赵方旭面对吕慈的质问，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语气平静道： “公司并非什么执法机构，一般法律也不适合异人……” “十佬和全性，在公司眼中都是异人，如果偏要说个区别，那就是十佬应该懂得大义，愿意为了世道而放弃一些私人恩怨……” “何况……” “我的态度一直都是，异人的事异人来解决，也没说过让你们为了世道而放弃很多，甚至就连这所谓的私人恩怨……我也从未多说过任何一句。” “吕家的遭遇我清楚，也明白吕家现在的感受，所以我能允许你们吕家的人，在不破坏世道安稳的范围之内，随意处置那个曾对吕家造成过伤害的家伙……” “但……” 赵方旭抬头直视着吕慈，镜片折射着灯光让人看不清眼神，“那人为什么会找上吕家？” “……”吕慈顿时一愣，但却并未开口提起自己的明魂术。 “这种事追究起来简直没完没了。”赵方旭没有在意吕慈的沉默，继续道： “但也正因如此，公司和上面才会决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当年的事情在当年就已经了结了……” “可偏偏，当年的事还没完，起码在对方的眼里没完，他们现在就是在针对当年的事情，想做出一个合乎自己心意的了结，不赞同咱们曾经商量出来的那种结论。” “如今若是出于世道的宏观角度来看，这帮家伙无疑就是在没事找事，对你吕家做过的那些事也着实过分……” “但若是出于个人的微观角度来看，这帮家伙作为异人有理由的找其他异人复仇，你让公司以什么样的角度来介入此事？” “十佬，这些愿意配合公司的异人，就可以适用于异人与异人之间的江湖规矩，无论怎样复仇都不会被公司追究其责任……” “非十佬，不愿意配合公司，但此前从未犯过事的异人，‘有理由’的来找十佬复仇，公司就要帮着愿意配合自己的异人，对付那些按照江湖规矩办事的‘合法’异人？” “这种情况下，公司这边‘理’根本立不住……” “全性那帮妖人胡作非为，也能算作是‘合法’异人？”吕慈嗤之以鼻道。 “赵董，您就算是找理由，也请找一个……” “重点不是全性，而是曾经做过些什么。”赵方旭毫不在意的开口打断道。 “你说赢勾对你吕家做的太过分，我问什么理由你却不愿意多说，你让公司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出手？” “哪怕这赢勾就是当初在吕家村乱来的人，他在公司也只有这么一次‘不知是对是错’的记录，此人不久前在唐门现身所做的一切，宏观上来看甚至还对公司的理念有所帮助……” “他灭了王家！”吕慈反驳道。 “他有什么理由非要灭门不可，难道这种行为还不算过分，不算是在破坏世道的安稳么？” “……证据。”赵方旭解释道。 “现在只要有证据能表明这个赢勾，就是那个亲手将王家灭门的人，公司自会和大家一起商量着……如何解决掉这个圈子里的大麻烦。” “但这个时候，既然没有证据能够表明，那就不能把这么大的事儿，推给其他并未真正犯过事的异人身上……哪怕他是那帮全性妖人的掌门！” 这话简直说的太明白了，甚至也等同于是有些过于无情了，充分表达了公司帮理不帮亲的态度。 这明显很不对劲……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哪怕这些不能说的都是真话…… 赵方旭作为哪都通公司的领导，自然也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否则在用人上……他甚至都不如一些普通人公司的老总。 何况， 十佬虽然是公司承认的，但其实并不存在‘明显’的上下级关系，以至于完完全全就是一种被形势所迫的产物…… 十佬的存在，有助于公司管理异人圈子，但却并不都是有求于公司，也不都是真心配合公司的管理…… 在这种情况下， 赵方旭今天忽然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甚至还不惜因此而让在座的十佬心生芥蒂…… 风正豪注意到赵方旭的不对劲，不露声色地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并在发现几个人脸上的表情之后，忍不住缓缓皱起了眉头。 这个赢勾该不会是…… “幼稚！”吕慈低头沉默了许久之后，再次抬眼看向主位的赵方旭时，已然起身走向了会议室的大门。 “赵董，既然公司帮里不帮亲，那我吕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因为之前发生在吕家村的事，集合所有力量去找这个赢勾复仇……” 赵方旭没想到吕慈的反应会这么大，免不了眉头紧锁的开口提醒道：“你是吕家的族长，也是十佬中的一员……” “哼！”吕慈头也不回的站在会议室门前，道： “当初答应加入十佬，也是因为如今这个世道，或许接受管理才能让吕家活得更好，却没想到今天……” “赵董，不是我吕家不肯善罢甘休，而是我吕家和王家……确有相似之处，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既然迟早都会被人找上门，又为什么还要顾及那种所谓的大义，被动的等待自身陷入困境。” “十佬，谁爱当谁当吧，我吕慈虽然是条疯狗，但好歹也有看家护院的想法，您要我为了别人放弃自家……强人所难了。” “没有我吕家的存在，这世道大乱……又如何！” 话音落罢， 吕慈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 见此， 赵方旭先是沉默了片刻，随之微笑着看向在场的其他十佬，道：“看来曾经若是做的太过分，也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各位，还有和吕家同样想法的么，如果有的话……那就请一起离开吧。” “……”众人。 “好，那咱们继续，下面是关于新任十佬的人选问题……” 第328章 老天师下山的目的 不久之后， 柳小江拿着手机出现在了公司总部附近，并凭借公司员工的工作证明轻易进入了大楼。 随后，他面带笑容的和公司前台员工正常聊了几句，从对方口中推测出了十佬会谈应该还没有结束，紧接接着便一个人独自来到了公司楼内的电梯口前。 片刻之后， 叮…… 电梯显示的楼层为‘1’，一声提示性的轻响过后，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敞开…… 柳小江站在电梯外面，看着从电梯内走出的吕慈，眼中却并未出现任何意外之色，也没有要和对方客气一下的意思。 他只是侧身与吕慈在电梯门口打了个照面，随之便站在了电梯的内部，并在电梯门重新关闭之前，任由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电梯门关闭。 柳小江看着眼前紧闭的金属大门，终于缓缓向上扬起了自己的嘴角。 “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看来王家最近的遭遇，也确实让这老家伙变的更紧张了，现在又不出预料的退出了十佬……” “这时候就算再嘴硬，他吕家也只能继续做缩头乌龟，四家的问题到这也算是暂时得到了解决……” “接下来……” 说到这里，他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面色平静的回头看了眼监视器。 “二壮，你说上面这次突然要见我，究竟是为了调查王家灭门的原因，还是为了把我从赵方旭的手里夺走？” 此话一出，电梯中的监控摄像头即刻低下了脑袋，柳小江的手机上面也随之显现出了一行文字。 【我觉得这两方面可能都有，赵董虽然依靠着小江哥的存在，让公司成功通过了上面的考验，唐门那边的情况也因此得到了解决，但是……他们也由此注意到了你的手段与能耐。】 “现在才说要见我……”柳小江道。 “难道上面一直不清楚我的存在，赵方旭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以个人名义赞同了我所提出的计划，同意了让我加入全性……他有这么大的权限？” 【……不是的。】 【如果说在碧游村事件之前，上面只是知道公司存在临时工的职务，也清楚临时工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但并没有真正重视起临时工这股力量……】 【那么在碧游村的事件之后，上面就已经开始真正注意上临时工了，甚至还有过和公司了解各个临时工资料的行为，不过……他们想要了解的临时工也只有五人。】 “黑管不在这里面，我猜的应该没错吧？”柳小江想了想说道。 【嗯，黑管不在这里面，上面想了解的只是将朵儿排除之后，包括小江哥你在内的其他五个临时工，而且根据他们当时的那些行动来看，对大家重视程度明显也是一样的，并不存在什么先后顺序。】 【只不过……】 【在你之前与赵董提出了那个计划，并真正开始将之付出于实际行动后，小江哥……你就已经成为了上面重点关注的对象。】 “赵方旭和上面提过我的计划？”柳小江意外道。 【虽然提过，但并未多说。】 【赵董这样聪明的领导，自然不会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从根本上掌控全性这么大的事，当然也不会想要瞒着上面的人。】 【但奇怪的是……】 【我不知道赵董当时究竟是怎么说的，因为我还没那个胆子入侵‘那边’的设备，总之……说虽然是一定说过了，但上面却并没有将之当做一回事，只是因此而对你产生了更大一点的好奇心。】 【而且，自那以后，上面虽说加大了对你的调查力度，但调查到的都是我给伪造出来的东西，他们不可能从那份资料上看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直到……】 【不久前，上面突然因为唐门的问题开始对公司发难……】 “你的意思是……”柳小江缓缓皱起眉头，“上面之所以会对唐门的问题发难，说要考验公司是否有能力解决问题，实际所有一切都是针对我一个人来的？” 【很有可能……（X﹏X）】 【因为在唐门的事情之后，上面浏览那份伪造资料的次数，也开始变得更为频繁了起来，现在这个时候……搞不好也已经注意到了，那份资料尽管就是‘真实的’，但却是被伪造出来的真实。】 【此外，除了那份资料，再排除掉公司和龙虎山，柳小江这名字在世上毫无痕迹的事实……估计也已经被上面的人注意到了。】 看见这些话， 柳小江伸向电梯楼层按键的手臂顿时一僵，随即便收回了自己的那条手臂，眉头紧锁的沉默了片刻，道： “二壮，六库仙贼……朵儿学的怎么样了？” 【朵儿的天赋很好，头脑也非常聪明，数月时间就已经达到了小成，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也非常不错，相信就算找不到其他能解决蛊毒的方法，凭着这个六库仙贼……正常人的寿命倒也不难。】 “那巴伦是个外国人，当初也只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就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圈外人，逐渐转变成了六库仙贼的唯一继承者……” 柳小江对于陈朵的修炼速度倒是没有任何意外，但即便是听到了这种好消息，脸上的表情也依旧还是有些沉重。 此时，若是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就算有能力带着陈朵一起逃走，但对于二壮……也仍旧还是无可奈何。 毕竟，二壮的情况更加恶劣，想要活下去都得依靠机器设备，他就算能把二壮当前在用的设备一起带走，将来谁又能保证这些设备绝不会出现损毁？ 此外，如果不带着二壮一起逃，这段时间她帮着自己做了那么多，上面又会如何对待一个‘吃里扒外’的工具人？ “呼……” 柳小江目光闪烁的深吸了一口气，随之缓缓开口询问道： “二壮，上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能确认么？” 【不清楚，在王家的事情之后，他们甚至都没再主动联系公司，这次也是直接通过我家老头子，明确传达了想要见你一面的意图……】 【小江哥……】 【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千万不要因一时的冲动而坏了大事，你这次出于礼节过来见老天师，正好也可以看看赵董对此事的态度……】 【如果是赵董的话，起码在如今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公司真正的负责人说话，也还是会很有分量的，何况他也大致清楚咱们这边的情况……】 【如果……如果事情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上面不同意赵董的想法，打算对咱们这边下手……】 【小江哥，日后可千万要照顾好小朵儿呀！>(￣︶￣)<】 见此， 柳小江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决绝，抬手伸向了电梯的楼层按键…… …… 大约一小时后， 哪都通公司总部， 赵董的私人会客室内， 柳小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师伯，但却已经没有了和老人家好好叙旧的心情。 他仅仅表达了一下自己对正一天师府的归属感，以及对山上那位父亲般长辈的思念与牵挂，接着就立马进入了正题，说出了上面之后要见自己的事实。 眼下， 听完了柳小江的话，赵方旭眉头紧锁的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老天师则是一副既往的平静淡然，坐在茶几前不断重复着喝茶的动作，但在察觉到柳小江写在脸上的冰冷以后，他也免不了的想要主动开口提点柳小江几句。 “小江，许久未见，可还记得师伯曾在山上，单独对你嘱咐过些什么……” “保持初心，要走正道……”柳小江看向在座的老天师，脸色也随之略微缓和了几分。 “师伯，您曾经说过的话，弟子一句也没有忘记过，这段时间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包括加入全性，成为全性掌门，也包括之前发生在王家的事……” “你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公司的领导已经在电话中说明了。”老天师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温和的看着柳小江，道： “虽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艰险道路，但所通之处却也并非是混沌无光，你能主动和公司领导提出这种想法，师伯……不，想必日后就算是老田知道了，也一定会为你这么个弟子而感到骄傲吧。” “如果能把事做全，还这世道一份清静，呵呵……我现在都已经可以想象到，老田日后究竟会和我怎样显摆了。” “……”柳小江看着表现如此平静老天师也不免一怔。 他原本还以为就算老人家知道了背后的真相，也一定会怪罪自己的行事手段太过极端与绝对，却没想到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还在极力夸赞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老天师注意到柳小江的表现，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适合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道路，不一定适合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适合公司领导所坚持的道路，也不一定适用于当下所有的情况……” “你这条道路注定布满荆棘，手段与方法相对极端绝对一点，也未尝不是这道路上难以或缺的东西，只要能够确定其中的正确性……求同存异也。” “弟子受教了。”柳小江想了想之后，朝着老天师用力点了点头。 “这些话就是师伯此次下山，最想对你说的了……”老天师微笑着捋了捋胡子，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赵方旭。 “赵董，我还有一言，想对当下的公司说，不知您愿不愿给我这老家伙一个说话的机会……” “……您这是什么话？”赵方旭当即开口说道：“对于龙虎山这样愿意配合公司的历史流派，不管您老到底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便可。” 见此， 老天师点了点头，伸手指向柳小江，道： “柳小江，虽现已被龙虎山除名，但依旧在正一派挂名，在我师弟田晋中的门下，他……依旧是被龙虎山所有人承认的正一弟子。” “柳小江，也是我张之维的唯一师侄……” “赵董，如果不是您当初和我通过电话，唐门以及王家所遭遇的那些变故，也已经足够让我亲自下山清理门户了……” 赵方旭看了眼柳小江，伸手擦了擦汗，“老天师，您这是……” “这句话，不是张之维说的……”老天师表情认真的继续说道：“这是龙虎山正一天师府，第六十五代天师说的话，老道我希望今日之后……上面的那些领导也都能及时了解到这句话。” 闻言， 赵方旭顿时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抬眼看向室内的师侄二人，道： “老天师，您用得着这样么，就算上面考虑的很多，确实有可能会对小江做些……” “我知道上面的领导有苦衷……”老天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说，会让事情在公司和上面眼中变的多么严重。 “我这并不是在威胁上面的领导们……” 话说至此，老天师回头看向早已愣在那里的柳小江，道： “柳小江是我正一弟子，这毕竟是龙虎山公认的事实，倘若他日后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公司和上面领导信任的事，我必然有亲自下山清理门户的责任……” “然后，再加上我张之维和师弟田晋中的命，以及龙虎山正一天师府所有人的未来，来给那些可能被伤害到的无辜受众谢罪……”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能让公司和上面的领导，不要在我这师侄尚且还未作恶的时候逼他太紧……” “您看这件事……” 扑通！ 柳小江理解了老天师的想法，当即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地上，语气颤抖的说道： “师伯，柳小江早已不再是正一弟子了，您无需用自己和家师的命来为一个，一个……” “这是我和你师父田晋中共同做下的决定，所以还容不得你一个小辈在那里说三道四……”老天师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小江，眯缝的双眼中随之闪过了一丝放心。 这孩子果然还是没变…… 一涉及到真正在乎的人和事，他就总是会感性大于理性…… 很好！ 第329章 赢勾的身份 张之维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赵方旭看着面前的师侄二人，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随之推了推眼镜道： “老天师，您这么做就算不明说，也一样是在逼迫上面的领导啊……” “何谈逼迫……”老天师面色平和的摇了摇头，道： “按照您在电话中的意思，小江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可都是在按照公司的吩咐办事，主动承担了比之前更为复杂的工作……” “唐门，王家……” “这些可都是在您和上面那些领导的准许下，才会一步步最终发展成如今的这般模样……” “小江并没有作恶，也没有走上歪路，他只是赞同公司所坚持的那种理念，在其中充当了您和上面那些领导的棋子，做了大人物们想做却又碍于种种理由不能做的事……” 赵方旭看着面前的这位温和老人，苦笑道：“话虽如此，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天师语气平缓的继续说道。 “我这次下山绝非是想逼迫领导们，看在我这个厚脸皮老家伙的面子上，放过我这个已在世道上犯下大错的师侄……” “何况……” 老人示意了一下仍旧跪在地上的柳小江，“我这师侄到目前为止，也都还并未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只是被各位领导当成了棋子来利用……” “老道对于这件事不想多说，因为不管这究竟是不是利用，我这师侄心里应该也都有数……” “老道这次下山的主要目的，就是应了我那位师弟的请求，不想让他这老东西唯一的弟子，折在各位领导居安思危的想法之下。” “毕竟，他起码直到目前为止，也都还是一个合格的棋子，最多也不过是在个人的能力上，多少会让各位领导感觉到难以掌控，但这样的事……又如何能够成为一个人该不该死的理由？” “老天师，如果未来小江变了，您真的会下山清理门户么？”赵方旭怀抱着双手低头想了想，最后只开口询问了张之维一件事。 闻言， 跪在地上的柳小江也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位温和老人。 “如果小江真的变成了一个祸害，那么在他真正开始为祸世间之前，挡在众人前面先死的……一定是我和他的师父。”老天师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未再看跪在地上的柳小江一眼。 这句话虽然没有直接回答赵方旭的问题，但其中所表达的意思也已经极为明确了。 这不仅只是老天师说给公司和上面的话，尽管他说话时并未再看一旁跪在地上的柳小江，但这话……也很明显同样是说给柳小江听的。 这便是老天师对待柳小江的想法，也是正一天师府对待此等问题的态度！ 听到这种话， 柳小江虽然也有些失落的感觉，但考虑到老天师和田佬的身份，也明白正一派对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老天师今天在这所说的话，即便存在着逼迫自己的嫌疑，但愿意为了自己一个‘外人’承担此等风险，甚至是用整个正一派来赌自己不会作恶，无视上面可能会因此改变对天师府态度的事实…… 这……就是足以让他感觉无以为报的师门大恩！ “师伯，我……” “行了，孩子，快从地上起来吧……”老天师微笑着看向柳小江，道： “难道你还想让师伯亲自过去扶你不成？” “师伯，小江明白您的意思，定不会做出有辱师门之事……”柳小江一边从地上缓缓起身，一边眼神坚定的开口说道。 “如有违背誓言，无需您亲自清理门户，我……自当放弃苟且偷生。” “我和老田自当是愿意相信你这孩子的……”老天师在赵方旭的注视下点了点头，算是再次表明了一下自己和天师府的态度。 一旁， 赵方旭亲眼见证了这师侄二人的师门情深，不管心里究竟怎么想，也只能笑着点了点头，道： “小江，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答应你加入全性，这次的事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没想到上面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发难……” “不过……” 他看着柳小江伸手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的缓缓开口说道： “这次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上面信任你的机会，现在有了整个正一派给你‘撑腰’，我相信上面只要不是真的疯了，就一定不会太过为难你这个尽心尽力给公司办事的优秀员工。” “毕竟，不占理啊……” “如果你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倒还好，可能有些事做了也就做了，不会有人因此而多说什么……” “但，现在的你不是一个人，你有了师门长辈的支持，这要是对你做了些什么，多半也就会把事情闹大，一闹大……就会引得不少人关注，何况还牵扯到了正一天师府。”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 “一旦关注的人多了，谁敢保证其中的秘密一定不会泄露出去，届时上面对你动手的理由、还有你之前都做了什么、公司和上面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这里面……可没有一件是小事啊。” “一个搞不好，异人们就会失去对公司本也没多少的信任，更有可能会确认上面那些领导对异人的真正态度……” “这些个不好的可能性，我也会在上面和你见面之前，找机会比较明确的‘提醒’他们一下，彻底断了其中部分人胆小怯懦的对事态度……”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在场的赵方旭，最终面色平静的点头说道： “嗯，那就多谢赵董的信任了，实话说这次如果不是师伯的话，我可能还真会做些什么不理智的事。” “毕竟，您也知道的，包括给公司和上面充当棋子，主动承担比临时工更为复杂的工作，这些其实也都并非是我的本意，主要原因……也是由于我需要这么做，需要我的人也需要我这么做。” “因为也就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和身边的人，在平静安稳的世道上得逍遥得自在……” “嗯？身边的人？是哪家的丫头啊？”老天师敏锐察觉到话中的重点，不禁眼神异样的看向了柳小江。 “……”柳小江。 “她们不是……” “嗯？她们？！”老天师眼神更加诡异了几分。 “嚯，师伯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孩子居然比灵玉那小子还……” “这倒是个不错的乐子，等回去了我可得好好和你师父聊聊……” “啧……这老田搞不好还能活着看见孙辈了，不行，这要是让他抱上孙子了，我那山上的清净日子……这还得了！” “小江啊，你还年轻，千万要注意……注意……咳……你明白吧？” “……”柳小江。 …… 次日， 哪都通华北大区分部， 负责人办公室， “什么？你让王也把宝宝带走了？！”徐三一听到张楚岚对于冯宝宝行踪的解释，当即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张楚岚！” “三哥三哥……别急！那个王也已经盯上宝儿姐了啊！”张楚岚赶紧赔笑着继续解释道。 “反正形势已经被逼到要对他和盘托出了，三哥……疑人不用啊。” “不信你等等……” 说罢，他立马在徐三的注视之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王也的手机号码。 “喂？老王啊！进山了吗？” “我进大爷的！”电话那头顿时传来王也气急败坏的声音，“进山就没信号了！我又没带卫星电话！” “张楚岚！你大爷的忽悠我啊！让你说的飘飘欲仙，多少年的老修行……这他娘的什么玩意儿！伸手就打举手就骂！满嘴奴隶主人的！我看你们天津卫的大耍都没她混！” 冯宝宝的声音也随之从电话中传来，“王道长，张楚岚让我当初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你，我就是这么对他的啊……” “……你跟谁学的这套！是人么？教你点好啊！” 王也这话一说出来。 张楚岚和徐三纷纷看向了一旁的徐四。 “……”徐四。 “得嘞得嘞！对不住啊！老王！”张楚岚看了眼徐四，然后就对着手机说道。 “宝儿姐！把这段儿剧情跳过去，你把他当成天下会之后的我吧。” “哦……”冯宝宝的声音依旧平静自然。 “……还带剧情的？你们是真会玩儿啊！”王也的声音却明显还有些不爽。 “嘿，行了，老王，没事就好，记得完事了快点回啦。”张楚岚说罢就挂断了电话，随之抬眼看向面前的徐三。 “怎么样？三哥？” “……王也真的可以信任么？”徐三眉头紧锁的推了推眼镜。 “……我还是那句话。”张楚岚表情认真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 “何况咱现在也是被逼得没辙了，外头有认识宝儿姐意图不轨的人，临时工身份也肯定是最后一次了……” 徐三依旧不放心的说道：“可是……” “行了，别总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了，之所以像现在这样接触外人，还不是咱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徐四坐在办公桌前开口打断了徐三，随之点燃一根香烟叼在了自己的嘴上。 “张楚岚，这一趟可以哈啊，许新都让你给弄出来了，赵董也让你给折腾的够呛……” “赵董？咋了？”张楚岚一愣。 “平事儿呗，给你，给唐门，还有许新擦屁股。”徐四解释道。 “各大流派的态度都要摸摸底，尤其是涉及三十六人的那些流派，别人的分量不够……他也总要亲自过去安抚一下。” 说到这里，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继而缓缓开口说道： “赵总的分量足够重，亲自过去也算给足了面子，这件事应该也是不会再摆上明面了，但结果他全国转了一圈儿刚回来，屁股都还没做热乎呢，咱这边就又出事了……” “出事了？”张楚岚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四哥……” “王家，没了。”徐四道。 “哈？啥没了？”张楚岚仿佛一时没听清楚。 “王家没了……”徐四将双脚搭在桌面上，靠在椅子上仰头抽了口烟，“灭门，王家的异人一个不剩，就连那位十佬之一的王老爷子，脑袋也让人给砍下来了……” 闻言， 张楚岚顿时愣在了原地，眼睛瞪的溜圆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以至于足足十几秒钟过去了，才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十佬，四家之一的王家，居然都给人灭了……谁做的？” “问题就在这……”徐四放下双腿，将烟屁股扔进烟灰缸，一脸凝重的看着张楚岚，道： “一夜之间，王家异人被杀的一个不剩，就连十佬之一的王蔼都没能幸免，而且现场所留下的痕迹也是非常诡异，甚至还把一切都指向了单一的某个人……” “一个人就把拥有拘灵遣将的王家给灭了……”张楚岚心领神会且难以置信的说道。 “难不成是我师爷他老人家……” “你可别瞎说！”徐四当即开口打断道。 “老天师是什么身份，他下山会没人知道么，怎么可能一个人悄无声息的下山，然后不远万里的跑到王家下狠手，第二天一早还又出现在了龙虎山上……你当他老人家是会飞啊，还是会分身啊？” “目前根据仅有的一点线索，公司推测将王家灭门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最近忽然出现的那个赢勾……” “赢勾？”张楚岚脑中瞬间闪过那个穿长衫、戴脸谱的身影，怀疑道： “他之所以没有留在唐门那边，听许新开口说当年的那些过往，就是一个人跑回来针对王家的么……为什么啊？” “灭门……这就算是为了拘灵遣将，但以赢勾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人性，又怎么可能会把事做的如此极端？” “先不说这个……”徐四没有太过在意张楚岚对赢勾的描述，反而眼神有些异样的忽然开口询问道： “楚岚，你们天师府的那半部雷法，除了你这种不算外人的外人，到底有没有可能会流落到外面去？” 闻言， 张楚岚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徐四，“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王家的事，真的有可能会是天师府那边……” “所以说……”徐四听到这句话，立马深感头疼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道： “楚岚，你这话就是在告诉我，天师府的那种雷法，不可能流落在外面……是么？” 张楚岚微微点头道：“我爷爷，应该只是个意外……” “四哥，难道你认为这个赢勾……” 话还没说完，他看着徐四那种罕见严肃的表情，心里也不免随之咯噔了一下。 第330章 无解的存在 “四哥，赢勾……不会是我那个早已不知去向，也根本不想对儿子负责的混蛋老爸……张予德吧？”张楚岚咬牙切齿道。 “……”徐四。 “啧，应该不太可能……”张楚岚还没等徐四开口，就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那王老爷子的人性虽说有些不太行，但在当年主要针对的并不是我爷爷，我们和王家应该也没这么大的仇啊……” “再者说……” 张楚岚想起自己以前领略过的各种‘爱的招式’，以及自己目前连张予德一点影子都看不见的事实，不免再次一脸恶狠狠的咬牙说道： “一个人就把四家之一的王家给灭门了，我那老爸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这种能力的人，对……他肯定做不到这种事！” “……看来你对自己的老爸也很有意见啊。”徐四似乎很能理解一样，并未深究张楚岚为何会对自己老爸的意见如此之大。 “不过，也不用你小子过多解释什么，公司这边也大致了解过张予德的事，所以也认为王家灭门于他手的可能性……很低。” “毕竟，早在你小子踏入异人圈子之前，我家老头子就曾调查过张予德这个人，但即便是动用公司的能量找了这么多年，他的行踪直到目前为止也依旧还是个迷。” “那……王家的事到底是谁做的，那赢勾又究竟是不是个好货？”张楚岚明显不想多谈张予德的事，于是便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道： “可靠的线索太少了……” “四哥你刚才说过的那些，顶多也只能确认全性或许对王家也起了心思，但却完全没有证据能表明全性一定和此事有关，而那些王家人的诡异死因……也只能说明动手之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至于天师府的雷法……”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坐在办公桌内的徐四，道： “四哥，这简直就跟扯犊子一样，用雷法来引火烧毁王家祖宅，现如今能纵火的手段多了去了，对方为什么偏要多此一举……这不是在告诉人家自己和天师府有关系么？” “毕竟，有能力一个人灭了王家，这种人对圈内的了解会很少么，他难道不知道雷法这种名头太响的手段，就算真有能力伪装成和自然现象如出一辙……也会被人从炁的层面给分辨出来么？” “何况……” “小周他自己都不能确认这件事，仅通过‘高温’来断定大火的起因是雷法……这不就是在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么？” “你的意思是说……”徐四略微皱起眉头道：“对方是想让其他人，把王家被灭门的事，联系到天师府的身上，但这个人为什么……” “不清楚。”张楚岚摇头道。 “公司这边能调查到的线索太少了，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没留下任何痕迹，唯一有可能被当成是案件突破口的线索，也极有可能是对方故意留下的一种误导……” “难道小周的推测一点也不可信么？”徐四疑惑道。 “他也只是给出了一种可能性啊……”张楚岚对此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也只是认为小周提出的这种可能，在当前这个节骨眼儿上的可能性很低罢了……” “何况……” “公司连对方是不是那个赢勾都无法确定，如何凭借小周这种可能性极低的推测来做出判定，雷法……这回就算给小周蒙对了，公司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去龙虎山兴师问罪，还是把事给按下来？” 话说至此，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开口询问道： “四哥，你该不会把王家祖宅疑似有雷法出现的情况，全都一股脑儿传达给公司总部的那些高层了吧？” “哼，小瞧你四哥了不是……”徐四撇了撇嘴道。 “小周这只不过是一种‘毫无根据’的猜测，何况这种猜测还牵扯到了正一天师府……” “你四哥我就算再混，心里也总归还是有点数的，把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报上去，难不成我和全性一样唯恐天下不乱么？” “那就好……”张楚岚顿时松了口气。 “王家被灭门的事儿太大了，咱这边也已经够让人费心的了，如果随随便便就掺和了这种事，也只会让今后情况变得更为艰难。” “寸步难行啊……” “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在咱们这边，起码在宝儿姐的身世还不明朗之前，不管咱们这有几个人，不管得到了几个帮手……也都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前行。” “冯曜，甲申三十六人名单的泄露者，还有那些被称之为八奇技的手段……” 说着说着，张楚岚眼中再次浮现出强烈的疲惫感，最后更是忍不住啃着自己的手指甲，道： “一个一个来，必须一个个来……” 见状， 徐三不由得伸手推了推眼镜，提醒道：“张楚岚，之前是我不对，王也这个人确实棘手，被他盯上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关于宝宝的身世问题，你最好能再沉稳小心一点……” “毕竟，最近圈里的情况本就有些不对劲，这次再考虑到四家之一的王家被灭，十佬之一王蔼的死讯，以及十佬位置的空缺……可都不是小事啊。”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公司也会逐渐变得忙碌起来，我和老四不可能时时刻刻为你提供帮助，所以但凡是关于宝宝的事……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再出现什么岔子了。” “哪怕那个梅金凤再重要，但全性最近的风向不对……” 闻言。 张楚岚看了眼身边不再怒气冲冲的徐三，于是直接点头答应道：“三哥你放心，我明白轻重，什么人能交，什么人不能交，我也是门儿清……” “一定……一定不会再次出现什么岔子了，我可以拿我自己的性命来做担保……” “这倒不必。”徐三微笑着摇了摇头。 “老头子相信你，老四也相信你，我的能力还不够，帮不了宝宝太多，你心里有数就成了。” “三哥……”张楚岚对于这样的徐三也不免有些意外。 然而， 徐三却忽然话锋一转。 “嗯，事情说完了，既然决定了不参与王家的事，那咱们也该说说你最近落下的工作了，在我们这边吃空饷……你以为你是宝宝么？！” “……”张楚岚。 另一头， 徐四看着正在被徐三不断说教的张楚岚，虽然脸上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眼中却也并无任何一丝明显的笑意。 这张楚岚究竟是因为和赢勾在唐门有过接触，所以才会觉得这忽然冒出来的全性掌门太过危险…… 还是说…… 但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张楚岚对赢勾这个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眼球的家伙，关注度居然低到了一种极其不符合人之常情的地步，甚至还貌似存在着对赢勾这家伙‘闭口不提’的嫌疑…… 忽然出现…… 全性几个核心成员的行为方式因此大变…… 夏禾毫无征兆的去天师府大闹…… 张灵玉被逐出山门…… 唐门…… 明明因为全性方面，已经察觉到了冯宝宝的特殊，却对‘驻颜长生’之事无明显兴趣…… 王家…… 强大的力量…… 雷法…… 或许还不太清楚圈内的一些情况…… 靠！ 这些事无论怎么想！ 自己这边一个熟人的嫌疑怎么看都很大吧？ 张楚岚居然一点猜测都没有！ 这他娘的谁信啊？！ —— 数日后， 京城某废弃工厂内， “冯曜？” 柳小江坐在工厂的台阶上，听到属于无根生的真实姓名，也不免下意识的愣在了原地。 随后，足足过去了十几秒钟，他才终于从愣神中反应过来，面色疑惑的看向梅金凤和夏柳青。 “冯曜，无根生居然是这个名字，那个许新真的没有丝毫隐瞒，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通通都告诉给婆婆你和张楚岚了么？” 无根生不是真的无根生，不仅有‘根’还有‘后’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凑巧的和冯宝宝一个姓，这时再想起张楚岚从秦岭那边得到的东西…… 冯宝宝难道是他无根生的亲闺女么？！ “唐门不想再出乱子了，许新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再给唐门无故招来什么横祸……”梅金凤情绪低落的点了点头。 “我不清楚许新的为人，但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并没有欺骗我们的理由，而且如果还是有所隐瞒的话……迟早也还会有人再次找上唐门。” “冯曜……”夏柳青更是忍不住重复了一边无根生的名字。 “我们当时跟了掌门那么久，居然都不如他才见过几次面的外人，如今连他的名字也是从那些人嘴里知道的……” “呵呵……”沈冲倚靠在附近的墙壁前，微笑着看了眼夏柳青，道： “老夏，看来你们当年确实跟错了人啊……” “哼！有你什么事儿！”夏柳青立刻恶狠狠的瞪向沈冲，“别以为你整天跟在掌门后面，我就不敢对你小子做些什么了！” “好好好……算我多嘴了还不行么。”沈冲对此则是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哼！”夏柳青见此也没再多说，毕竟不能真对柳小江身前的红人下手，他这老身子骨可经不起王家那样的‘折腾’了。 “婆婆，冯曜这个名字……”柳小江倒是没有在意夏柳青和沈冲言语冲突，仔细想了想再次朝着梅金凤开口询问道。 “除了你们，和许新本人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什么人知道？” “尤其是许新，他是否有说过冯曜这个名字，在当年除了那三十六人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什么人知道？” “掌门的妻子应该知道吧……”梅金凤缓缓开口说道。 “……”柳小江看着如此心不在焉的梅金凤，最终也只能满心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吧，倒是我唐突了，没考虑到婆婆的感受，那这事就先等等好了，等到婆婆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咱们再来分辨许新那些话的真假……” 说着，他缓缓从台阶上起身，看了眼在场的几位全性核心成员，道： “明天，因为王家的事，我会去见一见上面派来的人，并根据对方在当时所做出的判定，来考虑咱们全性之后到底该如何行动。” “该说的……” “我今天在婆婆他们过来之前，也都和你们几个仔细交代清楚了，至于今后还要不要继续跟着我……就留给你们自己回去做决定吧。” “毕竟，我这一关也没有太大的把握，甚至还有可能会在明天之后，与公司和上面两方彻底决裂，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性掌门……” “如果只是我的话，可未必还能给你们提供回头的机会……” 说完，也不管在场的全性成员是何反应，他便一个人头也不回的朝着工厂外面走去。 随后，在场的全性成员互相对视了几眼，甚至最终也就只有夏禾与沈冲两个人，什么都没说的直接跟着一起离开了废弃工厂。 而除了夏柳青和梅金凤之外， 涂君房、吕良和丁嶋安三人，皆是相对沉默的站在工厂内部，面色复杂的望着离去三人的背影。 “丁哥，你不打算跟上去么？”吕良对此稍显意外的看向了丁嶋安。 “哼……”丁嶋安看着柳小江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道：“算了吧，这阵子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在他身上我很难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哦？”涂君房见此有些好奇的看向了丁嶋安，“我记得前几天刚说叫见面的时候，你好像因为唐门那边的事，主动跑过去和他见了一面吧，以你的个性……你那天到底见到了什么？” 闻言， 丁嶋安先是沉默了一下，随之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道： “如果说唐门丹噬就算无解的话，那么在小柳真人的身上，可能对于我们任何人来说，他浑身上下……都是无解的。” “……嘿，受到打击了，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么。”涂君房见此不免嘿嘿一笑。 “不一样……”丁嶋安眼神闪烁的看着工厂大门，即便否认了涂君房脑子里的观点，但最终却还是并未开口说出哪里不一样。 第331章 清静与全性 废弃工厂外， “话说……”夏禾跟在柳小江与沈冲的身后，她发现两个家伙打算就这么离开，忍不住面色不解的开口询问道。 “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今天干嘛要在这种事上有所隐瞒，有龙虎山天师和公司的赵方旭在，上面又怎么可能还会来刻意针对……” “有点危机感是好事儿……”柳小江知道夏禾想说什么，于是放缓了自己的脚步，等着夏禾沈冲二人走到身边，道： “何况，在今天见面的这些人里，真正算是有术无道的人……你们认为究竟有几个？” “……金凤婆婆？”夏禾仔细想了想说道。 “梅金凤，明明不认同全性的理念，也觉得全性除无根生之外，全都是一些无可救药的恶徒……却偏偏至今还与全性厮混在一起。”柳小江说着便摇了摇头道。 “不对，就算梅金凤自己一直都没有察觉，但要说她有术无道……也未免太过太牵强了。” “毕竟，无论是在当年，还是在如今去往唐门之前，她在目的上一直都很明确……不是么？” “哪怕是今天……” 柳小江想起梅金凤所说，张楚岚之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那些看似是想引导她‘爱屋及乌’的言论，不免微笑着再次摇了摇头，道： “金凤婆婆啊，他毕生所追求的东西，或许并非是无根生这个人，而是和其他大部分没什么特别想法的修士一样，追求的……不过是那一份芸芸众生所不具备的清静。” “她当年跟在无根生身边，那份完全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连她自己也都曾会觉得，这感觉就是所谓的爱慕之情，但实际……她可曾对无根生表达过明显的男女之情？” “现在的金凤婆婆之所以心不在焉，可不是因为知道了无根生曾娶妻生子，而是因为在她这些年固有的认知当中，这份清静是唯独无根生才有的东西，冯曜……就等于是彻底否认了她的想法。” “梅金凤之前的道，是跟在无根生的身边，追求自身所憧憬的那份清静……” “梅金凤现在的道，在张楚岚主动引导下，也极有可能会变成和无根生极其相似的冯宝宝……” “但，这却并不是因为冯宝宝，可能会是无根生的亲生女儿，而是因为在冯宝宝的身上，同样具备着无根生当年那种，芸芸众生大多所不具备的那份清静……” “清静？”沈冲难以理解的推了推眼镜，“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让人这样极力追求么？” “你们知道术士吧？”柳小江忽然开口说道。 “啊？王也那样的么？怎么突然提起术士了？”沈冲顿时一愣。 “如果是一般的术士也就罢了……”柳小江缓缓开口解释道。 “这些家伙有时跟江湖骗子也差不多，虽然确实也有点东西，但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又到底能做到些什么……” “但如果是厉害的术士，像是武侯派……还有术字门中的佼佼者，他们不可能满足于这种情况，必然会在术之一道上走的更远，而法术……也大多都会涉及奇门。” “十个奇门九个疯……” “这些术士疯就疯在一个‘静’字上，其实也不仅是术士们，世上所有的法术手段，几乎也都需要去修炼静功，一旦入门也都会面临内景的挑战……” “离生喜乐——初次体会到清静的感觉。” “定生喜乐——清静的感觉在逐步加强。” “离喜妙乐——随着自身静功的进境，人终于体会到了清净所带来的快感。” “舍念清净——连清静所带来的快感都已经抛弃了，算是一种达到了空无所空的圆满境界。” “世上除了‘术’以外的功夫，其实对静功的要求都不高，以至于只要进入离生喜乐的初步阶段，能体会到清静的感觉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了，若能以舍念清静的状态去修炼，不管是对修炼术法的人来说，还是对修炼其他功夫的人来说，也都肯定是一种最为完美的情况，只是很少会有人去追求这种极难做到的事情罢了。” “毕竟，就算是修炼状态并不完美，也不代表这人是个没有天赋的家伙……” “术士则不同，术法对静功的要求更高，因为术士所用出的奇门术法，几乎全都是一些对于天道漏洞的利用，起码也需要做到‘不为所动’的程度才行……” “因为……” “术士有特殊的静功修炼方法，一上来就会进入那种离喜妙乐的阶段，最能体验到清静所带来的那种强烈快感……” “在那种状态下，人会体验到很多难以名状的快感，甚至会在内景中心想事成，无所不能……最终沉迷于快感中无法自拔，进入一种所谓的‘贪禅’状态。” “沉迷于内景之中的静，舍不得离开这感觉的情况，哪怕是在清楚这点并有过相应训练的术士之中，也不能算做是一种很罕见的情况……何况是其他本就对静功要求很低的一般练炁之人？” “静，是可以给人带来快感的，是会让人感觉自己无所不能的……” “练炁之人一般都很敏感，哪怕自己从未体会过清静，但在亲眼见过他人身上的清净之后，也都会本能的想要去更多体会这种感觉，越是希望自己能得常清静的人，这想法也就随之越是强烈。” “除此之外，那些连静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得了炁的先天异人，一旦察觉到了静的‘好处’，更是容易变的趋之若鹜……” “如果说金凤婆婆之所以注意上冯宝宝，就是因为冯宝宝在这种事情上与无根生极其相似，那么说明当年的无根生至少也克服了离喜妙乐的阶段，在清静上达到了一种他人所远不能及的地步。” “这种情况下，再加上无根生亦正亦邪，那种有术有道的行事作风，对于当年一个天生得了炁，却不知炁、也不明道的小姑娘来讲，容易被吸引也是一种相当正常的情况了。” “那你呢？”夏禾理解了梅金凤的事情以后，难免再次深感好奇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你的力量强到这种程度，甚至一个人就能灭了王家这种……你这份清静又达到了什么程度？” “定生喜乐……”柳小江摇了摇头道。 “清静这种极为特殊的东西，不能作为衡量一个人力量的基础，何况我也不是一个修炼奇门的术士，即便在山上对术数之类的东西有过些许了解，也不是很擅长这类需要利用天道漏洞的手段。” 沈冲这时候再想起柳小江之前的话，不由得表情怪异的推了推眼镜，道： “所以，你刚才那句话难道是在说，在今天见面的这些人里，只有我和夏禾两个人……才是那种有术无道的异人？” “夏柳青，不管之前做过什么，但在遇见金凤婆婆的那一刻起，脚下的道路就已经随之被注定好了。”柳小江道。 “对老夏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无根生，也不是什么全性组织的未来如何如何，更不是那些随便一个都能引起骚乱的八奇技，而是金凤婆婆啊……” “而且，我现在甚至都会怀疑，这老夏当初跟着全性一起去龙虎山，之所以愿意帮忙‘试探’一下冯宝宝，可能也是因为金凤婆婆的关系，因为冯宝宝让他想起了，对金凤婆婆最重要的无根生。” “呵呵，老夏还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当年的凶伶居然在遇见金凤婆婆以后，活生生的变成了一条老舔狗……” “涂君房……” “这货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至少脑子还算是聪明，了解的越多，对八奇技越是没了明显的兴趣，反而更愿意继续自己三魔派的研究，试图自己复原出完整的三魔派师门传承……” “我估计他现在之所以和吕良走得那么近，也是因为在吕良身上发现了三魔派更多的可能性，也可能是吕良出于某种理由愿意帮他一起研究三尸……” “说到这个吕良……” 柳小江略微停顿了一下，道：“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他身上容易让人讨厌的地方，也仅仅只是人性上的懦弱与逃避罢了，这些怎么看也都算不得什么大罪……” “何况，在从吕家村逃出来以后，这小子身上的风向也变了，起码不再像之前那样只会逃避，懂得了想知道什么就得付出相应代价，之后……暂且也只需要保持观望的态度便可。” “必要的时候，他或许会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至于咱们全性的那位豪杰先生……” 说到这里，他眼中难得闪过一丝笑意，道： “老丁从来都不需要其他人给自己指引方向，可能在小时候下定决心想要变强的那一刻起，他在心性上……就已经走在了不少练炁之人的前面。” “不管实力如何，他的这份心性就算是放在古时，也足够配得上‘豪杰’这两个字了。” “一个既有天赋，又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尚存道义的纯粹之人，这种家伙若是放在古时……也说不准就会成为一个豪杰般潇洒的英雄人物。” “所以……” “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起码在这些人的里面，当下也就只有你们两个，才是那种需要被拉一把的有术无道之人……” “……”沈冲。 “……”夏禾。 “其他人……”柳小江微笑着瞟了眼无语的二人，道：“除了金凤婆婆和老夏，因为许新和唐门的安排，今后处境或许会有些危险之外，没有一个人需要我来告诉他们之后要做什么。” “也根本不会有人因为我这个掌门的存在，继而选择放弃自己当下所坚持的一切想法……” “呵呵……”夏禾听到这话不免戏谑道。 “呦，想不到啊，你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修炼之人，修的是自己，是向内探索的过程……”柳小江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又不是你们两个，自知之明这种事……很难么？” “……你这就是人身攻击吧？”夏禾顿时撇了撇嘴，伸手指着柳小江，转头对沈冲说道。 “沈冲，他骂咱们都不带掩饰的，你难道一点意见也没有么，你当初才是主动找茬的那个啊……” “……咳！”沈冲没好气的瞥了眼夏禾，“你如果说不过的话，那就不要自找不快，别每次受挫都找我撒气……行不？” “我又不是你们家那个好欺负的小道爷……” “……沈冲，你最近长能耐了是吧，居然还敢和我顶嘴了！”一提张灵玉，夏禾立马炸毛。 见此， 沈冲赶紧从夏禾身边，两步跑到柳小江的另一侧，利用柳小江隔开了夏禾这个疯女人，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这话说的……真对！” “沈冲！！！”夏禾显然双标的不行。 “咳……”柳小江见到夏禾疑似打算教训沈冲，当即伸手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打了个圆场道： “行了，不要闹得太过火，我现在可只有你们两个帮手，未来关于其他全性成员的问题，也显然指望不上刚才那几个人来帮我……” 说罢，也许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杀人般的目光，他也不得不随之又开口补上了一句。 “咳，当然，只要不影响行动的话，沈冲他拿灵玉你们之间的事情开玩笑……也确实是太过分了！” “嗯，我这边还有点事儿，需要去和赵董联系一下，夏禾……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你说呢？”夏禾笑靥如花的说道。 “呃……”柳小江见此立马加快了脚步，将已经愣神的沈冲留在了原地，一溜烟就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见此， 沈冲看了看柳小江离开的方向，随之机械性的转头看向夏禾，笑道： “哈……哈哈……他真会开玩笑，什么太过分了，咱们什么关系啊，什么玩笑不能开，你说是吧……夏禾？” 然而， 迎接沈冲笑脸的，却是一只紧握的拳头…… 第332章 苏诚说 次日傍晚， 潇湘某军区附近的酒楼， 柳小江按照公司提供的地址，一下飞机便乘坐计程车找到了这里，但由于司机大哥的口音比较严重，他这一路上也是随之显得沉默了不少。 不过，也好在此地距离机场不算太远，在柳小江真正开始感到煎熬之前，司机便将汽车停在了地址所示的酒楼前。 “兄弟！慢着点噻！” “哦……”柳小江付完车钱听懂了这句话，微笑着和司机大哥点了点头，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谢谢……” “莫斯莫斯！”司机大哥的热情果然都是相同的。 这也正是柳小江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为何总愿意乘坐计程车的主要原因，因为他很喜欢这种普通陌生人之间的人情味…… “嘿，你总算是到了。” 柳小江目送着计程车平稳驶离街道，听到声音回身看向早已等在那里的黑管，倒也没觉得黑管的到来会有多么意外。 潇湘这边毕竟属于公司华中地区管辖，黑管是华中大区负责人手下的临时工，他这种‘私兵’一起跟过来保护上司，怎么看也都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嗯，好久不见……” 柳小江看了眼黑管隐藏在衣袖中的手腕，面色还算坦然的主动走上前去，道：“任菲小姐和那位领导已经到了么？” 见此， 黑管放下了警惕，看着面前的柳小江，表情复杂的苦笑道： “小柳真人，我虽然不知道上面为什么非要拉着她一起过来见你，也不清楚上面那些领导主动接触你的理由，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太过为难啊，无论上面究竟想要怎样为难你，保持冷静。” 闻言， 柳小江稍显意外的看了看黑管，没想到这位粗中有细的大汉，居然也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于是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多想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这次过来就只是和上面的人见个面，交换一下彼此之间对待问题的看法而已，冲突……你看我像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么？” “那就好……”黑管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柳小江的肩膀，“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居然不顾她的想法和意见，执意要我全副武装的跟过来，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呢。” 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前方那个几乎没什么客人的酒楼。 “上面的领导么，原来如此啊……” “不过，这次除了我一个人之外，周围也并无其他的同事在场，应该就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毕竟他们要见的可是你这家伙，我一个人……够干什么的？” 黑管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于是便继续开口解释道：“你也别想的太多了，不管上面究竟想干什么，这次……也肯定不是什么鸿门宴。” “呵呵……”柳小江微微颔首道：“我明白，别让领导们等的太久了，你还是赶快带我进去吧。” “行，还好来的是你，要是肖哥那人……我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黑管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随即带着柳小江朝酒楼门面走去。 闻言， 柳小江跟在黑管身后没再多说，只是在进入酒楼内部之前，瞟了眼附近军区所在的方向。 鸿门宴的可能性倒是不高。 但如果真的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恐怕上面的领导也就不会把会面地点，选在距离潇湘总军区这么近的位置了…… …… 片刻之后， 酒楼二层的某个包厢内， 吱呀…… 柳小江在黑管的示意下，伸手打开包厢的房门，迈步走入仅有二人在场的屋内。 随后，包厢的房门被黑管从外面轻轻关上。 他看了眼屋内桌前对立而坐的二人，先是和见过照片的大区负责人任菲打了个招呼，随之才转头看向另一边笑容满面、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道： “任菲小姐，还有这位领导，让你们久等了……” 见此， 中年男子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笑着和柳小江点了点头，并伸手指向饭桌前的座位，道： “小江，感谢你对我们的信任，不仅一个人跋山涉水的跑过来见我们，还接受了我们把会面地址定在了军区附近……” “这种对我们这些人的充分信任，也还真是让我们这些人觉得此次，实在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着，他甚至主动走了过来，将右手伸到了柳小江面前。 “我是苏诚，此次代表上面的各位领导，欢迎你这样年轻的优秀人才，加入公司和我们这边一同为世道的稳定而努力，为社会平稳发展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柳小江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苏诚，又看了看对方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一时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想和对方握手的意思。 “虽然这欢迎来得有些迟了，但你身上的情况毕竟很特殊，现在又在公司赵董的安排下，成了那个不安分组织的首领……希望小江你不要太过介意，因为我们也同样是有苦衷的。” 苏诚察觉柳小江所表现出的抗拒，倒也并不会因为这种事而产生多余的想法，反而微笑着收回了自己的右手，热情的拉着柳小江坐在饭桌前，然后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先吃饭吧，坐飞机坐了这么久，还刚好是晚饭的时间，小江你肯定也饿了吧，有什么咱之后再说，人是铁饭是钢啊，哪能连饭都不吃……” 说罢，他也不管柳小江是何反应，反倒自己一个人先吃了起来，看起来就好像面前桌上的那些饭菜，甚至比柳小江和其他的正事更为重要一样！ 柳小江看着真就开始一心干饭的苏诚，不由得眉头微皱的看向了一旁任菲，却发现任菲对此完全就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而且，察觉到柳小江的视线，任菲也是朝柳小江微笑着耸了耸肩，根本就没有想要站在公司的角度上，给予柳小江这个‘自己人’某些提醒的意思。 注意到这点， 柳小江免不了多看了任菲几眼，终于明白了之前在碧游村的时候，王震球为何会说任菲这个华中的负责人，相较于其他大区负责人有些不太一样了。 公司各大区的负责人，在公司都是除了董事之外，拥有最高级别权限的职位。 甚至还可能会在某些情况下，变成除了唯一的赵方旭之外，手中‘权限’与‘力量’最多的公司高层。 这也正是为什么，公司在面临大事开会商讨决定该如何行动的时候，各大区负责人同样也有举手投票权的主要原因之一。 此外， 如果说临时工是各大区负责人手里的‘私兵’，那么各大区负责人便是赵方旭个人的‘亲信’。 因为公司各大区的负责人，几乎也都和当年的徐爷一样，都是他赵方旭曾经亲力亲为一手推举出来的，那个时候……公司内部甚至都不存在其他董事职位！ 然而， 这个任菲明显不一样，起码在今天这件事情上，她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压根一点也不像是赵方旭亲信还有的态度。 毕竟，赵方旭对于上面要见柳小江的事，本就持有着并不赞同但也不会明确反对的态度，而且在这种不反对的态度之前……首先便是并不赞同！ 这任菲如果是站在公司一边，同样是属于赵方旭亲信的大区负责人，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无视柳小江的‘疑惑’？ 黑管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什么上面偏要拉着任菲一起过来见自己？ 什么上面无视了任菲的想法和意见，命令黑管全副武装的一起跟着过来护卫？ 这些或许黑管并没有说谎，他所了解到的情况确实如此，但这任菲当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显然说明了此二人之间……必定有人表里不一。 想到这里， 柳小江眯起眼睛看向任菲，明显是认为这女人表里不一的可能性更大，甚至还可能有利用黑管来误导自己想法的嫌疑。 不过也是，开国元勋的后代，这家世背景做个大区负责人也是屈就了，除非她是有目的性的承担了这个大区负责人职务…… 这时， 苏诚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拭着嘴边的油污，微笑道： “小江，不用这么看小菲，你猜的一点没错，她确实并不是站在公司那边的人，也不是他赵方旭赵董身边的亲信，之所以接下这个大区负责人的职务，也不过是我们用‘责任’来逼迫的结果。” “她是我们安排在公司内部，负责监督公司是否有按照规矩办事的人……” “呵呵，这事儿说起来也是挺丢脸的，上面那些领导本想用阳谋，让赵方旭把小菲留在身边进行监督，结果他赵董却根本就不会吃这一套，反而给了小菲更大的权限，把她从自己的身边支开了。” “他这么一搞，难做的反而是上面了，你说上面是放弃到手的更大权限，让小菲继续跟在赵方旭的身边监督好，还是让她作为公司华中大区的负责人，利用手头的权限去盯着异人圈里的风吹草动？” “……”柳小江还是没有说话，但由于对方说中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却也还是忍不住缓缓皱起了眉头。 “其实要我说……”苏诚继续微笑着说道。 “赵方旭是没必要盯着的，因为这老先生的想法从来都没变过，在他心里压根没有比世道安稳更重要的事了，尽管为人让上面的那些领导有些看不懂，还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乎预料之外的事情。” “但，赵董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也是个愿为世道安稳放下一切的人，哪怕是他和徐爷当年的手足之情……” 听到这话， 柳小江脑中瞬间闪过冯宝宝的身影，看着在座那个名为苏诚的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道： “苏先生，您到底想要说什么，赵董和徐爷的手足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也觉得没有……”苏诚看着终于开口的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意外，摇头无奈道： “不过现在，我倒是也开始觉得有关系了。” “你以为是你以为，我的事是我的事。”柳小江面色平静的说道。 “苏先生，如果您找我过来，只是想替上面表示欢迎，以及说这些有的没的……您应该知道全性掌门的身上会有多少事儿吧？” “何况，王家被灭门的事实在圈内已经人尽皆知了，说是人心惶惶可能也有些太过了，但要说王家灭门不会引起任何声响，也未尝不是一种天真到极点的愚蠢想法。” “好，那咱们就来谈谈小江你的事……”苏诚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再次微笑着看向柳小江。 “你和赵董所说的那个计划，上面的领导也都通过赵董知道了详细，即便这计划的风险很大，也需要负责执行计划的人，拥有那种超乎想象的个体实力，但王家的事儿……也已经给出了证明。” “你有这个实力做到，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全性就会被彻底掌握在手中，算是从根本解决了明面上大多数的不稳定因素。” “不过……” 话说至此，苏诚收起了脸上的微笑，面色认真地直视着柳小江的双眼，道： “我很好奇啊，不……不只是我而已，上面那位领导中的领导，也很好奇你这个年轻人……” “你为什么在小小年纪，就能有堪比圣人的想法，还愿意将这想法付之于行动，最后所需要的……也不过是规则内所允许的逍遥自在。” “小江啊……” “我和领导们不是不相信世上，偶尔会出现你这种深明大义的人，但你的来历不明，除了加入公司之后的事，我们对你一概不知……你应该能理解我们的小心翼翼吧？” “毕竟，这社会的安定来之不易，甚至是用无数鲜血堆砌而成，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对不起前人的付出与牺牲！” 第333章 寄人篱下 哒……哒……哒…… 柳小江一边听着苏诚那些激昂慷慨的话，一边靠在位子上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他并不会因为这些话而感到丝毫的激动，只是在略微思考过后，抬眼看向了对面的苏诚，道： “苏先生，说到底也还是认为我这个人不好掌控，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这次会面……” “不过，既然来了，也就说明我愿意在某些事情上做出妥协，您完全没必要拿这些话来给上面的人找理由……” “所以，把话直说就好，您和上面的那些领导，到底怎样才会觉得我这人，是个能被掌控与利用的合格工具？” “小江，你说这话可就有点过了。”苏诚对此摇头叹息道。 “上面的领导们从未将任何人视作工具，不只是公司层面的那些个高层董事，哪怕是公司内部最基层的普通员工，也都是一个个活生生有思想的同志啊……” “但只要他们敢于成为不稳定因素，敢于去破坏普通人圈子里的正常生活，你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抹去这些鲜活的生命。”柳小江道。 “异人拥有远超普通人的个体能力，甚至是那些先天异人，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就有常人所不及的力量，这对世上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无疑就是一种先天存在上的不公平。” “但，异人的数量太少，他们所拥有的力量，也比不上普通人压倒性的数量……” “而且，近百年间随着发展的脚步加快，还从中出现了一种名为‘科学’的外力，彻底抹除了异人对普通人群体造成致命威胁的可能。” “苏先生，这世道一直都是以普通人为主导的世道，哪怕是在古时……哪怕在是多少年前的那种乱世，这种事实也一直都不曾发生过丝毫变化，反而还出现过普通人对异人大肆屠杀的历史。” “异人就是普通人社会中的定时炸弹，他们存在即是一种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 “现如今，上面的那些领导，或许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量，又或许是基于其他什么别的理由，并没有想着对异人群体赶尽杀绝，只是想着对异人进行集中的管理与掌控……我觉得这就很不错。” “毕竟，就算是社会的主导，那些作为世道‘主体’的普通人，也一样都得活在相对合理的规矩之下，异人……也不该觉得自己比普通人更加高贵。” 闻言， 苏诚眼神极为惊讶的看着柳小江，道：“这就是你对异人的看法么？” 见此， 柳小江再次缓缓皱起眉头，“苏先生，我不相信赵董没有和你们提过这件事，也不认为你们会在不清楚我态度的情况下，就同意了让我加入全性那种也可算作是混乱根源的组织……” “您自从刚才见面一直到现在，这种溢于言表所谓的欣赏与惊讶，是在故意嘲讽我这种甘愿充当工具的人么？” “不不不……”苏诚赶紧摇头解释道。 “道听途说毕竟是道听途说，赵方旭也毕竟不是你本人，第一次和你面对面交谈，起码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以我这些年看人的经验……倒是也很愿意相信你的。” “您还想在我这了解些什么？”柳小江仍旧眉头微皱，让苏诚根本看不懂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目的……”苏诚略微低头沉吟了片刻，最终却还是面色认真的看向柳小江，道： “小江，我知道这可能会涉及你的隐私，也可能你根本不想让人知晓自己的目的，但就现在异人圈子里的这种情况，上面的领导们显然也还是会认为，应该要弄清楚你的目的究竟何在。”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是相当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实话实说，其实基于对赵董的信任，我这次是不想过来的，但奈何小菲的级别还不够，身份职位也难保不会让人诟病……” “开国元勋的后代……”柳小江转头看向一旁的任菲，道：“这种身份难道还不能让上面的领导们信任么？” “因为要讲民主啊……”苏诚微笑着摇头说道。 “不过这些事也都和异人圈子无关，更不是你小子应该去关心的事，你只要能满足上面这次派我过来的底线……” “我要你们和公司对我的信任。”柳小江没等苏诚把话说完，就直接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 “苏先生，其实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我的力量足以让上面的那些领导，觉得我同样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因为你们几乎无法通过任何圈内的手段，来有效防止我这人在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毕竟，就连圈内公认的绝顶高手，在关系辈分上也是我的师伯，谁也不敢保证我若是乱来的话，老天师到底能不能真正狠下心来……” “我大概也是个俗人吧，一生追求也不过是活得自在逍遥，但正因为我的来历不明，也拥有一般异人所难以企及的力量……” “我这种特殊的人已经出现在了明面上，之后就算说了不再理会任何事，又有哪个合格的领导者会放心，任由我这么个可能比异人，还要更像是枚定时炸弹的人，在普通人的社会上逍遥自在？” “何况，我看起来可不像个能做到避世的老修行，也不认为远离俗世那种欺骗自己的行为，就等同于是真正意义上的逍遥自在……” “就这么简单？”苏诚这次倒是真的愣了一下，没想到柳小江所极力追求的东西，居然就只是上面领导和公司两方的信任，只是想让自己日后能在俗世中活得更为潇洒一点。 “不然呢？”柳小江见此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苏先生，我现在倒是很好奇，您和上面的那些领导，究竟是怎样看待我这个人的，你们觉得我究竟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是觉得我要颠覆整个世道，从你们这些普通人的领导手中夺走一切？” “……”苏诚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随之再次恢复了脸上的微笑，道： “上面的那些领导倒也没这么夸张，就是感觉你身上的违和感太强了，明明表现的根本就不像是个圣人，最终的目的却几乎和圣人相差无几……” “哦？”柳小江好奇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极力探寻当年的秘密，甚至是想要得到八奇技的行为，难道就没有引起上面那些领导的怀疑么？” “这倒没有。”苏诚无所谓的说道。 “八奇技而已，它就算再强也不可能真的反了天，当年那个张怀义以一人之力，杀死那么多圈内名宿的行为，也直接表明了八奇技这种东西，再厉害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但你不同，抛开个人能力不提，你的想法，你的手段，还有甘愿为某些目的付出代价的果决……是很可能会引起某种程度上‘理念’冲突的。” “毕竟，你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强的过一发洲际导弹，最多也就是付出些相对沉重的代价罢了。” “可是……” “你没了，你的思想还在，那些被你影响到人，也极有可能把这种思想传承下去，若是最终再次出现了和全性相似的流派，届时……恐怕也只会比现在的全性更加令人觉得棘手。” “所以，我们想知道你的目的何在，想确认你所坚持的想法和理念，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口所说的那样……” “理念之争，远比行为战争更加可怕，或者说正因为理念不同，才会让理念不同的两方出现战争的可能，而且这种由理念所引发的战争，远比因‘资源’等问题引发的争端与冲突更加严重。” “毕竟，理念不同，在任何事情上都有可能发生冲突，一旦由此引发了真正的战争……那就必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惨烈斗争。” 嚯…… 普通人果然只是普通人，就算通过公司知道了不少内幕，也并未注意到八奇技这东西的特殊性。 这些堪称现今异人极限的玩意儿，真正所能够做到的事情可太多了，哪怕是柳小江本人能无视它们的威胁，也绝不会轻视这些相对奇特的超常手段。 而且…… 再强也强不过一发洲际导弹？ 呵呵…… 如果说柳小江原本还颇为忌惮这些科技武器，那么现在经过和公司、上面两方的长时间接触， 他反而也摸清楚了上面那些领导的底线，认为他们并不会因为某种不足以致命的威胁，就愿意去选择承受被导弹等武器轰炸后的沉重代价。 那些威力太过强大的科学武器，最重要的也不过就是一种威慑！ 柳小江又不会毁了一切，哪怕存在即是一种不合理，但也还不至于让上面产生‘要么死、要么重伤’的极端想法。 多少也还是要看什么情况，要看他究竟又都做了些什么…… “所以呢？”柳小江不清楚这些有的没的，所以也就没有要否认对方的意思，反而面色平静的看着苏诚，问道： “今天我也只是过来动动嘴皮子而已，您和上面那些领导会相信我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得到公司和上面两方的信任，让自己在将来可以活得逍遥自在一点么？” “嘿……”苏诚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得意，尽管对方将此掩饰的很好，但却还是被柳小江敏锐察觉到了。 “如果只是动动嘴皮子的话，我们当然不会轻易选择相信，至少……你也要用自己的行为来证明这点才行。” 果然…… 柳小江一早就猜到了上面派人过来，还是在已经有了正一天师府作为后盾的情况下，自然也不可能只是想来和自己见上一面聊聊而已。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会轻易相信对方的言论，而不看对方具体都做了些什么？ 见面聊，又有什么用？ “我做的还不够么，算了……”柳小江毕竟是寄人篱下，既然希望获得对方的信任，那便一开始就处于极其被动的位置。 “苏先生，那就来说说吧，上面又想叫我去做什么，这次的事就能让我证明自己，是个能被利用与掌控的合格工具了么？” “呃……”苏诚见此也是满含歉意的笑了笑，道： “小江，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嘛，什么能被利用与掌控的合格工具，大家都是同志，都是同志……若要是说的话，我也不也是过来给打工的么？” “哼……”柳小江将双手放在脑后，仰头向后靠在椅子上说道。 “苏先生，你既然知道我之前是公司的临时工，那就应该明白我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在眼前看来也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还是先来说说正事吧……我听着了。” “上面派我过来，底线是要清楚你的目的，然后再用一件事来确认它的真伪……”苏诚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的朝着柳小江伸出了一根手指，也不管柳小江坐在那里究竟有没有看见。 “既然你同样站在普罗大众这边，也认为异人存在就是社会上的定时炸弹，更在唐门那边考虑到丹噬与八奇技类似的性质，还利用全性的身份做出了断人传承的恶劣行径……” “那……” 话说至此，苏诚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甚至还极为和蔼的眯起了眼睛，道： “可不能只让咱们这边的异人，因断了传承之类的情况而逐渐衰弱，起码也要让那些在未来有可能敌对的‘他方异人’，出现和咱们这边相同……甚至是更加恶劣不堪的状况才行。” “毕竟，异人的事，只能由异人来处理，这在国际社会上也是公认的事实，全性的名头或许在国外并不响亮，但只要他们有心打听应该也就能清楚，全性……可是无恶不作、肆意非为的组织啊。” “小江，虽然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但你应该也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闻言， 柳小江饶有兴趣的放下了双手，抬眼看向满面笑容的苏诚，道： “目标……” “所有……”苏诚面不改色的微笑道。 第334章 可悲 “所有？” 柳小江眉头紧锁的看着苏诚，“苏先生，您该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苏诚面色认真的摇头说道。 “小江，你大可放心，根据我们的估测，你既然拥有一个人灭掉王家的力量，那么在之后开始着手于这件事的时候，只要能够小心避免大量敌人的围剿，应该也就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相较于我们而言，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哪怕这些人平时嘴上满是所谓的仁义道德与民主……” “小江，答应上面那些领导的要求，顺便也一个人走出去看看吧，在亲眼见过外面那些异人的境遇之后，我相信你应该也会逐渐改变对我们的看法……” “应该……”柳小江重复了一遍苏诚反复强调的‘应该’二字，随之面色还算平静淡然的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是在陌生的土地上，那么地区之间的距离，当地异人数量与势力分布，以及他们所掌握的力量形式……” “这里面几乎每一样都可能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也或多或少会让我这种外来者在行动上陷入被动，何况对方也可能会有像公司这样的异人组织提供援助……” “此外……” 说到这里，他眯起眼睛看向饭桌对面的苏诚，道：“如果外面那些异人的生存境遇，的确就像你方才话中所说的那样，那么在这种困境下，他们对我们这边，还能造成威胁么？” “苏先生，你们应该不会是想着要把我骗到外面解决，让我这种有正一天师府撑腰的不稳定因素，看似合理且理由完全正当充分的客死他乡吧？” “他们有这个能力么？”苏诚笑眯眯的回答道。 “哼……”柳小江这次并没有说话。 “行吧，反正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拒绝这件事的人……”苏诚看着一言不发的柳小江，最终还是微笑着摇头解释道。 “小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此事就是上面想在不对你身份来历追究到底的情况下，打算让你亲自去证明自己是否可以被信任的结果……” “而且，既然只是为了确认，那也就自然不会让你去送死……” “毕竟，如果你真的值得信任的话，你这种既有力量又有能力的好苗子，若是折在了想要证明自己的过程之中，这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令人遗憾的损失……” “所以……” 苏诚表情温和的看向柳小江，道：“这次说是要你一个人过去，但你刚才说过的那些也确实都是问题，而且还是你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年轻人，在短时间内无论如何也都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若没有熟知当地各种局势，甚至是早已混入其中的自己人帮忙……难不成还要考验你的间谍能力么？” “临时工的能力虽然都很不错，之前碧游村事件也足以证明你们的能力，但这毕竟也都只是自己人之间的小打小闹……” “马仙洪作为八奇技的继承者，尽管他在个人的实力上非常出众，以至于需要除你之外的大家联手才能解决，但他的为人与个性毕竟就摆在那里，现在看来其自身也并非那种无法和解的敌人。” “何况，你们几个当时……呵呵，那可不是什么间谍潜入作战，那纯粹就是使坏欺负人家一老实孩子……” “……”柳小江对此并未否认，他想起当初在碧游村的情况，尤其是马仙洪那种别扭的个性，心里面甚至还有种想笑的冲动。 但，考虑到眼下的情况，他还是忍住了想笑的欲望，面色如常的看着苏诚说道： “潜入不潜入的我倒是无所谓，只要有人能在陌生的土地上负责接应，能解决我刚才所说的那些问题，提供一个适合动手的良好时机……这就已经足够了。” “你这是答应了？”苏诚微笑道。 “我有选择说不的权利么？”柳小江不露情绪的反问道。 “呃……”苏诚不免有些尴尬的伸手摸了摸鼻子。 “哼……”柳小江看着无法回答的苏诚，倒也并未针对此事为难他的意思，只是略微有些抱怨似的继续说道。 “如果拒绝了这件事，上面肯定认为我在说谎，真正目的大概率不是为了获取信任，让自己今后可以在俗世中活得逍遥自在……” “而且，若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再考虑到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那些过往经历，恐怕事情也只会一步一步的逐渐走向极端情况……” “届时，别说是让自己和身边人得真正的逍遥自在了，恐怕就是连最基础的‘平平淡淡无事的活着’，也只会在你们这些人的怀疑下，逐渐发展成一种天真的奢望……” 话说至此，他目光深邃的看向苏诚，道： “苏先生，您别和我说什么现代武器，洲际导弹所装载的那种绝对暴力，也根本不是任何人能轻易做下决定的事儿，何况还是把这种绝对暴力用于‘自己人’的身上……” “我愿意为了得那真正的逍遥自在，出力让这世道得以稳定的发展下去，但却并不是很在意普通人究竟是不是主导，只是不想因为其他明显更为麻烦的事情，太过影响自己所追求的东西罢了。” “毕竟，在世道发展至目前的情况下，想让异人翻身成为世道的主人，确实很难啊……” “哦，你这是在威胁我们么？”苏诚对于这些没有说的太过明白，但威胁之意已是很明显的狂妄言辞，倒也并未表现出任何负面的情绪与态度。 “算了吧，这可不像是你啊……小江。” 柳小江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水，道： “苏先生，我们也只是初次见面，连我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的为人，您仅凭一些传闻就真的能确认了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苏诚同样拿起桌上的茶杯，依旧笑容满面的看着柳小江，道： “自私但有底线，起码不会因为自己方便，就太过影响其他无辜的人，更不会主动违背人心中的大义，只会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才使用强硬手段……” “而且，还是个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 “小江，如果圈内所有的异人都和你一样，那么只要我们没有太多过分的私欲，相信管理起来……应该也只会变得更容易吧？” “……谁知道呢。”柳小江将茶杯重新放回桌面，抬眼看了看苏诚却没再继续与他多说，继而转头看向一旁从开始便保持沉默的任菲，道： “任菲小姐，我有件事忽然有些好奇，不知您是否愿意慷慨解答？” 此话一出， 不仅是忽然被问话的任菲，就连苏诚也是一脸疑惑的看了过来，显然早就知道柳小江和任菲之间，几乎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什么事……”任菲看着在座的这位存在，便会让很多人感到头疼的年轻男子，随之微微点头说道： “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对于圈子里的其他事……知无不言。” 闻言， 柳小江学着方才的苏诚一样，笑眯眯的看着公司大区负责人中唯一的女人，道： “实际上不仅是黑管的原因，其实早在碧游村事件之前，我就曾在某个人的嘴里，听过任菲小姐的一些事儿，今天的这个问题……也是不久前那人打电话拜托给我的。” 听到这话， 任菲心里顿时出现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但刚刚才说过‘知无不言’这种话，倒也不好过于强势的开口打断接下来的话。 于是乎…… “嗯，就是这样，任菲小姐，您应该知道华北的徐四吧，他刚才和我打电话商量了一下正事，接着知道我见面的人里也包括了您，随即就立马用一顿饭委托了我一件小事……” 柳小江深吸了一口空气，随之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 “您也知道，咱毕竟是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固定的那些，平时当然也是能省则省嘛，眼下就是不知道任菲小姐，到底愿不愿意赏光，找时间和华北的徐四单独吃顿晚餐？” “……”任菲。 “……”苏诚。 “怎么？不愿意？”柳小江察觉到任菲眼中的不情愿，心中顿时暗自舒爽了几分，随即便从位置上起身摇头道。 “行吧，反正咱也只是上面那些领导的工具而已，本来就根本没资格要求上面的领导们答应什么，哪怕只是想用一件小事去和其他人换一顿大餐……” “小菲！”苏诚察觉柳小江脸上的失落，尽管知道这小子就是在不爽、就是在给自己故意找茬，但却还是立马转头看向任菲，眼神中的意思也是万分明显。 “……可以。”任菲听到苏诚的提醒，表情还算镇定的答应了下来，并转头看向已经打算离开的柳小江，道： “你让徐四联系我，一顿晚饭而已……随时都可以。” “……任菲小姐可不要勉强啊。”柳小江注意到任菲那种近乎于冷漠的表现，心里面也不禁暗自感叹徐四那近乎为零的可能性。 “不勉强……”任菲无所谓的朝着柳小江笑了笑，“一顿饭而已，曾经在自己家吃饭，也不至于会不允许宠物坐在一旁。” “……”柳小江。 如今在这个女人的心里，我那鼎鼎大名的华北四哥，居然连人都不算么…… “呵呵呵……”苏诚听到这话立马出来打了个圆场，道： “小菲，可不能这么说，小四儿咋也是和你一样的负责人，虽然……嗯，个性上确实是多少有点……瑕疵，对瑕疵，但好歹也是徐爷的亲儿子，既然这小子的确喜欢你，为什么不能给个机会？” 任菲看了眼苏诚，“因为人和动物是不……” “咳！”苏诚当即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任菲接下来的话，随之看向已经起身想要离开的柳小江，道： “小江，你看今天这事儿……” “我先回去安排下，您接下来如果安排好了，那么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柳小江摇头从任菲的身上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室内那个一点也不简单的笑面虎。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天就回去和领导们汇报一下！”苏诚点头道。 见状， 柳小江转身走向包厢的房门，但在伸手打开房门准备离开之前，却还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了正想起身相送的苏诚，道： “苏先生，您说我今天若是没有答应这件事，也不想因证明什么而被再次当成武器利用，我……应该就会被认作是必须要抹除的那种存在吧？” 闻言， 苏诚起身的动作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微笑着看向站在包厢门口的柳小江，道： “小江，不要多想，我们不会的，即便是把会面地点，选择潇湘的总军区附近，又有谁能阻止这边会发生什么，那些拿着枪械的普通士兵么，还是门外和你关系不错的黑管？” “这次见面承担最大风险的人，可是我这个普通人啊……” “这样么……”柳小江转身给室内二人留下了一个背影，随之目光闪烁的打开包厢房门。 眼下，偌大的酒楼，除黑管之外，空无一人…… …… 与此同时， 哪都通东北大区， 高廉坐在负责人办公室，看着坐在室内沙发上的陌生女子，眉头紧锁道： “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你真的不应该过来找我，哪怕是改变了自己的外貌，也依旧还是有可能会被其他人察觉到……” “他不在，就不会有人察觉……”女人坐在沙发上瞧着二郎腿，闻言看向办公桌内的高廉，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异样光泽。 “倒是你啊，高先生，最近的这一段时间，你好像不怎么在乎二壮的身体状况了，难道是找到了某种可以延缓她生命力的东西么……” 见状， 高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挣扎，但最终却还是在女人的注视之下，脸色相对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第335章 差异与布局 次日， 哪都通公司总部， 赵方旭的私人办公室内， “他们要你去国外办事？” 赵方旭清楚了上面与柳小江会面的目的之后，顿时眉头紧锁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之更是背着双手在屋内低头走来走去。 “这回麻烦了，麻烦了……” 柳小江看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的赵方旭，也不免有些怀疑道： “虽说这次是要我证明自己，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个任务罢了，难道还有什么我没看清楚的大麻烦么……” “你不是没看清楚，你是根本不知道……”赵方旭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柳小江，道：“那些国外的异人……” “小江，公司内部的那些刊物上，尽管也有对那些家伙的描述，但更多只是对过往历史的记录，以及对他们手段上的皮毛见解而已……” “哦……”柳小江还以为赵方旭想说什么，却没想到他只是在忌惮那些国外异人。 “赵董，您的意思是，那些国外异人的力量不弱，起码不会像公司刊物所描述的那样……不堪？” “刊物上也没说过那些家伙有多不堪……”赵方旭仍然眉头紧锁的推了推眼镜，道： “现在就连二壮也很难把手伸向国外，上次帮我们调查关于纳森岛民的信息，那丫头也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局外网络上调取了部分内容，你……到底又对那些国外的异人了解多少？” “又不是要去全灭了他们……”柳小江看着面色严肃的赵方旭，心中仍旧对那些国外异人很是轻视，因为之前在秦岭二十四节通天谷那边的时候，他就已经了解过了那些国外异人所使用的手段。 “如果只论手段在本质上的高低，或者说互相的手段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赵董，咱们这边但凡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古老流派，可能在起步入门上也确实要比他们更为困难，甚至在之后初级阶段的能力上也不如他们强势……” “但在坚持下来苦修的最后，我们这边所能达到的个人高度，也绝非是炼金术和巫术之流所能比拟的……” “至于数月前曾在龙虎山上露过面的二人，以及当年和圈内前辈们在战场上交过手的忍术，还有其他一些存在却名头并不响亮的手段……” 说到这里， 柳小江缓缓皱起了眉头，“一部分原因是我们这些手段的‘上限’变低了，而另一部分原因……便是人与人、术与术之间的差距了。” “毕竟，我们这边底蕴最深的大部分手段，除了唐门之外，其他从开始便不是为了杀人而存在，在人与人、术与术之间‘上限’差不多的情况下，这也就像是我方才所说的那种初级阶段一样……” “因为，相较于热衷向内探索，追求更完美自我的我们，那些国外异人发展使用的手段，在与人交手时也明显还是要更为强势一些……” “……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但你既然很清楚国内外异人的差异性，又为什么要把这种麻烦事儿答应的那么快？”赵方旭忍不住好奇道。 “小江，虽说你有能力一个人灭了王家，在能力上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出色，但要给予那些国外异人与国内近乎相同的遭遇，甚至是一种更为沉重的打击……你真有自信能够做到这样的事儿？” “国外可不是国内，即便上面说会给予一定的支援，倘若真的不小心被大量敌人给围了，我觉得就算是你小子恐怕也会凶多……” “呵……不答应的话，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么？”柳小江对此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赵董，您不是不清楚我的处境，若不答应这种可以证明自己的危险任务，也只会给上面那些人留下更加负面的印象……” “如此一来……” “哪都通的临时工柳小江，也就会随之彻底不复存在了，之后也很有可能会被上面的这些人，当场认作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性掌门……” “柳小江都已经不存在了，赢勾这种纯粹的不稳定因素，这个与全性妖人走在一起，以至于引导全性胡作非为的家伙……也只能是他们眼中那个最大的妖人头子。”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闻言， 赵方旭情绪复杂的重新坐回沙发，他看着对面明显很是疲惫的柳小江，也不禁下意识开口说道： “小江，面对这样的情况，你明明是个好人，却总得不到信任，只有无止境的利用，你……一点也不觉得恨么，一点也不认为这不公平么？” “你还这么年轻，渴求的东西也很少，甚至是最希望得到的，也不过是合乎规矩的自在而活，眼下却总是遇到这种事儿，你……就没有想要毁灭一切的想法么？” “一生为人不易……”柳小江略微愣了一下，随之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但相较其他尚未开化生灵，那些依旧遵循着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配活着的野兽，即便这世道依旧不算公平，弱者也起码还能从中感受到一丝丝希望……” “何况……” “家人、朋友……还有这些与你息息相关的，相对来说最为重要的一群人，虽说人自私是正常的，可若是太过自私了……想必也迟早都会觉得更累吧。” “……小江，你真的是太优秀了。”赵方旭看着柳小江沉默了许久，随即也是笑着深感无奈的摇头道。 “你这样的年轻人能够出现，或许也真的是老天爷待世上的那些普通人不薄了，有时候……我还真怀疑你小子到底是不是个人类，为什么年纪轻轻总能保持如此冷静的态度……太难得了。” “……”柳小江。 赵方旭也没有注意到柳小江的异样眼神，他略微缓解了一下心中对于柳小江的欣赏，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顾虑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去，不愿让我过去和上面把事拖着，那我对你的嘱托就是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因为冒进而导致自身陷入危险境地，我可还需要你回来帮忙处理圈内的乱子呢。” “还有……” “小江，你一定记得，任务可以失败，因为只要愿意证明自己、只要真的去过了，那么就算任务失败了，我也有信心把你保下来，但你绝不能给我折在外面，要死……得给我替你收尸的机会。” “……”柳小江再次沉默，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虽然能够明白赵方旭的好意，但这话说的听起来毕竟也不是那么顺耳，甚至还有点像是在当面诅咒自己不得好死…… 随后。 “赵董，我走以后，二壮和陈朵那边……”柳小江想了想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两个小丫头那边我自有安排……”赵方旭当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道：“你尽管放心好了，如果你回来之后，发现那俩丫头身上少了一根毫毛……那亲自过来把我的胡子全都拔光好了。” “……呵，这笑话真好，您可真幽默。”柳小江对此一脸呵呵的说道。 “您别忘了我之前提过的那件事……” “小高的事儿么？我当然没忘……”赵方旭略微沉吟了片刻，道：“不过，小高他毕竟是公司的大区负责人，也是高家目前唯一的话事人，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理由的话……” “我明白……”柳小江点头道。 “老高他毕竟是二壮的亲爹，一直以来为了自己的女儿能活下去跑前跑后，我甚至都能猜到他之所以会选择这么做的理由……因为也无非是为了二壮能好好活着。” “我理解……”赵方旭想了想却还是皱眉道：“但也不能只为了她女儿，就无视其他人的性命，当初马仙洪被人劫走的时候，公司这边可也是死了不少的人，乃至于负责运输的员工们无一幸免……” 闻言， 柳小江眼神异样的看了眼赵方旭，道：“赵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是说过老高大概率会和某人有交易，甚至也有可能就是对方安排在公司的内鬼，也是对方之所以如此了解公司情况的原因之一……” “但之前碧游村的那件事，公司负责人可不知道马仙洪的运输路线，何况老高之所以会露出马脚，也是因为在我面前表现出了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也正是他不想继续下去的一种证明。” “而且……” “老高的那种情况明显和马仙洪不一样，他并非是被人用手段完全控制住了，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产生犹豫和抗拒，就会立刻被我察觉注意到的主要原因……” “你的意思是……”赵方旭顿时一怔，随之更为严肃道。 “公司内部还不止小高一个人，董事会的嫌疑依旧还没有被彻底排除么……” “碧游村那件事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老高可没那个能力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到马仙洪的运输路线。”柳小江微微颔首道。 “此外，我猜公司这边的‘从宽凳’之所以什么都没问出来，也正是因为另一个人和老高的情况大致相同，全都是那种并未被完全控制的‘完全’控制……” “可能……” “如今在老高和那个人的眼里看来，自己这阵子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把公司的情况传达给敌人，把马仙洪的运输路线泄露出去……也都并没有背叛任何人，皆是那种问心无愧的状态吧。” “自以为是和对方合理交易，认为对方比公司更加正确……甚至是和对方成为了好朋友，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大致也就是如此了。” “小江，另一个人……你觉得是谁？”赵方旭试着问道。 “……嗯。”柳小江低头想了想，随之缓缓抬头说道。 “我记得在碧游村的时候，因为陈朵身上的那些问题，黑管曾提到过公司暗堡的情况，说起过自己身上遇到过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了那种所谓的‘风波命’……” “赵董，实话说……” “我其实并不能确认对方到底是谁，但既然董事会身上的嫌疑最大，那也起码要给对方一个下手的机会才行，平时董事们在和圈内异人见面的时候，大多也都不太可能只有自己和对方两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要如何才能利用手段控制他人，难不成一见面就可以做到瞬间控制住对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方为什么不去控制暗地里权力更大，在公司明面上话语权也显然极大的赵董您呢？” “……”赵方旭。 “因为这是有条件的……”柳小江继续道。 “而且，不管其他的条件是什么，但其中最有可能的一个条件，便是至少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做到控制他人，赵董您为什么没有被控制，应该就是对方完全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做到这件事。” “倘若真如我猜测的这样，那么在董事会中最有可能被控制的，也有时间让对方利用手段成功控制的人，就极有可能会是当初，以及现在仍负责着暗堡工作的人……” “毕竟，目前也就只有暗堡那边，才有可能让现在的董事们，长时间或者单独接触到对方。” “伯仁，或者是游龙么？”赵方旭紧紧皱起眉头，仿佛让两条眉毛连成了一片。 “小江，如果事情确实如此，伯仁和游龙之间确有一人为对方安插在公司的内鬼，那么对方的身份是不是也就……” “可能性不高。”柳小江摇头道。 “您应该知道之前在废弃暗堡那边，我和张楚岚他们曾见到了‘改头换面’的马仙洪，这说明对方起码也有让一般人无法认出身份的易容手段……” “不过……” 话说至此，他缓缓向上扬起嘴角，目光闪烁的看着赵方旭，道： “赵董啊，也正因如此，您完全可以去调查一下，从暗堡离开的那些问题异人，到底有哪个因此而失去了一切踪迹。” “而倘若是真的有人在离开暗堡之后，就在这世上彻彻底底的销声匿迹了，那么是否就能说明我今天的猜测，极有可能也是抓住了某个重点，黄董和毕董之间……也就不用再让我多说了吧？” “原来如此……”赵方旭沉默了片刻，随之微笑着抬起了头，眼镜下的双目却完全没了一丝笑意。 “这倒也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啊……” “……谁说不是呢？”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得逞，随即便从沙发上起身走向了房门。 “赵董，那这些事就都拜托给您了，倘若接下来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并且还暂时联系不上我的话……” 说罢，柳小江便直接伸手拉开了房门，示意外面的眼镜陌生男子进入房间，道： “那就让这个伪装成公司员工的全性妖人，联系天下会的风家一起帮您把事儿办妥吧……” 话音刚落， 斯斯文文的陌生眼镜男，就在赵方旭惊讶的注视下，很有礼貌的弯腰点了点头，道： “赵董，按照掌门先生的吩咐，沈冲我在这段时间里……可就请您多多关照了。” “……”赵方旭。 第336章 一生无暇 傍晚， 柳小江在把沈冲安排在赵方旭的身边之后，立马就打算乘坐飞机回到公司的东北大区，想在临别前仔细查看一下两个丫头的身体状况。 毕竟，他最近一段时间根本没回去过，对于如今两个丫头的身体状况了解，也仅限于二壮和自己联系时的转述，所以完全没办法确定二壮这丫头，究竟有没有在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夸大其词。 纳森岛上那些复杂的西方异人，京都比叡山上的阴阳师与忍众…… 这些上面曾表达过需要重点关照的家伙，听起来就算没办法给柳小江造成什么威胁，也依旧不至于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问题…… 更何况，之后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国外异人需要‘酌情’处理…… 如果不是觉得自己这次离开，至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这些麻烦。 柳小江也犯不上在临行前还要这么‘算计’一下赵方旭，让这位公司大佬来帮自己牵制可能会找麻烦的人，以免在自己离开国内的这段时间里，出现什么太过让自己始料不及的意外。 现如今尤其是二壮和陈朵这两个小丫头…… 柳小江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弱点’究竟是什么，也接受不了她们日后成为敌人用于威胁自己的筹码，因此在不能及时应对发生在她们身上的状况时，也就必须尽可能妥善的提前安排好一切。 此外…… “四哥，记住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话，最近不要再让妍妍外出任务了，哦对了……我记得她之前和家里闹得也挺不愉快的，不过既然已经在公司挂了职务，如果有时间的话，就让三哥给帮帮忙吧。” “嗐，最近一屁股麻烦事儿，谁会注意公司一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啊，不过你要这么说的话也行，反正都在我这边干了有一阵了，她和家里一直闹得那么僵……说起来也确实挺不像话的。” “嗯，你们帮我看好妍妍那丫头……” “这事儿说起来，话说你们上次见面到底都聊了啥啊，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古怪了，刚开始看起来好像还挺兴奋的样子，结果最近明显又开始别扭起来了，那样子……啧啧，跟个小怨妇似的。” “……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在关系上更近了一些吧。” “这就对了，关系近了，却见不到面，小江啊……女人这种生物，可得上心一点，千万别搞到手了就喜新厌旧啊……” “……挂了！” “诶别啊！我可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小菲那事儿……她居然真的答应了要和我吃完饭！” “……呃，是么，那就好，四哥，自求多福吧……” “嘿，四哥出马，手到擒来，这世上有什么女人能逃脱你四哥的手掌心？” “呵……” “对了，小江，上面忽然要见你，难不成是因为王家的事儿么，你小子果然就是那个……” 嘟……嘟……嘟…… 柳小江才刚走出公司总部的大门，就发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似乎正在等着自己。 于是，他便随手挂断了和徐四的通话，稍显疑惑的主动顺着这道气息找了过去…… …… 片刻之后， 公司总部附近， 某条街道的拐角内，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出现在街道口，看着站在拐角内面色凝重的时髦老者，不由得主动和对方开口打了个招呼： “陆老爷子，好久不见啊，您老……难道是在等我么？” 闻言， 陆瑾抬眼看了看柳小江，随之从拐角中走了出来，指了指一旁营业中的茶馆，道： “小江，我有些事想要找你确认一下，跟我这老家伙一起去坐坐吧……” 说着，也不管柳小江答不答应，老人直接经过柳小江身边，走向了不远处的小茶馆，只留下了一道西装挺拔的背影。 “……” 柳小江看着陆瑾潇洒的背影，虽然很想不给面子的转头就走，但考虑到从对方手里得来的通天箓，最终也还是摇头无奈的迈步跟了上去。 —— 茶馆包厢内， 柳小江看着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只是面色凝重一直在那喝茶，并且还死死盯着自己的陆瑾，道： “陆老爷子，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小江这边还有事要去办，而且在时间上……也根本算不得有多宽裕了。” “哼……”陆瑾顿时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极为严肃的看着柳小江，道：“小江，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和全性混在一起了？” 闻言， 柳小江面色不改的摇了摇头，“陆老爷子，您这又是什么话，我是公司的一名员工，岂会与全性妖人为伍？” “那……之前秦岭那边是怎么回事？”陆瑾皱眉道。 “嚯，这是张楚岚告诉玲珑的么……”柳小江依旧不为所动的说道。 “我们那是在调查当初碧游村事件背后的黑手，并在接触梅金凤这位全性元老级人物的时候，偶然得知了关于无根生藏品的事情，所以……才会跟着一起去秦岭看看情况。” “关于无根生的事，你和张楚岚有收获么？！”陆瑾一听到‘无根生’三个字，不禁下意识握紧了桌上的茶杯。 柳小江当即摇头道：“没有。” “除了秦岭的那个山谷有些特殊，还有那些肆意非为的鬼佬之外，无根生的藏品地早就被人给捷足先登了，而那些所谓的宝贝……也是一个不剩的全都被搜刮干净了。” “不过，说到收获，我不知道张楚岚如何，反正对于我个人而言，那个特殊山谷的原主人，倒是告诉了我‘何为人’的答案，也让我明白了社会发展与异人之间的冲突……” 说完，他面色平静的拿起茶杯，在陆瑾怀疑的注视之下，喝了几口还算清香的热茶。 啧，苦了吧唧的，不如工业饮料好喝，甚至都没有丝毫糖分…… “秦岭内部的神奇山谷，就是当初无根生和那三十五人结义的地方么……”陆瑾明显在陆玲珑那里得知了不少，甚至是许新之前亲口所说的那些过往。 他这时再次听柳小江提起秦岭的山谷，也不免眉头紧锁的低头思考了起来，明显就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见状， 柳小江猜到了陆瑾的想法，于是缓缓开口提醒道：“陆老爷子，我从玲珑那里听说了部分，您和那个无根生之间仇恨，也知道了您的师从大盈仙人左若童，这位三一门左门长被他气死的事实。” “实话说……” “不管具体情况究竟如何，家师被人活生生的气死，小子我也并非不能理解您老心中的想法，也觉得自己若是遭遇了和您相同的境遇，估计也只会比您老更加仇视这种事情背后的罪魁祸首……” “哪怕灭了全性，也并不过分……” “但，您老和小子我不同，并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时再加上圈里的十佬身份，您不可能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因无根生而记恨上与之有关的所有人，甚至灭了全性这种看似不合理的组织。” “您做不到，也不会做……” “毕竟，就算是吕家的那位老爷子，也只是在明面上表现出了‘疯狗’的样子而已，而且若是没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理由，他又怎会营造出这种睚眦必报的外在形象……” “您只想找无根生为师门报仇，小子我是一点意见都不敢有的，但若是想着去秦岭那边看看，就能找到关于无根生的线索……” 说到这里，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并随之摇头说道： “陆老爷子，还是放弃秦岭这条线吧，那边在气局上非常特殊，甚至营造出了一种所谓的‘死地’，如果没有按照正确的路线进入，想必就算是您老……也只能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何况，我们跟着那个梅金凤，一起按照正确路线去过那个山谷，如果真有什么关于无根生，关于当年甲申之乱的重要线索，您老就算不相信我的能力，难道还不相信张楚岚那个聪明的家伙？” “事实就是，我们当时的所有人，在秦岭那边皆是一无所获……” “……你小子知道的还真多。”陆瑾心里的想法被猜透，顿时没好气的看了眼柳小江，道： “难道这都是从我家玲珑嘴里套出来的，我可听说当初在公司废弃暗堡那边的时候，你可是亲自出手狠狠教训了他们俩，结果呢……你明明都赢了却还是选择放任！” “这回倒好了，之前唐门的事情一过，不光是全性和张楚岚他们，现在就连我陆家……也会被怀疑从许新那知道了很多秘密！” “你当时既然想劝阻玲珑他们不要参与无根生的事，那就一定清楚调查无根生会引起多少连锁反应，甚至也根本就绕不开当年的那场大乱，你小子……到底为什么要忽然选择放任他们？” “我陆家……我陆瑾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小子？” “这个嘛……”柳小江总不能说是为了给张楚岚和冯宝宝找帮手，于是想了想赔笑着说道： “陆老爷子，这您可就误会我了，我虽然想阻止玲珑他们俩，但您应该清楚玲珑那丫头的个性吧，我那个时候就算阻止了他们，逼他们选了自己不愿接受的道路，玲珑那个丫头……就会放弃了？” “……”陆瑾。 “嘿，您老要是有办法阻止玲珑的话，肯定也就不会在今天和我提起这事了。”柳小江笑着挠了挠头，道： “不过，这事要是真计较起来，我这边确实也有一定责任，算是愧对了您陆老爷子一次，所以接下来……就算玲珑打电话，发短信求我去陆家把她救出来，我也肯定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嗯？合着那丫头被关禁闭的时候！还给你发短信打电话求救了是吧？”陆瑾闻言一脸恨恨的咬了咬牙。 “行！肯定是小琳！等我回去连他一起关起来！俩小玩意儿最近谁都别想给我出来了！” “哼哼……”柳小江并未在意陆家兄妹的遭遇，反正面前的陆瑾又不是吕家的那个吕慈，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对俩小辈下狠手，他陆家除了因三一门和无根生有仇之外，倒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您老怎么做，那是您老的自由，我一个外人自然管不着，但念在您老对小子不薄的份上，小子我可得给您提个醒，如果只是关禁闭的话，您要么就关玲珑他们俩一辈子，要么……于事无补啊。” “……不然呢？”陆瑾表情复杂的说道。 “我放他们俩出来，让他们继续调查无根生的事，让两个小辈掺和我们老一辈的仇恨？” “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我怎么给陆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如何向他们两个的父母解释，我这老家伙的心结和报应……怎么可以影响到陆家的未来。” “陆家的未来么……”柳小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却很好的掩饰了起来没被察觉，随之面色如常的看着对面陆瑾，道： “陆家就算只是维持现状，也总比之前的王家，和今后的吕家……要好很多，起码不存在因当年的一些事，而被所谓的报应找上门来……” “毕竟，若是把话说的难听点，陆老爷子……您现在的心结，可能就已经是当年的报应了，只是您当年那种所谓的恶劣行为，远比不上其他人来的令人生厌罢了。” 闻言， 本就怀疑柳小江与全性勾结的陆瑾，顿时眯起眼睛看向茶桌对面的柳小江，道：“小子，你这些话，难道是说吕家今后，也会面临和王家相同的遭遇？” “现在想想你小子最近的行踪成谜，那人又恰好是在你不活跃之后才出现的，难不成……” “您是说那个赢勾么？”柳小江面色平静的喝着热茶，随之开口说出了一句让陆瑾直接楞在那里的话。 “啊，您老猜测没错，我就是现在的全性掌门——赢勾。” “你他娘的不是……”陆瑾难以置信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师伯他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至于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被清理门户，您老就自己慢慢回去琢磨吧，实在不行就去龙虎山找我师伯确认……” 柳小江没有在意陆瑾的目光，随之放下茶杯从位子上起身，礼貌的辞别道： “陆老爷子，我对你们陆家没意见，谁对你们陆家都没意见，接下来……就请您做个旁观者吧，无根生的事如果有发现，就算只看在通天箓的份上，我也会给您和三一门一个合理的交代。” “今天，我真的该走了，而再见面的时候，希望我和您陆家，也仍然还是朋友……” 第337章 你不对劲 三日后。 夜晚。 连门港地下基地。 “啊，我知道了，首站是京都么，也好……”柳小江听着电话那头的行动要求，眼中也不免随之浮现出一丝果然。 “我明天会准时到达约定地点，届时在那边负责接应我的人……嗯好，您安排好了就行，我明白了。” 说罢， 柳小江挂断了与苏诚的通话，并将手机重新揣回了口袋里面，坐在台阶上看向了一旁的治疗舱。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房间周围的扩音设备中，便传来了二壮略显担忧的声音。 “小江哥，明天行动的首站，居然是霓虹那边么……” “怎么？担心我？”柳小江对此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放心吧，区区弹丸之地……” “何况，来而不往非礼也，首先对霓虹的异人下手，倒也算是在按照江湖规矩办事了。” “只不过……” “这次恐怕直至事件完全结束，他们也根本不会明白此次的毁灭，是在让他们为曾经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这种连因果关系都没办法确认的彻底消亡……大概也就是那些家伙的报应了吧。” “我不知道上面的领导是什么想法，但对于我个人来说，侵略者，而且还是失败的侵略者，居然能恬不知耻的活着……连点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活着也不过是浪费资源罢了。” 闻言， “……”二壮顿时沉默了下来，这两天与柳小江再次见面，她也明显感觉柳小江变了不少，因为如果是以往的那个柳小江，肯定不会由于一些与自身无关的事，而产生出这种相对极端的想法。 “曾经的那些事，霓虹的那些普通人，应该也能算是无辜的吧……” “无辜么……”柳小江微笑着看向治疗舱中的二壮，道： “丫头，前些日子在龙虎山上除了修行之外，我也曾通过网络这东西给自己找过乐子，你看过头几年那部得了大奖，现在也人气颇高的科幻小说么……总共有三部的那个。” “三体？”二壮想了想说道。 “嗯。”柳小江点头道。 “看过一些，但还没看完……”二壮不好意思道。 “小说挺有意思的，推荐你把它看完，然后结合小说中的一个角色，再来看霓虹的那些普通民众……我相信你应该就不会觉得他们无辜了。”柳小江道。 “谁？”二壮疑惑道。 “程心啊。”柳小江忍不住咬牙说道。 “……呃，听说过，就是网络上被骂最多的那个女角色吧？”二壮虽然没把小说看完，但好歹总在网络上游走，也知道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 “她可是人类自己选出来的，代表的就是大多数人的意志……”柳小江撇嘴道。 “……”二壮立马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 “虽然在小说中，执剑人选票这东西的可操作性不低，甚至也有可能是三体人主动引导的结果，那些普通民众也只是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蛊惑’。”柳小江拄着下巴继续说道。 “但可悲的是，现实即是如此，那些所谓无辜的普通人，还不是一票一票的投出了当年之事……” “既然宏观的决策不行，就这种民众被当成傻子一样的年代，又有谁愿意仔细想想事情的细节对错，于是当未来真正开始雪崩的时候，也就没有哪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了……” “霓虹现在的那些普通人，或许可以算是无辜群众，但再次出现和当年一样的情况时，丫头……你觉得其中会有几个人投出反对票，有几个人会为了连陌生人都不算多异族，反抗大多数自己人？” “……”二壮。 “人即是如此，人所组成的社会，也充满了难以解决的问题……”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撇嘴道。 “圣母是可以的，因为这是人心所追求的纯粹善良，但同时也要准备好成为圣母所需付出的代价……” “呵，毕竟在人所组成的社会之中，真正的圣母往往都不会活得很好，理智上……纯粹的善良甚至都不是什么双刃剑，反而只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愚蠢想法，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我善待他人，他人也会善待我，当知晓现实是他人不会善待我时，再去后悔……傻不傻？” 说到这里， 柳小江抬眼看向治疗舱中的二壮，道：“如果不是想要得到某些东西，咱们也不过是屁民二三，所以只要不过分自私，只是自私一点点……也就算是个有底线的家伙了。” “社会如此，圣人‘必死’啊……” 二壮深吸了一口气，消化了柳小江最近的变化，随之道：“小江哥，那这次去霓虹的行动，上面的要求到底是……” “这次行动其实也没什么，至少在我这看来并不过分……”柳小江微笑着说道。 “当年那个时候，咱们这边不是因为对方的侵略，圈里的大家几乎被活活消耗掉了一代人么，那么这次……我的目标就是现阶段霓虹异人的首领，还有下面那些最有天赋的年轻继任者。” “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上面的领导们也交代了，让我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的霓虹民众……” 二壮想了想再次问道：“小江哥，那你的想法是……” “全灭……”柳小江微笑着翘起了二郎腿，“这次的行动算是个投名状，既然是投名状……那就自然要做到最好。” “不过，说是全灭，我也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杀过去，也没可能知晓对方所有的异人名单，还是要看那个负责接应的人如何安排，但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让事件结束后的漏网之鱼……最小化。” “这虽然有些残酷，但对于我们自己来说，只要对我们有利，只要能得到信任，消灭这些本就是敌人的家伙……也理所应当。” “比叡山的忍众要杀，京都阴阳师也要杀，霓虹的普通人如果卷进来，那就视情况……灭口！” 说完，也不管二壮是何反应， 柳小江起身从台阶上站起来，抻着懒腰走向治疗设备室的大门，道：“行了，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该担心的事，要不是你这几天总缠着我问这问那，我也不可能把事情说的这么清楚。” “嘿，就你这丫头的心性，知道了这些……一个人慢慢消化去吧。” 然而， 柳小江走到治疗设备室门前，刚想伸手打开大门离开的时候。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说什么傻话。”柳小江回身看向治疗舱内紧闭双眼的二壮，笑道：“我当然是柳小江，不仅是你和朵儿的小江哥，更是那些全性妖人的掌门……赢勾啊。” “……”二壮。 …… 吱呀…… 柳小江推门走出二壮所在的设备室，看见门外怀抱着双手倚靠在墙边的陈朵，随即便亲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他走出房间才刚消失不见的那种从容不迫，也不免随着陈朵的到来重新出现在脸上，“朵儿，突然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 陈朵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周围，并伸手在小嘴前面‘嘘’了一下，接着指了指自己就在一旁不远处的房间，一言不发的主动示意柳小江跟着自己回房间。 柳小江看着最近两天明明很正常，却突然过来给自己搞这么一出的陈朵，不由得下意识缓缓皱起了眉头，跟着小丫头一起回到了一旁不远处的房间，打算搞清楚这丫头神神秘秘的到底搞什么鬼。 片刻之后， 咔嚓…… 陈朵带着柳小江回到房间，小心谨慎的给房门上了锁，之后甚至还靠在门上稍稍松了口气，明显是因为回到安全的房间内部而放心了下来。 见此， 柳小江不免更为疑惑了几分，“朵儿，你这是在搞什么？” “有人在监视着我……”陈朵似乎是觉得安全了，于是轻声开口说道：“小江哥哥，就在你回来之前的几天开始，虽然还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但是我能感觉到……一定是有人在监视着我。” 嗯？ 柳小江听到这话倒是稍微有些意外，但却并没有什么太过异常的反应，微微皱起的眉头也随之舒缓开来。 “朵儿，不用担心，她其实是我安排过来保护你们两个丫头的，你最近也已经可以随意出入这里了，所以相比本就有人手负责保护的二壮，她肯定会更重视你外出的时候，可能会遇到的意外。” “……所以，那人才从未进入过基地内部么？”陈朵愣了一下后说道。 “嗯……”柳小江点头道：“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外面盯着，负责在有陌生人发现这里，甚至是打算闯入这里的时候，主动现身出来处理问题，若处理不了……她便会通过暗门提前带你们离开。” “我认识那个人么？”陈朵想了想问道。 “全性四张狂之一，刮骨刀夏禾……你应该知道吧？”柳小江微笑道。 “哦……之前在公司的时候听说过。”陈朵点了点头，也不问柳小江为何会与全性混在一起，全性妖人又为何会来帮助自己和二壮姐姐，只是在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道： “那……小江哥哥，她这段时间里肯定也没有进入过基地内部……对吧？” “啊？”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微微一怔，接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色，立马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属于夏禾的号码确认了一下。 随后，他就在陈朵的注视下，挂断了与夏禾之间的通话，道： “嗯，她说自己最近一直都没有进来过，朵儿……怎么回事？” “不清楚……”陈朵面无表情的走到柳小江面前，然后小脸为难的仔细思考了一下，道： “不过，我前阵子出去逛街，傍晚回来的时候……留下的蛊毒应该是被人动过了，而且还是留在二壮姐姐身边的那种，只是……我问过二壮姐姐这件事情，但是她却说没有任何陌生人来过。” “小江哥哥，我……我是不是搞错了，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说着说着，小丫头的声音就弱了下来，站在柳小江的面前险些哭出来，明显也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对很多事都无法理解的蛊身圣童了。 “朵儿……”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摸了摸陈朵额头，“你当时发现的情况，蛊毒被人动过手脚的事，二壮却说没有任何陌生人来过，那也就是说……当时确实有其他非陌生人的家伙来过？” “嗯……”陈朵点了点头道：“那些负责二壮姐姐设备运行的人，每天也都会过来反复检查好几遍，而除了他们……也就只有偶尔会来的高廉先生了。” “老高……他当时恰好也来过了？”柳小江顿时目光闪烁的开口询问道。 “嗯！”陈朵仔细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道：“蛊毒上确实留有高廉先生的味道，而且根据蛊毒们给予的反馈来看，他应该就是在我走后不久才来的……” “蛊毒上面留有味道，难道他也对你的蛊毒动了手脚？”柳小江皱眉道。 “这倒不是……”陈朵摇头道：“对蛊毒动过手脚的人，味道上很陌生，但也有点熟悉，我好像在哪里接触过，只是……” “只是想不起来了？”柳小江道。 “嗯……”陈朵小脸又是一蔫。 柳小江试探性的说道：“马仙洪……” “啊！”陈朵的大眼睛顿时一亮，“马村长身上也有过这个味道！我是在碧游村那边……在马村长身边接触过这个味道的！” “……嗯，我明白了。”柳小江确认了来人的身份之后，当即收回了放在陈朵额头上的手掌，并未发现陈朵的记忆被对方动过手脚。 “小江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别担心，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这种你没见过的表情，也不是在针对你这丫头，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现在……只是有些，有些恼火罢了。” “恼火……小江哥哥，你很生气……是因为高廉先生吗？” “嗯……” “可是，他是二壮姐姐重要的人，不然……我倒是可以帮小江哥哥，杀了他……” “……”柳小江听到这句话，心中的恼火一下子消了大半，而后看向面前比自己还要纠结的陈朵，再次微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额头，道： “你这丫头可别瞎想，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第338章 晚安！老高！ 现如今， 对于已经有了极大自由度的陈朵来说，柳小江和高钰珊这两个‘拯救’了自己的人，无疑就是她目前心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存在。 信任？ 不…… 陈朵即便完全掌握了世间一切常识，脑袋里的想法也依旧会被曾经所影响，导致她心中对柳小江和高钰珊二人的感情，也根本就不是正常人都能理解的那种信任，反而更像是一种绝对的忠诚。 以至于二人无论让陈朵去做什么，哪怕是脑中常识所不允许的那些事，她也仍然还是会坚定不移的选择去做…… 只不过，眼下并没有任何人会逼迫、命令陈朵应该怎么做，她如今所认定的一切想法，也都是她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所以，即便看起来和之前并无太大区别，可是对于陈朵这种想法特殊的丫头来说，眼下也未尝不是她曾经所偶尔渴求过的幸福…… 柳小江和高钰珊都很清楚这点，但却都不希望陈朵的幸福，只是成为自己二人的工具，也更明白改变这丫头的观念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于是，这些日子里只要一有机会，他们便会在顾及着陈朵想法的情况下，既不干涉这丫头的自主选择，也不留痕迹且徐徐渐进的逐步引导…… 这么做尽管在效果上收获甚微，但也好在二人皆是真心希望陈朵，能在将来获得个人真正意义上的幸福，而非是以人身作为某种工具，给他人与自己带来病态的满足感…… 因为。 陈朵是人，而非工具。 …… 几小时后， 哪都通东北大区分部， 柳小江在陈朵的房间内与小丫头聊了很久，以至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这丫头不再纠结。 而后，他便在临行前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小丫头体内那种原始蛊毒最近时间的活跃程度，并以防万一的再次利用尸毒对蛊毒进行了吞噬与压制。 此外，因为从巴伦手里得来的六库仙贼，他在针对原始蛊毒进行吞噬与压制的时候，也确确实实地察觉了小丫头在身体状况上的改善，以至于小丫头这次在过程中也几乎并未感觉到任何疼痛。 这显然是个不错的苗头，说明六库仙贼这种命理绝技，对于陈朵这种情况的帮助确实很大，起码事实就如同二壮之前所描述过的那样，关于双全手的问题……陈朵仍有很多时间可以继续等下去。 想着想着， 柳小江无视公司大门附近负责值班的同事，随之更是将体内的炁悄然外放出去用于感知，一个人朝着高廉所在的公司负责人办公室缓缓走去。 然而。 “小江，这都几点了，这么晚还来公司，该不会是来找老高的吧？” 柳小江才刚刚走入公司内部，打算乘坐电梯直接去往高廉所在的楼层，却被一旁明显也是今晚负责值班的老刘给叫住了。 刘想，柴派横练，性格豪爽的东北老大哥，起初刚开始和公司进行接触的时候，负责前来与自己进行‘交涉’的公司员工中就有他一个。 此人也算是高廉在东北大区这边，少数值得信任的几个得力助手之一，而除了他之外的其余几个……则是都被安排在了二壮身边负责安保工作。 柳小江在公司的职务是临时工，而且理论上的直系领导就是高廉，自然也认识这些和高廉关系不错的公司员工。 何况，他当初离开东北大区，去往龙虎山学习金光咒的时候，刘想也正是那个被高廉指派负责将自己交接给徐三的人。 柳小江认识这个被大家称之为‘老刘’的中年男子，而且由于之前的数次接触，以及对方那种豪爽的个性，他相信对方应该也是觉得和自己混熟了。 “老刘，有事么？”虽然礼貌上应该称对方一句‘刘哥’，但想起对方此前因‘刘哥’这种礼貌称呼而产生的不满，柳小江倒是也和东北大区的其他人一样，继续这样一口一个老刘的叫着了。 “嗐，我能有啥事，我就是好奇呗，你平时也不怎么在公司露面，今天却这么晚了还来找老高……”刘想走过来一边用手挠着后脑勺，一边咧着嘴笑道： “玉珊那边，你小子最近可得上心啊……” 听到这话， 柳小江不露声色瞟向这位东北汉子，“老刘，你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没没没……你可别瞎猜啊，我就是感觉最近圈儿里有些不太平，前阵子发生在王家祖宅那边的事儿，大家可是都听说了……”刘想连忙摇头说道。 “老高和玉珊他们虽说已经从那里面退了，但好歹曾经也是其中之一，谁知道那些对王家动过手的人，到底会不会找上他们父女……” “你刘哥我能力有限，其他几个也都差不多，平时做做公司的单子还行，帮忙看着玉珊那丫头也还好，但真要是遇见了硬茬子……光是我们这几块料可不灵啊。” “小江，你不同啊，你也是公司的员工不假，但同时也是正一天师府的弟子，而且还是那位田爷唯一的关门弟子，这代老天师身边唯一的宝贵师侄……那可是天师啊！绝顶高手！”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柳小江颇为意外的看了眼刘想，没想到高廉连自己与龙虎山假意断绝关系的事，居然也和面前的这个汉子说了。 如此一来，高廉与这个刘想之间的交情，倒是也比他之前所预料的更深…… “嘿，甭管咋地，我也是最有希望成为大区经理的优秀员工，何况还与老高十几年的交情……”刘想得意道。 “这大区经理……这工资你刘哥我是涨定了！” “……”柳小江颇为无语的看了看刘想，随之将手伸向了电梯前的按键。 “刘哥，等下如果听到上面有动静，可能就是我和老高之间起了争执，你……千万不要让任何人上来，有些事的确不是你这种有家庭，还有宝贝女儿要养的人能参与的。” “我知道你和老高之间有交情，但高家确实也都是些麻烦事……想想前阵子发生在王家的事，再将二壮的身体状况与之结合起来，你知道二壮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当年不是场意外么？”刘想听到柳小江称呼自己为‘刘哥’，刚想发作却听到了后面的那些话，不免把因对方疏远而产生的不快给憋了回去。 “嚯……意外，普通人的意外，居然可以把异人卷进去，那这意外对于普通人来说显然就更致命了，可结果呢……普通人一个没死，甚至没多久就能活蹦乱跳了，二壮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柳小江想起高廉曾对自己描述过的，那场导致二壮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意外事故，眼中不由得随之闪过了一丝冰冷。 “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气局，也有种修行方式能做到出阳神，能以灵魂姿态做到常人所不能企及之事……” 说着，他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随之迈步走入了电梯的内部，接着看向电梯外一脸懵逼的刘想，道： “刘哥，高家的事很危险，你若是愿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考虑，那就想想王家祖宅那边的事，还有你那位柴老师最终的结局吧，毕竟这些……也不能说是其中和二壮的事情没有一点关系。” 说罢，他便直接将手伸向电梯的楼层按键，使得电梯门隔在自己与刘想之间缓缓闭合。 但自始至终， 柳小江都在注视着门外面色复杂的刘想。 下一刻， 就在电梯门真正闭合之前， 刘想似乎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使得这位汉子罕见的咬了咬牙，抬头看向门内的柳小江，急忙说道： “小江，如果你是为了之前那个女人而来，千万不要冲动行事，老高他……应该也只是没得选！” “我知道了……” 柳小江的话音刚落，电梯门随之紧紧闭合，电梯外的楼层数字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咔！ 刘想站在电梯门外，看着紧紧闭合的电梯门，眼神闪烁着最终用手狠狠敲了一下墙面，导致坚固光滑的大理石墙面出现了丝丝裂痕。 “唉，老高啊老高，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目前的情况哪有那么紧急……” “玉珊用着公司给的资源，你这家伙居然还敢出卖……” …… 片刻之后， 哪都通东北大区， 公司负责人办公室， 吱呀…… 柳小江来此甚至都没有敲门，直接打开房门走入了办公室。 他看着坐在办公桌内的高廉，似乎并不惊讶于自己的到来，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道： “老高，居然选择与虎谋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走到沙发前坐下，而他看向高廉时说话的这种语气，显然也是已经确认了所有的事实，不存在一丝可供人反驳的机会。 “与虎谋皮么……”高廉在室内也仍然戴着鸭舌帽，闻言不由得伸手压了压帽檐，道： “你又如何能确定，我只是在与虎谋皮，而不是真的想将一切，全都压在那只母老虎身上……” “哼……”柳小江将双手搭在脑后，将双脚搭在面前的茶几上，而后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道： “陈朵的事儿你不是不知道，她说到底也曾是公司的临时工，还是那种在蛊毒一路上不会有对手的蛊身圣童……” “你就算不能真正理解蛊毒的用法，但若是不想让我察觉到这件事的话，也不可能刚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曲彤一起去基地对二壮的记忆动手……” “毕竟，基地那边几乎全都是你的人手，而且还都是长时间留在那边，接近二壮也不会让任何人感觉奇怪的人，而且大多数人也都可以在这件事上代劳……” “你这个明明不常去，又恰好在不对劲的时候，跟着一起去过现场的人，只要陈朵确实有能力的话，你……很难不引起我的怀疑吧？”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高廉淡然道。 “从碧游村回来之后……”柳小江道。 “所以说，就是因为马仙洪，你才明白了我脑子里，也有些不太对劲的情况？”高廉点头道。 “……是。”柳小江。 “你打算怎么做？”高廉缓缓向上扬起嘴角，“杀了我？” “但是你因为二壮的关系，应该不可能对我下杀手吧？” “你希望我怎么做？”柳小江倚靠在沙发上转头看向高廉，眉眼之间罕见流露出了一丝犹豫。 “如果你有把握治好二壮……那就杀了我！”高廉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狠厉的看着柳小江，道： “自你出现之后，我一直都在找寻机会，试图解除那女人留在我脑子里的手段，但只要是我能想到的方法，都不可能根除她对我的影响，何况碧游村之后发生的那件事，连从宽凳都看不出来……” “杀了我，可能就是唯一……能阻止我将来对二壮下手办法了！” “呵……说的倒是轻巧。”柳小江盯着高廉看了许久，随之一脸‘你别想坑我’的表情，道： “你要不是二壮的父亲，不是公司的大区负责人……我倒是很愿意成全你。” “那就做的隐秘点！不让任何人发现我的死和你有关！”高廉坚定道。 “……”柳小江见此摇头从沙发上起身，缓缓走向办公桌内的高廉，道： “二壮怎么回事，她之前对二壮都做了什么？” “她应该是来威胁我的，据她所说……她只是看了看二壮的情况，然后删掉了自己来过的记忆。”高廉咬牙道。 “……只是威胁你么？”柳小江笑了，笑的特别灿烂，眼中却完全没有丝毫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极为古怪。 “可惜了，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而且我明天就会暂时离开，老高……你相信我么？” 闻言， 高廉看着将手伸向自己面前的柳小江，尤其是在发现对方掌中缠绕的黑炁之后，道： “二壮相信你……” “哦，原来如此，那看来你还真是个好父亲啊……”柳小江顿时心领神会，直接将手按在了高廉的头上，并促使黑炁不断侵入了对方的大脑。 “晚安，老高……” 第339章 京都的夜 次日傍晚， 哪都通东北大区分部， 负责人办公室， “深度昏迷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刘想站在屋内，看着坐在办公桌内的高廉，不免眼神担忧的询问道。 “老高，你真的没事么，他昨天居然什么都……” “当然没事……”高廉忙着手中的事务，抽空看了眼室内的刘想，笑道：“他是公司东北大区的临时工，我是公司东北大区的负责人，严格意义上也是他的直属上司……你觉得能有什么事儿？” “可他首先是公司的人。”刘想看着一如往常的高廉，总觉得这次的事不会那么简单。 “我是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干什么，以至于很少在咱大区这边露面，但想想最近在圈里听说的那些情况，尤其是在碧游村事件之后……他这人简直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不过，总部那边的同事们，似乎经常能见到他出入……” “老高，你难道不觉得小江，已经不再是你和玉珊的‘私兵’了么？” “……你想什么呢？”高廉闻言放下手中正要签署的文件，表情意外的看向了刘想，道： “老刘，你最近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见你对公司这么上心，只在乎自己家里的那个宝贝闺女，怎么忽然变得开始关注起小江来了？” “呃……”刘想被问的一愣，而后不由得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苦笑道：“唉，老高啊老高，你就非要让我把话说明白么，我这可是在担心你和玉珊啊！” “是，我同样也不清楚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但是只要想想公司那边最近遇到的情况，还有那个每次和你见面都是不同面孔的奇怪女人……你个老小子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嚯。”高廉眼中的意外更甚了几分，“老刘，想不到啊……” “不过，既然每次和我见面的时候，那女人都是截然不同的新面孔，就算偶尔发现了对方来过，你又如何能确定对方是同一人？” “啧！”刘想放下自己的手臂，极为不爽的皱起眉头，“老高，咱好歹也是十几年的交情，我即便不了解其他人……难道还不了解你么？” “我确实看不穿那女人的伪装，每次也都不认为她们是同一人，但只要是见过了那个奇怪的女人，你就总会在一定时间内表现的很不对劲……” “那种异常且不知所措的样子，这么多年来我也只在你见过那女人之后……才有幸见到过！” “……”高廉顿时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原来如此，居然是通过我的异常表现，找出了那些女人身上唯一的共同点……” “呵，一次两次还可以，但如果是次数多了……”刘想对此也没有否认。 “一个公司东北大区的负责人，什么时候就连和一些陌生女人见面，都能让你出现那种异常且不知所措的样子了？” “除非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个老小子忽然得了什么大病……” “……”高廉。 “唉，想不到咱们这帮老兄弟里，居然只有你这个平时看起来脑子不……” “啧！住口！再说下去我可急了啊！”刘想一听这话想都不想直接开口打断道。 “说正事，你这货到底有没有事儿，小江昨天都在这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突然陷入深度昏迷？” “……老刘。”高廉看着这位担心自己的老伙计，道：“我知道咱们之间的交情颇深，甚至就连你之所以会加入公司，也是我当初极力把你拉拢进来的结果。” “但恰恰也正因如此，我不想牵连到你这位老伙计，所以我和玉珊那丫头的事情，还有昨天遇到过的那些情况……不要再过问了。” “你……”刘想听到这话明显很受伤，但却还是故作无事的摇头笑了笑，“唉，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看样子小江也应该不是董事们派来问责你的……” 说罢，老刘来的突然，走的也够突然，只是走向房门的背影，也确实稍显无奈了几分。 “谢谢，老伙计……” 闻言， 刘想站在房门前，伸手握住门把手，头也不回的苦笑道：“呵，你这是在感谢我愿意包庇你，还是在感谢我不继续追问下去……” “都有……”高廉注视着站在房门前的东北汉子，眼神虽然也同样很是复杂，但并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随即也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 “事情如果发展顺利的话，那么在一切都彻底结束之后，我会找时间像咱这些老伙计曾经那几年一样，路边、烤串、啤酒……一五一十的聊起这些都已过去的往事。” 刘想下意识握紧了门把手，“是吗，如果事情发展顺利的话……” “如果事情不顺利……”高廉自然清楚这位老伙计的想法，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缓缓开口补充道： “老刘，其他几个最近这些年，总在尽心尽力保护我们父女的老伙计，恐怕也就只能靠你来支撑下去了……” “怎么支撑？难道还要我接替负责人的位置么？”刘想打开房门，站在门前回头看向高廉，摇头笑着说道： “可别了，他们要是知道我抢了你的位置，还不得在你头也不回的离开之后，一个个伸手撸袖子吵着要来找我撒气，我可不想错失看着我家闺女长大成人的机会……” 闻言， 高廉基于对刘想这位老伙计的了解，眼下倒也并未继续强求对方答应，而是突然话锋一转，微笑道： “说什么长大成人……” “老刘，我记得你家那个宝贝疙瘩也已经十七了吧，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难道你还要看着她嫁人，亲自将她的手递给其他男……” 然而， 高廉话还都没说完， 刘想直接撸起袖子重新走了回来，脸上表情活像个混过社会的老大哥，一开口便是凶神恶煞的带上了些许威胁之意。 “滚！闭嘴！你要是再敢提这事！信不信我TM锤死你？！” “……”高廉。 —— 与此同时， 霓虹， 京都东山区， 清水寺附近的庙会街道， 此时恰逢观赏红枫的最好时节，漫山遍野地红枫在灯光的衬托下，倒也让柳小江心中的弹丸之地，展现出了足够吸引人的独特美景。 不久前，才刚刚下了飞机， 柳小江不愿再国外停留的太久，自然也是靠着手机翻译器的帮助，很快乘车来到了行动的约定地点。 但由于时间尚早，他也并未主动联系接应人，而是坐在了能看见约定地点的位置，一边观望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等候着接应人的到来。 不过，也正因为不想太过引人注目，行动约定地点就在庙会街内部， 他这会儿就算想要避开周围的人群，也根本找不到其他能将约定地点尽收眼底的位置，只能试着融入周围赶来参加庙会、观赏红枫美景的人群之中。 在这期间，也许是看见了帅哥，也许是觉得柳小江太过格格不入，倒也确有不少年轻的女子试着来搭讪，只是最终却都被一言不发、完全不解风情的柳小江给逼走了。 片刻之后， 柳小江望着热闹的人群仿佛有些愣神，接着便眼神逐渐聚焦恢复了往日的正常。 “这个老刘，确实只是担心他们父女么，倒也还真是个有意思的老伙计啊……” 这时候，仅仅只是一个念想， 柳小江便清楚了解到高廉那边所遭遇的一切，甚至就连高廉脑内的真实想法也能略知一二。 而他之所以能把事做到这种程度，在其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的……也正是赢勾的那种强大尸毒！ 现如今，如果高廉不是二壮的父亲…… 他甚至还可以直接通过这种尸毒，完全控制住高廉的一举一动，使得对方彻底沦为自己手中的工具人。 但如果这么做了，高廉也就不再是高廉了，他甚至也同样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所以，考虑到二壮的因素，再确认了高廉的‘本心’，柳小江终归也还是没有选择最保险的手段，并未把这件事情做到完全无法挽回的程度，而是给高廉、二壮和自己三人都留下了一丝余地。 既然无法帮助高廉摆脱曲彤的控制，也不打算让二壮日后因此而感到痛苦万分……那就将高廉日后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尽可能的做到先知先觉！ 就在这时， “请问……” 一位身穿红色枫叶和服，脚下踩着黑色木屐的年轻女人，微笑着从不远处走到了柳小江身边，而且一上来便是极为熟络的坐在了一旁，接着行为亲密地主动抱住了柳小江的臂弯。 “这位气质非凡的小哥哥，应该就是那位传闻中的小柳真人吧？”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看身边的和服女人，下意识想把手臂从对方胸前抽出来，却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想让自己将手拿走。 “你……” “我是苏老板的人，也是你在等的人，第五玥……熟悉点叫我五月就好。”女人微笑着抬头亲了一下柳小江的脸，举手投足之间都会让他人觉得，她和柳小江就是一对赶来赏红枫的年轻情侣。 “苏老板……”柳小江没感觉到女人的危险，哪怕被对方偷袭了一下，也不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只是面色平静的重复了一句。 “五月？” “嗯，亲爱的，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要去那个悬空舞台好好观赏下美丽的红枫么？”五月表情温柔的点了点头，眼神就像在看自己所深爱的男人一般。 “……”柳小江低头看着怀中的五月，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演技简直就像个妖怪。 随后，他考虑到对方应该不会和自己做些没有意义的事，于是便点头答应道： “好，带路吧……” “嘿嘿……”五月莞尔一笑，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赏，随之便拉着柳小江从长椅上起身，道： “小柳真人，为了行动上掩人耳目，你最好表现的和我亲密些，可别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别的不说……我自身的条件很差么？” 闻言， 柳小江瞟了眼五月的那张脸，以及对方掩藏在和服下的‘硬件’，如实说道：“嗯，是不差……” 然而， 五月察觉到柳小江这种完全不加掩饰的目光，俏脸上反倒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抹害羞，于是便轻咳了两声道： “咳咳，你知道就好，别搞得好像是我占了便宜一样……” “为什么要装成情侣？”柳小江任由五月拉着自己走向庙会深处，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但却还是不免有些疑惑道。 “你既然是负责接应的人，那么告诉我敌人所在的位置，以及其他能够调查到的细节情况，然后……把他们全都交给我一个人处理便是了。” “你初来乍到，不清楚情况也正常……”五月一边像个合格的女友，不断领着柳小江看这看那，像对正常情侣一样逛庙会，一边轻声细语却异常清楚的解释道。 “霓虹这边的异人结构，除了极个别的纯粹武士外，不……现在大多武士都是普通人，真能算得上异人级别的武士，也同样都被安排在了比叡山忍众的麾下，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就是忍众的一员了。” “所以，现今的霓虹异人，哪怕是那些偶然觉醒的先天异人，头上顶着的头衔，不是阴阳师，也是比叡山忍众……” “这边就没有和公司一样，负责管理异人圈子的组织么，若是只有这两股力量……万一他们选择联合起来，恐怕也只会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吧？”柳小江皱眉道。 “这是不可能的……”五月来到清水寺的山门前，站在人群中停下了脚步，回头道： “因为阴阳师和比叡山忍众，早就已经是不分彼此的局面了，但要说一家独大……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毕竟，由于当年那场振奋人心的失败，他们早已彻底沦为了不能思考的工具，否则……等待他们的结局也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第340章 红叶酒会 “都是不能思考的工具么……” 柳小江望着站在清水寺山门前的五月，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京都阴阳师，以及那些比叡山忍众的遭遇，道： “这种不能思考的纯粹工具，倒是也要比那些不愿意听话的，更易作为上层领导者的一柄尖刀……” “不过，也不是没有任何的隐患，人毕竟是感性动物，哪怕这代的异人首领愿意放弃思考，让所有异人都成为上层领导者的武器，那么下一代呢……下一代的继任者也会将这段关系维持下去么？” “哼，如果不是苏老板他们太过谨慎，这边迟早都会因对待异人的态度而付出代价，以至于最终导致阴阳师和比叡山忍众彻底消失，自身也会因此而失去对待他国异人的最优手段……” “可惜……”五月笑容不改的走过来，重新抱住了柳小江的手臂，道： “谁也不能保证，在霓虹将自己彻底玩完之前，这些家伙究竟会不会威胁到我们，现在既然有能力解决这些所谓的威胁，苏老板他们自然也就会提前做好‘准备’……这不就是居安思危嘛。” “走吧，今天可不仅是最适合赏枫的日子，也是阴阳师和比叡山忍众当初结盟的日子，清水寺的后山……便是他们这次‘红叶酒会’的举办地点。” 闻言， 柳小江仍然任由五月拉着自己，和其他游客与本地人一起走入了山门。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么？” 柳小江走在台阶上察觉周围的目光，不由得低头看向怀中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女人，道： “这里的情况就算和国内一样，都交给了各自的旅游局来管理，应该也还是会像我们龙虎山一样，有着不允许外人擅自进入的区域吧？” “当然有，但只要你能配合我，如果只是红叶酒会的话……咱们应该还是可以入场的。”五月回答道。 “你在霓虹这边待了多久？”柳小江注意到五月的轻车熟路，也不免对此有些好奇的开口询问道。 “嗯……从十三岁开始，我就已经在这里了。”五月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也还是透露了自己的确在这里度过了很多年。 “这十年多……一次都没有回去过么？”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红芒，根据骨骼与炁息判断了五月的年龄。 “前些年回去过一次……”五月目光平静的笑着说道：“而且，就算不考虑会引起怀疑的问题，旅游签证什么的……太麻烦了。” “回家还要签证那种东西……不觉得难过么？”柳小江很不理解五月的行为，更无法想象这女人在霓虹多年，内心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煎熬。 “……什么意思？”五月微微一愣道。 柳小江继续道：“家人，朋友，那些与你密切相关的人，不可能都在这边一起陪着……” “我是个孤儿……”五月随即摇头打断道：“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孤儿，总之是苏老板他们当初捡到了我……” “对不起……”柳小江当即一怔，随之满含歉意的说道：“我不知道你……” “没关系。”五月微笑道：“你也是给苏老板……是给‘咱家’办事的自己人，像我这样的自然也会把你当成家人对待，既然是家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后悔么？”柳小江看着面带微笑很是坚强的五月，也不免摇头叹息着说道： “你在这里所做的事情很危险，若是某天不慎被霓虹这边察觉了，你这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 “我的命是苏老板他们给的，何况来这里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谁曾以任何方式胁迫我做事……”五月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极为认真的抬头看着柳小江，道： “小柳真人，请不要侮辱我们，不要看轻自己的家人……好么？” “对不起，是我多言了……”柳小江看着五月的‘真正面目’，倒也并未在意对方此时的误会，而是再次满含歉意的开口说道。 “我毕竟是个新手，有些事还不太清楚，也有些事想不明白，如果刚才的那些话冒犯到了你，我自当也很愿意给你赔礼道歉……” “算了，赔礼就不用了……”五月恢复了脸上的微笑，颇为大度的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以后，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可以么？”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尽管提。”柳小江问都没问便点头道。 “好，你这话我可记下了，咱们拉钩……” “……” 说着说着， 二人已然通过了连接山门的台阶，和周围的游客与本地人一起来到了寺庙前，却发现寺庙附近除了大量的客人之外，也就只有几个并非异人的霓虹和尚，在那里负责给好奇的客人讲解着什么。 乌俚哇啦的说了一大堆…… 柳小江这时候并未拿出手机进行翻译，根本听不懂周围的霓虹人在说些什么。 “他们只是在给客人，讲解这里的历史过往……姑且也都算是旅游局安排的导游吧。”五月敏锐察觉到柳小江的想法，于是便轻声开口解释道。 “霓虹这边的僧人和国内不同，只从事上层希望他们做的事，不具备和少林、灵隐等寺庙一样的特性……” “又一个纯粹只是用来控制他人的工具……”柳小江看了眼周围的假僧人，没想到这边连真的僧人也不怎么样。 “嘿嘿……” 五月也并未反驳柳小江的这句话，只是笑了笑继续拉着柳小江跟随周围人群，一起走向了清水寺内部通往悬空舞台的路线。 不过，当一起来到寺内阁楼的阶梯前，她却并未拉着柳小江继续跟随在人群后面，而是拉着柳小江一同走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并在一堵根本没有道路的墙壁前停下了脚步。 柳小江看了眼封堵在前面的墙壁，眼中红芒一闪而过便清楚了其中猫腻，但考虑到五月这边可能还有其他的安排，也并不打算一上来就什么都强行以力破之。 毕竟，他这次的任务大概也不难完成，甚至是只要是清楚目标聚集在何处，就能不会吹灰之力的将其悉数解决。 但，任务完成了以后呢？ 五月这种留在霓虹这边，给予了自己一定支援的人怎么办？ 自己的任务可并不是彻底消灭霓虹异人，而是要保证对方在之后各种情况之下，都不再有可能构成那种所谓的威胁。 而既然不是‘灭门’，对方也就还会拥有一定程度的力量，只是针对于国内大体来说不会形成威胁而已，但对于五月这种身处敌营的‘个体’来说，这力量……谁又敢保证不会威胁到她？ 除非，在自己的任务完成以后，五月这样的人也会即刻启程回家。 如若不然，自己要是强行乱来，可就真的是害了五月，以及其他和五月差不多的同胞…… “就是这了……” 五月神秘兮兮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确认了附近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之后，她便在身后柳小江的注视之下，很有节奏的伸手在墙壁上敲动了数次。 随后，原本没有道路的墙壁开始松动，接着就像木制拉门一样向内部缓缓滑动，将一道大小足以供人通过的道路，展现在了柳小江和五月二人的面前。 “暗门么？”柳小江见此略微撇了撇嘴，“不过这东西最多也就只能用来……” “嗯，这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用来避免一些普通人，做到这种程度倒也已经足够了。”五月看见暗门出现，立马走过来抱住柳小江手臂，拉着他一起走向这条仅能供两人并肩通过的小路。 “咱们还是趁着没人快点进去吧，暗门在一定时间内是会自行关闭的……” “对了，一会见到那些霓虹的异人，就算他们其中的多数都听不懂，也千万要记得叫我时子……永绮时子，是我在这边的名字。” “……”柳小江。 …… 片刻之后， 通过清水寺悬空舞台相反方向的阁楼暗门，穿过其中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昏暗小路，柳小江跟着五月终于来到了一片不再狭隘的开阔场。 四面青山环绕，一排排精致的木屋，位列于这片自然形成的山谷之中。 但由于此时正值观赏红枫的季节，加上房屋周围挂着大量还算明亮的灯笼，以及夜空中那轮同样明亮的月牙儿、不断闪烁的繁星，绿色……在这片世外桃源的内部倒也并不多见了。 这里，越是灯光与月亮勉强可以顾及的地方，那种堪称浪漫的氛围就越是强烈…… “居然是在这开酒会么，看来霓虹的这帮家伙，倒也还真是够会享受的……”柳小江将此地的景色尽收眼底，饶是他对这弹丸之地的岛国带有一定偏见，也不得不承认这地方的景色确实很美。 “嘘……”五月闻言立马提醒了柳小江一下，因为她已经瞧见了远处，有人正在朝自己二人走来。 而且，那人样貌虽然普通，但身材还算比较魁梧，甚至在走过来的时候，即便身后还有几个人跟着，自己这边就只有两个人，对方也还是将手搭在了腰间的武士刀上。 这几个守在暗道与山谷连接处的家伙，显然就是负责确认来者与安保工作的霓虹异人。 “武士……不，现在应该说是比叡山的忍众么……” 柳小江看着不远处的几个身穿和服、腰间挎着武士刀，但却并未像是霓虹老电影里一样，穿着木屐、梳着兵发髻的家伙，下意识利用自己那种独有的观法，看了看对方体内炁的运行脉络。 然后，他便不出所料的摇了摇头，“功夫是有，但全在外物上，可也并非将外物视为辅助与工具，以至于连御物这种事都做不到……” “喂！哪来的？”几个霓虹异人来到面前，开口就是柳小江听不懂的鸟语，但大致的意思他倒也还能猜得到，于是便低头看向了仍在怀中的五月。 见此， 五月终于放开了柳小江的手臂，走上前用着和几个霓虹异人相同的语言，面色自若的微笑着说了几句，并回头指了指站在原地没动的柳小江。 随后，她甚至还在几人的庙前，从胸前的和服中掏出了一个红色信封，并主动将其打开交给了带头的霓虹异人。 “原来您就是永绮时子小姐，失礼了……既然收到了请帖，那么您和您的这位外国男友，自然也就都是我们的客人……” 带头那个身材魁梧的霓虹异人，确认了信封的真伪，接着便主动低头和五月微微鞠了一躬，明显就是在为自己刚才的无礼举动赔罪，而后更是赶紧伸手示意柳小江二人，道： “请，时子小姐，还有这位先生，红叶酒会欢迎你们的到来，请尽情享受这一年一度的，只属于我们这些‘武人’的良辰美景……” 柳小江听着对方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再察觉到对方看向自己时的那种羡慕，不由得看向了正在一边将信封揣回胸前，一边微笑着重新走到自己身边的五月。 “时子？” “嗯，我们进去吧……”五月在周围几个霓虹异人羡慕的目光中，再次主动伸手抱住了柳小江的手臂，举止亲密的带着他走过这些人身边，一起走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啧！令人羡慕的家伙！” “真晦气！” “这么一个小白脸，真不知道时子小姐，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好了！别忘了我们今天的职责！” 柳小江任由五月拉着自己走向建筑群，就算不想听这些完全听不懂的鸟语，也还是不小心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楚。 但此时即便不懂，尽管没有五月的翻译，他也依旧还是猜到了这些话，大概率就是因嫉妒而引起的恶言…… 毕竟……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低头偷瞄了一眼。 五月确实很大。 第341章 如有天助 红叶酒会的现场。 一阵清风吹拂而过，红色枫叶随之飘落于场中。 一群穿着和服，拿着折扇的女伎，正在场地中随着霓虹歌谣翩翩起舞，她们摆动身体的动作虽然看起来略显缓慢，但往往在一举一动之间也皆是充满了特别的韵味。 女伎们四周的不远处，几乎在每一棵红枫树下，都摆放着木制的小矮桌，身穿和服与狩衣的男人们围坐在桌前，一个个手里举着红色的小酒碗，欣赏着场中因景色衬托而更显娇艳欲滴的女人们。 柳小江和五月依偎着走入酒会场地，被负责安排座位的霓虹人带到了角落，像是情侣一样坐在了红枫树下的小矮桌前。 随后，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柳小江和五月的关系，所以没人愿意不解风情的过来打扰这对小情侣，总之……后面陆陆续续来到酒会现场的客人，也根本没人会选择过来与这对小情侣坐在一起。 “在场异人不足百人之众……”柳小江看了会场中的歌舞表演，随之端起桌上已被五月斟过酒的红色小碗。 “这所谓的京都阴阳师，还有那些比叡山忍众，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么？” 说罢，他便将碗中没什么滋味的清酒一饮而尽，并将手中极为精致的红色小碗放回了桌上。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各家的重要人物，比叡山忍众这一代的忍头，还有阴阳师两家的家主……都在。” 五月微笑着为柳小江斟酒，而她再次倒入碗中的清澈酒水，也依旧没能掩盖掉红色碗底中的金色枫叶图案。 “就是那三个围坐于一桌，身上衣物和其他人都略有不同的老头么……”柳小江拿起在灯光与月色的照耀下，盛装酒水犹如一件艺术品的红色小碗，抬眼看向远处三个装束特别显眼的老头。 “嗯……”五月顺着柳小江的目光看去，仍然微笑着轻轻蠕动朱唇，道：“安培拓真，道满修和，还有比叡山忍众的无名忍头……这三个老头便是霓虹异人圈子里话语权最重的了。” “安培一族，道满一族，再加上传承忍术，并将先天异人不断吸收进来的比叡山忍众……” “如果能一下解决掉这三股力量，那么霓虹这边的异人圈子陷入崩溃，在之后也只会是一种必然形成的局面。” “如何能确定……”柳小江看着远处的三位年龄明明很大，但精气神却并不输于周围年轻人的老头，道： “如果只是失去了头领，就会让组织彻底陷入崩溃，那这组织也未免太过单纯了，如何能在霓虹这边拥有如今的身份与地位……” “这是因为时局不同于以往……”五月看了眼身边的柳小江，嘴角含笑着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之前在清水寺的山门那里，就略微和你介绍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但你好像并未真正理解那些话的含义……” “霓虹，和我们不同，这种不同不仅限于异人的手段，也包括了上层领导者对异人的态度，毕竟因为当年那场在异人方面的失败，导致他们早已不在重视所谓的阴阳师与忍众……” “可能直到现在为止……” “这些家伙对于曾经那场失败的原因，大部分也只会认为自己是败给了他国更强的科学武器，比叡山忍众哪怕是在战场上遭遇了失败，也并未真正影响到他们当时的脚步……” “与之相对的……” “我们这群战胜了比叡山忍众的他国异人，在这些家伙的眼里看来，也同样并没有影响到什么，更没资格决定那场战争的走向……” “异人，虽说是种不错的工具，但其作用在社会不断发展的今天看来，最多也就只是那种聊胜于无的程度罢了……” “何况，这种聊胜于无的东西，在几乎没有大战的今天看来，对于秩序还算稳定的现在而言，反而成了一种不稳定的因素，时刻都有可能让社会出现混乱，完完全全就是一种弊大于利的存在。” “在几乎同样的状况下，哪怕比叡山的忍头和安培、道满两位家主都愿意听话，霓虹这边在对待异人的态度上，也和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这些家伙将异人视为非同胞的外人，不愿因外人而‘委屈’自己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承担异人存在对于社会的风险，于是便将比叡山忍众和安培、道满两家‘囚禁’在了各自的领地之内。” “如果没有上面的命令，若非执行上面给予的任务，那么除了这一年一度的红叶酒会外，比叡山忍众和安培、道满两家的异人，皆不被允许擅自走出领地范围……” “否则，就将被视为一颗颗行走的定时炸弹，为了社会秩序与普通人的安全着想……必须被确保拆除。” “这么做只会随着时间引发更大的矛盾……”柳小江皱眉道。 “既然不赞同异人的存在，也不在乎异人是否能作为工具，霓虹上面的那些人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反而用‘囚禁’这种事来给异人的首领施压……” “这么做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反倒还会引起异人们的仇视……”五月也给自己斟了点酒，并端起小碗于手中轻轻摇晃。 “霓虹上面的那些人也不都是傻子，自然也有人能想到此事可能会引发的后果，但……他们却不得不这么做。” “……怎么说？”柳小江疑惑的看了五月一眼。 “当然是人道主义精神，还有来自于国际社会的施压……”五月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道： “异人这个群体又不是只在霓虹才有，而且大家也都在因为异人的问题头疼，凭什么其他人就要顾及着人道主义精神，他霓虹人就可以在此问题上肆意妄为？” “……原来如此。”柳小江察觉到五月眼中的笑意，大致也清楚了霓虹这边之所以如此的真正原因，于是便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既然局面如此，那我此次的行动，也算帮了霓虹一个小忙，毕竟都是些不需要的工具……能丢掉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哼哼……”五月将小碗重新放回桌上，“这次的事只要能成功，那么在事后……无视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的恶名，霓虹这边的高层也就别想再摆脱了。” 然而， “还是太自信了……”柳小江对此却是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而后更是在五月深感疑惑的目光之中，主动伸手抓向了五月露在和服外面的香肩，使得掌中丝丝黑炁成功侵入了对方的体内。 五月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但却还是不解的看着柳小江，“你这是……” “桌上的酒，别再喝了……”柳小江顿时开口提醒道：“虽然比不了唐门手段，但这东西无色无味，一般的观法也看不清，效果么……也足够让你在短时间内无法提炁了。” “你是说这酒里有毒？”五月听到这些话不免有些愣神，显然并不清楚自己是何时露出了马脚，更是并没有察觉自己喝的这杯酒水里有毒。 另一头， 也许是亲眼目睹柳小江与五月喝了毒酒，场中负责给舞伎奏乐的乐师们纷纷停下动作，一瞬间就让原本热闹祥和的酒会变得清冷了不少。 与此同时，似乎是为了映证柳小江的话一样， 在场的霓虹异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跟随在三名老者的身边，一同来到了柳小江与五月所在的红枫树下。 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样镇定，以至于其中年纪稍轻的霓虹人，都已经开始肆无忌惮的用眼神在五月身上乱瞄了。 仿佛一切都在他们这些人的预料之中…… “时子小姐，得罪了……”霓虹人中为首的比叡山忍头，面色平静的带着众人来到柳小江与五月面前，道： “不过，您应该能理解，毕竟您可能是我们自己人，但心却并不在我们自己人这边，反而选择站在了支那人的一边，在酒里下毒……也算是帮您免除了皮肉之苦。”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五月是何等的聪明，立马装出难以置信的模样，那演技依旧足以让柳小江信以为真。 但，柳小江基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仅能根据当前的局势分析出大致对话，猜出这帮霓虹人可能是在说些得意之言。 “时子小姐，您真的很厉害，无论我们怎么调查，都无法从你身上看出什么破绽，但你前几年去支那旅行的时候，也终于还是选择放松了警惕……”在忍头的身边，名为道满修和的老者笑道。 “哼，明明是个纯粹的大和抚子，却偏偏要站在支那人的一边，时子……你辜负了我对你的看重！”忍头另一侧的安培拓真，却并不像其他二位老者一样平静，明显就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拓真先生。”五月猜到了自己之所以会暴露的原因，于是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并微笑着看向了安培拓真，道： “时子之所以会暴露身份，果然是您这位老师的手段么……” “我只是在担心你的安全！谁知道……”安培拓真怒目道：“你竟然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培养你多年的安培一族！为什么？！” “谈不上背叛……”五月摇头笑道：“我只是被你们吸收进家族的一股力量……” “说什么培养，可像我这种先天觉醒了异能的武人，根本就学不会你们安培家的阴阳术，您拓真先生对我的好……也不过是想让我和您的孙子传宗接代罢了。” “你不愿意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其他在场的霓虹人，也许是在给安培拓真一个面子，也许是觉得五月不可能逃得掉，皆是选择了任由安培来处理‘家事’。 不过，考虑到安培拓真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柳小江倒是觉得这人就算在霓虹很有面子，估计也不可能在此保下五月这丫头的命，所以才会因事情已无法挽回而破了心境。 安培拓真对于五月的关爱，倒也确确实实不像是假的…… 柳小江哪怕听不懂这帮人的对话，也一样能感觉到安培拓真心中的情绪，并非那种被欺骗以后想要杀人泄愤的负面情绪，愤怒是有……但更多的则是惋惜与不解。 “我说出来……”五月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她清楚此次任务已然因自己而宣告了失败，甚至还不小心搭上了柳小江这位同胞的命。 “我若是把这说出来的话，还有机会留在安培家这种获取消息……异常方便的地方么？” “你……”安培顿时用手捂住了心脏。 “拓真，注意情绪，我知道你很重视时子小姐，但她毕竟也还不算是你们安培家的族人，何况还是支那人留在我们这里的眼线……”忍头见此不禁开口提醒道。 “时子小姐若是不死，就是在像支那人示弱，上面的那些人……也会更加觉得我们没用。” 安培拓真当即看向忍头，不忍道：“囚禁，让她永远不能走出家门，这些难道还不……” “安培，不要为难忍头，也不要因为一个外人，为难在场的所有同胞……”道满修和皱眉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处境，绝不能让那些人的眼里出现一粒沙子……” 这时， 五月似乎像是释怀了一样，并未在乎对方会如何处置自己，只是回头满眼愧疚的苦笑道： “小柳真人，对不起了，看来……是我害了你。” 然而， 柳小江终于听到了一句自己能听懂的话，也终于确认了此时的局面，随即缓缓从地上起身，微微颔首笑道： “不，五月，你并没有害了我，身份暴露只会让你在任务结束后不得不回去，这事儿嘛……倒也算是替我解决了一些后顾之忧。” “在场的这些人里，除了那个安培拓真，全都杀光……你应该没意见吧？” “小柳真人，你是不是……”五月话都没有说完，就忽然感觉空气一冷。 紧接着， 她就看见柳小江周身蔓延出了极为诡异的黑炁，使得这位初次见面给自己留下了温和印象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就像是彻彻底底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 冰冷！ 诡异！ 以至于让人本能的感到了恐惧！ 第342章 血染 刹那间， 不只是五月一人感觉到了柳小江的不对劲， 四周以比叡山忍头、安培拓真与道满修三名老者为首的霓虹异人，一看见柳小江周身附近蔓延而出的诡异黑炁，纷纷也都开始警惕了起来，即使自身人数众多占尽优势，也不会有丝毫的轻敌。 不过，由于并不清楚这黑炁的能力，也不了解这东西究竟有多么恐怖，正因为无知……所以他们此时的警惕，也仅限于站在原地有所防备。 然而， “后退！” 安培拓真虽然听不太懂柳小江和五月的语言，但终归是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当成孙女来培养的五月，所以也并未忽视柳小江这个明显很受五月重视的年轻人。 于是，基于自身对五月的了解，在察觉到五月此刻的表现之后，他便立刻挥手提醒了周围的霓虹异人。 “小心！不对劲！不要轻易触碰那诡异的黑色烟雾！” 只是…… 眼下出了五月这档子事儿，聚集在此的霓虹异人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也多少还是对安培家产生了一点想法，导致目前除了安培家的阴阳师之外，现场几乎没有任何人愿意听从他的指示。 但在场的霓虹异人也没有几个傻子，也都本能察觉了这黑炁给自身带来的压迫感，于是纷纷看向了比叡山忍头与道满修和二位老者。 “按照拓真先生说的做！”比叡山忍头自从柳小江起身之后，就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眼下发现附近的红枫树，也在因黑炁而迅速枯萎，紧接着便下达了和安培拓真相同的指示。 “道满家的！不可轻易触碰那诡异的黑雾！”道满修和早在安培拓真开口提醒的时候，就已经带着本家的阴阳师，与安培家的人一起躲到了后面。 此刻，在察觉了附近那些红枫树因黑炁而产生的变化之后，他更是眉头紧锁地再次开口提醒了一下自家的阴阳师。 随后， 柳小江看着已经后退了几米远，防备着自己却又仍然站在一起的霓虹异人，即刻缓缓迈步走到了五月的前面，挡在了她和那些霓虹异人的中间，道： “五月，帮我翻译……” 五月对此点了点头，之后却还是忍不住担忧道：“你……你真的有把握……” “翻译。”柳小江面色平静的回头看了五月一眼，但那周身仍然不断蔓延出诡异黑炁的姿态，也还是给予了五月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啧，死就死吧…… 五月看着相对陌生的柳小江，故作镇定的深吸了一口气，暂且压下了心中的慌乱，道：“我明白了……” 另一边， 比叡山忍头瞧见了柳小江与五月之间的交流，考虑到正在逐渐向着场中蔓延的黑雾，随即面色凝重的开口询问道： “支那人，你到底是谁，来我们这里是想干什么？” 柳小江有了五月的翻译，终于听懂了这些霓虹人的话，但一听见‘支那人’这种称呼，也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眼中更是随之闪过了一丝不快。 “呵呵，区区弹丸之地的弱小蛮夷，只能跪在面前俯首称臣的小国，现如今居然也敢自诩为正统，连历史都无法正视，只能通过歪曲事实，来维持所谓的尊严……” “殊不知，在他人的眼中看来，这种既可恨又可悲的愚蠢民族，并不会有任何与‘尊严’二字沾边的地方……” “如今仍旧跪倒在地上的人，居然把站着不断前行的人称为‘支那’……”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比叡山忍头，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来，自然是为了抹除你们这些可笑的家伙，以免你们只能继续卑微的跪在地上苟延残喘……” “毕竟，根据你们所宣扬的那种武士道精神来看，在你们霓虹人的心里，站着死……就应该比跪着生更有尊严，而像我这种来帮你们‘体面’的恩人，你们也应该跪在地上给我磕几个头吧？” 这些话随着五月的同声传译，在场的不仅是比叡山的忍头，几乎所有霓虹异人皆是怒目而视，恨不得一个个冲上来将柳小江剥皮抽筋，显然就是戳到了他们每个人心中的痛处。 但偏偏，如果不歪曲事实的话，他们还真就没办法反驳什么…… “你找死！”比叡山忍头额头上的青筋逐渐鼓起，明显无法忍受一个身处弱势的敌对年轻人，如此大言不惭的当面‘辱骂’自己。 于是，他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并用拐杖狠狠在地面点了一下，面色阴沉的开口说道： “孩子们！注意周围的黑雾！不要因愤怒而冒进！这里是我们的地界！此人绝无逃脱的可能……给我拿下他！” “是！”×N 此话一出，周围早已对柳小江怒不可遏的霓虹异人，皆是立刻从队伍中跳了出来，手里拿着自己所擅长的各类武器，有条不紊的逐渐接近着柳小江与五月二人。 但根据身上的和服来看，这些人无疑也只是比叡山的忍众，其他两家的阴阳师并未听从忍头的吩咐，只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符咒与道具，站在三位老者的身后观望着场中局势。 见此， 比叡山忍头看了看身旁的两位老友，眼神复杂且失望的说道：“拓真、修和两位先生，你们的人……不打算帮忙么？” “不急……”道满微笑着开口回答道：“您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也提醒过孩子们注意黑雾，这支那人也不可能逃出我们的地界，那么您此次带过来的这些孩子……应该就已经足够了。” “何况，您比叡山的忍众，也比我和安培两家，更需要这次的立功……” “这黑雾很诡异，效果应该接近于华夏的炁毒，否则那些红枫也不可能触之即死……”安培修和眉头紧锁的看着场中局势，并在发觉柳小江脸上的泰然自若之后，不由得再次开口提醒道。 “道满，如果不想这次的事出现什么意外，那就最好不要有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态度，他刚才已经亲口说过了，来此的目的是为了灭掉我们所有人，而且……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依旧很自信。” “如果……” “那你安培家倒是上啊……”道满修和打开手中的折扇挡在嘴边，眼神戏谑的看着安培拓真，道：“哦，我忘了，你不忍心啊，毕竟这个永绮时子，可是被你之前当做孙女来培养的……哼哼。” “道满……”安培拓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愤怒，但最终却还是故作平静的说道：“如果我安培家不知轻重，也不会和道满家同流合污，你们想用时子的命来以示忠诚……请便！” 说罢，他便主动带着自家的阴阳师，怒气冲冲的走到了远处庭院，虽然并未直接离开此地，但也明显是不打算再插手了。 不过，这却并非是因为他看出了柳小江的棘手，生怕自家的阴阳师在这里出现什么损失，而是基于对永绮时子的感情，以及道满冷嘲热讽的态度，决定了不插手……也不阻拦。 毕竟，他就算猜到了柳小江不好对付，也不认为对方能在霓虹的地界上翻起多大风浪。 与此同时， 柳小江站在原地看着比叡山忍众接近，先是操纵着周边黑炁，将身后的五月护在其中，而后当他再次看向那些忍众时，也不免朝着不远处仅剩的两名老者，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的弧度。 “看来你们根本没有看清现在的局势……” 话音落罢， 他即刻朝着即将接近自己面前的比叡山忍众，略显缓慢却又刚好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周身蔓延而出的诡异黑炁瞬间席卷而去。 此时，即便这些在场的比叡山忍众都是精锐，配合彼此接近柳小江的方式也没什么漏洞，但他们与柳小江之间的差距毕竟也还是太大了，甚至都没办法抵御这种极为猛烈的恐怖尸毒。 红枫树一旦触碰到尸毒就会迅速死亡，那么这些修炼方式不正，体内炁量修为不够的比叡山忍众，自然也就会与周边几棵红枫树结局的完全一致！ 何况， 这些人的炁不足以延缓尸毒发作，体内的生命力又没有树木那样旺盛，尸毒一旦入体，死的……也只会比那些红枫树更快！ 下一刻， 扩散延展开来的黑炁，就将不少比叡山忍众包围在了其中， 之后甚至还在比叡山忍头与道满修和的注视下，逐渐汇聚形成了几个完全包裹的黑色炁罩，不过短短一两分钟之内，就将所有比叡山忍众困在了内部。 随后， 柳小江迈步走向比叡山忍头与道满修和两个老头，最终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足两米的位置上，回头看了眼身后同样被黑炁包裹其中，但却正在缓缓露出小脸的五月，道： “五月，继续给我翻译……” 五月看见柳小江只在一两分钟之内，便毫不费力地制服了在场除忍头之外的所有比叡山忍众，虽然多少有些意外到了愣神，但却还是很快从中反映了过来。 “啊……哦……好！” 闻言， 柳小江才终于再次看向不远处的两个老头，并无视了对方二人脸上的凝重与紧张，道： “二位，你们觉得我这黑炁，到底会对人体产生什么样的效果，那些被困在里面的霓虹人……会不会落得与红枫树一样的下场呢？” “你……这不是单纯的炁毒？”道满修和慢慢将手伸向背后，并在身后众多自家阴阳师的注视下，不露声色的从衣袖中甩出了几张符纸。 然而， 道满修和觉得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些小动作一定可以瞒过一米开外的柳小江。 却不料， 柳小江正好赶在他打算出手偷袭的时候，忽然开口提醒道：“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的话……你身后的那些家伙，也会面临与你相同的结局。” “现在，我只需要你们来回答，你们觉得我身后那些被困住的霓虹人，到底会不会落得与那几棵红枫树一样的下场？” “支那人！你欺人太甚！”道满修和没有见到柳小江的真正实力，只是知道了对方那黑炁确有不凡之处，但眼下自己身边却并无那种诡异恐怖的东西，只是一个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敌国年轻人。 这是个机会！ 这是个可以直接解决对方的好机会！ 道满修和无疑就是这么认为的，其中也并无任何负面情绪的影响，而是完完全全的在理智上……他自己提醒了自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然后，他便无视柳小江的提醒，瞬间朝着柳小江甩出几张符纸，并随之单手在胸前迅速结印。 “神明庇佑，鬼神退避，须佐……” 砰！！！ 就在比叡山忍头和其余那些道满阴阳师的注视下，道满修和甩出符纸后还没能发挥具体功效时，他的脑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爆裂！ 鲜血随之扬散至空中，衬着灯光与月色，犹如大片美丽的红宝石，直到洒向地面，洒向不远处那些阴阳师的身上，溅在比叡山忍头的脸上……才让所有人相信了一个很难接受的事实。 道满修和！ 死了！ 片刻之后， 柳小江并肩站在比叡山忍头的身边，缓缓收回了自己那只稍有血迹的手臂，而后伸手拍了拍眼神空洞的比叡山忍头，道： “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那些被困在黑雾中的霓虹人，你麾下的那些精锐忍众……到底会不会落得与红枫树同样的下场？” 然而， 比叡山忍头也不知是不是太过震惊，还是被柳小江的恐怖给直接吓傻了，居然愣在那里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问话一样。 此外，柳小江背对着的那些道满一族，亲眼见证了族长的凄惨死相之后，居然也是一个个手里拿着符纸愣在原地，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敢于上前为自己的族长报仇。 “啧，都吓傻了么，所以我才说，你们通过一个称呼而勉强找出来的尊严……就是个笑话。” 咕…… 五月亲眼见识到了柳小江的恐怖实力，哪怕知道对方不可能会伤害到自己，脸上也依旧满是对柳小江这种人的惧怕。 毕竟，前后的落差太大了，以至于她根本弄不明白，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柳小江…… 第343章 我真的很善良 “不……不要伤害那些孩子，他们都是我比叡山的根基，如果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而来……杀我。” 比叡山忍头站在原地沉默了足有几分钟之久，而后就算有所反应也并未伸手擦拭脸上的血迹，只是看了眼倒在身边不远处的那具无头尸体，道： “我是比叡山的第三十四代忍头，当年死于华夏战场的前代头目，也正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授业恩师……” “如果是按照当初的停战约定，你们和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已了结……” “倘若心中还有对当年那场战争的怨恨，永绮时子小姐，还有这位先生，我愿用自己的命，来给你二位赔罪，这些孩子是无辜的……” 说着，老头甚至扔掉了手中的拐杖，在一众霓虹异人不解的注视下，缓缓跪在了柳小江的面前，并将脑袋放低于地面之上。 “请一定答应我，在我们这种老家伙死后，放过在场的这些年轻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清楚你我双方之间的仇恨。” 道满修和这种级别的阴阳师，居然也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轻易死在了对方‘平平无奇’的拳脚之下…… 尽管道满修和就死在自己身边，即便他看上去就是死在了对方的随意一击之下，但比叡山忍头却显然并不认为事情如此简单。 老者深知道满修和的实力，哪怕不及自己也不会相差太多，必然不会死于所谓的普通拳脚功夫，其中一定存在着某些自己所看不透的地方。 但也正因为根本看不透，不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道满修和到底是死在了何种手段之下…… 这位在霓虹异人圈里举足轻重的比叡山忍头，也终于明白了对面的那个华夏年轻人，为何从一开始便是那种有恃无恐的样子。 原本还以为是条大鱼，结果却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死神，是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反抗的人祸…… 比叡山忍头跪的很快，以至于柳小江根本没有料到。 他看着忽然跪在地上，姿态放得极低的老家伙，于是在微微皱眉的同时，也不免语气稍显平淡的说道：“虽然果断，但却太卑劣了……” “将自己等人的命运，寄希望于他人的善良……” “而且，还是在之前明确表达过，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情况下，因察觉力量差距而祈求对方原谅……” 说到这里， 柳小江身后那些由黑炁所构成的囚牢，顿时变得蠢蠢欲动了起来，甚至开始了逐渐向内压缩空间。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来就是为了抹除你们这些可笑的家伙，以免你们继续跪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不给你们任何有可能卷土重来的机会……” 话音落罢， 柳小江身后的那些黑色囚牢，依然缩小到了拳头般的大小，原本被困在其中的比叡山忍众精锐，也重新出现在了比叡山忍头，以及道满家其余那些阴阳师的视线范围之内。 只是…… 原本只是被困住，并未出现伤亡的比叡山忍众精锐，眼下却已然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一个个躺在地上皮肤青紫、瞳孔扩散的模样也很是骇人。 下一刻， 那些缩小至拳头大小，犹如黑色固体的黑炁，纷纷回到了柳小江身后，并再次逐渐延展而开，恢复了相对正常的气态性质，看起来就像有自己的思想一样，缓慢且温顺地缠绕于他的周身附近。 全灭在场的比叡山忍众之后， 柳小江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比叡山忍头，“你没资格和我讲条件，我也没资格替前人原谅你们这帮可笑的家伙……” “何况……” “居然想用自己一个人的命，来抵消上亿无辜之人的枉死，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区区弹丸之地的一个小辈，岂敢如此狂妄……你配么？！”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说话时出现了两种声音，但在声色上没有任何区别，只在声调上存在着细微差别，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就算是跪在他面前的比叡山忍头也没能察觉。 毕竟，在自己放低姿态之后，却还是见到了比叡山忍众精锐们的惨死，比叡山忍头自然也明白了柳小江绝非善茬，并不会因所谓的人道主义精神，从而放过自己这种选择投降的俘虏。 于是，他虽然故作悲痛地看着那些惨死的忍众，但心里也开始琢磨起了该如何对付柳小江，亦或是如何才能在对方的手底下安然逃脱了。 然而， “小辈！看着我！”柳小江已经完全变换了一张脸，原本那种平静淡然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极端的愤怒与杀意。 “哼！”比叡山忍头明显没怎么经历过他人的侮辱，眼下被一个年轻人‘小辈小辈’的叫着，即便跪在地上也是怒目而视道： “区区一个支那的……” “你找死！”柳小江没等对方把话说完，他才刚一听见‘支那’二字，立马狠狠一脚踢碎了老东西的上半身。 一时间，鲜血混杂着大量污物，洒向了老东西身后不远处的阴阳师们。 而后，也不知是这场景太过血腥，还是眼下的血腥味太过难闻，总之也有不少道满家的阴阳师，因无法忍受的而弯腰呕吐了起来。 紧接着， 柳小江收回了并无血迹沾染的右脚，眼神与脸上的表情也即刻恢复了正常。 但当他看见仍留在地上的半具残躯时，却也还是忍不住缓缓皱起了眉头，似乎是觉得自己做的有些太过分了。 可做了就是做了，比叡山的忍头也死了，他对于这些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于是在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些道满家阴阳师后，即刻转身走向了此前一直被护在黑炁中的五月。 然而，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走到五月面前，才刚刚为其撤掉了周身的黑炁，就发现这丫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是充满了警惕。 他倒是不难猜测五月为何会害怕自己，但最终却还是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缓缓开口询问道： “五月，安培一族的事，你觉得该如何解决，究竟是该让他们和这些家伙的结局一样，还是说……” 而就在说话的同时， 原本缠绕在柳小江周身附近的黑炁，逐渐汇聚起来瞬间朝着道满家的阴阳师们飞去，并毫无意外的让这些大多都已陷入绝望的霓虹异人，尽数死在了自己那种极为恐怖的尸毒侵蚀之下。 比叡山忍众，京都阴阳师…… 这些霓虹异人圈子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柳小江面前甚至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便一个接着一个覆灭在了他的手里…… 五月亲眼见证了柳小江的强大与恐怖，以及周围那些霓虹异人的凄惨死相，不免站在原地一个劲儿的进行深呼吸。 而待到在场的道满家阴阳师全部死光，她才终于表情略显为难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我原本以为苏老板派你过来，说是要断了霓虹异人的传承，尽可能保证他们将来不会再构成威胁，但实际就只是要来刺杀各家的重要人士，使得霓虹这边的异人局势可在日后不攻自破……” “却没想到……” “小柳真人，你今天把比叡山忍众和道满一族的精锐赶尽杀绝，到底是你个人的行为，还是苏老板的特别指示……” “两者皆有……”柳小江回答道。 “我确实是在按照苏老板他们的要求办事，只是选择了一种可以尽快完成任务的方法，毕竟……没有什么会比赶尽杀绝，更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在日后构成威胁。” “……”五月。 “你是在同情他们么？”柳小江皱眉道。 “当然不是……”五月立马反驳道：“考虑到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哪怕是霓虹彻底消失，在我眼里也并不为过……” “但，说到底大家都是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活生生的人类，亲眼看着‘同类’惨死，而且还一次死了这么多……多少也会有些不太能接受。” “哼……”柳小江对此毫不在意的瞟了眼周围，“可惜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我今天的在这里的做法，至少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痛快，何况相较于他们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我已经是个圣人了。” “……”五月显得很是纠结，但却明显不是在针对周围那些霓虹异人的遭遇，而是忽然在柳小江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 因为， 她觉得柳小江这人似乎是有些太过纯粹了…… …… 庭院外， “怎么没动静了……” 安培拓真与族中的阴阳师们站在外面，眉头紧锁地看着酒会现场的方向，“时子，和那个年轻人，已经被处理掉了么……” “族长……”这时站在安培拓真身边的一名老者，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您何不施展术法看看里面的情况，如果时子她真的没有机会逃出来，我们等在这里……也不可能有机会帮她逃走。” “那个年轻人不简单，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但如果是他的话，舍命送时子离开……应该不会太难。”安培拓真摇头道。 “可是……”一旁的老者犹豫道：“您又如何能够确定，那年轻人一定会为了时子而放弃自己？” “不要小看了华夏人，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安培拓真眼下明显已经冷静了下来。 “既然时子是他们安排在这边的重要眼线，多年来也肯定传回去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这孩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果华夏人真的会放弃自己人，当年比叡山和道满一族所参与的战争，也就不会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败退回来了……” “但以时子刚才表现出来的那种态度，我怕她也不会轻易放弃被自己拖下水的同胞，那么结果就很可能会是两个人全都死在里面。”老者道。 “……”安培拓真。 “族长？” “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看看！”安培拓真想了想咬牙道：“时子虽然是华夏的眼线，但这些年却并非是在针对我安培家……” “老三，如果我没有回来，就由你来接替我的位置，安培家……还有俊介那孩子就交给你了！” “族长，您别冲动，时子虽然对我安培家没有恶意，这些年来我也都看在眼里了，但她毕竟和我们站在了对立面……” “她也是我孙女！”安培拓真一把甩开身边人的拉拽，刚想跑回酒会的现场，就发现其中走出了两道人影。 而仔细看过去，其中一人的手里……居然还拉着两具残破的躯体，任由鲜血在地上一路划出显眼的痕迹。 见此， 即便另一人就是自己刚才念叨的时子，安培拓真也仍然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两具残破的躯体。 因为根据尸体身上的服装来看，一个肯定是自己多年来的对手道满修和，一个则有可能是那些比叡山忍众的首领…… 他们……死了？ 片刻之后， 柳小江和五月来到了安培拓真等人面前，随手将两具残破的躯体扔到了安培家面前，道： “五月，翻译……” “好……”五月看了看安培拓真，随之点头应答道。 “我记得您是叫安培拓真，拓真先生，安培一族的现任族长……对吧？”柳小江无视周围那些阴阳师的惊惧与警惕，面色平静的缓缓朝着安培拓真开口说道。 “道满一族，以及比叡山忍众的精锐们，还有道满一族的族长道满修和、比叡山忍众的现任头目，现在全都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 “拓真先生，我现在对你们安培家，也只有一个问题想得到回答……” “不知你们安培家的阴阳师，是否会因为顾忌敌人的强大实力，而选择接受灭族……甚至是彻底消失的命运？” 安培拓真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疑惑，“你……” 柳小江提醒道：“回答我的问题，但要尽可能的想清楚，因为这个问题的回答，将会决定你们安培家的命运……是否会像他们一样被彻底抹去。” 第344章 一件小事 “时子……” 安培拓真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两具残躯，随之眉头紧锁地看向柳小江身后的五月，道：“你们做的太过了……” “拓真先生，您应该知道的，我们并不过分……”五月摇头道。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安培拓真沉声道：“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下……” “因为我们是受害者……”五月秀眉紧蹙的看着安培拓真，“而你们作为侵略者，作为加害者一方，却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别说道歉了……你们大多数人甚至还认为曾经的侵略毫无过错。” “更有甚者……” “他们居然还说自己的错，仅仅只是败了……败给了更高层面的科学技术！” “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起码安培家明白当年错在哪里，也并没有跟随他们一起去往大陆……”安培拓真坚持道。 “不是所有人都和安培家一样……”五月再次摇头反驳道。 “如果霓虹这边的大多数人，都和安培家抱有着相同的想法，安培家这些年……也就不会被那些人一步步边缘化了。” “毕竟，安培家曾是侍奉天皇的阴阳师一族，哪怕安培家并非真正的贵族，哪怕现在的天皇并无实权，仅仅只是一种象征、一种摆设……您也不至于沦落到，必须要与道满一族为伍的地步。” “眼下的事实，就是他们大多数人的想法，都不会和安培家的各位一样，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曾经那些行径是错的，甚至还将其中的十恶不赦之人当做神明来信仰……” “拓真先生，您觉得这样的霓虹，这样大多比成为式神前的大妖们，在品性上还要更加恶劣的霓虹人，还有什么让您继续守护下去的必要？” “……”安培拓真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道：“时子，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但……这里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土地，那些品性卑劣的霓虹普通人，也同样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兄弟姐妹。” “安培家是历代侍奉天皇，保护天皇子民不受邪气侵扰的守护者，而我则是安培家这一代的家主，也是受到了自家族人支持的族长，守护这片土地……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道不同，不相为谋……”五月看着站在安培家一众阴阳师前面的固执老者。 “拓真先生，您确实是个好人，但可惜生错了地方，不论您的想法如何，守护敌人的好人，对于我们来说……也只能是敌人。” “只能是敌人么……”安培拓真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五月，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并将视线集中在了柳小江的身上，道： “这位先生，让您久等了，关于刚才的问题，我也只能回答您……如果是必要的时候，我安培拓真甘愿赴死。” “族长！”一旁站在安培拓真身后的老者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却还是被安培拓真挥手阻止了接下来的话。 “……这样么，那还真是可惜了。”柳小江默默站在原地听完了五月的翻译，而后微笑着缓缓走向了安培拓真，完全无视了对方身后的那些阴阳师。 “拓真先生，正如五月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也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异人前辈，但可惜生错了地方，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不该有你这种人在旁保护，否则……这种事与助纣为虐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站在我们的角度上考虑，不论你这位先生的为人如何，又对之前的事情有什么看法，是否清楚霓虹人的恶行，但只要你选择了保护我们的敌人，那么你……也就只会是我们的敌人。” “此外，五月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因为就算你们安培家同样选择出手，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出现任何变化，最多……也不过是多耽误我们几分钟时间罢了。” 说着， 柳小江已然来到了安培拓真的面前，看着这位穿着红纹狩衣的阴阳师老者，平静道： “三个选择……” “一，和比叡山忍众、道满一族一样，被我彻底抹除族内所有精锐，等待日后被上面的那些霓虹普通人，像是对待垃圾一样的处理掉……” “二，就地解散安培家，族内所有重要人士，都必须和我们一起回去接受严格管制，至于日后要不要赎罪，要不要为你们心中的‘支那’做事，你们可以自己决定……” “三，当做无事发生，继续留在霓虹这边……” “三！这位先生！我们选三！”柳小江话都还没说完，安培拓真也没有说话，一旁站在二人不远处的安培家阴阳师老者，却赶忙面色焦急的开口说道。 “族长，千万不要冲动，一切以我安培家为重……” “……你还是先闭嘴吧。”安培拓真回头看了眼面色焦急的老者，不由得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事情哪回有这么简单……” “如果是第三个选择，那么你安培拓真先生，也将永远活在我的控制之下……”柳小江看了眼老者，随之继续道： “不过，虽然说是控制，却也不会影响你太多，只会让及时知晓你的所有想法……” “届时，如果你敢做出有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任何事，那么无论是否精锐，也不论男女老少，安培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要死。” 果然…… 听到柳小江后面的这些话， 方才还急着想要做出选择的安培家老者，脸上的表情也顿时变得无比憋屈了起来，因为这三种选择根本没有任何哪个是对安培家有利的。 第一个选择，无疑就是要借霓虹自己人的手，处理掉被那些普通人视为眼中钉的安培家。 第二个选择，安培家虽然有可能不会彻底消亡，但一直生活在严格的管制之下，还有可能会被迫为华夏人办事，以至于最终成为霓虹的敌人…… 安培拓真是什么人？ 他怎么可能会选择成为自己家乡的敌人？ 第三个选择…… 安培家的老者想到这里，不免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柳小江，猜到了对方之所以会提出这三种选择，应该就是早已盘算着要控制住安培家了。 否则…… 这个年轻人又怎会开口提出，此等能够逼迫安培拓真主动接受控制的选择！ “看来……”安培拓真听完了柳小江的话，不免苦笑着摇了摇头，“时子这丫头，确实和你说了不少关于我的事……” “哼……”柳小江面色淡然的看着安培拓真，“如果不是时子，不……她的真名是五月，现在倒是也可以告诉你们了……” “不过，此次若是没有她的话，你安培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选择，更没有机会与我面对面的进行交涉，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我也不觉得你们这种可笑的阴阳师，会对我们提供什么重要帮助。” 闻言， 安培拓真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看向了五月，许久之后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五月么，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啊……” “……”五月。 —— 次日傍晚， 安培家的庭院内， 柳小江坐在房屋连接着庭院的地板上，看着院内那棵明明不符合时节，却盛开异常鲜艳的樱花古树，手里拿着斟满酒水的红色小碗，姑且算是在欣赏着此等怪异的场景。 随后， 一阵清风吹过，樱花瓣飘洒至酒中， 他看着这片浮在酒中的樱花瓣，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跪坐的五月，道： “安培拓真已经回来了吧，霓虹上面的那群普通人……怎么说的？” “彻查袭击者……”五月面色复杂的开口回答道。 “不过，他们派出的那些调查人员，据说也只不过是在装装样子，根本就没想替比叡山忍众和道满一族找出背后的真凶，反而为了防止比叡山忍众和道满一族闹事，加大了对他们的禁足管制。” “此外，在得知安培家也吓破了胆，主动想要避世隐居起来之前，他们……甚至还有过要拿安培家来顶罪的意图。” “只要安培拓真按照我昨天说的那么做，明确表达了除非上面那些人需要，否则将永远不会踏出禁足区域半步的决定……那些家伙自然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柳小江放下手中的红色酒碗。 “毕竟，现在的天皇就算只是个摆设，明面上也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安培家既有天皇家族的担保，又愿意变成那种更为纯粹的工具，若是再对安培家下手……可就不仅只是简单的异人问题了。” “对了，五月，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等到霓虹这边的事情结束以后，还有一件小事需要让我来帮忙……是什么？” “嗯……”五月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壶，弯腰给柳小江再次斟满了酒，“苏老板之前和我说过，小柳真人与公司赵董的关系很不错，甚至也可以说是其中存在着一点私交……” “我自己这边确实有件小事，需要这种在公司拥有一定能量的人帮忙……” “说吧……”柳小江回头看了眼五月，随之微笑着拿起了酒碗，道：“你其实没必要这么防备我，我不是苏老板的人虽然不假，但公司毕竟也归属在上面的管辖之内，你我之间倒也算是同事了。” “如果是在害怕我对待敌人的手段，那么你……难道会是我的敌人么？” “……”五月闻言低头沉吟了片刻，随之便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俏脸上也再次出现了习惯性的笑容。“那好……” “我就直说了，其实我想拜托你帮忙的事，只是稍微与公司的暗堡有些关系，但应该也还谈不上什么需要保密的级别……” “乌向尤……” “小柳真人，你若是去过公司暗堡的话，有没有在那听说过一个叫乌向尤的男孩？” “……”柳小江拿着酒碗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险些让这红色小碗中满溢的酒水洒出来。 “怎么了？”五月察觉到柳小江的异样，好奇过后也不免期待道：“你知道乌向尤这个孩子么？” “……你误会了，我只是坐久了，大腿下面有些发麻而已。”柳小江故作平静的摇了摇头道。 “公司的暗堡，我虽然听说过，但却一直没有见识过，更别说是亲自去过暗堡内部了，所以……这个听起来很是向往自由的孩子，名字……倒也确实很特别。” “不就是个名字而已嘛，哪有什么特别不特别的……”五月略显失望的撇了撇嘴。 “他的名字和我一样，都是当初老院长给起的，只是我在那边去得早，走的也早……很早就被苏老板他们接走了，所以至今也没和那个小家伙见上一面。” “你也在孤儿院待过？”柳小江皱眉道。 “是啊，很意外么，像我们这种年幼的孤儿，大多时候的遭遇不都是一样么？”五月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你……为什么如此在乎一个没见过的孩子？”柳小江试探性的问道。 闻言， 五月的大眼睛顿时一暗，情绪略显不高的说道：“这事说起来也挺影响心情的，我就不在这破坏气氛了，你只要知道……我很在乎这个小家伙，很希望他将来能被暗堡治好，能走出阴影就好了。” “若能看好他，我对老院长他们，也算是有一个交代了……” 说到这里， 五月不由得用力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坐在面前的柳小江，眼神请求的说道：“还是不提这件事了，怎么样……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啊？” “……”柳小江看着如此表现的五月，不免仰头喝光了碗中的酒会，道： “苏老板他们那边是怎么说的，你接下来是要直接回去了么？” “啧，怎么可能，我要是最近就能回去的话，还怎么可能会来这里求你啊……”五月见到柳小江犹犹豫豫的样子，也不禁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毕竟，她今天可是一直都在服侍着柳小江，结果这人连一点小忙答应起来都不痛快…… hetui……渣男！ “这种小事，苏老板他们居然都不帮忙？”柳小江怀疑道。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久前我刚一提起来……他们就总是以正事为由，一直和我把这事拖到了现在，结果我之前再问起来的时候，他们又说你才是最适合帮我的人选。” “呵呵……草。” 第345章 主人的命令 乌向尤…… 柳小江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这个死于自己手中的‘无辜’男孩儿。 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乌向尤，他才开始对暗堡的正确性产生了怀疑，认为此类秘密机构在收容异人方面，也仍然还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弊端…… 数月前，起码在乌向尤的问题上，‘不负责任’四个字用于暗堡负责人的身上，倒也算是在比较客观与贴切的陈述事实了。 不过，若是真在乌向尤的问题上计较起来，暗堡那边也就仅仅只是有些不负责任罢了。 乌向尤这个男孩儿的死，感性上确实让人很是惋惜，可在理性上……他和当初那个强拆孤儿院，导致十几名无辜孩童死亡的家伙，又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男孩儿当初强闯房地产公司，基于报复心理杀死孤儿院仇人的时候，可也是造成了许多无辜者的重伤与死亡…… 何况，当时从暗堡逃出来的时候，他也仍然没有停止伤害无辜之人，就连平日里待他很好的暗堡工作人员，最终也还是落得了一个重伤不治，一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的下场…… 柳小江在赵方旭的口中得知了这些细节，虽然仍旧还是很同情乌向尤的遭遇与结局，但对于自己曾亲手杀死这个男孩儿的事实，心中除了愧疚与惋惜之外，倒也随之出现了一丝莫名的安慰。 以至于在这种自我安慰的影响下，他甚至也开始逐渐忘却了男孩儿的名字，直到‘乌向尤’三个字被五月再次提起…… …… “好，我答应你，有时间的话，我会去暗堡看看的……” 柳小江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五月，最终还是并未直接开口说出事实，不打算将暗堡负责人的失职顶在自己头上。 “不过，相信暗堡的情况你多少也听说过，不是从里面走出的所有人都会加入公司，也不是人人都愿意让所谓的异能跟随自己一生……” “如果这异能对于乌向尤来说，就等于是当年的那些痛苦回忆，那么在心理疾病得到了充分的治愈之后，他也极有可能会放弃这异能，选择重新回归于普通社会之中，以免自己将来睹物思人。” “而若是像我猜测的这样，他早已在暗堡的安排下放弃了异能，重新回到普通的社会上生活了多年，那么他对于孤儿院那份记忆……恐怕也正在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淡化。” “五月，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个他此前从未见过，仅因为孤儿院才有了联系的姐姐……真的要去打扰他的生活么？” 闻言， 五月仔细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自然不会去打扰，但起码也要让我远远的看他一眼，亲眼看见他现在过的确实很不错……” “毕竟，现在除了我和他之外，当年在孤儿院待过的人，都已经随着老院长一起走了，我的年纪最大……自然要代替老院长承担起家长的义务，如此才算是至少无愧于孤儿院当年对我的照顾。” “……你在那个孤儿院待了多久？”柳小江忽然有些好奇道。 “不到四个月……”五月回答道：“那时候孤儿院才刚刚开办不久，除了我和老院长之外也只有三个孩子，我的年纪最大……也是唯一一个觉醒了异能的孩子，只是这件事连老院长都不知道。” “不对吧……”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眯起眼睛道：“你当初说自己是被苏老板他们捡回来的，难道并非是于襁褓之中……” “我是被苏老板他们从孤儿院领走的……”五月摇头道：“因为我当时实在受不了周围的小混混们，总把孤儿院的孩子们说成是没人要的残次品，于是便利用自己的能力狠狠教训了他们一次。” “原来如此……”柳小江微笑着拿起地板上的酒碗，“看来你对孤儿院的感情确实很深，这老院长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你一直记挂着，当初孤儿院的那件事发生以后，你……已经在这里了？” “嗯……”五月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苦涩，“如果不是走不开的话，我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走向极端……” “当时……”柳小江忍不住开口说道：“也不是没人重视这事，何况那位老院长的名声很好，很多邻里街坊都在为此事努力，赵董说……那几年要动这种敢强拆的地产公司，就要从根上动手。” “结果……” “乌向尤那孩子并未等下去，反而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那边才刚刚解决了地产公司的保护伞，他这头却已经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杀了过去……” “……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乌向尤这孩子么？”五月听到了这些，表情疑惑的看着柳小江，道： “现在怎么……” “他已经死了。”柳小江充分了解到五月对于此事的重视，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隐瞒乌向尤的事实，不忍让她到时候满怀期望的遭受重大打击。 “暗堡负责人下的命令，我就是执行那个任务的人，任务的内容……则是抹杀重伤暗堡工作人员，逃亡在外且极不稳定的乌向尤。 “五月，对不起，我刚才骗了你……” 恨就恨吧…… 哪怕做不成朋友也没关系…… 但至少也要保证这女人不会乱来…… 毕竟，五月因为此事而选择记恨自己，也总要好过她在未来了解到真相后，心中极有可能会出现的那种一蹶不振…… 柳小江很欣赏五月这种只身一人远在他乡，却还依旧很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的女人。 所以，不愿看见她因乌向尤的事情而走向极端，索性就在事情还没有真正开始逐渐发酵前，主动开口说出了一切的事实，好让她日后可以有个记恨的目标。 这个目标可以是他柳小江，也可以是暗堡方面的负责人，但却绝不可以是公司的暗堡，以及苏老板他们那些站在上面的人…… 因为， 一旦让五月这样的人，对自己所守护的事物感到了绝望，那么日后……谁又能保证她不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如果五月这样的人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究竟是不是苏老板他们的损失暂且不提，反正对于柳小江个人来说……他绝不希望看见五月这样的人最终走向毁灭。 “这些都是真的么……”五月稍稍愣神过后，脸上的表情逐渐阴郁，“暗堡负责人的命令……但却是你亲手杀了乌向尤那孩子！” 闻言， 柳小江看着跪坐在自己身边女人，以及对方那双掐在酒壶上微微泛白的手，点头承认道：“没错……” “乌向尤那孩子已经死了，而且确实就是我亲手做的，我不打算对此解释些什么，若是你因此事而选择记恨我……我也完全能够理解。” 说到这里，他从地板上缓缓起身，看向院中的那棵樱花树，平静道： “五月，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觉得暗堡负责人当时下达的命令，以及我个人亲手处理了乌向尤的行为……并无任何错误。” “有错的，或许也只是在此之前的其中某个环节……” “不过，对你来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孤儿院的感情，以及是谁亲手杀了那个男孩儿……” “暗堡的负责人下了命令，我执行了这个命令下来的任务，亲手杀了你所看重的乌向尤，这就是谁也无法更改挽回的事实……” “所以……” 柳小江微笑着回身看向五月，毫不在意对方表现在脸上的阴霾，道： “五月，你可以给那乌向尤报仇，我也可以让你来杀我，虽然不会动手置你于死地，但我也不会被动的等着你来杀，毕竟……我也有自己比较重视的人，不打算因为体谅你而把事情做的太过。” “我若是杀不了你，难道就不怕我对你身边的人下手……”五月抬头看向柳小江。 “你不会这么做的……”柳小江摇头微笑道：“冤有头，债有主，对于霓虹这边的异人，你表现的可比我理智多了……” “当然……” “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柳小江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随之缓缓开口朝着五月说道：“且不说以你的能力是否做得到，但只要你的确开始了着手于这种事，那么我也就不会再将你视为朋友了。” “朋友……”五月气极反笑道：“你我相处不过短短两天时间，朋友……我们是么？” “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柳小江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反正对于我个人来讲，你这种只身一人远在他乡，却仍然还清楚自己是谁的家伙，能力，思想与态度……每样都很让人欣赏。” “所以……”五月放下了手中的酒瓶，“苏老板他们之所以一再推辞，就是因为乌向尤那个孩子，早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对么？” “他们应该也是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柳小江察觉到五月的想法，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道： “毕竟，在客观上看来，暗堡负责人当时对乌向尤的处理没什么问题，他的死……最多也只能归结于暗堡工作人员的能力不够，并未在多年的接触中彻底解决乌向尤的心理疾病。” “但考虑到你，他们不忍心开口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你对孤儿院的感情很深，当年那件事对你的影响必定也不小，如果再让你知道了乌向尤的事情，谁也没办法保证……这会不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罢， 柳小江也没管五月是何反应，直接迈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并头也不回的提醒道： “五月，如果打算报仇的话，那就最好抓紧时间，毕竟我留在这边的时间也不多了，明天……我就会乘坐飞机去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国内，可是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呢……” “……”五月看着柳小江离开的背影，眼中似是仇恨却又充满复杂，最终难以维持那种跪坐的姿势，一屁股坐在了木制的地板上。 随后，看着院中盛开的那棵樱花树，她双眼通红地拿起了一旁的酒瓶，罕见失态的将其中酒水灌进了喉咙里…… —— 与此同时， 连门港， 二壮与陈朵所在的秘密基地附近， 一帮有男有女身穿黑色西服的人，聚集在基地附近的街道拐角内，一边伸手摘下衣领附近的金色徽章，一边从怀中掏出面罩戴在脸上用于掩盖身份。 而那被从西服上摘下，被这些人握在手中、揣进口袋里的徽章上，唯一的图案便是金色的五角星…… “社长居然会让我们这么搞，这次若是真抓了高廉的女儿……真的没问题么？” “……你指的是什么？”足足十几人的队伍中，只有一人并未摘下西服上的徽章，也并未戴上与其他人相同的黑色面罩，闻言也只是看了眼身边发问的人，道： “如果是说公司那边，事后会不会发现是我们……你们不是都戴上面罩了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连社长都很忌惮的家伙，既然临走还在公司那边给社长上眼药，时刻防备着我们对东北大区这边下手，难道他就猜不到是我们下的手么？” “嘿，龙虎山的那位爷么……”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根香烟，放在嘴上点燃后吸了一口，道： “他就算猜到了是我们又如何，反正这高钰珊都已经被我们得手了，如果不想让她死……那今后也就只能被社长牵着鼻子走。” “唉，你说说这些强大的家伙，偏偏每个人都有很好针对的弱点，果然还是人无完人么……” “……也是，不过这里除了高廉安排的那几个公司员工之外，那人真的没有准备其他后手么，那可是个连社长都必须小心谨慎的存在啊……” “怕什么，他身边有几个可用的人？”男子摇头道。 “就算真的留有后手，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过来，和他关系不错的那几个人，又有谁能挡得住我们，大不了……就付出一点代价好了。” “毕竟，这可是社长的命令啊……” 说着， 男子眼中出现了淡蓝色的光芒，其余的那些人听到这话，之后在出言附和的时候，眼中也闪烁着一样的光泽…… 第346章 一点苗头 秘密基地内部， 高钰珊所在的设备研究室， “二壮姐姐……”陈朵怀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倚靠在二壮的治疗设备前，道： “小江哥哥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嘿嘿……”二壮通过房间周围的扩音设备，语气轻松的开口调侃道： “朵儿，是不是有点待烦了，想要跑出去逛街了吧，这次你可怨不到我的头上了，谁叫你非得听他的一直在这守着我呢？” “……二壮姐姐才更重要。”陈朵摇了摇脑袋，固执且认真的说道： “小江哥哥说了，最近……尤其是在哥哥他离开后的这段时间里，很可能会有人不甘于眼前的局面，以至于想要利用二壮姐姐你……来扭转相对不利的局势。” “嚯……”二壮充满笑意的说道：“这还真是想不到啊……” “想不到我们的小朵儿最近，居然也开始变得老气横秋了，说话的时候简直和那家伙一模一样，不过……你这丫头真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么？” “我……我……”陈朵对此果然开始结巴了起来，但最终却还是小脸极为坚定的开口说道： “二壮姐姐，虽然我不太能理解小江哥哥的意思，但既然他这么和我说了……我只要听话就好了。” “逛街什么的……” “嗯，我是挺想出去的，但要让我因为这件事，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二壮姐姐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闻言， 二壮透过房间中的监控设备，瞧见了陈朵小脸上的坚定与执着，也不由得在治疗舱中缓缓扬起了嘴角。 “小朵儿，姐姐还真是没白疼你，能听到你亲口说出这些话……” 然而， 就在此时， 陈朵小脸上的表情却忽然一变，并立刻从二壮的治疗设备前站了起来，“二壮姐姐，外面的蛊毒有动静，应该是有人来了……陌生人。” 听到这句话， 二壮即刻调用基地内部各处的摄像头，房间内的众多显示屏上也随之出现了画面。 随后，二壮与陈朵观察了许久，才从某个显示屏画面中，发现了一群穿着黑色西服、戴着面罩的陌生人，紧接着……监控画面便是一黑。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是坏人……”陈朵见此伸手解开了衣服的拉链，露出了穿在正常衣物下面的墨绿色防护服，随之更是将自己褪下的衣物谨慎放置于一旁。 “二壮姐姐，小江哥哥猜对了，果然有坏人跑过来了……” 闻言， 二壮注意到陈朵打算现在就出去应付外面的那群人，不免立即开口阻拦道： “朵儿，先不要冲动，对方的人数太多，还很清楚基地这边的环境，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一群家伙，而且能悄无声息地解决公司员工，直到不可避免的惊动了你的蛊毒……” “这帮家伙很清楚基地内的力量，也很明白他们接下来面对的是谁……” “二壮姐姐……”陈朵一边扎起松散的长发，一边极为坚定的开口说道：“我是不会看着他们把你带走的……” “他们身上穿着的法器，应该是马村长亲手所做的，我在碧游村那边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很清楚这些东西的弱点……” “而且，就算蛊毒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我也还有小江哥哥给的那种能力，法器这种东西的效果只要不是太过特殊……” “朵儿，你还是快走吧……”二壮冷静的打断道。 “既然他们这次都是有备而来的，那就不可能给我们留下太多机会，他们身上所穿戴的那些法器……也很可能会存在着一定的针对效果。” “如果……你之前和我提到过的那件事是真的，那么你这丫头因练了六库仙贼而得来的能力，大概率也会是对方提前就有所了解的部分情况。” 陈朵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二壮语气略显慌忙道：“如果对方来这里是为了我，为了今后用我来要挟那家伙，那么最起码……也要保证他们手里的筹码降到最低。” “小朵儿，在那家伙的心里，你和我是完全一样的……” “我知道……”陈朵虽然还有些不习惯，但却还是微笑着说道： “二壮姐姐，我知道小江哥哥也很重视我，甚至是他在外面所做的一切事情，大部分也都是为了我和二壮姐姐……” “我一直都知道的……” 二壮通过监控设备看见陈朵脸上的笑容，心中顿时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于是道： “既然一直都明白，那你这丫头还不赶快给我……” “廖叔对我很好，所以当初不管是不是自愿，我都愿意听从他的一切安排……”陈朵仍然保持着脸上不太熟练的微笑。 “小江哥哥和二壮姐姐，不仅对我很好，也从未要求过我什么，如果不为你们做些什么的话……” 说到这里，小姑娘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里……很不好受，要是眼睁睁的看着二壮姐姐被抓走，我却什么都不做，我猜……这里也只会更难受。” “所以……” “二壮姐姐，其实我之前骗了你，小江哥哥除了要我注意这段时间之外，并没有要求我在这里一直守着你，更没有要求我必须保护你的安全，只是说了不管发生什么……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如果能保证自身的安全，才可以去考虑其他人，甚至是二壮姐姐的安危……” “在小江哥哥留下的安排里，我的任务只是在附近布置蛊毒，并在发现了有人打算图谋不轨之后，将这里的情况及时通知给外面的那个人……” 陈朵拿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朝着房间内的摄像头示意了一下，随之继续道： “但是，二壮姐姐和小江哥哥一样，都是我身边最为重要的人，现在却有人想对你们做些坏事，我……没办法原谅！也绝不放过他们！” 说罢， 也不管二壮如何加以阻拦， 小姑娘脸上满是坚定与固执的走向了房门，并在临走前回头看向了室内的治疗舱，道： “二壮姐姐，我们不应该要选择逃走，这里就是我们和小江哥哥的家，我要保护好这里……就像你们之前保护着我一样。” 二壮见此急忙道：“朵儿！朵儿！我不需要你的……” “二中姐姐，等我回来……”陈朵这次的笑容并不僵硬。 随后，她便打开了设备研究室的大门，并在离开前按下了附近的紧急按钮，令一道极为厚重的金属墙壁降了下来，彻底封死了唯一能够进入房间的渠道。 …… 与此同时， 秘密基地附近的酒店， 二楼某房间的窗前， “哼哼……”夏禾手里拿着两部移动电话，随之挂断了正在与陈朵通话中的普通手机，并将其中那部带着天线特殊电话贴在耳边，道： “掌门先生，您应该都已经听到了吧？”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传出了一道略显冰冷的声音。 “啊，我都听到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小丫头说的做，这些来到基地意图不轨的家伙……一个不留。” “这……有点过分了吧？”夏禾闻言略微皱起眉头，道： “曜星社的这帮人过来并未直接下狠手，那些被解决掉的公司员工，也明显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一个不留的话……不会让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么？” “那女人不对公司的员工下狠手，是怕公司在事后动用全部的能量追查下去……”柳小江道。 “不打算对陈朵和二壮下狠手，是怕我之后会选择不顾一切的报复，她这次安排的行动也就变成了火上浇油……” “毕竟，她的目的仅是想要挟持陈朵和二壮，以求能在日后与我有谈下去的筹码，以免我一个心情不好就直接出手灭了曜星社……” “实力差距巨大的情况下，她若想在这段关系中掌握主动权，手里也就势必要有能牵制我的筹码，双全手……因为吕家村的举动，还有吕良的觉醒，显然是已经不够了。” “既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夏禾不解道。“那干嘛还非得杀光他们不可？” “如果你下不了手，那就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我可以让老高亲自动手……”柳小江语气平淡的根本不像是在谈论杀戮之事。 “一群仅能算是还不错的异人，即便有马仙洪亲手制作的法器，但以你的特殊能力……足够了。” 夏禾明显还是不太愿意这么做：“可是……” “这是一次警告……”柳小江当即打断道： “但既然是警告，就必须要深刻，否则让他们平安回去，那女人也还会再有下一次，毕竟这次……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一次试探。” “朵儿既然说了不会放过他们，那就让他们这些人全都有来无回，以便告诉那女人……针对于二壮她们二人的行为，在我这就等同于是不死不休。” “不会起到反效果么？”夏禾道。 “那就要看她敢不敢和我不死不休了。”柳小江回复道。 “反正她这次的行动只会失败，接下来只要把二壮她们转移走，难道她还能在老高那里得知转移地点么？” “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如果选择了要来基地这边，而不是和沈冲换一下位置，那就极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眼下却还是这样犹犹豫豫的……” “夏禾，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呼……”夏禾闻言深呼吸了一下，“好吧，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是吧，我听从您这位掌门先生的安排就是了。” “很好……” —— 霓虹， 京都安培家祖宅， 柳小江刚刚挂断与夏禾之间的通话，便再次用卫星电话拨通了某个号码。 “喂？” 柳小江听到电话中的声音，强心压抑着心中的负面情绪，道： “赵董，有人对二壮她们下手了，还有我们之前猜测的不错，老高他……确实有问题。” “你不是在霓虹么？”赵方旭闻言微微一怔，但随之很快恢复了过来，道：“算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小高身上的问题严重么，这次针对于二壮和陈朵的事情，真正的目的应该也还是你小子吧？” “老高的问题，我暂时已经解决了。”柳小江没有回答赵方旭的问题，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赵董，袭击二壮和陈朵的人，身上同样也是‘全副武装’，法器上看起来也还是出自于马仙洪之手，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当初劫走马仙洪的背后主使者，必然就是最近一系列混乱的源头。” “十几名还算不错的异人，碧游村的背后……肯定也还有某个成型的组织在负责支援。” “你心里有人选了么？”赵方旭问道。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觉得……”柳小江目前并不在国内，加上之前夏禾说的也很对，所以并未直接说出曜星社和曲彤，而是侧面提醒道： “像是曜星社、江湖小栈……这些类似于情报机构，平时在圈内与各家打交道，连公司也会进行委托的异人组织，您难道不觉得他们身上的嫌疑很大么？” “曲彤和牧由么……”赵方旭仔细想了想，道：“那这么说，既是情报组织，又有十佬位子的牧由，在你心里才是那个嫌疑最大的人么？” “我不知道……”柳小江微微皱眉道。 “毕竟，我目前身在国外，手底下也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只是刚才收到了夏禾的联络，才知道了发生在连门港的情况……” “赵董，我之所以会和您打这通电话，除了提醒您一下该注意的人之外，其实也还有着另一个目的……” “另一个目的？”赵方旭又是一愣，随之疑惑道：“什么目的？” “我只是想和您亲自确认一下……”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语气低沉的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如果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二壮和陈朵她们那边出现了什么意外，赵董……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和你保证，这次只是我太忙了，以至于忘了二壮她们两个丫头，所以这种事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赵方旭明白了柳小江为何如此异常。 “你在外面努力给公司和上面办事，家里却遭遇到了这种事……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职。” “感谢您的理解……”柳小江不为所动的客气道。 “呵呵，客气了，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赵方旭也是很客气的说道。 第347章 单纯 连门港， 秘密基地内部， 陈朵彻底封闭了二壮所在房间的通道后，考虑到对方的人数也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金属门前看了看两侧的走廊，决定了要在这条相对狭小的走廊中对敌。 毕竟，对方明显占有人数上的优势，身上的那些法器效果也还未知，若是跑到相对更为宽阔的地方交手，一旦被包围起来也只会给予敌人更大的优势。 陈朵对于其他事或许懂的没那么多，但是在与人交手的这件事情上，怕是就连柳小江也不如她经验丰富。 “……十三个人。” 陈朵缓缓睁开墨绿色的大眼睛，通过提前布置在基地各处的蛊毒反馈，清楚了对方此次闯入基地内部的具体人数。 随后， 她站在金属隔门前，一边等候着敌人的到来，一边握住了胸前的吊坠。 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走廊两侧的脚步声愈渐清晰，她小脸上的表情也正在逐渐褪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蛊身圣童。 下一刻， 陈朵松开了柳小江送的幸运吊坠，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走廊的右侧，直面那些身上穿着黑色西服、头上戴着黑色面罩的敌人。 另一边， 曜星社的众人按照计划来到了二壮所在的设备室，却发现唯一可供人进入房间的通道，已被一道厚重的金属大门彻底阻隔，不免纷纷看向了独自站在隔门前的少女。 “陈朵，打开大门，跟我们一起走吧……” 曜星社队伍中一个身材相对矮小的女人走了出来，尽管她那张脸同样也被掩盖在了面罩之下，但在语气上却还是让人感到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陈朵曾是公司临时工的一员，实力水平自然绝非寻常异人能比，尤其是她所擅长的那些古老而强大的蛊术，以及蛊身圣童这种随时都能制造出各类蛊毒的特殊体质…… 一般异人若是没有应对蛊毒的办法，或者是用远超陈朵的修为强行压制蛊毒效果，基本上也很难在这丫头的手底下走过一个回合…… 然而， 曜星社这群人的实力明明不强，更是有很多人在修为上不及陈朵，眼下开口说话时却还是如此的镇定自若，甚至还在言语中表达出了强烈的威胁意味。 这要不是在找死，就明摆着是有恃无恐…… 陈朵不傻。 她只是对一些普通人眼中的常识并不感冒，也不是很愿意去了解那些普通的陌生人的想法。 何况，在这件事情上，二壮方才就已经提醒过了，她当然不会轻视这些仗着法器有恃无恐的敌人…… 嗡！！！ 陈朵不可能答应对方的要求，体内顿时蔓延出大片的黑炁，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缩小版、娘化过的柳小江。 只是…… 这种黑炁虽然看起来和柳小江的尸毒很相似，也同样都与‘毒’字稍稍沾着一点边，但在效果与存在方式上却截然不同。 柳小江体内来源于赢勾的猛烈尸毒，在当下里无疑就是一种可与唐门丹噬并肩的剧毒之物，而且在效果上也直接作用于敌人体内经脉，甚至是直接作用于敌人体内先天一炁的无解之物。 而对于柳小江的这种尸毒，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沾染，因为只要一旦被这东西侵入体内，不管你的修为究竟是高是地，最多也不过是延缓发作的时间罢了。 触之必死！ 除非这东西的主人不想你死！ 而蛊毒…… 哪怕是蛊身圣童这种特殊的存在…… 现今的陈朵也绝对不可能亲手创造出，能在效果上与柳小江的尸毒、唐门丹噬相比的蛊物。 更多时候， 她其实也还是在按照药仙会给予的方法，以炁和蛊毒模拟出大部分在世上出现过的蛊毒，但即便如此……因为蛊毒这门手段的特殊与复杂，小丫头也依旧还是个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强大异人。 毕竟，蛊术的传承同样历史悠久，一些相对寻常的蛊术手段，在其他异人眼里看来就已经足够诡异的了，何况其中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非比寻常的强大蛊物。 现如今的这个时代，中了这些强大的蛊物或许不会死，但考虑到蛊毒这种东西的阴损，以及它可能会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此等痛苦与凄惨的下场……也显然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得了。 因此， 蛊毒这种东西，也一直都是除了拥有丹噬的蜀中唐门之外，最让圈里其他异人闻之色变的恐怖之物…… “陈朵，我劝你最好不要反抗，我们本来或许不及你十分之一……”曜星社领头的矮小女人见到陈朵的表现，尤其是看见少女脚边汇聚而成的那些蛊物，不免摇头再次开口提醒道。 “但这次我们所有人都是有备而来，即便是作为蛊身圣童的你……也不可能翻起太大的浪花。” “我们这次过来的目的，是在为了你和高钰珊小姐的安全着想，待在这里显然既不安全也不保险，我们……可以给二位更好的安全保障。” 闻言， 陈朵看着这些义正言辞的敌人并未说话，也并没有主动朝着他们发起攻击。 她只是站在金属隔门前不断以炁制造蛊物，并让这些在常人眼中看来无比恐怖的东西，犹如一个个忠心护卫般戒备的守在自己身前，明显就是不想让任何人轻易接触自己身后的那道厚重隔门。 “果然还是讲不听么，算了……”矮小女人见识到陈朵的态度也不再多言，随即转头朝着身边和走廊另一侧的同伴示意道： “注意别下死手，如果激烈反抗的话，那就打断她的手脚再带走，反正只要还留着她的一口气在，社长那边的手段就都能给治好……动手吧！” 话音落罢， 早已等待不及的曜星社成员，纷纷开始从走廊两侧围了上来。 见状， 陈朵立刻驱使着脚边的蛊物们，朝着走廊左侧过来的敌人发动了攻击，并极为冷静的独自跑向了与蛊物们相反的方向，选择了先对那个矮小女人所在的队伍下手。 一时间，黑烟四起，蛊物们从口中吐出的黑炁，甚至完全遮挡了左侧敌人的视线，而且不管这蛊毒对他们到底有没有用，她却明显并不指望这些攻击能造成什么伤害。 与此同时， 矮小女人所在的曜星社众人，看见陈朵居然主动冲向了自己，也纷纷毫无惧色的朝着她迎了上来，手里也都拿着不尽相同的各种法器。 “哼……” 陈朵见到敌人的队伍里面，疑似有束缚类型的法器道具，并且还以炁凝聚成了绳索一样的东西，摆动的方向看起来似乎也是想抓住自己。 于是， 她便在敌人们的注视之下，呼吸空气鼓起了自己的小脸。 “小心！不要被蛊毒侵入体内！”矮小女人自然不认为陈朵是在卖萌，当即便觉得她是在酝酿更为恐怖的蛊物，不由得大声提醒身边的几个同伴开启法器防御。 此话一出， 包括矮小女人在内的几个曜星社成员，黑色西装下面即刻泛起了细微的光芒，连带着他们戴在脑袋上的面罩也是一样。 此外，原本摆动着延伸至陈朵面前的法器绳索，也仍然还保持着之前的运动轨迹，明摆着就是不想放过抓住陈朵的机会。 然而， “噗……” 曜星社成员们预想中的蛊毒并未出现，陈朵鼓起小脸从口中喷出的东西，看起来也并不带有任何明显的颜色，甚至也很难发现其中存在炁的流转。 但，当这些晶莹剔透的小水滴，触碰到那条伸向她的法器绳索时，却瞬间将其击溃至彻底消散不见！ 下一秒， 陈朵已然来到矮小女人的面前，并趁着这些敌人下意识的愣神，又一次很是迅速地鼓起了自己的小脸，利用六库仙贼所赋予的强大消化系统，直接就让女人面罩下的那张脸露了出来。 “你……你这是……”女发觉脸上的面罩瞬间消融，眼睁睁地看着陈朵肩膀上的蛊物，将一股浓烈的黑烟吐到了自己脸上，而后便带着心中强烈的震惊与疑惑，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随后，见到领头人被解决，其余的曜星社成员迅速做出反应，纷纷利用手中的法器朝着陈朵发起了攻击。 六七个人的同时攻击，并且还都是全身掩藏在法器之下，不破除法器自己的蛊毒就没办法生效…… 陈朵的拳脚功夫虽说不弱，但也并非那种主修拳脚的异人。 她面对着这么多的手脚与法器，就算再次鼓起了自己的小脸，想要用六库仙贼替自己解围，也无法将所有人都归纳到攻击范围之内。 何况，她的六库仙贼目前也只是小成而已，对于自身消化系统的运用也不及巴伦，即便成功将小嘴里掺杂消化液的口水吐到这些人身上，也一样还是会因为炁的分散而使能力效果被大幅削弱。 破不了法器，依旧是白费力气…… 但就在此时，当曜星社成员认为自己即将得手的时候。 “哼哼……我来的倒也还算及时了。” 一道高挑的身影及时出现在了走廊内部，一掌拍在了其中一名曜星社成员的身上，并瞬间将其击飞至其他人身上，成功帮陈朵这单纯的丫头解了围。 此人一头粉色的长发，身上穿着白色的背心，下身一件蓝色的热裤，双手戴着黑色的连臂手套，正是听从柳小江安排而赶来帮忙的夏禾！ 另一头， 方才被陈朵那些蛊物暂时阻拦的其他曜星社成员，此时也已经成功摆脱了各类棘手蛊物的纠缠，并纷纷跑过来将陈朵与夏禾二女围在了中央。 “刮骨刀……夏禾！你怎么会在这里？！”跑过来的曜星社成员里面，立刻有人认出了夏禾的身份。 夏禾主修的是拳脚功夫，再加上那种天生的特殊体质，四张狂……在绝大多数异人的心里，都是最为棘手的那一类人。 而且，她那种天生体质结合先天一炁所产生的能力，更是四张狂里面最不像是能力的一种能力！ 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特殊能力，不管是针对恶意自动开启的法器，还是自主开启号称隔绝一切攻击的法器……效果都不大！ 这点看看刚才被夏禾一掌击退，正在被其他人强行按在地上的同伴，在场的曜星社成员们心中也不免一沉。 “嗯？”夏禾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陈朵，确认了这丫头并未受到任何伤害之后，转头看向身后问话的曜星社成员，道： “看来让你们办事的那个女人，并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们，还是说她虽然对高钰珊下过手，但却并没有从高钰珊这了解到一切……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你是全性的人！而这是公司的地界！”开口的曜星社成员顿时提醒道。 “所以……”夏禾微笑着看向这名曜星社成员，“你想说什么呢？” “我……”男子一看见‘这样’的夏禾，不免下意识的犹豫了起来，说话时的语气也随之温柔了不少。 “我们不想与全性为敌，你……你走吧，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夏禾的能力就是这样，对于心境不稳的异人来说，她的存在便是一种极为致命的毒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可能会牵动对方的心神。 毕竟，就连那些看似心志坚定，实则却并未做到坚如磐石的异人，她也只需要在接触中主动使用能力，就能轻而易举地令对方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何况是这些本来就不怎么样，心境也因双全手而更加不稳的曜星社成员？ 法器？ 如果是高品质的防御性法器，可能还确实有那么点效果，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更何况， 夏禾戴在手上的那副黑色手套，同样也是很适合传导她能力的法器，而且法器的品质上……也很高！ “不会为难我么……”夏禾笑着看向曜星社的成员们，随之伸手揽住了陈朵的肩膀，道： “掌门说了……” “一切都要按照这丫头的想法来做，所以即便大家都是很不错的男人，但可惜……你们今天没人能离开，所有人都得留在这里，等待掌门先生的下一步指示。” “既然不想为难我，那……大家就都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接下来动手伤了和气，我也不忍心伤害这么多好男人……行吗？” 闻言， 陈朵察觉到这些敌人的犹豫，小脸满是疑惑地看了眼身边的女人，完全不明白这些敌人为何会变的犹豫，明明……刚才的那些话里同样也是满怀恶意的，也并没有承诺任何一点点的好处。 果然…… 与小江哥哥相比…… 世上的其他大部分男人都很蠢！ 第348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片刻之后。 曜星社成员们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的坐在地上。 为首的矮小女人被陈朵唤醒，挣扎几下变清楚了自身的处境，抬头看向站在自己等人面前的夏禾。 “公司居然与全性妖人合作，这种事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 “这位小姐啊，我是该说你聪明好呢，还是该说你傻得可爱呢……”夏禾微笑着蹲在女人面前，用手拄着下巴缓缓开口说道。 “你这可是在逼我对你们下手啊……” “哼！”女人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冷笑着看向面前的夏禾，道： “任务失败了，我们也没想活着回去，不过……你们不要以为这就算完了。” “那个人的力量确实不可小觑，但他最近这段时间根本没可能回来，这次……也不过是我们错估了这里的人手。” “那女人……”夏禾看着女人微微皱起眉头，“你们曜星社难道不怕暴露么？” “如果公司的董事们知道了，当初那个躲在碧游村背后，最近一直在给公司添乱的人，就是你们忠心耿耿的那位曲社长……” “哼哼……”女人眼中闪烁着淡蓝色的微光，“全性掌门居然是公司的临时工，这种事如果不小心在圈里传开了，你猜……公司会不会迫于压力而给出一个解释？” “届时……” 说到这里， 女人笑着看向面前的夏禾，道：“夏禾，你觉得公司会不会为了他，连‘默许’灭掉王家这种事也扛下来？” “你……”夏禾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察觉了这女人在语气上的细微变化。 “现在不管公司对待异人的态度究竟如何，但明面上也总要维持以往公平客观的形象……”女人继续道。 “否则，他和公司某位领导所期望的事情，就会因为异人们的‘联手’和‘起义’彻底破灭。” “曲彤……是吧？”夏禾眉头紧锁的看着女人，随之试探性的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想用高钰珊和陈朵来威胁那个人……” 女人面色平静的继续说道：“她们会成为我手中最好的筹码，我一定会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 “你什么都不懂……”夏禾对此摇了摇头，起身看了眼一旁沉默的陈朵，随之再次低头看向曲彤的傀儡，凝重道： “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去做那种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圣人……” “我也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但既然决定了要这么做，不管究竟有什么理由，他在我眼里看来……都是个真正的疯子。” “毕竟，我不觉得有什么理由，能够支撑一个人去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有可能会让自身陷入万劫不复的事……” 说罢， 夏禾看了眼周围其他坐在地上的曜星社成员，“曲彤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也的确很有手段……” “高钰珊，还有我身后的这个丫头，她们确实是他目前最大的弱点，但相对的……我认为她们也是他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一种可以让他随时摆脱‘神性’回归‘人性’的枷锁。” “他这种自身几乎毫无弱点的家伙，若是有一天身上只剩下了所谓的‘神性’，呵呵……到时候会后悔的，也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了。” 闻言， 女人眼中的蓝色微光摇曳了几下，随之却还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 “全性四张狂之一的刮骨刀夏禾，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其他人的死活了……” “是吗……”夏禾一直都在盯着女人的双眼，见到女人最终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免朝着女人抬手整理了一下连臂手套。 “你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好了，反正你这种人在全性也并不少见，不过……你这次也算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见此， 女人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只是有些惋惜的看了看其他曜星社成员，道：“他是怎么说的？” “一个不留……”夏禾微笑着撩起了耳边的发丝。 “哼，够果断的，看来我想的一点也没错，高二壮和你身后的蛊身圣童，就是他目前最大的弱点所在……” …… 许久之后， 二壮所在的设备室内， “小朵儿，快过来给我看看，身上有没有受伤？” 二壮通过外面走廊并未被完全破坏的摄像头，多少也能知道方才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一见到设备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看见完好无损的陈朵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心里也难免还是会出现一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能有什么事儿？”夏禾跟在陈朵身后走进了室内，听见二壮这种明知故问的傻话，倒也忍不住微笑着开口揶揄道。 “我整日不辞辛苦的守在基地外面，只要不是圈里名头太过响亮的家伙，谁能在我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你们下手？” “夏禾……”二壮通过室内扩音设备传达出的声音出现了些许犹豫。 她虽然知道柳小江之前一直都在处理全性的问题，也知道柳小江成为了新任的全性掌门，但却显然没想到柳小江会和全性妖人走得这么近，居然会安排夏禾这种四张狂级别的妖人来保护自己和陈朵。 而且，是谁不好，偏偏是夏禾这个会勾人的妖女，她心里早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逐渐产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 二壮即便从柳小江那里听说过张灵玉的糗事，清楚这个夏禾与张灵玉之间存在很大的猫腻，也依旧没有因此而减弱多少，反而在亲眼见到了夏禾，见证了这女人该死的魅力后，逐渐愈演愈烈了起来。 与此同时， 夏禾察觉二壮声音中的情绪，顿时心领神会的扬起了嘴角，“嚯……你这是在谨慎防备着我么？” “不过，考虑到那位掌门先生在你们心中的地位，还有我刚才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所做的一切，这种语气……难道是害怕我把掌门先生从你们身边夺走么？” “没有……你想多了！”二壮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你也想多了……”夏禾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戏谑。 “我来这里只是基于掌门的命令而已，至于全性妖人为什么要听从掌门的吩咐，自然也是因为我这同样有事需要掌门帮忙……” “什么事？”二壮连忙问道。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因为那可是只有我和掌门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夏禾随之伸了伸懒腰，故意语气暧昧的说道。 “……”二壮。 “秘密，还只有你们两个人才知道，难道说……你们……那灵玉真人怎么办，你们两个人怎么可以……” “停！别再说了！”夏禾听到‘灵玉真人’四个字，险些没被二壮这丫头给直接呛死，立马开口打断了二壮接下来的话，没想到二壮这丫头居然知道的这么多。 啧，那个该死的掌门，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自己和那榆木脑袋之间的事也能说出去？！ “为什么？”二壮见此有些无法理解的说道：“你们两个既然敢做，难道还不敢让人说吗？” “你们这样对得起灵玉真人吗？！” “停停停！斯道普！别说了！”夏禾察觉到二壮当下的情绪，赶忙开口解释道。 “是我不好，不该逗你，我和你那位小江哥哥之间什么都没有，刚才也是看你这丫头强装镇定，忍不住想要调戏你一下罢了。” “所以……”二壮语气半信半疑的说道。 “你和小江哥哥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然是真的……”夏禾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但是……”二壮明显松了口气，又道：“你和灵玉真人之间果然是真的么？” “居然真的是你拿了灵玉真人的一……” “咳！！！”夏禾顿时咳嗽了一下以示提醒，接着看了眼一旁沉默无言的陈朵，道： “好了，还是赶紧联系其他人来处理一下外面的尸体吧……” “而且，既然已经暂时没事儿了，我……我还是先回外面继续监视情况吧，顺便也得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那家伙，他……可还在等着我的好消息呢。” 话音落罢， 夏禾没给二壮继续说些什么的机会，逃跑似的赶忙迈步走出了设备室，彻底打消了心中对于陈朵和二壮的好奇。 而在夏禾离开以后， 二壮先是沉默了片刻，随之语气颇为得意的说道： “哼，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也想跟我斗……” 闻言， 陈朵看了看夏禾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躺在治疗舱内的二壮，小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紧接着低头思考了一下，道： “二壮姐姐，我倒是知道你的实际年龄，确实是已经三十好几了……” “不过，女生不是应该很在意年龄么，我记得你之前也一直都说自己十八，刚刚怎么又……” “小朵儿，你是刚才不小心伤到了脑袋么，居然还出现了如此严重的幻听……”二壮的语气瞬间温柔无比。 “来，站到设备前，让姐姐给你仔细扫描一下，免得总是开口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胡话……” “……”陈朵。 第349章 狼子野心 “你把他们都杀了？” 柳小江听完电话中的描述，不免有些意外于女人的前后变化。 如果说那些闯入基地的曜星社成员，实际上是陈朵和公司的人联手抹除的，他倒也并不会对最终的结果感觉多么意外。 但，此次下手的偏偏是夏禾，是这个从未亲手杀过人的全性妖女…… 毕竟，在柳小江的预想当中，夏禾顶多就是帮忙制服那些家伙，下手杀人这种事……也应该是由老高他们来做才对。 “嗯，按照你的要求，我给了他们一个痛快的……”夏禾语气平静的说道。 “……感觉如何？”柳小江略微沉默了一下，但却并未追问夏禾为何这么做，反而有些好奇的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初次对人下杀手，初次面对如此严重的问题，你应该……” “掌门先生，你不要误会了。”夏禾知道柳小江是什么意思，于是便直接开口打断道： “我是不想把事做的太绝，但这不代表我会任人宰割，既然情况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份上，那么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虑，杀了这帮看起来全都一根筋的家伙，也只能是一种正当防卫吧？” “毕竟，我要是不杀他们，到最后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你做的很好。”柳小江听到电话中的回答，顿时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 “不过，如果这理由未来仍会让你良心不安，你也可以把这些家伙的命都算在我的头上，反正你确实是因为帮我的忙才会遇上他们，也的确是因为我的命令才会下手杀了他们……” “OK，那就算在你的头上好了，反正我在其中充当的角色，也不过是你和那俩丫头的打手罢了。”夏禾对于这点倒是没有任何犹豫。 “……”柳小江。 “行，那我知道了，既然她们都没事儿，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未来……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提出自己的要求便是了。” 闻言， 夏禾的语气中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变化，也仍然还是那样极为平静的开口询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一个月……”柳小江想了想说道。 “霓虹这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明天我就会去往传闻中的纳森岛，等解决了这股国外最大的异人力量，其他的……应该也都和霓虹这边的情况差不多。” “纳森卫……”夏禾微微一愣，随之有些难以相信的说道：“公司居然知道纳森岛的具体位置？” “不，不是公司……”柳小江否认了夏禾的观点，但也并未明说其中的具体缘由。 “现在可是普通人的时代，异人这个群体若想存在下去，那就必然要在普通人所能掌控的范围之内，何况是纳森卫这种类似于雇佣兵一样的组织。” “如果纳森卫并非某个大国的忠犬，而是完全自由的异人雇佣兵组织，随意出入各个国家执行雇佣任务的行为，也足够让普通人联合起来将他们彻底消灭了。” “毕竟，异人本就该老老实实的活着，纳森卫这种类似于雇佣兵的组织未免太过活跃了。” “如果不是有某个实力不弱的大国藏在背后支撑他们，你觉得那些被纳森卫骚扰过的国家，真的会放任这帮无法无天的异人么？” 夏禾对此来了兴趣，不免开口询问道：“既然是这样，纳森卫的背后到底……” “纳森卫的通用语言是什么？”柳小江忽然道。 “难道说……”夏禾顿时皱起眉头。 “哼，以那种语言为国语，现阶段有能力支撑纳森卫，还能隐晦让大多数人不说话的，也就只有那帮更加无法无天的普通人了。”柳小江眼神闪烁的说道。 夏禾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随即秀眉紧蹙的开口说道：“那你……” “如果连给人们的印象，也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强盗，那么这群人距离毁灭也就不远了，所以它要愚弄所有能被愚弄的普通人，拉拢所有和自己一样都是强盗的家伙，确保自己不会被孤立、消灭。” 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忌惮之意，“异人毕竟是大家公认见不得光的，纳森卫那种雇佣兵一样的异人组织，更是不能大摇大摆走入大家的视线范围之内。” “尽管大家很可能都知道，站在纳森卫背后的究竟是谁，那货自己也利用这点强迫过他人闭嘴，但既然不想明说，也确实有所顾忌，那么这个哑巴亏……它就吃定了。” “何况，很多人都乐意见到纳森卫的消失，而且在纳森卫这种组织彻底消失之后，就算是它……也不可能把纳森卫的事放在明面上谈论，更不可能站在纳森卫的角度上开口说些蠢话。” “在无法消灭纳森卫的时候，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吃过亏，那么在有能力消灭纳森卫以后，它……也一样要把打碎的牙齿往肚子里咽。” “毕竟，如今的这个时代，一家独大……也只是在痴人说梦罢了。” 听完这些话，了解到柳小江正在做的事，饶是夏禾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道： “果然，想让我们这些人，在未来都有资格去找自己新的道路，您这位掌门先生必须要妥协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信任本就是很宝贵的东西。”柳小江道：“我们这些常年游走于黑暗边缘的家伙，想要重见光明，走于道路之上……谈何容易。” “但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根本看不见丝毫的光芒，也看不到四季变化所带来的一切美好……一世为人，不易啊。” —— 与此同时， 哪都通公司总部， 赵方旭的私人休息室内， “嚯，看来对于柳小江而言，蛊身圣童和高廉家的老二，确实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啊。” 苏诚坐在室内的沙发上，看着对面有些严肃的赵方旭，微笑着说道：“赵董，还是多谢您老愿意把这事告诉我们了。” “……小苏，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赵方旭眉头紧锁的抬头，用手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既然已经派给了他如此严峻的任务，最起码也应该给予他相应程度上的信任，现在却又主动来找我确认那俩丫头的情况……” “唉，事到如今，您老还和我装什么傻，难道您就真的完全信任他了么？”苏诚顿时摇头说道。 “别的暂且不说，您只要告诉我这柳小江到底是什么人，他在加入公司之前到底又是干什么的，他的本名又是什么……我保证上面绝不会再对此产生任何怀疑。” “……”赵方旭。 “看吧，您说不出来，不……您是根本不知道。”苏诚对此不出所料的摊了摊手，道： “谁也不知道他来自于何处，谁也不清楚他真正的底细，一个连身份都无法确认的人……谁敢信啊？” “那你们还要他去做事！”赵方旭皱眉道。 “很简单，因为他有这个能力……”苏诚看着赵方旭缓缓开口解释道。 “既然您都可以在无法真正信任的基础上，让他去替公司在根本上掌控混乱的根源，甚至是成为了全性那种异人组织的掌门……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他？” “他目前正在外面处理的那件事，可是我们几代人一直以来的夙愿，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为什么不伸手抓住它？” “何况……” 话说至此，他笑眯眯的直视着赵方旭双眼，道：“虽然还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明显也很需要向我们证明，他是个值得信任的家伙……不是么？” “而且，相较于他不值得信任这件事，他有能力达成我们一直以来的夙愿，在我眼里看来才是最重要的那一点……” “然后呢？”赵方旭怀抱着双手，面色严肃的看着苏诚，“你小子是打算卸磨杀驴么？” “呵，卸磨杀驴……”苏诚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还是他本身所拥有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我们不得不选择这种最保守的做法？” “不得不说，这柳小江的力量确实不弱，霓虹那边出现的情况也足以看出，他在异人圈子里也是极少数的那种人，甚至就连这圈子的范围……也不仅仅只包括我们这边。” “可能，如今除了龙虎山上的那位，也几乎不可能有人治得了他……” “不过，他和普通人一样，都有不可避免的弱点，蛊身圣童和高廉家的老二，就是他还能被我们利用的主要原因，我觉得您应该也和我是一个想法吧？” “如若不然，您这种一手建立起公司的大人物，又怎会轻信一个连身份都无法确认的家伙？” “……如果有一天，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不仅是解决了你们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个夙愿，甚至还成功帮公司在根本上掌控了混乱根源。”赵方旭没有回答这种问题，而是眉头紧锁的再次开口询问道。 “那时只想要逍遥自在的他，也就成了你们眼中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对于他这种不再具有利用价值，而是身上只存在一些潜在风险的人，你们……又打算怎么做？” 闻言， 苏诚没有一个明确的回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赵方旭，道： “今日只谈今日事，至于明日……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未必是件好事，您应该会支持上面的一切决定吧？” “陈朵和二壮两个丫头不能动，她们既是小江身上唯一的弱点所在，也很可能是小江给自己套上的唯一枷锁……”赵方旭低头用手扶着眼镜说道。 “回去告诉上面的人，万万不要自己找死，有些代价……就算是他们也可能承受不起。” 第350章 姐姐要幸福哦！ 赵方旭的话一说出口，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苏诚看着面色凝重的赵方旭，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支香烟点燃，道： “赵董，这究竟是您在威胁我们，还是他曾透露过这样的想法……” “这是我给你们的提醒。”赵方旭道。 “他说到底也还是个年轻人，即便想法与行为都很成熟，但终归……也依旧还只是个年轻人。” “如果按照你们的想法，他的所作所为皆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他就必定不是一个无私的家伙，甚至也很有可能与之完全相反……” “一个有实力且如此自私的年轻人……” 说到这里， 他抬眼看向对面吞云吐雾的苏诚，“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最近这段时间的付出皆是徒劳，居然还换不来我们这些人的信任，你觉得他接下来又会如何选择？” “此外，就算他没有察觉到这点，一直任劳任怨的做完了全部，最后却发现我们打算卸磨杀驴，你觉得有哪个年轻人不会被逼疯？” “如此实力的异人，一旦失去了理智，你知不知道……这究竟会对社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呵，是的，严格来说，我们并不惧怕异人这个群体，因为就算他们的个体力量再强，也不可能比得过我们群体的智慧……” “所以，你觉得应该怎么做，难道我们就该不顾代价，不惜一切的去亲手抹除，这个被我们逼疯的年轻人？” “小苏，哪怕不计后果与代价，但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么做，对他……对那些可能会被波及到的人，很不公平么？” “因为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苏诚将香烟在烟灰缸中弄灭。 “我们不清楚他的身份与来历，也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但我觉得能让他冒充圣人的理由，至少也不会是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把这问题拖延下去，万一他的目的足以颠覆一切，到时候……我们所要承受的损失，恐怕也只会比抹除他的损失，更大。” “有陈朵和二壮两个丫头在，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赵方旭摇头道。 “如果真的是想着要颠覆一切，他根本没有理由加入公司这边，更多余替你们去国外完成那种夙愿。” “毕竟，我们是站在社会稳定和普通人一边的，哪怕信任也绝无可能会坐视他胡作非为，而且相较于我们……他和异人们站在一切，反而才可能会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如果他真是你所想象的那样，那么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加入公司，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尽心尽力的为我们办事……” 苏诚微笑着开口打断道：“赵董，作为公司的董事，您应该听从上面的安排……” “你少在那里拿上面来压我！”赵方旭极为罕见的眯起了眼睛，语气中甚至出现了明显的怒意。 “苏诚，我虽然很少和上面直接接触，但归根结底也是异人事务的主要负责人，你别以为我不清楚那些领导的对事态度。” “哼，别人我或许不清楚，但至少一号和二号……绝无可能会做出此等杀鸡取卵的决定！” “时代已经变了……”苏诚对此毫不在意的笑着摇了摇头。 “时代早就变了！”赵方旭道。 “但不管时代究竟怎么变，至少在对待异人的态度上也不应该再出现变化了。” “因为现阶段无论是想彻底解决异人的问题，还是想改变异人群体在社会边缘的生存环境，都等同于是在主动破坏社会秩序的稳定，那两位领导也只会比我更加清楚当前的现实。” “柳小江虽然不可完全信任，但他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至少也能证明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如果是那两位领导的话，我相信他们在面临此等问题的时候，必定会优先考虑柳小江到底做了些什么，而不是他身上到底存在着怎样的潜在风险！” 话说至此， 赵方旭摘下了眼镜，一边擦拭着镜片，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小苏，我知道那你是前些年，才在黄浦江来京城任职的，有些事我不想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既然已经来到了京城这边，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放弃和一些人的联系为妙。” 说罢，他重新戴上眼镜，看向对面的苏诚，道： “好了，回去汇报吧，如果你是代表那些人来的，我和你之间根本无话可说，但如果你是那两位老领导派过来，想来了解一下我对柳小江态度的，那回去就麻烦你告诉两位领导……” “柳小江目前没有任何问题，至少在我这里他确实值得信任，日后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负责。” 闻言， 苏诚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光了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随之起身迈步走向了休息室的房门。 “赵董啊，你们这些老人家，到底还是太仁慈了，若等日后真出了什么岔子，一切……可能也就都晚了。” “不过，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也会将您的话转达给两位领导……” 听到这两句话， 赵方旭在苏诚离开之后，不由得转头看向了房门，并缓缓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这个苏诚似乎总是会有些出人预料，而且他明明是两位老领导派来的人，却在对待事情的态度上存在着极大差异。 这可不是个好苗头啊…… —— 次日， 京都国际机场， 柳小江表情诧异的望着五月，以及前来给五月送行的安培拓真，还有其身后明显还在上高中的孙子。 他虽然很好奇五月为何非要跟着自己这个仇人，但当下的这一幕显然也还是更容易让人感到有趣，尤其是安培家二人那种看向五月时不作假的感情，以及五月面对此二人眼神时的那种复杂与不自然。 呵，作孽的女人，都给人爷孙俩骗成什么样儿了…… “拓真先生，你们……回去吧，安培家这段时间有的忙，不要因为我一个外人耽误正事。” 五月眼看着飞机即将起飞，再不自然也还是主动开了口，算是与安培家的爷孙二人告了别，说话时的语气也并未拒人千里之外，只是多多少少还有些不太自然的感觉。 “时子，你不会再回来了么？”安培拓真即便知道了五月的真名，也依旧还是愿意称呼她以往的假名。 “嗯，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五月对此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而是直接点头承认了自己的离去。 说到底， 五月也还是个正常的人类，哪怕所处的位置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敌对阵营，但也并不能完全无视安培拓真以往对自己的好。 如果不是有着正当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她可能也会对安培家心生极大的愧疚感吧…… 但即便是有着正当的理由，她目前看起来也仍然对安培家抱有愧疚感，只是这愧疚远不足以影响到她的任何决定罢了。 “……这样么。”安培拓真听到五月的回答，眼中也是瞬间闪过了一丝不舍。 五月怎么说也在他安培家待了十年之久，完全可以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即便之前发生了那种等同于背叛的事，心里对五月的离开也还是会下意识的感到不舍。 但，他最后还是在老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看着面前即将离去不再回来的孙女五月，道： “也好，也是时候回你真正的家了，我们毕竟不是你真正的家人，很难给予你真正意义上的归属感，这样也好……也好……” “我会记住您的……”五月看着失落的老人，最终还是摇头叹了口气，主动上前拥抱了一下老者。 “虽然我们身处的阵营不同，心中的想法也并不相同，但这些年您对我发自内心的照顾，时子就算离开了也会一直记在心里。” “拓真先生，您是时子在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家人……” “唉……”安培拓真的眼眶有些发红，看着五月明显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终归还是化作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这时， 安培拓真身后穿着高中制服的男孩儿，反而面带微笑的主动走上前来，并将右手伸到了五月的面前，道： “时子姐姐，不管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但到底也还是没有伤害到我们，你知道的……我对爷爷他们定下的婚约没有兴趣，一直也都只是将你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时子姐姐，从小到大，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闻言， 五月看了看面前的男孩，但却并没有选择与之握手，而是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俊介，哪怕不喜欢阴阳术，也不想成为阴阳师，但你身上毕竟寄予着安培家的厚望，以后……记得多多体谅一下自己的家人。” “嗯，我知道了，时子姐姐。”安培俊介收回了右手，闻言看了眼身旁的安培拓真，随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五月挠了挠头。 随后， 眼看着即将到达飞机起飞的时间， 五月再次简单的和安培爷孙俩告了别，接着便转身走向了一旁正在等候的柳小江。 而就在这时， 安培俊介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或是高中生的青春小说看多了，当即将双手放在嘴边朝着五月的背影大喊道。 “时子姐姐！今后也要和他一起幸福哦！！！” “……”五月。 “……”柳小江。 “……”安培拓真。 第351章 死亡必然是痛苦的 前往M国的飞机上， 柳小江看着身旁座位上，脸上仍留有些许尴尬的五月，不由得微微一笑道： “呵呵，安培家的那个孩子，倒也还算是挺有趣的了，明明生在了阴阳师的家族，也有着近百年来最出色的天赋，结果却对阴阳术一点兴趣都没有。” “人各有志。”五月瞥了眼身旁的柳小江，随之转头看向窗外的云层。 “可能相对于俊介那孩子来说，也许是觉得如果学会了阴阳术，自己也会像是家族大部分人一样被禁足吧。” “不学阴阳术，不成为一个异人，过着普通的少爷生活，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生存方式，起码不用和霓虹上面的那些人整日勾心斗角。” “哼……少爷的生活么，确实挺惬意的。”柳小江眼中的红芒一闪而过，虽然看穿了安培俊介已是阴阳师的事实，但却并不打算在五月的面前将此事戳穿。 安培俊介虽然隐藏的很好，看起来似乎就连安培拓真也不知道，但就霓虹这种阴阳术的水平而言，也不过是个很厉害的初学者罢了，相较于安培拓真这种级别的阴阳师，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柳小江虽然不明白这小子为何要隐藏起来，也很好奇这小子神秘兮兮的到底要做什么，但考虑到对方的能力水准，以及现今霓虹异人的整体水平，他倒也没什么时间来搭理这种莫名其妙的小角色。 如果某天真的生了事，那就直接出手灭了便是！ 随后， 柳小江看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五月，不禁深感好奇的开口询问道：“对了，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既然霓虹这边已经结束了，直接回国接受安排不好么？” “一个人潜伏在霓虹这边十年之久，如今终于完成了上面交给自己的任务，这就算今后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也足以让你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吧？” “还是说……” 话说至此，他看着五月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随之向后倚靠在飞机的座位上，“你这其实是想留在我的身边，日后找机会给乌向尤那个孩子报仇？” “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我说了等任务结束之后，随便你今后如何报复我，如果为了给乌向尤报仇而导致我的任务失败，到时候会感到为难的恐怕也不只是我一个人。” “难不成你还真打算为了那个乌向尤，彻底放弃自己这十多年来的苦苦坚持，甚至是直接沦落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么？” “别闹了，不值得……” “你一共也没见过那孩子几面，就算是为了报答老院长的几年养育之恩，也没必要把自己的未来全都搭进去吧……” “你说完了？”五月将视线从窗外转向身旁的柳小江，俏脸上几乎看不见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纳森卫的事和霓虹这边不同，期间不会有人负责接应你，也不会有人帮你制造出机会。” “而且，我们在M国的人手已有几天不再传回联络了，这要么是被M国方面的人给发现了，正在四处躲藏找机会离开M国的国土，根本无暇顾及你这次的任务，要么……就是已经被M国人给处理掉了。”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你这初来乍到的家伙，也总需要有人负责支援，何况就算是不说别的，单只是一个语言的问题……你难道要在不懂英语的情况下，指望着用翻译软件来找到那些纳森卫么？” “……M国的人手失联了？”柳小江对此稍显意外的皱眉道。 “这虽然并不是个好消息，但也确实是种很正常的情况，M国这边毕竟也是个科技大国，何况比我们更早从事间谍工作，一些手段也只会比我们的经验更丰富。”五月道。 柳小江想了想还是问道：“他们……” “我们不会承认，他们不会多说，大家对待间谍都是一样的，审问对方的信息是必要的，而在针对间谍的审问过后，或在这审问方式的过程中，死亡……无疑就是解脱。”五月平静的陈述道。 “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哪怕是被抓住了，哪怕在审问中生不如死，我们也绝不会出卖同胞，M国人不可能知晓你的到来，更不可能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柳小江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无法想象这些人究竟有怎样的觉悟，居然愿意来着手从事如此危险的工作，被抓后就算生不如死也绝不出卖灵魂…… 可能， 这些人的灵魂，也的确要比一般人更加炙热吧…… “关于乌向尤……”五月见到柳小江不再说话，本来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但终归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小柳真人，我只有两个问题……” “问吧。”柳小江没等五月把话说完就点了点头。 “他当时死的很痛苦么？”五月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死亡，并无是否痛苦一说……”柳小江虽然很想说自己已经很努力，让乌向尤那个孩子走的几乎毫无痛苦了，但考虑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最终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毕竟，在世间生灵的角度上，它就是最让生灵恐惧之物，所以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生灵就会本能的感觉到恐惧与痛苦。” “此外……” “不管生灵是否因绝望而接受死亡，但至少在清楚它真正面目之后，我不相信有生命会不恐惧死亡这东西，只是往往当那些不知者无畏之人，在了解到死亡并开始后悔的时候，都已没了回头的机会。” “而且，死亡所带来的痛苦，也不仅仅只是对于生灵本身而言，那些与死去生灵息息相关的生命存在，大多也都会因此而遭受不同程度的精神苦痛……” “所以，死亡并无是否痛苦一说，因为它必定会让人产生极大的痛苦……” “啧，啰啰嗦嗦的，说的好像你死过一样……”五月对此明显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柳小江。 “所以，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为了掩埋那孩子痛苦死亡的真相么？” “不，至少在我这里，我已经尽量做到让他解脱了，算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毫无征兆的突然离开吧……”柳小江摇头解释道。 “哼，算你还有点人性……”五月顿时眼眶微红的冷哼一声。 “最后一个问题，那件事结束以后，你可曾感到过一丝后悔？” 闻言， 柳小江转头直视着五月的双眼，面色极为平静的摇了摇头，道：“尽管很想说我曾经感到过后悔，但我却并不想欺骗你们这样的人。” “对于乌向尤那个孩子的死，我并不曾感觉到任何一丝的后悔……” 五月见此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并看着柳小江狠狠咬住了下唇，嘴唇上甚至也因此而渗出了鲜血，“你……” “他就算再可怜，对我而言也是个陌生人，我能做的只是尽量让他没有痛觉的离去……”柳小江继续道。 “如果连陌生人的死亡，都会让我感觉到后悔，那么前几日死掉的霓虹人，我是不是也应该感觉到后悔啊……” 说到这里， 他甚至还在五月的注视下，皮笑肉不笑的淡然道：“后悔什么，后悔当初让他们死的太过痛快，没有狠狠的亲手折磨他们一下么？” “我就是刽子手，只管杀人不管埋，你可以把我当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敌视，但千万不要指望一把杀人的钢刀也会流眼泪……” “乌向尤是可怜，但也的确该杀，至于其他的那些……你如果有能力就去改变，没能力就逼着自己接受。” “五月，你是想让我骗你，好让自己有理由接受，最终无视甚至逃避那些真正的问题，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你还是继续仇视着我吧，反正你迟早都会在我这吃瘪，重新考虑问题的真正所在。” 说罢， 他不再看向面色阴郁的五月，而是戴上了安培家准备好的眼罩，靠在飞机的座位上逐渐闭上了眼睛。 “届时，如果你说自己的力量不够，想用这次的人情来让我帮你……我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最多也只是公司那些不听话的董事而已……” “……”五月看着靠在座位上睡觉的柳小江，虽然咬牙切齿的想要做些什么，但考虑到对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即便还是没有想清楚一切的缘由，却也放弃了现在就对柳小江展开报复的念头。 —— 大约十二个小时过后， 芝加哥国际机场附近的某条街道， 柳小江感受着附近街道上的视线，面色相对平静的打量着周遭环境，并时不时地看向一旁脸色巨臭的五月。 “……都已经几个小时了，你就这么一直给我脸色看，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该怎么办，你想让我用翻译软件去和那群小混混交流么？” “啧，如果再出现那种软件上全是脏话的翻译，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告诉他们一下，到底谁才是这条街道上的godfather……” 而就在这时， 附近逐渐聚集了几个身高体重的混混，开始声音嘈杂且带着轻蔑与恶意，快步从柳小江二人的身后追了上来…… 第352章 罪恶之城 “黄皮猪，把钱交出来，你就可以滚了！” 四个穿着连帽衫，将脸隐藏在衣帽中的外国混混，一上来就把柳小江和五月围在了中央，带头甚至还在柳小江的眼前，故意展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 这种事如果换成是一般的异人，十几年苦修或许都比不上一颗几块钱的子弹，没准还真会被这几个手持枪械的小混混给唬住。 而且， 柳小江此次更是带着任务来的，正常情况也不该太过引人注意，以至于乖乖把钱交出来，然后灰溜溜的转身离开，无疑就是在为大局做考虑。 然而， 柳小江本就对所谓的超级大国没有任何好感，再加上最近因乌向尤与五月产生的不愉快，他当下里的心情也简直是糟糕到了一个极点。 于是，他看了看包围自己二人有黒有白的四个混混，随之看向面前曾主动展示过腰间手枪的家伙。 “黄皮猪……”柳小江低头看了眼手机，接着也不管对方能否听懂，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 “只要把钱交出来，我就可以走了么，那她怎么办……和我一起的那个女人，你们又打算做些什么呢？” “Shut up！and hand over the money！now！（闭嘴！把钱都给我交出来！立刻！）” 男人察觉到柳小江的淡定与平静，立马拿出手枪抵在柳小江的脑门上，并用手指扣开了手枪后面的保险措施。 “对牛弹琴么……”柳小江面对着对方黑漆漆的枪口，却只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一旁正在被人调戏的五月，道： “如果是正常情况……” “如果对异人的利用率没那么高，那么就凭他们这些家伙手里的东西，M国异人的处境也只会比国内更严峻吧。” “呵，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普通异人在枪的面前……算个屁啊。” “这边就是这样，合法公民很容易就能弄到枪，而且就算不合法……”五月看了眼周围的四个混混，“但相信只要有心的话，应该也不会太难就是了。” “哼，就算普通异人也能弄到这东西，即便他们的身体能力更占优势，但若是被子弹命中了要害……也是会死的。”柳小江道。 “哪怕是普通的民众，也有杀死异人的可能性，如果没有上面那些人的利用与庇护，他们的生存环境也只会比我们更加恶劣吧……” 五月这次虽然没有再开口说话，但显然也并未否认柳小江的观点。 与此同时， 拿枪指着柳小江脑门的男人，注意到这对男女似乎并未将自己等人当回事，强烈的自尊心顿时导致他变得愤怒了起来。 “Shut up！this is robbery you……（闭嘴！这是抢劫！你……）” 柳小江仔细斟酌了一下后，瞬间伸手握住对方枪上的扳机，随之面色平静的一字一顿道：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话音落罢， 他无视青筋鼓起用尽力气也无法开枪，以及身后同样察觉不妙正在拔枪的混混们，直接用力将手枪与对方的手掌一起捏至扭曲变形。 然后，赶在对方吃痛开始下意识的喊叫前，他更是一拳打断了对方的牙齿，并且迅速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一种清脆且渗人的响声，陡然回响在其余三个混混的耳边，导致他们极为惊恐的加快了手上动作，纷纷掏出手枪朝着柳小江的后背扣动了扳机。 紧接着， 三个混混就看见了足以颠覆他们人生观的一幕。 只见， 枪声不断作响， 柳小江却任由子弹打在自己的身上，并在子弹不断变形掉落至地面的时候，缓缓转身面向了三个正在不停开枪的混混。 “记得替我向你们的上帝问好，阿门……” 片刻之后， 枪声彻底平息， 四下无人的街道也重新恢复了寂静， “做的太过了……”五月看着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不由得秀眉紧蹙的望向了柳小江，却发现这家伙似乎很享受这种杀戮，居然站在那里不自觉的微笑了起来。 “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才下飞机不久就背上了命案……” “这又有什么关系？”柳小江看向面色有些不自然的五月，“街上根本没人，也不像是在国内，到处都是那种高清的摄像头……” “这几个家伙跟了我们很久，也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新手，何况他们除了抢劫明显还要对你做点什么，既然如此……也总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场所吧？” “而且，刚才的枪声持续了这么久，居然也都没人探头出来看一眼……” 说到这里， 他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以至于让见多识广……甚至这些年在霓虹见惯了许多变态的五月，也会忍不住觉得这家伙貌似是真的有些不太正常。 “我现在已经不再讨厌这几个家伙了，毕竟他们主动站出来为我解决了心中郁闷，甚至还极为贴心的帮我解决了后顾之忧……” “所以……” “这几个家伙在我心里，可都是能上天堂的好人啊……” “你认真的？”五月皱眉道。 “当然不是……”柳小江见到信以为真的五月，不由得深感无奈的摊了摊手，“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变态，这么做当然也有其他的理由……” “不过，还是先找个住的地方吧，这种地方可并不适合闲聊……” 说罢， 他也不管五月对此是何反应，当即转身朝着街道的出口走去，并且头也不回的开口提醒道： “哦对了，住的地方最好不要在这条街道上，但也最好不要距离这条街道太远，免得我们到时来不及回收今天种下的因果……” 闻言， 五月显然很难理解柳小江的意思，也根本猜不透他这么做的理由，但在看了眼躺在周围地上的几具尸体后，也还是面色复杂的选择迈步跟了上去…… —— 次日清晨， 芝加哥警局接到了一桩命案， 但，在这被称之为‘罪恶之城’的地方，一桩命案倒也不至于引起警局的重视，甚至就是例行公事的派出了部分警力，并且谁也都没想着自己能很快侦破这起案件。 只是…… 在命案现场的调查结束，警员们将调查到的线索递交给警局，并由警局警长例行公事的看过一眼之后，事件……瞬间发酵！ 第353章 超级英雄？ 当日午后， 芝加哥警局，局长办公室， 警长老乔坐在办公桌前，耐心等待局长先生看完了案件调查，并在对方将手中文件放回桌面之后，道： “今早接到的这起案件，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如果只是一般的街头械斗，或者是流氓帮派之间的寻仇……倒也还好说。” “但……” 话说至此，他也没管局长先生的脸色如何，而是继续眉头紧锁的开口说道： “其中一名死者扭曲的手掌，以及死者手中同样扭曲变形的手枪……” “一地明显射在某种硬物上而导致变形的子弹，以及另外三名死者手中彻底将弹夹打空的手枪……” “四名在警局留有案底的死者，除了那个手掌扭曲变形的死者，牙齿有被人一拳打断过的痕迹之外，所有人的死因皆是被人用手捏断了颈椎……” “我的局长先生，虽然这么说你肯定会觉得我是疯了，但是我们今早接到这个案子，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人类所为啊，起码……正常人怎么可能用手捏断别人的颈椎？” “……呃。”办公桌内年龄大概在50岁以上，秃顶严重的局长先生看着警长老乔，道： “难道就不能是凶手练过什么，你知道的……很多电影里都有过这种情节。” “……”警长老乔看着自己的这位老大哥，差点没有被对方的这句话给呛死，于是一脸看傻子似的说道： “电影能信么？” “行，就算能信，但也要有点科学依据吧，如果说人能做到用手捏断别人的颈椎，那也一定是某种以手指为支点，实际近似于杠杆原理的技术，而且严格来说……那也并不是直接捏断，而是扭断！” “但即便如此，就算真的有这种技术，需要的力量水平也绝不一般，根本不是随便一个普通人就能做到的！” “何况，这次的案子经过法医调查，死者脖颈完全没有扭动的痕迹，根本就是被人从外部用蛮力捏断的，正常人类绝对没可能做到这样的事！” “乔，那你觉得对方是什么人？超人？还是队长？”局长先生无奈道。 “唉，想不到你都40岁的人了，脑子里居然还惦记着超级英雄……” “超级英雄绝对是存在的！”警长老乔一听到这话，顿时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我……我曾经见到过他们！” “好好好，存在存在……”局长先生见到这样的老乔，虽然这些年也是见怪不怪了，但还是连忙摆了摆手，道：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这案子如果真是超级英雄们做的，我难道还要把这案子单独调出来，和上面说这案子背后的凶手，可能是迪士尼……又或者华纳？” “……”警长老乔。 “难道这案子就这么放着，然后……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了了之？” “不然呢？”局长先生反问道：“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线索之外，几乎一点有用可靠的线索都没有，你是能把案子背后的那个超人类给找出来，还是能在这种情况下找出把自己伪装成超人类的凶手？” “痕迹上来看，明明是空手捏断了死者的颈椎，结果却还是没在死者脖子上留下任何指纹……” “如果这个凶手是个对漫画入迷的家伙，并在作案时将自己伪装成了漫画中一样的超人类，那么我推测他应该也是借用了某种科技仪器的力量，只是在外部将那些仪器伪装成了和人体一样的性质。” “毕竟，那些漫画中的超级英雄，也并不是没有纯粹只依靠科技力量的……” “局长，这个案子背后的凶手，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的……”警长老乔明显还是不打算放弃，这种能让自己有机会接触超人类的机会。 然而，听到警长老乔这么说，局长先生当即皱眉道：“不行，这案子没有任何线索，谁来也不可能成功侦破，这就是一桩谁都无法给出解答的悬案！” “何况，案件死者不过是那些流氓帮派的成员，光是在我们这边的案底就已经有不少了，这种家伙……死有余辜！” “放着不管……”警长老乔不甘道：“如果对方再次犯案怎么办？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超人类！放任他就等于是在危害合法公民的权利！” “那就等他危害到了合法公民的权利以后再说！”局长先生道。 “老伊莱！你这么做对得起自己曾经的誓言吗？！”警长老乔顿时气急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这里！你应该叫我局长！乔！给我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下去！就给我滚回家去好好反省！”局长先生见此也是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 二人的争吵声，甚至透过了办公室的玻璃墙，引起了外面一众警员的注意，但由于这也是大家都见怪不怪的事了，所以也没什么人会主动跑进来劝架。 毕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这里的警长和局长总会因为一些小事吵架，但却并不会伤害到这两个家伙之间的交情，吵架……或许就是他们这对老伙计之间的交流方式。 许久之后， 局长伊莱结束了与老乔的争吵，并直接命令对方最近回家反省。 但当他重新看向桌面上的案件调查文件后，却也还是迅速平息了心中的情绪，随之看了看办公室外面忙碌的警员们，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神秘号码。 “伊莱先生？” “芝加哥警局今早接到的案子，应该又是你们这帮家伙的杰作，案件的信息我刚才已经发给你们了！” “已经确认了么？” “应该错不了，可能又是个突然觉醒了异能，并且还非常崇拜超级英雄的家伙……” “好，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就派人过去调查，伊莱先生……也请不要让芝加哥的警员在继续接触下去了，如果乔先生再有曾经那样的行为，您应该知道我们为了保密……” “不许对老乔下手！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年轻时曾亲眼见到过你们……” “伊莱先生，乔先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拿我的职业生涯保证！他绝对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最近会让人盯着他的一切行动！” “好，那就最后一次……” 第354章 等着就好 夜晚， 芝加哥国际机场附近， 昨日才刚刚发生过命案的13号街道， 此处原本就是治安问题较为严重的街区，何况昨夜还发生了一起疑似帮派火拼的命案，于是晚上9点钟的时间一过，居民们也大多都不再外出，更小心翼翼的锁好了门窗。 如果说昨天的13号街道，偶尔还能见着几道人影，那么今天……也就只剩下了流浪的猫狗还在翻找垃圾箱。 明明是国际机场附近的街区，居然还会有如此萧条的景象，即便是有发生了命案的一部分原因，但考虑到机场附近的人流量也不该如此。 命案现场附近的某条小巷内， “这条街区的治安已经算不错的了。”五月看向怀抱着双手站在巷口的柳小江，道： “如果是在那些流氓帮派聚集，可供他们获取违法收益的街区，想必就算是真的发生了命案，也不会破坏第二天的人员运转，因为在刀尖上舔血……就是他们的日常。” “国际机场附近毕竟不在市区，周围的居民大多也都是穷人，况且机场多少也算个脸面场所，若非是芝加哥这种犯罪率较高的城市，恐怕就连小偷小摸也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撞见……” “看样子的确是如此……”柳小江回头看了眼五月，随之再次看向街上的流浪猫狗，道： “不过，这倒也无所谓，我并不需要人群来掩饰什么……” 闻言， 五月回想起柳小江昨天说的话，也不由得眼神疑惑的望着他，道：“你到底在等什么……” “只需耐心等下去便可……”柳小江头也不回的说道。 “毕竟，不会有人在这边接应我们，上面直到目前也都没有联系，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什么支援了，就连情况也只能靠我们自己去了解。” “难道这么等下去就有结果了？”五月不解道。 “虽然不知道结果是否能称心如意，但也至少要比现在的情况好上不少。”柳小江道。 “芝加哥警局的人已经来过了，听说还把这次的案子定义成了悬案，应该不会有人再抓着这个案子不放了。”五月对此不免开口提醒道。 “你常年留在国外，还是霓虹那种将异人完全视为工具的地方，所以还并不了解其他相对正常的异人社会。”柳小江回头看向五月道。 “异人的确不是当前社会的主人，也确实是一种难以掌控的潜在风险……” “但，在其他相对正常的地方，异人虽是社会上的潜在风险，可起码也不会被真的视为另一种族群，普通人与异人之间也总会有一个还算合适的相处方式……” “什么意思？”五月难以理解的皱眉道。 “……唉。”柳小江见此也不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难道你觉得只有我们才有公司，这边就不存在和公司大致相同的机构么？” “在你之前待过的霓虹那边，因为异人很早就被当成工具控制了起来，所以目前也很少会有异人在社会上多生事端，但……那些并未将异人视为工具而控制起来的地方呢？” “在以孱弱普通人为主的社会上，异人并未像是罪犯一样被完全控制起来，几乎每个拥有力量的异人都能在社会上生活，谁能保证他们可以一直将弱小的普通人视为平等存在？” “而且……” “异人这种群体的存在是个秘密，这点在国际社会上大多也都是一样的。” “可是一旦出现了有关于异人的问题，发生了完全由异人引起的矛盾与问题，普通人若是直接出动军队从事大规模活动，异人存在的这个秘密还怎么继续保守下去？” “所以，在凡是基于部分人道主义精神，不打算将异人视为工具与罪犯控制起来的地方，也就一定会有能在保守秘密的情况下，处理有关于异人事务与问题的能力……” 听完了这些话， 五月顿时想通了柳小江昨天所做的一切，于是秀眉紧蹙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你……昨天之所以那么做，而且不经处理就离开了现场，就是为了等处理异人事务的人主动找上门？” “尽管不晓得这边负责处理异人事务的家伙们，究竟会不会和纳森岛出身的纳森卫有关，但既然这边和纳森卫之间存在着很大的联系，那么同为异人……他们至少也比我们两个外来者知道的更多。” 柳小江点了点头，承认了五月的推测，而后继续开口说道： “如果运气好，这些家伙也和纳森卫关系不浅，我们能从中直接了解到一切也说不定……” “可是……”五月想了想怀疑道：“你凭什么能确定这帮家伙一定会来，即便处理异人事务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若是要调查的话……他们直接从警局那里调取案件信息不行么？” “他们会从警局那里了解情况，也一定会来现场勘察情况的……”柳小江当即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毕竟，警局那边调查到的案件信息，最多也只能说明凶手不是一般的普通人，但却不可能了解到任何有关于凶手身份的线索……” “此外……” 说到这里，他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缓缓开口说道： “五月，如果你是警局的人，在面临无法轻易破解的案子时，你会选择去相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在现场调查到的案件信息？” “哪怕这个孩子再聪明，说出的话再正确无误，但如果没有你愿意相信的‘可靠证据’作为支撑，我相信你最多也只会开口赞许一下他的想法吧？” “……”五月。 “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对，处理异人事务就是那些人的职责，所以他们若是想找出案件背后的凶手，处理这种由异人在社会上引起的事端，那就必然会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亲自过来调查案件的现场。” “毕竟，警局的人都是普通人，他们甚至连异人的存在都不知道，会在现场忽视一些关于异人的重要信息……应该也很正常吧？” 第355章 银发少女 说着， 柳小江察觉到远处的街道上有了动静，当即在嘴边给五月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躲藏在巷口阴影中看向了动静传来的位置。 见此， 五月也从身后轻手轻脚的接近了柳小江，并在他身后微微冒头看向了相同的方向…… …… 13号街道， 三道身影逐渐从街口走到了命案现场，正好停在了发现四具尸体的位置上，并纷纷转头观察了一下现场周围的情况。 但即便柳小江与五月所在的巷口，距离三人所在的位置不足五十米，他们却也还是没能察觉到任何异常，观察了一阵便将注意力重新聚焦于命案现场。 这三个人里面有男有女，两个男人的年龄明显差不多，虽然看起来也都不算太大，但至少也都在35岁以上，身材同样的高大且健硕，区别不过是一黑一白的肤色。 而在场唯一的白人女子，外貌上却显得异常年轻，而且不论是身高还是年龄，看起来明显也都要比两个男人小很多。 但偏偏两个男人对待少女的态度，让人看起来总会觉得有些不自然，仿佛事实并不是他人眼中看起来那样，那个年龄看似明明是最小的白人少女，才是身后一黑一白两个男人的长辈。 另一头， 躲在巷口阴影下的柳小江，望着白人少女的眼中红芒一闪，接着便下意识的缓缓皱起了眉头…… 命案现场， 两个男人将从警局拿来的案件线索照片，按照原位一一摆放在了相对正确的位置上，明显就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尽量还原现场。 做好这件事， 两个男人蹲在地上回头望向少女，其中那个明显更为尊敬她的白人男子，更是立马邀功似的开口说道： “加百列小姐，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尽可能收集了芝加哥警局所有关于这起案件的照片，如……如果这个现场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希望您能亲自开口给我们指出来，我们必将为您拼尽全力。” “没关系……”被称为‘加百列’的银发银眸少女，微笑着朝地上已改为跪姿的两个男人摇了摇头，声音极其温柔的说道：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还不够！能为加百列小姐做事！这是我们两个的荣幸！”白人男子听到声音后显得极为狂热。 “起来吧……”加百列见此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但在话音落罢的一瞬间，两个男子顿时以一种极为古怪的方式站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就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给托了起来。 “这……”黑人男子明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不免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之后望向加百列的眼神之中，似乎也因此而出现了某种敬畏。 “神迹！”白人男子站起来短暂的愣神过后，倒并未像是黑人男子一样产生恐惧，看向加百列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炙热了几分。 “加百列小姐，您的力量果真是……” “好了……”加百列轻声打断了白人男子的崇拜，低头看向已被暂时固定在位置上的案件现场照片，道： “这次既然是我主动找上了你们，要求你们带着我一起来处理此次案件，而不是直接通知那些人协助我调查此事，自然也是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到这件事，你们……没必要表现的像是在教会一样。” “另外……” 说到这里， 少女虽然没有回头看向某个方向的动作，但那双银色的眸子却还是细微抖动了一下，随之道： “尽管还不能完全确定，但这次的事很不简单，我之所以会来……就是不想让事情发展至最坏的结果。” “加百列小姐，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会让早已不过问任何事的您，亲自和我们一起来到这种偏僻的地方。”黑人男子闻言忍不住发问道。 “根据传闻，您不是已经……” “汉森！你给我闭嘴！加百列小姐没有离开！这肯定是主的决定！你没资格多问！”白人男子见此不免有些愤怒的开口说道。 “马休！不要把你的个人情绪牵扯进来！”名叫‘汉森’的黑人男子，终于还是开口指出了白人男子的错误，明显也是有些受不了对方的狂热表现了。 “就是你们这样没有信仰的人，导致了主对我们所有人的失望，你现在又要把加百列小姐逼走么？！”马休紧握着拳头说道。 “……咳，这个问题，其实与你们无关，总之你们只要知道，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抓紧时间离开就好了。”加百列听到这话不禁将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一下，似乎是在努力掩饰心中的情绪。 “加百列小姐，这到底是为什么……”马休听到这话瞬间泄了气，眼神更是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加百列。 “这边的情况……” 加百列略微有些尴尬的无视了马休，主动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案件现场照片，转移话题道：“你们看出了什么没有？” “唉……”汉森看了眼一旁情绪低落的马休，而后低头看向自己二人还原的命案现场，道： “加百列小姐，此事肯定是超人类做的没跑了，只是还不太清楚对方的身份和能力，不过这种能力与身体力量方面有关的可能性……很大。” “身体力量方面的超能力么……”加百列闻言沉默了片刻，随之却还是摇了摇头，道： “嗯，用手直接捏断他人颈椎的这种事，确实会让人觉得这能力与身体力量有关，但那些口径并不算很低的手枪子弹……又该是何等的肌肉强度才能毫无弹性，才能让这些射出的子弹扭曲变形？” “而且，除却那些并未命中，已被警局人员寻回的子弹，这些扭曲变形的子弹数量太多了，并且一发不落的全都在这里……” “四名死者并非经过系统训练的军人，即便是紧急情况下的近距离乱射，也不可能保证子弹都会射向同一点……” “扭曲变形的子弹居然有这么多，说明那人也很可能没有闪躲的意思，更有可能是站在原地任由四名死者开枪射击的……” “这就算那人能力与身体力量有关，强化过的肌肉强度也确实有极高的水准，但哪怕是并未经过系统训练的四名死者，也肯定会有把子弹射向对方要害的意识，难道他还能把肌肉练到脑子里么？” 第356章 最后的天使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承受对方惊慌失措的乱射……” 加百列低头看着用案件照片还原出来的命案现场，小脸若有所思地缓缓开口描述着当时的情况细节。 “就算只是几个不成气候的帮派成员，也一定会有开枪射击对方人体要害的意识，可是现场却并没有任何一发子弹产生了作用……” “不排除那人的确可以用能力强化肌肉，但如果对方的能力确实与身体力量有关，也一定不仅限于肌肉强化这种常见的能力，很可能还会兼具着一些我们所不理解的力量。” “而且……” 话说至此， 银发少女伸手撩起耳边垂落的发丝，微笑着转身面向了柳小江所在的位置。 “那个人的力量绝对不弱，也有能力赶在几个死者开枪前，亲手捏断这些普通人的颈椎骨……” “如果不是那个人的脑子有病，不是个喜欢在普通人面前炫耀力量的蠢货，那么对方这次既然把事情做的如此引人注目，恐怕也很可能会存在着其他的目的与理由……” 此刻，看见加百列的这种表现，马休和汉森两个跟班或许还没察觉什么，只是下意识顺着少女的目光，看了眼远处阴暗无人的小巷。 然而， 一直躲在巷口关注着三个外国人的柳小江，一看见这名诡异的银发少女面向了自己，顿时就明白了对方很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二人。 但基于少女这时候还未把话说清楚，以及其他两个外国佬也并未察觉自己，他倒也没有现在就和五月一起现身的意思。 毕竟，这名银发少女看起来实在诡异非凡，不仅身上的怪异之处完全不亚于冯宝宝，甚至在某些方面上也要比冯宝宝更加古怪。 就比如…… 这个名为‘加百列’的银发少女，体内根本就没有‘炁’这种东西的存在，反而存在着一种让柳小江看不懂的力量，而且……异常神圣！ 纯粹！ 高洁！ 不可侵犯的神圣！ 柳小江即便动用了自身那种极为特殊的观法，也根本就看不透这名少女的实力水平究竟如何，一时间……也还真就被对方身上的异常情况给唬住了。 阴暗的巷子里， 躲在柳小江身后的五月，见到少女面向了自己二人，免不了表情怀疑的开口提醒道： “她……这个古怪的小女孩儿，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了，咱们接下来到底要不要……” “先等等……”柳小江虽然也清楚这点，但还是对自身的藏匿功夫很有信心，于是望着远处那名银发少女，头也不回的和五月低声道： “不过，就算我们真的被她发现了，等下也出现了需要动手的情况，你……记得躲在这里不要出去，但若是情况不妙的话，你就先一个人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这……你这是什么意思？！”五月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小江背影，很难相信强大如柳小江这样的异人，居然会在交手前说出此等泄气话。 “我是不会输的，但这女人多少有些奇怪……”柳小江平静道。 “如果接下来的情况，在你眼里看来确实很糟糕的话，那便是我选择了用另一种方式接触纳森卫……” “……你不是在骗我吧？”五月想了想咬牙道。 “骗你是为了什么？”柳小江回头看向身后的五月，随之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五月，多余的我就不说了，但除了翻译的工作外，你觉得自己还能帮上我什么，如果真要换一种方式去接触纳森卫，你继续跟着的话……肯定就会成为我的累赘。” “……”五月。 “你太弱了……”柳小江见此毫不留情的继续道：“就你身上的那点门道，即便不算那个古怪的女孩儿，只是她身后的那俩鬼佬，也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五月闻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但却并未开口反驳柳小江什么，而是秀眉紧蹙的开口提醒道：“但你和这里的人语言不通……” “这种事总会有办法的……”柳小江摇头道：“他们一样也会想知道我都说了什么。” 话音落罢， 柳小江察觉到身后的那种视线，这次居然直接落到了自己身上，立刻重新回头看向了远处的少女，并在确认了对方的眼神之后，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动…… …… 命案现场， 马休注意到加百列一直望着远处的巷口，自己看过去却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不禁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 “加百列小姐，您这是……” “那个人还在这里，不……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了，他就是在等我们主动找过来。”加百列银色的双眸闪过一丝微光，随之头也不回的轻声说道。 此话一出， 马休和汉森二人立刻从怀中掏出手枪，纷纷指向了加百列注视着的那条阴暗小巷，但却依旧还是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丝的异常情况。 见此， 马休对于加百列倒是不会有任何的怀疑，仍是满心戒备的持枪指着远处巷口。 汉森望着远处那条阴暗无人的小巷，持枪警戒了一会却还是没有见到任何异常，于是也免不了对加百列的言论有所怀疑。 “加百列小姐，您到底发现了……” 然而， 就在这时， “又是枪这种东西么……” 柳小江那种淡然而平静的声音，顿时打断了汉森心中的怀疑。 他缓缓从阴暗的巷口中迈步走出，看了眼正在用枪指着自己的两个鬼佬，视线却逐渐集中在了那名银发少女的身上。 “你们这样的人，也喜欢和普通人一样用枪么？” “呵呵……”银发少女加百列见到柳小江走了出来，顿时很是友好的微笑着开口说道： “在面对一般的情况时，这东西也确实很方便……不是么？” 闻言， 尤其是发现了少女居然懂得自己的语言，并且还可以极为标准与熟练的与自己交流， 柳小江随之停下了脚步，看着加百列逐渐眯起了眼睛，道： “你……应该不是人类吧。” “如果按照他们的话来说，那我确实不是正常的人类。”加百列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因为他们都说我是……最后的天使。” 第357章 旧神 “天使？” 柳小江听到这种回答，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他就算再不了解西方的文化与历史，也曾在无聊时观看的各类文化作品中，听说过‘天使’这类神话传说……甚至是宗教信仰的产物。 不过…… 柳小江看着这名体内力量虽说很是高洁神圣，但却穿着T恤、牛仔短裤、白大褂……脚上一双拖鞋的银发少女，怎么都不觉得这货居然是传说中神的使者。 想想也是， 银发少女加百列此时所表现出的态度，简直就跟一个邋遢不洗澡的臭屌丝，一边抠脚一边开口说自己是主一样，即便是真的……正常情况下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见过天使的人毕竟很少……”加百列注意到柳小江的眼神，拖鞋内洁白的脚趾随之动了几下。 “大家所熟知的那些个形象，主要也还是人们幻想的产物，嗯……理想和现实终归也还是会有点区别的。” “只是‘有点’区别么？”柳小江一脸呵呵的说道。 “要你管！”加百列或许也觉得自己的穿着有些过于随意了，接着便立马开口从这上头转移了话题。 “说！你这东方的恶魔！来我们这边到底是干什么的？！” 东方的恶魔？ 忽然听到加百列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马休和汉森两个某种意义上的普通人类，紧握手枪的双臂也忍不住微微颤抖了几下。 天使也就罢了…… 世界上居然还真的存在着恶魔？！ 妈的开什么玩笑？！ 汉森一脸紧张的持枪指着柳小江，哪怕现在还没有真正开始动手，但总是听到‘天使’与‘恶魔’这类称呼，也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 闻言， 柳小江先是看了眼情绪稍显剧烈的汉森，并不是很在意对方手中的枪械是否特殊，随之再次看向三人中的那名银发少女，道： “我不是你口中的恶魔，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旅游，散心……见识一下广阔的世界。” “你骗不了我。”加百列银色的双眸闪烁着微光，看着柳小江逐渐收起了脸上的微笑。 “你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恶魔，你体内不断涌动的那种力量，而关于它……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比恶魔之力更为贴切的形容了。” “昨日发生的命案，凶手无疑就是你这个恶魔，你杀了四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 “那又如何？”柳小江无所谓道：“如果不是这些蝼蚁主动招惹我，我又怎么可能有闲心蹲下来，只为了要碾死几只蚂蚁……” “所以……”加百列道：“你根本就不是来旅游散心的，因为无论是现如今的哪个地方，超人类伤害普通人也都是大忌。” “如果是守规矩的超人类，如果真是来外面旅游散心的，你必然不会轻易打破这个规矩，昨天的那四个普通人固然有可能招惹到你，但就凭他们……也绝无可能对你造成丝毫威胁。” “结果……” “你却一出手就带给了他们死亡的结局，完全不在乎超人类……异人需要遵守的规矩，今天还故意留在现场等着我们主动找过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并没有其他任何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你到底是什么……”柳小江这次并未否认对方的推测，而是仔细观察着这名古怪的少女，但却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对方的存在方式。 因为在柳小江的眼中看起来，少女体内除了那股高洁神圣的力量外，无论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一个还活着的人类。 他无法解析那种高洁而神圣的力量，完全搞不清楚这东西到底算是什么，更不明白……这古怪的少女为什么还能具有人类意识。 毕竟，除了那颗仍旧缓慢跳动的心脏外，这个名为加百列的银发少女，身体机能大多都已陷入了停滞，无疑在生物层面上已经彻彻底底的死了。 “我确实是天使，也是最后的天使……”加百列闻言略微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回答了柳小江，并未一上来就与所谓的恶魔不共戴天。 “不想说就算了……”柳小江对此摇了摇头，随之便想转身离开这里。 “站住！”汉森察觉到柳小江的意图，当即扣动了手枪的扳机，一枪打在了柳小江前进的道路上。 “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不是加百列小姐所说的恶魔，你没有遵守超人类应该遵守的规矩，亲手杀害了四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今天……你必须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柳小江停下脚步，重新面向三个外国人，目光再次看向其中的银发少女，道： “你亲自翻译过来的这些话，难道也代表着你本人的意志么……天使小姐？” “恶魔先生，我这次是专程为你而来的……”加百列没有直接回答柳小江的问题，而是主动从拖鞋上走了下来，赤脚站在了还算平滑的地面上。 “原来如此……”柳小江见到似乎正在做战斗准备的少女，终于明白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大人物，究竟为何会插手一起应该不算罕见的异人事件了。 不过，他目前也依旧还是很好奇，少女为何能立即察觉自己的到来，还非常准确的知晓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天使小姐，你是想亲手消灭我么，我能不能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普通人，你就已经做好要承担重大损失的准备了么？” “占卜说……”银发少女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并将披肩的银色长发扎成了马尾，随之缓缓抬起手臂，张开手掌握住了一把突然显现的金色长剑。 “东方的恶魔，将会摧毁人们的一切希望，令世界重归于最初的平静……” 话音落罢， 加百列的身后陡然出现六对洁白的光翼，一瞬间就从原地闪现到了柳小江的面前，金色长剑带着那种高洁且神圣的莫名力量，犹如一道光线笔直刺向了柳小江看似毫无防备的胸膛。 “带给人们希望，就是我们这些旧神的使命，也是我能为这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358章 守护神 轰！！！ 加百列手中紧握的那把金色长剑，在准确刺中柳小江胸膛的那一刻，爆发而出的耀眼光芒即刻将二人身影罩在了其中。 随后，这股能量逐渐膨胀，轻易掀起坚固的地面，朝着外部缓慢的延伸，并将所有触碰到的物质彻底化为了灰烬。 马休与汉森虽然并未见过加百列出手，但眼看着这股恐怖的能量正在不断延伸，即便在速度上无法对自己二人产生什么威胁，也依旧还是满心警惕的向后拉开了一段距离。 但就在此时， 金色的能量罩内部忽然出现些许黑烟，并在这股能量中极为迅速的蔓延开来，短短几秒就把这股恐怖的能量彻底分割。 而后，互相失去联系的能量碎片逐渐消散，两道身影重新出现在马休与汉森的视线之中。 加百列手中紧握的那把金色长剑，眼下也仍然抵在柳小江不停冒出黑烟的胸前，但锋利的剑尖似乎也因这神秘的黑色力量，完全没办法像曾经一样轻易刺入敌人的胸膛。 “杀了我，就是你能为这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 柳小江低头看了眼仍然抵在自己胸前的长剑，随之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位银发少女加百列，面色罕见有些不太自然的开口道： “但可惜了，如果只是现在的你，很可能还杀不了我。” 说着，他伸手握住了胸前的剑刃，推开了这种不知被削弱多少倍，原本应该会非常危险的古怪攻击。 此次伴随着这种强有力的攻击，柳小江也终于发现了这名银发少女体内，为何会是那种相当诡异又难以理解的状况。 这名少女就快要死了…… 因为在发动这种攻击的时候，她体内那种高洁神圣的力量，居然出现了一种极不稳定的浮动，而且随着这股奇怪力量的减弱，生命力也同样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衰竭。 柳小江虽然不知道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也不明白少女为何能在生命力近乎枯竭的情况下活着，但至少也看出了对方仍是个正常的生命体。 只是不知为何…… 少女体内的生命力与那古怪的力量画了等号，这就相当于是炁这种能后天修炼加强再生的能源，居然与先天一炁这种生命本源之物彻底融为了一体！ 这种事在国内也不是没有，但那一般都是在紧急情况下，异人们不得不选择燃烧先天一炁来暂时加强自身的能力，以求自身可以在某种危急时刻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龙虎山的天师府里面，也存在这种以命换命的秘法。 但，这就等于是主动选择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是想着要与对方同归于尽才会出现的东西。 因为在正常情况下，先天一炁这东西就是人活着的根本，它的消耗也是一种必然不可能逆转的情况！ 先天一炁若是消耗殆尽，人也必将陷入油尽灯枯之地。 然而， 眼下的情况却有所不同， 这名少女在发动攻击时所消耗的能量，无疑就是体内近乎枯竭且强行燃烧的生命！ 但却根本不像是发动了某种秘法，自身实力也并未得到任何一丝的提升！ 此外…… 柳小江也在这名少女的身上发现了另一个事实，那便是她目前所拥有的实力，多半也是基于体内的糟糕状况，并非全盛时期完完整整的真正力量。 可即便如此， 少女刚才那一剑的速度与力量，还有命中后即刻爆发出的光芒，也足够杀掉王蔼那种程度的十佬了…… 柳小江在面对这种攻击的时候，也根本不像是看起来那样硬接下来的，而是提前利用尸气侵蚀了对方剑身上的大部分力量，才堪堪凭借自身那种异常强大的防御力承受了下来。 如若不然…… 他感觉自己就算不被这名少女一剑贯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感觉到了些许刺痛…… “至少也是与我同级别的恶魔附身么……” 加百列一击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倒也并未急着立刻发动下一次攻击，而是手握着长剑抬头看向面前的高大男子，道： “刚才出现了那么大的破绽，你为什么没有抓住机会下手，如果是你这种程度的恶魔，我就算是不死……应该也不会觉得好受吧。” “天使小姐，就算我不杀你……”柳小江低头看着这名赤脚踩在地上，身高不足一米六的银发少女，道：“你也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何况，刚才的那一剑，更是加快了你的死亡……” “你是在可怜我？”加百列听到这种话，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秀眉紧蹙的抬头仰望着柳小江那张脸。 “不……”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你的出现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但如果只是你这位天使小姐的话，我就算不对你做些什么，也根本不会影响我的计划。” “毕竟，你连一年的时间都已经没有了……” “看来你的级别确实很高，居然能轻易看穿我的状态……”加百列留意到柳小江话中所说的‘计划’二字，不由得再次提起体内的能量，突然抬起一剑划向了柳小江的咽喉。 但，这一剑尽管很是突然，却依旧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锋利剑刃也只是划破了柳小江的残影，并没有出现那种成功命中了目标的真实感。 “当然……” 柳小江再次出声的时候，已不知何时来到了马休与汉森的身后，并赶在两个家伙警惕着发动攻击之前，直接将手搭在了这两个家伙的肩膀之上。 诡异的黑炁陡然出现，瞬间没入马休与汉森二人的肩膀，紧接着便让二人失去意识的倒在了地上…… “如果天使小姐的出现，确实打乱……甚至影响到了我的计划，我倒也不介意让死亡来的更早一些。” 说到这里， 柳小江无视倒在脚边的两个外国佬，笑眯眯地看着对面不远处的银发少女，道： “不过，既然天使小姐自认为是这些家伙的守护神，临死前还想着要为这些家伙做最后一件事，那么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末日’到来而深感无力，岂不是要比提前带给你死亡……还要更加的有趣？” “恶魔！”银发少女加百列看了看倒在柳小江脚边的二人，又看了看这个微笑着开口说出如此恶劣之言的男人，不禁在心中立刻做出了某个决定。 “我就算是今天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你这种恶魔的阴谋得逞！” 第359章 不可战胜 话音落罢， 银发少女立刻把长剑举过头顶，气势也随之瞬间拔高了数个层次，周身附近即刻散发出了耀眼光芒，看起来也更加神圣且不可侵犯了起来。 只是…… 柳小江看着已经开始加快燃烧生命力，实力开始有了数十倍提升的银发少女，却依旧还是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一下。 而且，在确认了少女今日必死的情况之后，他甚至还在对方那种犹如神之怒的注视下，语气极为平静的主动开口说道： “守护神，不……你也只是个工具而已，如果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又怎么可能只庇护部分人类，难道并非是自己信徒的人类，就不配追求美好的生活么？” “神？虚伪至极……” 闻言， 银发少女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在自认为准备完全之后，将高举过头顶的长剑放了下来。 她的周身虽然闪烁着光芒，看起来确实极为神圣与高洁，脸色却异常冷漠的望着柳小江，道： “人不能没有信仰……” 说罢， 浑身散发着光芒的银发少女，瞬间挥动身后的洁白羽翼，再次飞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速度也绝非之前所能相提并论。 “错了，人只是不能没有希望，但即便是希望这种东西……也仍然具有两面性。” 柳小江顿时用出了自己那诡异的金光咒，并抬起手臂挡住了加百列手中的金色长剑。 下一刻， 他便抬起右手以炁化形，迅速凝聚出一只大手，想要将这名少女控制起来，耐心等待对方耗尽生命力。 然而， 银发少女的速度先要比金光咒更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柳小江的抓捕，随后飞上空中低头看向下方的柳小江。 “虽然有些奇怪的地方，但这分明是道士们的一种手段，明明也是个拥有信仰的宗派人士，居然会从根本上否认自己的信仰，你这恶魔……简直无可救药！” “哼……”柳小江抬头看向空中的银发少女，一脸无所谓的摇头笑了笑，“随便你怎么说，我只要遵循自己的良心就够了，至于是对是错……谁知道呢？” “不过，你现在的力量虽说不错，但终归也还不是真正的你，如果是以前全盛时期的你，我可能还真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你甚至都无法突破我的防御。” “实话说，我今天也很庆幸，庆幸及时发现了你，也庆幸你即将陨落，能亲眼见证最后一位神的消失……我简直太幸运了！” “你将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加百列低头看着下方被黑炁所包裹的柳小江，恼火之余立刻将手伸向一旁的空气之中，然后就在柳小江极为疑惑的目光之中，从空气中掏出了一支金色的号角。 而后， 她更是几乎毫不犹豫的将号角放在嘴边，并将号角发声口对准了下方柳小江的大致位置，随之……用尽全力似的将它吹响！ 嘟—— 震耳欲聋的声音陡然炸响于耳边， 柳小江周身附近的黑炁瞬间消散，连带着体内的炁似乎也一起消失了。 而且，这声音似乎也还存在着其他的一些效果，导致他最终极为无力的‘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 柳小江甚至觉得自己脑子里的眩晕感，甚至要比当初被吕慈用如意劲多次命中……更加强烈！ 他想要挣扎着起身，并习惯性打算动用体内的炁，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施展金光咒护住自身，可当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体内的炁根本没有做出回应。 与此同时， 银发少女也已经扔掉了手中的金色号角，又一次的重新出现在了柳小江面前，手中高举的长剑似乎是提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见此， 柳小江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眼看着下落即将砍在自己身上的光辉剑刃，却根本没办法对此做出任何的反应，只能任由银发少女面色凝重的一剑劈向自己。 噗哧！！！ 鲜血四溅！ 柳小江恍惚中看见了自身飞溅的血液，接着便在缓缓向前倒去的过程之中，在自己身上看见了一条从左胸延伸至右腹……深可见骨的伤痕！ 扑通！ 柳小江一头栽倒在地上，随之彻底失去了意识。 “唔……” 银发少女加百列看着倒地的柳小江，居然也是失去力气似的向前倒去，但最终却还是将长剑插在地上，坚持着并没有真的倒下去，却没办法阻止口中缓慢渗出的血液。 “居然这样还没有被劈成两半，看来……这应该就是我的极限了……” “不过……” 说到这里，少女抬头看了眼前方倒在地上的柳小江，极为艰难的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也还是成功了，未来……已经被改变了……” 然而，就在这时， 加百列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接近，尽管艰难却还是挪动了身子，面向了动静传来的方向，看见了一个同样有着一头黑发……但却明显只是个普通超人类的女人。 “你……” “你对他做了什么？”五月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那个极度危险的银发少女，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些许复杂，黑色的发梢却缓缓向上漂浮了起来。 “原来如此……”加百列盯着五月看了许久，似乎是从她身上看出了什么。 “居然不是纯粹出于个人目的，竟然……是人类之间愚蠢的争斗，可是……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培养出了一个怎样的家伙，咳咳咳……” 说着，也许是情绪有些激动，银发少女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嘴边的血液中甚至出现了某些黑色碎片。 见状， 五月缓缓皱起眉头，但却并未在此事上多问，只是试图威胁道：“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否则……” “呵呵……”加百列咳嗽过后更显虚弱，但银色的双眸却依旧明亮，她无视体内糟糕的状况，惨笑着摇了摇头道。 “你们不明白，根本不明白……” “不过，好在我成功了，未来……至少也不会让人那么绝望。” “人啊，果然还是有信仰……有希望，才能坚强的活下去……” 话音落罢， 加百列便在五月疑惑不解的注视之下，满意的微笑着松开了手中长剑，并在向后缓缓倒去的同时，犹如光芒般碎裂，最终消散在了空气中…… 第360章 柳小江之死 “竟然消失了……” 五月亲眼见证了银发少女加百列的死亡，但对于那种化作光芒碎裂消失的死亡方式，心里也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怀疑。 毕竟，在亲眼目睹了方才那种非人般的战斗之后，她很难相信这名实力恐怖的少女，最终竟会如此简单的死在自己面前，何况还是以此等莫名其妙的方式消失…… 不过，考虑到当前的情况，她并未在原地犹豫多久，随之立马来到柳小江身边，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伤势。 结果…… 五月在用手试探过柳小江的鼻息之后，顿时一脸难以置信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柳小江……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实力如此强大的小柳真人，居然就这么简单的死在了他乡…… 一时间，在了解到柳小江的死亡后，五月的脑袋也随之混乱了起来，完全不知道此次的任务该怎么办，更不明白自己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片刻之后， 思绪混乱的五月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随即缓缓起身走向一旁倒在地上的汉森与马休二人。 她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尤其是在与柳小江接触后了解到的一些事，立即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枪，站在汉森与马休两个外国佬身旁，表情冷漠地用枪指向了他们的脑袋。 砰！砰！砰！ 五月一枪又一枪的不断扣动着扳机，彻底打烂了汉森与马休二人的脑袋，但即便如此却也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仍然站在那里机械且麻木的不停开枪射击，直到彻底打空了手中枪械的弹夹为止。 咔……咔……咔…… 弹夹已空的手枪发出了空响， 五月察觉到手枪弹夹已被自己打空，当即便扔掉了手里紧握着的空枪，走到一旁捡起了地上的另一把手枪。 然后， 她重新走到柳小江的身边，用枪指向了柳小江的脑袋，并将手指缓缓放在了扳机上。 “你这个自大的混蛋……” 五月用枪指着地上的柳小江，狠咬着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即便将下唇咬的正在不断向外渗血，也还是忍住了心中对地上那个男人的愤恨。 而就在这时， 几滴雨水落在五月握枪的手上，黑暗的天空忽然下起一阵细雨，不管老天爷是否也在因柳小江的死而哭泣，但伴随着这阵忽然下起的小雨，远处也逐渐传来了一阵警笛声。 听到声音， 五月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扔掉了手中的枪械，将柳小江从地上艰难的背起，双目无神的带着他一起离开了13号街区…… …… 清晨， 京城某酒店内， “什么？！” 苏诚穿着睡衣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眉头紧锁的朝着电话那头说道：“他竟然死了，五月你……” “苏老板，我已经回收了他的尸体，所以接下来……我想询问您到底该怎么做。”五月语气沉重的说道。 “毕竟，这次关于纳森卫的任务，我独自一个人完成它的概率……基本为零。” “你先等等……”苏诚听到这种话不由得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竟然真的死了，M国和纳森卫那边怎么可能有人……” “虽然这件事很难让人相信……”五月解释道：“但我们遇上了一位神……或者说美国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尽管根据当时的情况，还有那女人自己的话来看，她是M国这边的最后一位天使，力量层面上也早已不比曾经的水准，可她毕竟是我们难以理解的存在，死前……也还是给了小柳真人致命一击。” “不过，对方到底是死是活，我个人看来也无法确定，因为她在战斗结束之后虽然看起来很虚弱，但最终却是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化作光芒碎裂消散在了空气中，我无法确认对方的死活。” “神？天使？”苏诚的脑子顿时有些宕机，“五月，你这丫头莫不是被他的死刺激到了吧？” “那女人还称呼自己为旧神……”五月情绪毫无变化的说道。 “旧神……”苏诚听到‘旧神’二字，眼中随之闪过一丝惊讶，无疑就是想起了什么，“那些家伙在威胁我们时，曾略有提及的东西……居然也是真实存在的么？” 闻言， 五月忍不住紧握了一下耳边的卫星电话，但最终却还是并未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也不想追究苏诚等人在这件事上的失职。 “苏老板，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究竟是继续执行任务，还是……” “你还是先回来吧……”苏诚开口打断道。 “尽管对方很可能也失去了旧神这种东西，但那些家伙和纳森卫联手……也不是你这丫头一个人就能对付的。” “而且……” “小柳真人在国内牵扯众多，他的死……需要有人来作出解释，至少也要你当面和那些有关之人，亲口叙述当时所发生的具体细节。” “那……他的尸体怎么办。”五月沉默了一下道。 “……”苏诚。 “那些家伙失去了唯一的旧神，肯定会加紧调查发生的一切，我清楚你这丫头的能力，但若想在他们的手里，带着一具尸体回来……太难了。” “尽管把尸体带回来，在其他人那里肯定更有说服力，但不能让你这唯一的见证者也留在那边，接下来注意保留他尸体上的所有证据，然后……一个人尽量不被发现的回来吧。” “我明白了。”五月平静的说完，便挂断了与苏诚的通话。 房间内， 苏诚听到电话那头的忙音，随之将卫星电话扔到了一旁，一边用手狠狠揉搓着太阳穴，一边眉头紧锁的走下了床铺。 “啧，居然就这么死了，虽然确实是个意外，但……从结果上看来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小柳真人啊小柳真人，临死前还帮我们解决了那边有可能是最大的麻烦，你说你这人……若是能早点出现该有多好。” 说罢， 他走到房间的书桌前，拿起摆放在桌面的数个手机中的一个，拨通了电话通讯录中唯一且没有备注的号码。 “喂？苏老板么？怎么有心情主动联系我了？” “哼，不愧是在国外待过的人，事情被你说中了，旧神这种东西……果然是存在的，也确实主动找上了他，现在……世上已经不存在旧神了，那个小柳真人……也是一样。” “哦，居然能和旧神同归于尽么，那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苏老板……您接下来怎么说呢？” “异人怎么样都可以，但不能影响到社会秩序，这是底线……懂么？” “了解……” 第361章 死讯 曜星社总部， 休息室内， “哼哼……” 曲彤挂断了与苏诚之间的秘密通话，坐在豪华柔软的大床上，忍不住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毕竟，柳小江的死讯，可谓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所得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自己也终于可以不再因对方而束手束脚了。 这时， 咚咚咚…… 曲彤看向被人在外面敲响的房门，也大致猜出了究竟是谁会这么晚过来，于是道：“进来吧。” 吱呀…… “姐姐，修身炉已经完成了。”马仙洪表情兴奋的推门走了进来，“多亏了大家的帮忙，这应该是我现阶段最完美的作品了。”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你啊，仙洪……”曲彤闻言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主动从床上走了下来，在一旁的桌上拿起两个酒杯，并在其中倒上了红酒后，亲自递给了马仙洪一杯。 “谢谢……”马仙洪见到曲彤如此反常，也不免微微一愣，但没多想就伸手接过了酒杯，然后喝了几口杯中的红酒，才稍有疑惑的看着曲彤，道： “姐姐，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难道是有什么好事儿么？” “哼哼……”曲彤喝完了杯中的红酒，将手中酒杯重新放回桌上，并站在一旁微笑着看向了马仙洪，道： “修身炉终于完成了，说明你的记忆也即将被找回，这……难道不是值得庆祝的好事么？” “原来是这样么？”马仙洪即便仍有怀疑，但却并未表现的很明显，反而故作欣喜的挠了挠头。 “那……关于我恢复记忆的事，姐姐你还需要准备什么？” “不急……”曲彤笑着摇了摇头，“需要的东西不少，怎么也得好好准备一下，反正这么多年你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的时间了。” “而且，在这件事情里，冯宝宝才是关键，只要能把她抓回来，其他的……也很容易弄到手。” “接下来……” “为了得到那个冯宝宝，就先把陈朵请过来好了，我相信华北的那些人，不会任由其他人对那家伙的‘遗愿’下手。” “陈朵……”马仙洪顿时皱起眉头，“姐姐，你若是这么做，小柳真人他肯定……” “所以我才说，陈朵只是他的遗愿啊……”曲彤笑着说道。 “遗愿？难道……”马仙洪瞬间愣在了原地。 —— 次日， 哪都通公司总部， 董事长办公室， “你说什么？！”赵方旭的怒吼甚至传到了房间外面。 许久之后， 也许是从其他员工口中得知赵方旭的反常， 一直都在注意着赵方旭这边的公司员工沈冲，当即跑到了办公室的门前，礼貌的伸手敲了敲房门，道： “赵董，您……没事吧？” “小沈么，进来吧……” 沈冲听到声音打开房门进入室内，结果却发现赵方旭双手拄着额头，在办公桌内坐着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于是也不免深感好奇的问道： “赵董，您这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能让您如此苦恼，现在的这种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是以往的您啊。” 闻言， 赵方旭抬头看了沈冲一眼，然后满心愤怒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小江他……死了。” —— 几小时后， 连门港地下基地附近的酒店内，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虽然很让人意外，也很让人难以置信，但掌门他……确实是死在了外面。” “你说我们今后到底该如何……夏禾，夏禾，夏禾？” 夏禾听完了电话中沈冲的叙述，足足愣了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时间，才从地上捡起了刚刚掉落的手机。 “赵董是和你怎么说的……” “赵董说，因为掌门的死，公司对全性的计划基本失败，上面也不可能会信任全性的人，所以，目前也只有我们两个，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帮忙，只是……很可能永远都见不得光。” 沈冲猜到了夏禾刚才到底在干什么，于是也不会过多提起柳小江的死，而是尽量着眼于自己二人今后的未来，道： “掌门肯定是没了，毕竟是上面的领导们亲自打电话通知的，而且据说还是那位一号怕赵董接受不了，抽时间亲自打来的电话……” “我觉得他肯定不希望我们重走老路，所以即便是他已经死了，还没有给我们铺好脚下的路，但因他才出现的转机……我其实并不想半途而废。” “那……就这样吧。”夏禾眼神充满疲惫的挂断了电话，随之向后仰身躺在了酒店的床上。 “骗子……” —— 与此同时， 几乎所有和柳小江关系不错的人，都受到了赵方旭亲自的通知与安抚，最近仍一直在忙着调查当年那些事华北众人，也同样收到了关于柳小江的惊人死讯。 但，或许是出于担心等顾虑，如今也唯独东北大区的众人，还不知道柳小江已经死在了他乡…… —— 三日后， 龙虎山， 天师府后山， 老天师张之维独自行走在看望师弟田晋中的路上，苍老的脸上尽管依旧还维持着平静，细缝的双眼中却也已经满是疲惫了。 因为柳小江的死讯，以及田晋中知道消息后的表现，显然也让这位老人最近一直没有得好良好的休息。 片刻之后， 张之维来到田晋中所在的院子里，看见自己的师弟在院子里坐着轮椅，表情呆滞的抬头望着院中那颗百年老树，赶忙走上前去想将自己这位师弟送回屋内。 然而， 就在张之维来到田晋中身后，伸手握住了轮椅后面的把手时，方才还在呆滞的老人却突然开口说道。 “师兄，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活着，就因为我所知道的那些事，如今就连我这唯一的一个弟子……也死在了外面。”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告诉了他，如果不是为了那些事，小江……他又怎么会一个人去往他乡，最终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恶果。” “师兄，你就让我走吧，让我和师父，怀义，还有小江……一起走吧！” 说着，老人在被张之维推往屋内的过程中，忍不住咬牙低下头，让泪水洒落在衣襟之上…… 见此， 张之维看了看周围那些负责看护田晋中，防止老人想不开寻死的道童们，最终还是沉默的摇头叹息了一声。 “唉……” 第362章 行动 正午， 老天师站在房间里，看着床铺上被喂了安神药，几天来情绪终于稳定的田晋中，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向屋外。 “小庆子，最近一定要看好你二太师爷，千万不能让这老家伙出现什么闪失，不然……日后也没法再和你那小师爷交代了。” “嗯！弟子一定看好二太师爷！”小庆子听到这话立马用力的点了点头，但看着山上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的老人，最终也还是忍不住支支吾吾的开口问道。 “大太师爷，小江师爷他……难道真的已经仙去了么？” 闻言， 老天师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小道童，摇头叹息着说道：“你二太师爷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不能说明这件事么……” 小庆子看了眼正在房内床铺上歇息的田晋中，这次却并未因为老人的睡眠而感到丝毫高兴，心里有的……只是对自己那位小师爷突然离去的失落感。 此前在龙虎山上的时候，除了周围同辈的师兄弟外，小道童接触最多的便是小师爷柳小江，更因为柳小江那种待人较为温和的个性，一直都对自己这位厉害的小师爷很有好感。 毕竟，这位小师爷不仅没有任何架子，还总是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亲自指导自己在修行上的问题，弄来了什么好吃的也不会落下自己，惹得其他道童总以羡慕的目光看着自己。 罗天大醮结束之后， 龙虎山上的各位几乎也都清楚，小江师爷（师叔）离开只是暂时的，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才不得不离开，所以迟早有一天也还是会回到山上。 小庆子原以为自己今后还有机会，再见到自己这位待人温和的小师爷，还有机会让对方指导自己的修行，不料却等来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噩耗。 小师爷已经仙去了…… 老天师察觉到小庆子眼中的悲痛，不免伸手拍了拍这个小家伙的肩膀，道： “这件事目前还没有被彻底定义下来，之后兴许还会出现什么转机也说不定，那孩子身上的情况毕竟有些特殊之处，现在就为他的离去而感到悲伤……也未免太早了。” “一个消息而已，在没有见到那孩子之前，一切也都还说不准啊……” 说完，也没有理会小道童脸上的疑惑与不解，老天师当即迈步走向院子的外面，只留下了一道苍老却依旧挺拔的背影…… …… “师父！” 老天师才刚走出田晋中的院子，就看见自己的九弟子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于是停下脚步面色平静的看着对方问道： “又是公司领导们的电话么？” “不是……”荣山跑过来稳住身子，脸上同样带着些许失落，但还是随之开口解释道。 “张楚岚来了，说是要过来看望您……” “这个节骨眼儿上……”老天师略微沉吟了片刻，随之道：“这小混蛋跑过来干什么？不见……” “他还让我给您带个话，说这次过来并不是为了天师度之类的事，只是有些关于修行上的问题，还有……关于小江的那件事，想和您面对面的商量一下。”荣山继续说道。 “……”老天师顿时陷入了沉默。 随后，老人回头看了看师弟田晋中的院子，道：“那就带他过来见我吧，对了……我只见他张楚岚一个，另外那个肯定会跟他回来的，不见。” “好嘞！”荣山刚想说自己的师弟张灵玉也回来了，就被自己的师父提前给出了决定，但他也明白自己改变不了师父的决定，随之便只能点了点头，一路小跑着回去转达这些话了。 …… 龙虎山， 后山断崖前， 张楚岚与张灵玉二人的表情相对沉重，耐心等待荣山回去传话的时候，也免不了再次说起柳小江的噩耗。 “如果不是柳大哥的死讯，估计我想再单独见见师爷他老人家……也肯定少不了要吃闭门羹。”张楚岚罕见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倒也像是哪个公司的文员。 “不知道田师叔他怎么样了……”张灵玉同样穿着黑色的西装，并未穿着哪都通的工作制服，仍在担心田佬知道柳小江以后的状态。 张楚岚自然清楚田佬的为人，也明白柳小江在老人心中的地位，于是道：“柳大哥的死，田师爷肯定很伤心，甚至是寻死也说不定……” “不过，有师爷他老人家，以及山上的各位在，我想田师爷就算很难从悲痛中走出来，修行之人主动寻死之类的事儿……应该也很难成功。” 说到这里，想起田佬过往的种种经历，他也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道： “老天爷给田师爷设下的考验，也未免太过让人觉得痛苦了……” “小江他……真的离开了么？”张灵玉显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他想不到是什么样的敌人，居然能让柳小江这种强大的修士客死他乡。 毕竟，如今在他自己这边看来，柳小江这货所拥有的实力，即便不是当世的最强之人，但若一心想要逃走的话，应该也很少有人能拦下才是…… 闻言， 张楚岚想起自己在徐四那里了解到的内幕，不禁下意识的缓缓皱起了眉头，道： “这件事虽然确实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根据公司那边所传达出来的意思，柳大哥这次……估计也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我不相信柳大哥这种人，会主动将自身置于险境，所以要么是太过大意了，要么……就是里面至少也存在着信息不对等的情况，而考虑到柳大哥本人的性格，后者的可能性也明显要比前者更大。” “柳大哥，很可能是被害死的，而且还是被看起来像是自己人的家伙……给害死的。” “你要把自己的猜测，说给师……老天师他们听么，如果的确存在这样的情况，倘若那个害死小江的家伙是……”张灵玉最近在公司明显也听到了不少谣言，以至于自己心里面也已经有了猜测。 “我觉得不该让天师府的人参与进来……” “我明白……”张楚岚看向远处正在跑来的荣山，随之眼神闪烁的朝着张灵玉点了点头，道： “我这几天已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第363章 三件事 许久之后， 后山当初在会谈时被陆瑾破坏，之后又由陆家花钱修建的凉亭内， “师爷，好久不见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是前几天的那件事，小孙孙我这可有好几车的话想跟您唠唠呢。” 张楚岚跑过来一看见坐在凉亭内的老人，立马热情又不失礼貌的开口说道，但或许是因为关于柳小江的事情，他的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一丝的笑意。 毕竟，柳小江的死，对于他和龙虎山两方而言，也都根本算不得是什么好事儿，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还是打住吧……”老天师坐在石凳上看了看张楚岚，道：“把你那好几车废话都给我咽回去……捞干的。” 闻言， 张楚岚注意到老天师眼中的疲惫，也不免因此而担忧的缓缓皱起眉头，道： “嗯，楚岚这次之所以会过来，除了想要在修行上得到您老的指点外，其实也还有几件关于柳大哥的事，想从您老人家这边亲口确认一下……” 老天师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道：“那……你小子今天所代表的，究竟是公司，还是……” “我这次只代表我自己，天师府弟子张怀义的孙子……张楚岚。”张楚岚道。 “你想确认什么？”老天师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张楚岚坐下，而后继续开口说道：“关于小江那孩子的事，我确实是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并不多……” “第一件事……”张楚岚坐在老天师身旁的石凳上，表情凝重的面向老人，道： “师爷，柳大哥他……应该就是全性的那个新任掌门赢勾吧？” 老天师听到这话顿时一愣，随即立刻摇头想要否认，“这怎么可……” “这很有可能。”张楚岚抢先开口继续说道：“如果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还没办法确定赢勾的身份，那么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几乎可以确认柳大哥就是赢勾，师爷您老人家……一定清楚此事。” “夏禾……” “如果想要否认的话，您老人家能否告诉我，当初面对夏禾这种第二次来龙虎山胡闹的全性妖人，天师府为什么还是没有为难这种屡教不改的敌人……” “如果这件事真是为了我那就在外面的小师叔，您老人家为什么非得在那个节骨眼上将他赶走，难道您不知道他和那个夏禾之间的事么，就不怕我这位天真的小师叔最终真和全性妖人走到一起么？” “夏禾，这可是四张狂之一啊，就凭四张狂所拥有的能力，蛊惑小师叔这种温室的花朵……还不手到擒来？” 话说至此，见到老天师还想反驳，张楚岚当即再次摇了摇头，道： “您老人家可别说什么对小师叔彻底失望了，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之后怎样和您又有什么关系这种话，毕竟您老怎么看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呐……” “……”老天师。 “您不想反驳了么？”张楚岚笑道。 “啧……”老天师看着张楚岚忍不住撇嘴道：“你和你爷爷那个大耳贼真就是一路货，心里面难道就不能没有那么多鬼心眼么。” “所以……”张楚岚对此毫不在意的挠了挠后脑勺，“柳大哥果真就是那个赢勾对吧，故而您老人家才会如此放心的，让我这小师叔跟着夏禾一起离开。” “毕竟，柳大哥就是全性的掌门，我这小师叔就算真加入了全性，日后也只能是在给柳大哥做事，柳大哥也肯定不会让他真走上歪路……” “呵呵，居然是全性，要论鬼点子，果然还是您老和柳大哥多，我这顶多就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您二位……才是真正的流氓啊！” “……”老天师对此显然无话可说，但也很好奇张楚岚为何会在意这件事，因为此事看起来与张楚岚并无太大的关系。 “你突然问起这件事，甚至主动来找我确认……是想做什么？” “这个我等下再和您老人家解释……”张楚岚没有现在就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再次开口朝着老人问道：“第二件事……” “师爷，柳大哥他之所以加入全性，甚至是成为了全性的新任掌门，这件事是否与公司和上面的那些领导有关，这件事的直接负责人……应该也就是公司的赵董吧？” 事已至此， 老天师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了，而是直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确实是这样……” “为什么？”张楚岚顿时皱紧眉头，“柳大哥为啥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得到某种八奇技？” “可是……” “如果是为了得到某种八奇技，柳大哥为什么非得加入全性不可，而且公司和上面那些领导对待八奇技的态度，明明就是已经有了不想让它们存在的念头，他们居然会允许柳大哥得到并利用八奇技？” 老天师看了眼张楚岚说道：“小江并不是永远留住某种八奇技，而是想通过它来达成某个目的……” “陈朵？二壮？还有……田师爷？”张楚岚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接着便迅速猜出了柳小江的大致目的。 “应该就是这样。”老天师不予否认。 “那么……师爷，还有最后一件事……”张楚岚根本不会怀疑老人家是否在说谎，于是接着继续开口问道。 “您老觉得柳大哥这人……究竟是不是一个圣人啊？” 闻言， 老天师顿时睁开了眯缝的双眼，仔细观察了一下身旁的张楚岚，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小江这孩子，就只想做个普通人罢了，殊不知以他身上的情况，能有这样罕见的想法，就已经是在通往圣人的道路上了……” “毕竟，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可是……”张楚岚犹豫道：“我觉得在柳大哥心里，他自己或许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想救陈朵和二壮，还有田师爷的心……难道不是自私的么？” “我并未说他不自私……”老天师摇头道。 “我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也并未带上古籍中的前几句，我只是说……由于种种因素的影响，他其实从一开始的那种想法，在通往圣人的这条道路之上，就已经比‘我们’大多数人走的更远了。” 第364章 我来接盘 老天师把话说的如此明白，简直就差亲口说出自己绝对信任柳小江了…… 一旁， 张楚岚弄清楚了老天师对柳小江的态度后，也终于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微笑着说道： “师爷，您老人家开口说的这些话，可真不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啊……” “哼……”老天师没好气的瞥了张楚岚一眼，“还不都是你小子在跟我套话，现在可以说说了……你今天突然问起这些，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闻言， 张楚岚逐渐收起脸上的玩笑，看着老天师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我打算接手柳大哥的所有布局……” 老天师捋着胡须的手随之一顿，“你小子到底……” “师爷，最近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在某些方面上，和柳大哥是一样的……”张楚岚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说道： “我所图之事或许没有柳大哥那么大，但起码在对待身边可信之人的态度上，我很理解柳大哥想帮助陈朵和二壮的想法……” “所以，我会接手柳大哥之前的布局，利用全性和公司这两方的力量，来帮助陈朵和二壮那两个可怜人，顺便……完成自己曾经和某人之间的约定。” “……”老天师。 “你也是公司的员工，有华北地区的徐四在，得到公司方面的帮助或许不难，但全性……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千万不要重走你爷爷当年的老路。” “毕竟，你和小江那孩子终归还是不一样的，他除了和你一样长了个聪明的脑袋之外，也同时拥有着任何时候都足以自保的力量，你小子或许在修炼上的天赋也很高，但就目前看来……也还不够。” “此外……” 说到这里，老天师忽然话锋一转，直勾勾的盯着张楚岚，道：“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娃娃，身上虽然也有很多奇怪之处，但同样……足以致命的缺点也有很多。” “楚岚，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至少也明白你在做的事，要比小江更在意当年的乱子，所以要论危险性……你的处境也不见得要比小江好到哪里去。” “小江这孩子之前还在的时候，所行之事能替你吸引大多数目光，导致你小子最近的行为并未获得相应关注，但之后随着全性掌门与其成员们的突然沉寂，你若还敢像之前那般高调行事……” “所以……”张楚岚对此嘿嘿一笑，道：“小孙孙这不是来向师爷您求救了么。” “师爷，这便是我来山上的另外一个目的，因为我和灵玉师叔两个人的雷法……似乎都遇到瓶颈了。” “……嚯，你小子莫不是跑来跟我要完整的雷法吧？”老天师道。 “那哪儿敢啊！完整的雷法只有天师才会！”张楚岚连忙摇头否认道。 “不过，小孙孙我觉得，就算仅仅只是半部的阴阳雷，也不该是我和灵玉师叔这个样子……” “我之前和灵玉师叔互相验证过，罗天大醮之后我们都没有放下雷法的修行，但更多进步也只是在雷法的变化上愈发自如，五雷之炁本身质量的进境速度却是越来越慢，如今……几乎是停滞不前的。” 话说至此，他想了想继续和老人说道：“勤确实可以补拙，但至少方法也得对路不是？” “小白虫那种用法上的变化我敢自己琢磨，但根子上的东西我可不敢一个人在那瞎练，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小孙孙这次跑来山上，除了柳大哥的事情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想求您给点拨点拨……” “毕竟，柳大哥其实就是您老一手调教出来的，别人或许看不清楚柳大哥的雷法水平，但在我这里看来……柳大哥的雷法可能就是整个天师府，除了您老人家之外水平最高的那个！” “而且……” 张楚岚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话该不该说，但最终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开口说道： “柳大哥也许并不会用完整的雷法，毕竟天师府的规矩摆在那里，但至少我认为……他的雷法就算不是完整的，也一定与完整的雷法相差不多，因为无论是阴五雷还是阳五雷，他似乎都可以使用！” “如果……如果柳大哥的那种雷法，并非是只有天师才会的完整雷法，那么我和灵玉师叔两个人的雷法，是不是也有机会朝着这种方向靠拢呢？” “……你小子脸可真大啊！”老天师相当无奈的看着张楚岚，随之却又表情复杂的摇了摇头道。 “我确实没有教过小江那孩子完整的雷法……” “不过，在雷法上朝着小江靠拢这种事，你小子现在就可以放弃了，因为他所使用的那种雷法，并不适合你与灵玉两个人，不……应该说他那种修行方式，本就不适合其他任何人，这就连我也不例外。” 张楚岚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随之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可是……” “但若是只在雷法上给你小子点拨一下……”老天师明显不想在此事上过多谈论下去，“我这老家伙应该还是能办到的，因为不管是阴五雷还是阳五雷，你们的修行方式……终归和我是相同的。” “而至于点拨过后，你和灵玉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也就不是我这老家伙所能提前预料的了……” 说罢， 老人抬眼看向满脸疑惑的张楚岚，道：“你的雷法传自你爷爷，这事你爷爷办的本身就不合规矩。” “此外……” “你可知道你爷爷在当年，为什么能得到修炼雷法的资格么？” “诶？”张楚岚察觉到老天师不想提起柳小江的雷法，于是便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而是被自己爷爷当年的事勾起了好奇心。 “这您还真得给我讲讲了，您也知道在前段时间，我甚至不清楚异人的存在，更别说是我爷爷当年的那些事儿了。” “哼……”老天师的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不爽，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若非当年我在陆家的那一巴掌，你爷爷可未必能有资格修得雷法，不会雷法的他也没胆子盯上全性掌门，之后可能也就不会有三十六人这些麻烦了……” 第365章 诈尸了！ 与此同时， M国的芝加哥已是深夜， 芝加哥警局停尸间内， 局长老伊莱带着两个警员装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并且一进入停尸间，就朝着最里面的位置走去，最终停在了标有‘13X’的存尸柜前。 “虽然已经有几天了，但案件一直无法继续下去，因为在现场除了这具尸体之外，另外两具尸体皆死于自身携带的手枪，而这具尸体的致命伤……我们却并未在现场找到任何与之吻合的利器。” 老伊莱一边开口介绍着案件的细节，一边主动拉开了‘13X’的三个存尸柜，并亲手拉开了存尸袋上面的拉链，道： “我们的警员初步推测，真正的凶手并不在现场，另外这名死于利器劈砍的年轻男子，尸体上也有明确被人移动过的痕迹，据调查……似乎是被人在现场杀死，尸体被带走后又重新放回到了现场。” 两名警员装扮的年轻男子并未说话，只是绕过老伊莱主动上前看了看三具尸体，最终将目光集中在了胸前留有可怖剑伤的尸体上。 随后， “伊莱先生，十分感谢您的协助与配合，接下来按照上面的指示，我们需要把这三具尸体带回去调查，您……还其他的事么？” 在仔细看过三具尸体后，其中一名警员装扮的男子，立刻回头看向仍在此地的伊莱先生，说话时的语气虽然并不存在着任何敌意，但任谁也都能听出其中的客套与疏远。 “凯文，别这么说，这么晚了还愿意过来协助我们，伊莱先生可是个好人啊……”另一名警员装扮的男子察觉到伊莱先生脸上的不悦，当即开口提醒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同伴。 只是…… 即便话是好话，时机也恰到好处，似乎也确实很感谢老伊莱的帮忙，但其中却也同样存在难以掩饰的轻蔑，指责身边同伴的语气也只是点到为止，明显没有什么发自内心的真诚歉意。 见此， 老伊莱清楚二人的身份，也知道这案件同样不简单，尽管身居高位的自己受到了轻视，也并未与这种自觉不错的底层人上人计较什么。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停尸间冰冷的空气，看向方才开口说自己是个好人的年轻男子，道： “弗朗西斯先生……对吧，既然你们已经看见了尸体，那我的职责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不管你们这些家伙究竟要做什么，但在带着尸体离开警局的时候，记得不要被其他值班人员察觉异常。” “否则，我很难和其他人解释你们的身份，尤其是我们这的警长老乔……” 说完，局长先生便转身走向停尸间大门，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这种阴森之地，显然也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何况还有两个特别讨厌的底层人上人在。 老伊莱离开后， “呵……一个局长而已，还是芝加哥这种地方的局长，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可自傲的。”弗朗西斯看了看紧闭的停尸间大门，随之在回头看向凯文的时候，眼中几乎充满了对老伊莱的嘲讽。 “他虽然清楚我们这种人的存在，但到底还是一个了解甚少的普通人，会以普通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也在所难免。”凯文看都没看一眼身边的弗朗西斯，只是低头看着躺在面前的尸体。 “对了，现在看着这具尸体的致命伤，我倒是也不怀疑上面那些家伙的话了，这种剑伤……十有八九是出自于加百列小姐之手。” “嗯，这年头谁还用剑啊，何况这伤口充满了神圣的气息，除了是加百列小姐亲自动的手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弗朗西斯立马点头赞同道。 “不过……”凯文再次看了眼尸体上的剑伤，随之若有所思的缓缓皱起眉头。 “关于老伊莱刚才说的那些案件细节，尤其是马休和汉森那两个蠢货的死法，还有这具尸体曾被人从现场移动过的痕迹……” “这具尸体在当时很可能还有其他帮手，只是在他死后选择抛弃了同伴的尸体……” “但如果是这样，加百列小姐去哪了，那位怎么可能会坐视马休他们被杀，难道是那位在杀死这具尸体之后就离开了，结果尸体的同伴刚好赶到了现场，解决掉了马休这两个打算带回尸体的蠢货？” “啊！”弗朗西斯冷不丁的叫声，顿时打断了凯文的思绪。 “你瞎叫唤什么？！”凯文自然也被吓了一跳，陡然看向了身边的弗朗西斯，“给我注意点，虽然有老伊莱的通行证，但太过惹人注意的话，难免会让……” “刚……刚才，他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弗朗西斯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以至于完全无视了身边同伴的提醒，一脸害怕地伸手指向了躺在面前的尸体。 闻言， 凯文立刻看向躺在面前的尸体，接着不仅伸手试了试尸体的鼻息，甚至还将手掌放在了尸体的胸膛，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是否还有心跳。 结果…… “你TM恐怖片看多了吧？！”凯文除了尸体上的冰冷之外，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情况。 然而， 他回头却发现弗朗西斯的根本没有在看自己，而是目光充满了惊恐的看着自己身后，那种滑稽的模样……恐怕就算是心脏病突然发作，也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意外。 “凯凯凯……凯文，你……你身后！” 凯文基于对弗朗西斯的信任，立马顺着对方的目光回头看去，却发现原本躺在存尸柜上的尸体，已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子，正在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二人。 此时，在如此恐怖的事物面前，原本还算冷静睿智的男子，也仿佛一瞬间置身于真正的冰窖，从头到尾唯一的感觉便是……冷的颤抖！ “你你你你……” 柳小江看着在场的两个鬼佬与周围环境，眼中的些许疑惑几乎转瞬即逝，接着便从存尸柜上起身走了下来，体内逐渐蔓延而出的诡异黑炁，也随之迅速缠绕于两名外国异人的身上。 “对，不用怀疑，不要害怕，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诈尸了！” 第366章 代价与融合（上） 柳小江已经死了。 他死在了加百列燃烧生命拼尽全力的一击之下。 但，他本就不是正常人类，死亡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一种状态而已。 或者说…… 柳小江打从开始就没有真正活过，本质上就是一具拥有意识能够活动的尸体，一切生命体特征也都是被模拟出来的假象罢了。 一个本就并非活着的家伙，又谈何被人杀死这种事儿…… 不过，加百列似乎也很清楚这件事，因此在燃烧生命的最后一击之中，也同样灌注了某种攻击灵魂的手段，最终才导致柳小江失去意识假死了这么久。 如果是一般情况，被加百列这么搞一下，怕是不死也会遭到重创，甚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也都绝无可能会重新苏醒过来。 但，柳小江则是完全不同的，他的灵魂强度异常之高，甚至就等同于是赢勾本人，而偏偏赢勾这种级别的存在，即便是一缕远不及当年的残魂，强度上也绝非一般修士所能比较。 加百利的最后一击的确威力巨大，但若想从灵魂层面上消灭柳小江，无疑也只能是在痴人说梦！ 哪怕赢勾只是一缕残魂，哪怕加百列正处于全盛时期，也绝无可能做到一击制敌的程度，何况她此前也早已是即将熄灭的风中残烛…… 结局虽然很是惭愧，但柳小江最终还是赢了，依靠着属于赢勾的体质，撑过了那位银发少女的舍命一击。 可是…… 一切也都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完胜，此次面对着实力异常恐怖的银发少女，付出的代价也不免会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 片刻之后， 柳小江收回了按在凯文头顶的手掌，掌中缠绕的黑炁也随之消散不见。 然而， 这名叫做凯文的白人男子，在离开了柳小江的掌控后，原本还算健壮的身体迅速萎缩，最终就像一具干尸似的倒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另一边， 弗朗西斯明显也是相同的结局，但要比凯文更早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 “果然……” 柳小江对于两个鬼佬的死亡没有任何情绪，最多也只是很满意这两个家伙脑内的信息量，因为他们终于让自己得知了关于纳森卫的消息。 “第二次派来的人，实力要比之前那两个更强，不仅知道关于纳森卫的事，居然还来了一个曾经的纳森岛民……” 但，自言自语的说着，他却伸手摸向了胸前的伤疤，接着缓缓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 几小时后， 柳小江顺着自身外放炁的感知，悄无声息的在警局中找到了噬囊，并在从中找出一套运动服穿上后，立刻离开了警局这种普通人聚集的场所。 此时，他已凭借在鬼佬脑袋里‘夺’来的语言，像个罪恶之城的本地人一样，重新住进了不需要身份证明的黑旅馆。 房间内， 柳小江察觉周围隔壁房间的异常响动，感知过后却也只是表情异样的摇了摇头，接着便面色凝重的走到床上坐了下来，随之在床上盘起双腿缓缓合上了眼睑。 无边空白的内景之中， 柳小江远远看见赢勾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其周身散发出的黑炁也仍然淡薄且摇曳，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会彻底消散掉一样。 见此， 柳小江立即来到赢勾大神的面前，看着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的‘亲生父亲’，不禁眉头紧锁的开口询问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闻言， 赢勾缓缓睁开漆黑的双眸，看了看面前眉头紧锁的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头说道： “那种程度的攻击虽说并不致命，但巧就巧在你我并非完全统一的意识，救你……耗费了我余下的所有精力，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保持灵魂的分化，我想就算是那黄帝老儿亲自来了，也做不到。” “而且……” “那鸟人在临死前的反扑之中，甚至还将自身一些多余的意识，通过某种古怪手段导入了你的体内，为了不让这些东西侵占你的灵台方寸，柳小江……看来本座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为什么不让我消失，明明你才是灵魂上真正的主人。”柳小江对此有些难以理解的坐在了赢勾面前。 “哼，本座之前已经说过了……”赢勾血红的瞳孔中满是平静，“在这段漫长悠久的时光之中，我几乎任何的办法都试过了，但只要违背了天地的意志，最终无论如何也都会败给那黄帝老儿的子孙。” “你……既是我的突发奇想，也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五百年不够，一千年太少，上万年也只是勉强罢了……” “本座想活下去，但不想永远活在黄帝老儿的支配下，每当看见那些人类子孙脸上的笑容，我就会想起当年所遭受的剥削与背叛，最终也只会诞生出一个念头……那便是彻底毁灭黄帝老儿的子孙。” “但可惜，在已成定局的天道秩序下，这个念头终归不会成为一种现实……” “柳小江，你是本座出于无奈的妥协，也是不想违背本心苟活下去……才会诞生出的意识，你既是本座，也不是本座……从今以后，更是完完全全独立的存在，你……就来代替本座活下去吧。” “难道不会不甘心么……”柳小江道。 “你这么厉害的人物，明明想要继续活下去，为什么不放弃当年的那些……” “现在也是如此……”赢勾摇头打断了柳小江的话，“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毁灭黄帝老儿的子孙，甚至在当初苏醒过来的时候，我其实……也有在你成为真正人类之后，再来考虑这件事的想法。” “但可惜，诞生于天道之中，被你视为希望的那种东西，当初领悟的它的也只是个普通人，很早就已被最初的领悟者决定了上限，它绝无可能在你我的身上起作用，更不可能将你我转化成人类之躯。” “……”柳小江。 “哼，你小子应该很清楚，本座所说的就是事实，双全手……对你我来说根本就不够格。”赢勾直接开口戳穿了柳小江一直以来的想法。 第367章 代价与融合（下） “你太傲慢了……” 柳小江沉默了片刻之后，当即朝着赢勾摇头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为了继续活下去，就算是遭到了剥削与背叛，也不会因这种仇恨而选择放弃一切……” “毕竟，不管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传说中的那位也早已消失了，而你却还一直好好的活着……不是么？” “哼！你知道什么？！”赢勾顿时怒气冲冲的说道：“没能亲手报仇雪恨，活着也不过是种煎熬，如果能让我手刃心中的仇敌，就算同归于尽……又如何？！” 柳小江望着面前无比仇视人类，却又永远都不可能报仇成功的赢勾，心中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罕见的同情与悲凉。 “对不起……” “虽然继承了你的一切，但却并不会继承你的仇恨，更不能代替你缓解心中的仇恨，我唯一能为你这位恩人做的事，也只是继续在这世上苟活下去……” “这已经足够了。”赢勾看着柳小江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既然是注定没办法做到的事，那么就让这无法消除的仇恨，随着我这老家伙一起消失好了。” “柳小江，虽说你是我为了满足生存欲望，才会随时间逐渐诞生出的意识，但在今日过后……你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个体了，不再只是为满足我欲望的工具了，只有这点……你一定要清楚的记得。” “哼，我明白了，所以我迟早都会忘掉你的……”柳小江想了想微笑着说道。 “哼……”赢勾见此先是一愣，随之也是无奈的笑道：“很好……” “对了，在离开之前，我还想提醒你最后一件事，这也是你除了那几个丫头之外，身上看起来最为致命的一个弱点……” “啊？”柳小江对此满心疑惑的看着赢勾。 “你太容易相信人了……”赢勾面色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虽然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常识，清楚人类不可能轻易接受你这种存在，但除此之外，你还是太容易相信其他的人类了。” “如果是一般的异人，包括冯宝宝……还有那些拥有部分天道力量的家伙，如果只是这些家伙的话，基于在世上一定程度上的相似之处，或许要比普通人类更容易接受你的存在。” “但普通人，这些世间的主导者，对你来说就是截然相反的存在了，你的存在必定会让其中拥有权力之人感到恐惧，不管是基于个人，还是基于世道稳定的考虑……皆是如此。” “因此……” “对于世上的普通人，尤其是那些拥有权力之人，信任这种东西……就等于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赌对方是一个极尽罕见的纯粹善良之人……” “你是说公司，还是……”柳小江闻言犹豫道。 “二者皆是。”赢勾道。 “那所谓的公司，毕竟是站在普通人身边的，其中那个明明没什么力量，却还能站在公司最顶层的小辈，的确可以算是个人物……但也仅此而已了。” “而且，事情也就像那小辈曾经说过的那样，如果有一天你的身份暴露，导致世人绝对无法接受你的存在，那么在清楚了一切真相之后，你觉得他那种人还会继续支持你么？” “我知道你是在利用公司，以便于获取那些家伙的信任，让今后可以更好的隐藏下去，但起码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你松懈了。” “双全手无法帮你成为真正的人类，你的身份就是当下最重要的问题，若是不想被普通人群起而攻之，我给你的建议便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对方是值得信任的人，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因为……” “你不知道那些值得信任的人，究竟会不会被人用某种手段逼着开口，现今除了那个或许猜到了什么的二壮之外，另一个仍然还在公司手底下做事的小丫头……其实很危险。” “所以，我觉得你小子，至少也要把她……” “我明白了……”柳小江没等赢勾把话说完，就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等这次的事情彻底做完，我会把妍妍接到身边保护的……” 见此， 赢勾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但看见柳小江这种不容反驳的样子，他最终也还是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只是摇头叹息着喃喃自语道。 “她们根本就不是你的弱点，你小子身上最为致命的弱点，其实就是那种所谓的重情重义，但这偏偏也是他人眼中最大的优点，更是你能得到其他人信任的主要原因……” “罢了……” “我其实也早该想到了，既然是因为妥协而诞生的，那么你我之间……也就一定存在着许多不同之处。” 对于这些话， 柳小江即便听得很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赢勾，只能是相对沉默的望着这位生身之父…… 随后， 赢勾周身不断蔓延的黑炁瞬间消散，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你……”柳小江见此不免想问有什么方法可以挽回，对方毕竟是将自己创造出来的生身之父，还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待了这么久，更是数次拯救自己于危难之间。 故而，即便是心中的想法截然不同，曾经也总是不对路子的发生口角，但他对于自己体内的这位赢勾大神，多多少少也还是会有些不知该怎样形容的感情。 友情？ 亲情？ 这些似乎也都不足以明确形容二者间的关系…… “哼哼……”赢勾见到柳小江的表情，倒是罕见的微笑了起来，全然没有自身即将消散的窘迫感。 “果然……” “如果是重情重义的你小子，就算是我这种危险的存在，也会感觉到一点点的悲伤吧……” “这就是与人产生联系，被人重视起来的感觉么，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感觉倒也还真是稀奇，不过这似乎也很不赖……只是可惜了，我似乎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子，记住我，然后忘了我，自由自在的活下去，也不枉你我之间……相遇一场。” 话音落罢， 赢勾的身体并未因彻底透明而消失，而是微笑着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在透明到一定程度之后，犹如之前的银发少女一般，逐渐化作光芒碎裂消失，只是这光的颜色……依旧是诡异的黑色！ 第368章 生而为尸 “……” 柳小江坐在旅馆的床上缓缓睁开双目，诡异而漆黑的双眸也随之恢复了正常，只是那对原本与身边人无异的黑色瞳孔，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与血相近的暗红色。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居然就这么离开了……” 柳小江感受着心中多出来的部分信息，并在随之低头看向双手的时候，完全掌握了这具强大躯体的所有能力。 但，赢勾在离开前所留下的这些信息，除了关于如何掌控自身能力的方法外，不存在任何涉及赢勾过往经历的记忆，仿佛就像赢勾之前亲口所说的那样，不想让自己连仇恨也一并继承下来。 而之所以能成功掌控自身的一切，就说明赢勾已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从今以后，世上也将不再有尸祖赢勾的任何存在，只有继承了尸祖身份与能力的唯一异类——柳小江。 “西方的旧神也好，东方的远古祖神也罢……” 柳小江回想起赢勾与那名银发少女加百列的消失，不禁若有所思的将手肘搭在大腿上，然后眼神闪烁的用手拄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神……天使之类的就算了，毕竟不太了解她们这种存在……” “但赢勾这种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话，恐怕实力也要比一般的仙人更高，尽管因心中仇恨一次次转生，一次次败给天道遭受重创，可即便仅剩下一缕残魂，也依旧足够强大了，最后却也只能黯然退场。” “如今这时代，羽化飞升啊……” 柳小江终归也算是个求道之人，就算更喜欢人世间的普通生活，心中并未将羽化飞升当成最重要的事，但要说对此一点想法都没有……也肯定都是骗人的。 不过，经过了现代文化的熏陶，即便拜入龙虎山走在了求道的路上，他原本对羽化飞升这种事也只是半信半疑，毕竟传说中羽化飞升的那些个前辈先贤，谁也不知道他们飞升之后都在哪干了什么。 关于羽化飞升这件事， 柳小江之前也曾开口询问过赢勾这种大神，结果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明确答复，因为在赢勾的那个时代里……压根就没有羽化飞升这种概念。 甚至就连作为人皇的轩辕氏，以及在其麾下的那些个大能之人，也都不会被其他弱小族群称之为‘神’，唯一算是能贴近‘神’这个概念的存在，便是在当年被他们称之为‘圣人’的强大生灵。 于是，根据赢勾的这种说法， 柳小江不免按照神话传说，大致梳理了一下当年的情况，推测普通人羽化飞升这种事，应该是在所谓的‘封神’结束之后，才开始在弱小的人群之中出现的说法。 然而，在赢勾开始转生，于世间向黄帝复仇，企图消灭所有黄帝子孙的时候，却是一次都没有遭遇到所谓‘神’的阻拦，只是每次都败给了天道支撑的人类族群，更没有亲眼见证过哪个人类的飞升。 而且，在此期间，力量强大的人类也不是没有，但无一例外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实力也绝比不上赢勾的全盛时期，以至于他所见过最强的人族修士，最多也就是当年大军中随便一个万夫长的水平。 赢勾的无数次转生之所以会全部失败，主要原因就是每次失败都会被削弱很多，并且身为黄帝子孙的人类们，身后也还有天道规矩作为支撑。 神，羽化飞升后的人类…… 这些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家伙们，即便是在人族看似即将毁灭的时候，也一次都没有出现在赢勾的面前，更没有在暗中给人族后辈提供什么帮助。 因此， 在亲口询问过赢勾之后，柳小江也越来越觉得羽化飞升这种事，搞不好还真就是一种更为体面的殉道方式…… 此外， 虽然不理解西方旧神的存在方式，也不明白旧神中为何还有人存在于世，但这次遇见的那名银发少女加百列，尤其是在发现了对方体内的那种窘迫状况后，或许也充分验证了柳小江一直以来的猜测。 毕竟，神话传说中存在悠久的神明都这样了，普通人居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羽化飞升，还想以肉体凡胎跻身于强大的神明之列？ 既然本来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又无法确认的事…… 那还谈什么成功与否？ “双全手不够格，传说中的羽化飞升，搞不好又等同于殉道……”柳小江想着想着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注定无缘人身么……” “看来这世道也不允许我继续当人了……” …… 与此同时，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来到了旅馆前台，尽管此人身上并未穿着芝加哥警局的制服，但手里的警员证却还是让前台立刻信任了对方。 而在前台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后，也不免苦笑着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道：“乔警长，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您就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么？” “咳……”警长老乔将手中的证件揣回怀里，随之便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和旅馆的前台比划了一个噤声手势。 “放心好了，我不是来找你们旅馆麻烦的，我只是想来问问……最近两小时内，究竟有没有陌生人住了进来，尤其是那种没有身份证明的家伙。” “……这样么？”旅馆前台知道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顿时松了口气，但听到对方的问话却又再次苦笑了起来。 “警长先生，我们可是开旅馆的，你居然问我有没有陌生人住进来……” “少废话！”老乔见此有些不满的低声呵斥道：“我在问你最近两小时内，到底有没有那种没有身份证明的客人，如果有……告诉我他们的房间号码，给我他们的房门钥匙。” “这不符合规矩啊，何况您也没有搜查……”旅馆前台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黑漆漆的枪口抵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于是便立刻把已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了回去。 “我现在就给您查下记录！” “快点！” “明白了！我的警长先生！我一定全力配合您办案！” “……” 第369章 我也不当人了 许久之后， 旅馆四楼的走廊中， 警长老乔手里紧握着一把左轮手枪，无视周围几个房间里传出的喘息声，轻手轻脚地摸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门前，接着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随之拿出从旅馆前台那里得到的房门钥匙。 他看着面前这道破旧且留有刮痕的房门，眼神激动的仿佛门后存在着某种宝藏一般，甚至就连正在用钥匙缓缓扭动门锁的那只手，也忍不住出现了一阵极其细微且难以激动的颤抖。 咔嚓…… 上锁的房门应声而开， 老乔立刻将钥匙重新揣回上衣的口袋，双手持枪小心翼翼的摸进了房间内部。 此刻，即便房间里传来了平静的呼吸声，听起来像是住在里面的人睡得很熟，但他却依旧还是表现的异常谨慎，并没有直冲到床边将对方控制起来，而是继续轻手轻脚的一步步靠近目标。 然而， 一丝寒冷的阴风吹过，房内的灯光瞬间亮起， 一名身穿黑色运动服的年轻男子，此时正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自己，看起来明明就是个亚洲人的面孔，但那双诡异的暗红色双眸，却还是让老乔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芝加哥警察！不许动！”老乔习惯性的开了口，并用手枪指向了窗前的柳小江。 “……警局的人？”柳小江之前用能力在停尸间那里夺来了完整的语言，眼下自然也是根本不需要翻译了，但听见对方自称是警局的人，察觉到对方体内没有任何力量的流动，也不免有些意外。 不过，发现对方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对方手里握着把手枪，他也并不会真的将对方视作什么威胁。 随后， “……这位警察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柳小江看着对面用枪指着自己的普通人，由于想不到这种普通人为何会找上自己，倒也并不打算一上来就出手解决掉对方。 “先生，我将以涉嫌杀人将你逮捕，你接下来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老乔死死盯着屋内的年轻人，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柳小江察觉到老乔的紧张与激动，不由得对此深感好奇的摸了摸下巴。 “嚯，明明是在用枪指着我，自己却一直都很是紧张的样子，你应该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清楚我这种人却还是如此的激动，难不成还真是主动来找死的么……” 说到这里，他眼神好奇的看向老乔，道：“并非图谋不轨的恶徒，而且还是个普通人……我给你个机会。” “说吧……”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好像并没有见过你……” “你……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老乔听到对方口中并无丝毫的口音，也顾不得思考对方是不是本国人，仍旧是一脸紧张的持枪戒备着。 闻言， 柳小江顿时眯起了眼睛，但还是平静的开口说道：“当然是……” “你明明已经死了！”老乔突然激动道。 “你的尸体我在局里见过，虽然老伊莱不允许法医对你动刀，但那种程度的伤口甚至不需要法医鉴定，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失血过多死了！” “可是……” “你却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在局里的停尸间那边活了过来，还……还把老伊莱叫来的那两个家伙给杀了，那两个家伙……绝对就是我曾经见过的那种超人类，而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说……你们超人类甚至也有可能不死么？！” “……”柳小江听完这些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你……一个普通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13号街区的案件……”老乔发现柳小江似乎真的愿意与自己交流，于是便开口回答道。 “我一直都在注意着这起案件，因为案件呈现出的所有细节，都指向了凶手并非普通人的事实……” “老伊莱的态度很强硬，但也恰恰说明了这起案件，一定与我之前猜测的情况吻合，必定涉及了超人类这种特殊的存在，而且……果然是这样！”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停尸间那边情况的……” 话说至此， 老乔觉得柳小江可能是个能够交流的家伙，接着便在用枪指着柳小江的情况下，小心谨慎地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纽扣似的玩意儿。 “老伊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明确表达了不会插手案件，甚至是休假受他监视的情况下，我居然会拜托同事把窃听器安装在停尸间里……” “所以呢？”柳小江在看到对方手中窃听器的时候，就明白了对方为何会清楚停尸间内部的情况，随即也对这个不知死活的普通人更加好奇了起来。 毕竟，这货看起来虽然有些像个疯子，但明显也不是个没有常识的家伙，居然会在清楚自己很危险的同时，还敢一个人跑过来与自己单独见面，他很难想到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你就算知道这些又如何，难道你觉得自己一个人跑过来，认为用枪这种东西……就能成功把我抓回去？”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老乔听到柳小江这么说，立刻举起了持枪的手臂，投降似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明白要是真的对上了，枪这东西大概率无法对你们产生威胁，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跑过来赌一下！” “赌？”柳小江。 “没错……”老乔将手枪别在腰间，眼神炙热的看着柳小江，道：“我想过来试试，你们这种罕见且神秘的存在，是否还需要更多的同类，有没有让我可以变得和你们一样的办法。” “我想加入你们，我想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如果这需要放弃一切……甚至是人类的身份，那我……以后就不当人了！” “……”柳小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缓缓皱起了眉头，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开始出现了冷漠。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来我这次过来，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第370章 行尸走肉罢了 崇拜……甚至是渴望力量，倒也并不违背生物的本能。 但，明明在人群中生活了许多年，也与很多人建立了亲密的联系，却要为了力量放弃作为人的一切…… 柳小江不知道这究竟是对是错，但结合了自身的种种情况之后，他也难免会对老乔这种人心生厌恶。 毕竟，对方此时所表达出来的意愿，分明就是在说自己渴望拥有的东西，在对方眼里看来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不过，厌恶归厌恶，考虑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倒也并不打算现在就下手杀人，反而装作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对方，道： “警员先生，不知今后该怎么称呼？” 见此， 老乔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能有戏，立马恭恭敬敬的开口回答道： “先生，如果愿意和我交易的话，您今后可以和老伊莱一样叫我老乔……” “交易？”柳小江听到这两个字，考虑到对方想要的东西，不由得仔细思考了一下，道： “既然说是要进行交易，我也很清楚你想要什么，但不知……你又能为我带来些什么？” “先生，不仅是之前在13号街区的案子，甚至就连刚才发生在局里停尸间的事，我也可以继续为您保持沉默……”说到这里，察觉柳小江的脸色，老乔赶忙继续开口说道。 “当然，不仅如此，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所以只要您能满足我一直以来的愿望，那么今后……有用到我的地方您尽管说。” “先生，我可以对您献出自己的忠诚……” “你总是提到的那个老伊莱，应该就是芝加哥警局的局长吧？”柳小江沉吟了片刻道。 “是的……”老乔立刻点了点头。 “听起来……”柳小江故作好奇的看向老乔，“你似乎和他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如果算上在警校的时候，至少也有二十年的交情了……”老乔的眼神貌似陷入了回忆。 “我这个警长的位置，也算是被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这货仅仅就只是个治安官么…… 不过，因为有和警局局长的私人关系在，多少倒也还能算是个有用的家伙…… “我明白了……”柳小江想了想便随之做出了决定，“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愿意对我献上忠诚，那么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说罢， 他瞬间消失在屋内的窗前，再出现时已然来到老乔面前，并抬起缠绕着诡异黑炁的手掌，在对方毫无准备与反应的情况下，将手掌迅速放在了对方的脑袋上，使得尸毒轻易侵入了对方的脑子里。 与此同时， 也许是感觉到了些许疼痛，又或许是难以忍受的剧痛，老乔在被尸毒侵蚀的时候，甚至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先生，你……” 然而，还没等老乔把话说完，柳小江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看着解脱束缚无力坐倒在地的老乔，道： “这就算是我给你付的定金吧……” 说完，他也没管坐在地上的老乔，而是背过身重新走向了窗前。 “你本身只是个普通人，体内并无所谓的超能力，但既然已经对我献上了忠诚，那么今后在为我办事的时候，也总需要有些可以用来保命的手段……” “先生，您……我……”老乔听到这话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我这就已经变得和你们一样了么？” 闻言， 柳小江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接着转身面向正在重新打量自己的老乔，缓缓开口解释道： “今后，只要大脑不被破坏，无论是什么样的攻击，都不可能真正将你杀死，此外……你在单纯的身体素质上，也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普通人。” “如果你要是愿意的话，那些顶尖运动员的纪录应该也难不倒你了……” “这……我难道这么简单就得到了永生？”老乔震惊道。 “只要大脑不被破坏的话……”柳小江陡然缓缓向上扬起嘴角，“永生……你或许真的可以做到也说不定。” “您……您真的没有骗我么？”老乔原本只是个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不同，所以明显还是很难相信柳小江的话。 毕竟，若是按照柳小江的意思，今后只要大脑不被破坏，自己几乎就是不死的存在，此等只存在于文化作品的情况，谁能想到真的会发生在现实…… “你可以试试……”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着老乔，“哪怕是心脏被破坏了，你最终也还是会活下来，此外……体内那种远比曾经更为充沛的活力，你难道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么？” “……有机会，我会试试的。”老乔听到这种话，尽管心中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但见识到柳小江的样子也还是信了大半，因为他确实感觉到了体内远比曾经充沛的活力。 而且，就算不死是假的，自己也确确实实的得到了好处，甚至也还只是对方当前所付的定金。 定金而已， 此人居然就给了自己几乎不死的躯体，今后若是还能得到对方给予的恩惠，那自己岂不是会变的更加……强大！ “先生，感谢您的慷慨，我今后必将对您献上绝对的忠诚！”老乔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俨然一副把柳小江当成了信仰的模样。 见此， 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嘲弄，但却并未被跪在地上的老乔察觉，随之仍然极为平静的开口说道。 “定金我已经付了，之后就看你能帮我把事做到什么程度了……” “是！我的主人！”老乔恭敬道。 “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自当竭尽全力！” “很好……”柳小江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乔，尤其是观察到对方和之前几乎无异的表现，终于是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这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去做，我想凭借你和那位局长先生的关系，短期内给我弄一个完全合法的身份……应该不难吧？” “合法的身份倒是不难……”老乔抬头看向窗前的柳小江，“可是您的这张脸，已经被老伊莱见过了……” “马上给我去把事情办妥了，否则……你应该明白，我既然能把它给你，自然就能将它收回来。” “是……” 第371章 生化危机？！ 三日后， 芝加哥警局，局长办公室， “我再说最后一次！就算你们一直在逼我！局里也根本找不出任何线索！” 老伊莱坐在办公桌的内部，手里拿着电话愤怒的说道： “我之前按照你们的要求，亲自将尸体交给了那两个人，谁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死，难不成你还要我说是尸体活过来，把两个大活人……而且还是你们这样的人给杀了？！” “两个大活人运个尸体都不成，被人在警局里给杀了，尸体也被人给抢走了，难道你觉得我会不在意这件事，不愿意配合你们调查下去么？！” “事实就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无论你们怎样给我压力……我也不可能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的基础上凭空捏造线索！” “哼！随你们的便！就算是州长来了！我也还是这句回答！我们警局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落罢， 局长先生顿时无比气愤的挂断了电话。 而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局长先生……” “滚！”老伊莱条件反射似的怒目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呃……”身穿制服的局长助理小姐不免愣了一下，但考虑到局长先生最近承受的压力，还是暂且压下了心中的委屈，道： “局长先生，您让其他人调查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了，乔警长他……最近确实有过甩开同事一个人外出的行为，而且在出现这种行为的时间点上，也与尸体消失的时间段大致吻合……” “刚刚抱歉了，确实是我失态了，你先进来把门关上再说……”老伊莱听到这话立刻冷静了下来，随之看了眼玻璃墙外的其他警员，而后朝着站在办公室门前的助理招手道。 “把事情的详细情况，仔仔细细的告诉我……” “事情只发生过一次……”助理小姐见此赶紧关好办公室的房门，而后走进来坐在老伊莱办公桌的对面，脸上仍有些不愿相信的开口说道。 “但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乔警长曾收买了其中一个同事，并让对方将窃听器安装在了停尸间……” “可在事后，我们却停尸间并未发现窃听器，所以即便监控摄像头的画面被删除了，也依旧可以推断是乔警长亲自过来回收了窃听器，因为知道此事的只有乔警长和那个被收买的警员两个人。” “那名被收买负责安装窃听器的警员，亲口承认了自己并未将窃听器拆除，同时也提供除了安装窃听器之外，最近一直并未再次进入停尸间的可靠证明，所以……唯一的可能也只剩下乔警长了。” “因此……” “事情的推断便是……” “乔警长在休假期间收买了同事，并让对方将窃听器安装在了停尸间，从始至终都在关注着13号街区的案件，并在通过窃听器得知了某些事情之后，甩开了负责监视的同事，亲自过来将窃听器回收……” “同时……” “一切都是乔警长做的，包括他杀害两名冒充警员的陌生人，抢走停尸间内那具尸体的嫌疑……也很大。” 听完这些话， 老伊莱不禁伸手抓了抓两侧茂密的头发，并在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上狠狠挠了两下，咬牙道： “那家伙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助理小姐开口回答道：“乔警长目前仍在警局的监视之下，最近也一直都待在自己的家里，只是……” “只是什么？！”老伊莱的血压瞬间升高。 “前几天……”助理小姐立马说道：“乔警长似乎在为了某个远方亲戚办理绿卡，跑前跑后的时候……还是以您的名义疏通了各机构关系。” “远方亲戚？”老伊莱强忍着心中的恼火，“我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还有亲戚在其他国家。” “绿卡已经办理下来了……”助理小姐知道局长先生和乔警长的关系，自然不敢开口参与二人之间的相爱相杀，只是继续开口说着自己知道的事实。 “不过，乔警长只是立刻将绿卡寄了出去，之后我们按照收货地址找过去……发现地址就是本地的某家旅馆，背后的神秘收货人在接收到绿卡之后，也很快就离开了那家不需要身份证明的小旅馆。” “人去哪了？”老伊莱追问道。 “……”助理小姐顿时陷入了沉默。 见此， 老伊莱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强忍着想要大骂对方的冲动，“看来想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还真得让我亲自来问问那个家伙了……” “你现在就去告诉负责监视老乔的警员，将那家伙……控制起来带回警局吧。” 说完这句话，局长先生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然而， 就在这时， 室内的二人突然听见室外远处传来了警报，更有一名警员直接从外面推门而入。 “局……局长先生！” “又是怎么回事？！”老伊莱的眼睛仿佛都能喷出火焰来了。 “您……您还是先看看窗外吧，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年轻的警员当即欲哭无泪的说道。 闻言， 老伊莱从办公桌内走出，来到窗前看向了外面的街道，然后……他便直接愣在了警局的窗前。 只见…… 伴随着远处警报声的传来，原本还算有序的街道瞬间混乱无比，而罪魁祸首……便是那些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双目漆黑且见人就咬的疯子。 此外，更为恐怖的是，只要是被那些疯子咬了，本来还算正常的受害者，也很快就加入了疯子的队伍之中。 同时， 察觉到街道上的混乱， 警局也已经派出了警力负责处理混乱，更有人在对那些充满攻击性的疯子开枪射击，但即便如此……那些疯子也仍旧浑身是血的扑了上去，拼命撕咬着早已不知所措的警员们。 短短几分钟之内， 整条街道就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路上的车辆逃跑时互相撞击引燃……最终产生爆炸！ 鲜血，浓烟，爆炸…… 以及早已陷入疯狂、不停撕咬其他正常人的疯子们，即便深受重伤也仍能从浓烟中走出，带着身上的火焰继续攻击逃跑的人群…… 乱了！ 全乱了！ 疯了！ 全疯了！ 老伊莱看着已经彻底沦为地狱的街道，忽然觉得以往被人们戏称为‘罪恶之城’的芝加哥，也可能就要在今天之后彻底陷入毁灭了…… 因为， 街上的那些疯子， 分明就是恐怖电影中才有的行尸走肉！ 第372章 力量的代价 老乔宅邸的客厅内， “吼……” 柳小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中的本地新闻频道。 他听到嗓音极为低沉的嘶吼，瞟了眼一旁蹲在几具尸体前的老乔，随之朝着衣襟满是鲜血的对方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你的……” “吼……吼……”老乔此时明显已失去了理智，眼中充血成了一种可怖的模样，甚至彻底丧失了正常人类的语言系统，只能通过疑似野兽的嘶吼来与柳小江进行交流。 但，丧失理智的他，似乎也还能读懂柳小江的意思，接着便再次低头啃咬着地上的尸体，完全不会因为几具尸体生前与自己的关系，而忍受自己心中那种无比强烈的饥饿与空虚。 不过…… 在撕咬地上的几具尸体，口中不断吞咽血肉的时候，也许是并未完全丧失所有的理智，他极度充血的双眼也在逐渐向外渗血…… 见此， 虽然早就猜到了事情肯定会变成这样，老乔绝对会因自己的尸毒而变成行尸走肉，但柳小江作为引起这些事端的罪魁祸首，心中对此却几乎没有任何一丝的同情。 毕竟，这是个为了得到强大力量，甚至可以不惜放弃做人的家伙…… 柳小江不在乎这种家伙的死活，更不在意其他人是否会被这家伙牵连，反正对于那些被牵连到的陌生之人，他也可以站在人类对待其他生灵的角度上，将这些同等之事在心中一点点的正常合理化。 杀鸡宰牛…… 难道还要问问那些牲畜是否愿意去死么？ 何况，那些被尸毒传播牵连到的陌生人，归根结底虽然有着柳小江的一部分责任，但更多的……还不是因为老乔这货没能抵挡住力量的诱惑。 柳小江尽管很希望事情像如今这般发展，但早先在利用尸毒侵入老乔体内的时候，却并未主动引导老乔通过活人血肉来变强，最多只是隐瞒了他之后可能会渴望鲜血罢了。 渴望鲜血…… 在没有失去理智的情况下，难道首先想到不该是一些可食用的牲畜么？ 结果呢…… 老乔这货在察觉到自身对于鲜血的渴望之后，居然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他牲畜家禽之类的因素，而是直接将手伸向了那些负责监视自己的警局同事，再然后……一步步迈向堕落的深渊。 最终， 他便将沾满鲜血的双手，主动伸向了身边的家人…… 而且，起码在杀死自己妻子和孩子的时候，他也还并没有完全丧失掉所谓的理智，只是被渴望鲜血的欲望严重影响到了而已…… 在当时，哪怕老乔有过不杀自己的家人的想法，而是通过其他牲畜家禽的血来压制自身欲望，他也不至于会在几天内就变成了如今的这般模样。 对此， 柳小江其实也很意外。 他确实是有想过老乔这样的人，最终一定肯定会迈入堕落的深渊，但却没想到这种情况居然来的如此之快，没想到‘家人’对于当时的老乔来说，居然也还是没有那种所谓的力量重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柳小江看着一边蹲在地上啃食亲人血肉，一边嘶吼着不断从双眼中流出血泪的老乔，最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叹息着摇了摇头。 “罢了……” “既然你已经开始觉得后悔了，那么作为对你之前帮忙的报答，我还是亲手给你一个痛快吧……” 说着， 柳小江便在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报道‘暴动’的播报声中，缓缓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老乔的面前。 “老乔，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亲手杀掉妻儿所得到的力量……值么？” “吼……”老乔听到柳小江的声音，顿时停下了吞食血肉的动作，并抬头看向面前自己无法反抗之人，流出血泪的双眼也随之出现了些许疑惑。 “原来如此……”柳小江凭借自身对于尸毒的控制，即刻明白了老乔心中的想法与念头，然后……他便眉头紧锁地一脚踢碎了老乔的脑袋。 “这居然也只是鳄鱼的眼泪，你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 【……多个街区发生有组织的暴动，现已有大量民众因暴动遭受伤害，警局正在组织人手意图解决混乱的根源，预计此暴动还将持续……请待在家里锁好门窗，耐心等待工作人员上门安排。】 柳小江听到电视机中传出的播报声，当即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电视画面，却并未从播报员的脸上发现丝毫恐慌，完全不像是面对‘生化危机’时该有的反应。 与此同时， 他瞟了眼仍然火光冲天的窗外，而后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不免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下巴。 “明明都已经有这么多街区失守了，居然还是没有让那些并未被影响的街区知晓真相，看来那些家伙应该也就快要被派过来解决问题了……” “这可几乎是生化危机的电影场面了，如此恐怖的事情真正发生于现实之中，上面那些普通人居然还是如此有条不紊的样子，难不成就是对那些纳森岛民的力量很有自信么。” “这么多的街区失守，就算那些被尸毒侵蚀的普通人，对异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胁，但若是想迅速解决掉此次的麻烦，只让一二个异人前来处理问题……也并不现实。” “毕竟……” “他们可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除了要面对大量被尸毒感染的普通人之外，还很有可能要找出造成此次麻烦事件的主要原因，所以即便不会是全体出动，估计也并不会与此相差的太多了。” “老乔啊老乔，虽然你确实是个混蛋，但起码这次的事……也还真要好好的感谢你一下了。” 话音落罢， 柳小江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随之微笑着转身走向了住宅外面。 随后，在游荡于街上的‘丧尸们’不会攻击自己的情况下，他更是主动走向了街上的尸群，与它们一起寻找着其他的活人，耐心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异人落入圈套。 第373章 恶魔 深夜， 9号街区， 芝加哥警局附近， 此地已由负责支援警局的军队，建立起了许许多多的简易战壕，无数挺重机枪架在战壕的内部，更有甚者居然还把坦克给开了过来。 不过，在城市的街区里，即便是面对恐怖的丧尸们，但为了事情还能够有所转机，坦克这东西显然也只是一种威慑。 这座城市毕竟是他们自己的地盘，若是不管不顾的在城市里开炮，就为了对付那些连普通枪械都可以撕碎的丧尸，反而像是在借着丧尸出现的理由主动破坏城市。 事情也远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然而，也正因为有着这种想法，想在损失不大的情况下解决问题，恰恰给了那些不怕死的丧尸们机会，让它们凭借自身庞大的群体数量，数次撕开了士兵们的防御圈，也给军队也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现如今， 负责支援的军队已被丧尸们赶进了警局内保命，原本为了将丧尸们隔绝在街道外的战壕，也已被那些不要命的丧尸成功占领了下来，只留下了其中一地的士兵与丧尸们的尸体。 此时，再想利用坦克镇压丧尸们，就得问问警局外面游荡的丧尸们，到底还愿不愿意让他们接近坦克了…… …… 警局办公室内， “埃文斯中校，你们明明有坦克，为什么不直接开炮镇压他们？！”老伊莱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内部，想起自身的处境不免有些气急败坏。 “局长先生……”原本闭目养神的军官，忽然听到对方的质问，随之睁眼双眼看向桌内的老者。 “我记得今天开始的时候，就是您劝我不要动用坦克，以免对城市造成太大的破坏吧？” “我不是说了要看情况么？！”老伊莱立马反驳道：“如果真到了情况紧急的时候，肯定还是以镇压那帮家伙为首要目的，谁说一直不建议你动用坦克和战车了！” “呵……”埃文斯中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老伊莱，“行了，没必要再推卸责任了，这次的事咱们谁也摘不掉，事后如果真有什么处罚的话，我相信不管怎么解释，这么多的人命……也总要有人来背。” “而且，就这次的事情而言，不仅仅是你我二人，可能就连州长先生……也根本跑不了。” 听到这话， 老伊莱一下子就泄了气，坐在办公桌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埃文斯中校，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直躲在警局里……” “丧尸的数量太多了。”埃文斯苦笑道。 “我估计但凡是一开始没有准备，被那些家伙成功混入的街区，到现在几乎已经彻底沦陷了，街区内的民众基本也都会被感染……” “而且……” “算上警局里的所有人，现在一共也不足二十人，即便每个人的手里都有武器，也不可能成功从警局这边突围出去，更不可能直接去往那些没被影响的街区。” “这毕竟不是什么电影，我们也不是所谓的主角，面对那群根本不怕死的丧尸，没有人能做到冷静的枪枪爆头，何况这群家伙和电影里并不一样，行动速度几乎和正常人无异，力量上却要明显更强……” 说到这里，他不禁收起了脸上的苦笑，有些后怕的回忆着之前情况，道： “局长先生，一下就能把战士们的手臂，轻而易举撕下来的丧尸，恐怕就连电影也都不敢这么拍，如果这东西在传染性上也很棘手，末日……也可能真的就要来临了吧。” “事情还没那么严重……”老伊莱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那些疑似是丧尸的暴徒们倒也并不夸张，一发子弹只要谨慎点就能要了它们的小命。” “如果确实是某种病毒的影响，也好在我们对此做出的反应很快，迅速封锁了那些并未受到影响的街区，所以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最坏情况，也不过是动用武力彻底清洗已被病毒影响的街区罢了。” 话说至此，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变在微微一愣过后，还算平静的看向了埃文斯中校。 “中校，那些家伙是怎么说的，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要来么，怎么都到这时候了还没有过来帮忙……” “应该快了……”埃文斯中校看了眼手表，“他们毕竟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虽说要动用所有能用的力量，过来帮我们解决这次的麻烦，但以他们的情况……你也知道的，集结起来的确需要点时间。” “如果是他们那样的人……”老伊莱放心似的点了点头，“面对那些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的家伙，只要是曾经接受过比较系统的枪械训练，应该就能帮我们很快解决掉这次的麻烦了。” “哼……”埃文斯对此没有否认，但却表情不悦的冷哼道，“一群令人羡慕的家伙，如果不是他们还有用，如果他们连这群家伙都解决不了，那他们今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毕竟，我们同样可以解决这次的麻烦，但如果不愿意承受太大的损失，也只是比他们更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话音刚落， 警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枪响， 埃文斯听到动静当即皱起眉头，并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了窗前，“这帮蠢货！我不是告诉他们接下来不要轻举妄动了么！？” 然而， 他来到警局办公室的窗前，顺着声音侧目看向警局正门，却发现尸群不知何时已经涌了过来，眼下正在疯狂冲击着警局紧闭的大门。 枪响， 正是负责守卫的士兵们，试图缓解大门所承受的压力，不想让丧尸们太快突破警局正门，却殊不知他们越是开枪……随之而来的丧尸就越多！ 此时， 埃文斯和老伊莱二人站在窗前，看着正在不断涌入冲击警局正门的尸群，眼中皆是逐渐浮现出了一丝绝望。 而就在他们对于当下处境倍感绝望，望向远处仍在不断聚集的尸群时，却看见在警局正门的不远处，一个在此等情况之下，很是显眼的‘正常’年轻人，就站在那些疯狂且恐怖的丧尸之中。 同时， 周围不断聚集起来并尝试涌入警局的丧尸们，也就像是在有意躲闪年轻人一样，居然在对警局不停发起冲击情况下，全都与这名年轻人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而且，每个与年轻人距离相对较近的丧尸，脸上也都出现了近似于小心翼翼的滑稽表情…… 它们……似乎是不想让身上的血液与灰尘，弄脏这名年轻人身上的洁净衣物？ 埃文斯与老伊莱看着窗外不远处的诡异场景，脑子里不约而同冒出了这种类似的奇怪想法，然后……二人便对此难以理解的面面相觑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 窗外不远处的年轻人，似乎也察觉了二人的注视，当即抬头看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非常不合时宜的朝着他们微笑了起来。 那笑容……很是正常，甚至就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样常见。 埃文斯不认识这名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怎么回事，但考虑到眼下的种种状况，却还是立刻从年轻人身上转移了视线，本能不想引起外面那个诡异年轻人的注意。 但，当他反应过来，想问问老伊莱外面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同样站在窗前的老伊莱，浑身颤抖的看着窗外那名年轻人，那种惊恐的样子简直像极了自己被人用枪指着下体一样。 “他是恶……恶魔！” 第374章 绝对暴力？ 老伊莱同样并不清楚柳小江的身份，但对于他的那张脸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相反，也正因为在第一时间认出了柳小江的那张脸，老伊莱才会在埃文斯面前表现出如此惊恐的模样。 “恶魔？”埃文斯听到此等虚无缥缈的名词，考虑到超人类等异常事物存在的现实，倒也并未觉得老伊莱是被当前的困境给逼疯了，反而眉头紧锁地看向窗外不远处的那名年轻人。 “黑发……” “这家伙明显是个东亚人，但是那对暗红色的瞳孔……” 说到这里， 埃文斯想不到警局外面的那名年轻人，究竟是得了怎样会使瞳孔异变的病症。 毕竟，如果真得了某种会使瞳孔变色的病症，那名年轻人怎么想也不可能还活蹦乱跳，更不可能活跃于如此恐怖的尸群之中。 于是， 他心中逐渐出现了一丝不妙的预感，眼神有些紧张地看向了一旁的老伊莱，“恶魔……这到底怎么回事？” “……中校。”老伊莱看了看身旁的埃文斯，暂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惊惧道：“如果我说……我上次见到这个东亚人，是在警局楼下的停尸间……甚至是在其中的某个存尸柜里……你愿意相信么？” 闻言， 埃文斯的眼皮顿时一跳，“你的意思是……” “他应该是个死人，不应该还能继续活动，更不应该出现在警局外面！”老伊莱双手用力抓了抓脑袋两侧的头发。 “老乔那个混蛋！到底都瞒着我做了些什么！” “伊莱先生……”埃文斯看着窗外站在尸群之中，却完全不会受到攻击的年轻人，不由得眼神闪烁的开口询问道。 “如今就站在警局外面的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之前那起案件的嫌疑人吧……” “而且，根据这阵子所获得的情报来判断……” “加百列小姐与四名超人类调查员的死，以及多个街区之所以会出现丧尸这种东西，也都很可能与这个明明已经死了的家伙有关……” “可能性的确很大……”老伊莱想了想点头道。 “不管此人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帮手，起码不久前发生在13号街区的案件，一定与这不知是死是活的年轻人有关。” “等等……” 说着，他忽然注意到埃文斯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居然涉及到了‘加百列’这无比神圣的名字，随之一脸难以相信的看向了对方。 “中校，你刚才说加百列小姐怎么了，她……难道神圣的天使也会死么？！” 埃文斯没想到老伊莱连这种事都不清楚，但考虑到警局与那些超人类调查员的相处模式，他倒也并未开口回答关于加百列这种旧神的问题。 “这些事可以等之后有时间再说，现在……还是先考虑下自己该如何保命吧。” 原来就在二人方才交谈的时候， 柳小江已然跟着尸群一起涌入了警局范围，虽然没有打算帮助尸群解决警局正门的士兵，但却还是逐渐缩短着自身与二位中层领导的距离。 埃文斯和老伊莱尽管并不清楚柳小江的目的，但这种等同于是与恐怖尸群共同进退的行为，在两个普通人的眼里看来也明显被理解成了，他打算利用周围尸群杀死警局内的所有活人。 老伊莱眼看着尸群不断涌入警局范围，警局正门那边传来的枪响逐渐密集起来，不免情绪紧张且害怕的慌忙询问道： “中校，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这么危险……” “等……”埃文斯面对尸群同样深感无力，但却还是强行镇定的开口打断道。 “我们都只是力量孱弱的普通人，平时再怎么训练也比不上这种超常事物，但好在弱者知道自身实力的弱小，武器这种东西才有了存在的价值……” “警局正门这几天被布置的很坚固，留出的空间对于尸群来说也相当狭窄，重机枪的火力足以在这种情况下支撑一段时间……” “可如果就这么持续下去……”老伊莱对此还是有些不放心，“就算再充足的弹药储备，面对数量如此之多的丧尸，也迟早都会被彻底消耗一空……” 闻言， 埃文斯再次看了眼手表上所显示的时间，眼中虽然同样也存在着些许的紧张，但却并未表现出与老伊莱同等的慌乱。 “人人都说要用魔法来对抗魔法……” “这句话说的对也不对，如果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利用魔法来对抗魔法确实不赖，啧……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果不是无法接受太大的损失，真想用我们弱者的力量来清洗一下地面啊。” 老伊莱听到这话不禁冷汗直流，“中校，你……” “放心好了……”埃文斯摇头摒弃了心中的念头，随之出言安慰道：“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再能有个十分钟左右……他们就该过来接应我们了。” “丧尸的数量太多了……”老伊莱满心担忧的看向窗外，“就算他们真的来了，哪怕他们的力量确实强大，可是这种庞大的数量……” “伊莱先生，我知道你很无知，但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无知……”埃文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尸群，将自身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柳小江的身上。 “你小看了我们自身的实力，也小看了这些超人类的力量水准。” “超人类的力量确实很强，其中有人甚至可以说是无敌的，普通人如果不依靠武器的力量，那么无论来多少也只能是在送死……” “但，你觉得这些强大的超人类，为什么只能存活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而不能像我们一样真正站在阳光下面？” 老伊莱虽然知道超人类的存在，但却明显不是很清楚太多的内幕，于是便有些犹豫不决的试探着说道：“这……” “因为超人类的力量再强，也难以逃脱人类的划分范围……”埃文斯没有理会老伊莱的意思，而是继续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们这些弱者则是不同的，我们真正所依靠的那种力量，乃是人类无法反抗的绝对暴力。” “加百列小姐，她或许真的是神也说不定，我个人也很欣赏她身上的慈悲，但若是非要说信仰的话……我宁愿去信仰这种任何人都无法反抗的绝对暴力。” “伊莱先生，我要提醒你，我们或许很弱小，但也确实很强大，因为……我们拥有可以摧毁这世上一切的强大能力。” “……”老伊莱顿时沉默了下来。 第375章 潜移默化 “拥有能够摧毁这世上一切的……绝对暴力？” 柳小江站在警局外面的尸群之中，坐视着身边的行尸走肉们绕过自己，不断涌入正在疯狂倾泻着弹药的警局正门，任由它们被人类的这种大口径武器撕成碎片。 但他通过体内外放而出用于感知的炁，还是清楚听到了躲在警局内部二人的对话，并抬眼看了看警局窗前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家伙。 他根本不明白这种连自身都会被摧毁的绝对暴力，到底有哪里值得警局窗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自豪的。 而且， 普通人类所依靠的力量确实很强，但要说摧毁一切……他倒觉得说是摧毁一切生灵才更为贴切。 不过，以这些家伙的愚蠢程度，将来掌握摧毁天道……甚至是摧毁脚下这个地球的力量，或许也并非是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是相对的…… 柳小江觉得人们若是想掌握那种程度的力量，恐怕也会付出某种令人超乎想象的代价，而这种代价……也不一定就是显性的，有可能还是更加危险的隐性代价。 毕竟，力量本就是把双刃剑，较为理智的人掌握了它，或许会用它来造福更多的生灵； 可一旦被贪婪的野兽掌握了它，因贪婪而用它对其他生灵进行剥削，只想着满足自身的种种贪婪欲望，以至于最终把自己玩死也不是没可能的。 修行之人的走火入魔，大多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危险的家伙……” 柳小江本来并不在意警局内的活人，觉得他们死不死到也并非那么重要，主要是想通过这些家伙来引出纳森岛民罢了。 但眼下在听过埃文斯的高谈阔论之后，他反而觉得对方这种思想也相当的危险，于是便记住了对方的长相与气息，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将对方一并解决掉。 “吔，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家伙最终走到哪一步，会不会对人类造成危害，和我这局外人有什么关系，何况要毁灭……也肯定是这货所在的地方先一步毁灭，我为什么会如此想杀一个普通人……” “难不成……” “这种对普通人很容易产生杀意的情况，也是嬴勾消失以后所带来的细微影响么……” 柳小江敏锐察觉到心中突然迸发的强烈杀意，不由得怀疑起自己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 之前的老乔也好，现在的这个家伙也罢…… 如果是放在以往的话，对方明明没有得罪过自己，自己会对这种无关紧要的普通人萌生杀意么？ 哪怕自己在这里行动时并未带上脸谱，哪怕这些普通人都见过了自己这张脸，但只要在完事以后成功离去……他们难道还能查到自己的头上来？ 他们能在各国异人都不清楚对方异人虚实的情况下查到自己？ 这些问题的答案，明显也都是否定的…… 尽管自身的存在不可能被正常人类轻易接受，但以往的柳小江可不会对普通人有这么大敌意，他对于世间一切生灵的态度都是相同的，并不认为谁打从一开始就是该死的存在。 不管别人的想法如何，只要没有威胁到自己，他是不可能会起杀心的。 此外， 柳小江之所以在行动时不戴脸谱，也是由于清楚自己只要成功离去，这些‘受害者’也不可能凭借一张陌生的脸，就能准确调查到自己其实是华夏的异人，此次就是给上面的领导们来解决麻烦的。 毕竟，各国的正常人群体，是不可能清楚对方异人虚实的，唯一有可能充当间谍调查对方异人虚实的存在，也会被他在这次的行动过程中彻底消灭…… 所以…… 这些相对危险的普通人真的该死么？ 他们……应该被自己这个异人私自处决么？ 柳小江觉得自己最近的想法，确实与自己之前有了很大的区别，而且……他根本不清楚这究竟是好是坏，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被嬴勾给影响了。 不过…… 如果只遵循于本心的话，现在的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反而认为自己是在为天道清理毒瘤。 天道……理应感谢自己！ “异人不应该对普通人下手么……” 柳小江想到这个在国内被多数异人所承认的规矩，看着面前正在被行尸走肉们不断进攻警局正门，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何况这些家伙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也都是与我族永不可交心的异族敌人……那就该杀。” 暗自做下了决定之后， 柳小江不再只是站在尸群之中观望，而是开始朝着警局正门缓缓迈动步伐，觉得自己之前在警局外面等候了这么久，里面的人如果有将消息传递出去的手段，应该也已经通知了那些外国的异人们。 目的既然已经达成，那么接下来……也就不再需要让敌人继续活下去了。 毕竟，对敌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对自己人最大的残忍，他可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替曾经遭受侵害的自己人……说什么原谅。 与此同时， 警局内部的办公室窗前， 老伊莱一见到柳小江开始有所行动，甚至正在朝着警局的正门走过来，立马情绪紧张地看向了屋内的埃文斯。 “中校，他开始有动作了，怎么办……他们还没有来么？！” “怕什么？”埃文斯见到柳小江开始有了行动，同样也是眉头紧锁的保持着关注，但最终却还是比较镇定的看了看老伊莱。 “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就算他也是超人类中的一员，就算他真的能控制周围的尸群，就算他本身也有着在超人类中算是强大的力量，但若想突破那些重机枪的防线……也一定还需要时间！” “还有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他们一定会按时抵达这里，否则……今后等待他们的也只会是更加糟糕的待遇！” 随着柳小江的行动与接近，老伊莱对于这名诡异年轻人的恐惧愈发强烈，“可如果……” “没有可是！也没有如果！”埃文斯斩钉截铁的说道。 “相信我，他们一定会按时抵达，我们也肯定会平安无事的离开这里，对于这点……我可以拿自己的脑袋来担保！” “……既然中校已经这么说了，那……但愿如此吧。”老伊莱看着如此坚定的埃文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懦弱的话，只得重新看向了窗外的柳小江。 同时， 对于可能造就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老乔，他也希望对方再不要出现于自己的眼前了，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枪崩了那个愚蠢的老伙计！ 毕竟，如果真是老乔在警局停尸间里带走了那个年轻人，那么眼下的一切……谁TM能承担起这种责任？！ 第376章 什么才是绝对暴力！ 警局正门附近， 缓冲沙袋堆积的沉重铁门内部，十几名士兵手持枪械持续射击着靠近的尸群，更有四挺重机枪布置在门内两侧的高台上，疯狂喷射的火舌一瞬间就能把行尸走肉们撕成碎片。 但即便如此， 这些不断涌入警局正门附近的行尸走肉，也依旧还是没有丝毫惧意的不停冲击着铁门。 那些被重机枪撕碎的残肢断臂逐渐堆积起来，就好像是正在吊炉中旋转的土耳其烤肉一样，散发着并不诱人但却同样令人难以忍受的刺鼻味道。 如果换成是平时，就算这些士兵经受过训练，也曾经数次走上过真正的战场，也肯定无法忍受此等地狱般的画面，说不准还会因为那种味道与景象呕吐出来。 可在眼下的这种时候， 士兵们显然没有那个时间关注其他的东西，面对着数量庞大且不断涌入的丧尸们，他们只能专注于手中的枪械与身后的弹药，因为一点出现什么岔子……等待他们的就有可能是死亡。 而且，还有可能是那种极为痛苦，在活着的时候被丧尸开膛破肚，亲眼见证自己一点点被吃的凄惨死亡！ 士兵们明显都还不是很想去死，更不想自己精壮的身体被丧尸分食，最终成为补品一样的东西被它们消化掉，然后再从那种极度肮脏的地方被喷射出来…… 所以，一想到自己平时疯狂的训练，都有可能是在给丧尸们做嫁衣，他们便气不打一处来的愤怒嘶吼着。 去他妈的灯塔！ 去他妈的蛋白粉！ 去他妈的生化危机！ 然而， 就在士兵们愤怒的嘶吼着，疯狂用枪械扫射着周围尸群，即将迎来彻底的绝望之时， 原本像是不知死活也没有恐惧的尸群，突然在一轮扫射过后停止了对警局的冲击，反而一个个目光呆滞的向后退了一段距离，看起来就像是忽然间恢复了正常理智一样。 见此， 由于身后存储的弹药已经不多了，士兵们也都纷纷随之停止了射击，显然都没有要趁机全歼丧尸们的天真想法，只会用手中并不完备的武器储备尽量拖延时间。 随后，在士兵们为丧尸们停止冲击，感到劫后余生而面面相觑的时候。 一道身影缓缓穿越周围拥挤的尸群，出现在了士兵们的视线与有效射击范围之内。 而且， 除了双眼是异于常人的暗红色之外，这道身影的主人怎么看都是个正常人类，还是个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东亚年轻人。 “已经停止射击了么……”柳小江站在警局的正门前，看着门内那些手持枪械的士兵。 “看来大家都是很优秀的士兵，也很清楚眼前面对的是何等处境，那么……请诸位按照我的要求把门打开，我这有些事想与里面的二位见面详谈。” 在之前的警局停尸间里，因为两名国外异人的主动奉献，他目前已完全熟悉了这里的语言，所以在说话的方式上也与本地人无异，听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生存在此的亚裔M国人。 只可惜…… 这些士兵都很精明，加上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诡异，所以即便难得见到了勉强可以被称为自己人的家伙，他们也没有按照柳小江提出的要求办事，反而将手中的枪口纷纷对准了门外的自己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失去理智的家伙，为什么会听从你的命令，难道一切都是你这家伙……” “嚯，不打算听话么，那就算了吧……”柳小江无视门内那个像是士兵头目的话，随即就在门内士兵们的注视之下，再次开始迈步缓缓走向了沉重的铁门。 “反正我也没想放过里面的任何人……” “站住！”随着士兵头目的大吼，门内的士兵们纷纷将手放于扳机之上，仿佛只要长官下达开火的命令，他们就会立刻开枪打死这个诡异的自己人一样。 “站住！如果再敢上前一步！我就会下命让他们……” 士兵头目此刻勉强算是好意的提醒，顿时被柳小江那种轻视的目光所打断，接着他考虑到自己之前接到的命令，看着无动于衷且仍在走向铁门的柳小江，即刻不再犹豫且愤怒的咬牙下达了命令。 “开火！” 话音落罢， 原本已经彻底平息的枪响再次出现，而后的画面便让这些作为普通人的士兵们……终生难忘！ 只见， 士兵们听从长官的命令，朝着柳小江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手中步枪射出的大量子弹也准确命中了目标，可是预想中这名男子被子弹穿透杀死的画面却并未出现。 那些足以将人体轰出大洞的子弹，在他面前仿佛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一个个皆是在命中之后扭曲变形的掉在了地上，别说穿透与杀死……它们甚至都没能阻拦对方前进的步伐！ 见此， 十几名躲在门内的士兵纷纷愣在了原地，唯有之前看似像是长官一样的士兵头目，迅速从短暂的愣神中反应了过来，然后吼叫着命令高台上把持重机枪的士兵开火。 下一刻， 重机枪怒号着喷出火舌，巨大弹壳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些足以将丧尸们彻底撕碎的子弹，更是随之打在了门外那名诡异男子的身上。 结果…… 一样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再次出现，即便是重机枪也没能对年轻人造成任何伤害，而且依旧也还是没能阻拦对方逐渐靠近沉重的铁门。 “开火！开火！全都给我开火！！！” 士兵头目看见这种结果，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恐惧，接着命令其余士兵全都不在吝啬弹药，动用手中所有能用的武器朝着柳小江发起攻击。 其中……甚至还有他们先前未曾动用的火箭炮！ 可是，即便使用了他们自认为是眼下的秘密武器，也仍旧还是没有对柳小江造成什么有效伤害，最多也就是用浓烟遮挡了柳小江的身形罢了。 片刻之后， 柳小江在士兵们一众惊惧的注视之下，缓缓迈步走出火箭炮所造成的浓烟与土坑，来到了看似极为厚重的铁门前，默默抬起了自己紧握的拳头，然后狠狠一拳命中了铁门。 轰！！！ 士兵们认为就连炸药也很难撼动的沉重铁门，瞬间就被看似与人类相同的拳头彻底粉碎，巨大的力量甚至还让其中碎片犹如弹片一般，密集飞向了躲在铁门后的十几名普通士兵。 一时间， 大量士兵死于密集铁片的飞射之中，毫无意外的被这普通铁片穿透了身体，其中倒霉的甚至直接就被铁片轰碎了脑袋。 而就算是其中比较幸运的，仍被许多铁片穿透了手脚与躯干，哪怕并没有即刻死亡的风险，也被后续一拥而入的尸群分食殆尽……无一幸免！ 柳小江破坏掉警局的铁门后，先是站在门内的空地上，看着尸群分食掉地上的士兵，随之才抬眼看向警局办公室的窗前，不出预料的看见了两张充满绝望与恐惧的脸。 “看来对你们这种普通人而言，我也未尝不是一种绝对的暴力，而且……还是会让你们感到最为恐惧的那一种！” 第377章 毁灭你与你何干 警局内部， “啊——” 柳小江眼睁睁看着警局里的几个幸存者，被一拥而入的尸群按倒在地上分食殆尽，听着幸存者们凄厉的惨叫声逐渐衰弱至平息，随之独自穿过尸群来到了警局办公室的门前。 他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隔墙，瞧见室内二人难以掩饰的紧张，接着就在室内二人慌乱的注视下，将手指缓慢伸向面前的钢化玻璃，并且就像是在穿透柔软的豆腐一般，轻易刺穿了钢化玻璃的中心部位。 下一刻， 这种坚固程度甚至能够防弹的钢化玻璃，便在室内二人的眼前迅速出现了无数裂缝。 柳小江收回自己伸出且穿透玻璃的手指，面前的钢化玻璃房门也随之碎裂崩塌，彻底击穿了室内二人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见此， 埃文斯立刻拔出腰间精致的左轮手枪，神情紧张地用枪口指向了门前的柳小江。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制造并操控这些失去理智的家伙，居然还能拥有如此强大的作战能力，难道你还真是传说中的恶魔不成？！” 他眼中早已没了之前的镇定，尽管此刻正在用枪指着柳小江，看起来似乎是占据了主导地位，但在见识过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之后，这种行为显然也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安全感。 毕竟，面前的这个诡异男子，可是个连重机枪与火箭炮都能硬抗下来的怪物，哪怕他手里的这把左轮手枪设计再精妙，威力也不可能比得过大口径的重机枪，面对这种怪物根本就没有丝毫胜算可言。 现如今， 埃文斯只是想把时间尽量拖延下去，他觉得只要能等来那些负责支援的超人类，自己和老伊莱最终也还是有机会逃出生天的。 闻言， 柳小江并不打算回答埃文斯的问题，反而看向了一旁仍在胆战心惊的老伊莱，道： “伊莱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老伊莱听到这话顿时一哆嗦，眼神满是惊惧的看着柳小江，“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可是受害者……”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一下飞机就遭遇了抢劫，杀了几个不知死活的恶徒，结果却受到了你们警局的调查，不过毕竟是处理掉了几个普通人，所以不管事情的起因究竟如何，终归也是我个人做的有些太过分了。” “我本想……” “这次的旅行就算了，等风声过去了就离开，结果……却又遭到了你们的主动袭击，而且在那几个袭击者里……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 说到这里， 柳小江在老伊莱的注视之下，伸手隔着衣服摸向自己的胸膛，“那个名为加百列的小姑娘，差点就把我永远留在了这里，这种死仇……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在意呢？” “冤有头，债有主……”老伊莱当即开口辩驳道。 “既然是加百列小姐袭击了你，那你就应该去找她来报这个仇，我们……芝加哥的普通民众都是无辜的！”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如今已彻底消失于世……”柳小江对此摇了摇头，道：“既然她说过自己是为了保护你们，才会主动发起袭击并想将我杀死，那么这仇……自然也就该由你们替她来承受。” “此外……” 柳小江笑容玩味的看向老伊莱，“谁说我对芝加哥的民众下手了，他们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也全是拜你们警局的警长老乔所赐，与我……关系不大。” “老乔……”老伊莱顿时微微一愣，随之难掩愤怒的询问道：“那个混蛋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想要得到强大的力量，甚至不惜放弃做人的机会……”柳小江微笑着耸了耸肩道。 “既然他是如此的坚定，我为什么不能满足他的愿望，毕竟能从你们警局的停尸间悄然离去，他也算是在这个过程中帮了我一些小忙。” “眼下的一切……” “可都是你们警局的警长老乔，没能经受住力量的诱惑与考验，现今面临的如此恶果……也是他妄图通过吞噬他人迅速获取力量的结果。” 话说至此， 柳小江察觉到老伊莱心中的悲哀与怒火，而后更是面带微笑的又下了一剂猛药。 “哦对了……” “他当时首先选择下手的，就是他身边的家人朋友，还有你派过去负责监视他的同事，可谓是所有在场与之有关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脱他的魔掌，全都被他渴望力量的一个个撕成了碎片。” “他之前在被我杀死的时候，甚至还在吞食着妻儿的尸体，并且心中没有任何的悔意……可悲到了极点。” “你这个恶魔！”老伊莱听到这些话，随即愤怒夺过埃文斯的手枪，双眼仿佛喷火似的看着柳小江。 “老乔的思想有问题，你明明肯定清楚这点，为什么还要坐视他对身边的家人朋友下手，就算你讨厌他这个混蛋的为人，可他身边家人朋友又有什么错，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死的却全是无辜者！” “报仇……你只是在为自身的残暴行为，找寻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柳小江对此毫不在意的微笑道。 “哪怕抛开所谓的仇恨问题不谈，他们虽然是老乔身边的家人和朋友，但对我来说却都是无所谓的陌生人，反正又不是我让老乔对他们下手的，我为什么不能坐视这种惨剧的发生？” “而且……” “对于亲手做了这些事，甚至将尸毒传播出去的老乔，我亲手杀了他……也未尝不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毕竟在你明白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之后，恐怕也一样还是会做出与我相同的选择。” “恶魔……”老伊莱紧紧握住手中的左轮手枪，低头沉默了片刻便迅速抬枪指向柳小江。 “你这个可恶的恶魔！！！” “嘿……”柳小江无视老伊莱手中的武器，随之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埃文斯，脸上逐渐展现出了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 “我这可是在配合你们拖延时间，顺便也让你们最后都能死的明白，恶魔……不，我这样的才是天使吧，否则……毁灭你，与你何干。” 见此， 埃文斯心头瞬间一紧，尤其是在看见柳小江脸上的笑容后，心中更是不免浮现出了极为强烈的寒意。 “动手！！！” 砰！！！ 老伊莱以为埃文斯是在提醒自己，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对柳小江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 埃文斯身后的窗户也应声碎裂，数道人影直接破窗而入，将室内的两个普通人护在了身后…… 第378章 结果都是一样的 叮…… 老伊莱射出的子弹掉落在地上。 “一，二，三，四……” 柳小江对于忽然出现的几人毫无意外，反而面色平静地数起了在场的几名异人，随之道： “嚯，算上在外面处理那些行尸走肉的也只有12个人，看来你们还真是有足够小瞧我的了，还是说……” 说着，他看向被在场9名异人护在身后的埃文斯，道：“你根本就没有联系他们的手段，无法将这的情况实时传递给他们，只能先通知那些对事并不了解的普通人么……” 弱，太弱了…… 柳小江通过自身外放而出用于感知的炁，早已知晓了这些外国异人正在接近警局的事实，于是便耐心配合着埃文斯心中所希望的那样，主动把他们预定的死亡时间给拖延了下来。 毕竟，他之所以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本质就是为了引来真正的纳森岛民，然后再通过被引来的纳森岛民了解纳森岛，尽可能缩短自己留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间。 只是…… 柳小江看着室内这些有男有女，体内力量形式颇为多样，但实力却并不强大的异人们，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高估了纳森卫。 因为， 不管力量的形式有多么复杂，也不论在能力上有多么特殊，他在这些人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强大，更没有像是面对加百列时那样的威胁。 这些外国异人里实力最强的，甚至都比不过公司的几个临时工，无论是在自己的硬实力上，还是在所谓的能力水准上……皆是如此。 但…… 柳小江的眼白逐渐变为黑色，配上暗红色的瞳孔更显诡异了几分。 他忽然发现这些外国异人的队伍中，居然还有人是标准的黑发黑瞳长相，体内力量也明显就是个练炁之人，不由得看着对方缓缓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另一头， 埃文斯见到负责支援的超人类终于来了，而且还已经将自己与老伊莱护在了身后，顿时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再次看向室内房门前的柳小江，道： “恶魔先生，既然我们的人已经到了，看在你方才愿意配合我们的份上，我劝你最好还是赶快束手就擒吧，只要……” “哼哼哼……”柳小江对此嗤之以鼻的笑了笑，“抢夺与欺骗是你们的惯用手段，何况外面的那些行尸走肉也不可能再恢复了，死了这么多人……就算是你们也要有个相对合理的交代吧。” “呵……”埃文斯见此也就不再装模作样了，轻笑过后更是恶狠狠的看向柳小江。 “既然如此……” “哪怕是想要研究你制造那帮丧尸的手段，但能得到你这种诡异存在的尸体也是一样……”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边附近的超人类，语气相对凝重的出言提醒道： “对方有操控那些丧尸的手段，也可能会通过这种方式控制你们，此外……他的力量异常强大，至少具有炮弹的程度，同时足以硬抗火箭炮的轰炸，虽然你们人数相对更多，但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尽量抓活的，但就算最后只得到一具尸体……我也承认你们的巨大付出与功绩。” 听到这些话， 尤其是听见柳小江的力量比肩炮弹，身体还拥有着足以硬抗火箭炮轰炸的程度，在场的九名外国异人皆是变得慎重了起来，更有不少人朝着柳小江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至于那种制造并控制丧尸的手段…… 在场的九名外国异人显然并不在意，明显就是已经提前调查过那些丧尸的情况，甚至在抵达此地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随后， 在得知了关于柳小江的大致程度，九名外国异人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立刻回头朝着队伍末尾的二人点了点头，道： “亚当，艾米，你们马上带着二位离开街区，一定要保证他们平安回到军队的驻地……” “是！”队伍最后面的男女当即点头应答，接着更是伸手架住埃文斯与老伊莱，打算直接带着二人从窗前跳下去，立刻离开眼前这种对普通人来说异常危险的地方。 然而， 柳小江身上陡然散发出莫名诡异的黑炁，而后迅速延伸包围了整个室内，阻断了这些人离开房间的道路。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在我没有决定你们的命运之前，所有人都不可能离开警局的范围，除非……你们中有人愿意为我领路，带我去往那所谓的纳森岛，杀掉包括你们那个王在内的所有人。” 闻言， 见识到蔓延在周围的诡异黑炁，在场的九名外国异人纷纷看向柳小江，方才下达命令的那个中年金发男子，更是眼神愤怒的仿佛被人给羞辱了一样。 “操控尸体，正面拳脚……你应该就是华夏的异人吧，之前发生在你们那里的事，吾王宽宏大量并没有计较，你现在的行为……无异于主动求死！” “坎贝尔，阿朗……这两人用你们的话来说，死于世间险地中的自然诅咒。”柳小江对此微微颔首道。 “不过，他们已经算是比较幸运的了，否则也将和那以利亚与古斯塔二人一样，全都会绝望的死在我手里……你倒是挺有见识的。” “就是你杀了他们？！”中年金发男顿时大怒。 “无需着急……”柳小江无视在场异人们的愤怒，忽然转头看向队伍中的埃文斯，道： “虽然会让你这种家伙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这些家伙同样无法保障你的生命，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说着， 柳小江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朝着对面带头的中年金发男缓缓向上扬起嘴角，“所以啊，我才说你根本没必要着急，因为你们马上就会和以利亚他们见面了。” 话音落罢， 周围蔓延的黑炁顿时扩散开来，直接就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笼罩在内，紧接着就传来了有人在其中使用能力的响动。 但就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响动与声音逐渐平息下来。 一切都随着倒在地上的人们重新出现而归于寂静…… 第379章 残忍收割 事实如此。 这些所谓的纳森卫，甚至都没资格让柳小江亲自动手，那种并非是练炁之人的力量形式，就连普通炁毒的侵蚀都很难抵抗，更别说是周围那种更为强大的尸毒了，天知道他们刚才为何会那样的自信。 也许这就是无知所产生的勇气了，只可惜双方之间的力量差距实在太大，他们最终也因为过于勇敢而产生的傲慢……迈入了毁灭。 “唔……” 在场除柳小江外的唯一练炁之人，纳森卫一员的亚当逐渐苏醒，原本还头昏脑涨的他一看见地上的尸体，也在一瞬间就重新清醒了起来，并极为恐惧的坐在地上向后移动，最终触碰到了室内的窗台。 “你……究竟怎么回事？” 柳小江并未对亚当下杀手，所以也并不意外于对方的存活。 随后，他缓缓走到坐在地上的亚当面前，低头看着这名怎么看都是华夏人的纳森卫，但在说话时却并没有使用当地的语言，反而说起了自己心中所承认的那种母语。 然而， “啊！！！！”亚当看着面前的恐怖恶魔，尤其是近距离看见对方那种不似人类的双眼，立马崩溃似的挥舞着双手，试图扭转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对了！我……我们是同胞！对！我也是华夏人！” “所以我才会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成为纳森卫的一员……”柳小江听见对方情急之下依旧是说着本地语言，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道。 “说人话……” “？？？”亚当显然听不懂柳小江的语言，但却也很奇怪对方为何没有下手，于是心中出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 “我……我也是华夏人，只是一直都住在这里，说……说不来那种华夏语。” 柳小江再次听到对方说起本地语言，而且根本听不懂自己方才都说了什么，于是便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和的展现了一抹善意笑容。 见此， 亚当即便听不懂柳小江都说了什么，但看见这种充满善意的温和笑容，顿时就觉得对方可能是想要放过自己，于是逐渐冷静下来同样回以笑容。 但…… 咔嚓！！！ 柳小江温和灿烂的笑容，成为了亚当死前最后见到的事物，并且直到生命完全消逝以后，他可能都根本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这家伙为什么可以面带善意笑容，却毫不留情地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恶魔！ 这家伙绝对就是真正的恶魔！ 亚当的眼中带着强烈的不解与疑惑，最终完全失去了生命应有的光泽…… “帮助敌人的自己人，比敌人本身更加该死……” 柳小江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冰冷地看着死去的亚当，随之将手从亚当的脑袋上缓缓收回，指尖缠绕着的黑炁也即刻消散不见。 违心的谎言，是根本不可能对他有用的…… 片刻之后， 柳小江走到之前那个不知姓名的中年金发男子身边，并直接伸手将对方的头颅从躯体上轻松拔了下来，而同样的事……他也对埃文斯和老伊莱重复了一遍。 他提着三颗足以获取情报的头颅，站在窗前望向在外面对付尸群的三名异人。 与此同时， 似乎是觉得警局内部太过安静，不应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战斗的动静， 警局外配合着彼此屠杀尸群的三名异人，也在持续关注着警局内部的情况，直到他们看见了窗前的那道身影，以及对方手中提着的三颗头颅。 柳小江不知道自己究竟给予对方多大的心理打击，只见警局外的三人在看见自己手中的头颅之后，居然在面对庞大尸群的时候直接愣在了原地，以至于让那些行尸走肉轻松突破了他们所维持的距离。 然后，三个家伙不可避免的被行尸走肉们抓住了机会，甚至直到出现了被撕咬的剧痛感才重新反应过来……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毕竟，就凭在场这些纳森卫的程度，哪怕是已经被弱化过的尸毒，也不是他们所能抵抗的恐怖之物，眼下更是很快出现了三个罕见的异人行尸走肉…… 见此， 柳小江虽然好奇这三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了，但想了想不禁看向了手中金发男子的头颅。 “看来就是因为这家伙的死，而如果真是这种原因的话，那这货就应该知道纳森岛的具体位置……终于得手了么。” 察觉到这种可能性， 柳小江当即将三颗头颅收入了噬囊之中，接着低头看了看外面数量依旧不少的尸群，然后面色平静的直接站在窗前摊开了双手。 下一个瞬间， 警局外面原本还在游荡着寻找食物的尸群，就仿佛听到了某种命令一样，纷纷抬头看向警局窗前的柳小江，而后……成片成片的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 大量掺杂着血红光芒的黑炁，便从倒下的尸群身上不断聚集，并且逐渐飞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最终顺着他摊开的双臂融入了体内。 这种诡异的场景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才终于伴随着最后一缕黑炁成功融入柳小江体内而结束…… 警局外面， 只剩下了一片片倒地的尸体，以及仍旧痴呆般站在原地，已被尸毒所侵蚀的三名纳森卫。 如果不是城市街区中随处可见的血迹，以及因混乱而造成的大片废墟与火焰，如此平静祥和的画面……大有一种世外桃源中人们一起席地而眠的幸福与满足。 警局内部的窗前， 柳小江仍然维持着手臂摊开的姿势，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足有十几秒后，才终于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此时，他漆黑的眼白重新恢复了正常，原本暗红色的瞳孔已不知何时，变成了在人类眼中更为诡异的金色，而后……才逐渐恢复成了以往的黑色瞳孔。 柳小江收回自己摊开的双臂，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默默感知着体内的力量，接着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了弧度。 “几万人的努力付出，终归还是有了些回报，如今的这份力量……应该就已经足够了吧。” 第380章 极端之人 数日后， 太平洋某处， 一艘游艇正在海面上平稳的航行。 柳小江坐在放置于游艇甲板的躺椅上，身后站着两名早已收拾干净、表情也不再呆滞的外国男女。 他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葡萄酒，道：“所以说，算上正在开船的查尔斯，你们三个曾经在那座岛上的地位，甚至都不如那个贪生怕死的亚当？” “不至于吧……” “你们不管怎么说也都算是本地人，那亚当一眼看去却是个很显眼的外人，重视外人而选择忽视自己人的感受，这可不像是此地多年来一直在坚持的理念啊。” “虽然绝对不可能比得上主人您，但我们曾经的那位王也并不愚蠢……”柳小江的身后，年纪同样也在20岁左右的女子，随之微笑着开口解释道。 “岛上和我们所处的这个国家不同，很少会在做事时有违自身所定下的规矩，起码在处理我们这些岛民之间的问题时，那位王从来都不曾偏向过任何人……或肤色。” “纳森岛上不存在所谓的国籍，只有一路走来携手进退的战友，以及能够互相舔舐伤口的同伴……” “亚当之所以要比我们三个更受王的重视，也只是因为他在平日里执行任务时更出色，毕竟若是真的交起手来……单纯在力量上他可能也要略逊于我。” “嗯，你们三个的能力是不错，也就是脑子方面稍微差了点……”柳小江对此倒是并没有反驳什么，他确实觉得那个亚当的实力不怎么样，即便以练炁之人的角度来看也依旧如此。 那亚当明明是个纯粹的练炁之人，却只懂得如何让炁在体内运行周天，使用炁的方式也几乎和冯宝宝不分伯仲，却没有冯宝宝那种在柳小江看来也绝不弱小的修为…… 这家伙无疑是在浪费体内犹如金子般珍贵的炁，却又根本没有冯宝宝那种异常雄厚的资本…… 这种水平的练炁者若是放在国内地区，任何一个与之修为差不多的异人，也几乎都能在交手时打的他哭爹喊娘。 “……”女子听到柳小江说自己脑子有问题，顿时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 柳小江不用回头也知道女人是什么表情，但他对于女人的这种反应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在低头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道： “温莎，之前经过你们三个的交涉，那些家伙真的不会产生怀疑么，毕竟是死伤了上万的普通民众，你们却说事件的罪魁祸首已经逃了，自己这边付出了很大牺牲才解决尸群的问题……” “我们虽然在事后才知道，您居然以一人之力杀死了那位加百列小姐……”温莎回答道。 “但也恰恰因为那些人的隐瞒，或者说因为不确定此事的真伪，并未将这重要的情报及时传达给王，那么现如今的结果……他们同样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除非他们想把一切责任都推给我们，但由于我们曾经的那位王依旧还活着，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自然也无限接近于零……” “所以……” “在两方都应该对失败承担责任的情况下，那些家伙若是把一切都推在我们的头上，无疑就等于是在过河拆桥……是在主动破坏现阶段还算稳定的关系。” “你们的那位王……”柳小江将手中的空杯放回桌上，不免略显好奇的回头看向温莎，道： “听起来好像是对那些普通人的有所威胁……” “因为岛上的那位王足够极端……”温莎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不知道主人你们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但我们这边和普通人并非是一直相安无事的……” “我相信您应该明白，对于现今稳定的世界秩序来说，我们这种人存在自然是被普通人所恐惧的，何况我们对这世界的光明之处不会有丝毫贡献，完完全全就是一种可以算是被普通人所供养的存在。” “但偏偏，我们拥有力量，而且还是普通人个体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力量……” “他们害怕我们这种异类，自然也不会想让我们存在下去，因为一旦我们心里有了反抗的念头，即便不可能真正颠倒整个世界，也还是会对世界造成一定程度的巨大损失……” “因此……” “那些家伙也并非没有试着剿灭我们，甚至还在几年前派遣军队想要彻底消灭我们……” “只是……”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游艇行驶的方向，语气惧怕且仍存有一丝尊敬的说道： “王利用自己的极端行为保护了我们，一个人潜入了普通人高层所居住的地方，并成功用所有普通人高层的脑袋……换来了妥协。” “王曾说过……” “普通人确实拥有摧毁一切的绝对暴力，只要团结在一起根本不会给我们任何的机会，他们是绝对有能力彻底消灭世间所有异人的，但每个人却也都不可避免的存在着私心……” “为了躲避那些被誉为绝对暴力的强大武器，我们确实可以躲到普通人密集的区域，赌那些高层不敢因为要消灭我们异人，而在自己大量同胞生存的区域使用绝对暴力……” “但，这种情况有个前提，那便是他们并未真正下定决心……” “一旦某天，他们之中出现了真正的疯子，并决定要不顾一切的消灭我们这种人，甚至不惜牵连到大量无辜的普通民众，那么我们躲在人口密集的区域，也只是在让自己变的更为可恨……” “而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我们躲到哪里，无论会牵连到多少普通民众，很可能也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所以……” “王便选择了更为极端的方法，他利用了普通人高层们的私心，让他们自己成为和我们一起消失的陪葬品，结果……却异常讽刺的得到了妥协。” “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 “他们可以说是为了社会秩序，为了世界发展的稳定性不被破坏，能够做出不惜牵连到许多自己人的决定，可一旦要他们自己为了大义而付出生命，他们却并没有丝毫迟疑的迅速选择了和我们妥协。” “……”柳小江。 第381章 说那么多还是要看脸啊 居然是以极端手段来达成较为温和的目的么…… 柳小江听完了曾经发生在纳森卫身上的情况，不禁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随之也不免对那素未谋面之人更加好奇了几分。 “看来你们的那位王，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这事说起来确实很简单，但想躲过那些普通人的视线，成功接近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不简单啊。” “王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男人。”这时一直站在柳小江身后，此前却并未开口的黑人男子，忽然满脸狂热的开口说道，看起来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一样。 “……”温莎闻言看了眼身旁的同伴，随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柳小江，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未因为这些话而产生不快。 “最强么……”柳小江脑中瞬间闪过一位老人的身影。 哪怕是吸收了上万普通人的血气，实力再次精进了不少的柳小江，直到目前为止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战胜龙虎山上的那位老人。 毕竟，那位老人所拥有的力量，甚至都能引动天地的异象，只有天师才会的那种完整雷法，威力似乎也并非是自己这种雷法所能比较的…… 未来…… 他甚至会觉得在当前的这个时代，若是仅凭借自身的刻苦修行来变强，可能在几年内都无法真正超越那位老人。 没办法…… 这世上有些能决定一个人修为强大与否的东西，也并非只是通过对炁的坚持修炼就能稳步提升，反而还很需要在时间上进行不断的累积…… 老天师的强大几乎毫无弱点，因为无论是在自身的心性上，还是在自身性与命的锤炼上，他几乎都已经做到了当前这个时代的极限，再加上龙虎山上千年传承下来的重要之物…… 这就是个以人身超越常规的老怪物！ 简直不可理喻！ 柳小江不认为老天师这种怪物会有很多，更不觉得脚下这种仅有百年历史的地方，会存在着堪比龙虎山上千年传承的东西。 世界上最强的男人…… 能说出这种话的显然见识短浅，以至于无法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而且……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了眼黑人男子，之前一直都没有询问过对方的名字，眼下在听到对方开口说出这样的话后，也更是没有了想知道对方名字的念头。 “温莎，你可知道自己体内的状况？” 温莎听到这话顿时眼皮一跳，立刻就明白了柳小江为何这么说，随即更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黑人男子，“……主人，我们……” “你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柳小江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我给你们恢复自身的意识，只是想利用你们解决当时的麻烦，而且身边有几个本地的向导……也会让之后行动变的方便不少。” “不过，在被行尸走肉们撕咬，被尸毒侵入体内的那一刻起，你们也就已经不再是所谓的人类了……” “当然……” “我这番话所表达的意思，也并非只有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区别那么简单，而是你们已经变成了与人类不同的另一种生物，一种同时不会被异人与普通人两方所接受的异类存在。” “而且……” 说到这里，他甚至朝着温莎微微一笑，完全不管自己在对方眼里有多么恐怖。 “你们三个都是因为我才会继续活着，才能继续保持着自身原有的意识，因此……你们也会受到来自于我的完全控制。” “在这种完全的控制之下，你们的思想都会被我所了解掌握，忠诚这东西……也就因此而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毕竟……” 柳小江说着说着转头看向了黑人男子，黑色瞳孔瞬间闪过了一丝金色微光。 下一秒， 黑人男子身上冒出了夹杂着血色的黑炁，并且一经出现就迅速融入了柳小江的体内。 随后， 黑人男子就在温莎惊恐的注视之下，完全失去意识的栽倒在了甲板之上，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气息，甚至连变回行尸走肉的机会都没有。 没了。 原本看起来还无比正常的大活人，就这样在温莎的惊恐注视之下，突然就这么没了…… “我想让你们死的话，也就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恐惧瞬间侵袭温莎的内心，以至于让她一个没站稳就坐在了甲板上，随之更是忍不住急忙的朝着柳小江开口说道： “主……主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对纳森卫没有什么归属感，更不会过于崇拜曾经的那位王，因为您……您才是我真正应该效忠的人。” 柳小江并未理会坐在地上的温莎，反而再次看向阳光明媚的海平面，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虽然会受到我的控制与影响，但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你们也可以因此得到更强的力量，哪怕是在眼下……你们也几乎成为了不死的存在。” “毕竟，只要不被人伤害到脑内的灵台方寸，就算是被人拦腰斩断也一样可以活下来，而且断了……那就再重新接上便是。” “寿命……” “这种限制人类自身可能性的东西，也将对你们彻底失去原本的重要作用，因为只要我不死，你们也都不会死，而我……偏偏是永恒的。” “感……感谢主人恩赐的身体。”温莎闻言立马跪在柳小江的身后，将自己的脑袋尽量贴近游艇的甲板，充分表达出了自己永不背叛的决心。 不得不说， 她原本还对自己的情况非常绝望，并不清楚自己体内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柳小江这种恐怖的怪物。 但经过几天的接触，她发现柳小江尽管是个怪物，但却仍然是个比较理性的存在，哪怕控制了自己也并未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眼下再听到自己获得了近乎永恒的生命，心里面倒也觉得有了些安慰。 永生…… 温莎觉得柳小江在完全控制了自己的情况下，根本没必要说些莫名其妙的事来获取自己的忠诚，所以……这一切都很有可能是真的！ 她居然在绝望中得到了永生！ 如此轻易就得到了大多人类求而不得之物……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反正…… 这位主人的实力异常强大，甚至就连岛上的那位王……多半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何况这张脸还恰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本就应该已经死亡的自己肯定是不亏！ 第382章 登岛 噗通…… 随着黑人男子的尸体被沉入海底，游艇的前方也终于出现了一座岛屿。 “主人……”温莎见到远处的岛屿正在逐渐靠近，立马回头看向仍在躺椅上的柳小江，道：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位王应该也……” 话都还没说完，她就看见柳小江用手抚过脸庞，瞬间换上了亚当的那张死人脸，以至于就连身形体态也随之发生了变化，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亚当本人的模样。 “这……”温莎亲眼见识到如此诡异的手段，看着躺椅上本该已经死去的‘亚当’，也不禁有些精神恍惚的愣在了原地。 “简单的易容罢了……”柳小江察觉到温莎的反应，随即微笑着开口解释道。 “不过，对付你们这些不懂望气的人，这点小手段倒也已经足够了……” “易容？”温莎完全无法理解柳小江的手段，但在确定了面前的仍是那个强大之人后，也并没有继续纠结于柳小江现在的这张脸。 “主人，以您那种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还要伪装自己的真实面目，难道您其实并不打算摧毁纳森岛么？” 闻言， 柳小江从躺椅上坐起身子，看了看远处正在靠近的岛屿，而后指了指自己顶着的这张脸，道： “如果是顶着这张脸的话，相信也更容易见到那家伙，毕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支小队居然只回来了三个人……他总会找你们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的。” “您……到底想做什么？”温莎对此极为疑惑。 “原本……”柳小江对于一直伺候自己的温莎倒是也没隐瞒，随之也只是略微沉默了片刻便继续开口说道。 “我确实是想不闻不问的直接摧毁这座岛，但在听过了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情况之后，我觉得至少也应该和你们的那位王见上一面……” “毕竟，考虑到那家伙之前所做的一切，我想我们之间大概也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此外……” 说到这里，他起身伸了伸懒腰，抬眼望向远处的岛屿，道： “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在明知道异人们处境的时候，做出了与我截然相反的另一种选择……” “主人……” “因为他这么做的理由，对我而言或许很重要……”柳小江无视温莎眼中的复杂与担忧，仍然目视着远处正在逐渐靠近的岛屿。 “当然了……” “在充分了解到他的理由之后，眼下这座岛屿上的所有异人，也都会为这位王的陨落而陪葬。” “毕竟，是敌人啊……” …… 大约十几分钟后， 柳小江三人在岛屿的简易港口前停靠了游艇。 他们三人缓缓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当前聚集在不远处的人群。 没有丝毫的欢呼，也无人上前嘘寒问暖…… 柳小江从那些聚集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感知到的只有对自己三人归来的疑惑与不解，以及其中少许几人对自己三人似有似无的怒意。 原来如此…… 这座岛上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并不会被当成是为了同胞而流血的英雄，反而还只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情况么…… 居然是在为了任务的失败而愤怒…… 这算什么？ 那位王曾经为了同胞们拼尽全力，才争取到了脚下这座岛屿的存在，目的就是让这些家伙可以活的像个人一样，结果其中的大多数却甘愿被普通人一直利用，甚至还将所谓的任务成败当成了一切？ 他们居然会因任务的失败而迁怒于同胞？ 不对…… 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劲！ 柳小江想起温莎之前所说的一切，考虑到那个家伙曾经所做的一切，认为岛上的情况若是正常就不应如此。 毕竟，那些利用纳森岛民做事的普通人，曾经可是做出了要毁灭纳森岛的决定，难道这些岛民不应该对普通人保持仇恨，并在被利用的同时……努力寻找一条可以摆脱控制的道路么？ 如果只是像现在这样，全都活的像条看门狗一样，为了厌恶自己的主人甘愿赴死…… 那家伙曾经到底是出于怎样的想法，才会以力量胁迫那些普通人做出妥协的？ 难道那家伙一开始就是想让同胞们去充当普通人的看门狗？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力量去达成这种‘摇尾巴’的目的……谁又会允许自家的看门狗，对自己这位主人露出獠牙？ 想到这里…… 柳小江跟在温莎和查尔斯的身后，看着聚集在不远处的那些纳森岛民，也不免略显疑惑的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不明白这些家伙为何会有如此表现，为何如此希望自身能被那些普通人利用，又为何如此愤怒于任务失败却侥幸逃生的温莎等人…… “温莎……”三人来到人群的附近，其中立马就有人走出来，面色疑惑的开口询问道。 “其他小队都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为什么你们这边就只有你们三个……杰弗里那家伙去哪了？难道真是任务失败了？” 杰弗里，就是之前死在柳小江手里的中年金发男子，也是温莎这只小队在执行任务时负责指挥的领队，在实力上也确实要比温莎这些小队成员更加强大。 只不过…… 比蝼蚁强大数倍的蝼蚁，在柳小江眼中也依旧还是只虫子，他个人对于那个中年金发男子也没什么感觉，甚至连对方是什么能力都不知道……就给伸手碾死了。 因此， 在听到杰弗里这个名字的时候，柳小江就算在温莎的嘴里听说过，心中也仍然还是下意识的出现了疑惑，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谁。 另一头， 温莎走在柳小江的前面，闻言看向发声之人，道：“是的，我们失败了，任务的保护目标死了，杰弗里队长和艾米他们也死了，只有我们三个侥幸逃了回来……” 此话一出， 即刻就在眼前的人群中引起了骚乱，大部分人对于温莎的说辞都感到了难以置信，但也不是他们没想过纳森卫会在任务中失败，而是没想到此次居然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纳森卫上一次在任务中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还是以利亚他们接私活赚钱最终传回了死讯的时候。 不过，利亚他们毕竟是死在了华夏那边的诅咒之地…… 诅咒之地…… 那种地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存在，因此伊利亚他们的死……实际也并未在纳森岛这边引起什么轰动，最多也只是和他们关系好的一些人暗自神伤罢了。 但这次…… 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重大伤亡，杰弗里他们的死对于纳森岛这边来说，和以利亚他们那帮人完全就是两码事，比较起来也明显更让这些纳森岛民难以接受。 “到底怎么回事？！” “温莎！你给我们把话说清楚！杰弗里他们怎么可能死在芝加哥？！” “自己地盘上的任务出了岔子，那些人会不会觉得我们很没用……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都做了什么？！” “温莎！你们回来之前！应该和那些人见过面的！他们……当时都和你们说了什么？你必须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查尔斯！你也一样！亚当……对了，亚当，你脑子比他们聪明，回来前应该也和那些人见过面，你觉得那些人……究竟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我们？” 第383章 卑微的王 柳小江顶着亚当的那张脸，站在温莎和查尔斯二人的身后，看着这些莫名慌乱起来的纳森岛民，最终也只是开口说了句符合自己人设的话。 “一切……等我们见过王以后再说，然后由王来决定此事该如何解决，事情毕竟是已经无法逆转的发生了，眼下就算我们说的再多……也根本无益于事件的解决。” 说罢，他看向方才朝着自己发问的纳森岛民，“王……在哪？” 闻言， 在场的纳森岛民纷纷沉默下来，被问话的人也知道王很看重亚当的能力，随之开口回答道： “王……应该还在钓鱼。” “事情就像亚当说的那样，一切都应该由王来做决定……”温莎见柳小江问出了王的下落，当即不再和这些纳森岛民多说，明显也是因为这些家伙而产生了厌烦。 “我们现在就去亲自和王汇报事件的具体细节，至于我们此次任务失败到底会不会受到处罚，也不该是你们这些家伙说了算的……” 说完，也不管周围纳森岛民的脸色，她便与查尔斯立刻带着柳小江离开了此地，似乎也很担心待太久会让柳小江的身份露出马脚。 见此， 聚集在此的纳森岛民们虽然很恼火温莎这种害人精，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温莎等人的失败所牵连，但想起王的存在最终也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 他们相信不管发生任何事，只要纳森岛上还有那位王在，就一定不会让那些普通人肆意妄为，自己也一定还能在岛上安然无事的生活下去…… …… 许久之后， 柳小江跟在温莎和查尔斯二人的身后，缓步穿过连接着简易港口的林区，绕过林区后方的大片岛民居住地，来到了另一侧相对开阔的海岸边上。 他在这座岛屿上走了这么久，自然也发现了岛上的生存环境并不舒适，甚至还可以算得上是比较恶劣的程度。 而且…… 岛上似乎也并不存在另一片居住区域，更没有丝毫符合‘王’这种身份的优待条件，仿佛就算是那位对岛民来说犹如救世主般的存在，也依旧只是和他们这些普通岛民居住生活在一起。 王不是王，却做到了‘王’也很难做到的事…… 柳小江跟着温莎与查尔斯二人来到海岸，看着远处那个坐在海岸边上手持鱼竿的身影，眼中的疑惑与不解也随之变得更加强烈了几分。 “温莎，查尔斯，还有亚当……”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木质板凳上的男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事情我已经大概知晓了，很开心你们三个能平安无事的回来，这次没能和其他人一样在港口迎接你们……不会怪我吧？” “王……”温莎和查尔斯带着柳小江来到男子身后，接着便习惯性的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道： “这次我们真的很抱歉，不仅仅只是任务失败了，甚至就连杰弗里队长他们也都留在了那边，事后却只有我们三个厚颜无耻的跑了回来……” “行了，不怪你们，只怪敌人太强了。”男子对此仍旧是头也不回的笑着开口打断道。 “实际在那些家伙的嘴里得知事情的始末之后，我其实就连你们三个能平安回来也很意外了，至于其他人所担心的那种事……十有八九并不会发生。” “毕竟，他们也不想想这些年，我们这种相对方便的存在，到底给那些家伙带来了多少利益，如果那些家伙现在还有毁灭我们的想法，可能也就只会是针对我个人的某种计划吧。” “现如今……” “那位加百列小姐已经死了，他们再没有了制约我的力量，毁灭我……恐怕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温莎。 “……”查尔斯。 “因为你从根本上并不想异人，为那些普通人的利益充当消耗品？”柳小江盯着亚当的脸，并用属于亚当的嗓音，说出了亚当绝不会说的话。 此外， 方才在温莎和查尔斯单膝跪在地上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像二人一样臣服在男子的身后，仿佛早在见到这位男子的那一刻起，他进行伪装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闻言， 男子将手中的鱼竿放在架子上，随之缓缓起身面向柳小江三人，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属于亚当的那张脸上。 “可是现在只有我还这么想，那些我希望他们像个人一样活下去的家伙，却总会因为那些普通人所给予的蝇头小利，或是纯粹的自身安全考虑……心甘情愿的给那些普通人，充当获取利益的消耗品。” “你很聪明，也很自信……” 柳小江看着这名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男子，心中对于纳森王的外形幻想瞬间支离破碎，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家伙。 而且， 在纳森岛这种生存环境恶劣地方，此人却穿着几乎一尘不染的黑色西装，无论怎么看也都会给人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 “虽然这座岛上的人大多都不清楚，但亚当确实是我当年亲手捡回来的孩子，甚至也可以说是被我视为己出的唯一继承者……”男子见柳小江不说话，随即便开口解释道。 “你伪装成他的样子确实很逼真，可若想骗过我这个看着他长大的父辈……还不够。” 听到这种话， 柳小江的眼皮顿时一跳，这倒不是他怕了眼前的男子，也并没有在乎自己身份的暴露，只是考虑到自己接下来想要询问的事情，可能会因为亚当的死而得不到一个明确答复……有些犹豫罢了。 因为， 自己这几乎就可以算是对方的杀子仇人了，接着就算对方由于仇恨至死都不会多说一个字，也实属正常…… “虽然很可惜，但亚当确实已经死了……” 柳小江就在男子的注视之下，重新变回了自己以往的真实模样，而后更是面色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不过，说起这件事，你的年龄好像也已经不小了，眼下却还保持着如此年轻的状态……” “而且……” 话说至此， 柳小江的瞳孔瞬间闪过一丝金色微光，看着眼下这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不由得逐渐眯起了眼睛道： “原来如此……” “你居然不是人类啊……” “我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与人说过了……”男子见柳小江一眼看穿了自己也并未觉得意外，反而极为平静的微笑着继续开口说道： “我是路西法，和那加百列一样，上帝的孩子……魔鬼。” 第384章 谁才是魔鬼 路西法。 上帝的孩子。 魔鬼…… 温莎与查尔斯二人听到这些，由于还算了解加百列小姐的存在，于是纷纷抬头看向这位纳森卫的王，显然都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一位旧神。 而且…… 路西法……不就是圣经中的那位撒旦么？！ 自己与岛上其他人一直以来信仰、尊敬的……居然是一个真正意义上魔鬼般的极恶存在？！ 这…… “又是那种所谓的旧神么……”柳小江在看穿了路西法的非人身份以后，倒也并未惊讶于对方与加百列同样也是一位旧神。 毕竟…… 此时在他的眼中看来，路西法虽然也是那所谓的旧神，但体内情况却并不比之前的加百列好多少，同样也是一根生命火焰即将彻底熄灭的风中残烛。 柳小江认为眼前的路西法就算再强，哪怕要比之前的那个加百列更加强大，也不可能对实力再次精进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这并非是所谓的自大，之前面对加百列的意外也不会再次发生，因为就算路西法身上同样有着奇奇怪怪的法器，也根本不足以拟补二者间巨大的力量差距。 “你对我这样的存在，居然一点也不意外……”路西法没能在柳小江的脸上见到一丝惊讶，也就明白了加百列确实很有可能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因为已经见过了……”柳小江微微点头道。 “你来岛上是想做什么？”路西法在面对着柳小江的时候虽说平静，但却明显还是好奇柳小江这种强大的存在，为何会没有理由似的胡乱对他人出手，甚至还牵连到了数量庞大的普通人。 他毕竟是传说中的那位魔鬼撒旦，曾几何时也亲眼见识过不少恶魔，却怎么也不觉得柳小江是个恶魔般的存在，反而还会在言行举止之中保有着还算绅士的风度。 “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但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件事想和你确认……”柳小江看着这位根本不像是魔鬼的撒旦先生，最终却并未满足将死之人的好奇心，反而还将这问题当成了某种交易。 “你是想与魔鬼做交易么？”路西法听到这话顿时笑了，但却是在嘲笑现在的自己，没想到总是主动与人进行交易的魔鬼，最后却被人彻彻底底的颠倒了过来。 “你不同意么？”柳小江看着路西法脸上的笑容，随之继续缓缓开口像是在阐述某个事实。 “不过，就算你不同意，对结果也没什么影响，只是关乎到过程是否体面罢了，但既然不愿选择这体面的方式……” “说吧……”路西法并未在意柳小江的强势，并在自嘲过后主动摇头打断道。 “如今的这个时代之中，像是你这般绝对的存在，到底想在我这得到些什么，这其实也是我很好奇的一件事……” 此话一出， 一旁仍然单膝跪在地上的温莎与查尔斯二人身子顿时一抖， 他们虽然想过柳小江的力量绝对非常强大，甚至也很有可能会在自己曾经的这位王之上，但此刻亲耳听见路西法开口承认了这个事实，却也依旧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强烈震惊。 毕竟，在遇到柳小江之前，岛上的所有人几乎都认为，超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达到王的程度就已经是极限了，就已经是所有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一个人无视那些强有力的高科技武器，逼得那些普通人不得不做出妥协，这份力量的强大显然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了！ 甚至在刚刚得知了王并非人类，居然是传说中的那位魔鬼撒旦之后，温莎与查尔斯二人心里也随即出现了些许安慰，因为这能说明不是自己的实力与天赋太弱，而是这种非人的家伙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结果…… 他们一直以来认为的最强者，在柳小江面前却是如此的‘卑微’，哪怕他是传说中的那位魔鬼撒旦也一样…… 那…… 这位异常存在的力量又是如何？ 自己二人之前所亲眼见到的那般场景，难道就真是这位大人力量层次的全貌了么？ 如果不是…… 那么自己现如今的这位主人，又到底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甚至就连‘永生’都可以随便给予的怪物，难不成自己这位主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上帝么…… “你明明并非所谓的超人类，更不能用‘人类’二字来形容自己，却为岛上的这些超人类做了那么多……”柳小江没有察觉温莎二人在心态上的变化，而是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路西法身上。 “路西法……” “如果按照你们这里的神话传说来看，你应该就是被所有生灵唾弃的那位撒旦，甚至只要清楚了你的真实身份，不管是那些普通人类，还是岛上这些超人类，大概也都很难会接受你这种特别的存在。” “既然如此……” “既然注定了无法融入普通人之中，也无法被自认为正常的超人类所接受，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魔鬼，为什么还要和‘人类’站在一边，难道你觉得岛上的这些人类，就一定会接受你的存在？” 闻言， 路西法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之更是缓缓皱起了眉头，看着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道： “你……也是和我们相同的存在，也是属于旧时代的古老生命么……” “不一样……”柳小江摇头道：“起码我的力量不会随着时间而流逝，也不需要依靠信仰来强大自身的力量，所以也就不会因为这东西而逐渐消失……” 说到这里， 他眼神稍显鄙夷的看着路西法，“你们的存在同样也很古老，但选择依靠信仰来获得更强的力量，或许在巅峰时期的力量要比我更为强大，但现在……你们的选择显然是错误的。” “人类的生存并不依靠你们，就算被蛊惑着接受了信仰，为你们提供了强大的力量，但随着时间……他们也迟早都会发现，与其信仰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还不如依靠自身的力量努力的活下去。” “毕竟，你们决定不了一切，给人提供的帮助也很有限，但给他们带来的麻烦与苦恼却很多……” “你们依靠人类才有了强大的力量，却仍然还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他们每个人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因此被抛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385章 累了！毁灭吧！ “……”路西法对此完全没办法反驳，因为柳小江开口几乎全都说中了。 他们曾经确实不需要依靠人类的信仰，但相对的在力量上也并没有那么强大，最惨的时候甚至就连人类也可以依靠特殊道具，亲手上演一出人类反抗并杀死残暴神明的戏码。 而且，也正因为出现过数次人类杀死神明的情况，他们才终于重视起了人类这个力量弱小的群体，最终决定了要与这群弱小的存在互利共生下去，但在实际上……却也还是他们发现了信仰的存在。 神明与人类之间恰恰相反，由于生来便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也清楚力量这东西能给自身所带来的利益，所以相较于那些力量弱小的人类族群，他们对于个人力量的渴望也更加强烈。 因此…… 神明之间并不团结，为了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与地位，相互所施展的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于是，在察觉到人类的信仰，能让自身在短时间内获取更为强大的力量之后，他们互相为了自身欲望的厮杀与争斗，也逐渐转变成了对人类群体信仰的抢夺。 毕竟，谁得到的信仰更多，谁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强，力量逐渐变得强大了……也就可以帮他们在神明之中，夺来此前想也不敢想的崇高地位。 神明…… 路西法如今听到别人用‘神明’来称呼自己，甚至总会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在侮辱自己…… 因为至少在这里， 事实证明除了力量之外，所谓的神明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反而也正因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使得他们在欲望层面上的问题，也只会比弱小的人类更加恶劣。 事到如今， 路西法在经历过一切之后，也对所谓的神明有了强烈厌恶感，他讨厌那些只为自身欲望而动的家伙，更讨厌曾经确实与那些家伙为伍的自己…… “你说的很对……” 路西法双眼布满血丝的望向柳小江，“但不仅仅只是选择以人类信仰作为力量来源的做法错了，在一开始享受人类尊敬并自觉高高在上的时候，我们这些所谓的强大生命就已经错了……” 柳小江不清楚路西法为何突然变了张脸，但却依然还是承认了自己所说的一切，不过他对这种事显然也没什么兴趣，于是道：“自私毕竟是生命之间的通病……” “不过，我对你的曾经没兴趣，之所以会说起这些事情，也只是由于把话说到了这里，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站在这里的理由。”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了看头顶万里无云的晴空，“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上帝这种东西，那么也只可能是天道之下的最强者，亦或是被其他强者推举出来的管理者……” “说什么亲手创造世间一切的绝对神……呵呵。” “你一个东方人，居然也知道这些……”路西法听到这话也不免一愣，“天道……这就是你们对上帝的称呼么？” “……”柳小江。 温莎与查尔斯二人也同样保持了沉默，但他们心中的想法却显然和柳小江不同，或者说……他们心里压根就没有任何想法，因为完全听不懂这两个非人类到底在说些什么。 神明…… 信仰…… 上帝…… 天道…… 如果不是清楚这两个非人类的力量异常强大，不太可能刚好同时出现了精神错乱的问题，他们甚至都会觉得自己此刻就在精神病院，正在监督两个病友之间开口交流彼此的病情。 只可惜， 温莎与查尔斯二人的心里都明白，哪怕真的是一针镇定剂下去，也不太可能制服这两个精神病…… “你……难道是在赎罪？”柳小江忽然开口说道。 “……并没有。”路西法当即毫不犹豫的摇头道。 “……原来如此。”柳小江见此不禁眯起了眼睛，“如果是在赎罪的话，也就能说通你为什么总是转移话题了……” “毕竟，你可是传说中的魔鬼撒旦，极恶的代名词居然会选择进行赎罪，而且还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我没有！”路西法再次矢口否认。 “你看着这些拥有力量的超人类，是不是有看着曾经那些同类的感觉？”柳小江对此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 “你不想让岛上的人重走那些家伙的老路，何况这些人的力量还远比不上曾经那些家伙，为了生存也只能被外面的普通人利用，所以你很希望他们能像人一样活着，找寻一条可以自由活下去的道路？”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岛上的这些人，哪怕这些人不是你的同伴，也不可能会成为你的同伴……” “嚯，真就是舍己为人啊，你……是天使么？” “住口！！！”路西法闻言瞬间爆发，身后显现出六对漆黑的羽翼，无比恐怖的气息随之蔓延至全场。 “但可惜……”柳小江面对着恼羞成怒的路西法，仍是不管不顾的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这群岛民虽然在力量上比不过曾经的那些家伙，但在愚蠢程度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不能理解你做那些事的真正目的，其中多数人甚至还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将那些普通人的利用当成了救赎……” “事到如今，你的好心若是真说出来，可能在这些人的眼里看来，你才是那个破坏了他们的生活，并让他们主动出去送死的坏人……” “东方的强者……”路西法明显是被戳到了痛处，接着脸色漆黑的望着柳小江，“你觉得我在你面前……能有几分胜算？” “……哦？”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意外的看着路西法，“你不想问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了么？” “杀人引起注意，却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只是意外引来了加百列……”路西法摇头道。 “随后，你把事情闹得更大，最终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并成功让岛上的人入局了，接着又伪装成亚当跟着一起回来……目的已经不重要了。” “你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如果只是为了和我见面……太夸张了。” “你很有趣……”柳小江对此并未否认，而是微笑着说道：“不知你愿不愿意……”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 第386章 真正的魔鬼（上） 对于路西法， 柳小江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即便很佩服对方那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二者于眼下也不过才刚初次见面而已，本质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交情。 他不会因为佩服路西法的所作所为，就放任对方作为纳森卫的王继续存在下去，更不会因为这样一个陌生人使得自身处境艰难。 他为了自己可以得到上面的信任，早已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必须摧毁以这座岛屿为根据地的纳森卫，彻底斩断M国在异人圈子里的左膀右臂。 路西法作为纳森卫的王，传说中旧世界的魔鬼撒旦。 柳小江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种阵营不同、注定只能是敌人的家伙，哪怕自己不做什么对方也根本活不了多久，他对待敌人也会选择尽可能抹除一切威胁的做法。 何况…… 加百列与路西法这种所谓的旧神，和赢勾一样都是相当古老的生物，也曾拥有不亚于赢勾全盛期的强大力量，谁知道他们是否也能像赢勾一样，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在这世上延续下去。 对待敌人， 尤其是路西法这等古老且强大的存在， 柳小江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谨慎些为妙，起码也要把事情做到斩草除根的地步，保证敌人今后不会再具有任何威胁才行，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当初面对加百列时的情况了。 于是， 在得知了路西法已心存死志后， 他便立刻放弃了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重新看向了曾被人称之为魔鬼撒旦的天使先生。 “如你所愿……” 见此， 路西法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望向柳小江的目光逐渐凝重，但在真正开始与柳小江动手前，他的眼中却还是出现了一丝挣扎。 “东方的强者……” “我的名字是柳小江……”柳小江顿时开口说道。 “如果不是在这座被孤立的岛上，若非你我间的‘正义’必定不合，你我未必不能坐在一起沏茶论道……” “既然如此……”路西法听到这话眼中顿时一亮，“那看在你我互相欣赏的份上，柳先生是否可以放过岛上的……” “不可以……”柳小江不等路西法把话说完，就提前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并且毫不留情的摇头拒绝道。 “很可惜，你之前猜的没错……” “我之所以会来到此等虚假的国度，之所以会对那些无辜的普通人下手，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你们纳森卫，然后……彻底消灭你们这种所谓的超人类。” “为什么？”路西法对于这件事倒是没怎么意外，但却明显并不理解柳小江这么做的理由。 “受人之托……”柳小江没有隐瞒的开口回答道，看起来无疑就是在尽量满足路西法的好奇心，想要心存慈悲的让路西法最后可以死个明白。 “因为那些家伙曾经对超人类的态度，岛上几乎收容了所有可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你居然是在替那些普通人做事！？”路西法说着说着瞬间想通了什么，而后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柳小江。 “你这等存在……为什么还要听从于那些普通人的命令？” 柳小江随即摇头道：“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你在说谎！”路西法的双眼闪过一丝光泽，“谎言无法逃过我这双眼睛，它们告诉我……你在说谎！” “……哦？”柳小江看了看路西法充满血丝的恐怖双眼，“你这也是观法的一种么？” “什么？”路西法疑惑的看着柳小江。 “算了……”柳小江见此不免有些无所谓摇了摇头，“就算你知道我在说谎又怎样，你只要知道我前面的那些话并没有说谎，此次过来确实是为了消灭你们这些超人类的……就已经足够了。” “我原本确实是想让你死个明白，但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并没有答案，我也不打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毕竟，消灭你们究竟是不是我的意愿，这种事说起来其实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这么做。” “岛上其他人都是无辜的！”路西法见到柳小江这种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模样，心里对于岛上其他人将要面临的结局也难免有些不甘。 “我知道你这么做……听从那些普通人的命令，一定有你自己的想法与理由，但你为了自己的想法与理由，来帮那些普通人消灭自己的同类……这种行为和当年那些混蛋又有什么区别？！” “我并不高高在上……”柳小江平静道。 “也不打算追求其他弱者的崇拜，更不会像个帝王一样享受奢华的条件，我啊……只是想给自己和身边的人求个逍遥自在罢了。” “为了你自己的逍遥自在，就要杀掉岛上所有的无辜者么？！”路西法狠狠一刀捅在了柳小江的心窝上。 “啧……”柳小江闻言不免皱起眉头，“我说撒旦先生……” “你一个曾经代表邪恶的魔鬼，又有什么资格开口说出这样的话，为了我自己和身边人的逍遥自在，为什么不能杀掉岛上的这些愚蠢之辈……” “你是那种所谓的旧神不假，但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圣母了吧……” “何况……” 说到这里， 他逐渐将紧锁的眉头舒缓开来，随之笑眯眯的看向了路西法大人，道：“岛上这些人真的很无辜么？” “你们为了苟且偷生，帮着岛外的那些家伙做了多少，又牵连到了多少本与你们无怨无仇的人，你们难道就没有为了完成所谓的任务，伤害过任何本与你们无怨无仇的‘敌人’么？” “而且……” “你我两方可是存在着世仇啊……”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路西法咬牙硬是说道：“起码我们近些年并未对你们做过太出格的事！” “呵……”柳小江眼神嘲讽的看着路西法。 “看来你也不否认你们这些家伙，为了苟且偷生曾伤害过其他无辜之人，大家明明都是一样有着生物体思想的俗人，都是一样的自私……你和我在这装什么圣母啊？” “既然你们可以为了自己伤害其他无辜之人，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做些和你们相同的丑恶之事……” “撒旦先生，你们既然自诩为神，那么就请你告诉我，到底是你们M国人的命重要，还是世上所有人的命都很重要……” 话说至此， 柳小江心中的厌恶简直到达了一个极点，于是不再极力维持身上那种所谓的绅士风度，嘴角逐渐撕扯出了一个在常人眼里极为恐怖的弧度。 “对了，你的回答，将决定你和那些岛民，接下来到底是痛痛快快的去死，还是被折磨到不成人形以后……再死！” 第387章 真正的魔鬼（下） 见此， 路西法顿时沉默了下来，随之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难道我一个魔鬼的性命，还比不上那些无力的弱者么，以你目前所拥有的这等力量，就算是放过了他们又能怎样……” “你和加百列只是个意外，我原本的目标就是纳森卫。”柳小江情绪上来的快，消失的也异常迅速，仿佛早已猜到了路西法刚才，只是想极力争取下岛民们的结局，不想他们和自己一起从世间消失。 “一点也没得商量么？”路西法不死心的再次询问道。 “……你就算继续拖延时间，也不可能在我手里救下他们。”柳小江并未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反倒是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路西法，饶有兴趣的缓缓开口提醒道。 “毕竟，那加百列之前甚至燃烧了生命，拼上性命使用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最后也并没有达成自己想要的那种结局……” “所以……” 柳小江望着路西法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复杂，“没必要再为那些愚蠢的家伙卑微下去了，像你这样的人……我其实并不希望你最后会是那种没有尊严的死法。” “尽管思想与理念必定不合，但加百列之前所做出的选择，也让我看见了属于旧神的尊严，哪怕战斗到最后也没有过一丝的绝望……” “哼。”路西法对此嗤之以鼻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家伙而已，倘若是真有属于旧神的尊严，她也就不会选择与我作对了……” “对于这件事……”柳小江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之前说过加百列的存在，是那些普通人用于制约你的手段，但是在我的眼里看来……她的力量似乎远比不上你这位魔鬼。” “她曾是与上帝走得最近的那一个……”路西法心中对于柳小江仍然天真的抱有着一丝希望，所以就算是在出卖早已并非敌人的加百列，他想了想也还是没有隐瞒的开口说道。 “因此……” “加百列也曾是我们之中手段最多的那一个，其中更是不乏一些我们从未听说过的能力，所以……如果是加百列那种家伙的话，一般常规意义上的基准力量，也无法准确衡量她的实力。” “此外……” “她也曾是那个所获信仰之力最多的旧神，但就连我也不清楚在取得了那么多信仰之后，她体内能量为什么还可以保持那么久的最低限度……” “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柳小江知道先前的加百列不简单，但却没想到就连路西法也是一副自愧不如的样子，心中也随之出现了些许不妙的感觉。 “那些都是她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路西法显然很清楚柳小江说的是什么，“尤其是那个所谓‘宣告世界终结的号角’，她甚至曾在许多年前的冲突之中，凭借它一次重创了我们所有人……” “一次重创你们当时所有的旧神？”柳小江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恐怖道具，也不免若有所思的开始犹豫了起来。 “所以……” “你在确认是我杀了加百列之后，才会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如此卑微么……” “……”路西法。 “原来如此……”柳小江看着路西法的模样，立刻明白了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接着忍不住叹息的摇了摇头道。 “唉，撒旦先生，越是与你聊的更多，就越是觉得你很难，死在这里也着实有些可惜了……” “我死不足惜……”路西法谦逊道。 “柳先生，我之所以会说这么多，甚至不惜出卖曾经的同伴，也是希望您能看在我的配合上，放过那些在岛上艰难存活的人，若您愿意放过我的子民，我在消亡时也只会感激的祝福您，而绝非诅咒……” “那你还是继续诅咒我好了。”柳小江不近人情的直接打断道。 “如果你那种诅咒真对我有用的话，恐怕也就没必要像现在这样卑微的请求了，我确实很感谢你刚才的配合，但加百列毕竟早已经死了，有关于她的事情说得再多……又能有什么用？” “你……”从始至终的卑微与试探，一次又一次的配合着对方，最终换来的却依旧是无情拒绝，路西法至此也是彻底无话可说了，觉得这家伙可能真是他应得的报应。 “心里有些牵挂其实也很好，但起码要想想这所谓的牵挂，究竟值不值得自己的付出……”柳小江看着脸色漆黑的路西法，一边说着这些莫名的话，一边迈步走到对方的面前。 另一边， 发现柳小江终于有了动作，似乎是想要对路西法动手，温莎与查尔斯二人赶忙从地上起身，很有自知之明的迅速跑向了远处森林。 然而， 路西法心灰意冷的注意到温莎与查尔斯，灰暗眼神中也再次出现了一丝神采，“对了，还有这个办法，你可以像是控制温莎他们一样，将岛上的所有人全都控制起来，如此一来的话……” “没这个必要。”柳小江目视着面前仍想‘挣扎’的路西法，面色极为平静且温和的摇头道。 “因为他们根本不值得我这么做……” “他们因你而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也因你而一起从世上消失……” “撒旦先生，你已经做的够多了，甚至比一般的人父还要负责，但奈何那些人对此并不能理解，也根本不值得让你如此袒护……” “路西法，你已经很累了，也该选择休息一下了……” 路西法听着耳边的声音，看着面前那双漆黑却充满诱惑的眼睛，感觉自己体内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不禁在疲惫的合上双眼之前，艰难的微笑着开口说道。 “你……是魔鬼么？” “作为一名天使，死在魔鬼的手里，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很好的结局么？” 柳小江身上蔓延出远比路西法更为诡异的黑炁，加上那双早已变为漆黑的眼睛，以及其中那对暗金色的瞳孔，看起来倒也很像是个真正的魔鬼了。 “呵呵……难道魔鬼面对敌人，也会有如此温柔的做法么，你就是个真正的骗子罢了……” “不过……谢了……” 话音落罢， 路西法微笑着合上了双眼，身后的六对漆黑羽翼也随之消散…… 柳小江伸手打算抓住路西法倒向地面的身躯，但却发现对方在触碰到自己手臂之前，就已经化作点点光芒开始迅速消失了，自己伸出的手臂根本没能抓住任何东西…… “真正的骗子么……” 第388章 理智的残忍 如果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的话，其实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当个骗子了。 但可惜， 柳小江从未有过要当个骗子的想法，也不打算因为任何事而变得自欺欺人，至于欺骗他人……这完全就是语言生物的本能行为，何况还有‘善意的谎言’能够用来美化这种行为。 若非是为了自己可以在这世上活下去，若非是为了自己和身边的人可以逍遥自在…… 他也不想总是以欺骗等恶劣手段来达成目的，甚至都不想加入公司这种地方为普通人办事。 什么秩序稳定…… 什么世道大义…… 这些经由普通人努力维系的东西，对他这种异类来说又有何重要的？ 他还不是因为自私！ 为了自己！ 才会加入公司来充当现在这种恶人的角色！ 柳小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圣人，甚至在思想上也与大多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欲望上……要比大多普通人更小也更纯粹一些罢了。 柳小江只想在这世上像个普通人一样悠哉的活着，但偏偏这种大多普通人一生下来就拥有的条件，在他这却需要付出极大努力或许才能得到满足。 而在这种条件下， 柳小江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所谓的圣人心态，他没有因为这种事对世间生灵产生报复心理，也就已经可以算是在心境修行上保持的不错了。 路西法这种相当于圣人的家伙，在他眼里看来虽然也很值得让人佩服，但结合种种情况再来看这位圣人的结局…… 他可不想成为这种所谓的圣人！ 柳小江可不想为了其他无关的人付出一切，而且相较于路西法这种圣人的结局……他觉得成为一个自私且卑鄙的小人，也至少还能保证自己要比圣人活得舒服！ 当然…… 哪怕是当个自私且卑鄙的普通人，一些相对更极端的想法也还是要不得…… 毕竟，往往摧毁人们本身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正义与邪恶，而是人们心中思想的极端与傲慢…… …… 路西法彻底消失以后， 柳小江站在海岸边上沉默了片刻，随之面向躲在远处树下的温莎与查尔斯，道： “岛上一共有多少人……” 闻言， 二人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但考虑到眼下与自身的情况，他们也还是胆颤心惊的从树后走了出来。 “回……回主人，岛上目前能外出执行任务的……一共有417人。” “我是问岛上的人一共有多少……”柳小江缓缓迈步走向远处的二人，面色平静且不容拒绝的再次问道。 “你们应该明白‘一共’的意思吧……” “是……”温莎见此抿了抿嘴唇，脸色犹豫的开口回答道：“一共应该有1274人，包括老弱妇孺……以及愿意帮助我们在岛上生存的普通人。” “很好……”柳小江来到森林的边缘，停在温莎与查尔斯二人的面前，看向了岛民居住地所在的位置，道： “眼下所有人都在么？” “有些在外面，负责指导那些家伙新发现的觉醒者……”温莎低头道。 “你们可知道那地方的位置？”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查尔斯见温莎不说话，立马开口解释道。 “主……主人，温莎没有接触过这件事，因此并不清楚那地方的具体位置，我……我曾经去外面执行过这种任务，所以很清楚那地方究竟隐藏在哪里……” “我知道了……”柳小江朝着查尔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他多少还有点用处，随之再次转头看向一旁的温莎，道： “温莎，事到如今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是对这座岛上的人心软了，还是说……你认为不应该对那些老弱妇孺，以及愿意帮你们生存的普通人下手？” 温莎脸色为难道：“主人，我……” “路西法已经死了。”柳小江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加百列如果还活着，也许会为你们提供庇护，但现在仅剩下的两个旧神都没了，纳森岛也彻底失去了所谓的保护伞，所以接下来……这里的人最多也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是被那些普通人以某种绝对的力量彻底毁灭，要么就是永远成为那些普通人手里的武器与工具……” “不过……” “如果我是这个国家管理者中的一员，考虑到民众之间那种一直存在的‘自由思想’，果然还是直接摧毁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 “毕竟，异人的个体力量虽强，但在如今的这个时代之中，却也不可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走势，至于其他需要利用到异人的地方……恐怕也不存在非得是异人不可的情况吧。” “……”温莎。 “找个理由把岛上的人聚集起来……能做到么？”柳小江不再理会温莎是否能够理解这些，而是直接看向面前的二人再次开口问道。 “所有人……么？”温莎抬眼看向柳小江，眼中仍有着一丝于心不忍，但却明显并非是在针对岛上的‘同伴’，而是在针对那些看起来相对无辜的老弱妇孺与普通人。 “我其实没必要和你解释什么。”柳小江看了眼犹豫不决的温莎。 “你们目前虽然受到了绝对无法反抗的控制，但我也并不想对你们实施那种无趣的恐怖支配……明白了么？” 不管为何而来， 柳小江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等于是一个人对这里发起了战争，而且不论这种事究竟是不是单方面的，一旦开始……就会迅速出现不死不休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犹豫与同情，也都很可能会让自身遇到麻烦，所以即便会相当的残忍……但最理智的选择也仍是斩草除根，绝对不给今后留下任何一丝的后患。 这种行为毫无人性可言，但战争这东西本就是错误的，因此尽管是所谓的某种理智决定，在正常人眼里看来也依旧是灭绝人性的…… 当然， 在战争中还有另一种更为灭绝人性的行为，那便是毫无理性地肆意屠杀侮辱真正的无辜之人，等同于是在疯狂发泄正常社会中所不允许残暴兽性。 那种事…… 不管是不是在战时，只要是还有理智的人类，也都会觉得做出这种事的家伙……猪狗不如！ 柳小江清楚自己在做的事很残忍，在正常人眼里看来更是有些没人性，但结合几乎就是不死不休的特殊情况，也没有什么其他重要原因需要留下一些活口，所以在理智上最终也还是选择了斩草除根。 毕竟，大家可是有着世仇的敌人啊，在敌人们几乎没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他也并未做出太过于残忍的报复行为，就已经是对这些纳森岛民的慈悲了…… “我明白了……” 温莎察觉到柳小江眼中的坚定，考虑到自身的情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并与查尔斯一同前往了岛民们的居住地。 第389章 家里的乱子 与此同时， 哪都通华北地区分部， 负责人办公室内， “所以……”徐四看着屋内的张楚岚、冯宝宝和张灵玉，以及瘫坐在沙发上表情无奈的王也，将手中的香烟于烟灰缸中掐灭，道： “我们之前猜的推测基本没错，全性最近的那个新任掌门嬴勾……居然真就是小江那个瘪犊子玩意儿啊。” “嗯……”张楚岚闻言略微思考了片刻，道：“老天师没必要在这事上欺骗我们，如果嬴勾并非老人家信任的柳大哥，恐怕天师府当初也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了夏禾，还任由小师叔与夏禾一同离开。” “依我看……” “小师叔之所以会被赶出山门，一方面是他的心态问题在山上确实得不到解决，另一方面……怕也真是被师爷他老人家和柳大哥给合伙算计了。” “……”张灵玉在清楚了这些事情以后，脸上的表情简直别提有多精彩了。 他对于自己被赶下龙虎山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曾在某短时间里产生过轻生等大逆不道的念头，结果让自己这么难受的事……居然是被自己最尊敬的师父，以及最欣赏的天师府弟子给合伙算计了！ 但对于老天师， 他基于心中由来已久且难以改变的尊敬，显然也不太可能会把这种事怪到老人家头上，于是就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把柳小江生吞活剥的念头。 可是， 现在一想到自己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的心里也就随之变得更加不是滋味了起来…… 毕竟，他自己心里面也很清楚，那人之所以会和师父一起算计自己，多半也很可能是在为了自己的修行着想，不想让自己的心态问题在山上一直得不到结局，想让自己下山经受各种历练而磨砺心境。 但不论是知恩图报，还是想要恩将仇报…… 他显然也都因为得知了柳小江的死讯，认为自己今后应该是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公司的高层到底想要干什么……” 徐四看了看暗自神伤的张灵玉，想起自己最近在公司得到的消息，不由得满脸不快的用拳头敲了一下桌面，道： “这明摆着就是他们让小江加入了全性内部，最终还按照计划成功取得了全性掌门的位子，想要从混乱的根源入手么……那TM眼下又都是在干什么？！” “现在开始调查柳小江的身份来历……” 说着说着， 他的眼中几乎充满了强烈的不满，明显就是在为柳小江的死而感到不值。 “这不就是因为人死了，想把之前留下还未解决的烂摊子，全都推给在外面努力给他们办事……结果却意外死了的人身上么？！” “说什么人已经死了，自己人都知道柳小江为何而死，龙虎山的道爷们肯定也能理解……我理解你奶奶个腿的！” “如果一直都TM这么办事儿，那今后谁还敢为公司尽心尽力，圈子里的大家难道就都这么好糊弄？！” “赵董他之前是怎么说的……”张楚岚见到徐四是如此的恼火，不免眉头紧锁的开口询问道。 “这事儿根本就不是赵董能决定的。”徐四闻言微微一愣，看了看在场的众人，随之整理了一下情绪，道：“上面给公司空降了一个领导，说是叫苏什么玩意儿的……应该是叫苏诚吧。” “一切关于小江的事情，都是这个苏诚自己做下的决定！” “董事们都同意了？”张楚岚默默记下了苏诚的名字，随之仍然有些难以相信公司会做出这种事。 “没办法……”徐四对此深感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次的事毕竟不是在国内，总归也还是要注意所谓的国际影响，而关于国际上的事……公司的董事们也并不了解，所以全都交给了苏诚来处理。” “而且，上面似乎很信任那个叫苏诚的，也同意了由他来处理关于小江的事情，然后……他那狗脑子就做了这种狗屁决定，让公司的所有人都来给他擦屁股！” “具体是怎么说的？”张楚岚沉默了一下道。 “……”徐四闻言也是沉默了许久，而后才强忍着心中想要骂街的冲动，缓缓开口朝着屋内的众人说道。 “全性被定义为了由异人所组成的恐怖组织，嬴勾则是这个恐怖组织实际意义上的头领，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名字叫做柳小江的人了，公司也不会再承认柳小江的存在了。” “因为一旦被国外的人发现了小江的尸体，迟早都会发现小江体内的力量形式与国内异人相似，所以也就只有这么做……才能在明面上堵上国际社会的嘴。” 此话一出， 屋内除了冯宝宝之外，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张灵玉的脸上更是罕见浮现出了一丝阴郁…… “太过分了吧……”王也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看着办公桌内的徐四说道。 “公司若是这么做的话，不就是在主动把那家伙推向对立面么……” “如果小江还活着，就凭这小子自己所拥有的实力，那个苏诚恐怕也根本不敢这么做，但问题是根据一个叫五月的女人，尤其是那女人带回的几张照片来看……他已经死透了。”徐四回答道。 “四哥，东北大区那边……难道没什么动静么？”张楚岚忽然开口询问道。 闻言， 徐四眉头紧锁的点燃了一支香烟，接着心烦意乱的看向张楚岚，道： “不是东北大区那边没有动静，而是高叔他们根本抽不开身，就在你和灵玉真人去见老天师的时候，又有人突袭了二壮藏身的秘密基地……” “什么？！”张楚岚当即走到徐四的面前，用手拄着办公桌的桌面，急忙开口问道。 “四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说的具体点啊！” “你急什么！”徐四也是一下子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要是知道的话能不告诉你们么，事实就是有人突袭了二壮藏身的秘密基地，所有处于基地内部的防卫人员全都死光了，二壮也是重伤昏迷不行的状态，而且在现场……也并未发现你说的陈朵！” “公司直到目前为止，也根本不清楚这件事是谁做的，东北大区那边的同事……简直都快要被事件给逼疯了！” “……”张楚岚。 “二壮重伤昏迷不醒，陈朵也被人给抓走了……我还拿什么给柳大哥交代！” “陈朵……真的还活这么？”徐四逐渐冷静下来不禁开口提醒道。 “毕竟，依照东北大区传来的消息，二壮也是因为本身并不具有攻击性，以及支援的同事们及时赶到才勉强活下来的……” “这件事一定要明确下来……”张楚岚极为凝重的说道，“因为二壮和陈朵可能是柳大哥唯一的念想了……” “四哥，让华北的同事们也帮忙调查一下吧，但要记得如果有了袭击者的消息一定要通知我们，陈朵的身份注定了见不得光……如果还活着，也只能由我们亲自把她救回来。” “唉，我明白你的意思……”徐四看了眼屋内沉默的冯宝宝。 “那小子还在的时候，毕竟也和我们的关系不错，甚至还帮你和宝宝做了不少……四哥当然明白！” 第390章 杀业 纳森岛， 岛民居住区附近的简陋广场上， 尽管这座岛上的人们，并不理解路西法的想法，也从未想过要摆脱自身所受的监管与控制，但对于路西法这位拯救过所有人的王，他们的心里多多少少也都还保持着一份尊敬。 因此， 在被通知王有重要的事情将会宣布之后，所有都立马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生计事项，纷纷略感疑惑的聚集在了还算宽阔的空地上，就连那些负责协助岛民们生活的普通人也并不例外。 然而， 在清点过聚集于空地上的人数之后，他们心中最为尊敬的那位王者，却站在木制的高台上一句也没有多说…… 随后，就在岛民们因为王的沉默而感到不安之时，大量黑烟忽然开始从周边的丛林逐渐涌入空地，并且一经出现就迅速包围了空地上的纳森岛民，缓缓形成了一种近似于遮天蔽日般的诡异景象。 聚集在空地上的纳森岛民察觉到黑烟的出现，面对着这种四面八方几乎无处不在的神秘之物，自然也都明白这东西若是某种足以致命的危险之物，那么眼下在场的所有人……也将是根本无处可逃。 不过…… 即便岛民们不明白这股黑烟到底是什么，高台上的王为何会一直保持着沉默，以及王身边的温莎与查尔斯二人，又为何会以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自己，但基于心中的信任却也并未出现一丝慌乱。 他们都不认为实力强大且品格高尚的王，会忽然做出一些对自己子民不利的恶毒行为…… 于是， 伴随着远处的黑烟仍在缓慢靠近，空地上的人群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黑烟靠近自己等人，不时眼神充满疑惑地看向了高台上的王，似乎也是很想知道自己的王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直到…… 岛民之中有人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以及少部分站在人群外围的岛民们，或是主动……或是不小心沾染到了黑烟！ 没有任何痛苦的惨叫声出现…… 岛民们亲眼见到那些触碰到黑烟的同伴，仅仅只是一瞬就被黑烟顺着皮肤侵入了体内，并在短短数息之间……脸色青黑的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一切生命特征。 见此， 空地上的人群也终于开始出现了慌乱，但更多的……则是对高台上那位王者的疑惑与不解，他们完全不明白自己心中最为尊敬的王，为何会突然毫无征兆想要他们所有人去死！ “死了！死了？凯尔斯他们被这黑烟杀死了！” “快！外面的赶紧退回来！千万不要触碰那种黑烟！” “唔……爸爸，我怕，呜呜……” “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黑烟到底是什么东西？您……您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子民！王……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温莎！查尔斯！你们……王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王！回答我！回答我们！回答您的子民！您这么做……为什么？！” 一时间， 被黑烟包围在空地上的岛民们，因为察觉到了黑烟的恐怖与危险，也很快就开始变得群情激奋了起来。 迷茫，不解，恐惧，愤怒……以及针对罪魁祸首的质问，也随之不停出现在了柳小江的眼皮子底下，耳中更是也听到了下方人群中部分孩童的哭泣声。 但， 柳小江顶着路西法的那张脸，看着下方岛民们临死前的种种表现，听着他们那些对自身境遇难以理解的质问，最终却也仍然还是不打算开口回答任何问题。 他只是站在木制的高台之上，俯视着下方声音嘈杂的人群，不会因为人们的怒骂而感到愤怒，也不会因为孩童的哭泣而感到同情，更不会因为心软而主动收回架在人们脖子上的钢刀。 这一刻， 柳小江就是冰冷无情的刽子手，哪怕手底下都是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他也依旧能做到毫不犹豫的……发挥自己作为上位者工具的作用。 渐渐的…… 下方嘈杂的人群逐渐开始恢复了平静，尸毒已然完全笼罩了空地上的所有人，最终当它夹杂着些许猩红气息浮向空中的时候，留下的……就只有倒在地上彻底失去生息的上千具尸体。 扑通…… 温莎看着下方甚至有些安详的场景，不由得表情悲痛的腿软跪在了地上，显然是高估了自己在做事之前的决心，依旧还是为那些老弱妇孺的死而感到了悲伤。 “太过分了……” 听到这话， 查尔斯立马小心翼翼的看了柳小江一眼，当他发现柳小江并未怪罪温莎这句‘无心之言’以后，才算是稍微感觉放心的默默松了口气。 柳小江察觉了查尔斯的小动作，于是面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随之并未理会身边跪在地上的温莎，并且再次看向了空地上方那团夹杂着红光的黑炁。 接着…… 他就像之前在芝加哥13号街区时那样，表情略显淡漠的缓缓张开了双臂，将空地上方的特殊炁团重新收入了体内。 可这次， 柳小江却并未像之前一样，在自身实力上有了明显的提升，反而只是犹如河流涌入大海一般，很难让人察觉海洋之中究竟有没有变化。 片刻之后， 柳小江缓缓放下摊开的手臂，转头看向身旁沉默的查尔斯，道： “准备好游艇需要的燃料，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座岛，去找那些负责在外指导觉醒者的岛民，顺便……将这种培养工具人的基地也一同摧毁。” “温莎她……”查尔斯见到柳小江的眼神，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是！我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也不管温莎的心情如何，查尔斯作为老友还是不负责任的离开了此地，立刻跑回港口准备游艇所需要的燃料去了…… 查尔斯离开以后， 柳小江先是保持沉默的看了看温莎，由于对方一直跪在那里看着下方的尸体，完全没有要随着自己一起离开这里的意思，接着也不免主动开口提醒道： “温莎，我们该走了……” 闻言， 温莎回头看向面色平静的柳小江，并且双目无神的开口说道： “我和查尔斯在您的眼里，难道不是和地上的那些尸体一样，都是几乎可有可无的卑微存在么……” “……该走了。”柳小江再次出言提醒道。 温莎却对此无动于衷，“主人，我们到底……” “事情办完以后，你们一起随我回去，最终成为属于我私人的力量，而且只要不打算背叛，日后……也会重新获得自由。” “这样么……” “对，像个普通人一样，自由自在的活着……” 第391章 鸠占鹊巢 夜晚， 曜星社总部， 某个有人看守的房间门前， 曲彤面带笑容的出现在走廊之中，心情还算不错的她直至来到房间门前，也并未收起脸上那种极为罕见的纯粹喜悦之情。 “社长。”负责在门外看守的二人见到曲彤，尤其是看见女人脸上最近难得一见的笑容，也不免有些难以理解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恭恭敬敬的一起和曲彤打了个招呼。 “人怎么样了……”曲彤朝着二人点了点头道。 “呃……”一听见这话，二人脸上开始出现了些许为难，其中一人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回答道。 “社长，人还是老样子，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仍然还是不愿意进食和补充水分，如果不是这丫头的能力确实有点奇怪，恐怕……她早就已经死了。” “……还是老样子么。”曲彤对此倒是没有意外，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再次微微颔首示意二人道。 “你们先把门打开吧……” 另一个负责看守的人听到这话，也不免有些担忧的开口提醒道：“社长，这……就连马村长都说服不了她，您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走进去……” “无妨……”曲彤摇头道。 “想杀我可没那么简单，就算是她也根本做不到，我这次可是专门抽出时间来和她谈谈的，毕竟也只有继续活下去……她在这才算是有些价值。” “一具蛊身圣童的尸体，如何才能作为强力的威慑性武器……” 见此， 二人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曲彤的想法，也明白这位社长或许在实力上不算强大，但在其他方面……皆是寻常人所不能比拟的存在，于是便听从吩咐的拿出了钥匙，谨慎打开了加固后的房间大门。 吱呀…… 房门逐渐被推开一道缝隙， 两名看守预想之中的袭击却并未到来，之后虽然有些好奇里面为何如此安静，但却还是在没有吩咐的情况下，强行忍下了心中对于里面情况的好奇，并没有跟着曲彤一起走入房间内部。 …… 走入房间内部， 曲彤看见陈朵盘腿坐在房间内的床上，似乎是正在依靠某种特殊的功夫，努力维持着自身的基本生存条件，但即便如此……一个星期没有进食和补充水分，也还是让这丫头看起来显得消瘦了不少。 “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么……” “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就算有六库仙贼这种东西，你也不可能再压制住体内的蛊毒了，结局……只会被失控的蛊毒吃光内脏而死。” “而且……” “哪怕那家伙曾在你体内留下过某种保障，但这种保障在他死后消失不见的可能性……” “小江哥哥不会死的！”陈朵听到曲彤的这种话，忽然睁开墨绿色的眼眸，极为固执的开口反驳道。 “小江哥哥曾经答应过我们，在帮我们恢复正常的身体……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我们一个人消失的！” 闻言， 曲彤微笑着摇了摇头，并从便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照片，随手扔到了陈朵的面前，道： “这是关于他尸体的照片与细节描述，上面可都有着公司董事们的集体认证……” “一个人的实力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在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情况下，依靠虚弱的身体扛过如此严重的伤势吧……” “何况……” “这些照片和对他尸体细节的描述，可都是在确认了他的死亡之后，才会被执行任务的同伴，作为证据保留下来的……” “陈朵，不管你是否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位小柳真人……不，现在应该叫做嬴勾了，这位恐怖组织的头领……已经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陈朵低头看着被扔在床上的照片，消瘦的小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些许痛苦。 她曾经毕竟也给公司办过事，即便眼下的照片都是经过复制的东西，但却依旧可以辨认出上面那些认证的真伪，至少也让丫头明白了在公司眼里看来，自己的小江哥哥就如同传闻中那样……死了。 “我是否在欺骗你，你的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曲彤微笑道。 “如果这位恐怖组织的头领并没有死，那你觉得他会直到现在还都无动于衷么，他难道不会亲自找上门来……出手对付我们这些伤害过你和二壮的敌人么？” “毕竟，以那家伙的为人，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二壮，那么所谓的重要任务……又如何能与你们相提并论？”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陈朵随着曲彤的说话，心中也随之出现了更大的动摇，以至于就连体内的蛊毒也开始有些失控了。 然而， 就在这时， 曲彤身边瞬间显现出一只由蓝色炁息所组成的手臂，并且轻而易举地用这只蓝手覆盖在了陈朵的脑袋上。 “小江……哥哥……” 陈朵在被曲彤用蓝手完全控制之前，想起柳小江确实很可能已经离去的事实，最终还是让眼泪顺着自己消瘦的脸颊，滴落在了身前的几张照片之上…… …… 与此同时， 曜星社内部放置着修身炉的室内广场前， 马仙洪坐在通往修身炉隔间前的台阶上，利用戴在眼前的法器，看见了陈朵遭遇的一切，不免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姐姐，你为什么非要对陈朵下手，如果只是为了用她引来张楚岚他们，那这种莫名其妙的蓝手，究竟又是什么东西……” 说着说着， 他已然用手捂住了开始出现疼痛的脑袋，但却依旧望着陈朵所在房间的大致方向，眼神之中充满了对曲彤的不解与怀疑，最终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用于联络的法器戒指…… “张楚岚，虽然那家伙已经死了，但怎么说也是你我的朋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话音刚落， 马仙洪手中的法器戒指上，随之出现了闪烁的红光，接着便传出了属于张楚岚的声音。 “谢了，老马……” —— 另一边， 柳小江乘坐游艇航行在海上，并在船舱里闭目养神的时候，忽然开启了自己心中的内景，再次来到了那片白茫茫的空间之内。 他沉稳地站在根本没有落脚点的空间之中，抬眼看向四周毫无声音也没有人影的环境，冷静道： “嬴勾没必要骗我……” “我也能感觉到他确实是与我进行了融合，但最近一直在心中对我进行暗示的你，到底又是个什么东西……” “可惜……” “这里是我的内景，我便是这里的主宰，就凭你那点隐藏的手段，根本不可能躲过我对自己的内视……” “现在就给我滚出来，否则…… 必杀！” 第392章 天使的诱惑 话音落罢， 柳小江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凶戾，但却并未再次开口说些用于威胁的话，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内景之中的宵小现身。 毕竟，他方才所说的一切皆是事实，并不存在任何的夸张与虚假，因为在与嬴勾进行了真正的融合之后，早已使得他成为了这具躯体的绝对主宰，于这‘吾即为王’的内景之中更是能做到随心所欲。 柳小江虽不清楚对方为何能像嬴勾一样，悄无声息的潜入自己的内景之中，但考虑到自身目前对于内景的掌控权，他根本无所谓潜入内景的敌人究竟是谁，因为不管是谁都没可能在内景中掀起风浪。 他只要一个念头过去，内景中的‘敌人’就会在顷刻间被彻底消灭…… 片刻之后，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白色虚无的内景中忽然出现了一句问话，接着伴随些许金色光粒的显现与汇聚，一道身影逐渐出现在了柳小江的面前。 银发银眸…… 这名身材娇小的少女赤脚踩在空间之上，看向柳小江的小脸上几乎充满了不解与无奈，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自身当前已沦为鱼肉的困境。 柳小江见到出现在面前的银发少女，也是几乎立刻就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或者说……他如今就算是想要忘掉对方的脸也很难。 因为…… 这少女分明就是之前那个差点杀死他的加百列！ “哎呀，别用这么凶恶的眼神看着人家嘛……”加百列察觉到柳小江眼中的敌意，考虑到自身当前无法摆脱的困境，不禁略显心虚的朝着柳小江摆了摆手。 “你应该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比较私密的地方吧？” “怎么回事……”柳小江感觉自己对内景依旧拥有绝对的控制权，眼下倒也并未急着消灭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 “我已经死了。”加百列略微想了想于是道。 “如果是从这个世界的物理层面来讲，那么如今已经失去了肉体的我……确实已经死透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嘛……” 说到这里， 少女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了强烈的不甘，最后甚至还咬牙切齿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原本是想趁你身受重伤意识薄弱的时候，将自身意识通过圣剑秘密导入你的体内，这样……哪怕最后真的没能成功将你消灭，也没能抢走这具躯体的控制权，至少也能够影响到你原来的思想。” “只是……” “我没想到你身体里原本就有两个意识，而且在外部并未明确体现出来的那道意识，居然才是这具莫名躯体实际上的真正主宰者……” “嬴勾……那个无比可恶的家伙，应该就是这个名字吧？” 闻言， 尤其是听见嬴勾才是身体真正的主宰者之后，柳小江的表情也不免随之变得复杂了几分，但最终却还是朝着加百列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曾经那位‘哦多桑’的名字。 “都怪这个可恶的家伙！”加百列恶狠狠的握紧了拳头，而后环顾周围白色虚无的空间，道： “他居然立刻就发现了我的潜入，还利用自己对这片空间的绝对控制权，对我一个弱女子进行了‘强暴’式的打压与融合，不仅剥夺了我对这片空间的侵略性，还在我意识中烙下了近似奴隶的印记！” “为了保持自我……” “为了不被完全剥夺思想上的自由，我面对那个可恶的家伙几乎拼上了一切，才勉强夺回了意识中原有的记忆与思想，才没有成为你们加强精神意识的能量补给……” “跪下！”柳小江听到这里，忽然开口命令道。 下一秒， 虚无空间出现了些许的能量涌动，甚至在加百列洁白的膝盖附近产生了一丝涟漪，紧接着……少女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加百列跪在地上先是懵了一下，随之咬牙切齿的抬头看向柳小江。 “看来你并没有说谎……”柳小江看着跪在地上朝自己龇牙咧嘴的少女，不由得一边感叹着嬴勾的手段，一边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的弧度。 毕竟…… 还有什么要比强大的敌人只能任由自己宰割……更加快乐的事情呢？ 加百列这种西方神话传说中的大人物，居然在自己这彻底沦为了奴隶般的存在，以至于自己今后只要愿意的话，就能随时将她在地上摆成十八般模样……不愧是嬴勾！ “混蛋！”加百列听到柳小江的解释根本没有相信，反而在见到柳小江脸上的那种笑容以后，更加恼羞成怒的跪在地上大声叫道。 “我有没有说谎你根本不需要怀疑，一个念头就能完全清楚明白的事……你分明就是在羞辱我这个只能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弱女子……”柳小江一脸呵呵的低头看着加百列，“你这么说可就有些过分了吧，我怎么记得你这所谓的弱女子，不久前还差点就把我给杀了呢？” “而且……” 话说至此， 柳小江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最近应该也是你这所谓的弱女子吧，一直都在潜意识里主动影响我的想法，为什么我会突然没有理由的……对普通人产生厌恶。” “你放屁！”加百列发现柳小江仍不愿意让自己从地上起来，心里自然也就出现了破罐破摔想要死亡的觉悟，说话时的语气上自然也随之没有了之前的心虚。 “因为那个无比可恶的家伙，我巴不得你永远都不要发现我，怎么可能会主动对你做些什么……好让你察觉我？！” “何况我又不是你们这种不知所谓的家伙，对普通人的态度也一直都更近于放任与守护，否则也不会成为他们用来约束路西法的力量，你们自己的心态上出现了问题……与我何干？！” “你应该注意说话的态度……”柳小江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加百列，轻易看穿了眼前少女的想法。 于是…… “五体投地吧！” 加百列甚至都机会做出反应过来，就直接在柳小江玩味注视之下，将自己的身子也同时卧在了地上，随之维持着无比卑微的趴跪姿态，极为艰难的抬头看向柳小江，咬牙切齿的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卑鄙的混蛋……” “啧，你这姑娘龇牙咧嘴的，怎么就跟一条疯狗似的……” “无耻之徒！！！” 第393章 过河拆桥？ 许久之后， 在内景的虚无空间之中，出现了桌子与沙发等简单的家具。 柳小江像个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身边站着白色旗袍开叉到腰，配上银发银瞳堪称美少女的加百列，看起来倒也真像是来到了某个高端会所一样。 只是…… 这名为顾客提供服务的美少女，脸上看起来就好像与顾客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居然真的不是你么……” 柳小江坐在沙发上并未理会加百列的杀人目光，反而自顾自地思考着自己的心态上为何会出现变化，并最终将这变化归结到了与自己融合的嬴勾身上。 毕竟，如果是嬴勾的话，对于数次导致自己失败，最终选择‘彻底消失’的人类，心生厌恶倒也并非是种难以理解的情况。 “混……主……主人，您至少让我看起来正常点……好么？” 加百列走到柳小江的身后，听从‘心中的指令’极为不情愿的伸手为他捏肩，尽管心里面很想一把掐死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但奈何在这里根本就无法将想法付之于行动，只能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 柳小江对于加百列心里在想什么完全清楚，但也正因如此才会觉得这些事非常有趣，完全不想放弃以这些事来折磨少女的念头。 他微笑着回头看了看帮自己捏肩的加百列，“嚯，居然想一把掐死照顾自己生意的顾客，你信不信我下回把衣服的叉开到你肩膀上？” “……该死的混蛋！”加百列那双银色的眸子里顿时出现了一丝惊恐，明显是觉得柳小江这个无耻的混蛋真有可能会这么做，心中那种想要一把掐死柳小江的想法，竟然也随之被很好的控制了起来。 “不愧是旧神啊，控制情绪这一块……你可比我强多了。”柳小江发现自己忽然感觉不到了加百列心中的任何想法，但那种能随意操控对方的情况却也并未消失，不免对此稍有疑惑的看了看少女。 “实力不俗，还能制作那些莫名奇妙的道具，甚至精通连路西法都不理解的手段……你是真的很出色啊。” “若非是性与命的强度不一，命因信仰问题已经走到了尽头……” “若非是你这货最后选择了犯蠢，主动把自身的最后一丝希望扔进了地狱，说不定也还真有重来的机会，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失去自由，唉……你还真是块当奴隶的好材料啊！” 柳小江虽然在控制情绪上不如加百列，但在激起他人情绪的功夫上却不知高到了哪里，短短几句话就让加百列再次出现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与此同时， 加百列也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件事，于是心中那种破罐破摔想要让柳小江杀死自己的想法，也随之开始变得逐渐强烈了起来…… 毕竟，她现在甚至连自我抹除，都已经完全做不到了…… 然而， “杀你？我可舍不得啊……”柳小江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加百列，脸上仍然挂着那种令人不爽的笑容。 “现在有你这么一个既能养眼，又绝对无法反抗的仆人……多好啊！” “何况……” “你之前和我可是敌人，更是差点就把我给杀了，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可是很愿意一直继续下去的。” “……”加百列。 加百列明白了柳小江的目的以后，强忍着心中想要杀人灭口的冲动，重新平息了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 “恶魔……” “相较于路西法他们曾经的那些家伙而言，果然你这种家伙对我来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恶魔，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让我解脱……” “我舍不得杀你啊……”柳小江对此仍然报以微笑。 “……你一定会后悔的！”加百列看着柳小江脸上欠揍的笑容，最终却只是憋出了这么一句没营养的威胁。 “然而你什么都做不到。”柳小江这会儿已经完全了解了加百列的处境，自然也不会把这种近乎于求死的言论当回事，一点也不想让这位还算有趣的敌人简简单单的死去。 毕竟， 这家伙好歹也是曾经的旧神，脑子里绝对存着许多有用的信息，别的不说……就凭借她那些远超一般旧神理解的手段，也足以表明她对天道（上帝）的理解相当充分了。 柳小江通过对纳森岛民的血气吞噬，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再通过这种方式变强了，于是想到加百列这种与嬴勾截然相反，似乎是很受天道等规则宠爱的奇怪家伙，自然而然也就把主意打到了天道身上。 加百列这种无法反抗又很能干的仆人，说不准何时就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死了未免可惜！ 现如今， 柳小江即便是在按照原本的计划，尽量获取公司和上面那些普通人的信任，但基于自己最近在其他国家的所见所闻，也不得不选择更为谨慎的面对那些普通人，打算掌握让任何人都不敢乱来的力量。 原本， 柳小江对于这种超脱一切的力量想都不敢想，可眼下在与嬴勾进行了真正的融合，并通过吞噬血气使得力量比肩无数次转生的嬴勾，又得到了加百列这种相对理解天道的仆人之后…… 他的心里也随之出现了一丝希望！ 以力破除一切麻烦的希望！ —— 另一头， 京城某茶馆包厢内， 张楚岚坐在早已上齐了饭菜的桌前，放下了用于和马仙洪联络的法器戒指，微笑着看向了饭桌对面的那名年轻女子。 “五月小姐，您这次忽然找上我们，难道就是想了解柳大哥的过往么？” “……”五月先是沉默的看了看张楚岚，尤其是张楚岚戴在手指上的戒指，随之道： “你刚才是在联络碧游村的马仙洪？” “听说您才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就已经清楚这么多事了么？”张楚岚对此倒是没有否认。 “你为什么没有选择避着我，马仙洪应该也是公司的敌人吧？”五月不解道。 “因为……”张楚岚微笑着摇了摇头，“您是通过赵董联系上我们的，而不是通过公司的其他同事或者渠道，而关于马仙洪的事情……赵董也曾与老马进行过视频通话，暂且还不能算是公司的敌人。” 闻言， 五月再次沉默了片刻，随之看了眼正在一旁饭桌上狼吞虎咽的冯宝宝，面色尤为复杂的看向了张楚岚，道： “我来找你们了解小柳真人，也只是个相对合理的理由，赵董已经把部分的情况都告诉我了，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苏老板……似乎是决定要做些什么了，而且可能关系着你们华北的临时工。” “赵董说……” “根据目前还不太明朗的情况来看，他不允许你们参与关于东北大区的任何事，如果要为了小柳真人去寻找那个失踪的人，你们目的……也只能是去抹除对方的存在。” 听到这话， 张楚岚顿时皱起了眉头。 甚至就连一旁正在狼吞虎咽的冯宝宝，也因为对方所转达的言论停下了动作，小脸上满是疑惑的看了看张楚岚和五月。 第394章 报恩 “赵董这是要我们去除掉陈朵么？” 张楚岚自然明白五月这些话的意思，也能理解赵方旭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的理由，无非就是由于柳小江这位‘监护人’的死，作为蛊身圣童的陈朵……已然再次成为了不稳定的存在。 哪都通本就不允许陈朵的存在，以至于直到今天为止……其他董事也根本不知道陈朵还活着，更不知道她此前居然一直藏身于公司的眼皮子底下。 药仙会遗留下来的蛊身圣童极度危险…… 这种危险甚至就连公司也只会觉得束手无策，最多就是利用当初从药仙会那里得来的资料，制作出了一种由特殊材质所构成的衣服用于遏制…… 但这毕竟也只是缓军之计，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解除了危险。 何况…… 陈朵还曾经出手杀死了自己的监护人，导致了公司华南大区负责人位置空缺，董事们直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选出新的负责人…… 注定了不该存在的蛊身圣童，居然在公司给予的温和好意之下，转身便给予了公司较为沉重的一击…… 公司如今对陈朵还能有什么想法？ 赵方旭毕竟是公司的董事，即便他在做事时不易走极端，也认为公司对待陈朵有所疏忽，但终归还是站在公司一边的人，始终也还是会以所谓的稳定为重。 他根本不会去赌现已失去‘控制’的陈朵，究竟会不会因为柳小江的影响而发生了变化，到底还会不会是曾经那个极度危险的蛊身圣童…… 公司不会赌！ 赵董也赌不起！ 但，知道是一回事儿，理解也是一回事儿，可是否赞同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张楚岚即便清楚赵方旭的想法，也理解赵方旭对陈朵的那种态度，然而眼下真听到五月所转达的这些话，却也依旧还是出现了某些其他的念头。 “赵董并不强求你们去做这件事……”五月摇头解释道。 “他只说如果你们一定要去找回某人，那么就应该选择对这件事负责到底……” “另外……” “如果你们选择什么都不做，不去参与东北大区那边的事，他至少也还能把事隐瞒一段时间……” “这两种选择根本没区别……”张楚岚皱眉道。 “唯一的不同也只是做这件事的人选，到底是由我们来处理掉那个失踪的人，还是交给那些出手将她掳走的家伙……” “可是……” “那些家伙之所以会选择掳走她，恐怕也不会那么简单只想要她的命，某天若真的利用她达成了某种目的，一切也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如果答应了赵方旭的要求，那么陈朵的结局几乎必死无疑…… 区别也不过究竟是死在张楚岚等人的手里，还是那些出手掳走了她的家伙手里，亦或是听从命令行事的公司员工手里…… “陈朵毕竟是蛊身圣童……”五月之前听到了马仙洪通过法器戒指说给张楚岚的话，也明白了赵方旭那些话中所指的某人究竟是谁，眼下察觉张楚岚脸上的犹豫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怀疑小柳真人那种莫名其妙的家伙，为什么要在当初选择保下蛊身圣童，可你们……为什么要对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如此同情？” “难道只是因为那个已经死去的家伙么……” 闻言， 张楚岚克制着自己的行为表现，完全不去看正在一旁观望的冯宝宝。 “柳大哥还在的时候，毕竟也帮过我们很多，眼下他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我想至少帮忙救下陈朵的性命，可能也算是想要还他个人情吧……” “他人都已经死了……”五月对此有些不解，“人情这东西该还给谁？” 张楚岚看了五月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这种问题，而是在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道： “自私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这几乎是我们每个人的本能，但如果真把它当成了自身的本能……人又和其他动物有什么区别？” “……”五月。 “五月小姐，您和我们不同，和柳大哥之间没什么交情，可能还会觉得他这人脑子有点毛病。”张楚岚见到五月的样子随之微笑道。 “不过，只要和那货深入交流一下，你就会发现自己基本不会吃亏……” 闻言， 五月想起自己曾与柳小江的接触，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了起来，但最终却还是并未开口反驳张楚岚的这些话。 “所以……” “你们是想拒绝赵董的要求，执意去救回那个蛊身圣童了？” “我们暂时还不会乱来……”张楚岚摇头否定道。 “因为现在就算知道了敌人是谁，也清楚了陈朵目前究竟身在何处，却还是出现了更为糟糕的情况……” “五月小姐……” “您毕竟也和柳大哥接触过，或许你们之间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怎么说也算是在外执行任务的同伴了……” “如果愿意接受这份类似于战友的感情，也请您在回去公司和赵董汇报的时候，略微帮我们……也算是帮柳大哥拖延一下时间，只说我们并未表达出任何意愿……好么？” “赵董是不会相信的……”五月想了想说道。 “这件事不需要赵董相信……”张楚岚像个狐狸一样眯起了眼睛笑道。 “您只要让赵董方面觉得，我们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有可能……就已经够了。” “反正……” “赵董不可能会说出陈朵还活着的事，如果是以前的话或许还存在着这种可能，但现在……有那么一位空降下来的领导在，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失职’说出来。” “难道你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给苏老板么？”五月对此深感疑惑道。 “尽管说……”张楚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就凭公司现在的这种局势，我相信那位苏老板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是先拿这件事对赵董开刀，而以赵董的能力和在公司的威望，那就让他们两个尽可能的斗下去吧……” “大人物们斗的不可开交，甚至短时间内无法顾及其他，我们这些卑鄙的小人物……才好努力在夹缝中生存下去啊。” “我明白了……”五月眉头紧锁的看着张楚岚，随之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道： “那家伙不管如何混蛋，但终归也还是救过我的命，我可以帮你们达成这个目的，但这既是第一次……也只会是最后一次。” 第395章 F4 五月离开以后， 原本待在门外的三人也随之进入了包厢，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啊……”诸葛青笑眯眯的最后走入包厢，接着坐在了王也的身边，道： “老王，我说你为啥突然需要我来帮忙，还说什么遇见事儿了人手不够，你们这不明摆着是在和公司作对么……要人命的火坑啊。” “……你又用术法偷听了是吧？”王也对此一脸无奈看了看诸葛青，随之坐在椅子上将手搭载了脑后。 “行了，放心吧，不要命的事儿我们来做，你这货就在外围帮我们打下手好了，不要多问，不要偷听……这样就算最后事发了，公司也不至于为难你这个被我坑来的诸葛家少爷。” “你心里有数就好……”诸葛青提醒道。 “我不参与的太多或许没事，但你们这些与公司作对的家伙，如果事情程度发展的太过严重，最后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为了还小柳真人一个人情……至于么你们。” 听到这话， 王也看了眼张楚岚和冯宝宝，又看了看身边的诸葛青与张灵玉，一脸苦逼的摇头叹息道： “唉，身不由己啊，有些事既然知道了，道爷我终归还是没办法脱身，好奇心害死猫……这老话可真他娘的一点没错啊。” “你知道什么了？”诸葛青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别多问！”王也瞥了诸葛青一眼，“我提醒你别参与的太深了，除非你已经做好了跳进火坑的觉悟，不过……我觉得有那个傅蓉在，你肯定是不想自己变得和我们一样吧？” “老王，你是嫉妒我吧？”诸葛青笑道。 “滚你大爷的！”王也不爽道。 “诸葛先生，最近过得怎么样，暗堡那边没有为难你们吧？”张楚岚见此也是主动和诸葛青打了个招呼，毕竟这次也算是自己委托王也叫来了对方帮忙。 “还行吧……”诸葛青朝着张楚岚点了点头。 “不过，公司那边似乎也是打算，在我们这些碧游村的残党里面，挑选出适合的人才作为员工培养，我嘛……毕竟是脸长的太过显眼了，所以最近也已经恢复了自由身。” “……”张楚岚。 “冯宝宝，好久不见啊！”诸葛青看向张楚岚身边的冯宝宝，顿时饶有兴趣的主动开口打了招呼。 “哦！”冯宝宝依旧有些沉默寡言，似乎是在得知了柳小江的死讯之后，即便看起来和平时几乎没什么两样，但多少也还是出现了点心态上的变化。 可也不知这种所谓的变化，究竟是因为得知了关于无根生的消息，觉得对方有可能会是自己的老爸，自身失去的记忆很可能也就快要找回了，所以心中才出现了些许的期待与迫切。 还是…… 因为得知了柳小江的突然去世，心里面多少也出现了点人情味，毕竟在她的认知中柳小江属于同类，因此而害怕自己在找回记忆之前就死了……对她来说也挺正常。 “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儿吧……” 张楚岚没有在意冯宝宝身上的反常，而是在帮手都到齐了以后缓缓开口说道： “关于马仙洪这个人，果然就与我和柳大哥之前所猜测的一样，很可能存在着被人施加了某种控制手段的情况，当初在他心里种下的‘种子’也终于随着时间开始发芽了。” “碧游村事件虽说是老马的个人想法，但那修身炉之所以会被铸造出来……” “一方面是他确实想用这东西来帮助其他人，也想通过这东西来恢复自己丢失的某些记忆，但更多的另一方面……我想应该也是被人极力引导过的结果。” “毕竟，单从老马铸造修身炉的目的，以及修身炉所能做到的事情来看，那东西似乎根本不具备让人恢复记忆的功效，他大概率也是被引导自己想法的那个人给欺骗了。” “此外……” “老马刚才主动与我进行了联络，他在说话时所提到的那种蓝手，也很像是与明魂术极为相似的某种手段，这就间接证明了那个利用他的人，多半具备着针对他人灵魂层面下手的能力。” “而且……” “那人似乎也已经利用这种能力，对某些方面与宝儿姐相似的陈朵下手了，并极有可能已经成功用能力控制了陈朵，就像曾经的萧霄、柴师傅与那个六子一样……” “这该怎么办……”张灵玉当时与张楚岚一起见过被控制的人，自然也很清楚陈朵被控制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完全不知该如何拯救那种被控制着去死，最后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 “两个办法……”张楚岚看着在场的众人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调查对方能力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最好是尽快找到解除陈朵控制的方法，然后再找机会将她从敌人的手中救走……” “这个办法虽然最稳妥，但很需要时间来支撑，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因为我们不清楚对方到底想干什么，究竟又会在什么时候，在公司的眼皮子底下使用陈朵这颗定时炸弹。” “一旦在我们找到解除控制的方法之前，对方就已经开始了自身方面的各种行动，甚至让本该已经死去的陈朵重新出现在了公司眼下，一切……也就彻底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至于第二个办法……” 说到这里， 张楚岚眼中极为罕见的浮现出了一丝凶狠，“尽管相当的危险，但却是最符合目前情况的手段……” “有多危险？”王也问道。 “可能会出现伤亡……”张楚岚没有隐瞒的回答道。 “而且一旦行动失败了，对方无疑就会加快执行自己的目的，以至于最终让陈朵的存在提前暴露给公司……” “具体呢……”诸葛青不禁缓缓皱起眉头。 “这其实可以算是个斩首行动……”张楚岚解释道。 “我们只需找准时机杀入敌人的大本营，然后直接除掉那个用能力控制着陈朵的人，如此一来……根据炁的存在与理论，施加在陈朵身上的控制应该也就会随之消失。” “杀入敌人的大本营……”王也不免苦笑道，“就凭咱们在场的五个人么？” “对方可是连柴言老师那种异人都能控制的敌人，身边肯定也还存在着其他被控制的厉害异人，再加上陈朵那丫头的能力……这不就是去找死么？” “何况……” 话说至此，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疑惑的看向了张楚岚，“你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闻言， 张楚岚也是同样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想还了柳大哥这个人情，我想到能救下陈朵的办法只有这两个，而且第一个相对稳妥的办法在当下……多少也有些不太现实。” “第二个办法，除了咱们五个之外，我应该也还能再找来几个帮手，就是……不能保障他们一定会出手帮忙。” “至于对方的身份……” “虽然是很让人惊讶，但结合曾经的遭遇，倒也算是异常的合理了……” “对方是谁？”张灵玉相对冷静的问道。 “老马就在刚才告诉我的，对方是曜星社的社长……曲彤。”张楚岚道。 “随意改变肉体的能力，还能针对人的灵魂下手，性与命……搞不好还真有可能是那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吧。” 第396章 豺狼（上） 另一边， 哪都通公司总部， 会议室， “就是这样……” 苏诚坐在会议桌前的主位上，身后的大屏幕的投影画面之中，显示着异人冲突后的种种惨象。 “赵董曾经东奔西走所建立的公司，在应对异人事件上确有存在的必要，也确实在对异人的管理上贡献了力量，但现在依我个人来看……约束的力度还远远不够。” “如果只是一些不服从管理的异人也就罢了，因为我们只要有那个念头的话，随时都可以根据公司所定下的规矩，针对这种不愿服从管理的家伙施加强制措施。” “可如今……” “就连那些在明面上愿意配合公司，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名门大派，暗地里居然也还抱有着那种近似于‘江湖’的理念，在一些事情上也总会选择绕过公司，依照所谓的江湖规矩来解决问题。”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向会议室中在座的六位董事，“谁能告诉我这到底算什么，现在这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存在所谓的江湖规矩？” “那些不想给公司面子，不愿服从管理的异人，在这所谓的‘江湖’里就是反派……” “那些愿意在明面上配合公司，暗地里却根本看不起公司的异人，所行之事几乎与那些肆意妄为的反派毫无区别，可在这所谓的‘江湖’里却偏偏成为了正面人物……” “这些异人算是什么？他们这是在奉旨作恶么？还是与公司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此话一出， 在场的董事们都没有说话，但看向苏诚的眼神也都不怎么友好，其中黄伯仁与毕游龙二位董事会成员，更以一种极为明显的不爽眼神看着这个普通人。 “谁能告诉我……”苏诚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随之面色平静的扫视着众人，“你们几位作为公司的管理者，对这种情况究竟都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还真被我给猜对了，你们确实和某些异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之所以按照那种所谓的江湖规矩办事，实际也就真的是在按照你们的要求奉旨作恶？” 再次面对苏诚的询问， 在场的董事们仍是无一人开口回答，但考虑到苏诚目前已经接管了公司的事实，他们心里即便很是不爽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接着却也还是纷纷朝在场的赵方旭投去了视线。 “异人毕竟也是人……”赵方旭看了看苏诚身后的大屏幕，随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缓缓开口解释道。 “他们无论是在脑内的思想上，还是在心中对于事物的感情上，也都和与您无异的普通人保持着一致……” “唯一的区别也不过是他们手中握有着力量，掌握着足以让一般普通人所恐惧的能力与手段，但也恰恰正因如此，使得他们在普通人的眼里成为了异类，不得不生活在社会的边缘之中。” “但，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既有亲人也有感情的人，在本就已经足够压缩的生存空间里，若再把他们当成威胁来强制管理与约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他们产生出强烈的报复心理。” “尽管在以普通人为主导的社会上，异人这种存在也的确就是一种威胁，但既然上面的领导不愿意太过无情，也不想以雷霆手段与部分损失来解决麻烦……” “那么如何在能这种情况下，让作为威胁的异人们安分守己，至少不要因生存环境而产生报复心理，也就成为了公司维系社会秩序稳定的重点所在。” “管理与约束，从来都不是公司的目的，只是我们为了维护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相安无事的一种手段……” “所以……”苏诚看向在场的赵方旭，“您就让他们在不影响普通人的情况下，按照那种所谓的江湖规矩来办事，甚至还不惜在事后选择为他们擦屁股？” “您不是说异人也是人么，让他们这样持续的内耗下去，难道就是您老人家对待同胞的手段？” “一个群体中总会出现部分明智的人……”赵方旭察觉到苏诚正在和自己唱反调，不由得看向对方略微的皱起了眉头。 “公司要的是社会秩序上的稳定，维持社会能在稳定下持续发展，不会站在普通人与异人二者间的任何一方，异人的群体中之所以会出现内部消耗，也只能说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安分。” “何况……” “即便在明面上大家都不愿意说出来，但异人的存在对普通人社会来说就是威胁，既然这种内部的消耗不会影响正常秩序，还能略微减少那些肆意妄为之辈的数量……” “公司自然不会完全否定异人间的江湖规矩，只要他们不会在办事时闹的太过分，不会影响到正常社会中的普通人群体，我们选择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决定。” “结果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正常情况下很难发生太大的冲突，但小规模的摩擦却一直从未平息……”苏诚摇头道。 “江湖规矩，力量更强的往往就是赢家，那些在小摩擦中即便是占理的异人，因为身后门派的力量不够也只能忍气吞声，然后就加深了这些人心中对于力量的认同与渴望……” “小人物需要力量翻身成为大人物，大人物想将自身的优势继续保持下来，所以绝不允许那些小人物有翻身的可能……” “赵董，你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八奇技这种东西的忽然出现，在当年那种江湖规矩更甚的年代，引起‘甲申’那种程度的异人动乱……是不是也就相对非常合理了？” “……”赵方旭没有说话，因为他找不出任何理由，能反驳苏诚所说的这些话。 “按照先贤的理念，追求事物的平衡，既不偏左也不偏右……这的确没错。”苏诚见到赵方旭没有说话，于是便微笑着继续开口说道。 “但，不管是异人，还是社会上的普通人，我们都是一样的愚蠢之人……” “我们做不到先贤圣人们的程度，眼下的时代也并不允许我们那么做，因为追求‘完美’实在是太难了，也不清楚这种事最终能否取得成功，又或是我们会不会在追求它的过程中毁灭。” “小人有小人的生存之道……” “既然大家都不是圣人，也没有先贤们的那种能力，根本无法把事情做到完美无缺，那又为什么不能承认自身的愚蠢，动用那些愚蠢之人才会的做事方法？” “我苏诚既不是圣人，也不崇拜那些先贤，在我眼中只有结果，我到底要做些什么，最终又会达成某种目的，至于达成目标的方法……不好意思，我并不在乎它到底是不是一种极端。” “只要能更快的达成目标……” “不管我所使用的方法，究竟是偏左还是偏右，只要知道它能给我带来最大的利益……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397章 豺狼（下） 苏诚的言论一出， 会议室中的董事们即刻陷入了沉默，但他们却并非是在否定苏诚所说的一切，更像是在努力接受这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新理念。 赵方旭敏锐察觉到其他董事在心态上的转变，尤其在是注意到黄伯仁与毕游龙的表情之后，心中也终于开始重视起了苏诚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 如今在他的眼里看来，苏诚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来，摆明了就是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甚至也无关于什么异人与普通人，只在乎自己能否在短期之内，迅速让异人这个圈子重新恢复安定。 至于今后…… 异人是否能从始至终都保持安分，是否会受不了世道对自身存在的不公，明显也根本都不在苏诚这种人的考虑范围！ 这种人居然能被空降过来接管公司，是否说明这就已经代表了上面的那些领导…… 这种情况可不是个好信号！ 然而， 赵方旭仔细考虑到这种情况，也并未表现出太过反对的意见，只是在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想要提醒似的再次开口说道： “不管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但在将理念付之于行动的时候，也必须注意不能把事做的太过分，否则……你恐怕会面对自己所不能承担的损失。” “这点赵董您尽管放心好了，我心里自然也还是有数的……”苏诚朝着赵方旭点了点头，即便已经成功接管了公司，但对于赵方旭这种元老级的人物，他在态度上也还保持相对的恭敬。 随后， 苏诚见赵方旭不再说话，其他董事也仍保持着沉默，不免笑着朝众人随意摆了摆手，“好了，我也只是表达下自己的对事态度而已，毕竟是刚来到公司任职，总要和大家互相了解一下。” “大家毕竟也都是在一起工作的同事，就算我现在才是这家公司的实际负责人，董事会在我这也仍然会保留原本的话语权，之后在面临某些大事的时候，也还需要大家进行投票来决定。” “只不过……” 说到这里， 他就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无所谓的微笑着开口说道：“公司以往在进行投票的时候，似乎就连那些大区负责人也有投票权，今后的话……还是算了吧。” “他们毕竟也是奋斗在一线的异人，平日里看着那些认真负责的员工下属，心里也难免会对异人这个群体存在着归属感，之后如果被这种归属感影响了理智可就不好了……” “你什么意思？”毕游龙听到这种话，反而是在场最先表达反对的人，就连赵方旭都没有为那些自己挑选出来的负责人说话。 “毕董，我理解您的想法，您曾经毕竟也是一线工作中的一员，自然也很关照公司那些顶在一线的员工。”苏诚微笑着看向毕游龙，并未在意对方对于自己身份的逾越。 “不过，考虑到之前的碧游村事件，这就是你和那些负责人之间的区别了，你考虑的只是奋斗在一线的那些员工，那些负责人……却是因为碧游村的异人，而产生了否认公司的想法。” “我不希望与这种情况类似的事情再出现了……” “公司的员工虽然大多都是异人，但他们的敌人却并非是社会上普通人，而是在为了普通人去对付那些不安分的异人，大区负责人作为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必须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此外……”苏诚说到这再次看向了一旁的赵方旭，道： “赵董，公司的临时工制度，到底是为何而存在的，所谓公司不方便去做的事，其中的界限又到底是在哪里？” “……没有界限。”赵方旭的眉头顿时一跳，但还是尽量保持了平静，“他们所做的那些事，除了总部所要求的任务之外，就只剩下一些有可能会影响公司名声的事了。” “你应该知道在有些时候，有些事虽说并非是出于大义，但基于最终目的上的正确性，也还是需要有能力的人去做，就比如……柳小江他这次为什么会死在外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原来如此……”苏诚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但随之却还是再次开口询问道。 “赵董，既然是那些更为重要的任务，这些临时工的身份是否应该明确一下？” “不然，某天他们若是出现了背叛公司的心思，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在外面宣扬了出去，恐怕也会对公司的声誉造成巨大影响吧？” “经过碧游村的事件之后，他们的身份已经浮出了水面，你觉得还应该如何再次进行明确？”赵方旭看了眼室内的其他董事。 “我看过那些记录。”苏诚对此倒是没有否认。 “不过，那些记录只是说明了他们的来历，却并未说明他们中某些比较特别的家伙，到底为什么会选择成为公司的临时工……” “而且，其他人也就算了，不管理由是否看起来合理，起码也给出了相对充分的解释，但西南地区的王震球，还有华北地区的冯宝宝……” 说起这两人， 饶是苏诚在努力的保持情绪，眉眼间也还是忍不住抽动了几下，“一个在那份记录上写着‘小爷我就是爱玩’……” “另一个，居然给我列举了自己的一系列技能，而且还都是那些溜门撬锁、挖坑埋人……压根见不得光的专业技术！” “临时工里只有这两个家伙，完全就是在愚弄我们这些高层管理，对于这种临时工……我觉得公司根本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承担风险！” “……”赵方旭。 “苏老板，请注意你的言辞。”黄伯仁见此不免开口提醒道。 “那个王震球暂且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如果是华北地区的那个冯宝宝，也许你觉得她可能是徐爷当初有点什么特殊癖好，那丫头的脑子说不定也还真的有点问题，但请放尊重一点。” “她已经是徐爷培养的第三代宝宝了，前两位……都已经为公司的任务而牺牲了。” “第三代？”苏诚想起自己在曲彤那里了解到的部分情况，眼下再听到黄伯仁所说的这种情况，不由得倍感疑惑的缓缓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 赵方旭察觉到苏诚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禁极为无语的看了看‘好心人’黄伯仁，那眼神……仿佛就是想亲手掐死对方一样。 第398章 不需要交代 “好，徐爷么，我明白了，我会改变对冯宝宝的态度……” 苏诚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赵方旭的眼神，只是在略微思考过后便接受了黄伯仁的意见。 “不过，冯宝宝与王震球二人对公司的看法，也是迟早都需要与他们确认的一件事，正因为他们临时工都是特别的存在，所以是否值得公司的信任也很重要。” “但在我们眼前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赵方旭一直都在注视着苏诚，观察着此人对于冯宝宝的反应，但最终却也并未从对方那里察觉到什么异常，于是主动开口将会议继续进行下去。 闻言， 毕游龙习惯性的怀抱着双手，抬眼看向了室内在座的董事们，提醒道： “这小柳真人的事可不小，不管明面上到底怎么说，但毕竟是人家天师府的弟子，而且还是那位田佬唯一的关门弟子，更是他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的亲师侄……” “尽管在过往上略微让人有那么点怀疑，但人家天师府既然愿意传授他雷法，还在山上给了他那种亲传弟子的身份，说明正一派至少也已经完全承认了他……” 说到这里， 他扭头看向会议室主位上的苏诚，道：“别的就不说了，仅凭这小子所拥有的实力，以及在碧游村展现过的雷法水平……” “如果不是还愿意帮公司做事，若非想利用公司的背景与能量，找出某种能给高二壮恢复身体的办法，他留在龙虎山上得到天师的赐姓，最终通过考验取得天师的承认……很难么？” “这么一位与龙虎山关系极为密切，甚至可以说是与正一密不可分的人物……” “我很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让他离开公司的管辖范围，一个人去执行那种谋划了多年也都不曾成功的任务……” “对于他这种既有身份也有实力，并且还有求于我们的重要人物，难道不应该让他留在公司的监管之下，好好利用他的身份与龙虎山那边打好关系么？” “毕竟，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就算他最后离开公司，回了龙虎山当他的小道爷，对我们公司来说应该也只有好处，若他将来有机会得到天师的承认，我们也会随之得到更大程度的方便。” “可现在……” “你们不仅让他脱离了公司的管辖范围，最终还只带回了他客死他乡的坏消息，居然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有带回来……这难道不是死无全尸么？！” “这种结果你让我们怎么去和龙虎山交代，若非徐老四那边还有张楚岚和张灵玉二人，并让这两名龙虎山的弟子从中进行了安抚，你觉得他们正一派会如此简单的选择保持沉默么？！” “他们不保持沉默又能怎样？”苏诚微笑着反问道。 “你根本不清楚他们正一派的能量。”毕游龙见到苏诚这种有恃无恐的样子，眼中也不免随之闪过了一丝强烈的愤怒。 “在属于我们的地界上，他们道爷才是异人的正统，数千年来也从未断绝过传承，你知不知道正一派天师的一句话，究竟会让多少自诩为正义的家伙随之而动？” “那又如何？”苏诚仍是面不改色的微笑道。 “难道在清楚公司背景的情况下，这些自诩为正义却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还会因为正一派的一句话而与我们作对么？” “这些道爷确实是异人中的正统，但也恰恰正因为如此，我认为他们并不会让事情发展成那样，也不希望世道因正一派而开始变的混乱，正统……自然就有他们为什么是正统的理由。” 听到这话， 黄伯仁伸手拍了拍毕游龙的肩膀，接着看向主位上的苏诚，推了推眼镜道： “苏老板，事情确实不会发展的太严重，因为龙虎山毕竟是个有大局观的名门正派，也肯定不希望这世道由于自己而出现灾祸。” “但，柳小江的死，也肯定会在那些道爷们的心中留下种子，如果公司还是像您这样保持极为强硬的态度，那么未来……也就别想他们会再像曾经那样配合公司了。” “此外……” “张之维毕竟也是公司承认的十佬之一，如果连十佬……正一派这种庞然大物，在公司这里也得不到合理的待遇，公司距离最后众叛亲离的结局应该也就不远了。” “何况……” “您甚至都不愿意承认柳小江这个人，还要在国际上将他说成是恐怖组织的头领，这对于他们正一派的人来说……又岂止是一种相对不合理的待遇。” “这种行为分明就是过河拆桥啊……” “呵呵……”苏诚一脸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我很清楚自己的决定，对于帮我们做事的柳小江，还有他身后的正一派来说绝不公平，甚至也确实可以被知晓实情的人说是过河拆桥。” “但，除了这种说法之外，你们还能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么，难道还要我们在国际上承认柳小江，其实就是被我们派过去执行重要任务的，而任务内容便是要消灭他们身边的异人力量？” “呃……这个嘛……”黄伯仁顿时就被说的愣住了，显然也没想好怎么做才能皆大欢喜。 “柳小江是柳小江，他是正一天师府的亲传弟子……”赵方旭见此不再保持沉默，而是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嬴勾是赢勾，他是全性妖人的掌门，更是导致一切混乱的元凶……二者绝对不能被混为一谈。” “既然柳小江是在帮我们做事，那就该感谢的感谢、该道歉的道歉，给予为公司荣誉牺牲的一切合理待遇……” “嬴勾确实是全性的掌门，但全性确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恐怖组织，最多也就是相对无法无天的异人败类罢了，我们没能力消灭这帮家伙也要清楚的表达出来……” “我们早就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有时候若是不想让自己人感觉到太过心寒，那么应该承受的风险也不能一点都不愿承受，并将所有委屈全都丢给那些真正有所付出的自己人。”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那就让外面的家伙们尽管来，我不相信这帮嘴上总是挂着人权与自由的家伙，真会为了异人们的人权让自身范围出现重大损失……” “……风险太大了。”苏诚想了想说道。 “哪怕并不会出现最糟糕的状况，但也难保那些家伙会不会在其他领域展开报复，我们不能因为一个……” “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们就会安心让我们发展下去了？”赵方旭直接打断道。 “……”苏诚。 “如果连这点风险都无法承受，那么当初就不应该让小江去执行任务……”赵方旭接着道。 “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想承担，只会把委屈都丢给有所付出的自己人，我们为了寻求发展而付出的努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399章 失势 “不行……” 苏诚即便理解了赵方旭的意思，也清楚对方的建议在宏观上会更好，但考虑到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决定的目的，想起自己这次之所以会主动要求接管公司，最后依旧还是摇头选择了否定。 “我们不能因为柳小江一个人，就让大家一起来承担巨大风险……” “苏诚！你到底想做什么？！”赵方旭显然不会相信这种话，终于忍不住朝着苏诚质问道。 “很简单……”苏诚无视赵方旭掩饰不住的情绪，仍然保持着一开始的平静与从容。 “我之所以会来接管公司的所有权限，本质就是因为有人已经对现状不耐烦了，那么之后需要我过来亲自处理的事，在大方向上自然也就会与赵董截然相反。” “既然如此……”赵方旭眉头紧锁道。 “你还留着我在公司的董事会做什么，让我一个人找地方养老岂不是更好，至少也不会再有人和你公然唱反调了。” “不不不……”苏诚故作诚惶诚恐的说道。 “赵董您怎么说也是公司的建立者，多年来就算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建树，也确实是在努力管理着异人圈子，在没有任何大事发生的现在……您就算没有什么功劳，也至少还有些苦劳。” “上面可不好直接撤掉您身上的所有职务，我也没理由针对您这位努力了一辈子的前辈，所以只要您还愿意，那就一直都还是公司的董事，每年也都会在盈利项目中抽取一部分的分红。” “除非……” 话说至此， 他逐渐收起了脸上的虚假表情，意味深长的看着赵方旭这位公司元老，“您要是现在就和上面递交退休申请，我也很愿意马上帮您安排一个适合养老的好地方。” “但可惜，结合我手中得到的部分消息，您似乎并不是很愿意退休养老，至少在我还没被上面调离公司前，您根本没有想要申请退休的意思，反而还比之前更有干劲儿……不是么？” 闻言， 赵方旭顿时看向了在场的其他几位董事，因为他知道刚来接管公司不久的苏诚，不太可能会知道自己此前的一些安排，没准就是董事会里有人已经彻底投靠了对方。 “赵董，您没必要这样看着其他董事，大家毕竟都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同事，日程安排之类的普通记录……无论谁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吧。”苏诚脸上再次出现了之前的那种假笑。 至此， 赵方旭明白了自己今后在公司只会逐渐失势，除非苏诚真的有天会被上面的人调离公司，否则加上实际已经到手的大量公司权限，以及名存实亡还已经有人投靠的董事会…… 他如今已再无与苏诚斗下去的资格了。 “小苏，不要小看异人，即便这个群体相对于大量的普通人来说是弱势，但也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掌握着绝对力量，就以轻视的目光去看待圈内的所有异人。”赵方旭沉默了许久后说道。 “毕竟，你所认为的那种绝对力量，并非所有人都认为它是能轻易使用的力量，你总要考虑到自己这种所谓的高层管理者，到底能否比得上所有异人和部分普通人的身家性命。” “我虽然不清楚一号他们，为什么会同意你来接管公司，但我相信……你我在他们的眼里看来，相较于所有异人和部分普通人的身家性命，高层管理者也不过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存在。” “害人终害己……” 说罢， 赵方旭清楚自己不可能影响苏诚的任何决定，当即从会议桌前的位子上站了起来，身材不够高大却异常挺拔的背对着众人离开了室内。 苏诚并未阻止赵方旭的私自立场，或者说他也认为这种老狐狸还是离开了更好，这样至少不会影响到其他几位董事自己的想法。 随后， 他发现在场的几位董事虽然沉默，像是很不理解自己对待赵方旭的方法，但每个人的眼中也都明显并无所谓的仇视，于是再次假笑着开口道： “好了，赵董已经离开了，各位没必要在掩饰自己的想法了，我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个不近人情的独裁者，但至少与眼下离开的这位截然不同，我啊……很愿意了解你们每个人的想法。” “而且……” “就像我方才所说的那样，只要是能迅速达成目的手段与想法，不管它本质上究竟是否代表了极端……都可以。” —— 三日后， M国境内的某座城市地下， 柳小江坐在一片由钢铁所构成的建筑设施内，周围还算宽阔的地上密密麻麻躺着无数尸体。 但，此处却并未出现血流成河之类的惨烈景象，那些尸体倒在地上除了没有呼吸与心跳之外，看起来也就像是一个个陷入了深度睡眠的活人。 “796人，最后一处躲在地下的秘密基地，此前仅剩下的超人类……一共也就只有这些人么？” 柳小江捏碎了手中带有相片的怀表，起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温莎与查尔斯，道： “查尔斯？” “啊？哦！”查尔斯听到柳小江在叫自己，当即从愣神中反应了过来。 他再次看了眼周围设施内的惨状，一边吞咽着口水努力保持平静，一边眼神敬畏的看着柳小江说道： “主人，这应该就是我唯一不知道的基地了，而且根据之前那个怕死的设施管理者所言，大概也会是此前仅存的最后一座秘密培养设施。” “毕竟也是个将军，他既然如此怕死，那么在主人的面前，也不可能会存在所谓的尊严……” “这样么……”柳小江得知此处便是最后一座与异人有关的基地，随之也是完全下意识的略微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逐渐浮现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那看来咱们也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主人……”温莎见此不免有些犹豫。 “您真的要带我们一起走么，就算我们在您的力量下得到了不死之身，可就凭我们两个人所拥有的实力，对您来说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有可能会让您感到……” “我需要人手，不过你们要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在这里等我的消息，等我解决了其他的麻烦以后，再带着你们两个一起回到属于我的地界……”柳小江对此倒是也没有否认。 话音落罢， 他也没有理会温莎与查尔斯的反应，反而拿起从设施中找到的卫星电话，相对还算熟练地迅速拨通了某个号码…… “喂？” “赵董，是我，之前出了点意外，我和五月失去了联系，电话也被我给弄丢了，不过M国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 “小……小江？！！！” 第400章 看清事实 许久之后， 柳小江站在原地听完了赵方旭对国内情况的描述，周身附近已然开始不自觉的蔓延出了大量黑炁，使得温莎与查尔斯二人不得不谨慎后退了一段安全距离。 毕竟，这种诡异黑炁可是瞬间就能要人命的，即便自己二人已经获得了那种所谓的不死之身，也清楚柳小江现在根本没有理由对自己下手，但他们心里却还是对黑炁下意识保持着畏惧。 而且……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柳小江的表情如此阴沉，完全不清楚电话那头究竟对自己的主人讲了些什么。 赵方旭察觉到电话那头的沉默，再加上很清楚柳小江的为人个性，也不免随之提醒似的开口嘱咐道： “小江，切记不要冲动，我在公司已经失去了话语权，但既然你小子并没有死，那一切也就都还有机会……” “二壮的伤势怎么样了……”柳小江语气异常平静开口打断道。 “二壮那丫头虽然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恢复清醒，但至少在近期内也绝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赵方旭发觉了柳小江的异常，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 “小江，我知道你一定会很愤怒，但这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过了，接下来就要冷静的面对一切困难……” “我很冷静。”柳小江眼神极度冰冷望着远处，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无比平静。 “陈朵肯定是被曲彤给掳走了，那女人掳走陈朵的目的也并不难猜，无非就是因为张楚岚他们和我的关系，觉得张楚岚他们一定不会对陈朵见死不救……” “陈朵大概率是被当成了引出冯宝宝的诱饵……” “而且，考虑到我的死讯已经被传回了国内，并且还在时间上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陈朵……很可能也已经被曲彤抓住了心境上的破绽，变成了和萧霄他们一样被完全控制住的工具。” 说着， 卫星电话上随之出现了一道裂痕，细微声响即刻引起了柳小江的注意，于是努力压制着心中正在燃烧的怒火，尽量保持冷静的与赵方旭继续进行通话。 “赵董，张楚岚之前是否已经去过了龙虎山，我师伯和师父他们两个老人家……见他了么？” “老天师见了张楚岚，但你那位师父并未出现，似乎也是很久没有再出过自己的院子了……”赵方旭即便不清楚柳小江为何问起这个，但却还是耐心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给说了出来。 “我明白了……”柳小江闻言深吸了一口空气，仍然冷静异常的开口说道： “赵董，你我之间的通话结束以后，马上去通知张楚岚他们几个，叫他们千万不要去曜星社救陈朵……” “曲彤那女人明摆着就是在等待他们上钩，说不定也已经做好了某些万全的准备，正在那等着冯宝宝和张楚岚他们一起上套入局……” “曲彤的曜星社，就是碧游村事件背后的黑手么……”赵方旭此前并不清楚曲彤身上的猫腻，也从未怀疑曜星社这种报社一样的机构，居然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在背后谋划了如此之多。 “那女人有我需要的东西，所以在那东西真正到手之前，我不得不和她在某些事上达成默契，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也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柳小江道。 “双全手？”赵方旭闻言不禁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 “没错。”柳小江承认道。 赵方旭疑惑道：“那你现在……” “双全手是很重要，但现在已经不再是唯一的选择了……”柳小江再次没有礼貌的开口打断道。 “赵董，托公司和苏老板的福，我在这边执行任务的时候，自身修为得到了意外的精进，如果只考虑这件事的话，我的确是应该很感谢你们，尤其是那位空降到公司的领导……” “……”赵方旭。 他知道这些并不是柳小江的真心话，也清楚自己在这些事情上确实理亏，以至于就连在自家后院的范围之内，也都没有帮人家看好陈朵与二壮，甚至还突然失去了对公司的掌控权。 柳小江这会儿就算是连带着记恨上了自己，似乎也并不能算是一种很难让人理解的情况…… “小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究竟是要放弃任务回来，还是要……” “既然柳小江已经不存在了，我为什么还要听从公司和上面的安排，帮这些家伙在外面处理敌人身边的异人力量。”柳小江极为平静地说出了近似于背叛的言论。 “我可是恐怖组织的头领，全性那种组织的掌门……嬴勾啊。” 听到这话， 赵方旭再想起自己最近的种种遭遇，额头上的青筋不免瞬间鼓起，拿着手中的卫星电话咆哮道： “小王八蛋！你为什么就不能冷静点！现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状况！二壮和陈朵那两个小丫头也都还没死呢！” “你回来！咱们联手！一定可以在曲彤的手里救出陈朵！” “至于那个苏诚……” “既然你根本就没死，那么他的行为就等于是出卖同伴，而且还是你这种等同于英雄的同伴……” “这种事于情于理！只要上面不想为人诟病！他在此事上便是出现了重大失职！只要你到时和我一起去见见上面的领导！他在公司直接下台也是迟早的事儿！” “我累了……”柳小江没有在意赵方旭的咆哮，而是在对方说完了计划之后，依旧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毕竟，通过这次的事情，也算是让我看清了事实，无论我帮你们做了多少，也都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甚至在作为棋子付出了牺牲之后，也根本不会得到与之相应的合理处置。” “赵董，你是个合格的领导，公司能有你这种领导也很幸运，但可惜你也只是公司的领导罢了……” “混小子！你疯了么？这种话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赵方旭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二壮和陈朵如果没事，我只要曲彤和苏诚两个人的命，如果她们两个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我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全都去给她们陪葬。” 柳小江极度冰冷漠然的开口表明了心中想法。 “毕竟，我是恐怖组织的头领，全性那种组织的掌门，做事自然不需理会什么所谓的秩序，也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大义而委屈自己。” “此外……” “你们可以动用一切的力量，来消灭我这个无法无天的恶人，但我想即便是那些威力巨大的范围武器，现在的话……你可以让他们亲自来试试，到底需要付出多少惨重的代价， 才能将我这种极恶之人彻底消灭。” “如果你们的运气不好，那……大家就热热闹闹一起下地狱吧。” 第401章 极端之路？ “疯了！全TM都疯了！你们这帮家伙到底都是怎么了？！” 赵方旭听着电话中那种冰冷淡漠的言辞，完全不认为柳小江这只是一时恼怒的胡言乱语，反而觉得这很可能是把一个老实人逼疯后的结果。 “赵董，您尽管放心好了，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只要不主动针对我，公司……是不会受到牵连的，但若是上面那些人的命令让你们不得不与我作对，您之后可就怪不到我的身上来了。” 柳小江猜到了赵方旭对自己这种决定的反对，所以也并未在意对方甚至是极为罕见的爆了粗口，然后依旧是我行我素地平静表达着心中的疯狂想法。 “不过，也许情况并不会发展的那么糟糕，因为只要张楚岚他们不会走入曲彤的圈套，陈朵在我赶回去的这段时间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无论二壮和陈朵到底有没有事，经过这次极为恶劣的事件以后，我和公司划清界限也是一定的了，曲彤和苏诚二人必死无疑，谁来也不可能在我手里保下他们的命。” “至于今后……” “我会把选择权交给你们这些弱小之人，如果你们仍然认为我这个恶人般的存在，一定会影响普通人社会的秩序与发展，尽管按照你们那种所谓的大义，动用一切力量来消除不稳因素。” “我会一直杀到你们放弃这个想法的……” “小江！你到底是怎么了？！”赵方旭对此难以理解的质问道。 “如果是曾经的那个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选择，就算是因为苏诚这次的做法心寒了，不想再为我们心中的大义一起努力了，难道你就不能为二壮和陈朵她们两个丫头考虑一下么？！” “一直都在背后默默支持你所有决定的二壮，她会希望你最终走上了这么一条极端的道路么？” “我说过了会与你们所有人划清界限……”柳小江不带有丝毫情绪的回答道。 “在帮助二壮解决了身体残缺的问题，我不打算逼迫她在家人与朋友之间做出选择，因此这个‘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了和公司站在一起的高家。” “至于陈朵……” “在我解决了她身上的蛊毒之后，如果她希望继续跟在我的身后，相对我也会带着她一起脱离公司的监管……” “毕竟，公司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其他董事也不可能接受陈朵还活着的事实，他们和苏诚一样都是虚伪至极的卑劣之人……” “你太不冷静了……”赵方旭闻言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叹息着认为柳小江只是心态上出现了问题。 “小江，你还是先回来吧，然后叫上你师父师伯他们，咱们真的很需要面对面的好好谈谈了……” “另外……” “这次除了二壮和陈朵两个丫头之外，你派去保护她们的夏禾也是重伤昏迷不醒，甚至还被人使用利器极为凶狠的砍断了双手……” “但因为身份问题上的敏感，夏禾的情况我也并没有告诉给任何人，只是将她暂时交给了沈冲和其他几个还信得过的人……” “不过你放心，有王老先生的弟子胡兰兰在，二壮和夏禾的伤势迟早都会脱离危险……” “现在我希望你能看在我这张老脸的面子上，尽快悄无声息的回来但千万不要冲动行事，曜星社的曲彤或许还好，但那个苏诚……我暂且还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被派过来接管公司。” 柳小江听到夏禾的情况也是眉头一皱，“赵董，我很感谢您对夏禾的照顾，但……” “小王八蛋你给我闭嘴！我TM帮了你这么多！难道还不能让你给我个面子么？！”赵方旭没等柳小江说完，立马猜出了对方的意思，接着便是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道。 “你小子要是敢给我说，那种没有功劳只有苦劳的屁话，我现在就去龙虎山告诉你师父和师爷，你们正一天师府出了个比无根生还他娘过分的混蛋！” “……”柳小江。 “不管您说什么，曲彤和苏诚两个人……必须死！” “你先回来再说！”赵方旭说完根本没给柳小江拒绝的机会，也清楚柳小江不可能无视龙虎山上的两个老人，接着便直接挂断了自己与柳小江之间的通话。 咔嚓！ 柳小江脸色漆黑的捏碎了卫星电话，随之注意到自己周身附近蔓延的黑炁，以及躲在远处完全不敢接近的温莎与查尔斯。 他先是站在原地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暴怒，紧接着便收回了环绕在身边附近的恐怖黑炁，并抬眼看向远处目光询问的温莎与查尔斯二人。 “任务结束了，现在就得回去，马上去安排一下，要用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方式……” “主人……”查尔斯心中几乎满是疑问。 “马上去！”柳小江当即开口命令道。 “是！”查尔斯见到柳小江的脸色简直吓得不行，立马小跑着离开了此处残破的地下基地，前去按照要求安排自己等人前往华夏的移动工具。 查尔斯离开以后， 温莎一直等到柳小江的脸色恢复正常，才终于挪动着步伐走向了自己的主人，主动开口询问道： “主人，难道也是被普通人给卖了么？”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看温莎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终于想起了自身对于高廉的部分控制，主动利用能力去了解了一下关于二壮的情况。 足足几分钟过去以后， 他才勉强算是可以放心的略微松了口气，随即才重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温莎，道： “我记得你曾经去过其他地方，执行过类似于间谍之类的任务，隐藏自己的异人身份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只要对方的观察力，并不像是主人这般……瞒过一般的超人类应该没问题。”温莎虽不清楚柳小江为何这么问，但却还是如实的开口说道。 得到确认以后， 柳小江站在原地稍稍思考了片刻，接着在看向温莎的目光中也随之出现了一丝期待。 “很好……” “我回去以后有件事要拜托给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心中的期待变成失望，因为这件事有可能会决定我们今后的处境……” 见此， 温莎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既然是主人的期待，我自然会努力的回应它……” 第六卷 嬴勾 第402章 我和你们不一样（上） 数日后， 京城某酒店内， 柳小江穿着黑色的运动服，乌黑的长发被随意约束在脑后，脸上还带着用于遮挡脸部的墨镜，看起来犹如许久不曾发生改变的样子。 但，他现在的心境，与曾经初出茅庐、帮公司做事的时候，显然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起码， 因为终于看清了事实， 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不再认为自己只以所谓相对温和的方式，就能成功融入这种由普通人作为主导的社会了。 毕竟，不管他在这里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又为了那些普通人所谓的大义付出了多少，最终换来的也依旧与‘信任’二字根本不沾边，甚至还得到了一种比不作为更加悲惨的‘结局’。 人性…… 嬴勾说的果然一点没错，人性虽说诞生于人类本身的高光时刻，但这东西之所以会被人们所极力推崇，也是因为寻常的大多数人根本就做不到，只是在依靠憧憬它来体现出自身的高尚。 在绝对客观的角度上， 绝大多数的人类基本毫无人性可言，就算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展现出部分人性，那也仍然是由于在体现这部分人性光辉的时候，并未出现任何足以影响他们自身利益的情况罢了。 人们之所以会大力推崇英雄主义，本质上也是因为自身根本做不了英雄，但又对那美好事物充满了所谓的幻想…… 然而， 即便如此， 尽管推崇所谓的英雄主义，极其向往人性中的高光与伟岸，如今在群体中诞生出充满人性光辉的英雄数量……依旧也还是少之又少！ 在明白了这些以后， 柳小江对于自己曾把希望寄托于人类身上的行为，企图通过获取对方极大信任而融入社会的想法，不禁也会默默感叹自己曾是何等的愚蠢与天真。 他居然把希望寄托于如此卑劣的生物！ 甚至还祈求此等生物能够接受自己这种异类存在？ 这可真是够下贱的…… 想着， 柳小江按照赵方旭所给的地址，来到了酒店顶层的某房间门前，感知到了此时正在房内等候自己的三人。 随后，他便拿出从酒店前台那得到的房卡，相对还算平静的打开房门走入了房间内部，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三位熟悉老者。 “小江……好小子！你这师伯果然没骗我！你小子竟然真的没死！” 田佬一看见柳小江安然无恙的走进房间，顿时激动的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但奈何失去了双脚的他根本无法站立，尽管激动也只能坐在那里打量柳小江，眼神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老天师与赵方旭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见到柳小江确实没有死在外面，脸上也是随之浮现出了些许满意。 “小江，你可真是让我们两个老家伙好等啊，既然并没有像外面传闻的那般离去，为何不早点把消息传回来让我们放心？” “……师父，师伯。”柳小江走进屋内摘掉了眼前的墨镜，看见两位老人见到自己是如此的激动后，不由得转头看了看同样坐在沙发上的赵方旭。 “这次绝不是小江不孝，故意让您二老担惊受怕，只是我在外面被杀的消息，连我自己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田佬再次见到柳小江，确认了徒儿并未死去，显然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小江，赶紧给我过来，让为师看看你到底瘦了没有……” 老天师见此不免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接着便赶紧开口提尴尬的柳小江解了围。 “啧，你个老小子之前还不相信，说什么为兄和外人一起骗你，现在又是这种其他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不是说了赵董之所以会叫小江回来，其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与我们商量么？” 闻言， 田佬习惯性没好气的白了老天师一眼，随之又换了张感激的脸看向赵方旭，“赵董，感谢你把小江给我带回来，之后如果有什么用得到我这老家伙的地方……尽管提！” 听到这话， 赵方旭的脸上也不免有些尴尬，因为自己的身份明显并不是田佬的恩人，真计较起来反而是将柳小江推入火坑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还真不敢接受老人在此刻所表达出的这种感激之情。 “呃……您老满意就好，我……我其实也没有帮上多大的忙。” “您千万别这么说！”田佬摇头固执的说道：“您知道我是什么情况，这辈子也没有太大的追求了，最期望的也莫过于看见小江能成家立业，或者在经受尘世历练后回到山上为我送终。” “小江不仅没有身死，还被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这件事在我这老家伙的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赵方旭。 与此同时， 老天师察觉到赵方旭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看室内表情异样的柳小江，不由得若有所思的缓缓皱起了眉头。 “好了，老田，既然小江已经回来了，有什么话咱可以之后再说，还是先看看赵董叫我们过来究竟所谓何事吧，毕竟是公司当前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说不定就有什么重要的事。” 说罢， 老人看向仍然站在一旁的柳小江，表情慈祥的伸手指向对面沙发，“小江，你小子几经辗转才跑回来，应该也会感觉到乏了吧，咱们一起坐着听听赵董要说什么。” “是……”柳小江见此也不太好拒绝老人，即便很清楚赵方旭找二位老人过来，很可能就是为了劝说自己继续给公司当狗，但最后想了想却还是听话的坐在了沙发对面。 “赵董，您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家师这种情况大老远的跑过来……可没有时间继续浪费下去。” “小江！怎么说话的！”田佬听见这话不免狐疑的看了柳小江一眼，完全不清楚自己这位徒儿到底是怎么了，毕竟若是放在以往……这种话明显不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何况， 自己这位徒儿直到目前为止，也还是在赵方旭的手底下给公司做事…… 第403章 我和你们不一样（下） “没关系……” 赵方旭见到田佬的样子，随之摇头笑道：“小江只是与我之间有些误会，眼下的态度也并非没有理由，您老千万不要无辜的孩子。” “误会？”田佬闻言看了看赵方旭，又看了看自己有所变化的徒儿，最终还是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闭上了嘴，只是眼神却始终都在关注着自己最重视的徒儿。 “是啊，只是个误会罢了，只能误会能被解开，一切也就还都是皆大欢喜……”赵方旭微笑着点了点头。 “呵，赵董，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误会吧，就算真出现了什么所谓的误会，也应该是我和公司之间，亦或是与那些普通人之间……”柳小江见此眼神戏谑的看着赵方旭。 “赵董啊，对于您这位领导，我始终都还是很满意的，因为您既不会把事做的太过分，也会尽量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一直都对我们这些临时工很是关照……” “赵董，您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掺和我的事了，如果您今后愿意帮我多照顾下二壮，即使在明面上不会被允许，但是在我柳小江的心里……也仍然还是会承认您这位老领导的照顾。” “小江，就算是老天师和田佬也在这里，关于我请求你千万要保持冷静，暂且先别对那个苏诚下手的事……也还是没得谈么？”赵方旭表情复杂的看着柳小江道。 “总要有人为我所受到的不公来承担后果……”柳小江无动于衷的回答道。 “苏诚既然是决定了这一切的人，就理应为自己的决定而付出代价，否则……我这种明明拥有着反抗力量的人，与那些只能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何区别，还是说他本就没把我当人看待？” “苏诚如果不死，他的报应又该由谁来承担，难道要我对您这位还不错的老领导下手，还是要我对那些躲在后面指点江山的家伙下手……” “前者……”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看赵方旭，随之平静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愿意这么做。” “至于后者……” “您难道是想让接下来的事情，尽快发展至最坏的那种结局，彻底将我这全性与其他人分裂开来，想看看最终到底是谁消灭了谁么……”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赵方旭想也不想的否定道。 “小江，我知道你心里很委屈，也清楚公司在苏诚的领导下，做出了足以让你感觉失望透顶的行为，但这一切……都不能成为让公司与你任何一方走向毁灭的理由。” “他一个小小的苏诚，凭什么摧毁几十年如一日的公司，凭什么能轻易毁了你这种优秀的年轻人……他不配！” “赵董，你未免太过天真了，就算没有这个苏诚，也还会有赵诚、钱诚、孙诚之类的人出现……”柳小江淡然道。 “苏诚只不过是提前让我看清了事实，一个公司和上面不值得我信任的真正事实……” “你怎么能如此确定？”赵方旭皱眉道。 “难道你连我也不再信任了么，我可是一直都很赞同你的所有想法……” “您已经老了。”柳小江毫不留情的开口打断道。 “您就和我师父和师伯他们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不再过问世事，届时……新上任的公司董事就算不是苏诚，也不可能再有您对我的这种信任程度了。” “事情一直都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爆发也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除了那个苏诚之外，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针对你？”赵方旭对此难以理解的说道。 “因为我的身份太神秘了……”柳小江道：“一般气度不够的管理者，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手底下，尤其是在公司这种重要的机构内，存在着自己完全不清楚来历的家伙。” “他们喜欢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觉……” “那你就把自己的身份主动表明！”赵方旭仿佛抓住了什么重点似的，充满情绪的双眼顿时一亮。 “小江，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你在加入公司之前的真实身份……” “可惜问题就在这……”柳小江忽然笑了起来，甚至让赵方旭莫名感到了一丝恐惧。 “如果表明了我的真实身份，那才真是没有了一丝缓和的余地，也只会让事情更快发展至您所不希望的那种结局……” “我和公司，甚至是上面那些绝大多数的人，必然也只能有一方可以继续存在下去……” “为什么？”赵方旭明显不信这些，认为柳小江是懒得解释，只是在找理由为难自己，于是也没抱多大希望的下意识问道。 闻言， 柳小江见到赵方旭看向自己的眼神，自然也清楚这位老领导心里是个什么想法，随之便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因为我和你们之间存在着根本性的不同，而且只要被你们察觉了我身上的不同之处，那么我和你们之间……最终甚至会出现并不关乎于仇恨的厮杀。”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向一旁早已不知所措的田佬，以及同样坐在对面沙发上沉默的老天师，道： “因为……” “我在本质上就不能被大家称之为‘人’啊……” 此话一出，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边寂静， 不管是方才一直追问的赵方旭，还是脸上满是不解与无法理解的田佬，亦或是从始至终都在保持沉默的老天师，皆是目光充满疑惑的看向了柳小江。 “你……你小子刚才说了什么？！”赵方旭难以置信道。 如果只是找理由为难自己，只想着要发泄心中的委屈与愤怒，至少也会找一个还算过得去的说辞。 不是人…… 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从柳小江口中说出来，反而让赵方旭这个聪明人瞬间信了大半，因为他压根不认为柳小江会拿这种‘蠢话’来欺骗自己。 然而， 还没等柳小江开口回答赵方旭， 一旁沉默的老天师忽然缓缓开口说道： “小江，你想好了么，难道真的要走另一条路…… 你的内心已经失控了么？” 第404章 师门与决裂 “老天师？！” 赵方旭本就认为柳小江的荒唐话有些不对劲，眼下再察觉身边的老者对此居然并未意外，反而就像早已料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一样，随之也不免情绪有些异常紧张的开口追问道。 “老天师，你们师侄二人……究竟都隐瞒了什么？！” 然而， 在老天师方才开口问询之后，他便发现此二人皆是沉默的对视，完全没有人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更无人理解自己心中因未知而产生的莫名恐惧。 毕竟，考虑到当前的场合，以及柳小江的个人情绪，还有老天师的对事态度，无疑都能说明柳小江所言非虚！ 柳小江居然不是人…… 赵方旭在清楚了柳小江的存在本质以后，除了心中对于世道可能会因此而产生更大变化的恐惧之外，也很快就顺着这点想清楚了柳小江身上一直以来的谜团。 连门港断头僵尸事件…… 孙氏集团罕见的不配合行为…… 孙兰兰在孙家遇袭事件结束之后，那种对柳小江基于私人角度的默默关注…… …… 现如今， 柳小江明明并非所谓的圣人，却主动提出了风险极大的计划，以身饲虎般想要帮助公司与上面，从根源上解决社会秩序的潜在威胁…… 原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本质上并非常人，但又极其希望能取得公司与上面的双重信任，为了……自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在世上安稳的活下去？！ 结果…… 柳小江这最大最危险的不安定因素，明明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永远安稳下来，却偏偏被公司和上面两方主动推到了对立面，以至于让他对公司和上面……甚至是对人类彻底失去了耐心！ 糟糕透了！ 这种结果简直不会更加糟糕了！ “师兄……”田佬的心理活动自然没有赵方旭那么复杂，老人家对于柳小江这位唯一的弟子，几乎就是只要柳小江不去作奸犯科，他就会对自己的弟子抱有百分百的信任。 但，听到柳小江方才的那些话，老人家虽然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了，却也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师兄。 “小江他现在才开口说的这些，难道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么……” 闻言， 老天师尽管一直都在注视着柳小江，但还是无法将同样也在场的师弟，当成是和赵方旭一样的外人处理。 他面色平静的看了看田佬，随之便在柳小江的注视下点了点头，道： “老田，你还记得在山上的时候，小江他曾因为在修炼上出了岔子，导致连续几天昏迷不醒的那件事么……” “你让我亲自查看小江的情况，我就是在那时……确认了这小子其实并非常人的情况。” “既然如此……”田佬自然不会忘掉关于柳小江的每一件事，何况柳小江当初还在龙虎山上修炼的时候，也完全可以算是老人家近些年来比较难忘的回忆了。 但也正因如此。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田佬明显是在指责老天师对于此事的隐瞒。 “……老田，你冷静点，事情不是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么？”老天师当然了解相处多年的师弟田晋中，也清楚对方为何会指责自己隐瞒这件事。 “就算我当初告诉你又能怎样，最多也就是在山上多留他几年，他毕竟有自己的事要做……迟早也还是会选择下山，我不希望他在未来选择下山的时候，会与你我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小江这孩子的存在，于任何人眼中都是异类，那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情况也不得不防，关于他的体质……自当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何况，老田啊，你这些年过的已经足够辛苦了，我也是不愿把小江身上的秘密告诉给你……” “……你明知俗世不可能会接受一个异类，为什么还要放任小江这孩子选择下山。”田佬对此也不免摇头叹息，似乎是在后悔自己的不中用，没能早点察觉隐藏在柳小江身上的秘密。 “……”老天师并未再次回答田佬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屋内一直都在沉默的柳小江。 “小江，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这种局面，你更是自行开口说出了隐藏于身上的秘密，那些曾拴在身后使你不得不艰难前行的缰绳……已经断了么？” “已经走不动了……”柳小江看了眼一旁脸色复杂的赵方旭，随之面色平静的朝着老天师摇了摇头，道：“所以……” “弟子打算扯断那些拴在身后的缰绳，放弃那条看似温和却只会给自身带来伤害的道路，另一条道路看起来或许会更加凶险……但也未必不能让弟子最终站在路的终点。” “你所追求的终点为何物？”老天师想了想再次问道。 “您知道的……”柳小江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微笑着看向龙虎山的两位老人，道： “师父，师伯……不管弟子今后究竟会选择走哪条路，外面又会如何形容弟子这个所谓的异类，也改变不了弟子曾是正一天师道传人的事实。” “师恩浩荡……” “既然弟子曾答应过您二位，至少不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恶贯满盈之辈，那么弟子脚下这条路所通往的终点……自然也不会轻易发生改变。” “小江，你听为师一句劝……”田佬看着屋内面带微笑的柳小江，再想起公司和上面最近的所作所为，不禁道： “你小子还是和我们回去吧……” “不管公司和上面都做了什么，又是如何辜负了你心中的期待，但最起码在咱们龙虎山上……一样能活得逍遥自在。” 说到这里， 田佬不免看了眼屋内的赵方旭，接着像是在威胁的开口说道： “如果公司的那个苏诚还不愿意放过小江，正一派的其他人我不敢说，但至少我这没用的老家伙，绝不会让你们为难我这一心只想求个安稳的关门弟子……” “……”赵方旭。 “老田，不要为难赵董，你应该明白赵董现在已经很为难了。”老天师见此开口打了个圆场。 “最近所发生的一切，听起来都是那苏诚的意思，只是此人恰好顶替了赵董的位置，坐在了拥有足够能量的位子上，他一个人……可不能代表世上的所有人。” 话说至此， 老人笑眯眯的看向了赵方旭，“赵董您说是吧？” “……当，当然了。”赵方旭只能在脸上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顺着老天师的话点了点头，道： “苏诚肯定不能代表所有人，他甚至连公司的人都代表不了，一切都只是他这种家伙的私人意愿……” 此刻，面对着要与公司和上面决裂的柳小江，就算不考虑正一天师道对于柳小江这名弟子的想法，只考虑柳小江目前所展现出的强大个人实力，他也不愿见到那种鱼死网破的情况出现。 毕竟，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就解决了霓虹和M国两方的异人势力，甚至做到了从根本上打击他国异人势力这种事情，柳小江所拥有的力量简直超过了赵方旭一开始的想象…… 这种家伙怎么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异人圈子里唯一看起来有实力的老人家，或许出手有可能会解决柳小江这个麻烦的绝顶高手，眼下却偏偏还能算是柳小江这个麻烦的自己人…… 天师府不是不知道一切的起因，也不是不明白公司和上面的决定，甚至还亲眼见证了公司和上面的过河拆桥，这种情况下他们基于柳小江并非人类的事实，不找公司的麻烦就已经不错了！ 他如何能在公司和上面都不占理的情况下，仅凭柳小江并非人类的事实……就说服老天师张之维出手大义灭亲？！ 而且…… 他就算真能在大义上，说服张之维出手对付柳小江，也肯定是要在柳小江确实为祸世间的情况下！ 眼下…… 柳小江只是要与公司和上面决裂，只是要苏诚这个公司负责人的命，只是想为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复仇，这种事情……能算是在为祸世间么？ 苏诚和曲彤二人的命…… 现今一切不都是他们二人所造成的么？ 柳小江这难道不是在主动为世间清除祸害么？！ 赵方旭越想越觉得自己根本不占理，也不可能有理由说服张之维对付柳小江，于是便再次将希望寄托在了柳小江的身上。 “小江，不管你到底是什么，只要以正常客观的角度来看，你就算杀了苏诚也并不让人难以理解，但你毕竟是公司临时工的一员，那苏诚又是现阶段的公司负责人……” “从今天开始不是了。”柳小江依旧没给赵方旭面子，甚至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道。 “公司东北大区的临时工是柳小江，而我则是恐怖组织全性的掌门赢勾，二者之间并不存在任何意义上的联系，这可是苏诚和你们所有人一起做下的决定……” “你难道还要带领全性和公司作对么？！”赵方旭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小江，无论苏诚都做了些什么，都不可能真正抹去所有人认知的事实，你就是公司东北大区的临时工柳小江本人，赢勾……不过是在你我计划之中诞生的一个名字而已。” “我不清楚你都答应了老天师和田佬什么，也不知道你所追求终点又到底存在着什么，但想你以往在公司这边帮忙所做下的一切，彻底与所有人划清界限……只会将你自身逼入绝境！” “您要说的就只是这些么？”柳小江眼神平静的望着赵方旭。 “我之所以会选择另一条道路，难道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选择么，苏诚的死或许只是我个人愤怒的一种体现，但与公司和上面彻底决裂……真的就只是一个苏诚在从中作梗么？” “我方才也已经说过了，就算没有苏诚也还有赵诚、钱诚、孙诚……” “我和你们之间的不同，决定了你们不会信任我，甚至无关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又主动帮你们承担了哪些风险……” “苏诚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说完， 柳小江缓缓从沙发上起身，站在屋内三位老人的面前，道： “师父，师伯……” “弟子不孝，看来今后也是很难再自称为天师府弟子了，不过若是有机会在脚下的这条路上行至终点，龙虎山……自然也还是弟子的师门所在。” “毕竟，若是没机会这条路上行至终点的话，弟子就算是挂念着师门也只是在给龙虎山抹黑，甚至还有可能会给山上的大家带来负面影响……” “今日之后……” “小江无法保证自己的未来，也无法保证不会牵连龙虎山，但至少还会记得自己都答应过什么，至少还会努力坚守本心所追求的一切……无愧于心。” “如果未来的某天，天师府为了所谓的大义……小江自然也会念及往日的师门情分，对一些行事不太过分的正一弟子手下留情。” “而另一种情况……” 说着，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不悲不喜的老天师，最终却并没有开口说出个所以然，只是眼神复杂的摇头叹息道： “听天由命吧……” 随后， 他最后看向坐在沙发旁轮椅上的愤怒老人，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道： “师父，弟子对您有愧……” 话音落罢， 柳小江转身走向房间的玄关，完全不敢去看田佬脸上的表情，只是想着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以免自己心中的弱小逐渐发酵。 “小江！小江！柳小江！你给老子回来！回山上！咱一起回山上！俗世不愿接受你！为师接受你！龙虎山接受你！正一派接受你！你……咳咳咳！！！” 听到身后的剧烈咳嗽， 柳小江站在玄关停下了脚步，虽然并没有回头的意思，但却还是强忍着语气的颤抖，故作平静的说道： “赵董，是您把家师找过来的，如果家师因此出了什么意外，我会把这笔账一起算在公司的头上，而不是那个所谓的‘苏诚一人而已’……” “至于在今天过后，您到底要不要把一切，都告知于公司和上面的那些人，看在往日您对我的照顾与支持上，不管您究竟选择怎么做，小江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保重。” 第405章 老人家的通透 柳小江离开以后，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默了起来， 三位老者明显都在考虑柳小江的问题，试图想出一种能让未来不那么糟糕的办法，但结果无论他们从何种角度上看待问题，最终也总是会重新回到一切问题的原点。 柳小江不是人…… 这种关键问题若是得不到良好的解决，一切想法与手段也都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毕竟，人们确实很难接受其他异类，与自身拥有近乎相同的生存待遇，就连同样为‘人’的异人们都是如此，更别说柳小江这种足以威胁人类群体的家伙了。 柳小江只要还是个非人的异类，其心必异之类的问题也将一直存在，而且迟早都会因此爆发不可调解的冲突。 “老天师……”赵方旭表情复杂且沉重的看向了龙虎山二位，“我看您还是先带着田佬回去吧，之后如果情况真到了不妙的时候，我再将您请过来主持公道……如何？” 闻言， 老天师先是看了看在情绪上还算比较稳定，但脸色却比之前得知柳小江更难看的田佬，随之便有些同情的朝着赵方旭点了点头，道： “这孩子的想法一直很坚定，既然他已经放弃了曾经那种圣人之路，坚持要走这条与普通人几乎无异的道路，那么就算是我和老田这两个老家伙，也不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把他带回去。” “您难道一点都不怪罪他么？”赵方旭见此不免微微皱起眉头。 “我知道他的确是从您天师府出来的弟子，这毕竟曾是经过公司同意并安排的情况，也明白天师府历来就有那种护犊子的传统……” “但，从他今天所表现出的态度上来看，您若还是一直遵循着那种护犊子的传统，将来……也说不准就会被谁扣上助纣为虐的帽子，这对于天师府的传承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赵董……”老天师对此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赵方旭，“您这应该不是在威胁我吧？” “……现在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您老就别再拿我开玩笑了。”赵方旭摇头苦笑道。 “您清楚我的立场，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公司就是为了对付‘社会的潜在风险’才存在的，我只是希望这社会能一直平稳安定的发展下去……” “所以，目前在我的眼里看来，与其说小江才是那个最大的威胁，不如说是有人让小江成为了那个最大的威胁，不然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小江的身上固然有问题，但想想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帮助公司稳定秩序，因此所谓的问题只要没人知道……也就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了。” “不得不说，起码在今天之前，我甚至还有过要让小江接班的想法，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像他一样优秀，却又同时认同公司真正理念的年轻人……” “可惜……” “一切都被苏诚他们那些人给破坏了，相对于身上有问题却不想成为问题的小江，这些身上根本没有问题却总想搞出问题的家伙，在我眼里才是社会稳定发展之中最大的潜在威胁。” “人生在世，求个安稳……”老天师没有评价赵方旭的想法，只是仍旧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们这些山上的野道士，不在俗世的名利场周旋，心境平淡些的只图个一生安稳，心有大志的或许会想着救他人于危难……” “奈何……” “一旦从山上下来入了世，大多也都会被这俗世所迷惑，烦恼于自身在山上修的是什么道，能找到答案的或许会在未来重回龙虎山，而找不到答案的……也就会在这俗世中逐渐沉沦。” “心……久不能平。” “赵董，您虽不是一个修道之人，但在公司董事的位置上处事，却偏偏与求道者的理念不谋而合，认同小江那孩子加入全性也是如此……” “但……” “您之前所处的位置，容不得放平心境而无为，总要因为各种琐事而分神，现如今……何不耐心等候事情的发展，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处理局面。” “您的意思是……”赵方旭犹豫道。 “等……”老天师语气平淡的开口回答道。 “我相信小江那孩子不会不知轻重，今天所说的一切也都有赌气的嫌疑，苏诚那些人在他心里或许必然要死，但至少……不会死的轰轰烈烈。” “孩子们总会长大的，何况他压根就不是孩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老家伙，只要在孩子们真正自我毁灭前，相对及时的伸手拉扯一把……就够了。” “眼下也只能先这样了么……”赵方旭低头想了想仍旧有些为难。 “师兄……”田佬听到老天师这般通透的言论，不免眼神怀疑的看向了自己的师兄。 “你怎会在处事上这般通透，简直要比当年的怀义还要猴精，难道你早已经预料到现在的局面了么，这不应该啊……” “……老田。”老天师眉头忍不住一跳，笑眯眯地看向了狐疑的田佬。 “你看着我的眼睛，难道你从这里面看不出智慧的光芒……” “师兄，你眼睛跟哪呢，我怎么看不见啊。”田佬望着老天师眯缝的双眼，虽然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但却真的看不到任何代表智慧的光芒，甚至不仔细都发现不了对方已睁开了眼睛。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既然已经想明白了，那就赶紧跟我回山上。”老天师看出了田佬没在和自己开玩笑，但也正因如此才会感觉心里有些不太痛快。 “小江，那孩子真的还会回去么？”田佬没有在意老天师的语气，只是仍有些放心不下柳小江，很担心自己这位弟子走错了路，更担心真出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听到这话， 老天师看了眼一旁的赵方旭，随即朝着田佬保证似的点了点头，道： “老田，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过于关心小江的事，为兄现在也只能与你保证一件事，那便是……柳小江确实是我正一天师道承认的弟子。” “此外……” “从今天开始，他也有资格继承正一天师之位，赐姓……张。” 闻言， “……”赵方旭的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 这老家伙刚才不是亲口说了……暂时不会乱来的么？！ 第406章 再见已是陌生人 次日， 京城曜星社总部附近， 咖啡馆最里面的某个卡座内， “小师叔，王也道长，你们听说了么，师爷他们居然下山了……” 张楚岚放下手机，看了眼身旁正在吃东西的冯宝宝，接着抬眼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二人。 “而且，居然还是秘密下山，如果不是回去的时候，在机场被圈里的人给看到了，估计没人知道这两位老人家，竟不知何时悄悄下山来了京城……” “师父和田师叔一起下山……”张灵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之眉头紧锁的思考了片刻，道： “大概也是为了关于小江的事，毕竟是要给小江安排那种身份，若是不当面与龙虎山进行合理解释，师父和田师叔他们怕是也根本不会答应……” “……那你觉得合理解释过了，二位师爷就会答应这种事么？”张楚岚想要确认什么似的再次问道。 “有可能……”张灵玉低头想了想，随即忽然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师父和田师叔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小江被安排那种身份，也不可能为了名声否认小江的存在与身份。” “你把天师府当成什么了……” “我也觉得不可能啊。”张楚岚用手托着下巴，用嘴咬着杯中的吸管，道： “想想田师爷对柳大哥这个弟子的看重，再想想师爷他老人家对我爷爷的态度，就连三十六贼这么大的事也都没有闭口不提，怎么可能会为了名声这种东西，就和公司的那个苏诚妥协。” “是的！”张灵玉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说……”王也趴在桌上抬眼看了看二人，哈欠连天的开口说道：“天师府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怕什么所谓的名声受损，不过既然是这样……老天师干嘛要带田佬一起下山？” “田佬对小江那货分明就看重的很啊，这次如果是想见面解释关于小江的事，还要将那种身份相对合理的安排给小江，老天师难道不怕这种事给田佬气出个好歹么？” “我也很怀疑这点……”张楚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按理说……” “事情如果真像我们推测的那样，公司的那个苏诚是打算当面解释柳大哥的事，目的是为了让那种不合理的身份看似合理起来，师爷他老人家也根本没道理带着田师爷一起下山。” “田师爷行动不便也就罢了……” “当初因为罗天大醮在龙虎山上的时候，谁看不出来那老爷子对柳大哥简直视如己出，和王家那对爷孙唯一的区别就是龙虎山不会仗势欺人，柳大哥这个小辈儿也没有王并那么没出息。” “田师叔自从当年出过事之后，听说也已经几十年没有离开过龙虎山了……”张灵玉见此也是忍不住怀疑道。 “难道是小江的事情出现了什么转机？” “……”张楚岚。 “……”王也。 “小师叔，柳大哥人都已经凉透了，就算出现了转机又能怎么样，难道凉成那样都还能起死回生么？”张楚岚不由得朝着张灵玉摇了摇头，很怀疑自己这位小师叔的脑瓜子是不是真傻。 “我算过了……”王也见此也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 “前阵子在得知了那货的死讯后，我实话说也是有些不敢也不愿相信的，于是就找机会给那货重新算了一卦……” “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这法子有点特殊，那货身上的情况……也和这不知饥饱的倒霉玩意儿差不多，所以就只能靠着问些看似不搭边的问题，并从多个答案中寻找真正重要的线索。” “结果可以确认的是……” “柳小江这个异人已经不存在了，以至于世上其他叫‘柳小江’的普通人，也开始在诸多问题的答案之中，稍微混淆了一下我的观察方式……” 然而， 就在这时， “嗯？？？”冯宝宝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并胡乱用工作服擦了擦嘴上的食物残渣，而后就像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一样，四处转头看了看咖啡馆的周围。 见此， 基于对冯宝宝在能力上的信任，在场的其他三人也都纷纷收起了松懈。 张楚岚更是立刻坐直了身子，表情稍显紧张的低声询问道：“宝儿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们被曜星社的人发现了？” “老青呢，他不是在外面用术法盯着么，怎么可能会不通知我们曜星社的人来了，难不成他不小心……” 但，他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诸葛青推门走进了咖啡馆，脸上仍然带着那种狐狸般的笑容，只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这笑容似乎也有些不太自然。 随后，正当王也看出了诸葛青的不对劲，打算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在场除了冯宝宝之外的其他三人，皆是在看清了诸葛青身后的那道人影之后，不由自主的愣在了原地。 “好久不见了，各位……”柳小江伸手将诸葛青按在了卡座的座位上，随之一屁股坐在了旁边并无客人的卡座上，微笑着看向了在场五个与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 片刻之后， 张楚岚率先从愣神中反应了过来，并伸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王也，道： “老王，这就是你说的已经不存在了，如果我没有看错也没有做梦的话，就凭宝儿姐这种比我们所有人都强的望气功夫，这人……应该毫无意外就是柳大哥本人吧？” 闻言， 王也看了看似乎对此并不觉得意外，也没从柳小江身上看出什么异常的冯宝宝，接着一脸匪夷所思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你这家伙……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已经死在外面了么，我的卦象也明确了此事的真伪，你现在怎么又一脸没事的样子……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江……”张灵玉的表现最为感人，平时看起来一副淡然的模样，对什么人都是不温不火的态度，眼下见到柳小江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若非强忍着怕是已经激动的哭了出来。 “……”柳小江察觉到张灵玉的情绪，心里也不免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但考虑到自己主动找上他们的目的，还是略显冷淡的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柳小江，也不是柳小江，起码不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柳小江了，我看我们最好还是重新认识一下吧……” 说到这里， 他逐渐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极为陌生且疏远的缓缓开口说道： “张楚岚，张灵玉，王也，诸葛青，还有冯宝宝……” “你们五个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关于想从曜星社手里救走陈朵的事，不管这计划最终是否真的可以成功，我赢勾……记下了。” 第407章 永别 此话一出， 尤其是感觉到柳小江在语气上的疏远之后，在场除了冯宝宝之外的四人皆是不免有些疑惑，几乎每个人都发觉柳小江身上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嬴勾。 基于公司近期对全性掌门身份的‘宣传’， 张楚岚等人对这个名字自然也不会觉得陌生，以至于考虑到不久前那些与全性掌门有关的事件，以及全性掌门赢勾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以后，他们对此甚至也都会有些如雷贯耳的感觉。 只是…… 经过公司在异人圈子里的大力宣扬，至少在现如今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嬴勾这名字几乎就代表了所有的‘恶’！ 唐门老门长唐妙兴的死…… 四家之一王家的灭门之夜…… 还有在国外疑似恐怖组织的所做作为…… 这些多少年来都难得一见的大事，眼下已全被算在了全性掌门嬴勾的头上！ 在这种几乎会被圈内所有人视为‘极恶’的情况下，柳小江居然一出现就承接了公司所有不合理的安排，甚至于放弃了可以让自己站在阳光下的真实身份…… 这可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柳大哥……”张楚岚认为自己还算了解柳小江，不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你该不会是被公司的决策给气昏头了吧？” “柳小江和全性掌门嬴勾之间的关系，在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被……”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头打断道。 “柳小江和全性掌门嬴勾之间毫无瓜葛，因为柳小江打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有的……只是曾利用假身份混入过公司内部的嬴勾。” “现在假身份已被公司彻底识破，我自然就只能是全性的掌门嬴勾，柳小江……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不现实。”张楚岚见此深感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柳大哥，虽然圈里知道小柳真人是公司临时工的人不多，但也并不是压根没有几个人察觉到了这个事实。” “小柳真人是与灵玉真人齐名的天师府弟子，更在曾经那场罗天大醮上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即便没多少人知道他被逐出师门后到底去了哪里，但至少也能确认柳小江这个人的存在。” “现在哪怕不提那些清楚事实的人，就凭这些能确认柳小江存在过的圈内人，又会有多少人看出了公司和柳小江之间的猫腻？” 说到这里， 张楚岚压下心中对于‘赢勾’的戒备，并在自己的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柳大哥，只要凭借这些明眼人的存在，还有和我们一样知道内情的人，你活着回来就能轻易戳穿那个苏诚的一切安排，也能顺势打击目前暂时以他为首的公司的嚣张气焰。” “一切也都还存在挽回的余地，远远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张楚岚，既然你这么聪明，难道没看出来……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妥协了么？”柳小江并未否认张楚岚所说的一切，接着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三个年轻异人。 “我原本确实是想和公司方面妥协，也帮助公司的那些领导做了许多事，结果却只换来了他们的猜忌与处理……” “既然我现在已经有了威胁到他们，甚至是以此获得了与他们对等的资格，为什么还要与只会猜忌自己的敌人妥协？” 说着， 他转头看向坐在张楚岚身旁的冯宝宝，道：“张楚岚，在并不具备反抗的力量时，谨慎的在敌人身边寻求活路没什么错，但千万不要错把敌人当成所谓的自己人。” “冯宝宝身上的情况我也很清楚，但我基于个人原因不打算为难你们，不代表那些人也都能和我一样选择接受，哪怕是当年和徐爷关系不错的赵董也一样……” “问题严重乃至爆发时，你能选择相信的只有自己，和自己手里所掌握的力量，最多也就还有信得过的几人而已……” “只可惜……” “信得过的人很难找到，人最终还是只能靠自己，还有自己握在手里的力量，说白了……在这所谓由人性构成的社会之中，力量居然还是可悲的能够代表一切。” “对了……” “冯宝宝，如果在未来的某天，你们的生存方式不管用了，欢迎你们一起投身于我这边，这样或许在我遭遇失败之前……至少还有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哦……”冯宝宝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嗯，那就先这样吧。”柳小江见此微笑着摇了摇头，随之缓缓从沙发卡座上起身，“张楚岚，我今天要说的只有这些，陈朵的事不需你们几个插手，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足够了。” “另外……” “在你们因为冯宝宝的问题彻底走投无路之前，今后最好也不要再和我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了……理由你应该明白。” 说完， 柳小江便打算转身离开咖啡馆，一个人去曜星社找曲彤救回陈朵，顺便夺了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抹杀这个敢对陈朵和二壮下手的女人。 然而， “老柳，这就是你做出的选择么？”王也出声叫住了打算离开的柳小江，语气中已然不再带有任何一丝的慵懒，可以看出他明显是在很认真的对待此事。 闻言， “有问题么？”柳小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王也，但显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你难道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吗？”王也罕见的皱起了眉头，并起身走出了沙发卡座，隔着几米距离直视着柳小江。 “这种决定也算是在顾及整个世道的安稳么？” “所以呢？”柳小江面无表情的看着王也，“作为关系还不错的友人，难道你觉得为了世道的安稳，柳小江这种人就该去死么？” “……呃，我当然没这个意思。”王也险些被柳小江一句话噎死，但就算是他也没能立刻想出什么好办法，不知怎么做才能缓解柳小江和公司之间的关系。 “老柳，你先别急着离开，留下来大家一起聊聊，也许就能想出一条更好的出路呢？” “你不懂……”柳小江看着王也最终摇头道。 “我和公司……或者说和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只要被捅出来就是不可调解的矛盾，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无非也只有两个，要么彻底消灭对方，要么就互相威胁……维持短暂的和平。” “我现在所做出的决定，除了那个苏诚必须要死之外，已经是相对比较温和的手段了……” “我知道……”王也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面不改色的皱着眉头说道： “我明白你的问题比冯宝宝更严重，也大概猜出了你所说的那种矛盾是什么，但……这不是还没有被很多人知道这件事么，我们完全有机会将这个秘密永远隐藏起来。” 听到这种话， 柳小江知道这几个劝解自己的家伙都没什么恶意，所以也就没对这种近乎于‘劝人大度’的行为动怒。 他看着王也等人沉默了许久，接着便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王也，谢了，不过我已经决定好了，纸这种东西毕竟包不住火，秘密只要存在就迟早有暴露的一天，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秘密不再是秘密，我会让所有人不得不接受我嬴勾的存在。” “哪怕这会牵连到许多的无辜之人？”王也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哪怕这会牵连到许多的无辜之人。”柳小江无视王也的那些小动作，但即便知道对方就是这样的家伙，也还是不免因此感到了些许心寒。 “老王，不要冲动，话虽然这样说，但柳大哥绝不是那种人。”张楚岚发现王也和柳小江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立马一脸赔笑的主动开口劝说道。 “就算是我们也够呛能打的过吧……”诸葛青见此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小江，师父和田师叔他们，也已经和你见过面了吧？”张灵玉这时想起龙虎山上两位老人的动作，再感觉到柳小江此次所表现出来的决绝，不免开始担忧天师府是否会因此受到牵连。 “……”柳小江看了看表情忧虑的张灵玉并没有回答，而后再次看向对面眼神沉重的王也，摇头道。 “老王，还是算了吧，你是没办法阻止我的，也不可能改变我的任何决定。” “至于最终的结局如何，那就要看你是否相信我的为人了，毕竟对于世道上那些真正无辜的人，我本来也并不存在任何程度的仇视……” “而且……” “对于你们几个，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站出来阻挠我的话，我也不想与你们发生任何形式的冲突……” “毕竟，若是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使得友人之间不得不互相厮杀，这种事也很容易就会让人感到崩溃吧，我可不想到时候经历亲手杀死友人，却又不得不为友人收尸的悲情场面。” 话音落罢， 柳小江无视王也等人眼中的复杂，再次转身朝着咖啡馆的外面走去，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几人摆了摆手，并以往日的轻松语气说道： “楚岚，宝宝，灵玉，诸葛兄，还有老王…… 永别了。” 第408章 老朋友了 柳小江离开以后， 咖啡馆里除了冯宝宝一如既往之外，其余四人脸上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沉重。 幸亏傍晚仍然留在这里喝咖啡的客人并不多，那些忙碌许久的服务员在前台也难免打起了瞌睡，因此也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其实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如今的柳小江若在此地与王也动手，自然不会去理睬周围的那些普通人…… 王也走回张楚岚等人所在的卡座，脸色尤为难堪的坐在了位置上，“老张，难道就连这种事，也在你最开始的预料之中么？” “……怎么可能啊。”张楚岚看着表情如此罕见的王也，不免稍显心虚的赔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和你们所有人一样，都认为柳大哥已经死了，不然又怎么会为了报答柳大哥的照顾，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你们一起过来救陈朵……” “老王啊，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柳大哥真的没死，还说了刚才那些气话，刚才那反应也有点太大了吧？” “是啊……”诸葛青见此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了王也，“君子之交淡如水……” “如果说小柳真人确实死了，我们这些朋友因道义不愿冷眼旁观，想帮他把曾经最为重视的那个陈朵救出来……” “那么现在……” “他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传闻也由此不攻自破，他既然主动提出了无需我们帮忙，我们也相信他有能力解决陈朵的事，除开那些因遭受不公而产生的情绪，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儿么？” “气话……么？”张灵玉不清楚张楚岚和诸葛青，为何如此确定柳小江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明明在自己的认知中从未见过柳小江如此认真。 但考虑到在场的这几人，几乎人人都能成为自己的老师，他即便不赞同张楚岚和诸葛青的观点，也并未开口说出心中那种毫无依据的看法。 “你们不明白……”王也眼神复杂的思考了片刻，随之就仿佛认命似的叹息了一声，看了眼一旁坐在张楚岚身边的冯宝宝，道： “在场的包括灵玉真人在内，大家都是某种意义上的聪明人，我相信你们应该也都看出了刚才那货，其实也在某种意义上与冯宝宝极为相似，但……偏偏又在一些地方上存在着不同。” “而且……” 说到这里，他收回望向冯宝宝的视线，低头看向桌面上的几杯咖啡，道： “在我内景的卦象之中，他身上与冯宝宝的不同，也只会比让冯宝宝的存在暴露出来更要命……” 听到这种话， 张楚岚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现在很清楚王也的风后奇门有多邪门，自然不认为对方说出这种话会毫无根据，于是逐渐收起了自己脸上的那种赔笑，并似乎是想要求证什么般的开口问道。 “老王，你清楚宝儿姐身上存在的问题，也知道宝儿姐‘本身’并不是问题，柳大哥身上的问题……难道与他‘本身’脱不了关系么？” “……二者皆有。”王也看了眼张楚岚，“曾经的那个家伙，更像你刚才说过的，他身上虽然存在着部分问题，但其本身却并非是问题的根本，甚至在试图摆脱问题与本身之间的关联。” “可现在……” “你们刚才也都看见了，即便不清楚全部的内幕，但他身上确实发生了变化，以至于和天命妥协……接受了自己便是问题本身的事实，居然还打算让所有人都接受自己身上的问题。” “这很难么？”诸葛青习惯性的用手摸着下巴，眯缝着狐狸般的双眼道： “每个人的身上多少都有点问题，就连那些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也是如此，关键就在于是否把内心深处的问题付之于行动，将一切都呈现在身边周围的其他人眼中罢了……” “为了遏制部分恶性问题的显性表达，所以才会诞生出正在不断完善的法律规则……不是么？” “难如登天……”王也眼神复杂的摇头道。 “老青，你不清楚冯宝宝身上的问题，但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我不想让你牵扯的太多，所以也不会和你明说此事，今天过后……你还是先回去吧。” “……问题这么严重？”诸葛青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冯宝宝，接着也开始对柳小江产生了更大的好奇心。 “既然事情如此严重，老王、老张……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老张或许还会因为手边的麻烦，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王……你该不会要将方才那种情况继续下去吧？” “尽管就刚才的那种气氛而言，我认为小柳真人是愤怒的失去了冷静，所以才会表现出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但起码在近期之内……我也不认为他会很快压制自己心中的情绪。” “如果在近期之内，在他还没有平息内心的情况下，你又在他面前表现出方才那种态度……他真的不会杀了你么？” “要知道……” 话说至此， 他想起自己方才亲眼所见的一切，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清楚他是不是在针对我们，但那种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意……可是实打实的纯粹啊。” “那应该是针对苏诚和曲彤的……”张楚岚闻言开口提醒道。 “我也发现了柳大哥身上流露出的杀意，但在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那只是在提到公司和曜星社时，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微情绪体现……” “但你不可否认的是……”诸葛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确实是在我们这些朋友的面前，罕见表现出了那种极为纯粹的杀意，足以说明那货至少到目前为止……都还很不稳定。” “在这种情况下，他说自己不想经历亲手杀死友人，之后却又要为自己友人收尸的悲情场面，我可不觉得这只是一种用来劝退老王的虚假威胁。”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货走向死路……”王也仔细的想了想说道。 “公司的临时工柳小江也好，全性的新任掌门赢勾也罢，他目前终归也还是那个我们所熟知的家伙……” “如果只是因为一个苏诚，就要让世道和那货共同承受巨大损失……这种事也未免太不划算了。” “可是柳大哥看起来可不像是在说笑……”张楚岚在王也这里确认了某些事后，显然也就不再认为柳小江方才是说气话了。 “柳大哥甚至连龙虎山上的两位老爷子都见过了，说明就连那两位都没能说服他放弃这种极端行为，就凭我们……如何能在两方巨力之间成功周旋？” “毕竟，不管是柳大哥，还是公司这种庞然大物，明显都不是我们几个人就能抗衡的存在……” “已经没得选了么……”王也忽然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老王？”张楚岚对此很是疑惑的看着王也。 “没什么……”王也想通了似的摇了摇头，再次恢复了以往的那种慵懒，向后瘫软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道： “既然那家伙已经决定了，并且还要头也不回的走下去，我们这种弱小的家伙自然也无可奈何，如今也就只能躺好听天由命了……一切都是自己选的，后果当然也要由自己来承担。” “行了，不提那家伙的事了，老张你还是专心于自己的事儿吧，冯宝宝这倒霉玩意儿身上的问题也不小……已经够你头疼的了。” 只是…… 话虽然这样说， 王也眼中却并未出现丝毫的萎靡不振，相反要比柳小江离开的时候更加坚定了不少，但在场的似乎也只有冯宝宝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 —— 另一头， 柳小江离开张楚岚等人所在的咖啡馆，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曲彤所创办的曜星社总部。 他站在建筑物的正门前，缓缓闭上双眼感知了其中情况，发现陈朵果然被曲彤囚禁在了这里，接着便自顾自地继续向着曜星社内部走去。 “先生，您有预约么？” 前台负责接待客人的女性工作人员，见到一袭黑色运动服、晚上还要戴墨镜的柳小江，心中虽然很疑惑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但出于礼貌和职业习惯还是主动开口询问道。 然而， 柳小江来到前台看着其中的女性工作人员，墨镜下的双眼瞬间闪过一丝金色微光，随之不免缓缓皱起了眉头。 【普通人么……】 【你果然是个既卑鄙又谨慎的家伙……】 “先生？” “我有预约……”柳小江暂且压下了心中的杀意，语气尽显平静与礼貌的开口说道： “小姐，如果不相信的话，就请你打电话通知曲社长，就说她曾经的老朋友赢勾……回来了。” “希望你们的曲社长，千万不要亏待自己的老朋友，若能搞出一个既盛大又隆重的欢迎仪式……我可是会很感激她这位好朋友的。” “……好，请您稍等。”前台小姐闻言不免微微一怔，因为从未见过如此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但最终还是强忍着心中的鄙夷，伸手拿起了前台内部的电话。 第409章 我不在乎 “什么事？” “社长，前台有人找您，说是您的老朋友，名字叫做赢勾，还说……希望您可以为他搞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 “……” “社长？” “外貌特征……” “……是个蓄着黑色长发的年轻男人，因为戴着墨镜所以长相根本看不清，但听声音年纪应该不会太大，而且还很骚包的在手上涂了黑色指甲油。” “……” “社长？” “……让他先稍等一下吧，就说他要的隆重欢迎仪式，我会尽可能满足他所有要求。” “是。” “另外，通知人事部的负责人，告诉所有正式员工，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所有人要在半小时内离开公司，若有一个人拖沓未在半小时内撤离……那么每个人的年终奖都会被取消。” “啊？？？” “马上去通知！” “……是，我明白了。” …… 曜星社， 社长办公室内， 曲彤挂断了与公司前台的通话，红色的瞳孔中罕见浮现出了一丝紧张，而后便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某个号码，但却并未像是方才所说的那样尽量满足柳小江所有要求。 相反， 她不仅没有安排手底下所有异人过来支援，反而立刻安排人手从公司的秘密通道带走了陈朵，并将柳小江并未死亡且已经来到曜星社总部的消息，通知给了最近一直有些不对劲的马仙洪。 “仙洪，你说姐姐这次，究竟能否化险为夷呢？” “……姐姐，有我在至少能保证小柳真人，必定不会在这下手杀人，但若还有其他的计谋，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吧。”马仙洪稍显难以置信的声音，随即便从曲彤手中的电话内传出。 “毕竟，如果小柳真人确实并未像传闻一样死在外面，那么现在的他……或许也已经与从前判若两人了，你应该知道最近公司那边的决定，究竟会对一个忠心的人造成多大的打击。” “姐姐，你将陈朵从公司……不，从他手中夺来的行为，也很可能触碰到了小柳真人的逆鳞，之后就算愿意将陈朵完好无损的归还，我们至少也要提前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只要归还了陈朵……”曲彤这时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但在语气上依旧维持着沉稳与镇定，“他就不会在这里闹得太过分么？” 马仙洪根本没有听出曲彤对这种事的否定观点，“我保证……” “行了，做好准备吧。”曲彤经过这几句符合时宜的问答，就成功套出了马仙洪的真实想法，也明白了自己对这个弟弟已经算是失去了控制，而后开口打断了马仙洪所谓的保证，安排道。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会带着他去修身炉那边，为防止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你最好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马仙洪对此有些不满道：“姐姐，你这么做……” “仙洪，在你心里，到底是姐姐重要，还是小柳真人重要……”曲彤闻言立刻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难道仅仅只是见过一面，因为对方也是合理的八奇技继承者，你就可以坐视着一直关照你的亲人被杀？” 马仙洪再次开始挣扎道：“姐姐，我不是……” “那就听话！给我做好准备！”曲彤语气加重的说道。 “如果不想姐姐死，那就和姐姐联手对付他，当然……如果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姐姐也不会为难你的这位朋友。” 此话一出， 马仙洪顿时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些犹豫的说道：“我知道了……” …… 半小时后， 曜星社一楼的电梯响起了铃声， 曲彤眼下已脱掉了身上的女士西装，换上了适合施展拳脚的运动服，并亲自来到公司前台的等候室，见到了正独自在里面喝茶等候的柳小江。 “小柳真人，好久不见了……” 闻言， 柳小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自己欲杀之而后快的女人，“曲彤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吧？” “陈朵已经不在这里了……”曲彤故作平静的开口说道。 “我知道……”柳小江自然很清楚曲彤的小动作，也早已通过感知察觉陈朵已被带离了曜星社。 “那丫头明明没有失去意识，看起来却很配合你的小动作，显然是被你的能力给控制了，与其让她留在这里有可能成为你的挡箭牌，还不如暂时放任她离开这里……” “毕竟，只要能杀了你，留在她身上的控制手段，也会有很大的概率被解除……不是么？” “哼……”曲彤对此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小柳真人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尽管除掉我看看这办法是否有效好了……” 见此， 柳小江不禁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你以为我不敢么？” “当然不是……”曲彤极为镇定的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小柳真人的实力虽强，但在见识上可能还不如公司的那些高层。” “你什么意思？”柳小江顺着曲彤的思路疑惑道。 “你可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曲彤不慌不忙的说道。 “双全手……”柳小江道。 “那你可知道‘双全’指的是什么？”曲彤再次问道。 “性命双全……”柳小江说出了心中的猜测，“通过修炼的方式，我只能想到这‘双全’，对应的有可能是人的‘性’与‘命’。” “不错……”曲彤点了点头，“不愧是小柳真人，居然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还是猜到了双全手的本质，那么现在……你明白了么？” “双全手的‘双全’二字，对应着人们的‘性’与‘命’，我的蓝手……主要便是针对人的‘性’，红手则是针对人的‘命’……” “那又如何？”柳小江对此毫不在意的说道。 “双全手也终归不过是一种可让人以炁施展某种能力的功法，我可不相信它在你死后还能发挥原本的效果……” “双全手是一种能力，也不是一种能力……”曲彤有恃无恐的看着柳小江。 “它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一种能力，但对于被它所影响到的人来说，它……其实更像是一种针对灵魂与肉体的改造。” “小柳真人，你可以将双全手的效果，看做是外科医生手中的手术刀，而那些被双全手所影响到的人，则可以看作是经受过手术的病人……” “医生不小心出现了意外，以至于死在了这场意外之中，那些被医生用手术刀拯救的病人，难道身上病症也会随着医生的死亡而复发么？” 听到这种话， 柳小江似乎终于明白了曲彤的意思，随即也不免眉头紧锁的看着这个女人，“你就算是死了，陈朵身上的情况也不会发生改变么……” “人的灵魂……或者说精神，的确可以进行自我修复。”曲彤微笑着摊了摊手道。 “不过，这也要看那人本来的精神强度，像陈朵这种从小生活在药仙会的控制之下，像个孩子一样才刚刚诞生出自我意识不久的人，精神一旦失守……也只会变得比一般人更加脆弱。” “她这种情况的病人，或许有天真的可以自我修复，但起码不会发生在短时间之内，兴许终其一生也无法成功自行修复……可也说不定呢。” 闻言， 柳小江顿时陷入了沉默，但在短短的几十秒过后，却又忽然笑着看向了曲彤，道： “曲彤小姐，看来是因为陈朵的存在，我之前所说的那种欢迎仪式，也一定不会被曜星社满足吧，现在这里除了马仙洪之外，好像也只有寥寥十几个异人……并不隆重啊。” “既然知道小柳真人这次，是想将我曜星社一网打尽……”曲彤对此倒是没有否认。 “既然我手中还有能发挥作用的筹码，又为什么要给你迁怒于其他人的机会，万一曜星社的社员全被愤怒的你杀了个干净，失去大量可用人手的我今后又该如何继续做事呢。” “可惜我并不在乎这些……”柳小江微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曲彤不认为柳小江会无视陈朵的安慰，因此一时间也没能理解柳小江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柳小江没有理会曲彤的疑惑，接着抬眼看向马仙洪所在的方向。 “曲彤小姐，既然已经让其他人做好了准备，也差不多已经失去了对马仙洪的控制，那么这次至少……就让我把失去利用价值的老马带走吧。” “毕竟，时至今日……”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考虑到你这个女人的小心和谨慎，你所需求的那个修身炉……应该也已经被完善的差不多了吧，马仙洪之后在你这里也只能是被抛弃的结果。” “哦……”曲彤见此不免放松了下来，“看来小柳真人对于我弟弟马仙洪，倒也还确实是那种所谓的真情实意了……” 说完， 曲彤转身面向等候室的大门，头也不回的朝着柳小江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我倒也不好太过为难我这个弟弟了，小柳真人现在就跟我一起去……” 然而， 她甚至连话都还没说完，身上的每一根汗毛瞬间倒竖，本能感觉到了身后的巨大威胁。 但，偏偏就是这种本能的强烈恐惧感，居然导致她站在原地根本不敢贸然回头，打从心底觉得自己若是敢轻举妄动，下一个瞬间就会被身后的恐怖吞噬殆尽。 “小柳真人，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就不怕陈朵和二壮这辈子都……” “所以才说……”柳小江此刻已然出现在了曲彤身后，语气极为平静且异常冷漠的在曲彤耳边说道。 “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第410章 不死之身么？ 为什么？ 这是曲彤听到柳小江的话后，心里面即刻涌现出的最大疑惑。 她很清楚二壮和陈朵两个丫头，几乎就等同于是柳小江身上的逆鳞，但相对也是柳小江身上唯一的弱点所在。 如今身躯残破且重伤昏迷的二壮，以及被自己成功用蓝手改造控制的陈朵，理应当是足以牵制柳小江行动的最佳筹码。 毕竟，只有她的双全手，才能修复二壮残破的身躯，才能修复陈朵已被改造的灵魂…… 然而， 柳小江眼下却还是对自己起了杀心…… 她明显很难理解柳小江如今的想法，不清楚这前后为何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更不明白柳小江为何突然会对二壮与陈朵如此冷漠…… 刹那间， 曲彤脑内闪过无数想法，却没有任何一种推测能解释柳小江的行为。 与此同时， 她身后那种极端恐怖的压迫感也逐渐变得愈加强烈，使得这个聪明的女人在自身生命受到威胁的瞬间，也不得不下意识放弃了一切对当下处境毫无作用的思考。 但，即便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确实不凡，曲彤本身的修为与实力却并没有多么惊人，哪怕要比马仙洪的水平更高也高的非常有限，远不足以与柳小江这样的恐怖异类相提并论。 一时间， 曲彤背对着柳小江施展出了双全手，由炁所组成的红蓝双手即刻显现而出，并极为迅速与准确的朝着柳小江延展而去。 另一边， 面对着双全手发起的特殊攻势， 柳小江只是站在曲彤的身后一步未动，接着更是完全无视了红蓝双手对自己的威胁，看似缓慢却又异常迅速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就像穿过豆腐一样从背后轻易穿透了曲彤的胸膛。 马仙洪所给予的那些高品质防御法器，即使成功赶在受到攻击之前发挥了最大功效，却也依旧连稍微阻拦一下柳小江的动作都做不到，瞬间展开的防护罩就像是柔软的纸张一般被撕碎。 不过，预想中曲彤吐血倒地而亡的画面却并未发生。 她即便被柳小江轻易就造成了一般人眼里的致命伤，体内的炁息却仍然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减弱。 相反， 她甚至还趁着柳小江发起下一次攻击的空档，无视胸前空洞且迅速与身后的柳小江拉开了距离。 “嚯……” 柳小江维持着方才用手穿透曲彤胸膛的动作，眼看着对方带着胸前空洞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多少也不免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 “看来因为双全手这种东西的存在，你对‘命’的锤炼也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言语之间， 曲彤施展出的红手已经修复了胸前空洞，状态上看起来也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看向柳小江的眼神却并不存在一丝松懈。 “为什么？！” “……不为什么。”柳小江缓缓放下了仍有血液在不断滴落地面的手掌。 “只是在经过了此前的情况以后，不管是你这位曜星社的曲社长，还是目前已经接管了公司的苏诚，在我赢勾这种极恶之人的眼里……必须死。” “杀了我……”曲彤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但却还是难以理解的开口提醒道。 “高钰珊也将不再有被治愈的可能，难道你认为她可以依靠那些医疗设备一直活下去么？” “如果我死了……” “陈朵也将把你这恩人视为仇人，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的为我报仇，你根本没有手段能用来修复她那极易受损的灵魂……” “所以呢？”柳小江面色淡漠的看着曲彤，似乎是很享受对方在临死前的‘挣扎’。 “小柳真人，你我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仇恨，你之前所遭遇的那些不公平待遇，也都是那苏诚一个人私自做下的决定。”曲彤见此还以为自己是有了活下去的机会，立马继续开口解释道。 “我对陈朵本身并没有任何恶意，之所以带走她也是为了利用你和张楚岚等人的关系，吸引张楚岚身边的冯宝宝主动走入圈套……” “至于高钰珊的重伤昏迷……” “如果她不那么坚决阻拦我带走陈朵，自然也不会出现如今这种重伤昏迷的局面，而且即便她拼尽全力与我作对、试图阻止我带走陈朵这枚棋子，我也并未伤及她的性命……不是么？” “我只是选择了用更容易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既然小柳真人你并没有死在外面，那么陈朵这枚棋子我自然可以归还给你，因为我的行为而遭受伤害的高钰珊……我也可以利用双全手将她治好，顺便帮助她治愈原本残缺的躯体。” “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合作，只要小柳真人不会影响我的计划，那么之后不管是高钰珊还是陈朵，我都会用双全手让她们恢复最佳的状态……” “说完了？”柳小江仍是不为所动的问道。 “……”曲彤见到如此平静与淡漠的柳小江，原本还有一丝希望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这种事完全不对等啊……”柳小江眼神毫无波澜的摇头说道。 “我之前也并没有影响你的计划，只是在外面稍稍遇到了一点意外，你就为了自己的计划对二壮和陈朵下手，还是在明知道我很重视她们两个丫头的情况下……” “在亲自促成了这种事之后，任何程度的拟补也都是应该的，你却拿我应得的东西想与我继续进行交易，曲彤小姐……你该不会觉得我生来就低你一等，你说什么我都要听从吧？” “这不对……” “我拥有远超于你的力量，即便真存在所谓的高人一等，也应是我的存在要远高于你才对……” 说着， 柳小江显然对曲彤的挣扎失去了兴趣，接着便开始不紧不慢的一步步朝着女人走来。 “我已经看腻了你的所有手段，也对你这女人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我并不打算让得罪自己的敌人活下去，更不愿再和注定是敌人的家伙进行交易……” “因为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傻，也会让你这敌人觉得我很好说话，以至于在这个基础上不断得寸进尺……” “所以……” “曲彤小姐，不管你手里究竟有何筹码，也不管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一切都将在今天随着你彻底化为乌有……绝望吧。” “哼……”曲彤眼中不免闪过了些许苦涩与不甘，但看着面色仍旧是那样淡漠的柳小江，心中也随之浮现出了更加强烈的求生欲望，身后那些由炁所构成的大手也再次伸向了柳小江。 她是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因为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也没让理应得到报应的人付出代价！ 她绝对不能死！ 她也完全不想死！ 最后即便真的要死……也不应该是死在今天！ 第411章 没人性 几分钟后， 曜星社总部， 修身炉所在的室内广场， 吱呀…… 柳小江就像个公司的老领导一样，背着双手走入了这片还算宽阔的区域，见到了坐在修身炉下方台阶上的马仙洪，以及其余十几个站立在场中的曜星社成员。 “小柳真人？”马仙洪看见柳小江先是一愣，但却明显并不意外于他的到来，只是在怀疑他为何会一个人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姐姐她人去哪了……不是说会带着你一起过来么？” 说话时， 周围十几个曜星社成员也都纷纷看向了柳小江，并由于自己此前在曲彤那里得到的通知，尽管还不清楚柳小江此次到底是以何种身份来的，他们也还是提前做好了与柳小江交手的准备。 “老马，真是好久不见了……” 柳小江无视那些曜星社成员的敌视，也不在乎这些家伙正在默默提炁的小动作，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不远处许久未见的马仙洪。 “你还是老样子啊，终归没能脱离她的掌控，仍在帮着自己的半个仇人做事……” “半个仇人？”马仙洪对此又是一愣。 “是啊……”柳小江面色平静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圆形物件，接着随手扔在了不远处那些曜星社成员的面前，道： “隐瞒所有真相，并以控制手段来让你做事的人，难道还不能算是你的半个仇人么……” 下一秒， 看清了柳小江随手扔过来的东西为何物，这次不仅只有坐在修身炉下方台阶上的马仙洪，在场所有人皆因此物出现了短暂的恍惚与失神。 因为…… 这个被扔过来地上滚了好几圈的圆形物件，无疑正是在场这些人方才还心心念叨的曲彤的……脑袋！ 樱红色的短发…… 以及那双充满不甘的眼睛…… 还有暂时遗留下来的那种熟悉炁息…… 社长……居然死了？！ 下一刻， “杀了他！为使我重获新生的社长报仇！” 在场只有马仙洪仍然处在极度震惊的愣神之中，其余十几名已被洗脑的曜星社成员反应过来后，每个人看向柳小江的眼神都充满了仇恨，简直就像是要把柳小江生吞活剥了一样。 曲彤蓝手的能力很强大，针对心神失守之人的灵魂改造手段也极为完善，通过这些不知所谓并正在朝着柳小江冲过来的曜星社成员，就能看出双全手作为八奇技之一的独到之处。 然而， 双全手的能力确实逆天，但这些被洗脑的曜星社成员，对于柳小江来说却等同于随手即可碾杀的蝼蚁一般…… 柳小江面对着这些不知所谓的家伙，也懒得理会他们恢复正常是什么样子，更没有想将这些帮助过曲彤的陌生人恢复正常，随即便将体内的恐怖尸毒融入黑炁释放蔓延了出去。 紧接着， 在如此恐怖的猛毒之下，十几名曜星社成员甚至都没有靠近柳小江机会，就被不小心沾染的黑炁在顷刻间夺走了性命，一个个脸色青紫且极为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伴随着曜星社成员们的痛苦死亡， 柳小江驱散了场中并未延伸至马仙洪身边的黑炁，面色极为平静且淡然的一步步走向对方，来到修身炉的下方默默等待着对方从愣神中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 “为什么？”马仙洪起身双眼通红的看着柳小江，显然没想到柳小江此次下手竟会如此狠毒。 “我只是在消灭自己的敌人……仅此而已。”柳小江见马仙洪终于反应了过来，随之走向台阶上方的修身炉，并站在放置着修身炉的隔间门前，头也不回的背对着下方开口说道。 “姐姐固然有错，但她毕竟是我的姐姐，是一直在身边照顾我的亲人，你竟然真的下手杀了她……” “我是杀了她……”柳小江转身面向马仙洪，然后直接开口打断道。 “但考虑到互相的敌对身份，我就算杀了她又何错之有，难道就因为你是我的友人，而她是你这位友人身边的亲人，我就要一直容忍她的所作所为？” “马仙洪，你我之间的那点情分，早在你任由她对陈朵下手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毕竟，你我之前的交情，最开始便是因为对陈朵相同的看法，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陈朵那丫头走向毁灭，既然是你先变了……又有什么资格要我容忍你们的所作所为。” “……你到底是谁？”马仙洪双眼仍旧通红一片，根本找不到反驳柳小江的理由，但却同样察觉了柳小江身上的变化。 “如果按照你们的说话，我当然是全性的掌门，那种恐怖组织的头领……嬴勾啊。” 柳小江不管是方才还是现在，无论是和曲彤还是和马仙洪，说话时皆是异常的不带有任何情绪，曾经那种用于维持冷静与理智的平静与淡然，仿佛也已经成为了他在正常情况下的反应。 冷漠…… 极端…… 即便能进行人类的思考，但本质却更像是一只凶残的野兽，吃人似乎也只是一种正常的生存行为…… “嬴勾，好一个嬴勾……”马仙洪见此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你难道还要按照公司那些人的安排，在这种不归路上头也不回的走下去么？” “与你无关……”柳小江低头俯视着下方的马仙洪，“曲彤如今已死，若想为她报仇，以后尽管来找我便是。” “但在此之前，考虑到你我曾经的那点交情，我还是会帮你做最后一件事……” 说着， 就在马仙洪双眼通红且疑惑的注视之下， 柳小江身后逐渐出现了数只以炁所构成的手臂，但却并未分化出像是曲彤一样的红蓝之色，依旧如同金光咒那般呈现出了诡异的黑色。 “这……这是……” 尽管在颜色上更像是另外一种东西，但马仙洪不知为何还是认出了这种能力，紧接着心中就随之变得更加震惊了起来，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姐姐的那种能力，为何会被转移到柳小江身上。 马仙洪一直都在这里耐心等候着，这种理论上只有修身炉才能做到的事，却偏偏在修身炉并未被启用的情况下达成了，何况就算是目前已被充分完善的修身炉，也未必就真能做到这种事！ “马仙洪，你不是想找回部分丢失的记忆么，那接下来就不要产生任何的抵触心理，毕竟……我若是要对你做些不利的事，眼下也根本不需要用欺骗的方式。” “另外……” “我果然还是觉得你本来的样貌，要比现在这模样看起来顺眼的多……” 第412章 得偿所愿 马仙洪在黑色大手的控制下，体态样貌迅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重新变回了当初的那位农村科技宅。 但在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之后，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似乎也并未结束，相反还在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些许痛苦的表情。 毫无疑问。 柳小江此刻所施展出的这种黑色大手，本质上与曲彤的红手和蓝手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都不需要分化出所谓的红手和蓝手，仅凭黑手就能轻易施展出双全手的两种效果。 他如今利用自身对于尸毒更高水平的掌控，已在曲彤脑内获取到了关于双全手的全部信息，而这也正是曲彤今天为何会死的主要原因之一。 毕竟， 曲彤对于柳小江来说，重要的无非就是双全手。 她此前之所以能利用陈朵和二壮牵制柳小江，也是因为身上有着双全手这种的东西存在，并凭借双全手成为了唯一能治愈陈朵和二壮的人。 现如今， 柳小江的实力已经有了更大程度的精进，以至于曾经那种凭借尸毒控制他人的手段，也随之出现了可查看受控者记忆的强大效果。 既然已经拥有了这种能力，那么曲彤这种明明实力不强，却能凭借‘唯一性’利用陈朵和二壮牵制他的家伙，自然也就因此彻底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作为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也已成为了属于柳小江的东西…… …… 片刻之后， 柳小江周身由炁所构成的黑色大手瞬间消散，接着看向台阶下方已恢复本来样貌的马仙洪，道： “虽然没有帮你强行找回丢失的记忆，但你脑子里相对脆弱不堪的那部分……也已经被我修复的差不多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马仙洪在黑色大手消散以后，并未感觉到自身有任何异常，曾经那种昏沉沉的感觉似乎也随之一起消失了，以至于浑身上下都出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轻松感。 “我只是在帮你治疗一下脑子罢了……”柳小江道。 “马仙洪，你不是很想找回曾经丢失部分记忆么，今天过后相信也根本要不了多久，那部分记忆应该就会重新出现在你的脑子里了……” “这难道不是只能依靠修身炉才能做到的事么？”马仙洪对此很难相信的看着柳小江。 “……”柳小江对于马仙洪这种表现几乎无话可说，但考虑到对方毕竟曾在陈朵的问题上帮过自己，最终也还是耐着性子缓缓摇头开口解释道。 “尽管我没兴趣知道那女人一直以来都在计划着什么，但见到修身炉这种既有双全手制造的核心，又有神机百炼费尽心思构建而成的框架后，我可不觉得它是为了帮你恢复记忆而造的。” “毕竟，如果只是想帮你恢复丢失的部分记忆，她甚至都根本不需要用到修身炉这种复杂的东西，你所重视的那位姐姐……从始至终都拥有着轻松帮你找回记忆的能力。” “这不可能！”马仙洪对此坚定的否认道。“姐姐是不会骗我的！” “或许吧……”柳小江转身面向放置着修身炉的隔间，背对着台阶下方满脸不愿相信的马仙洪，语气幽幽的开口说道。 “修身炉这东西有双全手所制造的核心，本质上兴许也可以通过相对合理的构造，轻松做到对他人肉体与灵魂的改造……” “修身炉或许有着帮你找回记忆的能力，那女人在这点上可能也并没有对你说谎，只是隐瞒了自己本就可以帮你恢复记忆的事实……” “此外……” 说到这里， 他再次转身面向台阶下方的马仙洪，无视了对方脸上仍旧不愿相信一切的表情，道： “你可知道这修身炉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 “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满足他们不甘平庸的愿望……”马仙洪的三观即便备受冲击，不愿相信曲彤竟然一直在欺骗自己，但却还是调整情绪回答了柳小江。 “……不，应该能力复刻，或者是能力转移。”柳小江摇了摇头说道。 “我记得当初在碧游村的时候，虽说那时的修身炉还没有现在这么完善，但那位十二上根器之一的金勇，也确实曾通过它让一个不适合练炁的普通人，学会了自己所修炼的功法吧？” “而且……” “一个本就不适合练炁的普通人，一上来就学会了‘天罡炁’这种相对复杂的功法，而被转化者的水平……似乎也只取决于修身炉和执炉人。” 说着， 他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下巴，略微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那时的修身炉虽然还不够完善，但其能力的大致方向也已经足够明显了，修身炉不断被你在这里构筑完善，也不过是逐渐加强了那些能力，这种情况下再想想那女人对冯宝宝的执着……” “嚯……” 想着想着， 柳小江大致猜到了曲彤可能是想利用修身炉，来对和自己同样是长生之人的冯宝宝做些什么，并且也很有可能就是想通过修身炉这种东西，来复刻……或是将冯宝宝的长生进行转移。 但，考虑到马仙洪也在场，他倒也并未说出自己的猜测，只是眼中即刻浮现出了金色微光，相对谨慎地环顾了此地的上下四周…… “不过，这些倒是也无所谓，随着那个女人的彻底消失，不管她究竟在计划着什么，也都已经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 柳小江并未发现曜星社总部还有其他活人，接着也就一脸无所谓的微笑着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后悔自己并未利用能力查看曲彤全部记忆的事实。 毕竟，之前的时间很有限，曲彤又是双全手的使用者，难保不会利用双全手来个鱼死网破，对自己的灵魂下手以至于让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他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自然也会优先考虑最重要的事，必须确保自己能得到对方的双全手，至于对方一直以来到底在计划着什么……相对于双全手来说明显不算是最重要的事情。 第413章 毁灭一切？ 轰！！！ 柳小江运起自身的金光咒，以炁化形出无比巨大的手掌，一掌便将修身炉连带着隔间彻底夷为平地。 随后，他缓缓迈步走入废墟，从中捡起了装载核心的金属球体，并拿在手里捏碎了外部还算坚固的金属，接着将其中丑陋怪异的生命体扔在了地上，狠狠一脚夺走了这种小怪物的生命。 红色的血液顺着台阶蔓延而下， 柳小江做完这些也随之迈步走下台阶，面色平静且坦然的来到马仙洪面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这位友人的肩膀。 “老马，我知道你一时间还很难接受，但以你的心智也不至于一直纠结下去，毕竟就算是双全手也没能完全将你控制住，周围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便能直接证明这点。” “你毕竟也是当年八奇技的继承者之一，神机百炼这种东西确实给了你不错的能力，但相对也无疑正是你所有遭遇的罪魁祸首，它……值得你引以为傲的继续传承下去么？” “今后就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吧，不管你最后究竟选择走哪条路，但至少……也是你真正为自己所做下的决定。” “双全手……”马仙洪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柳小江方才所施展的能力是双全手，自己一直以来所信任的姐姐曲彤，居然也是当年八奇技的继承者之一。 而且，不管自己是否愿意相信，起码在目前看来……自己之前也确实是被姐姐曲彤，被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给影响了。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马仙洪并未说话，他收回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臂，接着便迈步与对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朝着这片区域外走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周围的尸体一眼。 “你要去哪？”马仙洪转身看向柳小江的背影，不由得眉头紧锁的开口问道。 “你今天在这里所做的一切，用的绝不是公司临时工身份，哪怕姐姐一直以来可能都在与公司作对，但没有提供相应证据就私自犯下了这么大的事，想不被公司问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难道你还真要顺着那些人的安排，一直待在全性充当那群家伙的掌门，本来八奇技的继承者就是众矢之的……一旦这么做可就真的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即便是全性这种地方……”柳小江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却并未回头。 “即便是全性中一些无药可救的家伙，起码也明白自己一切行为都是为了什么，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选择无法无天，也至少不会在临死前突然觉得后悔……” “如果继续按照曾经的脚步走下去，即使遭受背叛也要打碎牙齿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就算最后真的得偿所愿，得到了所谓的逍遥自在，那……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逍遥、大自在么？” “那今后算我一个！”马仙洪见此咬了咬牙道。 “我不认为自己之前的选择有什么错误，碧游村绝对是按照我自身意愿所建造的地方，修身炉或许是错的……但我新截的思想不会有错，只是很难被公司的那些人接受而已。” “与其要我接受公司的管控，变得和陈朵曾经一样失去自由，不如和你一起站在那群家伙的对立面，哪怕这确实很危险……但这至少也有能让新截继续存在下去的些许希望。” 听到这种话， 柳小江倒是稍显意外的回头看向了马仙洪，“曲彤那个女人的死……” “我总有一天会搞清楚的！”马仙洪眉头紧锁的开口打断道。 “如果让我发现姐姐并未欺骗我，真正欺骗我的人反而是你这家伙，那么最后即便是死……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堂堂全性掌门嬴勾，难道让我在身边调查事实的胆量都没有么，还是说……你全性竟会拒绝神机百炼的加入？” “你真的想好了么……”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望着马仙洪。 “全性这种组织自然不会拒绝任何人的加入，甚至是只要有人宣称自己加入了全性，圈里的所有人就会将那人当做全性妖人对待……” “神机百炼倒是无所谓，就算在全性内部发展新截的思想，也不会有任何人敢来多管闲事……” “可是……” “一旦在当前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加入了全性，你这个在公司眼里并非是死罪的新截教主，也就会像我一样再没有任何的回头路可走了……” “怎么？”马仙洪对此毫不在意的摇头笑了笑，“全性的掌门嬴勾，居然连手下的人都保护不了么，那岂不是更需要我这种精通炼器的人，来帮你们全性通过法器蓄积更多的力量么？” 见此， 柳小江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犹豫，但却还是将其很好的掩饰了下来，接着情绪毫无起伏变化的开口说道： “你自己想找死的话我不拦着，希望你不要到时候才觉得后悔，全性这种地方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你作为八奇技之一神机百炼的继承者，外面怕是也会有不少人希望见到你加入全性。” “你加入全性无疑就是在给那些人动手的理由……” “难道你怕了？”马仙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风险和利益自然是成正比的，神机百炼能为全性带来多少力量，自然也就会给全性带来多少麻烦……” “随便你。”柳小江懒得理会这种脑子不好的家伙，他既然已经明说了加入全性的诸多风险，自然不会再强行扭转他人所做下的选择，随即转身继续朝着室内的大门方向走去。 “神机百炼确实是种不错的手段，甚至能让其他人也因法器而受益变强，全性今后也确实很需要蓄积更多的力量……”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自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如果是一些因为八奇技而产生的麻烦，那就趁着这个时机全都一并毁灭了便是……” “现在去哪？”马仙洪明显并未将柳小江的话当真。 “我去把陈朵接回身边，顺便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你就先离开曜星社自由行动吧，需要的时候我会主动联系你……”柳小江把话说的很是无情，看起来显然是将马仙洪当成了工具人。 然而， 马仙洪见此却依旧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从身上掏出了一枚戒指模样的法器，稍微用力扔向了即将离开的柳小江。 “这是联络用的法器，记得滴血认主以后，再使用炁催动效果……” 第414章 一个也不放过 郊区， 某栋别墅， “该死……”屋内沙发上身穿黑色西装，胸前戴着曜星社徽章的男人，再次挂断了根本无人接听的电话，并转头看向一旁站在窗前的同伴。 “这都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社长他们一个个怎么还不接电话，难道总部那边真的出事儿了，所有人都被那个小柳真人……” “这怎么可能……”窗前的曜星社成员听到这话，不免感到好笑的回头看向对方。 “社长和社长的弟弟都在总部，还有老严他们那种近乎于死士的异人，想必就算是传闻中的那位小柳真人，也不可能在社长的手里讨到什么好处。” “何况……” 话说至此， 他伸手指了指脚下的地板，“你可别忘了蛊身圣童还在咱们手里，只要那小柳真人不愿见到陈朵出现意外，那么最后也就必然会按照社长的要求行事。” “可是……”西装男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移动电话。 “自从将陈朵转移到这里……” “社长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也没回消息，如果事情真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她至少也会给我们安排一下之后的事，结果就连那些留在社长身边的家伙，一个个也都是完全不接电话的失联状态……” “这次毕竟是那个传闻中的小柳真人……”窗前的曜星社成员对此摇了摇头道。 “社长他们即便现在也还没有解决麻烦，似乎也并不能算作是真的遇到了某些意外，要知道……对方在圈里也是个实打实的怪物了，哪怕是社长他们也必定要选择谨慎对待。” “社长和社长的弟弟都在，老严他们那种真正的战士也在，我反正是根本想不到总部那边，究竟有什么理由败给小柳真人一人……” “啧……”沙发上的西装男再次放下手中的移动电话，“社长他们居然还是不接……” 说到这里， 他随之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身上西装的褶皱，道：“还是全都不接电话么……” “反正陈朵已被安全转移到了这里，我们也算完成了社长交代下来的任务，之后你就在这负责监视看守她的一切行动，我一个人回总部那边看看情况，没事的话就当面与社长进行报告。” 闻言， 窗前的曜星社成员并未拒绝这种安排，相反只是略显无奈又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反正就凭陈朵对社长那种言听计从的态度，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在这里待着压根也没啥区别……” “遇见事儿了记得及时联络……”西装男对于陈朵的状态倒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表情认真的在离开前开口提醒了几句，接着就一个人转身走向了紧闭的房门。 然而， 西装男才刚刚来到房门前，打算直接离开此地前往曜星社总部，却发现一股极为诡异的黑烟，正在顺着门缝缓慢的渗透进来。 黑烟的量并不是很大，如果是发生了足以形成此种黑烟的火灾，火势所造成的浓烟也绝对要比现在更为强烈，并且还会存在着一股足以致人眩晕的刺鼻味道。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西装男看着正在由门缝逐渐渗透而入的诡异黑烟，立马收回了那条想要打开房门的手臂，小心谨慎的与这奇诡之物拉开了距离。 见此， 一直站在窗前留意外部情况的曜星社成员，即刻在异变发生之时来到了同伴的身边，也瞧见了那少量正在顺着门缝渗入的黑烟。 “别墅里着火了？这不可能啊，一点动静没有，而且闻起来也不像是……” “退后！”西装男一把拉住了想要开门一探究竟的同伴，“这东西明显不太对劲，也不可能是别墅里着火了，而且这莫名其妙的黑烟似乎是……” 话说至此， 他脑内闪过了曾在曜星社总部见过的调查记录，心里面顿时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随之便主动将体内的炁外放了出去，察觉到了黑烟中掺杂着少量炁的流动。 “老哥？”另一人回头看向死死拽住自己的西装男，敏锐察觉到对方眼中的那种谨慎与惊惧，不禁瞬间放弃了自己打开房门一探究竟的想法。 “走窗户！”西装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见到门缝渗入的黑烟几乎已彻底覆盖了房门，不由得赶紧带着自己的同伴退到了屋内窗前。 “到底怎么回事……”被西装男拉着走向窗前的曜星社成员，虽然基于对同伴的信任并没有主动找死，但却还是对西装男的谨慎与恐惧产生了些许怀疑。 毕竟，在他眼里看来，这黑烟看起来虽说诡异，但其中却只是掺杂着少量的炁，几乎杜绝了它会是某种炁毒的可能性，所以就算它真的是某个异人的手段，至少在效果上也不可能太过恐怖。 但偏偏，他所信任的这位老大哥，却对这几乎不可能是炁毒的黑烟，表现出了就连在面对唐门炁毒时也没有的紧张与恐惧。 “你知道我在社长那边是做什么的……”西装男退到屋内窗前，回头看向房门那头仍旧在缓慢渗入的黑烟，即便窗外距离地面足有普通楼房的三层之高，他也依旧还是略微松了口气。 “外派记者……老哥你其实也就是负责帮社长搞情报的吧。”与西装男一起回到窗前的曜星社成员，完全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忽然提起这种事。 “就因为我是负责出去调查情报的，所以才会比你们这些总部‘文员’知道的更多……”西装男时刻注意着房门那边不断渗入的黑烟，看起来似乎是很怕黑烟突然加快渗入的速度。 “这莫名其妙的黑烟在唐门出现过，似乎也在王家的灭门之夜出现过，它的效果与能力……也被王家的那些人亲自验证过了。” “王……王家？！”另一名曜星社成员听到这句话，想起总部曾针对王家灭门事件的调查，自然也立刻就明白了西装男的意思。 “这……这难道是那个全性的掌门嬴勾……” 第415章 对怪物的执念 “希望我只是太过谨慎，所以这次完全猜错了……” 西装男明显要比在场的另一名曜星社成员知道的更多，因此倒也并未开口直接确认全性掌门嬴勾的到来。 或者说…… 他也很清楚自己一旦确认了这点，就等同于是承认了曲彤他们所有人，目前都已被那个突然前往曜星社总部的小柳真人给解决了……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那么负责帮助曲彤转移小柳真人弱点，并想以此来威胁对方今后继续按要求行事的自己二人……也死定了！ 话音落罢， 西装男虽然不知道柳小江那个家伙，为何没有直接进入别墅夺走自己二人的性命，但也知道对方此时一定就隐藏在别墅的周围附近，而且说不定也是因为陈朵的存在才会采取这种手段。 因此， 他认为自己若是想要活命，那就必须抓住柳小江的这个弱点，抢在对方前面控制住别墅内的陈朵，如此一来……或许还有与这种绝对力量讨价还价的机会！ “老哥？我们……” “快，打开窗子跳出去，然后去陈朵的房间把她带出来，最好……让她配合我们完成控制，就说是社长联系我们下达的命令！” 然而， 就在西装男迅速做好决定，打算从窗户跳出去离开屋内，免除沾染黑烟被毒杀于室内的结局时，却发现自己面前这唯一能通往天国的道路，竟然也开始出现了黑烟正在缓慢渗入的情况。 见此， 西装男心中的念头尽皆破碎，整个人也瞬间如临冰窖一般…… 门窗无疑正是二人离开屋内的唯一通道，眼下却全都被触之必死的黑烟所完全堵塞，俨然是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毕竟，如果他们二人的实力，能轻易凭借身体与能力，破开别墅专门加固过的墙壁，也就不用再负责转移看守一个已被控制的陈朵了…… “老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另一名在场的曜星社成员，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情况的危急，而像他这样经验不足的年轻人，自然也会指望着西装男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前辈。 只是…… 他最终却只见到了一双无奈且充满绝望的眼睛…… …… 片刻之后， 几缕夹杂着绝望与丝丝血气的黑烟，于别墅内部重新返回了柳小江的体内。 他在吸收了两个曜星社成员的血气后，眼中也不出预料的闪过了一丝失望，再次确认了血气对现在的自己几乎毫无帮助，最多也就是相对且适应的恢复一点体力罢了。 这种所谓的功效……也基本与人们进食后的效果无异！ “啧，算了，终归也算是聊胜于无……” 柳小江对此多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看向不远处的那栋高档别墅，察觉到其中那缕极为熟悉的炁息，犹豫片刻后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对于陈朵， 他其实很不想对方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跟着自己，因为跟着自己今后就等同于是与公司……乃至于整个世道秩序作对，遭遇危险说不定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他或许有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也坚信自己最终一定能完成计划，并在选择残酷道路的最后全身而退…… 全性成员…… 甚至是马仙洪这种愿意帮助自己的友人…… 柳小江认为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最后就算是不小心死在了前进的路上，也并不能完全怪罪于自己这个异类的身上，因为就算没有他这个异类的存在，有些人也注定不会安分下去。 但如果是陈朵和二壮这种，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因为自身的能力与情况，不得不成为某种问题的存在，他也是打从心底里不想让这俩丫头，陪自己一起走上这条残酷的道路。 因为， 他仍旧还是非常在乎二壮和陈朵，不想让这两个肯定会帮助自己，并且还会坚定选择与自己一起走的丫头，再遭遇像是今天一样成为人质，甚至是已经受到不小伤害的局面了。 此外关于柳妍妍…… 对于这位几乎是给了自己生命的女人…… 柳小江同样也很在乎，但由于柳妍妍自己的经历，导致她目前已脱离了混乱一线，甚至是已经成为了公司那边的正式员工，不打扰……倒也能够算是对她最好的一种保护了。 何况在柳妍妍的身边，还有像是徐四和张楚岚这样聪明的家伙，愿意帮助自己隐瞒和柳妍妍之间的关系，反倒也让她成为了目前最不需要柳小江的人。 尽管…… 柳妍妍搞不好也会因为长时间的无视，导致这丫头心里对自己满是愤恨与抱怨，但归根结底……她能平安活着才是柳小江心里最重要的事。 至于其他的…… 他认为只要自己和对方最后能活着见面，兴许也只是在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情绪问题罢了…… 毕竟，不管是否很喜欢胡闹，柳妍妍那丫头和陈朵、二壮一样，都是对自己这种异类极为善良的丫头。 因为在她们的心里没有什么异类，也没有什么全性的信任掌门嬴勾，有的……只是与她们产生了密切联系的柳小江这个人而已。 别墅门前， 柳小江注意到了拐角内部的监控设备，但却与方才一样并未选择进行破坏，反而面色平静的直接走入了别墅内。 …… 别墅内部， 最深处的房间， 陈朵即便因为六库仙贼实力大增，也依旧没有察觉到方才发生在别墅内的一切，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偌大的别墅内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仍然坐在屋内耐心等候着曲彤对自己的其他安排。 吱呀…… 屋内的房门应声而开， 柳小江随即缓缓走入了屋内，看着起身正在防备自己的陈朵，也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但眼神中却还保持着以往的温和。 “朵儿，我来接你了……” “你……”陈朵听到这句话，再见到走入屋内的柳小江，墨绿色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疑惑，似乎是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柳小江的身份。 但这种疑惑最终只是一闪而过，尽管精神上因为曲彤的手段而脆弱不堪，即便因为当初心神失守而被双全手得了逞，她在短暂的疑惑与不解之后，还是很快就认出了柳小江的身份。 “小江哥哥……” 陈朵相对娇小的身影，迅速投入了柳小江的怀抱，过程中完全不带有任何一丝的敌意，显然就算已被曲彤用双全手控制了，但却还是难以改变她心中对于柳小江的依赖。 曲彤或许可以凭借双全手的控制，让陈朵配合自己所决定的一切行动，但若想让陈朵打从心底里敌视柳小江，甚至是在见面时站在柳小江的对立面……无疑也是在痴人说梦。 陈朵的精神或许很是脆弱，但对于柳小江这个人的执念……显然也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强大。 双全手不足以抹杀人们心中任何方面的强大。 第416章 剧烈动荡？ 数日后， 曜星社异人方面遭受重创，社长曲彤身死的消息也开始迅速发酵，短短几天内就给圈内习惯了平静生活的异人们，造成了又一次不亚于当初王家被灭门的巨大冲击。 毕竟，根据公司放出的消息来看，此次并非像是之前王家被灭门一样找不到凶手，甚至于因为公司与异人大众透露出的消息细节，就连曾将王家灭门的凶手身份也随之一起浮出了水面。 四家之一的王家被灭门…… 曜星社的社长曲彤突然身死…… 居然全都是出自于全性那位新任掌门嬴勾的手笔！ 此外，圈内的异人在暗地里虽说都不怎么待见公司，往日也只是基于公司这种组织不言而喻的强大背景，不得不在各类异人事务之中给公司的人卖些薄面。 但，对于公司最近放出的这则消息，全性掌门嬴勾灭门王家、暗算曜星社的传闻，大多异人也还是选择相信了这些事件的真实性，认定了全性掌门嬴勾远比当年无根生更为凶恶的事实。 毕竟，全性妖人先是大举进攻龙虎山、之后大闹唐门导致唐妙兴身死、紧接着将作为四家之一的王家灭了门、现在又突然暗算了曜星社的社长曲彤…… 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世上除了全性，究竟还有什么人敢行如此过分之事，全性掌门嬴勾便是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倒也算完全符合了圈内所有异人的固有认知。 然而， 就在圈内所有人都认为，公司和十佬们必然不会无动于衷，一定会开始针对全性做些什么的时候，却没想到公司在放出全性作恶多端的消息后，居然第一个选择了对所有事件保持沉默。 另一边， 也许是在等待公司的领导们表明想法，十佬们也都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的意见，大多都只是默不作声的谨慎集结了身边力量，蜷缩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同时削减了小辈们的外出行动。 圈内部分明眼人察觉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也都纷纷随之打消了跟在大佬们身后捞油水的想法，一开始声讨全性妖人的声音也逐渐开始弱了下来。 不过，部分头脑不算清醒，但却一身正气的圈内人，反倒并没有察觉其中任何的猫腻，或者说即便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也碍于自身正气而对公司和十佬们的不作为感到不解与愤怒。 这些人同样相信了全性最近的不安分，认为全性掌门嬴勾就是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因此逐渐加强了针对全性成员的抓捕与抹杀，一时间也有不少实力孱弱的全性成员死在了他们手里。 但恰恰正因如此，不少加入全性只是为了‘找理由’作恶，本质上并非是真正走投无路的全性成员，大多也都在这些正义之士的抓捕与抹杀之下，逐渐开始选择了另一条改邪归正之路。 由于成员正在不断减少，加上那些正义之士的极力针对，以及正在一旁虎视眈眈、不知何时动手的公司与十佬，全性这种同样传承了许久的邪门歪道，也终于开始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一切都是拜全性名宿与元老承认的那个掌门赢勾所赐…… 这种想法几乎也很快成为了大部分全性成员所公认的事实，一时间不仅圈子里那些自诩为正义之士的异人在找柳小江，就连全性本身的大部分成员也都在寻找这位传闻之中的掌门大人。 全性需要这位掌门大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更需要这所谓的掌门给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果这位掌门既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又不能解决这些因他自己而连累到他人的麻烦，那么亲手送自己这位未曾谋面的掌门大人去死，也就未尝不是一种能够用来转移矛盾的好办法了。 毕竟，一切都是这位掌门大人惹出来的麻烦，才会加剧全性其他人和那些正义之士的冲突，所以他们都认为只要引发问题的人死了，全性就算不可能洗白，至少也能减轻大部分的压力。 …… 京城某高档酒店， 房间内， “所以……”柳小江按照赵方旭之前所给的地址，带着已被成功修复了精神创伤的陈朵，找到了夏禾与沈冲二人藏身的酒店，但却在这见到了一个不应该见到的老熟人。 “赵董之前所说的，那个信得过的人，难不成就是你王震球么……” “嘿……”王震球见到柳小江的到来，倒是并未感觉到任何意外，反而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柳真人，好久不见啊，想不到当初一别，再见到的时候……居然会是如今的这种局面。” “世事难料……”柳小江带着陈朵一起走入了屋内，接着看了眼屋内的某个房间，道： “沈冲人呢？” “昨天看了夏禾一整夜，那货正在里面休息呢……”王震球怀抱着双手，看了眼柳小江身后的陈朵，而后顺着柳小江的视线微微颔首道： “唐门，王家，还有前几天的曜星社社长曲彤……” “小柳真人，你加入全性的理由，赵董那边虽然没有和我多说，但考虑到那位老领导的为人性格，我其实也不难猜到你们二位到底想做什么……” “但现在这个局面，放弃柳小江这个身份，以全性掌门嬴勾的身份站在太阳底下，你就不怕被那些太过炙热的光线烤焦么，可千万别浪费了你这张和我一样帅气的脸啊！” “……”柳小江看了眼表情一如既往很是欠揍的王震球，并未开口回答这种现在看来已成定局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绕开了挡路的王震球，来到了屋内夏禾所在的房间内部。 房间内满是药物与消毒水混杂的刺鼻味道， 原本那个一举一动都充满魅惑力的夏禾，此时双肩空荡的缠满了绷带、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显然也是因为被敌人砍断了双手的经历，导致她整个人在精神上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 听见动静， 沈冲此时也一脸疲惫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柳小江望着夏禾貌似有些愣神，接着便眉头紧锁的用手推了推眼镜，开口解释道： “……她双手都被曲彤的人给砍断了，而且似乎还是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双手剁成了肉泥，然后重伤了二壮、并且绑走了陈朵……” “夏禾并非敌不过那个家伙，奈何当时遭遇的敌人数量太多，而且还都带着隔绝她能力的法器……” 第417章 除却生死皆可改变！ “……我知道了。” 柳小江回头看了眼站在房门前的沈冲，而后也并未在意王震球是否在场监视自己，当即缓缓迈步走到夏禾的床前，低头看着这个双目无神的女人，道： “夏禾，辛苦你了，虽然没能阻止对方，但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并未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闻言， 夏禾茫然无神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复杂，并相对艰难的倚靠着床头坐起了身子，说话时看似已经恢复了往日那种无所谓的模样，但细看就会发现她眼中仍存在着难以掩饰的失落感。 “掌门啊，你说张灵玉那个榆木脑袋，会不会在我已经变成这样的情况下，按照我原来所希望的那样接受过去呢……” 此话一出，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清楚夏禾与张灵玉二人过去的沈冲，更是再次用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看起来似乎也是在利用反光的镜片，来掩饰自己眼中对于夏禾遭遇的同情。 “不得不说……”柳小江低头看着难掩失落的夏禾，面色还算平静与正常的摇了摇头道： “就凭灵玉那货的榆木脑袋，哪怕没有遇见这样的事，你也并没有变成现在这样，想让他接受和你之间的过去……多少也还需要些时间。” “卧槽，铁直男啊……”王震球见此显然也是有些看不过去了，“你就不能安慰人家一下吗，难道看不出来她现在最需要的……其实就是大家的安慰么？！” “安慰又有什么用……”柳小江回头看了眼王震球，随之再次看向失去双臂的夏禾，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与其活在其他人的同情与安慰之中，反倒不如接受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现实……” “……”沈冲。 他对于说出这种话的柳小江很是无语，但又不得不承认柳小江这些话的确是事实。 夏禾若不能接受现实的话，今后就算有其他人的安慰也根本活不下去，除非是最为重视的张灵玉愿意一直陪在身边照顾，但此事却又偏偏因为张灵玉的个性，短时间内完全不可能做到。 更何况…… 夏禾自己也不愿意让张灵玉知晓此事，更不希望张灵玉因为同情而接受过去，从而一直留在自己这种废物女人身边…… 不过， 这种无比现实的话，最不应该由柳小江来说，因为夏禾本就是为了帮助柳小江，才会变成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 果不其然…… 夏禾在听到柳小江的话后，即便很清楚对方说的是事实，却也依然还是露出了一抹惨笑，本就无神的眼中也随之变得更加空洞了起来。 见此， 王震球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你未免也太过不近……” “你们好像误会了什么……”柳小江察觉到沈冲脸上的表情，顿时眼神诧异的看了看二人，接着面色平静像是阐述事实一样缓缓开口说道。 “夏禾既然是为了帮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当然不会坐视着自己人一直颓废下去，如果是原来的我或许还会对这种情况感到无可奈何，但对现在的我来说……除却生死，皆可改变。” “不过只是断肢重生罢了，这种程度的小伤……我马上就能让你完好如初。” 话音落罢， 就在屋内除了陈朵，其余三人都还在愣神的时候， 柳小江立即朝着夏禾缓缓伸出了手掌，接着一条由炁所构成的黑色手臂，便从其掌中逐渐汇聚延伸了出来，并且还直接按在了夏禾的额头上。 “夏禾，心里不要有任何的抗拒，否则还得多花费不少力气……” 闻言， 夏禾心中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却并不认为柳小江有必要欺骗自己一个废人，随之便压下了心中的所有不解，期待着自己真的能够完好如初。 下一刻， 就在沈冲与王震球疑惑的注视之下， 夏禾肩膀上的绷带逐渐脱落，结疤的伤口上也开始出现了大量肉芽，并逐渐生长扭曲着汇聚到了一起，最终形成了两条完好如初的手臂…… 片刻之后， 柳小江按在夏禾额头上的黑手渐渐消散，随之看向正在望着双手愣神的夏禾，似乎是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嗯，你自身‘命’的强度本就不低，重生出的手臂应该也不会让你感觉有什么不适，今后再次动用自身能力的时候也会与曾经无异……” “果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即便不用转化的方法，断肢之类的也只能算是小伤，可能最多也就像是普通人擦破点皮的程度……” “不对，就算是所谓的转化，理论上若是连断臂都丢了，也不可能出现断肢重生的情况……” “这……这……”夏禾望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双手，原本无神空洞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没想到柳小江就连‘肉白骨’这种事都能做到。 沈冲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先前对于柳小江的不满也完全消失不见了，甚至于眼中除了疑惑与不解之外，居然还随之浮现出了一抹强烈的狂热。 “掌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可以让夏禾断肢重生，这种事简直……” “又是八奇技么……”王震球亲眼见到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发生，自然联想到了八奇技那种超出常人理解之物，但一时间也不清楚究竟是哪种八奇技，居然会有这种逆天级别的效果。 “你明明都已经有了陆老爷子的通天箓，现在又……刚才那只由炁所构成的黑手……手……还有你刚才提到的‘命’……‘性’与‘命’双全……难道这就是那种所谓的双全手？” “……”柳小江治好了夏禾的伤势，转身看向在场唯一的外人王震球，但却显然不会回答对方的任何问题，只是看着面前这位相对最为麻烦的老熟人，道： “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赵董安排给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球儿……我的事你就不要再多管了，哪儿而来的赶紧回哪儿去吧，西南那边今后也不见得会很消停……” “你清楚我的为人～”王震球对此笑嘻嘻的耸了耸肩，完全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 “相对于公司安排给临时工的那些活计，明显还是你这头的情况更加有趣一些，现在就让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你这是对待‘恩人’应该有的态度么？” 听到这话，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了王震球许久，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你想死么？” 第418章 好事儿？ “这么说就过分了吧？”王震球见此不由得撇了撇嘴道。 “因为那个突然空降到公司的苏诚，难得发生了一连串这么有趣的大事，尽管这些事和我的确没多大关系……就不能让我也掺和一下么？” “你都知道了什么？”柳小江听到王震球的这些话，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想法，于是便在略微沉吟过后开口问道。 闻言， 王震球转头看了看在场的沈冲与夏禾，接着又是那般笑眯眯的看向柳小江，道： “若是与公司作对，甚至抹杀公司目前实际的负责人，就凭全性的这些人根本没可能做到吧，除非你要不顾一切的一个人杀过去，但如果是想要这么做的话，又何必忍到现在还不动手？” “小柳真人，依我看你根本不是要与公司作对，只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不得不与公司分道扬镳，不得不杀掉苏诚那种家伙，你要的……绝不仅仅只是为了给自身所遭受的不公复仇。” 说着， 他面带笑容的迈步走向柳小江，站在距离柳小江不足20厘米的地方，将那张充满了好奇的笑脸主动凑了上来。 “赵董说，你的目的应该并未发生改变，之所以会放弃公司临时工的身份，选择以全性掌门嬴勾的身份自处，也只是选择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道路……” “小柳真人，你这从未发生过改变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在一个人默默坚持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柳小江近距离观察着王震球那张极为女性化的笑脸，心里不仅没有是在欣赏美女的感觉，反而还对这张美女的笑脸充满了抗拒。 “我很感谢赵董曾经在公司的照顾，也感谢他冒着风险对夏禾所提供的看护，但也正因如此……我不能害了他所认同的可信之人，更不能将他身边仅剩的力量收归己用。” “球儿，我不怀疑你们这些临时工，因为身份过往等问题与赵董交情颇深，毕竟当初在临时工身份还没有被摆在明面上的时候，除了各大区的负责人之外，也就只有他赵董最了解你们。” “你们现在仍愿意为一个失势的老人做事，这种事相对看起来也的确很有人情味儿……” “老郝他们毕竟都是赵董选出来的人，我这种临时工作为大区负责人的下属，当然也要为自己和上司所受到的关照进行回应……”王震球终于在柳小江面前撤回了自己的那种美人脸。 “不过……” “你可不要认为所有的大区负责人与临时工，都会像我们西南大区一样仍愿意帮赵董的忙，至少那位负责华中地区背景雄厚的大小姐，可并未像是其他负责人一样在此前互相通过气。” “所以，在你的事情开始逐渐发酵后，连带着我们这些作为下属的临时工，也根本就没有和华中的黑管儿联系上，完全不清楚华中大区负责人对事的看法……” “你是在让我小心黑管么？”柳小江虽然没想到其他大区负责人会是这种态度，但对于华中地区的任菲和黑管却并未感到丝毫意外，很清楚任菲那种背景的人不会轻易表达自身的态度。 毕竟，直到目前为止，除却收回了赵方旭的职位，给公司空降了苏诚这个新任领导外，上面那些人几乎并未表达过任何一点的想法，反而还要比之前赵方旭在职时变得更为沉默了起来。 “你的实力确实足够强大，也原本就是我们这些临时工里公认最强的那一个……”王震球对此不置可否摊了摊手道。 “不过，既然在明面上看起来，你目前就是在和公司作对，那么再强也难免会出现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毕竟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在其他人的身边……” “二壮也就罢了……” “看起来你是想彻底斩断与东北大区的关系，何况她本身的存在也耗费了公司无数资源，能力上更让公司在短时间内找不到任何替代品，因此公司直到目前也都在竭尽全力的救治那丫头。” “但……” 说到这里， 王震球回头看了眼站在房间前沉默的陈朵，“陈朵和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黑管的能力你应该也很清楚，他完全可以做到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独自在远处悄无声息地给出致命一击的事。” “对付这种人你要么就是一直穿着保命的法器，要么就是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精神状态的高度集中，小心谨慎地防备着对方随时都会到来的袭击……” “还有就是……” “你不会认为公司手中的力量，就只有我们这些特殊的临时工吧？” “他们手里可是还有着‘暗堡’这种机构的存在，据说在公司临时工制度被确立以前，公司所遇上的大多数麻烦事，也都是交给暗堡的那些人来解决……”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小江眉头微皱的打断道。 “我的意思是……”王震球完全不在意柳小江的打算，并在对方发问时立刻开口解释道。 “既然陈朵这丫头所遇到的事，都能让你这家伙在得知后直接发疯，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会遇上的麻烦事，你不如将陈朵她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至少也不会再因她们受到威胁。” “哦……”柳小江微皱的眉头随之舒展，但却并未同意这种所谓的好事，反而直视着王震球的双眼，道： “这听起来好像是在帮我解决后顾之忧啊，不知道这究竟是赵董和那些负责人的意思，还是你们几个临时工在私下里商量出来的结果？” “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也取得了大家的同意。”王震球故作得意的耸了耸肩，一副‘你看看我多聪明’的样子。 “原来如此……”柳小江见此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 就在王震球认为柳小江肯定会同意的时候， 他却又忽然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颇为冰冷的看着王震球，道： “王震球，你胆子还真是够大的啊……” 第419章 极恶 “呃……” 王震球见识到柳小江的变脸速度，感受到对方眼中所蕴含的部分杀意，难免也是一脸疑惑与不解的开口询问道。 “这件事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朋友……已经失去理智了么？” “我很冷静……”柳小江无视了王震球所表现出的演技，仍然面不改色的盯着自己这位友人，道： “但也正因为我很冷静，并未被之前事冲昏头脑，才不会被你这种混球儿说服……” “啊？”王震球对此几乎一脸懵逼。 见此， 柳小江甚至有些想笑，但考虑到王震球的目的，确实可能存在对自己有利的地方，以及对方此前的确帮助过自己的事实，最终也只是相对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了，我承认你作为一个戏子，演技上确实要比其他人出众，但若是想要瞒过我这双眼睛，光是逼真的表演也还远远不够……”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王震球难以理解的皱起了眉头。 “你难道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么。”柳小江显然毫不在乎自己是否冤枉了王震球。 “故事里的主人公到最后，确实没有和曾经一样说谎，但由于此前的数次欺骗行为，最终也导致了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我确实不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是不是最后，也不清楚你今天所说的一切是否掺杂谎言，但考虑到你这个混球儿往日的为人，我从开始就不会完全信任你所说的一切……” “而且，一旦有了这个基础……” “你今天所说的一切是否为真，也就相对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不管这些究竟是真是假，只要其中存在着一定程度上对我不利的情况，为了防止事情逐渐走向最糟糕的地步，全盘否定……当然也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王震球。 “球儿，考虑到赵董的为人，还有他所知晓的一切，至少于目前而言……我不认为他会选择对我不利。”柳小江道。 “但他同时也还是那个赵董，最优先考虑的依旧是这世道的安稳，对我也只能说是理性要远远大于感性……” “由此可见……” “你刚才所说的那一切，即便很可能真的是在为我考虑，但其中也一定存在着被赵董所认同，对于今后世道安稳有益的重要之处。” “一旦想清楚了这些，再想想你方才所说的一切，这对世道有益的重要之处是什么……自然也就没那么难猜了。” “保护陈朵……” 话说至此， 柳小江抬眼看向王震球身后一言不发的陈朵，“球儿，你们确实是想要保护她，以免她再次成为让我失控的根源，但也不可能没有在将来事态严重时，以她来让我放弃某些行为的想法。” “而且……” “这件事也根本不是大家商量出的结果，也并非是在商讨过程中由赵董所提出的想法，它从始至终都是由你一个人所想出来的计划，同样也是为了事态不会发展至太过严重……对么？” “……你不同意么？”王震球脸上再无方才那种笑眯眯的模样，而是罕见极为认真的看着柳小江，道： “我很清楚你迟早会想明白这点，所以除却在说话时隐瞒了部分真相之外，我和你所说的一切皆是没有掺杂任何谎言的真话，但即便如此……你也还是不同意么？” “你总是这样……”柳小江微笑着摇头道。 “口口声声说‘有趣’才是最重要的，以至于就连所谓的正义与邪恶，在你的眼中看来也根本不重要，但偏偏却打从心底认同赵董的想法，认为世道的安稳才是远超一切最重要的事。” “现在想想……” “你当初之所以会注意到我，甚至是关注张楚岚和冯宝宝的一举一动，实际上在心里所考虑的……也根本就并非是什么有趣与否吧？” “回答我……”王震球没有理会柳小江的这些话，仍然眼神凝重的直视着柳小江，道： “除了那个苏诚之外，你到底还想要做什么，赵董支支吾吾隐瞒的真相，你从始至终都在坚持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苏诚，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将其抹除，根本就没有放弃公司的临时工身份，与整个公司都闹到这般地步的必要。” “你所拥有的力量，再加上全性的那帮妖人，迟早会把事情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到时候也说不定就会引起普通人高层的敌视，最终导致普通人和异人之间一直都存在的问题彻底爆发。” “柳小江，你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就要成为比当年那个无根生还要更可恶的家伙么？” “说到底……”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不管是导致了八奇技的出现，还是如今这种不知死活的状况，无根生也不过是一个在命运中挣扎的普通人，做了那么多到现在也不能说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反倒还连累了更多人。” “我不一样……” “命运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说起来我反而是那种一旦决定了怎么做，就会影响到其他人命运走向的特别存在……” “曾经……” “我因为很清楚这种事，也不想由于自身的原因，真正牵连到其他无辜之人的命运，但这么做的结果你也已经看见了，不仅换不来其他人的认同与接受，反而牵连了自己最重视的那些人……” “所以……” “我放弃了最开始选择的道路，选择了在你们眼里看来更加艰难，但在我眼里看来反而更直接、更简单的道路，因为这条路需要我自身所放弃的事物，相较于之前实在是少的非常有限。” “最重要的……” “既然无论我怎样去选择，多少也都会牵连到身边的人，这反不如选择由自己来决定，身边的人究竟会遭受到何种牵连，这样……起码可以让我有些时间来准备应对这牵连的办法。” “我和那无根生一样……” “我们皆是那种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愿意让身边的其他人承受莫大风险，更是全然不会去在意世上其他无辜之人的感受，完完全全就是那种极端自私自利的……极恶的存在。” 第420章 人类所塑造出的怪物 “说了不同，却又相同……这确实很矛盾。” 柳小江看着对面眉头紧锁的王震球，冷静的仿佛只是在诉说与自己无关之事。 “但大家不都是这样的么，崇尚道德所塑造出的英雄，自己却完全不会考虑与英雄沾边的事，大多数人都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以至于认为人类本身，就是最为高等的存在。” “不过，我这最为自私自利的极恶存在，倒也没什么资格来指责人类的虚伪，但在公司内部为了人类社会的秩序做事，也确实让现在的我对于人类这个群体……产生了极深的厌恶。” “我讨厌人类，讨厌他们心灵上的弱小，讨厌他们因为骨子里自卑而装出的强大，更讨厌曾经想过融入他们的自己……” “所以……”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然后改变这些存在便是虚伪的人类，但如果最后真的谁都无法发生改变，那……就让同样虚伪的我和大家，一起在地狱里慢慢接受彼此吧。” “……”王震球。 “……”沈冲。 “……”夏禾。 在场除了陈朵之外的三人，见到柳小江在说出这番话时的模样，哪怕是觉得柳小江已经彻底疯了，也都不认为他只是在说一时的气话，因为他们根本察觉不到这些话里存在着丝毫情绪。 这些话里有的……只是像在阐述某个事实般的平静与认真！ “你认真的？”王震球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眼神难以理解的望着柳小江，道： “就算人类本身再怎么虚伪，如今也是这个世道的主宰，也有很多人希望这世道能变得更好，何况你自己也是这虚伪族群中的一员……” “球儿，我曾让二壮调查过你，也清楚你之前的那些遭遇……”柳小江摇头道。 “或许是曾经所在的那个地方，使得你这种无法融入普通人的异人，对世上那些普通人产生了很强的归属感，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人类群体中的一员。” “但，别忘了，你也是个异人，也是不被普通人接受的存在……” “我不需要他们的接受，我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很快乐，为什么非要融入他们普通人不可？”王震球反驳道。 “如果整个圈子迟早都会被摧毁，使异人不得不走入普通人的视线，不得不在普通人的世道上求生存呢？”柳小江不为所动道。 王震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朝着柳小江瞪大了眼睛，“你难道还要……” “普通人迟早会注意到异人的存在……”柳小江并未理会王震球的想法，而是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异人的存在固然是个问题，但普通人对待异人那种不接受，只让异人生存在角落缝隙中的态度，又何尝不是逐渐加剧彼此问题的主要原因……” “如果有了共同的……算了，现在说这些显然还是太早，谁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发展，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记得最开始的目的就够了……” 说完， 他偏头看向王震球身后的陈朵，语气相对温和的说道：“朵儿，也该帮我送客了。” “嗯！”陈朵见此立刻点了点头，随即走到王震球的身后，也不管这位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甚至现今也仍在给公司做事的临时工是何反应，极为罕见的主动和这位陌生人开口说道。 “小江哥哥让你离开这里……” 闻言， 王震球很清楚陈朵在柳小江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会选择无视身后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丫头，于是回头朝着陈朵笑了笑说道： “陈朵小妹妹，能不能请你稍微再等一下呢，我还是有些话想对你的小江哥哥说啊……” 见此， 尤其是在听到‘你的小江哥哥’以后， 陈朵的小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红晕，但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自己做主，而是表情询问地再次看向了一旁的柳小江。 “有话就说吧……” 柳小江对于王震球的好意倒也没太过分，即便这好意在他眼里看来并非那么回事，也仍然还是顾及到了对方计划中那些许的情分。 虽然王震球所想出的计划，更多确实是为了防止事态恶化，但事态最终能否发展至那种程度也还两说，如果没有……那么他这也确实是在帮柳小江解决后顾之忧。 何况…… 相对于曲彤和苏诚那种人，王震球和赵方旭他们就算是想凭借陈朵，来防止今后的所有事态恶化至彻底失控，也肯定不会选择真的选择对陈朵下手，一切都不过是绅士之间的默契而已。 柳小江不愿意遵循这种默契，不想赵方旭等人以任何方式阻拦自己，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派王震球这个家伙过来，实际在某种角度上也已经是把话全都给讲明白了。 你若愿意，那这就是种默契，就是种把话讲清楚的阳谋，大家今后还能继续隐秘的合作下去…… 你若不愿意，那么让王震球这种不被信任戏子亲自过来，至少也能让大家今后的关系不至于闹得太僵…… “小柳真人，不管今后如何，但至少赵董和我们……都不会认同苏诚，也不认同全性的嬴勾，我们认同的只有那个甘愿为世道付出，像是圣人一样不惜放弃自身安危加入全性的柳小江。” 王震球看着眼中情绪缺失，脸上依旧是那般冷漠的柳小江，最终还是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些都是赵董之前吩咐过的原话，至于我自己和肖哥、老孟三个公司的员工，以我们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也不好太过逾越……” “只是……” “老孟和肖哥说，柳小江是战友、是同伴……如果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也都会在不伤及自身的情况下，为你和陈朵提供一些尽可能的帮助。” “至于冯宝宝和张楚岚那两个家伙的态度，你这位柳大哥应该也会比我们几个临时工更清楚……” 话音落罢， 尽管没能达成自己来时的目的，但王震球却还是在深深看了柳小江一眼后，主动不需要陈朵提醒的转身离开了酒店…… …… 酒店外， 王震球见到陈朵已返回了酒店内部，当即表情凝重的拿出了电话，拨通了属于赵方旭的电话号码，语气既有失落也有怀疑的开口说道。 “赵董，此前除了苏诚的所作所为之外，这货在国外到底都遇到了什么，他现在所表现出的那种样子……简直就是个由人类所塑造出来的怪物。” 第421章 企图颠覆一切？ 酒店房间内， “事情目前已经脱离了掌控，我和那王震球所说的一切皆是事实……” “所以……” “我曾经答应过你们的事，也因为与公司决裂在短时间内很难办到了，若是接下来不打算留在身边帮我，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只是全性你们最好也不要再回去了。” “毕竟……” 柳小江在王震球离开以后，并未理会对方计划失败后是否还有后续动作，而是表情平静的转身面向了沈冲与夏禾二人，道： “我接下来会以全性掌门的身份，利用那些全性成员的力量来达成目的，哪怕真的走到了与公司……甚至是与整个世道作对的地步也在所不惜。” “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杀一个苏诚？”沈冲对此仍有些不解的伸手推了推眼镜。 “无论所处的地位有多高，苏诚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他的死也只是开启计划的第一步……”柳小江耐心的解释道。 “我要让那些普通人看看，异人究竟能引起多大的乱子，然后再用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力量，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普通人重新正视问题，但最后又不得不因为种种威胁而选择与问题妥协。” “异人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活在阴暗的角落之中，更不应该只能成为那些普通人手中的武器，必须要在遵守规矩的同时，拥有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而非寄人篱下。” “就像曾经传闻的那个纳森岛一样？”夏禾显然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柳小江的意思。 “不……”柳小江朝着夏禾平静的摇了摇头道。 “纳森岛那种地方的存在，也同样是属于异人们所做出的妥协，而并非是普通人在异人问题上所作出的妥协……” “王与神树的双重庇护，也只是让他们蜗居在岛上，不得不为了生存去给普通人做事，说明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最多也不过如此罢了……” “纳森的王与神树加在一起，也不足以产生针对普通人的绝对威胁，因此在那岛上所谓的神树消失之后，也很快就出现了普通人针对纳森岛民的行动……” 说到这里， 他微笑着抬眼看向沈冲与夏禾二人，道：“我和纳森的王与神树不同，我拥有此二者加起来也无法比拟的力量，而且这份力量对于现阶段的任何普通人来说……也都是绝对的暴力。” “此外……” “我也不会和纳森的王一样，将异人们的生存环境定在荒芜之地，除非是做好了想要承担巨大损失的准备，否则……那些普通人根本无法反抗我所拥有的绝对暴力。” “毕竟，手里没有剑，和手里有剑却不用，这完完全全就是两码事……” “我曾经答应过你们的那件事，你们打算重新活在阳光底下的想法，在我的计划成功之后也一样能获得成全，并且……远比在普通人的掌控下活得更加自由舒适。” “……”沈冲。 “我的掌门先生……”夏禾在短暂的愣神过后，不由得眼神复杂的微笑道。 “你这该不会是要彻底改变格局，将异人在普通人之中彻底分化出去，然后再成为那种所谓‘新世界的神’吧……” “这种说法并不准确……”柳小江摇头道。 “而且，分化与融合也必须要同时进行，异人既要成为一个截然不同的群体，也要尽可能消减与普通人之间的隔阂，势必要做到互相尊重才能携手并存下去……” “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做到……”沈冲忍不住出言提醒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人类本就是种排外的动物，就连他们中比较特殊的自己人也会遭到排挤，既要异人从普通人之中脱离出去，又要消灭普通人心中对异人的隔阂……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引发种族战争。” “而到那时……” “一旦发展到了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因不想承担巨大损失而不去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想法，怕是也会随着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而彻底消失不见……” “所以……”柳小江不为所动的说道：“我会成为异人和普通人两方的神，以恐怖手段尽可能维持两方的平衡，直到他们心中的恐惧达到某个临界值，再也不需要我这个神的存在为止。”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这种想法诞生之初或许与利益息息相关，但在共同面对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敌人之时，甚至是在打败敌人却同样都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自身生存延续问题无疑就会重新站在利益之上。” 说完， 他表情温和的看向在场三人，道：“如果就连这样，也不能改变人类的本性，那么就像我方才所说的一样，异人和普通人也就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大家就一起下地狱慢慢去后悔吧。” “将这清净的世界，重新归还于天道，等待它重新孕育出合格的世界主宰……也未尝不是一种绝对客观与理智的选择。” “这……这种做法又算是什么？”沈冲完全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顿时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这么做既不是为了异人，也不是为了世上的那些普通人，但最终目的却又是在同时为了他们两方……” “不对……”柳小江没等沈冲把话说完便摇头否定道。 “我这么做既不是为了异人，也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普通人，只是为了自身最后能得到长久的安宁，也为了自身的生存环境因此变得更加干净……” 夏禾到这时显然也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可你明明要成为两方共同的敌人，最后岂不是要以自身的性命来成全……” “既然是新世界的神，又怎么可能会死呢……”柳小江眼神平静的看了夏禾一眼。 “我方才说过自己是极端自私的存在，以自身性命来成全那些令人无比厌恶的人类……他们配么？” “我只是在为了自己，选择颠覆世上的一切…… 仅此而已。” 第422章 东北大区的困境 “沈冲，夏禾……该你们来做选择了，究竟是留在我身边助纣为虐，还是现在立刻脱离脚下的泥潭，按照杨朱的理念对于你们这种真正全性……我并不打算强求你们做出任何选择。” “嘿嘿，当初那个破旧黑旅馆里的年轻异人，如今也算是终于成为了圈子里的顶尖人物，我沈冲作为在场最早接触过掌门你的人，自然也是很想看看你最后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我当然是会让你看到的，起码不会让你觉得无趣，那么夏禾……你呢？” “我的掌门先生啊，你说的倒是好听，但人家现在已经在你的贼船上了，全性和公司的码头也都不再靠谱了，何况人家作为你的左膀右臂做了那么多，怎么能没有得到回报就先行离开？” “很好……”柳小江看着仍打算继续跟随自己的沈冲与夏禾二人，虽说并没有太过意外于二人的选择，但心里也还是因为仍有可用之人而感到了满意。 “我并不打算和你们两个保证什么，只想说你们所做出的选择非常明智，你们愿意继续留在我的身边，追随我这异类一起踏入泥潭……便是我嬴勾在这世上真正的两位友人了。” “我嬴勾是绝不会让友人失望的……” —— 三日后， 哪都通分部东北大区， 新任的董事会负责人上位，公司总部在忙着与各大异人势力会面，一方面是苏诚很需要了解各大门派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在宣告自己对哪都通的主权控制。 这时凡是对苏诚表示支持的流派，也都在公司这边得到了未曾设想的待遇，以至于此前一直都在和赵方旭商量加入十佬的‘求真会’，也在表达了对苏诚的支持后成功跻身了十佬之列。 公司高层在处理苏诚上位后的琐事，各大区负责人这边倒也并没有闲着，皆是在处理圈内各大正义之士对全性动作，通俗来讲就是在给苏诚上位时所造成的局面擦屁股。 但，除了公司各大区的负责人之外，各大区的员工根本不清楚其中的内幕，忙碌起来也只是多少有些怀疑最近为何如此之乱…… …… 负责人办公室， “苏老板说了，要我们求真会这边多派些人手，以免高小姐因为全性妖人再次遭受无妄之灾，她的存在与消耗掉的资源……公司那边也非常重视。” 一名身穿橘色运动服的魁梧年轻男子，此刻正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喝着茶，三寸来长的头发被发胶打理的一丝不苟，甚至还被故意梳理成了三七分一样的背头，看起来难免让人觉得很是土气。 “黄闯，你燕武堂现在，也敢来插手我们高家的事了。” 高廉坐在办公桌内，脑袋上依旧带着万年不变的鸭舌帽，眼镜下的双眼看向室内的年轻人，明显是已经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高先生，请您注意下言辞，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燕武堂了。” 黄闯很清楚高廉为何会觉得不快，但考虑到求真会与苏诚之间的合作，却还是一脸固执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求真会现在也是十佬的势力之一，在圈子里的话语权绝不弱于其他几位佬，哪怕是公司的董事们来了也要给几分薄面，高家既然是在公司的手底下做事，那就应该配合苏老板的决定。” 咚！ 高廉不禁将手握成拳头砸向了桌面，“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二壮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转移，更不可能被你们这些人运去公司总部，万一和你们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他苏诚担待得起么？” “他最近也不是没有派人来确认过二壮的情况，应该清楚二壮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清醒的迹象，我高家……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他苏老板信任么？！” “高先生，苏老板自然也很清楚这件事……”黄闯无动于衷的摇头道。 “他在决定要将高小姐转移到公司总部治疗保护的时候，当然也考虑到了路上可能会遇到的意外，所以除了我们求真会的人之外，王老先生的高徒胡兰兰小姐也一起来了……” “大国手王子仲老先生的弟子，高先生难道还是认为信不过么……” 高廉听到‘胡兰兰’三个字倒是一怔，但接着却又再次眉头紧锁的摇了摇头，道： “二壮所受到的伤害，如果只是内外伤层面的，那她今天也早该醒过来了，精神上所遭受的重创根本没人能治，而精神对于二壮这样的异人来说何其重要，只能耐心等她自己清醒过来。” “但可惜高先生又给不出一个具体时间……”黄闯起身道。 “苏老板吩咐我们必须要在明天之前，将高小姐安然无恙的转移至公司总部接受治疗，在那里有着暗堡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可用，相信这也肯定能让高小姐尽快清醒过来。” “高先生，请在三小时内，尽快给予我一个明确的回复，这样还能赶在天黑前将高小姐转移，否则……我是真的不想看见曾经的高家，只是因为错看了一个全性妖人而变得彻底没落。”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威胁高家这个自己人？”高廉眯起眼睛道。 “当然不是……”黄闯见此自然不会承认这是威胁，“不过要说和我们是自己人的话，也还得看高先生今后打算怎么做了。” 然而，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老高，有……有几个人想见你，现在和我就在门外，你……方便么？”老刘的声音即刻传进了屋内。 闻言， 高廉本就无比困惑的内心，顿时变得更加烦躁了起来，“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不知道我正在谈事么！现在不管什么人我一概……” 但，还没等高廉把话说完，就有人从外面推开了房门，柳小江缓缓迈步走入了负责人办公室，直接就让高廉这个‘老领导’愣在了那里。 “你……你是……” 柳小江站在屋内的沙发前，看着办公桌内愣神的高廉，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陌生的魁梧男子，并在确认了对方并非东北大区的员工后，毫不犹豫的迅速挥动了一下手臂。 咔嚓！！！ 黄闯的脖子瞬间就被扭断，巨大冲击力甚至让他的脑袋，挂在脖子上一连转动了好几圈…… 第423章 噩梦 扑通。 随着黄闯的尸体倒在地上， 老刘也带着其余的陈朵、沈冲和夏禾三人一同走进了屋内， 他看见柳小江进入房间后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出手把求真会的黄闯给杀了，立马头皮发麻的躲到了高廉身后，眼神惊惧地望着此刻来到东北大区的四人。 “老……老高，不单单是这个黄闯，求真会在等候室那边的所有人，除了王老先生的那个弟子之外，全……全都被小江给杀光了。” “虽然都是些听都没听过的家伙，但既然他们都是那个苏诚请来的帮手，来这里也是为了将二壮转移控制起来……杀了也就杀了。”柳小江看了看很是害怕自己的老刘，随之道。 “老高，好久不见，你看起来似乎也已经陷入了困境，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那就将一切都推到我这个全性的掌门身上好了……” “你竟然真的没死……”高廉望着站在室内的柳小江，既觉得熟悉又感觉有些陌生，仿佛今天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也已经不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柳小江了。 “你之所以现在才回来，难道是因为那女人的死，已经得到了能治愈二壮的……” “啊……”柳小江点了点头微笑道。 “我已经得到了双全手，随时可以帮恢复二壮的躯体，之所以现在才回来……本来是不想牵连到你们，但没想到就算和你们斩断了联系，公司方面却还是不打算放过二壮这个丫头。” “或者说……” “其实还是因为二壮这丫头的能力太过重要了，即便是那苏诚也不愿放弃这股强大的力量，哪怕很清楚她不可能帮衬自己来对付我，也仍然还想利用她的能力，转去做些别的什么事。” “毕竟，对于现在已经成功掌控了公司，成了哪都通实际董事负责人的苏诚来说，我的消失对他来说或许很重要，但也远没有其他异人事务重要，更不认为我一个异人能掀起太大风浪。” “普通人的眼界很有限，对异人力量的理解程度也不高，哪怕他成功坐上了公司负责人的位子，这也依旧是他作为普通人身上的致命伤……” “为什么要下手杀了黄闯这帮人？”高廉望着侃侃而谈的柳小江，心中顿时出现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么，我相信赵董终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苏诚不过就是圈子里的一个过客罢了……” “老高，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柳小江没有回答高廉的问题，而是缓缓伸出了两根手指，道： “一，带着高家和二壮一样，随着我一起脱离公司，但这样一来会让不愿再身处事态中心的高家，和全性一样在未来重新陷入泥潭的正中央……” “二，和我……彻底划清界限，这样依旧会让高家留在公司，但很可能也会在公司逐渐失势，负责人的位子或许因为高家仍能保住，但你们应该也是很难再触及到公司权利的中心了。” “而且……” “你今天会遭受常人眼中看起来的重伤，不会死……并且在双全手的效果下也可以恢复，只是今后在圈内其他人的眼中看来，你这高家的话事人也算是被彻底废了。” “毕竟，如果你这个负责人不受点伤的话，其他人也很难相信我在东北大区的所作所为，本质上就是为了夺走二壮这股强大的力量，更不会相信你高家已经与我彻底划清了界限。” 说完， 他转头看向躲在高廉身后像个小兔子一样的中年大汉，“至于这边唯一清楚内幕的老刘，我也会让他忘记今天所见到的一切，认为我在东北大区这边的所作所为皆是事实。” 听到这话， 本就对今天的柳小江很是惧怕的老刘，顿时一缩脑袋，但害怕归害怕，考虑到一直看着长大的二壮也会因此获救，他心里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抵触。 “……”高廉。 “老高，时间可并不多了……”柳小江对着沉默的高廉提醒道。 高廉想了想抬头看向柳小江，道：“你小子倒是死不足惜，但二壮今后跟着你……” “她至少能比现在这样活的更久……”柳小江很清楚高廉的想法，于是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懒得理会对方那种‘看女婿’的心理。 “你应该知道我对二壮这丫头的看法，曾选择留在公司做事也并非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保证！”高廉显然并不在乎高家和自己接下来的遭遇，心里面最先考虑的也仍然还是二壮的未来。 “我保证……”柳小江见此尽管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照顾了一下这位老父亲的感受，摇头过后便眼神认真的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很好！那便动手吧！”高廉罕见摘下了头上的鸭舌帽，微笑着看向了室内的几个全性妖人。 “今天正好也让我亲自试试你小子，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替我守护二壮……” …… 大约十几秒过后， 柳小江便离开了公司的负责人办公室，并未理会室内已完全失去意识的高廉与老刘，接着看向此前一言不发的沈冲、夏禾与陈朵三人。 “朵儿，你很了解这边的情况，那就带他们一起去清理一下，记得要让东北大区的所有老员工受伤挂彩……事后只要不死就可以了。” “至于新员工和最近才被安排过来的其他公司员工……” “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虽然很对不起这些无辜的人，但为了你那位姐姐身后的家族，还是请他们所有人一起去死吧……” “但要明确记得，你们不过都是工具……是武器，下达命令的人是我，是我这个全性掌门嬴勾，你们皆是被我所迷惑的无知之人，所以在心里不要有任何负担，因为这并非你们的本愿。” “……是我杀了他们。” —— 与此同时， 连门港某地下基地内， 二壮呼吸平稳的躺在治疗舱内，周围工作人员也在时刻监控她的身体状态，生怕这位耗费了无数资源的大小姐出现什么意外，但可惜对方在自己的治疗下却一直都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二壮最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她梦到陈朵最终在敌人的迫害下惨死，得知一切的柳小江彻底放弃了心中坚守，成为了那个开始对世间一切展开复仇的大魔头。 而且， 一直到自己所有熟知的人皆被柳小江亲手杀光， 她便成为了那个最后死在至爱之人怀中的悲情女主，尽管用自己的死唤醒了男主心中仅存的理智，并在最终得到了对方极为悲痛的哭喊与呼唤，得知了对方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的位置。 她却仍然还是满足的闭上了双眼，没能与自己最爱的人在这世上长相厮守…… 第424章 尴尬啊 梦…… 终归还是会有醒来的一天。 二壮于梦中的柳小江臂弯里合上了双眼，现实躺在治疗舱内却微微抽动了一下手指，随之也不免有些精神恍惚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些原本被插在她的身上，用于补给营养、模拟器官运作的管子，已不知何时被人彻底拔了个干净，治疗舱的舱门也被人从外面直接掀了起来。 二壮神情恍惚的从治疗舱内坐起身子，眼神略显迷茫的低头看了看双手，以及同样恢复完整的下半身躯体，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但，随着在治疗舱内的起身动作，四肢与下半身传来的酥麻无力感，却也要比之前的梦境显得更加真实了不少，甚至还会让她产生自己并非是在做梦，眼下一切也皆为现实的傻瓜想法。 二壮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又进入了另一层梦境…… “虽然在帮你重生躯体的时候，完全可以帮你抹除这种不适应感，但我想对于多年来不曾行动的你来说，这种轻微的不适应……或许也能让你迅速找回曾经的那种感觉。” 柳小江站在治疗舱的侧面，见到二壮醒来并直接坐起了身子，随即便还算满意的开口提醒道。 “肌肉萎缩的情况并非真实存在，轻微的不适也只是大脑认知在作祟，你已经和一个正常健康的成年人没有区别了……” 闻言， 二壮立马下意识的看向了柳小江，但那模样明显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仍然还是觉得自己不可能恢复正常，眼下一切依旧只是自己妄想而来的虚假梦境。 “小江哥哥……” 二壮的声音难免显得有些沙哑，但与曾经通过扩音设备传达出的声音没什么两样，只是或多或少增添了那么一点点的成熟味道…… 她曾经出事的时候毕竟也才20岁出头，如今的真实年龄却已然迈过了30岁的大关，成为了一般普通人眼里的那种大龄剩女，声音上就算略微存在些差别，在柳小江看来也实属正常情况。 另一边， 王子仲的弟子胡兰兰站在室内门前，见识过了高钰珊断肢重生的整个过程，眼下再见到精神遭受重创的高钰珊，居然在短暂的治疗后直接苏醒了过来，也不禁有些难以置信的愣了一下。 “居然这么简单就彻底治愈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高家二小姐，甚至还能着手于他人所遭受的精神伤害……” “双全手……” “这就是我那位不曾谋面的师娘，让老爷子至死都难以忘怀的女人，在当年那种环境下所创造出的绝技么……” “并非创造……”柳小江看了眼身后不远处一脸难以置信的胡兰兰，接着从随身噬囊中拿出了一套自己的运动服，走向了治疗舱中仍旧浑身光溜溜的二壮，道： “既然是那个混球儿二尾子，叫你过来找机会救走二壮的，作为报答……我也已经让你见识过了双全手，兰兰小姐若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恐怕也难免会在事后被人注意上。” 说完， 他便来到了浑身光溜溜的二壮面前，先是伸手用力的扯了一下二壮的嘴角，而后在更是在这丫头吃痛且震惊的注视下，微微一笑道： “如果现在还觉得一切都是梦，那你这丫头可能还真是把自己给睡傻了，不过就算真的是在梦里，你这么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难道都已经不会觉得害羞了么……” “小江哥哥！！！” 二壮吃痛震惊愣神了片刻，接着也并未理会一旁的运动服，而是直接从治疗舱里跳到了柳小江身上，下意识的双手揽着柳小江的脖子，双腿也很用力的架着柳小江腰部，喜极而泣道。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死，你果然没死……” “……”柳小江没想到二壮的反应这么大，一时间只能比较绅士的举起了双手，全然不敢将双手放在任何光滑的地方。 “……咳，行了，既然已经没我的事了，那我就先听从劝告的离开了。”胡兰兰眼睁睁的见到了这一切，看着不远处那对男女有些不雅的姿势，很是不合时宜的咳嗽着提醒了一下。 “啊……”柳小江任由二壮抱着自己，却连碰都不敢碰对方一下，闻言也只是表情略显尴尬的回头看向胡兰兰，道： “兰兰小姐，今天的人情我记下了，日后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事，不管我那时究竟是柳小江，还是全性的掌门嬴勾……定会出手相助。” “噗……”胡兰兰见到柳小江脸上那种尴尬的表情，再回想起对方之前那些个冰冷无情的举动，强烈的反差感一下就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柳真人，我看你还是先解决下眼前的麻烦吧，我接下来就不在这里继续打扰你们了，嗯……你们继续，不过千万别忘了，这里可是个是非之地，最好……还是不要停留的太久。” “回见喽～～” 话音落罢， 胡兰兰带着脸上那种奇怪的笑容，在柳小江的注视下主动推门离开了室内，甚至还在将门彻底关闭之前，在门缝里给柳小江比了个大拇指，鼓励年轻人勇敢去爱的意味十分明显。 “……”柳小江。 柳小江记忆中没有过这种经历，因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身上的二壮，只是极为尴尬的目送着胡兰兰离去。 不过，随着胡兰兰这个外人的离去，他心里的尴尬倒也随之减轻了不少，而后低头看向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二壮，道： “呃……二壮，你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先下来，等你穿上衣服以后……再说。” 然而， 就在这时， 紧闭的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陈朵与夏禾两个女人紧接着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朵倒是还好，小丫头心里单纯，不明白柳小江和二壮是怎么回事，所以也只是一进来就直接愣在了原地。 但夏禾毕竟算是个过来人，一看见光溜溜的二壮挂在柳小江身上，立马伸手捂住了陈朵的眼睛，拽着小丫头重新回到了门外，并赶在沈冲来到这里之前，再次为柳小江关闭了房门。 “啧，知道你们都是年轻人，但至少也要注意点影响啊，朵儿这丫头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隐约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 柳小江再次看向怀中的二壮时，尤其是在看见这丫头眼中的笑意后，嘴角便开始止不住的微微抽动了起来。 第425章 死在你怀里 片刻之后， 二壮穿上了柳小江略显宽大的运动服，但却依旧难掩某部分值得骄傲的高耸，白色长发随意披散在干净的俏脸旁…… 柳小江见此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已彻底恢复健康的二壮，确实是个各方面都很出众的大美女，身高方面甚至比夏禾显得还要高挑，看起来似乎也只比他矮了小半头。 柳小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LSP，但在面对眼前恢复健康的二壮时，也不知是在欣慰自己完成了最初的承诺，还是在考虑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安置对方，看向她的时候总会不时的发愣。 “所以说……”二壮与柳小江一起坐在治疗舱下方的台阶上，听完了柳小江对于最近一些事情的描述，随之道： “因为之前在国外的那些遭遇，你现在对公司……对人类已经失去了信任，不想再走曾经那条等于是融入的道路了么……” “我根本无法融入人类的社会……”柳小江点头道。 “就连稍微特殊点的同类都很难被接受，如今的人类如何才能接受我这种异类，一味地妥协与接受只会换来他们更加过分的行径，他们需要我的力量，却不需要我的想法……很讽刺吧。” “现在想想……” “我曾经居然对这样的人类抱有着一丝希望，期待着只要能得到他们的充分信任，终有一天能真正融入属于他们的世界，并以此获得心中那种真真正正的逍遥与自在……” “殊不知……” “这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愿意信任我的终归还是少数，无论我到底都按照要求做了什么，大部分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对我产生信任这种东西……” “我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因为如果换做是我站在了他们的位置上，同样也可能会为了大多数同胞的安全，选择清理一切可能威胁到社会大众的不安因素，所以这其中也无关对与错。” “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老高……”二壮怀抱着双腿想了想，并不会否认柳小江的想法，更不会站在人类道德的制高点开口指责对错，而是有些担心高廉和老刘二人的情况。 “我老爸和老刘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道。 “我只是废掉了他们体内的静脉，让他们两个暂时成为了普通人而已。” “老高有你姐姐他们保护，又是给公司做事时遇到了意外，今后就算当不成这个负责人也不会有危险，毕竟也算是和我这个全性掌门划清了界限。” “至于老刘……” “他不是很关心自己正在成长的女儿么，这回有了公司给予安家费与普通人的工作，他也算是有了充分的时间去陪伴女儿成长。” “未来……” “如果他们想要重新找回自己的力量，我也可以凭借这双全手的能力让他们恢复。” “不过依我看，老高既然不想让高家介入事端，他最好还是在一切尚未明朗前当个普通人，免得一些家伙发现高家与我其实并未真的划分界限，这种事对于现在的高家来说或许很危险。” “那我呢？”二壮得知了自己的父亲和老刘不会有危险后，突然将脸凑到了柳小江的面前，微笑着说道： “嬴勾大人今后要如何安排我的去处呢？” “你总不能让我回家待着去吧，如果让人发现嬴勾今天的行动，不仅不是为了获取我身上的能力，反而还只是为了将我的身体治愈，一系列矛盾行为应该也只会让人起疑吧？” “这个嘛……”柳小江看着面前的这张俏脸，不免有些眼神躲闪的后退了一段距离。 “原本在从曲彤那里得到了双全手之后，我只是想着按照咱们最初的那个约定，找机会秘密帮你恢复躯体上的残缺情况，从未想过要将你这丫头也一起拉下水……” “但可惜……” “那苏诚或许是重视你的能力，或许是认为你我之间存在猫腻，总之并没有给我完成这件事的机会，反而逼得我不得不提前回到这边来应对问题……” “不过，也总算是完成了我最初的承诺，找到双全手并成功治愈了你的身体，至于你今后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亦或是让我找个地方将你保护起来，我认为也还是该由你自己来做决定。” 闻言， “那就走吧！” 二壮满意的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自己待了许多年的治疗舱，随之便弯腰朝着柳小江伸出了洁白的手掌，眼神充满明示的微笑着开口说道： “你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怎么做，我的能力虽然远远比不上嬴勾大人，但不谦虚的说怎么也算是网络世界的神了，新世界如果有两位神的话……应该也不算太多吧？” “而且……” “不管你是全性的掌门，还是龙虎山的小柳真人，对我个人来说都是唯一的救世主，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也只能待在治疗舱里等死，所以我这条命自然也有属于你的一部分。” “我的嬴勾先生，未来如果失败了，请让我死在你的怀里……好么？” “……”柳小江。 “……喂，我这可都能算是在表白了，你这让我一直把手放在空气中，就算是我也会感觉很尴尬的好么？”二壮见到柳小江似乎又开始愣神了，心里也忍不住在感叹着对方的榆木脑袋。 “啊？哦……”柳小江听话的伸出了手臂，握住了二壮那只洁白的小手，接着也随之从地上站了起来。 “二壮，你真的想好了么？” “哼！！！”二壮见此难免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突然改变的态度也让柳小江完全摸不到头脑。 难道我对这家伙来说就没有一点魅力么？ 还是说…… 这货的审美也和正常人类略有不同？ 你还要我怎样…… 难不成还要我把自己摆成食物的模样？ 网上好像有部分禁忌领域提到过，那是什么体宴来着…… 啧。 那般做法所勾引出的东西，恐怕最多也只是他的食欲吧？ 果然…… 小江哥哥虽然看起来像是个LSP，但其实完全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感情上还得靠自己这个老司机慢慢引导才行…… 第426章 真正的柳小江？ 次日， 大多异人做梦都没有想到，作为圈子里的被管理人员， 如果说全性之前大举进攻龙虎山的行动，在其他圈内人眼里看来最多就是胆大包天，无论结果如何也不至于被天师府赶尽杀绝…… 那么全性此次主动挑衅公司的行为，看上去基本也就无异于是在主动找死了，毕竟公司这种机构的性质并非圈内某个异人流派，而是大家心中几乎都默认了的那种手握生杀大权的管理者。 嬴勾之前所做的那些事…… 大家尽管都很不理解公司为何会选择保持沉默，但也同样没有制止部分人针对全性妖人的行动…… 大家明显都认为那个嬴勾所行之事，已经可以算是真正触碰了公司的底线，却很不明白公司的领导们为何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在这种公司态度尚不确定的情况下，嬴勾又在公司东北大区犯下了更严重的罪行，这种行为如果都不是在主动找死的话……又是什么？ 哪都通公司的理念，就是异人们应该遵守的规矩，有些人即便不爽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全性这种公然反抗规则秩序的愚蠢行为，也无疑就会给公司针对异人杀鸡儆猴的机会。 毕竟，公司此前虽是大家默认的管理者，但由于异人圈子本身便可以算是个小江湖，常规管理方式也并不一定适合手握力量的异人，在圈子里推选出‘十佬’也未尝不是一种怀柔手段。 公司毕竟是异人圈子里的管理者，优先考虑的问题也并非是异人群体，而是普通人所生活的社会秩序稳定。 公司之所以使用‘十佬’这种怀柔手段，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对异人们进行管理。 一旦这种手段所带来的利益远远不及付出，十佬们也并未发挥出公司曾经所预期的效果，那就随时都有可能会改变对待异人群体的态度与策略。 本来， 十佬们都很清楚公司的理念，也明白公司优先考虑的问题是什么，所以也都曾在不伤及自身根基的情况下，尽量配合公司领导们的预期发挥‘佬’的作用，一同努力维系着圈子的稳定。 结果， 伴随着张楚岚的出现，八奇技逐一重新现世，力量的诱惑导致圈内稳定开始松动，以至于就连某些十佬也开始动起了心思，认为实力才是一切的固有观念，于顷刻间打破了往日的平静。 全性妖人这些本就不算安分的家伙，一直都是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被动的为圈内稳定贡献着力量，对于八奇技这种强大力量的现世，自然也无需隐藏自己心中的贪婪欲望。 但，即便全性因八奇技变得更加不安分，却也不可能在公司和十佬早有预料的情况下，成功在短时间内破坏自身一直所维系的稳定秩序，最多也就是让公司和十佬多少感到些压力罢了。 问题的重点， 一直都不是作为反面而被允许存在的全性，反而是圈子里那些从始至终都打着正义旗号，心中却同样对八奇技抱有着贪婪之心的正面人物，才是有可能会导致平衡与稳定被打破的重点。 因为， 这些正面人物所持有的力量更强，一旦他们为了得到八奇技这种东西，放弃了心中一直以来所坚守的道义，只会成为比全性更加棘手的不安因素。 而且， 这部分人里面甚至也很有可能包括了某些十佬…… 曾经勉强算是风平浪静的异人圈子，早就因为各种八奇技的重新现世而变得岌岌可危了，现在却又因为苏诚这个空降公司的普通人，彻底搅乱了赵方旭一开始针对问题所计划的一切。 柳小江这个在赵方旭眼中能用来解决问题的人，已经完完全全转变成了制造更大混乱的罪魁祸首…… 现如今， 公司在异人圈子里所维系的稳定秩序，无疑是因为苏诚处在了即将崩溃的边缘！ …… 哪都通公司总部， 苏诚所在的办公室内， “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赵方旭一得到东北大区出事的消息，即便心里很怀疑柳小江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也差不多能猜到这一切都是为了和高家划清界限，但却还是怒气冲冲地直接来到了苏诚的办公室。 苏诚见到赵方旭一进门便是对自己的质问，当即放下了手中正在浏览的秘密文件，道： “赵董，既然您选择跑过来质问我，那您倒是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究竟又是哪些事……竟会惹得您如此大动肝火？” “你小子少在那里装蒜，别和我说你不知道东北那边发生了什么，这件事现在都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赵方旭走到苏诚的办公桌前，直接就将整理好的记录拍到了桌上。 “而且，耗费公司无数资源的二壮失踪……” “这件事又不是我让人去做的，您更应该去质问那帮全性的妖人，还有您曾经最为信任的那个柳小江，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嬴勾了是吧？”苏诚一脸毫不在意的摇头打断道。 “如果不是你的话，他又怎么会走上这条路？！”赵方旭一脸严肃的看着苏诚道。 “如果不是你当初对小江的不信任，逼着他不得不选择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公司今天又怎么会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 “我承认我确实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这么有胆子……”苏诚对此倒是没有否认，但眼中却并不存在丝毫悔悟。 “不过，就因为被公司愧对了一次，他便选择直接离开公司的管控，以至于真正加入全性成为掌门，全性最近所犯下的罪行也只能说明……” “柳小江本就是个虚假的存在，全性掌门嬴勾才是那个真正的他…… 不是么？” 第427章 赵方旭的决断 “如果您认为我会为曾经的决定后悔，那么今天我也不妨亲口告诉您……”苏诚直视着赵方旭的双眼，眼中充满坚定的开口说道。 “在经历了最近的一些事情以后，别说是为曾经的那个决定后悔了，我甚至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一丝庆幸……” “我很庆幸自己这个普通人没有看错，代替公司提前看清了柳小江的为人，没有让公司在您这位老领导的管理下，因为柳小江在最后遭受更大程度的损失，他就不是个值得信任的家伙。” “一个既不值得信任，心智也并不成熟的家伙，留到最后恐怕也只能是个祸害……” 说完， 他无视赵方旭眼中的怒火，坐在椅子上转头看了看窗外，随之道： “对了，赵董，关于柳小江的事情，天师府方面现在是个什么态度，还是因为之前的事选择拒绝配合么？” “天师府的脾气一直都老样子……”赵方旭虽然对苏诚很是恼火，但也清楚现在纠结于过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最终还是开口回答了对方的询问。 “护短……在他们那或许也算是一种传承了，何况小江还是他天师府目前的二代弟子，也是田晋中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传弟子，就算是为了照顾自己师弟的感受，张之维也不可能会出手。” “毕竟，在清楚一切内幕的人眼里来看，无论你如何辩解自己之前所做的决定，柳小江之所以会彻底成为全性的掌门嬴勾，无疑就是你苏诚……也是我们哪都通亲手促成的这种恶果。” “这样多少就有些变麻烦了。”苏诚不免微微皱起眉头，但显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无法说服老天师出手清理门户。 “天师府居然会纵容柳小江在外面胡作非为，难道正一派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么，他张之维就不怕天师府在正一的领袖地位产生动摇么？” “张之维这代天师，毕竟是圈里公认的绝顶高手，和之前的几代龙虎山天师完全不同。”赵方旭见此提醒道。 “人数对于他这样的强者来说可能毫无作用，就连陆瑾他们那些和张之维同时代的十佬，也多少表达过自己等人哪怕是一起上……最后恐怕也是毫无胜算。” “天师府如今在圈内有着绝对的实力，张之维在出现柳小江这档子事之前，就算在十佬中也有着极重的话语权，名声……其他异人怕是最多也只敢说道两句，不可能真正影响到什么。” “张之维只要还在，天师府在正一的地位就不可能产生动摇……” 苏诚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凶狠，但很快就变成了深深的无奈，“张之维这种人果然还是太超规格了……” “啧，对于这种超规格的异人，若能调用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好了，但可惜上面的老家伙们终归还是心太软，只会把问题留给下面的人来解决，而且还不允许把这些问题做的太过。” “唉，想赚钱还不想当个恶人，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听到这话， 赵方旭也是表情极为无奈的叹息着摇了摇，道： “我说了异人的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一方面是因为异人这个群体确实比较特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上面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也是绝不会允许下面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公司若是想把异人圈子的稳定维持住，作为高层的负责人就必定不能偏向任何一边，一刀切等极端手段更是不能轻易的使用……” “此外……” 说到这里， 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朝着苏诚缓缓开口提醒道： “如今若是根据种种情况来做出判断，超规格的异人可能也不只有张之维一人……” “小江这次从国外回来以后，之所以会突然性情大变，除了因为你之前的那种决定外，很可能是力量也已经达到了某种程度，至少是达到了足以与世道叫板的地步。” “否则……” “像是小江这种做事谨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一条看似必死的道路，他在公司这边待了这么久，会不清楚公司的理念和底线么？” “他既然敢于这么做，心里就一定有些把握，如若不然……他这难道是因为愤怒，就算死也要与公司作对，他在国外的那些所作所为，看起来像是个很不理智的人么？” 闻言， 苏诚也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事实，接着眉头紧锁的开口询问道： “赵董，您的意思该不会是在说，他柳小江也拥有着相当于张之维的异人能力吧？” “至少不会弱于张之维太多……”赵方旭面色复杂的点头道。 “因为张之维曾在通话时明确表达过，就算是我们说服他下山清理门户，面对现在的小江……他也不一定就真能做到这种事。” “这难道不是张之维用来推脱的理由么？”苏诚对此显然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毕竟，在他的眼里看来，柳小江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凭什么拥有和天师差不多的异人能力，就算是在娘胎里便开始进行修炼了，即便是个和张之维一样的天才，也不至于如此。 他原本派柳小江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只是认为柳小江的异人能力，最多也就是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不会输给国外的大多数异人罢了，甚至早就预想到了他可能会死在外面的情况。 结果…… 柳小江不仅没有死，还成功在霓虹和M国完成了任务，搞到两国的异人力量相比曾经已近乎消失，现在又得到了张之维的此等评价…… “这确实有可能是张之维用来推脱的理由，但考虑到我方才所说的那些，以及小江最近一直以来的行为模式……”赵方旭无奈摇头道。 “你还觉得这只是张之维用来推卸责任的理由么？” 此话一出， 苏诚顿时眉头紧锁的陷入了沉默，但却并非是在担心柳小江什么时候找上自己，而是在考虑该如何为自己之前的恶劣行为善后。 片刻之后， “那就没办法了……” 苏诚重新恢复了此前的那般平静模样，而后抬眼看向办公桌前的赵方旭，道： “赵董，看来在着手于异人与普通人的群体问题之前，还是应该优先考虑该如何解决这帮失控的全性妖人，既然如此……正好也能利用这次机会，团结一下公司和十佬之间的关系。” 赵方旭见到事情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了下去，当即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道： “没错……” “我相信只要说明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和天师府关系不错的陆家，也一定会站在公司这边致力于维持世道的稳定，这对于各大异人势力之间的团结来说…… 也的确是个机会。” 第428章 清理 与此同时， 京城郊区附近， 某废弃工厂外的空地上， 柳小江独自站在废弃工厂的大门前，看着得到消息聚集而来的大量全性成员，全然不在意这些人眼中充斥的怀疑与恶意，并缓缓道出了自身打算与公司方面作对的决定。 在场的全性人员之中， 虽不乏一些与柳小江有过接触的全性名宿，甚至就连早已不过问全性的梅金凤，得到消息后居然也跟着夏柳青一起来了， 但其中更多的，也还是那些不曾与柳小江有过接触，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嬴勾这个名字，并且很清楚他和龚庆一样都是代掌门的全性成员。 这些家伙之所以会在得到消息后聚集而来，一方面确实是对嬴勾这位全性代掌门感到了好奇，很想知道这个比龚庆得到更多名宿支持的代掌门，究竟是一个在世上怎样无法无天的家伙。 另一方面…… 他们也的确需要嬴勾这位代掌门，为这段时间所遭受的针对给出一个交代，更有不少人想过若是有机会的话，或许就可以用这位不曾谋面的代掌门，来减轻自己等人在外所承受的压力。 全性成员思考问题，向来就只考虑自己，至于所谓掌门命令，若本身没什么兴趣，自然也根本不会来。 换句话说， 这次得到消息聚集而来的全性成员，每个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小心思。 那些真正随心所欲、清楚自身水平、并对代掌门不感兴趣的全性成员，也完全不会选择在这种节骨眼儿上露面，更不会插手嬴勾与公司之间的矛盾，明哲保身才是他们认为的最佳选择。 “……事情就是这样。” 柳小江说明了自身与公司之间的矛盾不可调解，接着抬眼看向在场的全性成员，道： “苏诚目前就是公司实际上的负责人，而且他在我这里的最终结局也只能是死，公司方面自然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因此便从中产生了绝对无法调解的矛盾。” “我若是想杀了那个苏诚，必然要与公司的力量作对，而既然无法避免与公司之间的冲突，那索性就利用这次冲突来获取更多利益……” 说着， 他见到在场全性成员们的目光躲闪，不免眼神稍显轻蔑的摇了摇头道： “说实话……” “我其实打心底里瞧不上你们这帮家伙，因为你们说是遵循先祖杨朱理念的全性弟子，但大多只是一帮借由先祖旗号肆意非为的人渣，相反……真正的全性甚至可以被说是一种克制。” “贵己、为我、轻物重生……” “杨朱或许的确认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但也说过不能因为自己而去不利于天下，他的思想恰恰与‘无为’很是相似，你们这帮家伙却不过是在纵欲罢了……” “对于你们这帮人渣……” “我本不该抱有任何希望，但作为全性目前唯一的掌门，也不能忽视你们身上的某些可能性，万一其中存在着真正向往全性的人呢，若对这样误入歧途的人熟视无睹…… 这掌门也就算是失格了。” 柳小江的这些话一说出口，在场的全性成员皆是变了脸色，有的很是恼火地看着柳小江，有的很是不理解地低头思考，有的全然就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总而言之， 在场的全性成员似乎也都没有想到，这代掌门居然会是一个如此天真的家伙…… 什么贵己？ 什么为我？ 什么轻物重生？ 什么叫做与无为很是相似？ 他们若是要与其他异人相同，全都只能憋屈的活在管制之下，又何必选择加入人人喊打的全性？ 他们加入全性为的，不就是想挣脱身上的枷锁，仅凭力量随心所欲的活着么！ 如果加入全性真的就和出家一样，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打着先祖杨朱的旗号…… “你胡说！先祖杨朱的理念！明明就是不拔一毛！谁也别想用普通人的思想来约束我们！” “对！还是掌门呢！你居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果然又是个只会给我们添麻烦的家伙！” “我还以为新任的掌门有多厉害呢，居然敢和哪都通那边明着作对，结果却只是这样……真是呵呵了。” “夏老，金凤婆婆，看来你们真的是老了，居然会认同这种人成为掌门，走了走了……小爷咱们可不奉陪了，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儿呢，结果竟然是要我们一起陪着去送死。” “掌门先生，依我看您还是自己去找死吧，不过可千万别像之前一样给我们添麻烦了，如果要死的话……那您可得赶紧啊。” 闻言， 柳小江看着那些正在离开的全性成员，眼中毫无波澜且心中没有丝毫意外的摇了摇头。 “果然……” “你们只明白不拔一毛，却对不取一毫熟视无睹，就只是一些纯粹的人渣而已。” 话音落罢， 他身上即刻蔓延出大量黑烟，并迅速延伸向那些正打算离开的全性成员，接着便在部分没有选择离开的陌生成员注视下，于数息间轻易夺走了这些原本还很鲜活的生命。 扑通，扑通，扑通…… 那些因为没有机会闹起来，正打算离开的全性成员，一个接着一个的无力倒在地上，皮肤青紫的失去了全部生机，吓得一些陌生成员忍不住留下了冷汗。 “我说了今后与公司作对，不仅只是为了杀掉那个苏诚，也是在利用这次冲突获取更多利益，改善我们这些人一直以来的窘迫境遇……” 柳小江做完这一切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仍是极为平静地看着其余在场的全性成员，道： “全性的理念虽是不拔一毛，也不取一毫……” “但如今的情况却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全性在圈内所扮演的角色，也不会被允许成为真正的全性，因此按照先祖杨朱的思想理念，我们在这时所要优先考虑的问题，便是所谓轻物重生。” “既然全性只要继续存在，便是圈内人人喊打的反面角色，也是公司用来维系各大异人流派善恶的工具，那我们全性在接下来这场冲突中的主要目的，无疑就是改变自身所面临的困境。” “关于我此刻所做下的决定，合理的反对离去我可以接受，作为全性我也不会强制你们去做什么，但若是还存在着那些于自身、于全性毫无用处的小心思，就别怪我出手抹杀这种人渣了。” “现在还有谁反对，可以表明态度了……” 第429章 都是人精 两天后， 哪都通公司总部， 顶层大会议室， 这次不仅是公司的董事们和十佬，除了正一派各种山上的道爷们之外，几乎所有在圈内叫得上名字的流派掌门，全都被公司的领导叫来了总部进行会谈。 而此次会谈的内容，之所以没有叫上正一派的人，也无疑是关乎到了如何处理柳小江的问题。 “……事实便是如此，不管柳小江曾经是什么人，又到底都帮助公司做了哪些事，但现在……柳小江已经消失了，有的只是犯下了无数罪行的全性掌门嬴勾。” 苏诚一个人站在会议室的讲台上，讲话时隐瞒了公司对柳小江的过分行为，接着看向坐在下方的十佬与各大流派掌门，道： “我不清楚各位究竟是否与柳小江有过交集，但现在无论如何也请各位记得，你们所认识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如果他还是曾经的那个柳小江，绝不会在东北大区下手杀害那么多员工。” “现如今……” “我们甚至怀疑柳小江对一切都早有预谋，不管是暗中加入全性成为新任掌门，还是在唐门胡作非为、灭门整个王家、杀害曜星社曲彤，皆有可能是在一步步的实施某种计划。” “而且……” “他目前正是全性的掌门，手里掌握着全性妖人们的力量，因此以他的身份与角度来看，若是真的在暗中谋划着某种计划，那么这种计划……也很可能会对圈里的所有人极其不利。” 说着， 他更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极为真诚的对着所有人说道： “我苏诚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毕竟已经接受了公司的事务，公司一直以来的理念大家也都很清楚，这点就算是我也不会任由其发生改变。” “我希望异人与普通人之间能够永远没有交集，永远不会因为心中的隔阂而互相产生负面影响，社会能够在极为安定的环境下不断向前发展，而这也是公司最初被成功建立起来的初衷。” “因此……” “我希望在面对嬴勾这种暗地里为祸世间的恶徒，面对这个和老天师张之维同样超规格的异人时，大家能够团结起来一同解决当前这个最大的麻烦，为世道安稳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最后……” “如果事情能在大家的协力下得到完美结局，我今天愿意在各位的一同见证下做出承诺，今后圈内的生存环境……也一定会在公司的努力下变得更为舒适。” 屁话…… 这明显全他娘的都是屁话！ 这两句话不是虚无缥缈的承诺，就是那种根本无法保障的空头支票。 异人们愿意配合公司的管理，甚至还推选出了‘十佬’这种领头人，那么公司本就该给异人塑造出舒适的生存环境，起码也要和大多普通人一样获得无忧无虑才行。 结果呢？ 哪怕是赵方旭那种一手建立了公司的存在，想要维系社会秩序的稳定也只能让异人处处受限，然后才会尽可能满足自己等人一切算是合理的要求。 你一个什么都不同的普通人，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比赵方旭做的更好？ 你是能解决人类不接受异类的思想习惯，还是想要让异人全都变成普通人融入社会？ 前者究竟能否做到暂且不说…… 后者…… 你认为一直都拥有力量的异人，都很希望融入那种普通人的生活么？ 赵方旭虽不可能把异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处理完美，但他那种做法也确确实实将社会秩序稳定维系了很多年，也用时间证明了自己确实是那个适合处理此事的最佳人选。 毕竟，有些东西注定无法改变，想让异人和普通人不分彼此也只能是在梦里。 赵方旭那种站在为社会秩序着想的角度上，以不偏不倚的态度处理异人事务，才是真能解决问题的最优手段。 此时， 不仅是在场的十佬们，就连其他各大异人流派的掌门，也都完全不会把苏诚的话当真，全当这货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只会捡些好听却实现不了的话来说。 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毕竟是公司目前的负责人，在场的各派大佬基本也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思考联手解决嬴勾的可能性，以及自身在这过程之中所能得到的利益。 这时候…… 在场的十佬们，以及各派的异人掌门，考虑到嬴勾之前所犯下的那些事，至少都不会怀疑嬴勾如今的实力非常强大，更不会否认苏诚那种将之与龙虎山天师放在一起的说法。 毕竟，一夜之间将四家之一的王家灭门，一个人跑去外面将M国与霓虹的异人圈子搅了个天翻地覆，而且最终还真他娘的让这家伙给活着回来了…… 这是什么实力？ 既然已经拥有了这种程度的实力，他为何非要潜入哪都通为公司办事，又为何会在回国后立刻选择背叛公司，而不是在给予公司一定程度的重创后再离开？ 难道一开始在嬴勾这小子的计划中，其实也并不打算与公司这种机构正面抗衡，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与哪都通分道扬镳？ “苏小子，小江那孩子我见过，也曾面对面的聊过，我实在是很难相信，他会毫无理由的选择这么做……” 陆瑾坐在属于十佬的前排位置上，在其他人还都在思考其中的猫腻时，不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 “而且，龙虎山上的那个老东西我也认识，更不认为他张之维会护短到无视大义的程度，今天他正一派却连公司发出的请求都可以拒绝……” “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我都已经明白了，小江那孩子确实是已经犯下了诸多的罪行，但却唯独缺少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理由，我不相信一个人好端端的竟会突然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此话一出， 在场的诸位大佬皆是看向了苏诚，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开口说出这个秘密，也想知道公司方面到底为何要隐瞒这种事。 毕竟， 苏诚方才说那柳小江一直都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但却全然没有说出一些能支撑此观点的重要依据，完完全全就是对方一个人在讲台上面表演罢了。 他们即便不认为公司方面，会无所顾忌地诬陷一个曾经的员工，也大多都相信了柳小江或许就是嬴勾本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正一派今天为何没有到场。 但， 今天在这商量的毕竟是要对付嬴勾，对付这种和龙虎山天师同样超规格的异人，在此次会议主导者仍有重要隐瞒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听从苏诚一个普通人的三言两语。 第430章 无耻啊 “陆老爷子，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苏诚对此不以为然的站在讲台上，看着除了不打算参加此次会谈的正一派之外，十佬中唯一与柳小江关系还算不错的陆瑾，道： “我很清楚陆家与那柳小江的关系，毕竟也是陆老爷子您亲自将通天箓传给了他，而且玲珑小姐似乎也与他有过几次交集……” “但……” “就算与那柳小江的关系再不错，他也并非是属于你们陆家的门客，对于一个总共没见过几次的外人，又如何能够清楚辨明对方的为人，何况这点就连正一派也没能做好。” “陆老爷子，他柳小江本来就是这种人，你们和公司此前却一直没能察觉，这件事在如今看来也很有可能是真的……不是么？” “而且……” 说到这里， 他看向会议室内其他眼神怀疑的大佬们，道： “我们现在也已经确认了，之前唐门老门长唐妙兴的死，四家之一王家的灭门，曜星社社长曲彤的死，也皆是柳小江利用嬴勾的身份亲手所为……” “我们眼下再谈论他做这些事的理由，哪怕接下来认定了他确实有难言之隐，难道还要放过一个已经犯下了诸多罪行的全性妖人么？” “东北大区死了很多人，甚至就连负责人高廉，也被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我苏诚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不管他柳小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他做这些事又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也绝无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必须为自己所行之事付出相应代价。” “我不否认小江那孩子，最近做的确实有些过分。”陆瑾仍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道。 “但若是按照公司所定下的规矩，异人之间的厮杀并不能算作是大罪，至于对王家的人赶尽杀绝，对公司的员工们下杀手，倘若他确有某些难言之隐，我个人认为理应视情况饶他一命。” “毕竟，他曾经也是公司的一员，此前更是在国外立下了大功，若真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 “功不抵过……”苏诚没等陆瑾把话说完，便是直接开口否定了这种事。 “现在因他而死的人太多了，他之前所做的哪一件事单拿出来，即使考虑到他之前所立下的那些功劳，也都足够让公司判定为终身监禁了，何况他几天前又在东北大区那边犯下了大罪。” “陆老爷子，现在不管是按照公司的规矩来定夺，还是让社会的正常司法机关来做决定，他全性掌门嬴勾也都皆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听到这话， 陆瑾眉头紧锁的想了想，随之也就变得沉默了起来，明显也是认为柳小江有些太过分了，苏诚今天所说的一切也都确实很有道理。 “唉……”唐新坐在陆瑾的后面，见到陆瑾已不再为柳小江辩解，也不免有些唏嘘的摇了摇头。 “天妒英才啊……” “哼……”吕慈就坐在陆瑾的右侧，听到身后唐新所发出的唏嘘，不由得倚靠在座位上抱起双手，有些瞧不起似的瞥了对方一眼。 “他张之维是个老怪物，想不到这从龙虎山走出来没多久的年轻人，现在居然也成了一个会让我们所有人感到棘手的小怪物，甚至还不得不选择联手应对……” “异人，相对于他们这种程度家伙来说，我们又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嘿……”唐新明白吕慈并非只是在针对自己一个人，自然也就根本没把对方这种所谓的轻视当真。 “这一代的年轻人都很优秀啊……” “阿弥陀佛……”坐在吕慈右侧的解空大师却并未参与这种话题，而是抬眼看向讲台上那位满身欲望的年轻人，道： “苏施主，关于此次的会谈，老僧虽然是带着弟子来了，但并不代表灵隐寺也会参与进来……” “那位年轻的柳施主与我灵隐寺无冤无仇，在不清楚这位施主为何会变成怒目金刚的情况下，老僧觉得任何人可能都没资格来指责这位施主，更不想为了解救众生而优先考虑杀害众生。” 此话一出， 在场的大佬们纷纷看向苏诚与解空大师，但似乎也都并不意外于解空大师所做出的决定，因为他们都知道对于解空大师这样的人来说，杀人从来都不是可以用来解决问题的最佳手段。 何况…… 柳小江身上的问题很不明朗，之前又是公司员工中的一员，更是在国外立下了不少的功劳，这种人怎能不搞清楚状况就直接给杀了？ 见此， 苏诚望着看似低眉顺眼的解空大师，显然很是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与理念，一时间根本不知该怎样劝说灵隐寺也加入自己的阵营。 “解空大师……”一旁十佬位置上的陈金魁赔笑道。 “您老人家这么说不是为难公司的领导么，之所以会找咱过来商量对付全性的事，并像您所说的那样打算解决嬴勾这个不安因素，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么……” “金魁啊……”解空大师合掌看了眼陈金魁道。 “各位在场的施主，都可以算是出类拔萃的智者，若真想找寻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老僧相信这以各位的智慧其实并不难，一上来就决定了要杀……这与误入歧途的柳施主有何区别？” “实不相瞒……” “老僧也曾与这柳施主有过一面之缘，虽然这么说确实有些过于狂妄自大了，但我认为陆施主方才所说的一切并没有错，起码在老僧这浑浊的双眼看来，柳施主的为人有种罕见的纯粹。” “解空大师，这种从一开始就加入了全性，并抱着某种不纯目的混入公司的家伙，到底又有哪里能体现出身上罕见的纯粹？”苏诚微笑道。 “他从一开始就是全性的人，在来公司前便主动接触过全性的沈冲，之后从龙虎山离开不久，更是和沈冲一起找上了吕家，并毫无理由的在吕家村大闹了一番……” “柳小江这种从一开始便是虚假的人，您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他其实很纯粹的？” 听到这话， 咯……咯…… 吕慈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神瞬间凶狠无比，接下来更是将拳头紧握的咯咯作响了起来。 “柳小江，他就是当初的那个面具人，那当初在我吕家村胡作非为的，就是现在这帮全性妖人的掌门了？！” 闻言， 苏诚表情无比确认的点头道。 “公司也是在柳小江叛逃之后，才终于调查清楚了这一切，毕竟在嬴勾终于开始现身于圈内之后，即便与当初在吕家村时的情况不完全相同，为了掩藏身份也一直都有戴着脸谱的习惯。” 第431章 灾厄降临 苏诚又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了。 他明明根本就不清楚当初在吕家村大闹的人，究竟是不是柳小江这个在赵方旭同意下才加入全性的人，反而还觉得吕家村事件极有可能是曲彤那女人的杰作。 但为了让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更合理，他不仅没有表明是公司同意了柳小江加入全性，甚至主动引导其他人认为柳小江很早就加入了全性，并且还把一些‘无头乱子’全都推给了柳小江。 毕竟，若是把一切都推给全性这种组织，推到他嬴勾这个全性妖人头子的身上，由于嬴勾这个身份在过往中的神秘与危险，似乎也就一切都能合理的解释通了。 至于大闹吕家村的事，到底是不是柳小江做的，亦或是曲彤那女人的杰作……他根本不在乎！ 苏诚今天展开会谈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引起圈内所有大佬对嬴勾的敌视，并最好能让所有人都认为嬴勾必须消失，异人圈子才能重新恢复以往的那种平静。 “为什么？”吕慈在诸多大佬的注视下，强忍着心中的暴怒，抬眼看向讲台上的苏诚。 “我吕家之前好像并未得罪过他柳小江，他为什么会突然在夜间袭击我吕家的人……” “这一点也不难猜……”苏诚眼看着吕慈已经上套了，接着故作思索的缓缓开口说道。 “大家都知道柳小江为什么离开龙虎山，无非就是为了陆老爷子手里的通天箓，并最终选择在罗天大醮上背负了部分骂名……” “现在想想……” “他之所以会拜入龙虎山，极有可能也是为了张楚岚的炁体源流，结果在罗天大醮中意外得知了通天箓的存在，并确认了张楚岚身上根本就没有炁体源流，然后便打起了通天箓的主意。” “柳小江这个在秘密谋划些什么的家伙，显然也很在意八奇技这种东西的存在，甚至于也在调查关于当年甲申之乱的秘密……” 话说至此， 他重新抬头看向下方坐在十佬位置上的吕慈，道： “吕老爷子，这么说您应该也就明白了吧，尽管吕家近些年来一直窝在村子里，但明魂术这种东西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了，知道的人也难免会怀疑它与当年或许有些联系……” “因此……” “我认为他之所以会找上吕家，要么是为了调查当年甲申之乱的秘密，要么就是为了确认明魂术这种东西，究竟和八奇技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闻言， 吕慈看向苏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你小子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诚当然知道吕慈此刻所说的，并非是指柳小江大闹吕家村的事，于是道： “吕老爷子，当年的一些事对于圈内的其他年轻人来说，或许根本无法从任何人的口中得知始末，但当年各个流派对于八奇技毕竟是心照不宣的态度，你吕家所做的事也不是没人知道。” “既然有不少人清楚这件事，并且直到现在也还有当年的经历者活着，这所谓吕家的秘密……又真的能算是一种秘密么？” “那他柳小江又是在谁的……”吕慈忽然想到了柳小江在龙虎山上的身份，尽管认为张之维没有理由做些影响世道稳定的事，但却还是怀疑起了另一位看似最不可能说出秘密的老人。 他张之维是天师府的天师，做事至少也会为世道考虑一下，毕竟当年甲申之乱牵连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龙虎山上的天师似乎从一开始对待甲申、对待八奇技的态度就有些不同。 然而， 张之维的师弟田晋中可不是天师，即便同样也是天师府的人，也可能不想让当年的情况再次出现，但柳小江终归是他唯一的关门弟子，或许还真有可能是利用感情撬开了老家伙的嘴。 “看来您已经没有疑惑了。”苏诚注意到吕慈的脸色变化，明白这老家伙已被自己彻底引导，随之再次看向其他并未表达态度的大佬们。 “灵隐寺和吕家已经表明了态度，不管是因为理念的不同不愿出手，还是选择站在公司这边维护世道的稳定，我苏诚绝不会在事后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但这前提是，我们真能成功解决这次麻烦，或者说等我们尽皆失败之后，他柳小江确实不曾谋划对大家不利的……” 然而， 咚咚咚…… 没等苏诚把话说完，也没等在场的大佬们表明态度，会议室的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闻声， 苏诚看了眼尽皆在场的几位公司，以及坐在会议室角落中的赵方旭，随即一脸疑惑的从讲台上走向了会议室正门，完全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让公司员工来打扰自己的会谈。 但，考虑到本次会谈已接近尾声，留给在场的大佬一些考虑的时间也未尝不可，他最终倒也并未无视门外的动静，反倒想着若是全性在外面有了更大的动作，或许也能促进会谈的结果。 不过…… 苏诚面色疑惑的来到会议室正门，并亲手打开了面前这道白色小门，见到了此刻站在门外的那道人影之后，却不禁下意识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因为…… 此刻站在会议室门外的人，居然就是在本次会谈中作为主要内容的……柳小江！ “苏老板，真是好久不见了，不过你没必要紧张，因为我这次……可是来帮你的。” 柳小江摘下了沾血的标志性黑色脸谱面具，表情温和且面带笑容的缓缓开口说道，并与身后满是鲜血的走廊形成了极为诡异的鲜明对比。 见到来者， 听到柳小江所说的话， 苏诚也终于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注意到门外走廊中的恐怖景象，饶是目前已经身居要职的他，眼中也忍不住浮现出了丝丝惊惧。 与此同时， 会议室中在座的圈内大佬们，也终于注意到眼前发生了什么，几位公司董事更是立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显然也都根本没想到柳小江居然敢闯入公司总部。 这是个机会！ 然而， 在场的公司高层却有一个人，完全不会有其他人那种天真的想法。 赵方旭在反应过来以后，立马从角落中站了起来，并朝着站在门外的柳小江大声提醒道： “小江，你千万要冷静，万万不可胡来！” 与此同时， 苏诚逐渐压下了心中的惊惧，并仗着此地乃是公司的主场，身后又有十佬，以及圈内各个异人流派的大佬们在，不免有恃无恐的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嬴勾，真是好胆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 柳小江显然没打算听苏诚讲话，他抬眼看了看门内在场的人们以后，完全无视了来自于赵方旭的提醒，直接伸手握住了苏诚的脖子，强制让对方把话给咽了回去。 而后， 在苏诚无比疑惑与惊恐的目光中，他以一种只会被苏诚听到的声音说道： “苏老板，你的计划我来帮你完成吧，至于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咔嚓！ 一阵可怖的清脆声过后，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皆是再次愣在了那里， 柳小江随意的仍下了手中尸体，在所有人的鸦雀无声之中，缓缓站在了会议室内部的讲台上。 “各位……” “现在就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我既是柳小江，也并非柳小江，在场有见过我的，也有没见过我的，但在今天过后，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认识到，我就是全性妖人们的掌门……嬴勾。” 闻言， 在场的人们见到方才还在侃侃而谈，作为现任哪都通公司最高级别负责人的苏诚，如今却像条死狗一样被人随便扔在了地上…… 再看看那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苏诚几眼的柳小江，饶是在场的圈内大佬们见多识广，也不免因为这种突然发生巨大变化与强烈落差，而忍不住在心中逐渐产生了些许罕见的紧张感。 第432章 差距 “小江……” 陆瑾坐在属于十佬的前排位置，自然也是很清楚的目睹了一切。 他抬眼看了看让人极为陌生的柳小江，又看了看一旁倒在地上完全失去生息的苏诚，不免眉头紧锁的缓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臭小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样也算是堂堂正正的天师府……” “陆老，我已经说过了……”柳小江根本就没有在意陆瑾的存在，甚至也不在乎聚集在此的诸多大人物，仍然是平静的仿佛没有做过任何恶事一样。 “我是嬴勾，全性掌门，既是你们打算联手对付的恶人，也是将给这世道带来灾难与混乱的……异类。” 说完， 他看向在场唯一起身站立的陆瑾，眼中随之闪烁起暗金色的异样光芒，炁息也被瞬间提高至令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陆老，我今天之所以会来，只因有些事要与你们表明，但如果现在就打算与我动手，我也并不介意让圈内的各大流派在今日之后……便失去他们的掌门领袖。” “当然……” “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认为我并没有能做到此事的力量，那么现在就尽管一起上来试试吧……” 嗡！！！ 话音刚落， 柳小江外放出的庞大炁息再次拔高了数个层次，仅仅只是在炁量上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在座的任何人，而且还在其中掺杂着部分极为明显的恐怖尸毒。 在场的大人物们完全察觉不到这黑炁的恐怖，但眼看着躺在一旁地上的苏诚在触碰到黑炁后，居然在短短的数息之间就被彻底化为了一滩血水，也就全都明白了自己为何突然汗毛乍起了。 这嬴勾并非是在虚张声势，不仅有着远超在场任何人的修为，就连外放的黑炁也具有极端恐怖的功效，以至于为人忌惮的唐门炁毒也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这世上究竟是什么样的炁毒，竟能在触碰后将人迅速化为血水，简直都可以被称之为一种反人类的生化武器了！ 此刻，就算他们都认为仅凭柳小江一个人，不可能敌得过在场所有流派掌门的联手围攻，但考虑到对方所展现出的恐怖力量，以及己方在事后可能会付出的代价，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 毕竟，柳小江并未明确表示出杀意，眼下也还没到必须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在场这一个个人精似的圈内异人大佬，自然也都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成全其他人。 然而， 陆瑾却依旧没有理会柳小江的隐晦威胁，并在亲眼见到苏诚的尸体被化为血水后，看向柳小江的眼神之中多少有些失望。 “小江，你要反抗自身所遭受的不公，这种事情我们也都能理解，可他再怎样也是公司目前的实际负责人，你之前在外面做的那些傻事也就罢了，杀了他……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你小子曾经也是公司的员工，就因为一些没能真正影响什么的不公，现在就要对自己的老东家赶紧杀绝么……未免太过了吧？” “这些事根本就不像是你小子啊……” “你到底有什么是在瞒着所有人，我和你们天师府这么多年的交情，何况我这老不死之前是那么看重你小子，你若真有什么难处也不妨开口告诉我，我陆家……也可以一起给你想办法。” 闻言， 柳小江随意向后倚靠在讲台上，望着在场唯一敢与自己争辩的老者，也不禁对自己的心软多少感觉有些无奈。 “陆老，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所谓恶事我现在已经做的够多了，那作为公司目前实际负责人的小虫子，认为自己也是个人物的愚蠢之人，眼下甚至连一具全尸都没能留下。” “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之下，我就算把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你陆家……究竟是能帮我达成这个想法，还是能保下我这个罪无可恕之人？” “陆老，如果你还记得曾经的情分，那就坐下听我把话全都说完，毕竟我今天之所以会重新回到公司这边，也并不只是为了碾杀一只什么都不是的小虫子，更重要的则是为了把话说清楚。” “否则，陆老你可就别怪小子我不念旧情了……” “……”陆瑾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眼神复杂且犹豫的看着柳小江，接着便缓缓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 “臭小子，你是在和我呛火啊，既然说什么都不能劝住你，那我陆瑾今天可就豁出去了，就让我这老不死的来试试你小子……这狂妄自大下面到底有几斤几两。” 话音落罢， 老者自然不会轻视已经展现过部分力量的柳小江，一上来就直接在身前布下了数道由炁构成的符箓。 一时间， 原本还算平静的室内，骤然因炁而狂风大作，一下就吹飞了室内的桌椅板凳，震碎了周围附近的所有玻璃，并使得其余的异人大佬们纷纷退至角落。 好在， 会议室的空间够大，公司的建筑也够坚固，只要是稍微小心一些，清空桌椅后多少也能算个适合交手的场所…… 然而， “臭小子，尽管来吧，老夫绝不会能让你走上……” 陆瑾在身前布下符箓后并未即可释放，反而重新抬眼看向稳稳靠在讲台上的柳小江。 结果， 老人却连话都害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眼前突然一花，柳小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陆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天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抱歉了……我没心情和你耗下去。” 柳小江站在陆瑾面前无比平静的说道，随即赶在老人反应过来利用通天箓发动攻击前，一个手刀砍在了老人家的右侧脖颈之上。 下一秒， 由炁所构成的符箓瞬间消散， 陆瑾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向前趴倒在了地上，无疑就是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在柳小江的手中迅速败下了阵…… 扑通。 陆瑾倒在地上暂时失去了意识。 柳小江缓缓收回用于击倒陆瑾的手臂，眼神毫无波澜的重新看向室内其余所有人，道： “好了，碍事的人已经没了，接下来……也该让我们好好谈谈了。” 此刻， 在场的异人大佬们，连带所谓的十佬在内，见多识广的年老者皆是眉头紧锁，而那些相对年纪较轻的圈内大人物，见到陆瑾一个照面就败给了柳小江，额头上也都忍不住留下一丝冷汗。 这时候他们才终于完全理解了，所谓的超规格之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433章 弱小的人类 “小子，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吕慈作为与陆瑾从小就认识的人，自然也很了解陆瑾这老家伙的实力，但也正因为清楚这点才很不理解柳小江的做法，不明白柳小江此次为何不直接下手除掉自己等人。 毕竟，在他这种人的认知中，敌人就该斩草除根的尽快解决，拖得越久就越有可能出现意外情况，而自己等人……方才可是在商量如何联手解决全性与嬴勾的问题。 “吕家么……” 柳小江看向与所有人站在一起，但却仍然站在前面的十佬们，并将视线逐渐集中在了吕慈身上，道： “哦，对了，虽然不清楚方才那只小虫子，为什么会知道之前发生在吕家村的事，不过它之前所说的那些情况倒也没错，吕家村的事……确实是我做的。” “但你没必要紧张，考虑到当前的身份问题，还有吕家在圈子里的地位，我暂时不会考虑对吕家下手，毕竟双全手什么的……我也已经得到了。” 闻言， 原本望着柳小江想要吃人的吕慈，听到‘双全手’三个字也不免显得非常意外。 “柳小江，你到底是什么人，和端木瑛又是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是嬴勾，当然也是个全性……自当不会与你们一样。”柳小江见到吕慈的模样并未觉得意外，毕竟他已经知道了明魂术其实就是双全手。 而且，即便没有兴趣从曲彤的脑袋里获取这方面内幕，结合当年的圈子里对待三十六贼与八奇技的态度，如今也依旧可以将吕家与端木瑛之间的情况猜个八九不离十。 毕竟，吕家已在当年得到了双全手，那么不管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吕家对于端木瑛来说……大概率是等同于仇人之类的存在。 另外…… 他至少在曲彤的脑袋里得到了确认，当年那个作为三十六贼之一的端木瑛也早已经死了，只不过也并非是真的死在了吕家而已…… 不过，那时的吕家并非吕慈说的算，严格来说真正迫害过端木瑛的那些吕家人，如今也应该早就被埋进了吕家村的祖坟里。 吕慈之所以对双全手的事如此紧张，一方面是因为明魂术就是双全手的事实，至于另一方面……可能就是来源于他本人对端木瑛的想法了。 但他对这种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也不打算指责吕家在当年所犯下的恶行，因为这些与他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你……你究竟都知道了什么？”吕慈听到柳小江的话不免更加意外。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更多。”柳小江目前倒是给足了十佬的面子，并未完全无视这些十佬心中的疑问。 “不过，即便如此又怎样，哪怕双全手的确有些特殊，但也并不碍于八奇技这种东西，几乎就等同于是功法一样的存在，它们就算再强也无法改变人们孱弱的本身。” “除非……” 说到这里， 他看了看在场与八奇技有关的人，随之却又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 “算了，反正有我在，还有那个已经答应了我的牛鼻子，你们至少也已经与四种八奇技无缘了，若再想改变自身本就孱弱的事实……也已经是不可能了。” “你什么意思？”吕慈闻言眯起了眼睛。 “与你们无关……”柳小江瞥了眼看似凶狠的老者，随即自顾自地继续开口说道。 “我对当年的那些事已经没兴趣了，更不会指责你们这些人在当年的行为，因为人类这种东西做出什么都不会让我感到意外，毕竟以站在天道与其他生灵的客观角度来看…… 你们几乎就是恶的代名词。” “嘿嘿……”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看似不想参与这些事的关石花，听到柳小江的话不免笑道。 “小子，好久不见了，你这是已经疯了么，人当然要站在人的角度上看待问题，你这些话说的自己好像就不是人了一样。” “啊，关姥姥么，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柳小江闻言看了眼关石花，又看了看人群后方眼神沉重的赵方旭，接着一脸无所畏惧的笑了笑，道： “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人了，如果是弱小又愚蠢的人类本身，我又如何能得到这身强大的力量。” 说着， 他也不管周围人都是什么眼神，自顾自地低头看向双手，道： “诸位也都算是圈内见多识广的异人，哪怕是你们所认为的那种修行天才，但你们何时见过那种所谓的天才，在20岁左右时就能得到我这般力量，修行毕竟是修行……需要时间积累。” “即便是龙虎山上的老天师，就算是那种在当年无敌于同辈的人，不也还是因为时间而不及一些老人么，我……和你们之间有着本质的不同。” “我啊，早已经放弃当人了，不然……你们觉得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起一个嬴勾这样的名字，难道你们不知道那个传闻中的神话故事，不清楚嬴勾为什么会获得强大的力量么？” 此话一出， 在场的人们皆是沉默不言，但看向柳小江眼神也开始出现了怀疑，但却明显并不只是在怀疑柳小江已经疯了。 “你们说巧合吧……”柳小江放下双手重新看向众人。 “嬴勾开始也是个人类，但因为在当权者那里得到了不公，心中满是对自身遭遇的滔天怒火，最终在机遇前选择了放弃做人，得到了远超人类的恐怖力量……并决定毁灭虚伪的人类。” “但传说……嬴勾最终并未成功，反而被人类亲手斩杀。”赵方旭一边推着眼镜，一边从人群中走出。 “小江，你已经入魔了……” 柳小江看着终于站出来的赵方旭，语气完全不含任何感情的淡然道：“传说确实如此，但即便是那传说，最终也并非是人类的力量，导致了嬴勾的复仇失败。” “今时今日，你们依旧是孱弱的人类，但却并不存在什么神明的庇佑，眼下如此弱小无力的你们……我很好奇你们会如何挣扎反抗。” “毕竟，我和那传说中的嬴勾一样，已经厌倦了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所以我确实是过来帮公司一个忙的，因为你们若还是不愿意联起手来，那样的毁灭也未免太过无趣了一些。” “虽然……” “你们即便联手面对我嬴勾，就凭你们这些所谓异人的力量，最终也只能是手拉着手一起下地狱，但为了让我能在这过程中感到快乐，也为了自己能有机会继续生存下去……” “弱小的人类啊，尽管手拉着手奋力挣扎下去吧，倘若真的能让我从中感觉到快乐，说不定就会给你们留下一丝机会呢……” 第434章 妖人 “为什么？！” 赵方旭看着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柳小江，根本想不明白柳小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又为何会对公司东北大区的员工们下狠手。 毕竟，在公司这劫走二壮，废了高廉和老刘他们两个，或许还能说是不想连累高家，所以才主动以这些事彻底划清界限，但下手杀了东北大区那么多的员工，可就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了。 他认为以柳小江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秘密劫走二壮，若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和高家有关系，废掉高廉也就已经足够解释问题了，东北大区那些员工的死……显然并非是一种必要情况。 柳小江完全有能力避免的情况，却依旧毫不在意的选择了下手杀人，并且还一次性杀害了如此之多的公司员工…… 如果说此前的种种行为，哪怕是大闹吕家村与唐门，灭门王家抹杀曜星社曲彤，全是尚且还都留有一丝余地，并有理由能让公司接受的行为。 那么在东北大区发生的事，无疑就是柳小江主动抹去了一切可供回旋的余地，彻彻底底的与哪都通公司……甚至是整个世道的安稳为敌！ 赵方旭很不理解柳小江这么做的理由，也没想到柳小江当初所选择的另一条道路，竟会造就出眼前这一切不可挽回的局面。 苏诚这个一手缔造出如此恶果，如今已成功接管公司成为大人物的普通人，到死都没有产生什么正面的积极作用，甚至就连今天的死……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在东北大区的事件发生后，即便没有苏诚这个大人物的死，公司与柳小江之间也已经有了不可调解的矛盾。 啧，如果能早点，他如果能早点去死，在导致如此恶果之前就死了，也许就不会再有眼前这般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我就不该对这种人抱有期待，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来掌权，只会加剧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矛盾与冲突！ 赵方旭在此时是如此的后悔，后悔自己在苏诚出现后，没能再与上面努力争取一下，后悔自己心中出现了要养老的想法，更后悔自己同意了柳小江加入全性，却没能保障事情一直可控。 这该死的苏诚，让他死的太痛快了…… “不为什么……”柳小江眼神平静的望着赵方旭，以及其身后的圈内异人大佬们。 “我只是觉得厌倦了，也不想与你们同流合污，更不愿融入这虚伪的世道，与其继续和你们尔虞我诈下去，反不如洗清一切污秽来得痛快……” “毕竟，如果只是区区的人类，放任下去你们自己迟早也会消失，而且还会是在摧毁了一切美好后自我毁灭，既然如此……那只有你们从这世上消失好了。” 说罢， 柳小江不再理会赵方旭，而是看向其余在场的异人大佬，道： “对了，如果想清楚了，不愿与污秽一同被清洗，也可以选择加入我全性，你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仅仅只是需要在我的要求下做出改变，其他的……你们依旧可以自己做出选择。” “异人……然后是普通人，我会依次进行清洗，至于最后究竟有多少明智的人，那就要看你们自己会怎么做了，不过我认为至少在异人被彻底消灭之前，那些普通人应该也会无动于衷。” “毕竟，你们和普通人之间一样有不可调解的矛盾，他们甚至也很有可能会做出将你我一同摧毁的决定，但他们比我们更加虚伪，起码在真正看清事实之前，没可能愿意承受巨大损失。” “那……各位保重了，我们下次再见面，若是还没有做出选择，就别怪我忽视以往的交情了，毕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这话可都是你们自己说的。” 说着， 柳小江看着沉默的众人，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而后自顾自地转身走向会议室正门，完全不在意身后的异人们是否会狗急跳墙，因为他清楚这些人都不愿用自己的命去成全他人。 所以，即便认为自己等人联手，此刻确实有可能偷袭成功，他们也不会让这可能出现的损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此， 他今天也只是埋下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们有可能真正联手的契机，一个让他们有可能不再只重视自身的契机…… 至于更多的…… 他之后便会去亲自确认那些普通人的态度，如果那些普通人在面对如此恐怖的异类时，仍然还是想着要将异人也当成一种异类，那么真正的毁灭……也将会在不久之后彻底降临。 毕竟，生活在这种可悲的世道上，哪怕真的做到了逍遥自在，也迟早都会因为某些事而产生厌倦，或者所能给自己提供逍遥自在的世道，说不准就会在他们的迷之操作下逐渐步入毁灭。 柳小江的生命长度不可估量，那么他要的逍遥自在也必将是长久之物，他明白自己才是在这世上最为贪得无厌的异常存在…… 会议室内， 柳小江离开以后， 在场所有人皆是面沉如水，不光是公司的几名董事会成员，眼下就连十佬和其他流派的掌门领袖，也都已经明白了柳小江是何等的狂妄自大，他心中想法又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全性妖人。 是的……全性妖人！ 他们对于今天柳小江所展现表达出的一切，也全然找不出比‘全性妖人’更加合适的形容词了。 而且，或许他们以往在提起‘全性妖人’四个字的时候，心中或多或少也会随之产生出部分的轻蔑与不屑，完全不会把那些所谓的全性妖人当做一回事来看待。 但如今，再提起‘全性妖人’，他们首先想到就会是柳小江，就会是现在的全性掌门嬴勾，以及他今天所展现出的强大力量，还有那不足以再用‘搅屎棍’来形容的恐怖理念。 “世间罕见狂人啊……”解空大师见到周围人的模样，不由得合掌极为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看来的确是老僧错了，柳施主现已并非怒目金刚，而是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魔头，那种仅凭心猿趋势的坚定眼神，无法救赎，无法度化，也不需要救赎，不需要度化……” “错了，所有人都错了，是我们亲手将他塑造成了这样的魔头，那这最终的恶果……想必也只能由我们这些罪魁祸首来承受了。” “解空大师……”赵方旭看向身旁感慨的老和尚，不由得开口试问道： “如果是现在的话，你们灵隐寺……” “赵施主，未来如果有需要的话，灵隐寺必将倾尽全力攘除世间魔头……”解空大师很清楚赵方旭想说什么，于是摇头道。 “不过，至于此事最终能否成功，世间能否度过此次的劫难…… 老僧无从得知。” 第435章 求真会 解空大师说完， 室内的气氛不免有些沉默， 所有在场的人经历过今天之后，也都很清楚柳小江所拥有的力量，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打发的，以至于联手也不能说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毕竟，就连陆瑾都不是柳小江的一合之敌，简简单单的一个照面就被人家给打蒙了，要知道拥有通天箓且精通逆生三重的陆瑾，即便在十佬里面也不至于说是一个实力不济的人。 而且，事实也恰好相反，陆瑾在十佬里面非但不是实力不济之人，反而还是其中实力相对较强的一位十佬，甚至是除了龙虎山上的老天师之外，以他的实力对上谁也都是完全不虚的。 结果， 在场的异人大佬们却眼睁睁地见到，实力在十佬里面位于第一梯队的陆瑾，居然仅仅一个照面就败在了柳小江的手中…… 这无疑直接证明了，即便是所谓的十佬们，在他柳小江的眼中看来，依旧也与弱小的普通人无异！ “依我看……”风正豪走过去亲手将昏迷不醒的陆瑾从地上扶起，随之一边架着老者，一边看向室内的其他人，道： “我们还是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今天毕竟也是一下子遇到了这么多事，大家心中的想法也难免会产生一些混乱，不如先回去与自己信得过的人仔细聊聊这件事……” “另外……” 说到这里， 他转头看向室内的几个公司董事，最终将目光集中在了赵方旭的身上，道： “赵董，苏诚的死已成事实，但他之前毕竟是公司的实际负责人，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上面那些领导的指示，今天的事……需要有人与上面交换意见，起码要确认他们对此事的态度。” “这位自诩为全性妖人的嬴勾先生，明显不是光靠我们就能解决的存在，或者就算我们联手真的能解决问题，事后大概也说不准会出现什么损失，兴许是对于我们来说的致命伤也说不定。” “您可一定要让上面完完整整的明白事件始末啊……” “我明白……”赵方旭点了点头道。 他很清楚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也明白柳小江今天所说的一切，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大部分都很有可能是真心话，否则也没必要逼得自己无法回头。 赵方旭现在也只是很不理解，柳小江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又为何非要与公司作对不可，但自己该做的……他这位公司元老自然也知道该怎样去做。 毕竟，他也很清楚圈内各大流派的想法，也明白在面对柳小江这种存在的时候，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难保不会有私心，想让己方势力在混乱中抓住机会崛起的念头，也不可能一点没有。 这就导致了眼下仍留在会议室的异人们，实际很难在面对柳小江的时候做到同心协力。 本就没把握战胜柳小江这种超规格的存在…… 结果唯一被视为希望的‘联手抗敌’，目前而言却也依旧还是很难做到。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不被柳小江一举击溃，他们势必就要将事情完完整整的报告给上面，需要有人在这起事件中扮演领导者的角色，并以命令的姿态来让各流派的异人真正联合起来。 哪都通公司的性质，以及近些年来与异人圈子的接触，显然是没办法做到这种事情的。 而且，就算真的下达了命令，圈内也很可能会无人回应，最多就是十佬们顾及身份与地位，不得不选择帮助公司解决问题而已。 毕竟，其他异人流派严格来说，并没有受到公司的多少恩惠，反而因为公司的存在受到了约束，即便是在所谓的生死存亡之际，真正出于大义而选择帮助公司的异人应该也不会有太多。 但如果是上面的命令，是那种真真正正掌权者，命令各大异人流派联手对敌，这件事的性质也就完全转变了，哪怕心中仍旧存在着些许不愿，他们至少也会害怕上面会在事后发起清算。 异人们会在这种时候仍有私心，想想近代社会对于异人群体的态度，饶是赵方旭也觉得此事算是人之常情，自己也不好真的开口指责他们什么…… “赵董……”这时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话，与十佬们站在一起的健硕男子，忽然朝着满脸无奈的赵方旭道：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苏老板的死也已经成为了事实，公司这边也就只有您老有资格管事了，我相信上面经过这次也会立刻恢复您的职位……” “对于那个嬴勾……” “您需不需要我让求真会的兄弟，密切关注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虽然我们不如江湖小栈那么有经验，但至少在被对方察觉到的时候，求真会在人数上……更有机会将情报传达回来。” 闻言， 一旁沉默许久的光头牧由，不由得看了健硕男子一眼，但却并没有让江湖小栈接手这种事的意思，因此即便好奇求真会为何主动要求这种事，也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开口多说什么。 江湖小栈并非时曜星社那种媒体公司，但好歹也在圈子里搞情报工作搞了很多年，能力上甚至要比曜星社那种新兴公司更为出众。 不过，也因为其内部人员大多都只是普通的异人，在整体的实力上也多少会让人感觉有些不济。 对于柳小江这种存在，尤其是这种已经表明了敌意的恐怖敌人…… 牧由认为要搞这种情报工作是相当的危险，因为自己的人一旦被发现结果多半就是必死的，所以也并不打算在一切还都不明朗的今天选择主动出力。 “小黄……”赵方旭闻言看向健硕男子，“我知道因为东北大区的事，你堂弟也死在了他的手里，不过……如果要做的话，可千万要保持冷静，一切等我带回上面的消息再做决定。” “现在这个时候，尤其是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我们不能无故损失任何一股力量……你明白么？” “赵董，这我都明白……”健硕男子眼中浮现出了强烈的悲伤，随即更是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过，都已经现在这个时候了，大家若是还不能摒弃前嫌，也迟早都会败给全性的妖人，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求真会才刚加入十佬不久，这倒也是个让我们表明态度的机会。” “唉，那就尽量小心点，实在不行就放弃，没人会指责你们的……” “您就放心好了……” 第436章 王也的选择 夜晚， 津门市某酒店房间内， 张楚岚带着冯宝宝和张灵玉处理完闹事的异人，回到酒店房间却因为得到了徐四通知的某个消息，表情上看起来就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一样。 “呦，回来了，脸咋这么臭啊，公司那边又怎么了？”王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啃着苹果，见到张楚岚的脸色也不免有些疑惑。 “事情已经越来越大条了……” 张楚岚来到客厅的茶几前，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往自己嘴里灌，直到感觉饥渴了才放下手中的水壶，并用身上的工作服衣袖擦了擦嘴，道： “柳大哥开始行动了，先是在公司的东北大区，劫走了能力特殊的二壮，废了东北大区的负责人，还杀了很多无辜的东北同事……” “然后……” “针对东北大区发生的事情，哪都通总部针对全性的问题，几乎召集了除正一派的所有流派掌门，似乎是为了商量该如何处理失控的全性，不过我猜那苏诚主要应该还是想解决掉柳大哥。” “十佬们除了我师爷，也基本全都到场了……” “你不是说……”王也听到这些，顿时皱起了眉头，“那货和东北大区的关系很好，甚至和高家的二小姐有些不清不楚么，他这么做……岂不是废了自己未来的老丈人？” “那货突然对公司的东北大区下手，不仅动手杀了很多无辜的公司员工，还劫走了高家的二小姐……他这究竟又是想做什么？” “……我猜柳大哥应该是想和高家划清界限吧。”张楚岚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下巴道。 “毕竟，他说过那个苏诚必须要死，这种事无疑就是在与公司作对，而且还极有可能是没办法调解的矛盾，这种时候若是不想牵连高家的那些人，对东北大区下手或许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柳大哥既然不想连累高家，那又为什么要把二壮从秘密基地劫走，要知道二壮的情况可是异常麻烦与棘手的，除非是他真找到了解决二壮身上问题的办法。” “难道说……” “曜星社的那个曲彤，曾对老马使用过的能力，不仅只能改变人的外貌，就连二壮那种身体状况也能治愈么……这果然就是双全手吧。” 说到这里， 他转头看了看一旁正在啃苹果的冯宝宝，道： “如果柳大哥真的得到了双全手，东北大区那边的情况倒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通天箓，双全手……”王也想了想缓缓开口说道。 “那货还曾经单独找上过我，让我放弃把风后奇门传承下去，他这是想彻底断了八奇技的传承吧……” 说着， 他抬头看了看张楚岚与张灵玉二人，“那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你家的那什么炁体源流，还有灵玉真人学会的通天箓，在之后应该也只会是这种结果，就是不知道他已经做到了哪一步。” “呃……”张楚岚闻言先是微微一愣，脑子里闪过了自己曾在体内见识过的情况，接着又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柳大哥对八奇技的看法，大概和老王你猜测的不错，应该就是想断了这东西的传承，不过除了这些关于当年的事情之外，现阶段他倒是也搞出了另一个大麻烦……” “啊？”王也不解的看着张楚岚。 “苏诚死了……”张楚岚摇头叹息道。 “就在公司总部的会谈现场，柳大哥当着圈内所有大佬们的面，亲手杀了公司目前实际的负责人，然后还自顾自地说起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他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自然也是很难相信柳小江会做出这种事，更不觉得柳小江的真实想法会是对世道进行清洗，甚至直接公开了那种针对所有人类的恐怖理念。 但考虑到柳小江最近的所作所为，以及在东北大区那边主动与高家划清界限，并直接让自身与公司之间再无任何余地的事实，他也很难确认柳小江所说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 毕竟，在以往感受过的为人处世上，以及自己与柳小江的数次接触之中…… 张楚岚显然不认为柳小江会做这种事，但柳小江却偏偏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而且种种事实也都无一不在表明，对方确实是在按照那种恐怖的理念做事。 片刻之后， 王也听完了张楚岚从徐四那边得来的消息，原本紧皱的眉头仿佛都因此连接在了一起，眼中更是充满了对柳小江一系列行为的怀疑与不解。 “那货该不是真的入魔了吧……” “他今天在公司总部所做的一切，简直就是在和世道上的所有人作对，难道他真要对这世道进行所谓的清洗，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促使所有人联手，一起来解决掉他这个全性妖人么？” “柳大哥应该也很清楚这点的吧……”张楚岚无奈的耸了耸肩。 “毕竟，听四哥说，他当时甚至主动说明了这点，但却一点也不在乎异人们是否选择联手，以至于对那些普通人也表示出了一定程度的轻视……” “他这简直是狂到没边了……”王也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紧接着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老张，你知不知道那货目前躲在哪？” “躲？”张楚岚想了想柳小江在公司总部所表现出的一切，随之分析道： “我虽然不知道柳大哥到底怎么了，但凭他当时在公司所表现出的态度来看，他应该还是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既然他说了要去确认普通人的态度，那么……就应该还在京城。” “毕竟，要确认普通人的态度，总不至于去找一些市井小民吧……” “……”王也。 “疯了，疯了……他这是想找死么？！” 话音落罢， 他没有理会其他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当即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向房间的玄关，显然就是想去找柳小江确认之前发生的一切，试图用自己的方法来阻止事件逐渐迈入最糟糕的境地。 “老王，尽管还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很可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柳大哥了，你今天这一去……” 闻言， 王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张楚岚与冯宝宝，道： “我很清楚你的意思，但这毕竟是我一手缔造出的恶果，是我当初心软没能提前阻止这一切，所以今后即便是真的要死……我至少也要死在那些无辜之人的前面。” “王道长……”张灵玉见此欲言又止。 “灵玉真人……”王也看了眼表情犹豫的张灵玉，随之故作慵懒的摇头笑了笑，道： “你就放心好了，那家伙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他啊……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朋友下手，我这一去基本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你没看老张都给我立了个反向的Flag么？” “……”张楚岚。 第437章 天灾还是人祸 京城， 某片四面环水的开阔居住区， 阁楼内， “……事情就是这样。”赵方旭端坐在椅子上，说话时的表情有些为难，但却一直都在观察对面那位老人的反应。 “小江他已经被彻底改变了，甚至可以说是着了魔一样……” “他此前之所以会加入全性那种组织，的确是为了公司能更好把控混乱的根源，并且也是经过了我的同意……才会做出这等相对危险的决定。” “之后……” “他在唐门肆意而为，导致老门长唐妙兴的死，令唐门放弃了丹噬的传承，甚至是不久前亲手将四家之一的王家灭门……” “老领导，尽管这些事听起来，也让他身上难免有些大奸大恶的嫌疑，但他之前在全性那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经过了公司默许的行为，本质上也都是在为了秩序的稳定而做出努力。” “小赵，我不否认你们的对错，但这种……太极端了。”老人拄着拐棍坐在椅子上，耐心听着赵方旭对过往的叙述，苍老的脸庞之上并无任何情绪，眼中却仍然还闪烁些许的光泽。 “老领导，我明白您的意思……”赵方旭听见老人对这些事的不赞同，不由得立刻开口解释道。 “但，我们既然是想要得到什么，那就必须得付出同等的代价，公司以往所坚持的那种做法，虽然看似是已经成功稳定了秩序，可事实上却只是把凶险埋藏在了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这世上有些东西看不见，却并不代表它真的不存在……” “一个有关于炁体源流的消息突然出现，就让圈内好长一段时间都围绕着张楚岚不得安宁，甚至还把那些已许久未见的秘密再次引了出来，以至于目前为止也都还没有真正的平息下来。” “这种情况让我明白了，问题消失不等于解决了问题，如果是那种足以引起动乱的不安分因素，但凡只要是没有被仔细的解决干净，迟早都会引发比曾经更加混乱的局势……” “事情与问题本不存在，只是由于人的做法出现了错误，才会导致事情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老人面色平静的转头看向了赵方旭，道： “小赵，你对那柳小江的做法错了，错在不该太过信任一个年轻人……” “小苏也错了，他错在太在乎自己手中的权利，并妄图通过迅速解决异人身上的问题，来让自己今后能凭履历坐上更高的位置……” “我，也错了……” “讲民主，这确实是件好事儿，但太过了也终归还是会害人，我不该在异人的问题上过于犹豫，就该尽早在普通人与异人之间做出选择，毕竟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真正尽善尽美的事情。” “我很清楚小苏那孩子的为人，也明白他基本不清楚异人的事，但他毕竟是大家举手表决过后的选择，何况就连我这老家伙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完美平衡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 “我其实也对小苏那孩子抱有着一点期望，觉得他这种还算是有能力的年轻人，或许真能解决让老家伙们为难的问题也说不定……” “只是……” “我没想到他会是如此的极端，居然仅仅只因为心中的一点点怀疑，就会选择无视柳小江此前所有的努力付出，甚至于还要让一个等同于是英雄的孩子，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含恨离去。” “如果我是柳小江的话，恐怕就连我也会认为，小苏那孩子死的一点也不冤……” 赵方旭见此立马开口安慰道：“老领导，这怎么能说是您的……” “但，错虽然是错了……”老人没有理会赵方旭的安慰，而是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小苏那孩子毕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我们也一直都生活在这个秩序稳固的时代，若是有仇就能随随便便的下手杀人，又和曾经那种混乱不堪的年代有何区别……” “因此……” “这全性的赢勾也错了，错在为人过于重视情义，以至于处理问题太过冲动，导致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只是……” “我相信在心智正常的普通人眼里，在柳小江于东北大区犯下那些罪行之前，即便是小苏那孩子真的死在了他手里，他也依旧还是那个情有可原、值得尊敬的普通人……” 闻言， 赵方旭对此明显是有些难以理解，“老领导，您这到底是……” “事情发展的有些不太对……”老人看向赵方旭的眼神中闪烁着些许精光。 “小赵，就算柳小江真的不是人类，或许与神话传说中的嬴勾有关，但他之前在公司内部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表明这个孩子……其实在本质上与人类并无任何区别。” “换句话说……” “这柳小江或许并非真正的人类，但在小苏顶替你公司的职位之前，他起码也曾有过要做个普通人的想法……” “而且……” “我认为他很想融入当前稳定的社会，也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做出过努力，之所以会比其他临时工更忠于公司，也很有可能是为了以防万一，想在问题爆发前充分获取我们这些人的信任。” “小苏在公司的所作所为，甚至于主动将他推到了对立面，若是考虑到这点来讲的话，这无疑就可以算是一种人祸，嬴勾……也是我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 “但……” 说到这里， 老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拐杖，随之自顾自地继续开口说道： “如果说……” “小江那孩子在成为嬴勾之后，心中若只是不再想融入社会，只想报复我们这些愧对了他的人，亲手解决小苏与我们这些躲在背后的老家伙，这倒也算是符合了此种所谓的‘人祸’。” “可是……” “他之前在公司总部那边，在亲手了结了小苏那孩子之后，却亲口表明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居然是因为对人类这种存在的厌恶，要对整个世道进行一种所谓的‘清洗’行为。” “这明显已经超出了‘人祸’的范围，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某种‘天灾’了……” “这不对……” “如果说这是他个人的心理问题，但考虑到我们这边愧对他的，似乎就只有小苏那些愚蠢的行为，若仅因为小苏一个人就做了此等无法回头的决定，那么他对小苏的态度…… 也未免太过冷漠了。” 第438章 破而后立？ “老领导……” 赵方旭想了想摇头说道：“这应该只是您多虑了。” “小江那孩子亲口对我说过，苏诚不过只是一个契机而已，就算没有他也会出现赵诚、钱诚、孙诚之类的人，因为人类的本性就是不会接受异类存在，所以才放弃了曾想要融入的念头。” “我觉得他可能也是早就……” “但你不是接受他了么？”老人忽然开口说道。 “东北大区的人也接受了他，华北大区也与他走得很近，临时工们对他的评价也很不错，还有龙虎山的正一天师府……这些人里面有谁不接受他柳小江的存在么？” “这毕竟是在不清楚他身份的情况下。”赵方旭摇头道。 “那现在……”老人微笑着说道。 “如果他柳小江放弃了心中的念头，不打算用那所谓的‘清洗’来破坏世道的安稳，你小赵肯定也会选择保下他一条命吧？” “……小江的存在毕竟特殊，即便在东北那边犯下了一些罪行，但只要愿意配合公司进行一些研究，我相信公司所能得到的利益一定会更多。”赵方旭先是愣了一下，随之开口说道。 “何况……” “小江这孩子的力量摆在那，若是能够改邪归正的话，他这股力量……也肯定会让今后的世道更加稳定。” “呵呵……”老人对此毫无意外的笑了笑，自然不会认为赵方旭所说的研究，会是那种需要进行解剖与切片的生物研究。 “你赵方旭这与他感情最浅的人，都会用各种理由不择手段的保下他，你觉得就算我之前说过的那群人，清楚了柳小江其实并非人类的事实，就会因为‘存在’二字认为他该死么？” “况且……” “他正一天师府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敢保证其他人对此一点都不了解么？” “至于其他人是否会接受异类的存在……” 话说至此， 老人没有理会赵方旭那种复杂的表情，而是转头看向窗外正高高挂在天上的残月，道： “人嘛……就算智慧要高于世上的大多生命，但终归也都是些不完美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不完美就不应该存在，因为这世上的任何存在也都并非十全十美。” “人啊……” “我们确实有理性的一面，但相对也有特别感性的一面，如果说绝对理性便是真正的完美，感性只会让我们做出更多错误决定……” “那么……” “世上正因为感性大于理性，才会诞生于人类之间的美好，又会不会因为追求完美而逐渐消失呢，那犹如钢铁般冰冷理智的‘完美’社会……它又真的完美么？” 赵方旭理解了老人的意思，眼中也随之出现了对柳小江的怀疑，“您觉得小江那孩子是……” “我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但也认为他或许有可能是‘人祸’，可仅因为苏诚就突然转变为了‘天灾’，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的可能性太低了。”老人语气平静的说道。 “或者说……” “他现在确实有成为‘天灾’的想法，甚至也是在按照‘天灾’的方式来做事，但至少目前为止……他还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天灾，还只是因为苏诚所导致的一场人祸。” “而且……” “我们接下来若是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去做，将普通人与异人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这异类，届时不管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如何，最后……他就会变成一场极为恐怖的天灾。” “呵呵……” “这小家伙真的可以啊，看似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我们，实则我们却根本就是没得选，因为就算是一场普普通通的人祸，有些损失也肯定是我们所有人不愿见到的……” “因此……” “与其放任这场人祸，任由其不断破坏稳定的秩序，最终导致整个世道系统的崩溃，反倒不如……” 说完， 老人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接着把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并若有所思的轻轻敲动着手指，明显是正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到底要不要遵从于柳小江所给出的选择。 见此， 赵方旭虽说明白了柳小江的事情仍有隐瞒，但却碍于眼界没能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出真相，于是便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老人，道： “老领导，您这是……” 闻言， 老人暂时打断了心中的思绪，随之转头看向一旁的赵方旭，道： “哦，小赵啊，事情我已经都清楚了，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公司那边的情况就交给你来稳定了，小苏之前所做的那些拉拢行为……眼下倒也算是给你做了嫁衣。” “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赵方旭想了想还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眼神复杂且犹豫的再次看向老人。 “我不知道……”老人对此如实的回答道。 “……”赵方旭看着老人不禁有些愣神，因为他这么多年来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居然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此事急不得……”老人一眼就看出了赵方旭的想法，随之微笑着邀了摇头说道： “我和你一样都只是个老不死的，也并非是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异人，就只是一个活得够久的普通老年人而已，既然是碰见了听都没听说过的事，也总需要一些时间用来进行消化吧？” 说着， 老人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期待，接着再次转头看向了窗外，道： “而且……” “那小子不是也说过了么，还有些事需要在普通人那里进行确认，反正还有些时间可以用来仔细考虑问题，我们这些人也没必要如此急着做出决定。” “毕竟，这可是场足以关乎到所有人命运的天灾啊，若没有经过最为努力且详细的思考就做了决定，想必也很容易就会在尘埃落定时感到后悔吧。” “就在等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之后，不管事情到了哪一步，我都会主动通知你，并将我这普通人的决定，相对明确的告知于你，然后……耐心等待天灾的降临，至于是生是死，也只能全看我们自己了。” “我明白了……”赵方旭点了点头，接着便告别了老人，转身离开了这片四面环水的宁静之地。 …… 赵方旭离开以后， 老人坐在椅子上并未休息，仍是眼神闪烁的望着窗外，苍老的脸庞之上虽看不出情绪，但那眼神的明亮……却也绝不输于天上的那轮明月。 “你小子居然是想破而后立啊……” 第439章 背叛？ 与此同时， 京城郊区， 某废弃工厂内， 夏柳青先是看了眼坐在台阶上放的高钰珊，随之有些担忧的看向同样坐在一旁的柳小江，道： “掌门，老东西我早就该死了，所以在人生的最后几年里，跟着你头也不回的走下去，想想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 “金凤就是一个普通的先天异人，她作为异人的手段这么多年了也就那样，何况她早些年之所以和咱全性牵扯不清，也都是因为咱当年那位不负责任的掌门……” “夏老……”柳小江看向站在台阶下方的佝偻老者，“您也是全性的元老了，婆婆在这点上也是一样，这掌门的位置也多亏了你们，所以……有什么话就尽管直说吧。” 闻言， 夏柳青用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其余众人，道： “不管外面怎么说，也不管掌门你是否想过后路，咱在场的除了二壮和陈朵俩丫头外，都是些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妖人身份的家伙……”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管大家是否愿意继续跟随在掌门的身后，也都没可能再扭转圈内其他人对咱们的看法了。” “或许咱们选择现在退出全性，有可能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但待到掌门所计划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咱们全性妖人也依旧只能是全性的妖人，迟早也都会被圈内的其他人送上火刑架。” “前两天被掌门亲手解决掉的那批人，无疑就是根本没眼力看清这个事实，心里想的也只不过是要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而已……” “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 “这话结合事实来看虽说不错，但起码在大家赖以生存的地界上，即便在本质上的黑白没那么分明，也一定会在明面上被大致划分出来，咱全性妖人在圈里面无论何时也都只能是黑的。” “现在……” “这种所谓的潜规则也已经被摆在了明面上，甚至还已经到了黑白之间必须分出胜负的时候，因此咱全性的妖人们既然作为圈里面的黑，也就必须要发挥出与白相应对立的反作用。” “否则……” “即便是无关于对错的生死存亡之际，我们作为圈内正义人士眼中的黑色存在，下场恐怕也只能是被那些所谓的正派随意宰割……” 话说至此， 老人再次抬眼看向台阶上放的柳小江，道： “掌门，老东西我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怪你亲手将我们拉入了此等境地，因为就算没有你这位掌门的出现，按照世间万物的自然发展规律……全性也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 “何况……” “如今也正因为你这位掌门的出现，尽管这种情况的出现也被提前了很多，但却随之诞生出了一丝不可预料的机会……” “因此……” “老东西我反倒认为，与其计较当前的困境，放弃抵抗遵从于命运等死，不如继续跟着你这位掌门，这样至少还有可能凭借你的力量活下去，甚至是彻底颠覆全性本该招致的此等恶果。” “不过，这是全性妖人们自己招致的恶果，金凤严格来说却并不能被算是全性的一员，老东西请求掌门您能答应让金凤脱离出去，她不该和全性一起面对我们自己亲手缔造出来的局势。” 听到这里， 柳小江低头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接着眼神多少有些异样的看着夏柳青，道： “夏老，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婆婆没理由和我们一起承担后果，但眼下这个婆婆并不在场的时候，你突然开口说要将她排除于全性之外……” “这件事就算我表示同意了，愿意答应你的请求与婆婆划清界限，但若没有一个足以让人信得过的理由，似乎也很难让其他人相信婆婆与我们毫无关联吧……” “此事就像您老方才所说的那样……” “现在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无论是否选择退出全性，此前曾与全性成员一起行动过，并且没办法给出一个合理解释的人，即便真的退出了全性，怕也依旧还是会被当成全性妖人来对待。” “何况，还是金凤婆婆这种全性的元老……” “……金凤是无辜的！”夏柳青眼神凶狠的说道，但却明显并不是在针对柳小江，而是在针对外面那些自诩为正义之士的家伙。 “我们自然是都很清楚这点……”柳小江对此倒是也没有否认，同样也觉得梅金凤并非该死之人。 “这样吧……” 说到这里， 他就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但却多少还是有些犹豫的看向了众人，道： “我现在虽然是全性的掌门，但全性毕竟不是真正的全性，大多数人也都只是在打着全性的旗号胡作非为，所以对全性这种组织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眼下……” “我也不过是想利用全性的力量，多少阻拦一下外面的那些臭鱼烂虾，毕竟我也并不是什么恶魔，不可能一上来就灭掉所有人，总要给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伙……留下一点点的机会。” “否则，所谓的清洗也就变成了大屠杀，而若是真的打算对人类进行大屠杀……我也并不需要借助全性的力量。” “不过……” “你们毕竟是我最早接触的全性成员，也都很早决定了要跟在我身边做事，甚至于这全性掌门的位子……也是你们几个帮我坐上的。” “那……” “就让我这个掌门，来给自己的亲信成员，一些还算不错的优待吧……” 话音落罢， 柳小江虽然仍坐在台阶上没有动作，但那诡异的黑炁却开始从体内逐渐蔓延而出，随之更是逐渐延伸至了在场所有人的身边。 见此， 在场除了二壮、陈朵、夏禾与沈冲四人之外，但凡是只要见过柳小江动手杀人的，也基本都是难以理解的看向了柳小江。 “柳小子，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夏柳青看着围绕在自己周身的诡异黑炁，原本佝偻的身子也一下子变得挺直了起来，显然是完全不敢轻易触碰这种恐怖之物。 另一头， 丁嶋安、涂君房与吕良三人，也皆是和夏柳青表现的完全一致。 他们都以为柳小江这个异类是彻底的疯了，居然还要对自己身边为数不多的追随者下手，一时间也都纷纷为自己曾经的决定感到了后悔。 毕竟，他们若是不够聪明的话，凭借此前与柳小江之间的交情，即便脱离全性走到最后也依旧难逃一死，但至少也还能在这世上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起码……不会遭遇眼前这种背叛。 第440章 全都不当人了 “各位，现在就来做个选择吧……” 柳小江自然没有杀掉这些追随者的想法，但看见这些家伙的表情也难免觉得有趣，于是便故作淡然的缓缓开口折磨着他们说道。 “你们到底是要绝对的自由，还是要在我的控制与监视下，获得近乎于永生般的特殊能力……” 此话一出， 原本还在经受死亡恐惧折磨的四人，尽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更有像是丁嶋安与涂君房这样的人，看向柳小江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待一个疯子。 毕竟，像是丁嶋安这种修为的异人，以及涂君房这种对‘性’与‘命’颇有研究的存在，早就已经将‘永生’之类的东西当成了神话传说，全然不认为有人真能将自身修炼至此等境界。 更何况这种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要赐人永生的情况…… “不要误会了……”柳小江察觉到丁嶋安与涂君房二人的眼神，接着便再次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只说这是近乎于永生般的能力，而并非修行之人口中那种所谓的羽化飞升，也并非是犹如传说中仙人一样的天地同寿……” “而且……” “一旦选择接受了这种能力，你们不仅会永远处于我的控制与监视之下，也将会彻底告别人类这个弱小的族群，成为与我一样不可能会被世人接受的异类存在……” “毕竟，面对着只要大脑不被破坏，无论如何都不会死亡的生物，就凭如今这些连自己人都有所排斥的人类，想想也是怎么都不可能会选择安心接受的吧。” 说完， 柳小江看向已经因此而陷入沉默的众人，道： “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强迫你们接受这种事，究竟是以部分自由与绝对忠诚来换取永生，还是想保持自身那种所谓的绝对自由……一切都可以由你们来自行做出选择。” “这是真的假的……”二壮见到下方全性成员的表情，当即一把搂住了柳小江的手臂，俏脸上满是惊讶的开口询问道： “小江哥，你真的能让我们获得永生？” “啊……”柳小江很清楚二壮不可能怀疑自己，但却还是极为耐心的点了点头道。 “你们若是接受了这种能力，不仅是只要大脑不被破坏就不会死，甚至于就连寿命也会与我保持一致，只要我不死……你们就可以一直活下去，而我的寿命……无限接近于永生。” “而且……” “今后就算我遭遇了什么意外，不小心死在了那些人类的手里，只要我及时切断和你们之间的联系，想必在这世上多活个数百年……对你们来说应该也很简单。” “我们只需要付出部分的自由作为代价？”二壮闻言再次开口询问道。 “实际上也就只是这么说而已……”柳小江对于这点并没有否认，但却还是顺势开口解释道。 “一旦你们接受了这种能力，我确实可以一个念头知晓你们的全部，但如果你们都愿意对我奉上绝对的忠诚，我毕竟也没有那种偷窥别人隐私的兴趣……” “掌门，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丁嶋安听见柳小江与二壮之间的对话，眼中对此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炙热。 “若非夏老提起了金凤婆婆的事……”柳小江看向眼神炙热的丁嶋安，对于他这种反应倒也没多少意外。 “老丁，以你们身上的力量来说，你们的忠诚其实也可有可无，只要你们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其他更好的选择……这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就算没有你们帮忙，外面的那些臭鱼烂虾，顶多也只会让我多费些时间罢了……” “那如果我们之后受到了重伤，甚至是彻底失去行动力的伤势，不死……也只会成为永远折磨我们的东西吧？”涂君房心中对此虽已有了猜测，但却明显还是想把一切都先说明白。 “你应该很清楚的……”柳小江看了眼与涂君房站在一起的吕良道。 “毕竟，吕良现在也已经觉醒了双全手，我也在曜星社那里得到了完整的双全手，因此即便你们今后只剩下一个大脑，我也依旧有把握帮你们恢复躯体的完整。” “这种事难道就没有什么副作用？”吕良并不怀疑双全手的能力，毕竟他也很清楚自己能凭借双全手做到什么程度。 “硬要说副作用的话……”柳小江一眼就看穿了吕良心中的想法，于是道。 “你可以把我之前所说的那些，当成是你们在接受能力后的唯一负作用，所以我才会说人类这个族群……本质是那么的弱小。” “不过……” “这些对于你吕良来说，应该也并非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吧，毕竟你已经觉醒了双全手，能力上已经超过了圈内大多数的异人，唯一的缺陷便是你自身修为上的硬伤。” “如今只要能得到这种不死的能力，那么之后再凭借双全手的能力叠加，你吕良立刻就会在圈内变成一个相当棘手的人物，何况就连三魔派的功夫也被你小子给继承了下来……” “掌门，最后一个问题，这能力是否会影响我们的未来？”丁嶋安忽然再次开口问道。 闻言， 柳小江瞥了眼在场唯一对此显得很是狂热的丁嶋安，道：“并不会影响什么……” “而且，如果真要说起来，这能力甚至会有助于你们的未来，因为它将让你们对自身‘命’的掌控提升至极限，现如今单纯的人类根本就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话音落罢， 柳小江显然也不想再多说下去了，而是低头看向在场的所有全性成员，包括了眼下作为自己左膀右臂的夏禾与沈冲，道： “好了，夏老有事找我，我按照要求来了，也给你们提供了能解除后顾之忧的选择，而且针对这能力我解释的也已经足够多了，信或不信……你们也应该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了。” “金凤怎么办？”夏柳青已不再惧怕周围的黑炁，但优先考虑的却仍然不是自己。 “夏老，你难道不想自己先试试，确保这能力和我所说的一样，然后再把婆婆带来这里接受它么？”柳小江微笑道。 “好小子，原来你都为我们想好了啊……”夏柳青闻言先是一愣，随之朝着柳小江嘿嘿一笑道。 “行了！那还说什么！反正你小子也没必要骗我们！现在就来吧！为了金凤……老东西我今天也开始不做人了！” 随后， 得到了所有人的明确答复， 柳小江操纵着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黑炁，一瞬间就将所有人全都笼罩在了黑炁之内，甚至就连二壮于陈朵两个丫头也不例外…… 第441章 终于成功的乱金柝！ 严格来说， 柳小江在废弃工厂内所做的一切，其实并没有改变任何人的人类本质，更没有真的将他们转化为异类同族。 他只是利用了自身尸毒的特性，抹去了其中相对恐怖的副作用，将其当成一股力量给予了在场的所有人，效果上也与温莎、查尔斯二人得到的‘不死之力’几乎无异。 柳小江给予在场所有人的力量，实际就是异常强大的生命力，除此之外基本没有其他任何作用，仅仅只是加强了他们的生存能力，以免在今后的混乱中不下心着了道。 毕竟，让他们成为与自己相同的异类，或许能给他们带来更强大的力量，但相对也可能会出现被世道所排斥的情况。 柳小江深知成为异类与这世道的格格不入，自身也是完全因此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所以哪怕不考虑其他人，只考虑陈朵与二壮，以及沈冲与夏禾二人，他也不可能真的着手进行转化。 人类说到底也是群居动物，不可能长久游离于族群之外，因为那将被孤独彻底吞噬心灵…… —— 三天后， 夜晚， 京城的中心区域， 柳小江独自来到这片宏伟的建筑群附近，站在路灯下完全无视了周围昏暗的夜色，感受着建筑群内部所呈现出的那种辉煌历史。 然而， 就在他结束心中的感叹，打算离开城门前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挡在了自己前进的道路上。 柳小江看着这名身穿便服、头戴鸭舌帽、脑后扎着马尾的男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并缓缓开口说道： “老王，你果然还是来了，这次是为了过来帮我，还是想以一人之力阻止我？” 闻言， 王也抬头看向表情冷漠的柳小江，不禁眼神复杂的用手压了压帽檐。 “老柳，我来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阻止你，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敢来这里，要知道再往后……可就不是咱们异人应该去的地方了。” “你是在说后面那片四面环水的居住区么……”柳小江毕竟在前几天说过，自己还要找普通人确认某些事，眼下倒也并不意外于王也的到来。 “老王，你这么说可就自降身份了，咱们这些异人毕竟也是人啊，既然是由人类所建造的地方，同样也是人的我们……又有哪里去不得？” “你明白我的意思，老柳……回头吧。”王也没有理会柳小江的这些话，而是眼神固执且坚定的望着柳小江，并默默将自己的右脚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下一秒， 柳小江就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随之出现了来自于王也本人的炁息。 但即便自己已被风后奇门拉入阵中，他也依旧还是面色平淡的看着王也，道： “你说那地方我去不得，是因为异人的身份问题，还是因为所谓的社会地位，导致我根本没资格进入那里，如果是后者……那片看似普通的居住区，和城门后面的辉煌又有何区别。” “老王，你应该知道现在劝我回头，也已经是绝无可能的事了，看在咱以往的那点交情上，我劝你最好还是省点力气，回去当你的武当小道爷，亦或中海王卫国家的三少爷…… 不好么？” 说完， 柳小江不再停留于此地，迈步走向不远处的王也，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处于风后奇门的布局之中。 “老柳，正因为我和你有交情，算是人生之中不错的朋友，所以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乱来……”王也看着正在朝自己走来的柳小江，立马咬牙抬起双手在胸前结印。 “此外……” “你现在已经做出了明确的选择，命运权重所牵连的人尽管仍旧很多，但却并非曾经那样摇摆不定且不可定义……” “龟蝇体！” “乱金柝！！！” 一瞬间， 仿佛与周围环境脱节的感觉，导致柳小江被彻底禁锢在了原地，但却又并非像是被乱金柝完全镇住了，仅仅就只是在肢体上无法继续以往的行动罢了。 但另一头， 在使出龟蝇体加乱金柝勉强镇住柳小江之后，王也双眼通红的即刻渗出了鲜血，嘴里更是一大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老柳，你……你果然……哈哈……看来我赌赢了……” “那又如何？” 柳小江站在奇门局中无法动弹，看向王也的双眼瞬间闪过暗金色光泽，随之便有恃无恐的缓缓开口提醒道： “你我之间的修为差距太大了，即便是不要命的用出了龟蝇体，再使出乱金柝勉强将我镇在这里，你也根本没办法抽出手来对付我……” “而且……” “老王，你这种以燃烧生命作为代价的手段，就算勉强把我镇住也根本维持不了多久，继续下去……你即便不会死我的面前，下场怕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你还是……” “你给我闭嘴！”王也极为艰难的维持着术法，随之更是神色狰狞的大声吼道。 “老柳，你听我说……听我说……至少听我把话说完……” 闻言， 柳小江察觉到王也体内生命力的流速，不由得缓缓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但最终却也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显然还是愿意听听对方到底想要说什么的。 “这不对……这不对……” 王也见到柳小江沉默了下来，仍然维持着当前的两种术法，七窍流血也要尽可能的把话说完。 “如果……如果是按照……我曾经的推算……即便是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老柳……你的命运权重是……是牵扯了许多人……甚至是很多普通人……但……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决定……对所有人进行那种所谓的……所谓的清洗……” “这不对……这不是我根据内景异象……推算……出的任何一种局面……除了那个苏诚之外……一定……一定还有什么……是导致如今这种局面的……重要原因……” “老……老柳……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但……但请你……至少请你今天回头……回去好好想想……到底什么……什么才是你最想要的……” “哪怕……哪怕是最糟糕的局面……也不应该是今天这样……” 第442章 用命换来的答案？ “不要冲动……不要被未知所影响……” 话音落罢， 王也显然难以继续维持这种强大术法，龟蝇体与乱金柝的效果也一起随着奇门局彻底消失。 但他却仍然浑身是血的维持着结印动作，伴随着术法消失而对施术者的强烈反噬，更让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不断流淌于地面，短短数息之间就已染红了大片青石路面。 “呃……呃……” 王也整个人都开始出现了微微的抽搐，像是血人一般站在原地望着柳小江，却再也没能开口说出任何的话语。 他只是那样固执且坚定的看着柳小江，似乎是想在对方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然而， 柳小江对此却仍是什么也没说，恢复行动后也只是继续迈步走向王也，并在走到王也身侧时再次停下了脚步，抬起手臂拍了拍王也已被鲜血染红的肩膀。 “你今天这种行为到底算什么，为了与自己无关的那些家伙赔上性命，为了天下苍生而选择反抗天道大势……你还真当自己是传说中的诸葛武侯了，命都没了……傻不傻啊。” “回……回……回答……呢……” 王也极为艰难的转头看向柳小江，即便视线由于鲜血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即便口鼻中不断渗出的鲜血已连话都说不清，他眼下所真正关心的……也仍是柳小江此时此刻所给出的回答。 闻言， 柳小江看着曾经慵懒自在，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王也，如今却比任何人都在乎天下苍生，甚至为此变成了一副如此凄惨的模样，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老王，我说了你根本就无法阻止我，但看你现在这种可怜的模样，我可以相对明确的告诉你一件事，你曾经费尽心思破解天道的推算……没错。” “你……你大爷的……”王也听到这句话，心中的疑惑瞬间被化解，终于明白了柳小江的真实目的，一定不是为了进行那种所谓的清洗。 紧接着…… 他就感觉自己此前对柳小江的不信任，乃至于眼下由此而来的一系列赌命行为，简直就他娘的和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你大爷的！ 为什么不早说！ 还他娘的是不是朋友了！ 你要是能早点把话都说明白！ 我还至于把自己的命也给搭上么！ 你丫真他大爷的不是个东西…… 扑通！ 王也尽管在心中疯狂诋毁柳小江，但也确实因为这一句话松懈了下来，随之便无力且满足的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啧，人果然都是这样，就算是你老王这种心系天下的家伙……”柳小江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王也，不免有些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哪怕你不同意我在这名为‘世道’的屋子顶上开个窗，但只要发现我有直接拆除整个屋顶的想法，在屋顶开个窗也就成了还有商量的小事么……” “人啊，别管是不是什么修行之人，本质上还真他娘的都一样啊……” 说完， 柳小江也没有理会地上躺着的王也，反正该做的他之前就已经做完了。 中海王卫国家的三少爷…… 也总不至于因为在公共场合睡了一觉、流了点血，之后就让人抓进监狱里关上个十天半个月吧，不过真要是发生了这种事……倒也能让这货进去冷静冷静！ 毕竟，这货竟会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做出此等蠢事，完全就是不明白自身生命的重要性，更不理解自己在他人眼中有多重要，此等无视家人与朋友是否会因此而悲伤的行为…… 不也是太过脑残与自私了么？ “呵，还你大爷的说我太冲动呢，我看你老王比我可冲动多了……” —— 四面环水的居住区内， 柳小江察觉这片区域并未安排太多警卫，于是也并未留恋周围还算是不错的环境，通过感知顺利潜入了目标所在的阁楼之内。 但就算是在这栋目标所在的阁楼内，却也依旧还是不存在任何所谓的警卫力量，这倒是让他怀疑起了目标是否具备自己所预想的话语权。 毕竟，居住在此的那位老人，在地位上不知比赵方旭高了多少，身边居然连一点可靠的守备力量都没有，这种情况的出现明显也很难让人觉得正常。 不过， 柳小江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他只要确认老人在这里就足够了，周围是否存在守备力量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不管有还是没有……对他来说也一样形同于虚设。 …… 吱呀…… 柳小江顺着自身所感知到的情况，亲手推开了阁楼某个房间的木制房门，看见了其中明显正在等候自己的三人。 “主人……”温莎与查尔斯二人，此时就站在一名老者的身后，见到柳小江也不免表情苦涩的主动打了个招呼。 “辛苦你们了……”柳小江察觉到温莎二人脸上的表情，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何会感知到他们的存在，于是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唯一的老者身上。 “老先生，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温莎他们……多谢你的照顾了。” “小江啊，先过来坐吧，今晚就让我们好好聊聊吧……”老人微笑着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以及桌上早已为柳小江到来而准备好的茶水。 “王卫国他们家的那个老三，刚才应该也和你单独见过面了，你该不会真把那孩子给杀了吧……” 闻言， 柳小江坐在老人身旁的椅子上，看了眼桌上尚有余温的茶水，并示意温莎与查尔斯二人去门外等候，接着便在二人离开室内后缓缓皱起了眉头。 “老先生，王也那家伙之所以会来送死，该不会也是你亲自示意过的结果吧？” “当然不是……”老人就像对待熟人似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随之眼神温和的摇了摇头道。 “我只是清楚王也那孩子的个性，也猜到了即便你和他之间是朋友，也不会放任你真正危害到天下苍生……” “毕竟，那孩子的手段有些特殊，与你接触时也很可能知道了不少事，但正因为他很早就比其他人知道了更多，才会像今天这样忽视了你这位友人……那往日不曾作假的为人性格。” “他和小赵那几个孩子一样，都因为嬴勾这个大恶人的出现，忘记了不管他嬴勾是否愿意承认，柳小江便是他嬴勾本来面目的事实……” 听到这些话， 柳小江免不了有些意外的多看了老人几眼，随即也是拿自己完全不当外人，倒掉了桌上那杯半温半热的茶水，拿起茶壶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新茶。 “老王不会死的，起码今天不会死，但如果他还是那么自私，未来……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第443章 真正的意图？ “自私么……”老人显然并不认为王也是个自私自利之人，相反还很欣赏这个放弃家业跑去山上当道士的傻孩子。 “每个人毕生追求的东西都有所不同，也许小王这孩子在你眼里确实有些自私，但这种所谓的自私……却也远不及他身上所表现出的无私。” “如果今天仍然处于当年的乱世之中，我相信他也会是那种选择下山的道士……” “盛世封山修行，乱世下山救人……” “王卫国他们家的这个老三，还真是块天生当道士的料，只可惜这孩子的修行不到家，未能看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老先生，你我之间应该从未打过照面，你如何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柳小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头看向身旁这位没有力量的老者。 “如果你心中的猜测并不准确，像这样毫无防备的单独与我见面，难道一点也不怕自己会死在我手里么？” “毕竟，像你这种难得的大人物，往往都很珍惜自己的性命，平时也不会参与到一些危险之中……” 说到这里， 他看着这名似乎不在意自身死活的老者，道：“不得不说……” “我并不意外你能猜到我会找上门，但眼下这种单独与我见面的涉险行为，倒也难免会让我感觉你是在小瞧我，这种事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何况还是你这种地位极高的……” “不……”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别说是小瞧你了，我甚至从未像今天这般重视一个年轻人……” “但重视归重视，我总不能表明所谓的重视，就下命令让其他人跑过来送死……” “这无非是在用人命来验证早已被确认的事实，我可不想让那些优秀的年轻士兵死的毫无意义，而既然是无意义的牺牲……一个老不死的就已经足够了。” “何况……” 老人目光戏谑的看了看柳小江，道： “你小子也并非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家伙，这点在你愿意坐下来与我聊聊的时候，我这个老东西就已经完全能够确认了……” “不然……” “你堂堂的全性掌门赢勾，怎会因为两个手下放弃想做的事，又怎么可能与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对等交流……” “你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柳小江并未开口回答这种事，而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眼神试探的开口询问道。 “那么你觉得我所要做的这些，究竟是一种正确的选择，还是一种错误的极端行为……” “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否则也不可能选择这条不归路……”老人没有直接回答柳小江的询问，反而看向窗外逐渐趋于完整的月亮，道： “这世上究竟什么才是绝对正确的，什么才是任何生物都会否定的错误……” “我们这些普通人所认定的那些东西，难道就一定是符合自然发展规律的正确，完全遵循于那种所谓天道秩序的正确选择么？” “我看不见得吧……” “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存在就很极端，因为我们认为自己便是这世道的主宰，世上的其他生灵……乃至于所谓的天道规则，也都得为我们的生存而选择让路。” “自私，残忍，贪婪无度……” “但，你又能说这是错误的么，如果换成其他生灵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它们难道就一定会比我们做得更好，一定可以接受自身群体中的异类，甚至是你这种相对特别的存在么？” “这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因为我们和它们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全都是生活在这个世道上的丛林野兽罢了，只是由于我们有了略高于他们的智慧，懂得使用工具才在力量上压制了其他生灵……” “我们确实更为强大，甚至成为了世道的主宰，但我们……依旧还是它们，即便诞生了诸多的美好事物，却也只是用来凸显自己与它们之间的区别。” “虽然说出来很是残酷，但我们和它们真的没有区别，永远都无法抹去野兽的本能，除非……人人都愿意放弃眼下的平和生活，和你们龙虎山的道士一样，于山林中修炼自身的德行。” “但可惜，这无疑又是一种不可能……” “你们人类确实是这世道的主宰。”柳小江没有开口反驳老人的话，但也明显并不赞同对方的所有观点。 “尽管作为世道的主宰，你们身上还有很多不足，但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只是相对于世上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人凤毛麟角。” “而且……”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了看身旁的老者，道： “就算这样的人处于世道的顶峰，成为了大多数人所认同的管理者，也很难将自己的想法付之于行动，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会认同这种事的发生，他们更希望以自己为一切事情的中心。” “这种人……这些人，需要认清自己的弱小，必须明白自己只是这世道上的一粒尘埃，清楚自己可以遵循生物的本能追求美好，但也根本没资格让世道上的一切都为自己的美好付出。” “你有一点说的很对……” “我心里对此确实早已有了答案，今天过来也只是为了确认你这种存在，不管是否赞同我目前所坚持要做的一切，但是否能理解我之所以会选择这么做的理由。” “现在看来……” “你们这些所谓的世道主宰，倒也并非对自己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闻言， 老人顿时陷入了沉默，虽说猜到了柳小江的坚定，但真到确认了这点的时候，也难免会觉得这种事过于残忍了。 “小江，你所坚持的那些事，客观来说的确无关对错，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这机会……却也一定是很多人用命换来的。” “这世上的一些人确实很自私，但至少也没做过太出格的事，顶多也就算是个人道德的问题罢了，如此却要让这些人为世道赔上自己的命，这是否……太过残忍了。”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人道德问题，完全上升不到让自身成为恶人的地步，然后一个个全都默认了此事的正常化……”柳小江摇头道。 “这世道只会在今后变得更加偏离，届时若是还想针对此事做出改变，你们怕是也只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此外……” “我会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认清自己，并做出改变的机会，如果情况相对较好的话，也并不会真的死去太多人……” 第444章 来自于上古的关爱 “那……你呢？”老人忽然开口问道。 “如果我猜测的不假，大多数人都抓住了机会，像是你所预料的那样做出了改变，那么你小子……也就不应该作为威胁继续存在下去了吧？”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柳小江很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你只要保证在接下来的混乱之中，不会有人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行了，如果有人打算用部分无辜之人的死亡，来换取自己与其他人在这世道上的安全，我就会把所有人全都杀光。” “毕竟，若是连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管理者，也都像是那些自私自利的普通人一样，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与利益就可以不择手段……” “这只能由人类自己来管理的世道，也就真的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为什么？”老人原本还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柳小江，但在这些相对无比恐怖与极端的言辞过后，却又发现自己似乎根本没看清这个年轻人的真实面目。 “你们人类确实是这世道的主宰，但这主宰却并非是所谓的社会管理者，而是一种属于全体人类共同拥有的身份。”柳小江语气平淡的回答道。 “而且，这世道也并不完全属于你们，因为同样也是其他生灵的生存之地，若是连自己人都可以随随便便的选择放弃，它岂不是变成了独属于你们这些管理者的东西……” “你难道有把握对付那些武器？”老人罕见的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皱纹也瞬间纠结在了一起。 “你可以试试……”柳小江对此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的力量或许没那么强大，但像我这种非人的异类存在，身上终归也还是会有些特别之处……” 闻言， 老人低头仔细想了想，随之有些怀疑的看向柳小江，道： “小江，你……到底活了多久？” “我才刚刚苏醒不久……”柳小江见此不免有些玩味的看着老者，道： “不过，若是真要计较起来的话，你觉得我为什么会使用‘嬴勾’这名字，难道你认为它对我来说仅仅只是个假名么？” “你……”老人的眼神一下子就精彩了起来，但显然还是没有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你小子该不会是在说，自己便是那上古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吧，如果真的有这种事，就算你真的是那嬴勾，但根据流传下来的说法……你不是应该很仇视炎黄子孙么？” “然而……” “你今天所表达出的一切，不论是否在理念上太过极端，终归却也还是为了这世道……为了我们这些炎黄子孙，与那神话传说中的嬴勾完全不同。” “我只是不想自己生存的世道，因为你们这些人类最终陷入崩溃，何况你们这些年来所创造的大量事物，在我眼中也不全都是一些无趣的东西……”柳小江道。 “我目前所坚持的一切，以及接下来即将要做的事，本质上也都是为了自身的安乐……你想多了而已。” “你已经不再仇视我们了么？”老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人类的思想会因为各种事情产生变化……”柳小江表情淡然道。 “我毕竟也是有思想的存在，同样并非只会遵循于自身本能，难道就不能和你们人类一样，在思想上不断发生进化与改变么？” “如果是曾经的我，就算不再仇视你们，但想促成接下来的事，恐怕也不会和你说这么多，我完全可以用手段控制你的思想，让你今后彻底沦为我嬴勾的一具傀儡……” “但可惜……” “我不打算参与你们人类自身的管理工作，也不想用此等自欺欺人的手段来融入这世道，因为这种事并非我辈修行之人所追求的逍遥自在……” 说完， 柳小江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阁楼的木门，道： “老先生，今天和你聊的很愉快，也希望你能按照我的要求，坚守自己身为人类的底线，外面那两个……我会帮他们进行伪装后留下，也就算是我给你找的保镖吧。” “毕竟，万一要是有人脑子不好，非要使用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甚至还不惜为此选择对你下杀手，你要是真就这么死了……也未免太过可惜了。” 然而， 在柳小江即将离开阁楼的时候， 老人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柳小江的背影开口询问道。 “嬴先生，我姑且愿意相信您所说的一切，但您真的能够保障即将发生的那些事，可以促使我们放弃由来已久的那些本性么？” 闻言， 柳小江在阁楼的木门前停下了脚步，接着头也不回的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道： “如果有足够强大且恐怖的敌人，生存下去的愿望就会瞬间超过一切，想必之后就算是我这敌人消失不见了，此次惨痛的经历也足以警醒到大多数人了。” “至于今后具体如何……” 说到这里， 他轻轻推开了面前的木门，并在离开前转身看向了老者，微笑道： “老人所能提供的帮助毕竟有限，未来……也还是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如何抉择，这世道毕竟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地盘，而是你们这些小家伙完全有能力把控的东西。” “我在达成自身目标的同时，唯一能为你们这些‘主宰者’做的事，便是让你们学会如何善待自己与这世道上的一切，而这……也正是你们曾经唯一教会了我这老家伙的东西。” “毕竟，若是真到了毁灭的那一天，就算是我也根本救不了任何人，甚至是只能被你们连累着一起走向终结……” “我不是个善良的前辈，甚至都不算是一个人，我不打算和你们一起走向终结，所以在此事真正发生之前，我会选择清理掉世道上的寄生虫，但没了你们……难免也少了很多乐趣。” “所以啊……” “为了让我能在这世道上活的更自在，你们的存在与改变，其实也是必须的……相信你们这些比我更加贪婪的家伙，应该也不想一起手拉着手下地狱吧？” “毕竟，生存对于所有生命来说，永远都是大于一切的嘛……” —— 许久之后， 柳小江悄无声息的独自离开了阁楼，以及这片四面环水且环境优雅的居住区，从始至终都没有惊动其他任何普通人。 但， 在他刚刚离开这片区域不久，正打算回到酒店安排全性接下来的动作时，却发现自己似乎一出来就被人给盯上了。 而且，还是被自己很是熟悉，却又许久未见的人给跟踪了…… 第445章 跟我回家 路灯无法关照的街道拐角，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躲藏于阴暗之中，并且看起来毫无经验的扒着墙角，正在努力监视着远处柳小江的一举一动。 她盯着远处不知为何停下脚步的柳小江，以为是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跟踪难免有些紧张，随即小心翼翼的在墙角下方后退了一小步，确保自身已经完全隐藏在了拐角内部的阴影之中。 此时， 她与柳小江之间足有上百米的距离，甚至间隔了一条不时有车辆驶过的街道，考虑到异人将炁外放用于感知的距离有限，以及柳小江正处于灯火通明的主街道区域…… 她显然并不认为柳小江会那么容易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然而， 就在她思考着稍微有些愣神的时候， 柳小江突然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看起来简直就像凭空消散在了空气中一样，搞得她还以为是自己把人给跟丢了，立马急急忙忙地跑出了街道的拐角，四处寻找着柳小江的踪迹。 “妍妍……” 柳小江也许是实在看不过柳妍妍那种急切的模样，心里面也并没有打算要狠狠捉弄一下这丫头的想法，于是便直接现身在了柳妍妍方才所处的那条街道拐角之前。 “你这丫头根本不擅长追踪之类的事，徐老四也没可能派你个小丫头过来找我，而且……如果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讲的话，你个傻丫头也不可能知道我今天会来这里吧。” 闻言， 柳妍妍的动作顿时一僵，随之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头，转身看向了眼神对自己充满怀疑的柳小江。 “嘿……嘿嘿……” “我明明才刚到这里不久，你还真的一下子就发现我了啊……” “妍妍，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跑过来……”柳小江眼中的暗金色光芒瞬间闪过，但也正因为能够确认柳妍妍的身份，他才会望着这名少女缓缓皱起眉头。 见此， “小江哥哥……”柳妍妍收起了那种好似被抓包的尴尬笑容，小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夹杂着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你……果然就是外面传闻中的那个嬴勾吧。” “……这是徐四告诉你的？”柳小江听到这句话，眉头不免皱的更紧了几分，显然也是没想到徐四他们那几个家伙，居然没有帮自己在柳妍妍这里隐瞒消息。 “……不是。”柳妍妍用力的摇了摇脑袋，而后更是极力摆手否定了这点。 “我来这和徐四他们没有关系，只是偶然听到了关于嬴勾的消息，听说了嬴勾貌似也是个非人的异类，所以……所以我就想着至少要来确认一下……” “你不该来的。”柳小江明白了柳妍妍的意思，知道是自己太小瞧了这个丫头。 说完， 他为了保证柳妍妍安全而加强外放的炁，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一些其他的状况，随之瞟了眼柳妍妍身后的某个方向，而不自觉间流露出的恐怖杀意……也难免有些吓到了面前的少女。 “小……小江哥哥？”柳妍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柳小江身上，自然也被对方身上所流露出的杀意吓得不轻。 但相对于恐惧，少女心中更多的也还是难以相信，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小江哥哥，居然会因为自己的这次跟踪，而产生要把自己给杀了的想法…… 这一刻， 柳妍妍也终于明白了徐四他们为何会瞒着自己，为何所有人都不想自己来找小江哥哥，原来是因为自己心中曾经的那个柳小江，如今已不知为何彻底变成了一个陌生且极端恐怖的存在。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自己面前的这名少女，发现此刻身穿粉色卫衣、短裙与运动鞋的她，依旧还是曾经那个单纯爱美的小女孩儿。 他虽然察觉到了少女心中的恐惧，但却并不认为少女的恐惧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从未考虑过任何对少女不利的事，反而一直都在考虑自己如何才能不牵连这个单纯天真的小丫头。 也正因为如此， 他此前才会尽量避免与柳妍妍的会面，生怕有人看出自己和柳妍妍之间存在的关系…… “妍妍，你真的不该来的……”柳小江极为无奈的朝着少女摇了摇头，紧接着缓缓迈步走向了有些惊慌的少女，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系列举动在少女看来是有多么的令人害怕。 毕竟，在察觉到方才的那种杀意之后，柳妍妍很难确认柳小江所表现出的无奈，到底是不是在为接下来必须杀死自己局面而感慨。 哒……哒……哒…… 在这种误会之下， 柳小江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柳妍妍的心上，以至于吓的小丫头就算是想转身逃跑，也根本没办法在此等惊恐之中做出反应。 然而， 在柳小江终于来到自己的面前，柳妍妍也随即选择认命的放弃抵抗，甚至是缓缓闭上双眼接受命运的时候， 少女预想当中的剧痛却并未到来，相反感觉到自己额头上出现了一种令人熟悉的温暖，明显是有一只大手正在温柔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小江哥哥……”柳妍妍缓缓睁开双眼，见到的却依旧是那张温和的面孔，以及那双仿佛是在看待亲人的眼睛。 “傻丫头……”柳小江见此略微用力地弹了一下柳妍妍的脑门，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少女为何会有那种一反常态的表现。 “你该不会是认为我已经失去理智，甚至是已经到了六亲不认……变成了一个就连你也打算伤害的疯子吧？” “啧，不愧是你啊，真是傻的可以了……” “小江哥哥！”柳妍妍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用力抱住了面前的柳小江，仿佛是在害怕自己一松手便会失去某种重要之物一样。 “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哼，你果然还是我的小江哥哥，但是他们……外面的人都说，嬴勾是个极为恐怖的家伙，几乎已经到了见人就杀的程度，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全性大魔头。” “小江哥哥还是小江哥哥，根本不是什么全性的大魔头，真是太好了……” 说罢， 柳妍妍冷静下来也难免有些害羞的脱离了怀抱，而后强忍着心中的羞涩，抬头看向面前的柳小江，道： “小江哥哥，别在外面和那些家伙混在一起了，嬴勾什么的……今后的处境绝对会很危险，你……我……你和我一起回家吧，我们可以躲到山里避避风头，等风头过去了再出来。” 第446章 特别的存在 闻言， 柳小江多少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柳妍妍，但却显然并不是在惊讶于这类近似于表白的话，因为他根本听不出来这些话里所蕴藏的决心与羞涩。 他只不过是在惊讶于柳妍妍的想法而已，没想到曾经那个单纯天真的孤独少女，竟能在消息不完全的情况下提前预知到危险，甚至还已经猜出了这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但就算是柳妍妍的确有所成长，她眼下根据情况所提供出的办法……倒也依旧还是存在着属于她本人的风格，错把逃避问题当成了能够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妍妍，你毕竟可以算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你是否安全在我心中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柳小江不否认自己的计划确实存在着一定风险，但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有着自己的一些安排，自然不会真和柳妍妍一起逃到山里躲避所谓的因果。 “你这丫头的确是成长了不少，但相较于张楚岚他们来说还远远不够，在同龄人之中也完全算不得是出类拔萃之人……” “我不打算放弃自己正在做的事，因为只有让这件事真正取得成功，我在这世上才算是真的没有了后顾之忧，否则……若只是一味地逃避问题，到最后也只会促使问题变得更严重。” 说着， 他伸出双手抓住了柳妍妍的肩膀，表情极为认真的缓缓开口嘱咐道： “我和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不同的，因生命对异类的排斥也使我无法真正融入，我若是想毫无后顾之忧的在这世上继续活下去，那就必然要真正解决掉这种大多数人对其他异类的排斥。” “哪怕现在这种解决问题的办法，看起来相较于之前更加凶险，即便这件事最后成功了，也只是暂时的解决了问题，但起码有正视并解决问题的机会，至少有希望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 “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它也确实是我唯一的机会，此次若是错失了良机……未来也就只剩下了永无止境的逃避，再也没有了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可能性。” “这件事看起来虽然确实很危险，以至于会引起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联手，但终归没有此等问题真正爆发出来那般令人绝望，而我……也很有把握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选择全身而退。” “如果这件事能成功，我将于世上逍遥自在的活下去，可就算这件事最终失败了，只要我愿意也随时都能全身而退，所以当前的这一切对我来说……完全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小江哥哥，你明明就是在骗我，别以为我还是曾经一样的傻……”柳妍妍显然并不相信柳小江的这套说辞。 “相较于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异人的能力与力量确实更为出众，但却在整体上远不及那些弱小的普通人，我们之所以生存在社会的角落里，还不是因为那些普通人拥有着绝对的力量。” “小江哥哥，我很清楚你并非人类的事实，也明白你很可能与上古的嬴勾大神有关，力量层面上……更是远远超过了圈内的大多数异人，但我不认为这样就有资格与那些家伙讲条件。” “万一他们真的打算狠下心来，以部分代价来换取你的消失……” “不会的……”柳小江摇头打断了柳妍妍的话，接着眼神凝重的收回了双手，似乎是发现了某种怪异之事，但却并未在此时开口将其挑明。 “妍妍，我既然说了有把握，自然也不会是在骗你，何况相较于我这边的情况，你与我之间所存在的那层关系，才可能会成为导致计划失败的原因，你对我来说毕竟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切记……” “今天过后不要与任何人说起我的事，也不要再一个人跑过来见我了，这种事对你来说非常的危险，原谅我无法将你留在身边，因为对你这丫头来说……撇清关系才是最大的保护。” “小江哥哥，我……”柳妍妍有些不甘的摇了摇头，但还没等她接下来把话说完，就直接倒向柳小江失去了意识。 柳小江对此明显早有准备，毫无意外的接住了柳妍妍，随之看着怀中陷入沉睡的少女，不由得再次缓缓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不把柳妍妍留在身边，今后让她待在你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吧？” 柳小江口袋里忽然传来了二壮的声音，显然是已经通过手机这种电磁设备，充分了解到了柳小江这边所发生的一切。 “不……”柳小江同样并不意外于二壮的突然搭话，但看了看怀中昏迷的少女却还是摇了摇头道： “如果是之前，我或许还在事件开始之前，主动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保护，但现在……她对我来说果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我的能力……或者说是嬴勾的所有能力，居然对这个丫头一点也不起作用，原本我刚才用手抓着她的肩膀，是想让她得到和你们一样的能力，这样起码可以让我时刻知晓她的状态。” “结果……” “我几乎拼尽了全力，也没能让尸毒对她起作用，她昏迷也只是因为符箓起了作用……” “这怎么可能呢？”二壮对此显然也是难以置信。 “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反抗你的尸毒，恐怕就连你们天师府的老天师也做不到无视吧……” “我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柳小江并未否认尸毒的强大，但看着怀中昏迷的少女，也还是谨慎的说道。 “妍妍这丫头很天真，也不可能对我有恶意，但这种情况却也不得不防，毕竟我们接下来的计划牵扯众多，不可因未知情况而导致意外的出现……” “你打算怎么做？”二壮想了想问道。 闻言， 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看远处的某个方向，道： “二壮，通知夏禾他们，让他们秘密将妍妍送回徐四那里，顺便……告诉华北大区的那几个家伙，妍妍这丫头对我来说非常特殊，接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她一个人过来见我。” “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二壮立刻答复道。 “必须让他们快点来找我……”柳小江说完便从身上掏出了噬囊，将已失去意识的柳妍妍收入了其中，接着直接离开了这条相对昏暗的街道拐角，走向了自己之前一直都在注意的方向。 …… 片刻之后， 柳小江与柳妍妍见面的街道拐角内，蓝色的气息突然凭空出现，并逐渐汇聚成了一道人影，随后望着柳小江离开的方向，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意外收获么，还真是有趣啊……” 第447章 自讨苦吃 某座高楼的天台， “我说老丁，这家伙是真的敢啊……”一名中年男子站在天台的边缘，手里拿着高倍数的望远镜，监视着远处正在离开的柳小江。 “这嬴勾的实力就算再强，不也还是个和我们一样的异人，居一个人就敢来这边找麻烦……” 一旁被男子称呼为‘老丁’，年纪看起来同样也在40岁上下的胖子，此时躺在躺椅上像是在闭目养神，听到同伴的言论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倒觉得湘西柳家的那个小丫头片子，胆子比起这嬴勾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明知道对方是那帮全性妖人的掌门，就连十佬在对方面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居然敢一个人跑过来跟踪，好歹也给公司办了这么久的事儿，怎么还是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怎么样了？” “那丫头片子应该是已经被发现了……”手拿望远镜的中年男子听到询问，头也不回的说道。 “湘西柳家说到底也只是赶尸人，一身本领几乎都在被赶的尸体上，像她这样毫无准备的跟在人家身后，只要是个谨慎的人就都能察觉这件事……” “死了？”老丁从躺椅上坐起了身子，转头看向仍在利用望远镜观察的同伴。 “嗯……估计是没跑了。”中年男子通过手中的望远镜，观察到柳小江似乎是打算离开，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回头看向与自己一同进行监视任务的老丁。 “嬴勾是从那条街道拐角里出来的，虽然因为是死角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况，但考虑到只有他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看湘西柳家的那个丫头片子……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家伙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咱们也收拾下赶紧跟上去吧，毕竟是小黄成为十佬后接下的第一个任务，咱俩万一要是给跟丢了……小黄今后也难免会在其他十佬那里抬不起头。” “咱求真会可不能……” “哦……”身后突然传来的动静，瞬间打断了中年男子的话，他看向对面已瞪大了眼睛的老丁，回想起上层在派发任务时的嘱咐，不由得浑身僵硬慢慢转过了头。 “你们是求真会的人……”柳小江不知何时站在了天台的边缘，此时正低头看着手拿望远镜的中年男子，面色平静且眼神之中不存在任何的波澜起伏。 “说吧……” “这次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可与你们换班的同伴，如果有……他们又都在哪？” 手拿望远镜的中年男子抬头看着柳小江，考虑到对方在传闻中的那种恐怖实力，眼下根本就是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你……你到底……” “不想说么，那就算了……”柳小江俯视着下方浑身僵硬的中年男子，完全没有在意‘求真会’这种多个门派抱团才勉强混入十佬的势力，接着便是毫无征兆的一脚踹向了对方心窝。 咚！！！ 中年男子面对柳小江完全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承受了柳小江的一击之后也并没有倒飞出去，只是捂着已经塌陷的胸膛缓缓跪倒在了地上，并在短短数息间就趴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动静。 “求真会也只是在自讨苦吃罢了……” 柳小江从天台的边缘跳了下来，他来到已经死去的中年男子面前，一脚踩碎了落在地面上的望远镜，随之伸手将对方的尸体从地上提了起来，同时还用另一只手按在了这具尸体的脑袋上。 然而， 在利用能力获取了这具尸体脑内的部分记忆之后， 柳小江却是更为疑惑的缓缓皱起了眉头，而后便将自己手里的这具尸体随手扔到了一边，看向了对面不远处仍坐在躺椅上的求真会成员。 “居然只有你们两个换班来对我进行监视，看来求真会也并非是真的想要来解决问题，只是想在事件发生时与公司的领导们表明态度么……” 说着， 他看着当前已惊慌失措的中年胖子，“丁先生，就算你们两个准备的很充分，找到我以后也绝不靠近千米之内，但在被要求执行这次监视任务之后，你们……就已经是求真会的弃子了。” “你胡说！”丁胖子显然很清楚自己同样凶多吉少。 他在亲眼见识到柳小江所展现出的强大后，也大概明白了此次并非是要让求真会在十佬的圈子里立威，但却依旧不愿意相信互为兄弟的求真会，居然会为了表明态度就把成员当成弃子。 “那……”柳小江倒是没有急于杀掉这名求真会成员，反倒是饶有兴致的开口询问道。 “丁先生，你们在接受任务的时候，除了被嘱咐过不可被我发现之外，可曾听过我在公司总部做过的事，只让你们小心我这个全性掌门，却不明确告知这种任务的危险程度。” “这要不是想让你们两个平庸之辈来送死，难道求真会的高层还认为你们能一直监视着我么……” “你……你胡说……这不是真的！”丁胖子虽然在实力上很平庸，但怎么也算是在圈里混了很多年，就算不够聪明也不完全就是个傻子，自然能明白柳小江所说一切都是真的。 “你应该明白这是真是假。”柳小江靠在天台边缘的护栏上，相当耐心的等待着丁胖子彻底陷入崩溃。 “毕竟，赶来执行监视任务的你们，除了知道我这全性掌门必定不简单之外，几乎就是对我这个危险的家伙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公司和十佬他们……为什么如此重视一个年轻人。” “虽然有练炁的天赋，但在圈内很是平庸，想要变强却没有那个天赋，加入燕武堂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围那些更晚加入的年轻人一个个不断变强……” “丁先生，像你这种就算给予资源，也只能停留在半吊子水准的异人，如果我是求真会的那些高层，为了自身在未来能有更好的发展，你这种过于平庸的异人……真的很碍眼啊。” “嬴勾！你杀了我吧！”丁胖子顿时变得怒目而视，但却难掩其严重的失落与自卑，以至于最终出现了轻生的念头。 然而， 话音刚落， 他却发现柳小江身上突然延伸出了一条黑色大手，并在自身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之前，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大手抓向了自己的脑袋…… 第448章 遭殃 许久之后， 柳小江身上延伸而出的黑色大手瞬间消散， 他看着对面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丁胖子，不免摇头感慨道： “这东西可真不愧是八奇技之一，只要对方在精神上出现了弱点，那么单纯在控制他人这方面……恐怕就算是尸毒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略微感慨过双全手的功效之后， 柳小江望着对面趴倒在地上的丁胖子，眼中闪烁起了不同于暗金色的蓝色微光，道： “丁先生，起来吧……” 话音落罢， 原本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丁胖子，当即恢复意识并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同样闪烁着与柳小江相同的蓝色微光。 “嬴先生，您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毕竟按照求真会的要求，做了很多对您不利的事……” “你们根本不敢接近，监视到的东西也很有限……”柳小江面色温和的摇了摇头道。 “何况……” “丁先生可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求真会在背后作祟，对我不利也并非是你的意思，因此相对于被利用的丁先生，我更应该将求真会视为敌人……不是么？” “嬴先生……”丁胖子的眼中对柳小江充满了感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更不会觉得自己对柳小江的感激有什么不合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在面对大恩人的样子。 见此， “那……丁先生，如果很感激我的话，你又打算该如何报答我？”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的弧度。 “我会尽我所能，报复要对先生不利的求真会，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丁胖子像个正常人一样低头思考了片刻，眼中逐渐出现了针对于求真会的愤怒。 “不……”柳小江对此摇头道。 “我并不希望丁先生用自己的命来报答，我只希望你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如此……我便很感谢你的帮忙了。” “嬴先生，您对我有救命再造之恩，如果是为了您的话……我甘愿付出这条平庸的性命。”丁胖子握紧拳头感激道。 “我不需要……”柳小江眼神闪烁的光芒更甚了几分，“我只需要丁先生回到求真会，然后将求真会在各地的据点全都搞清楚，并将消息准确无误的传达给我就够了……能做到么？” 丁胖子顿时犹豫道：“嬴先生，我……” “回答我！能做到么？”柳小江打断道。 “这只是一件小事，我觉得这并不能报答您对我的恩情，但如果这是嬴先生的要求，我会尽快将这些全都搞清楚……”丁胖子所表现出的犹豫，显然并非是打算拒绝柳小江的命令。 “很好……”柳小江对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我对丁先生的要求只有这些，如果能尽快搞清楚据点的位置，并将消息迅速准确的传达回来，我会非常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而且……我会亲自为你报了被求真会利用的仇。” 闻言， 丁胖子更是无比感激的直接跪在了地上，“嬴先生，谢谢您，您……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柳小江忽然觉得双全手的效果，似乎也是有些太过头了一点。 “对了，丁先生，这次除了你们两个之外，求真会……或者是公司与其他十佬，真的没有再派其他人过来么？” “我知道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丁胖子跪在地上抬头看向柳小江，对于柳小江的这种问话明显也很疑惑。 “嬴先生，您是我的再生父母，对于您……我自然不会有任何隐瞒。” 柳小江看着丁胖子不似作假的模样，再考虑到对方已被双全手完全控制的事实，当然也明白对方多半是不会对自己说谎。 可是…… 他之前分明在和柳妍妍见面的时候，还感受到了另一股更为隐蔽的视线，甚至于距离自己的位置非常靠近，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无论如何加大外放用于感知的炁，也都再没有察觉到那股隐蔽视线的方位，在找上丁胖子二人之前更是努力搜寻了很久…… 究竟是什么人能如此隐蔽自身的气息，居然成功瞒过了自己无往而不利的感知，仅仅只是因为情绪波动才暴露了一点痕迹…… 难道也是求真会的人么？ 柳小江就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点，并没能准确搜寻到那名监视者的位置，才会选择留下丁胖子一命……试图确认对方是不是求真会的人。 而且…… 他认为当前嫌疑最大的求真会，不该继续存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于是便将求真会当成了下一步的主要目标…… “既然你们为了地位主动找死，那么不管他是不是你们的人，保险起见……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毕竟，你们这些家伙之前看起来，貌似也都很支持那个苏诚，此前在东北大区那边……也有你们的一份。” …… 次日， “老领导，您和他已经见过面了？” “昨天夜里，他果然还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您老没事吧？” “没事……” “那……您这通电话的意思是？” “最近这几天，我会召集大家一起商量这件事，如果按照我个人的意思……他确实不该存在，但无论怎样处置这个异类，也都坚决不能以大量无辜之人的死亡，来为我们换取稳定。” “但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能也会遭受更大的……” “毕竟是如此强大且恐怖的敌人，必要的时候也该让异人走上台前了……” “您……您这是想让异人和普通人联手，这样最后的确很有可能战胜那个家伙，但在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走上台前的异人恐怕也会被……” “小赵，你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稳定，是现在这样普通人和异人各过各的，明知拖延下去迟早会有更多问题爆发出来，还是利用某个机会让普通人接受异人的存在，大家凑在一起过日子？” “老领导，这恐怕不会有人同意的……” “是，我承认，就算是大家未来凑在一起过日子，也难免会因为某些不同之处而出现不同意见，但这问题在大环境下也只能是小部分的麻烦，至少不会像原来那样让问题累积起来一次爆发。” “您这是想破而后立么……” “小赵，现在若是不够果断，就算解决了当前的麻烦，对异人继续曾经的那种管制，你有信心解决最终很可能会一次性爆发出的矛盾么？” “我……” “所以，与其什么都不做，等着矛盾累积一次爆发出来解决不了，反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毕竟当前我们所遇到的麻烦，换种角度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次机遇……” “我理解您的意思，但其他领导那边……” “他们交给我来解决，小赵……接下来如果爆发了冲突，你……你们应该也会支持我吧？” “我的老领导只有一个，那就是曾支持我建立公司的您……” “呵呵，你这孩子，倒是让我很欣慰啊……” 第449章 他还有人性 哪都通总部， 赵方旭挂断了与老人的通话，却并未觉得这种情况也能算是件好事。 他仍然坐在办公桌内紧锁着眉头，无不为当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焦头烂额。 “破而后立，说白了也得先摧毁眼下的一切，然后才能重新建立另一种秩序……” 说着， 他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并抬眼看向室内沙发上的另一人，道： “你刚才也都听清楚了，这就是上面的态度了，破而后立……你小子认为这到底有几成的可能性？” 闻言， 张楚岚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下巴，但却并未直接说出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反倒开口表明了自己来到公司总部的目的。 “赵董，老王……王道长那边真的没事么？” “王也应该并无大碍……”赵方旭点了点头道： “他毕竟是中海王卫国家的老三，他老爹多年来为社会做了那么大贡献，上面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所以及时派人去把那小子送到了医院……” “而且……” “我看了医院送来的检查报告，虽然出现了失血过多的情况，但却并未出现与之相应的风险，他只是输了点血就很快恢复了清醒，这在那些医生的眼里看来……确实是相当的诡异。” “王道长身上的伤势如何？”张楚岚想了想再次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赵方旭眼神略有不解的摇了摇头道。 “王也身上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外伤，那由于内伤过重引起的失血过多，看起来也并非是外力所导致的结果……你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么？” 听到这种事， 张楚岚想到了自己曾在碧游村见识过的情况，也想起了王也曾对风后奇门这种能力的描述，道： “看来柳大哥确实没打算对王道长下手，这种情况应该也只是遭到了风后奇门的反噬，就是不知道……王道长此次拼上性命到底都得知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赵方旭一脸怀疑的看着张楚岚，道：“王也对小江动手了，但小江却并没有还手，失血过多……也只是因为他自身能力的反噬？” “应该是了。”张楚岚点头道。 “赵董，您应该很清楚柳大哥的实力，就连陆老爷子在他手底下都走不了一招，如果他真想要对王道长做些什么的话，恐怕也就不只是失血过多却并无生命危险这么简单了。” “王也毕竟是八奇技的继承者之一。”赵方旭对此明显很难相信，不认为看起来已完全失去人性的柳小江，居然会在交手的时候选择对敌人手下留情。 “难道就不能是他利用风后奇门的能力……” “您虽然勉强也算是个异人，但在练炁上的天赋毕竟有点……”张楚岚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挠了挠头，没敢直说赵方旭的练炁天赋太差，甚至都不足以被称之为异人的事实。 “您或许无法理解柳大哥的强大，但在我们这些常年与异人打交道的人看来，他在修为上已经达到了一种非常恐怖的程度，完全不是凭借那些八奇技就能与之相抗衡的存在。” “……”赵方旭虽然知道柳小江的力量很强，甚至也很有可能比肩龙虎山上的张之维，但眼界问题也的确导致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做到无视传闻中的八奇技。 以至于…… 他即便清楚天师张之维是当世的绝顶高手，也听说过十佬们对于当年一些事情的描述，明白张之维确确实实就是圈内实力最强的异人。 但就算是这样，由于从未见识过张之维出手…… 他并不认为张之维这种传闻中的绝顶高手，会与圈内其他异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只觉得张之维最多就是比任何十佬都更强，可也依旧不足以强大到让人无可奈何的地步。 而且，考虑到八奇技在当年引起的乱子，想起上任龙虎山天师也对此毫无作为的事实，他甚至会觉得像是八奇技这种强大的绝技，对于张之维这种绝顶高手也仍然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 所以，在赵方旭的眼里看来，柳小江作为与张之维同级别的存在，八奇技理应也会在他身上起到一些作用…… 张楚岚察觉到赵方旭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赵董，我和您这么说吧……” “八奇技就好比是一把锋利的武器，但就算手里紧握着能对任何人造成伤害的武器，这世上才刚刚学会走路的三岁小孩儿……难道就真能凭借它战胜一个成年人么？” “我们都很清楚八奇技的厉害，但它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工具而已，同样也会因为使用者的强大与否，发挥出与之完全响应且不同程度的效果……” “……也就是说。”赵方旭听到张楚岚这么说，自然也很快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小江与圈内大多数异人之间的差距，也已经不是八奇技这种东西就能轻易弥补的了？” “……虽然很难让人相信，柳大哥如此年轻便拥有了这般强大的实力，但这的的确确就是让人无法否认的事实。”张楚岚点头道。 赵方旭皱眉道：“那你师爷他……” “我不知道……”张楚岚明白赵方旭想说什么，接着便如实的开口回答道。 “我也没见过他老人家出手，当初在龙虎山上面对全性骚扰的时候，我也只是知道他老人家出手解决了所有麻烦，但那……似乎也并不能作为确认我这位师爷具体实力的依据。” “毕竟，当初在龙虎山上的那些全性妖人，压根就无法与师爷他老人家相提并论。” “至于不小心被全性给阴了的陆老爷子，也是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被他老人家给救了下来，所以也根本没人知道当时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 说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办公桌内的赵方旭，道： “赵董，我们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师爷他老人家由于公司之前的所作所为，搞不好直到最后也不会出手对付柳大哥，何况还有我那极其关爱柳大哥的田师爷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赵方旭眼神复杂道。 “那么想要按照上面的意思，不仅要解决小江这个大麻烦，还要抓住这次机会做到破而后立……我们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一定会死很多人的。”张楚岚认真道。 “但考虑到王道长之前的遭遇，以及他目前确实没有生命危险的事实，我倒是觉得刚才与您老通话的那位很厉害，而且这个所谓的破而后立嘛……貌似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因为……” “柳大哥显然并非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没人性，相反在面对曾经的友人时也依旧还是很大度，所以……我认为他应该是隐瞒了自身计划的许多细节，并不完全是要对所有人进行清洗。” “毕竟，全性的掌门也好，传说中的嬴勾也罢，在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之前，柳小江也是真正存在过的……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第450章 十佬的处境 闻言， 赵方旭仔细想了想这些话的意思，不免再次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强忍着由于精神疲惫而产生的头痛，道： “算了，还是先不谈这些了……” “毕竟，不管他柳小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家伙，又究竟是否在之前开口表明的计划中有所隐瞒，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也根本就没人能够阻止……” “未来如何……”张楚岚对此表示赞同道。 “也还要看柳大哥究竟打算怎么做，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团结一切力量，确保在接下来的混乱之中预先想到所有可能，这样至少也有可能会把一些损失都降到最低。” “楚岚，你和宝宝两个人，也可以算是与小江接触最多的人了。”赵方旭听到这话不禁开口询问道。 “若能预料到他接下来的行为，或许就能提前规避更多让人难以接受的损失，你小子对接下来的事怎么看……小江他下一步到底会做什么？” “您不是说不谈这些了么？”张楚岚诧异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有心思跟我在这打岔！”赵方旭见此立刻吼道。 “……呃。”张楚岚见此一缩脑袋，而后立马开口回答道。 “柳大哥之前不是说了么，他‘不在意’我们这些人是否选择联手，或者说更希望我们联手让事情变得更有趣……” “我不否认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但这些话虽然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甚至是有点像是在嘲讽我们所有人，但实际上……如果真的是很想做到某件事，谁会想给自己找麻烦啊？” “难道只是因为想找乐子，就要对我们这些人进行所谓的清洗，又因为想让事情看起来更加有趣，就主动提醒我们应该选择联手对付他，这难道不是在拿自己的‘愿望’来开玩笑么？” “赵董，您觉得柳大哥现在，真是个没理智的疯子么？” “柳大哥现在或许有些不太正常，但如果我们刚才的猜测没错，他所表明的计划之中确有隐瞒，真正的目的也并非是清洗整个世道，一切看似疯狂的行为皆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么……” “我认为柳大哥不仅不是个没理智的疯子，反而是在为了促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真实目的，很想让我们所有人将他当成一个没理智的疯子来对待……” 说罢， 他看向对此有些无法理解的赵方旭，道： “赵董，您并不清楚王道长身上的特殊性，或者说是风后奇门这种绝技的某些作用……” “在我眼里看来……” “像是王道长这种比较特殊的存在，既然已明确表达了对柳大哥计划的否定，甚至还主动挡在他面前拼上了性命加以阻拦……” “如果我是柳大哥的话，为了不让特殊的王道长成为不确定的变数，为了所有计划都能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达成，我……肯定是不会放过王道长的，更别说是主动留他一命了。” “毕竟，以王道长的为人，如果利用风后奇门的能力，得知了柳大哥那些计划中的猫腻，说不准就会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全都说出来以求避免柳大哥今后在行动中一定会造成的伤亡。” “如果没有理智，已经彻底没了人性，也不再念及往日的情分，王道长这次……怎么想也都不可能活下来吧？” “你的意思是……”赵方旭忍不住怀疑道。 “即便做事相比以前极为冲动，甚至要与世道上的所有人为敌，他直到目前为止也都还是相当理智的？” “没错……”张楚岚没有在意赵方旭的怀疑，而是继续缓缓开口分析道。 “所以，考虑到异人们平时犹如一盘散沙，又因为很希望所有人能够选择联手对付自己，柳大哥的下一步……大概率会做出促使圈内异人认清现实，并真正选择联手应对难关的行为。” “而且……” “柳大哥为了维持自身的恐怖，所行之事多半也是很极端的，以至于让圈内再次出现伤亡……恐怕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十佬……” 话说至此， 他站在柳小江希望异人们联手对付自己的角度上，迅速想出了能让圈内大多数异人团结起来的办法。 “赵董，柳大哥下一步很可能会对十佬中的某个人下手，因为十佬毕竟是圈子里大人物，身边能量也要远超其他异人流派……” “如果连十佬这样的都无法逃过必死的结局，甚至是在嬴勾手底下牺牲的异常惨烈，圈内的其他异人会对这件事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为了保证自身的生存，暂时抛下尔虞我诈被迫联手？” 听完了张楚岚的分析， 赵方旭立马从办公桌内站了起来，想要立刻打电话通知十佬们处境的危险，却又根本不知道第一时间应该打给谁，全都通知个遍也难免会让圈内提前混乱起来。 毕竟，不是所有异人都是真正的明智之人，并非会在知道自己将要被毁灭的时候，仍然保持理智选择直面即将到来的灾难。 一旦有人自暴自弃选择享受生命最后的乐趣，怕是也会有更多人被其影响着做出相同的选择……如今还算稳定的社会秩序，立刻就会遭到这些家伙的破坏。 他可不想柳小江那边还没动手，自己这边就提前变得混乱不堪…… “楚岚，你心里有人选么？” “吕家村的可能性最大……”张楚岚低头想了想说道。 “毕竟，柳大哥曾经去过吕家，算是与吕家村的人结了仇，而且全性的那个吕良与吕家之间，似乎也有着很难被调解的矛盾。” “更何况……” “吕家明魂术这种能力所具备的效果，貌似在各种意义上来说也都很棘手……” “好，我现在就通知吕慈，让他们吕家村做好心理准备，必要的时候……公司会帮忙将吕家人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赵方旭闻言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见此， 张楚岚知道这里没自己的事了，于是便起身走向了室内的房门，道： “赵董，我能帮您的就是这些了，宝儿姐的事……您可要遵守咱们之间的约定啊。” —— 与此同时， 京城某酒店内， 柳小江眼中的暗金色光芒逐渐暗淡下来。 “张楚岚啊张楚岚，我就知道你小子终归也会是个麻烦，还好回来之后就提前在你身上布置了一点小手段……” “哼，算你聪明，不过要动吕家……现在可还不是时候。” 第451章 陆瑾：这他娘的！ 次日， 陆家祖宅， 陆瑾神情疲惫地躺在客厅的长椅上，明显也是有些被之前的‘失败’打击到了，完全没想过自己竟会在柳小江那里输得这么惨。 在众目睽睽之下， 而且还全都是圈内各个流派的大佬， 这种情况下被柳小江随随便便的一击打败，陆老爷子现在越是计较面子的问题……就越觉得自己心里那是相当的难受。 这事儿他倒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毕竟当年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眯眯眼随随便便就给打败了，所以说到丢脸……自己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当年的那件事就算是也很丢脸，但那眯眯眼毕竟也算是同辈之人，甚至在年龄上也要比自己大了不少，输……也只是输给了同辈的人，只怪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结果， 他如今偏偏又以同样丢人的姿态，输给了一个年龄辈分都不算大的孩子，这打击可比当年输给张之维那个老东西大多了…… 我还一生无暇呢……这到是底谁说的！ 在这埋汰谁呢！ “他娘的……” “你们老家伙硬是欺负了我陆瑾一辈子，这会儿就连小的也能突然蹦出来给我一下……我陆瑾真和你们龙虎山命里犯冲是吧？！” 说着， 陆老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敷在额头上的冰袋就狠狠扔到了一旁。 “柳小江，你个小兔崽子，我陆家哪里得罪过你小子了，就连通天箓都传给你们龙虎山了，你他娘的就不知道给老夫留点面子么！” “呃……”陆玲珑和陆琳二人刚一进来，就看见冰袋扔过来掉在了地上，也是被老爷子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太爷，您感觉好点了么……” “昂？！”陆瑾听到声音立马恶狠狠的看向来人，却发现开口说话的是自己最为宝贵的孙女，只能强忍着心中对于龙虎山与柳小江的意见，但最终也还是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哼，怎么不好了，我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正准备给山上那老东西打电话交流交流感情呢！” “……”陆玲珑。 “……”陆琳。 见此， 陆玲珑虽然感觉太爷在情绪上还有些不太对劲，但考虑到自己最近接触到的传闻与消息，还是赔笑着主动捡起了地上的冰袋放到一旁，然后和大表哥陆琳一起做到了老爷子旁边的椅子上。 “太爷，我倒觉得您没必要这么生气，输给柳大哥……真的不丢人，毕竟根据最近的传闻来看，真能和柳大哥面对面交手的，恐怕也就只有龙虎山上的老天师了。” “哼！！！”陆瑾听到这话更是极为不爽的咬了咬牙，“你这丫头是觉得太爷比不了山上的那个老东西么？！” “……哈哈哈。”陆玲珑明白自己好像又踩雷了，但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种很明显的问题，只能尴尬地笑着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一旁， 陆琳看了看正在尬笑的陆玲珑，又看了看自己这位怒而不发的太爷，很清楚如果是自己这个男孩子说出这种话，一定会被老人家极为‘亲切’的狠狠教训一顿，所以眼下完全不敢插话。 “哼！”陆瑾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陆琳，根本没能找到适合发火的机会，又不能真对自己的宝贵孙女发难，最终也只能将这种事暂时翻篇，并且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罢了……” “反正你这丫头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比不了山上的那个眯眯眼，我甚至就连这老东西的师侄都治不了，反倒是在那小子的手里吃了个大亏……” 陆玲珑见到太爷仿佛一下子泄了气，不由得连忙开口劝说道： “哎呀太爷，干嘛在乎这种事，就当时的那种节骨眼儿上，您敢站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其他那么多的前辈大佬……之后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大哥离开么？” “我反倒是觉得太爷您敢站出来，就已经比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厉害了，何况您还用事实帮其他人确认了柳大哥的实力，也算是间接避免了当时很可能会出现的更大损失嘛。” “毕竟，要是没有您站出来，谁都不清楚柳大哥的实力，万一他们都觉得自己能擒下柳大哥，那损失……可就更大了。” “也许吧……”陆瑾瘫软地躺在木制的长椅上，显然也已经不想再提起这件丢人的事了。 “倒是你们两个……” “现在因为那个臭小子的关系，圈里有脑子的大多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生怕自己被这么一个罕见的小怪物给注意上……” “你们俩禁闭才出来没几天，突然跑过来是为了什么，如果还想出去和那张楚岚一起……我就让其他人再把你们关起来！” “……太爷，我们过来其实是为了柳大哥的事。”陆玲珑提起柳小江也不免有些支支吾吾了起来。 “什么？！”陆瑾闻言当即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望向陆玲珑的眼神也难免有些紧张。 “你们俩今天总提起他是想做什么，难道是那臭小子背着我联系你们了，你们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我……” “太爷，您多虑了……”陆玲珑摇头道。 “柳大哥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我们，而且自从上次我被关禁闭的时候联系他，却发现他完全没有想来救我的意思之后，我已经明白了……柳大哥其实不想让我们跟着张楚岚一起调查。” “那你们俩突然跑过来，还总是提起他做什么？”陆瑾听到这话也就放心了，但对他们为何总是提起柳小江，也随之变得更加好奇了几分。 毕竟，在陆老爷子的记忆中，自己家的这两个宝贝疙瘩，就算与柳小江有过几次接触，但每次也都不算是交往的很深。 而且…… 尽管柳小江曾在龙虎山救过陆玲珑一次，但这在陆老爷子心里也是自己和柳小江之间的事，因此才会认同柳小江为陆家所欢迎的客人，并且愿意在任何时候接受柳小江的登门拜访。 陆玲珑见到陆瑾情绪似乎好些了，随即便有些犹豫的开口解释道：“柳大哥虽然没有提前联系我们，但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陆瑾见此微微皱起眉头，“你这丫头支支吾吾的做什么，难道有什么话不能跟你太爷明说？” 闻言， 陆玲珑看了眼身旁完全不打算说话的大表哥，接着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的咬了咬牙道： “其实……柳大哥现在就在门外，也是他让我们先来和您说一声的，还说……太爷您要是不愿意见他的话，他也不强求这次非得见到您不可。” “……”陆瑾。 “这他娘的……” 第452章 不懂妥协的陆家人 片刻之后， 柳小江进入了陆家的祖宅，来到了陆瑾祖孙三人所在的房间，见到了正在恶狠狠盯着自己的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 “臭小子……”陆瑾一见到柳小江进屋直接打断道。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我陆家，现在大白天的也就算了……你竟然连伪装也不伪装一下，你全性那边不是有那个域画毒在么。” “您大可放心……”柳小江知道自己在陆家这边多少有点理亏，之前更是让陆瑾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大人，所以并不会在意老人家如今这种比较冲的语气。 “我既然敢在这个时间来陆家，自然做好了不会牵连陆家的准备，您老毕竟是传我通天箓的人……对我有恩。” “说吧……”陆瑾一听这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随之也就没有了以往的那种耐心。 “你小子突然跑过来是要干什么，难道是准备对我们陆家的人下手……杀鸡儆猴么？”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一旁脸色无语的陆玲珑与陆琳二人，随之便缓缓走向了明显是给自己准备的椅子前坐下，紧接着便朝在场的三人伸出了两根手指说道： “两件事……” “一是关于通天箓的，我来是希望确认您老的态度，确认通天箓是否还会在陆家这边传下去。” “虽然您确实曾表达过它是自己兄弟郑子布的东西，陆家的人根本没资格把它作为家族本领传承下去，当初之所以把它拿出来……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兄弟找一个传人。” “但，它毕竟是八奇技之一，其中所牵连的东西也很多，万一您老觉得我这个传人不合格，又想寻找一个更适合把它传下去的人……那可就不好了。” “毕竟，在我的计划中，八奇技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哪怕有些人只是出于机遇才得到了它们，也应该在这一代彻底断绝此八种绝技的传承，否则……抢夺它们的情况不会消失。” “我需要您老非常明确的回答，自己不会再将这通天箓传给任何人，哪怕是陆家的人……也不行。” “不然呢？”陆瑾本就没有将通天箓传给陆家人的想法，但见到柳小江今天这种很像是威胁自己的态度，却也依旧还是态度极为强硬的开口说道。 “不然你就要对我陆家的人赶尽杀绝么，这就是你小子经过深思熟虑后选择的道路？” 陆家的人一直都是这样，字典里根本没有‘妥协’两个字，所以根本不会接受任何程度的威胁…… 柳小江自然很清楚陆家人的性格，但考虑到八奇技这种东西的危险性，却也依旧还是选择了独自登门拜访。 而且，即便他没有任何要威胁陆家的意思，这事在如今看来也等同于是一种胁迫，因为陆家不可能会认同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更有可能会在今后把自己当成危及世道敌人。 但他对陆家的人没有任何恶意，何况陆家严格来说对自己很不错，存在方式也比其他异人流派更让人接受，甚至都不存在其他异人流派那种‘自我’的想法，完全就是一股温顺的力量。 陆家的人在这些事情上，与道门避世修行的态度差不多，并不会过多参与那种所谓的江湖纷争…… “如果您认为将通天箓继续传下去，于世道而言其实是一种利大于弊的好事，您尽管亲自将它继续传承下去便可……但我相信经历过当年那些事的您，必然也不会让陆家的人继承。” “至于其他人……” 说到这里， 他抬眼看向直视着自己的陆老爷子，面带微笑的缓缓开口说道： “他们不是陆家的人，为人性格上必定与陆家不同，更是不会与我有任何的接触，所以您老今后传一个……小子我就杀一个，直到您放弃这种想法为止。” 闻言， 陆瑾眉头紧锁着还没说话。 陆玲珑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柳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加入全性，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之前明明是个很温和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陆瑾直视着柳小江开口说道，也提醒了陆玲珑当前这种场合，小辈们根本就没有说话的资格。 柳小江看了眼表情复杂的陆玲珑，并未回答她方才所提出的问题，也没有回答陆瑾这种愚蠢的问题，而是再次极为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确保通天箓会在这一代彻底消失，这是我之所以会来陆家登门拜访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 话说至此， 他看向面色凝重的陆老爷子，道： “我不会强求陆家做出任何决定，因为这是你们自己应得的自由，但考虑到您陆老爷子的为人个性，我很清楚陆家会在今后做出怎样的选择……” “所以……” “我希望未来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陆家人又到底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你们陆家的人……能将‘保命’当成第一要务，可千万不要在与全性交手时冲的太靠前了。” “毕竟，我很欣赏陆家的存在方式，也承认陆家对我曾经很是关照，所以不希望陆家人会在这场清洗之中，遭受远比其他异人流派更严重的损失。” “道门也好，陆家也罢，如果只是避世修行，努力提升内在的自己……这并没有什么错。” 说完， 柳小江缓缓从椅子上起身，看向在场表情怀疑的三人，道：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我这种全性妖人在陆家待久了，也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麻烦，剩下的……就交给你们自己来做决定了。” “小江，你真的要那么做，你之前所说的一切，难道全都是真的么？”陆瑾目光不确定的看着柳小江，并在柳小江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你有一点说的没错，我陆家现在除了我陆瑾之外，几乎都和道门的人一样无愧于世道，但别忘了你龙虎山也同样是道门的一员，甚至还是整个正一道的领袖……” “你既然知道我陆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那就应该也知道你师伯他们绝不会放任……” “啊，我很清楚这件事，想必我师伯他们目前也在等吧，等着确认我是不是真的走岔了路……”柳小江回头看向陆瑾。 “不过，这又如何，既然已经决定了道路，认定了脚下的路没有错，那么就算是要与世道上的所有人为敌……难道对就会变成错，错就会变成对么？” 话音落罢， 柳小江不在停留于陆家的祖宅，瞬间消失在了屋内三人的注视之下，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究竟给陆家带来了多大的困惑…… 第453章 陌生与疏远 柳小江离开以后， 屋内的祖孙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显然是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令人怀疑的信息，完全不清楚陆家接下来是否该按照对方说的去做。 陆家好歹也是四家之一。 陆瑾在十佬中也拥有一定的话语权，眼下由于龙虎山天师府的不参与，以及吕家与公司之间的逐渐疏远，更是成为了其中最有话语权的人。 毕竟，在现今的十佬之中，王蔼早已被柳小江给杀了，张之维也并未出席之前的会谈，吕慈又明显只想着如何保存力量，关石花与解空大师平时就不怎么发表意见…… 陆老爷子这种处事相对公正，又有‘一生无暇’这种良好风评的十佬，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公司目前最重视的老一辈人，很希望陆家今后能在圈内给其他异人做出相应的表率。 四家之一的陆家， 无疑就是最适合代表圈内大多数异人的存在。 一生无暇的陆瑾， 显然也是最适合代表十佬与全性嬴勾表明态度的人。 陆家在当前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又怎可能轻易按照‘敌人’的意思行事，万一被发现了可就不只是被戳脊梁骨这么简单了…… “太爷……” 陆玲珑就算再傻再天真，也毕竟是陆家着重培养的宝贝疙瘩，自然也很清楚陆家当前所遭遇的困境，于是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被陆家所有人当成主心骨的老人。 闻言， 陆瑾看了看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的宝贝孙女，也许是不想让在场的两块宝贝疙瘩太过担忧，也许是心中对于当前的问题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紧锁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朝着陆玲珑与陆琳两个小辈摇了摇头道： “虽然这些事听起来好像有些风险，那小子看起来也很像是在威胁咱陆家人，但终归也还是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甚至就连威胁……也并非是主要针对咱陆家的。” “太爷说的没错……”陆琳对此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若有所思的用手摸了摸下巴道： “玲珑，你的修行方式和我不太一样，所以刚才也很可能并没有注意到……柳大哥那种毫无情绪起伏的平静与淡然，感觉上就像在陈述某种不会有任何意外的事实。” “陈述？”陆玲珑明显有些不能理解这些话。 “对，就是陈述，而且还是那种不带有任何情绪的客观陈述……”陆琳解释道。 “柳大哥方才提起通天箓的时候，也许确实是在威胁咱们陆家的人，希望太爷能放弃将通天箓传下去，但即便如此……也仍然是那种并非很在意此事的异常态度。” “按理说……” “柳大哥应该很了解咱们陆家的人，也清楚太爷从不接受任何的威胁，更何况连他自己也说了……咱陆家最后所做出的选择，很有可能是成为全性的敌人。” “柳大哥面对自己的敌人，甚至是在威胁敌人的时候，态度上似乎也有些平静淡然的太过头了……” 说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一旁的陆老爷子，道： “太爷……” “柳大哥对我们好像没有任何敌意，哪怕是明知道您不会接受敌人的威胁，清楚咱们陆家不可能放任全性妖人乱来，最后必然会成为全性掌门嬴勾的敌人，心中也并未出现过一丝敌意。” “所以我才会怀疑……”陆瑾对此并没有否认，显然也是早就察觉了这点，但却明显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这个臭小子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他那种所谓的清洗……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我总觉得他好像有很多事在瞒着咱们所有人……” “不过，你刚才说的倒也没错，至少就算是我这个三一门的……也并未在他身上感觉到丝毫的敌意，哪怕是清楚咱陆家最后会做出的选择也一样。” “太爷，你们的意思是说，柳大哥还是曾经的那个柳大哥么？”陆玲珑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不清楚……”陆瑾想了想摇头道。 “我毕竟不是你们两个小辈，与那臭小子也没有太多接触，最多也就是单独与他见过一次，而且那次主要聊的还是你们两个小辈……” “我不知道那小子曾经究竟什么样，但起码在今天……我倒是觉得他还没那么无可救药，并非是之前所表现出的那样毫无人性可言。” 话说至此， 老人转头看向一旁貌似正在思考的陆琳，道： “小琳，你曾和玲珑一起与他有过接触，现在看看玲珑这丫头的反应……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很不错，你觉得他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么？” “或许是吧……”陆琳仔细想了想说道。 “我和玲珑也只是与小柳真人见过一次，尽管因为无根生的原因深入了解了一下，但也并不能真正确认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在当时也只是对彼此有了个还算不错的印象而已。” “至于今天的小柳真人……” “他给我的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但有些细节却又好像并未发生改变，同时……也在故意疏远我和玲珑这两个朋友，我不清楚他这到底是因为陆家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个人的想法。” “总之……” “如果仅凭刚才所见到的那些，我没法确定小柳真人的身上是否出现了变化，只能确认他对我和玲珑、对太爷和陆家的人……大概率是不存在任何敌意的，但这也仅限于今天而已。”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陆瑾听完了陆琳对柳小江的描述，心中也不由得开始更加疑惑了起来。 “他这种仍然愿意念及旧情，对熟人也狠不下心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突然提出那种恐怖的计划，难道真的就仅仅只是因为那个苏诚，就让他认定了自己永远不会被世道上的人们所接受？” “啧，不行，可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龙虎山上的那个眯眯眼也有点让人搞不懂，果然还是得去山上找那两个老家伙确认一下才行……” 说完， 老人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是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 “玲珑，小琳……”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在我去龙虎山的这段时间，不管外面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看好你们自己和小花他们几个……千万不要贸然招惹那些全性妖人。” “咱们陆家就算真的要动手，也不能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名声……” 听到这话， 陆玲珑的表情即便仍然有些复杂，并不是很想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动手，但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了陆瑾。 “太爷……” “玲珑都明白的……” 第454章 一切尽在掌握 夜晚， 京城某酒店房间内， 柳小江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是在闭目养神，实际却是在自身的内景之中与一妙龄女子，激烈探讨着关于天道规则的利用等一系列高深问题。 夏禾与沈冲虽然同样也在房间里，但却完全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事，而且就算知道估计也只会觉得见怪不怪了。 毕竟，他们完全可以算是全性里面最早跟随在柳小江身边的人，远比其他人更加了解柳小江身上的各种罕见异常之处，对于‘新奇事物’的接受能力自然也早就被柳小江给锻炼出来了。 这时， 沈冲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回的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也顿时变得精彩了起来。 “你突然笑的这么猥琐，难道是有什么好消息？”夏禾见到沈冲很快就挂断了通话，不免饶有兴趣的用手拄着下巴，眼神略带戏谑的看向了沈冲。 “算是吧……”沈冲显然早已免疫了夏禾的挑衅，他对此也只是随便点头敷衍了一下，紧接着眼神炙热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掌门，事情果然和你之前说过的一样，那位陆老爷子终于安耐不住了，让人定了明天去江西的机票……” 闻言， 柳小江无视了加百列对于自身服装太过羞耻的抗议，直接退出自身的内景并缓缓睁开了双眼，道： “陆家毕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即便生存在这种对异人并不公平的世道上，心里对那些普通人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仇恨与歧视，这与那些大多都喜欢避世修行的道门流派在思想上相同。” “陆家的存在不会给世道增添任何变数……” “但陆老爷子与陆家人多少有些不同，他经历过当年那些由八奇技所引起的大乱，更是曾经亲眼见证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惨死……” “所以……” “这位陆老爷子是不会选择袖手旁观的，因为他对陆家曾经所做出的选择很是愧疚，也认为自己不应该在当年发生惨剧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眼前由无根生所引起的那些仇恨。” “但偏偏……”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另一个极端，该出手的时候选择了眼前的仇恨不管不顾，不该出手的时候却因曾经而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忽视了陆家人可能会在这种选择下所遭受的损失。” “陆老爷子很重视自己人，不然也不会和三一门一起围剿无根生……” “陆老爷子很重视世道大义，否则也不会在见过了当年的惨象之后，在龙虎山上明确表达了自己这次绝不袖手旁观……” “这世上的理想主义者并不讨厌，何况还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又曾在各种场合下对我很是关照……” “如果可以的话，就尽量避免陆老爷子犯傻好了，以免在他认为自身便是正确的时候，再次遭受远比当年更为沉重的打击……” “我的掌门先生……”夏禾倒是不介意柳小江对于陆家的优待，毕竟柳小江就算真的不是正常人类，也同样拥有意识所带来的七情六欲，况且报恩什么的也只会让人觉得他还有人味。 但，考虑到龙虎山上那位由来已久的威名，以及自己当初在龙虎山上那次不知死活的试探，她也还是非常重视任何关乎到天师府的事情，很不希望天师府也会一起挡在自己等人的面前。 “天师府的态度很不明确，我想就算有那位田老先生在，正一道……也不见得真会选择睁一眼闭一只眼吧，毕竟道门可从来都是一个盛世闭门修行，乱世下山救人的异人流派。” “何况我们接下来的行为岂止是乱世那么简单，简直就是要重现只存在于千百年前的天下大乱……” “我很清楚道门的理念……”柳小江看了眼身旁的夏禾，道： “道门之后会有所行动是肯定的，甚至就连佛门也未必会选择袖手旁观，正一天师府……师伯他作为圈内公认的绝顶高手，眼看着天下大乱却还依旧顾及师门的情分，也并不现实。” “但，至少在确认某件事之前，我认为天师府暂时还不会有所行动，陆老爷子此次去龙虎山与师伯会面的行为，也注定了陆家之后会做出与之完全相同的选择。” “如此一来……” “这起码也算是给陆老爷子留出了一点时间，可以让他好好考虑陆家到底要不要真的参与进来……” “天师府要在确认了某件事之后才会有行动？”沈冲忍不住疑惑道。 “什么事啊？” “我的态度……”柳小江平静的说道。 “因为我之前所表达出的想法，还有在公司这边所遭受的不公平，天师府在确认我真的打算大开杀戒，事件会牵连到数不清的无辜之人前，大概率也是不会站出来挡在咱们面前的。” “师伯他不确定……” “他不确定我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还有打算与我一起成为罪人……但只要世道能更美好的念头。” “如果只是相对合理的牺牲了一些人，他可以在事后将天师府的‘不作为’，甚至是错信于我的行为……全都当成他自己一个人的罪孽。” “但若是我真的打算大开杀戒，确切知晓了我并不会选择牺牲较小的那条道路……” “我相信就凭师伯他老人家那种‘半吊子’的想法，多半也无法忍受仅是因为我和他这代天师两个人，就让正一道往后世世代代都要一起承担如此沉重的罪孽吧……” “……”夏禾。 “……”沈冲。 “掌门……”沈冲震惊过后难免有些紧张的推了推眼镜，生怕自己等人是真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我们这些全性妖人……” “你们都是被我控制的啊……”柳小江微笑着摇头打断了沈冲。 “所以，只要我最后的计划能成功实施，到时候就算是不为了别的，只为了研究我留在你们身上的手段……他们也会好吃好喝的让你们活着。” “何况……” “你们不曾对任何的无辜之人下手，只对清剿全性的‘正义之士’做出了反击，当所有人都接受了异人的存在之后，对你们下手……这岂不是在违抗大势顶风作案么？” “放心好了……” “我是不会给你们留下必死局面的，在这场关乎到所有人的灾难之中，最该死的唯独也就只有我嬴勾一个……不是么？” 话音落罢， 柳小江缓缓从沙发上起身，并无视了眉头紧锁的夏禾与沈冲，道： “求真会那边已经有消息了，现在就去联系老丁他们几个吧，你们俩和他们一起去做这件事，三天之内……我要见到求真会会长的脑袋，毕竟这对如今的你们来说应该也不算太难。” “不过，可千万要记得，一定要将自身已是不死的事实充分暴露出来，而且还留下几个活口将这种恐怖的情况给扩散出去……” 说着， 他走到了酒店的窗前，看向外面人来人往的和谐景象，道： “我会在暗中为你们加油的，毕竟还有整个道门挡在上面，尤其是正一天师府…… 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455章 这是谁疯了？（上） 三天后， 京城， 求真会总部， “……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是换班执行监视任务，所以在被对方发现的时候，我才能侥幸逃得一条命。” 丁胖子坐在会议室桌前，看着围坐在室内等待解释的四人，道：“会长……” “这真的不是我们不够小心，而是那个嬴勾确实非常诡异，我们监视他的时候甚至隔了数百米，只是用望远镜大致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但却还是那个恐怖的家伙给发现了。” “之后到了换班的时间……” 说着， 他甚至满脸惊恐的伸手捂住了脑袋，道： “我……我只看到了老李那具残破的尸体……” “看来……”坐在室内的魁梧中年男子，正是当初参加了公司总部会谈，才刚刚加入十佬不久的求真会会长。 “嬴勾很可能已经在老李的口中得知了我们……” “老丁，那个全性妖人真的没有发现你么，你们就算是换班执行监视任务，用来休息的地方应该也不会太远……” “他既然能在相隔数百米的情况下，凭直觉发现有人在用望远镜监视自己，似乎也没理由不清楚你们会进行换班的情况吧……” “这嬴勾毕竟也曾是公司的员工，谁也不知道他在暗中为公司做了多少，在此事上也确实有可能比我们更熟练……” “我已经问你好几天了，即便一直都没和你明说，但数次让你回忆当时的情况，难道你一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现在……” “老丁，不只是我这个会长，几个长老也都来了，你难道还不想说么……那个嬴勾为什么会放过你？” “我不知道……”丁胖子仍是满脸惊恐的用手捂着脑袋，看起来就像是在回忆某些恐怖的事情一样。 “小黄……黄会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见此， 黄会长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而后转头看向了在场的其他三人，道：“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在场的其他三人，分别是现今自然门、黄门三才与一气流的掌门，也可以说是在与燕武堂合并为求真会，放弃流派掌门身份成为了求真会各据点的三位话事人。 闻言， “小黄，事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在场身穿绿色布衣、戴着眼镜、左脸有颗痦子的中分老者，道： “现在不管是因为小丁，还是已经死了的小李，那妖人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我们……” 说到这里， 老者抬眼看了看显得很没出息的丁胖子，道： “如果小黄你当初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妖人的确有着一招击败陆瑾的恐怖实力，说不准就会拥有一些我们所无法理解的奇特力量……” “只是发现了相隔数百米距离的监视者，却并未发现所处距离相对较短的换班人员，这种事的可能性在我看来也着实低了点……” “老丁之所以能逃回来……”另一名与黄会长年龄相差不大的话事人，在听完了中分眼镜老者的这些话后，也不免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 “这要么是已经和那妖人有了我们所不知道的接触，要么就是那妖人故意给咱们求真会放回来的烟幕弹，别有企图……怕也是一定的了。” “各位……”黄会长看向丁胖子的眼神多少有些复杂，毕竟派出去的两个都是他燕武堂出来的人。 “你们认为我该如何处理老丁的问题……” “小黄……”中分眼镜老者见此提醒道： “现在是咱求真会最关键的时候，你才刚刚被公司允许加入十佬，所以在十佬中也还没什么话语权……” “你想要借着嬴勾这妖人的机会，从公司领导那里得到充分信任，以求获取在十佬中的部分话语权，这件事我倒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但……你太冲动了，也太着急了。” “一个年轻人居然可以凭借自身力量，威胁公司在内的所有圈内重要人士，甚至还一招击败了陆瑾那种老家伙……” “像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 话说至此， 老者也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道： “小黄，面对力量如此恐怖的全性妖人，你却在其他人都不愿意轻举妄动的时候，让求真会的自己人去主动招惹对方，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万一对方正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正在考虑着接下来应该拿谁来开刀，咱们这种既是十佬中的一员，又在十佬中并未真正站稳脚跟的……这岂不是给了他对求真会下手的理由？” “这确实是我太冲动了……”黄会长当即握紧拳头砸了一下桌面，接着对自己很是瞧不起的开口说道： “您说咱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闻言， 中分眼镜老者看了看其他二人，又看了看很没出息的丁胖子，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凶狠，但还是很快掩饰了起来，平静道： “小黄，你的行为确实太冲动了，但当时在公司总部的那种情况，这种行为的目的也未必没有达到，起码在公司领导的眼中……我们已经树立起了愿为公司排忧解难的正面形象。” “如果那些全性妖人接下来，真的会对咱求真会有所行动，求助公司自然也能得到相应的支持……” “这也勉强算是歪打正着吧……” “所以，只要我们能在接下来的混乱中撑下来，不被那些全性妖人在混乱中毁掉根基，那么未来在十佬之中……也必将有咱求真会的一席之地。” 说着， 老者再次看向已经开始表现出紧张的丁胖子，道： “至于小丁……” “我认为应该由咱求真会内部处理掉，毕竟是给求真会带来了很大风险的人，也是极有可能已经背叛了求真会的成员，但他毕竟是从你燕武堂出来的人，如何处理……你就自己决定吧。” 闻言， 丁胖子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随之祈求似的看向黄会长，道： “会长，我……我真的没有对不起大家，您……请您相信……” 然而， 丁胖子话都还没说完， 咚咚咚…… 会议室门外就忽然传来了一阵平缓的敲门声…… 第456章 这是谁疯了？（下） 听见声音， 在场除了丁胖子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倍感意外，因为他们之前就已经嘱咐过其他人，这里正在商量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在没有什么重要情况发生的时候，也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 至于是否有某些重要的情况发生…… 这种相对镇定且平缓的敲门声，也明显不像是有人很焦急的样子…… 咚咚咚…… 会议室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依旧还是那般镇定且平缓的样子。 “啧，这帮家伙一点规矩都不懂……”中分眼镜老者见事情才刚刚说到重要的地方，再次听见门外的声音也难免会有些烦躁。 “好了好了……”在场唯一还算年轻的话事人见此打了个圆场，主动站出来走向了会议室的大门，道： “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随后， 他来到会议室门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之伸手打开了会议室的门锁，然后……便是极为震惊且意外的愣在了那里。 因为， 伴随着会议室门锁的打开，以及面前这道门的缓缓开启，门外站着的却根本不是求真会成员，而是被圈内异人公认为两豪杰之一的……丁嶋安！ 与此同时， 屋内几人也都看清了门外的来者，但由于想起了丁嶋安如今的全性妖人身份，他们在意外之余也都纷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体内炁息更是一瞬间就提升至了自身的极限。 “丁嶋安！你来做什么？！”门前站着的话事人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退回了室内其他几人的身边，紧张道：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在场的所有人在丁嶋安出现之后，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位豪杰的身上，心中多少也都同样随之出现了些许的紧张。 毕竟，在场除了黄会长与丁胖子之外，基本都没有见过所谓的嬴勾。 所以，哪怕有陆瑾这个十佬作为陪衬，他们大多也都对嬴勾没什么实感，但对丁嶋安这种被圈内公认为豪杰的人，在反应上自然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因为， 过往存在着能被作为参考的实绩， 他们这些异人都很清楚‘豪杰’二字的含金量…… 闻言， 丁嶋安并未急着回答这些人的问题，而是眼神怜悯的迈步走入房间内部，并将手中一直不曾被注意的麻袋扔到了会议桌上。 咕咚！ 这只沾血的麻袋砸在桌面上，松垮的封口顿时被里面塞满的东西撑开，一颗颗布满血污的头颅从其中滚落而出…… 它们……皆是属于求真会各地据点高层的脑袋！ “抱歉了……”丁嶋安看着屋内因这些头颅而再次愣住的几人，语气满含怜悯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丁嶋安虽与你们无冤无仇，但为了报答掌门对我的大恩，为了回报我目前所得到的一切，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不过，不要妄想逃走，也不要想着复仇，求真会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先你们一步离开了，外面……也已经被掌门派过来的其他人给围了。” “眼下……” “我一个人对付你们几个，也算是唯一能做的补偿了……” 说完， 他立马展开双手向前踏了一步摆开架势，但在面对求真会的会长与高层话事人时，却并未施展曾经那种可用于隔绝攻击的遁光，明显也是并不认为这几人有能力伤到自己。 “来吧……” “现在就让我丁嶋安亲自来试一试，求真会到底有什么资格加入十佬之列……” 话音刚落， 一道黑影瞬间来到了丁嶋安的面前，赫然正是双眼已布满血丝的黄会长，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也已让他彻底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谁。 “你太冲动了……” 丁嶋安面对着心中充满愤怒的黄会长，他见到对方身上的肌肉隆起了夸张的弧度，看起来甚至显得整个人都瞬间大了两圈，眼中却难免流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失望。 “燕武堂追求武学的极致并没有错，但真正讲究的应该是如何有效杀死敌人，不应该总是想和敌人直来直去的拼身体……” “何况……” 砰！！！ 丁嶋安以一种远超黄会长的速度，弯下身子利用自己与对方身形上的差距，接着握紧手掌起身狠狠一拳打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这种比起黄会长更为强横的力量，一拳就将黄会长这种巨汗打的双脚离了地，导致黄会长在空中向后躺倒的时候，也已经随之双眼翻白的彻底失去了意识。 “现在的我仅凭借身体强度，也已经超过了大多单纯只修‘命’的练炁者，但偏偏不只是你们燕武堂，就连自然门、黄门三才与一气流……也全都是单纯只重视‘命’的练炁流派。” “而且……” 丁嶋安在一拳击倒求真会的黄会长之后，缓缓收回了自己高举起来的拳头，随之看向室内的其他三位话事人，道： “你们这些人修‘命’的水平，和同为十佬的老那比起来……差远了。” “赶尽杀绝……”中分眼镜老者见识到丁嶋安的实力，刚提到嗓子眼的心也不免沉入了谷底。 他之前还以为丁嶋安这种习惯光明正大的豪杰，真会被看似无脑却歪打正着的偷袭给击败呢…… “只是因为我们帮了公司的一点小忙，也没有对你们全性的人造成什么损失，你们的那位掌门……难道就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么？！” 与此同时， 见识到丁嶋安的实力，眼看着黄会长一击落败且失去了意识， 丁胖子就好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立马抓住机会脱离了求真会的掌控，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丁嶋安的身边，道： “丁先生，你是嬴先生派来救我的……” “不是。”丁嶋安显然知道丁胖子是谁，也清楚丁胖子都做了些什么，但还是没等对方把话说完，他便直接摇头打断道。 “我们只是来消灭求真会的，并未听说要救你这个小人，所以……” 噗哧！！！ 丁嶋安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把闪烁着微光的匕首刺入了心脏，而后也不免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丁胖子。 “哈……哈哈……”丁胖子手握法器匕首，见到自己居然真的成功了，不禁得意且疯癫的笑道： “你说谎……嬴先生是我的再生父母，这世上哪有父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你该死！” 然而， 砰！！！ 还没等丁胖子得意多久， 丁嶋安就在其他三位话事人的注视之下，被匕首刺入心脏要害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挥手轻易打爆了丁胖子的脑袋，甚至还主动拔掉了插在胸前的法器。 “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试验品而已，没想到在最后还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说着， 他面色平静的再次看向室内其他三人，道： “他倒是帮我完成了掌门的另一个要求，亏我还想着如何才能让你们合理的伤到我，但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些打扰……继续吧。” “妖……妖怪！你……你们……到底都是什么妖魔鬼怪！！！”求真会的三位话事人见此，无疑也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那种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噩梦。 第457章 工具不需要思想 许久之后， 丁嶋安拿着一件外套，一边仔细擦拭着手上沾染的鲜血，一边从求真会总部的会议室内走出。 他站在会议室门外的走廊上，扔掉手里已被弄脏的布衣外套，看了眼躺在走廊周围的大量尸体，道： “都已经完事儿了么？” 闻言， “这些执意反抗的都已经死了。”沈冲顺着并未被关闭的大门，略微看了看会议室内部的情况，随之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道： “那些不打算为求真会卖命的家伙，我们几个按照要求也并没有为难他们，不过……我相信在经历过今天的事情以后，他们应该再也不敢以求真会的成员自居了。” “丁哥……”吕良跟在全性几人的身后，见到丁嶋安胸前的伤口先是一惊，接着便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的伤势，道： “你这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敢让他们伤到要害，还好掌门之前没有欺骗咱们，要不然……恐怕就算是我也根本救不了你。” 说着， 他身后立刻延伸出一只由炁所构成的红色大手，随之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帮丁嶋安修复了这种‘致命伤’，显然是已经完全成为了全性这几个人的随行医生。 然而， 就在这时， 一旁观察会议室内部情况的夏禾，似乎是在其中察觉了某些猫腻的存在，于是也不免有些疑问道： “丁先生，你为什么要留下活口，而且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应该就是求真会的会长先生吧？” “掌门此前已经说过了……”丁嶋安被吕良治好了胸前的空洞，不免有些异样的伸手摸了摸胸膛，听到夏禾询问也只是比较随意的开口说道。 “这次总要有人将事件传播出去，尤其是我们身上所表现出的异常之处……” “这难道不该是由我们考虑的问题么。”夏禾眉头微皱的说道。 “你说自己想要亲自试试他们的斤两，我们清楚你平时的行为习惯自然也不会多说，但这毕竟是掌门交给我们来做的第一件事，你自作主张的留下求真会高层一命……不好吧。” “我知道你们的办事能力……”丁嶋安并未在意夏禾对自己的指责，但却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 “不过，那些被放跑的求真会成员，说到底也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家伙，求真会高层所说的话……也总归是要比他们那帮人更加可信的。” “这样么？”夏禾毕竟不是什么傻女人，相反心思也远比一般人更为细腻，自然是很快就理解了丁嶋安的这些话。 但，考虑到柳小江对待全性这些工具人的态度，她也仍然还是觉得丁嶋安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有些不妥。 毕竟，人家不仅给予了你近乎永生的不死能力，还主动表明了不会利用这种事对大家进行监视，作为受益者自然也需理所应当的回报以忠诚…… “这种事等回去以后实话实说就好了……”沈冲注意到全性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于是便立马微笑着开口打了个圆场，但说话的意思明显也还是更偏向于夏禾。 “丁先生，您突然这样做有把握么，那个活下来的求真会高层在昏迷之前，确保已经亲眼见识到您身上的异常了么？” 丁嶋安看了眼突然陷入沉默的吕良，以及明显站在一边的沈冲与夏禾二人，道： “这人毕竟是求真会的会长，你们也别太小瞧了这个家伙，我相信在他真正‘醒来’以后……肯定会很清楚自己都遭遇了些什么。” “对了……” “老涂人跑哪去了，他不是和你们一起在外面处理求真会的其他人么，怎么直到现在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了……” “涂哥正在回收可用于研究的尸体了。”吕良听到这话倒是主动开口回答道。 “丁哥，你也知道的，涂哥虽然是三魔派的传人，但还没有学会关于三尸的所有本事，整个师门就都在当年为大义而牺牲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重现三魔派的完整功法吧。” “哦，原来如此啊……”丁嶋安点了点头道。 “走吧……”吕良看了眼丁嶋安，又看了看沈冲与夏禾二人，随之道： “婆婆和夏老还在外面等着呢，可千万别让两位老人家在那等急了，就算咱都是全性的妖人也得尊老……” 然而， 吕良转身话都没说完，就看见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此前要求他们来消灭求真会的柳小江，或者说是现今全性妖人们的掌门先生……嬴勾。 “呃……掌门，您怎么突然跑过来，难道有丁哥在还不放心么？” 柳小江出现后一直盯着站在会议室门前的丁嶋安，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方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也很清楚夏禾刚才为何会有那种认为事情不妥的表现。 他闻言看了眼表情紧张的吕良，随之迈步朝着众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掌门……” 丁嶋安虽然是当世的两豪杰之一，但由于很清楚柳小江所具有的恐怖实力，发现对方自从现身后就一直看着自己，心里面也难免会随之出现一丝罕见的慌乱。 “老丁，原来你知道我才是掌门啊……” 柳小江来到丁嶋安的面前，直视着这位豪杰略显紧张的双眼，毫无波澜的脸上让人根本猜不透，谁也不知道这位看似和善的掌门，下一刻究竟是想对丁嶋安做什么。 另一边， 丁嶋安听到这种疑似质问的话，强压下了面对危险时习惯想要反击的本能，道： “掌门，自作主张的我确实有错，但留下求真会高层的一条命，也的确是可以让计划进行的……” 但， 丁嶋安话还都没有说完，就看见柳小江已经缓缓抬起了手臂，接着更是让人紧张的直接伸向了自己，打断了他那些准备为自身行为进行辩解的言论。 “不，这种事其实是我的错，怪是我没能和你们表明态度……” 柳小江在全性几人略显紧张的注视之下，伸手轻轻拍了拍丁嶋安的肩膀，道： “老丁，我是给予了你们近乎永生的不死能力，也不打算利用这能力带来的便利监视你们，但你不要觉得这……便是我将你们这些人当成了朋友的结果。” “你丁嶋安也好，沈冲亦或是夏禾也罢……我和你们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我此前确实说过你们值得信任，但……这也只不过是将你们当成了可以信任且利用的工具，你们都是我用来达成最后那个目标的可用工具，而工具……是不需要拥有思想的。” “我嬴勾，只是你们的掌门，是全性妖人的掌门……记住了么？” 第458章 野心的结局 求真会总部， 会议室， 柳小江针对丁嶋安的个性做出了反应后，当即就让他与其他几人一同离开了此地，并没有真的选择对丁嶋安这种单纯的武痴下手。 不过，即便下达了撤离的命令，夏禾却还是以‘有重要的事情’为理由，主动留下来陪着他一同进入了凌乱的室内。 “呵呵……” 夏禾跟在柳小江的身后，想起对方之前所说的话，免不了一脸不爽的靠在室内房门旁的墙壁上，怀抱着双手说道： “我的掌门先生，好一个可用的工具啊，原来我们都只是您手里的工具人，就连拥有自己的思想都不被允许呢……” “……”柳小江进入室内随便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接着多少有些无奈的转头看向了夏禾，道： “你应该明白的……” “对于丁嶋安那种心思单纯的武痴，如果不提前与他之间划清一道界限，万一真被那家伙给当成了朋友来对待，最后……他是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毕竟，这货看起来就连说谎都不会，明明就是心软选择放过了求真会高层一命，还偏偏要给这种事情找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就这……我如何能指望他会在最后认清眼前的局势。” “这人和全性走在一起本就很愚蠢……也很可惜，要是最后真让这种有希望成为英雄的家伙，不明不白的折在了我手里……岂不更加可惜。” “看来我们的掌门先生，还真是个天大的好人呢……”夏禾对此则是撇了撇嘴道。 “既然你都能够理解，那就别再给我找麻烦了，算我这个做弟弟的求你了好么……嫂子？”柳小江故作恳求的说道。 “……什么嫂子！哼！”夏禾尽管表现的对‘嫂子’二字充满抗拒，但实则却在心里对于柳小江的态度表示很受用。 她虽然无法理解柳小江的力量，但也很清楚柳小江究竟有多么恐怖，能被如此恐怖的家伙恭恭敬敬地称之为‘嫂子’，哪怕是借了张灵玉的光……也算是一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了。 不过，说到借光这种事…… 如果不是因为张灵玉的关系，实际以夏禾的性格也未必会选择帮助柳小江，说到底就连柳小江自己其实也是借了张灵玉的光…… 这是什么？ 这他娘的就是爱情啊！ 柳小江也不得不承认借用这名为爱情的力量，因为自己与张灵玉之间有着一层良好的师兄弟关系，也确确实实的让自己在全性这边省去了不少麻烦事儿。 张灵玉牛批！ 灵玉真人牛批plus！ 一念之插yyds！ …… 与此同时， 哪都通华北总部， “阿嚏！！！” 张灵玉手里搬着纸箱装着的活物，突然一个喷嚏差点把东西给扔出去。 他立马抓紧了手里即将放上运送带的货物，随之有些疑惑地用手揉了揉发痒的鼻腔，显然也很不理解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这种反应。 “灵玉真人，您这是感冒了……不会吧？”一旁的公司同事注意到这种情况，自然也不觉得像是张灵玉这种修为的人，居然也会像是普通人一样被风寒所影响。 “没事……”张灵玉闻言看向一旁的公司同事，表情温和且礼貌的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应该只是不小心吸入了灰尘的缘故……” …… 回到求真会这边， 柳小江暂时压下了心中对于张灵玉的赞叹，随之低头看向此刻仍旧趴在地上的求真会会长，道： “会长先生，我认为像你这般纯粹修‘命’的练炁者，不可能会因为炁对脑部的震荡而昏迷这么久……对吧？” 然而， 就算是柳小江直接戳破了伪装，趴在地上的魁梧大汉却仍然还是无动于衷。 见此， 柳小江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好笑，接着转头看向一旁同样在观察黄会长的夏禾，道： “夏禾，看来的确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绝对了，没想到这位会长先生还真被老丁给打傻了，既然如此……他也就再没有其他的利用价值了。” “你来送他一程吧……” 此话一出， 还没等夏禾开口回答柳小江的话， 原本还趴在地上装死的黄会长，‘噌’的一下就直接跳了起来，接着面色惊惧的躲到了窗边，道： “你……你不要过来……” “呦，这不是挺精神的嘛……”柳小江还是头回见到这种级别的傻瓜，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黄会长，看来你是早就已经醒了，眼下之所以会如此害怕我们……也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了很多秘密吧。”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此时相对魁梧的黄会长浑身颤抖着，早已没了对求真会全体覆灭的愤怒，只剩下了那颗被丁嶋安彻底击碎的信心，以及对自己接下来未知遭遇的恐惧感。 “一件事……”柳小江没心思恐吓这位十佬级别的大人物，只是面色平静的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道： “你当初让丁胖子他们去监视我的时候，到底还有没有指派过其他人一起执行这个任务，如果有……他是谁？” 说到这里， 他放下自己伸出的那根手指，眼神冰冷地直视着对面的魁梧大汉，道： “黄会长，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会根据你接下来所给出的回答，决定其他人在发现求真会这边的情况后，你黄会长……究竟会不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闻言， 黄会长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但严重对于问题本身却充满了疑惑。 见此， 柳小江甚至都不需要对方回答，就已经明白自己这次大概率是要失望了…… 果不其然， “没……没有……”黄会长努力平复了心中情绪，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并不认为自己真的能靠欺骗对方活命。 毕竟，他打心底里不认为对方会放过自己，但却根本无法抑制心中想要生存下去的念头。 所以，他觉得与其依靠那些自己并不擅长的方式主动找死，远不如将心中所有希望全都寄托于面前的刽子手身上，妄图通过诚实……来让这刽子手对自己产生那么一点点的同情。 这样也许还能活命…… “啊，这样么，好吧……”柳小江得到了不出预料的答案，接着便利用伸手延伸出的黑色大手，直接覆盖在了对面那名魁梧大汉的脑袋上。 片刻之后， 柳小江起身走向会议室的房门，看都没再多看一眼倒在地上已真正陷入昏迷的黄会长。 “我们走吧……” “他可是知道了不少……”夏禾多少显得有些犹豫，似乎是不明白柳小江为何要放过对方。 “放心……”柳小江摇头道。 “除了我想让他们了解到的那些事外，这位会长先生醒来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呵呵，双全手么，这东西还真是方便呢……”夏禾闻言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于是便不再犹豫的跟着一起离开了此地。 第459章 恐怖的传闻 求真会没了…… 圈内的所有人在此前几乎都不曾想过，十佬在全性面前居然会是如此的脆弱…… 短短三天之内， 求真会的高层除了会长本人之外，皆被全性妖人杀死在了自身的据点之内，摆明了就是被这些全性的妖人打上了门，但却根本没有能够抵御敌人袭击的力量与手段。 而且…… 传闻中最为让人忌惮的全性掌门嬴勾，似乎也并未亲自参与此次消灭求真会的行动，居然仅仅只是利用手下的力量……就在短时间内消灭了一股十佬级别的势力。 如果说…… 因为有四家之一的王家被嬴勾灭门在先，圈内对于求真会的毁灭实际并未觉得太过意外。 那么， 在当他们打听到了此事的大致细节，确认了嬴勾并未亲自出手对付求真会之后，他们……也的的确确是被全性的力量给吓到了。 毕竟，在他们以往的认知之中，全性的妖人们虽说不容小觑，本身也具备着一定程度相对棘手的力量，但同时也由于种种原因并不值得让人真正重视起来。 一盘散沙…… 全性的妖人们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哪怕是他们罕见的选择了团结起来作乱，也仍不可能在十佬们的眼皮子底下掀起太大风浪，这……便是圈内其他人对于全性的普遍认知。 然而， 原本一盘散沙的全性妖人们，因为嬴勾的存在忽然团结起来也就罢了，他们居然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消灭一股十佬级别的势力…… 眼下就算求真会相较于其他十佬根基尚浅，但既然能在公司领导们眼里顶替王家的位置，也无不说明了求真会的这股力量即便再差……也不可能与其他十佬之间存在着过大的差距。 如此强大的求真会，居然这么简单就给灭了，而且也没听说全性那边因此出现了什么损失…… 那帮全性妖人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 一开始听说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圈内大多数人也都是不愿意相信的，但耐不住消息一点点的在圈内持续发酵，许多人索性也开始调查起了这件事的真伪，然后……他们便开始人人自危了起来。 一时间， 甚至就连因为嬴勾之前的所作所为，已开始针对全性下手的那些正义之士，也马上停止了围剿全性妖人的正义之举，并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公司与其他几位十佬的身上，无疑也是根本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这些家伙打着世道大义的旗号，为自己等人赚取名声的胆子是有……而且很大，可一旦在获取名声与利益的过程之中，出现了有可能会危及到自身性命的情况，他们的胆子马上就会变得比老鼠还小。 柳小江在得知了这种情况后完全有理由相信，接下来除非公司和十佬们对全性妖人们都有所行动，否则……这些家伙为了避免遭遇和求真会相同的后果，自然也是根本不敢再随意招惹全性的人了。 这些为了自身唯恐天下不乱的‘正义之士’，甚至会比柳小江更希望公司和其他十佬能对全性出手，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才敢继续在混乱之中表现自己，以求获得圈内其他人的另眼相看。 名声对于这些人来说显然是非常重要的，这甚至有可能会为他们带来待遇的转变，将来也说不准就能凭此获得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人脉与拉拢，资源……自然也就会随着人脉与各方拉拢而更加充沛。 不过，这些沽名钓誉之人并不知道的是，即便他们现在已经不敢再胡作非为了，但其实也早上了柳小江心中那份清洗的名单……最后的下场也只会比求真会更惨。 —— 几天后， 京城， 哪都通公司总部， 媒体会议室， 啪！！！ 赵方旭进入会议室先是坐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随之却越想越气的直接伸手狠狠砸向了桌面，道： “十佬……” “小黄他们可是公司认定的十佬之一，全性的妖人却突然就把求真会给灭了，这帮家伙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见此， 在场的十佬们虽说也是第一次见到赵方旭如此失态，但想了想却也还是都没有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风凉话，而是一个个相对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份名单。 这份名单记录着求真会在此次事件死亡与失踪的异人，而且……上面足足标注着近千人的名字，都是曾经拜入了一气流、自然门、黄门三才与燕武堂的人。 看着这份名单， 在场的吕慈也难免会出现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原本接到赵方旭的联系还以为嬴勾和全性那帮妖人，下一步便是要对曾与自身结过仇的吕家开刀。 吕家村和公司员工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誓要不顾一切地重创嬴勾手下的那帮全性妖人，至少也要断了嬴勾这种家伙的左膀右臂，结果……却没想到是求真会突然跳出来替吕家挡了这一刀。 这时候再看看会议室中脸色灰暗的求真会会长，饶是吕慈这般铁石心肠的老家伙，也忍不住对求真会产生了一丝同情…… 毕竟，一气流、自然门、黄门三才与燕武堂这四个流派的合并，本就是为了自身能在这不属于异人的世道上存续发展下去，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甚至还在不久前成功挤入了十佬之列。 结果…… 求真会才刚刚坐上十佬的位置，甚至都还没把屁股底下的椅子坐热乎，就突然被那帮全性妖人给灭了……这可真的是太惨了。 这时， “赵董……”陆瑾才刚从龙虎山回来不久，就接到了关于求真会的消息，以及某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传闻。 陆老爷子虽然也很同情求真会的遭遇，但相较于外面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传闻，求真会被灭的事……显然也并不能成为公司此次召集十佬的主要原因。 “如今正在圈内迅速传播的那件事，如果是公司……应该已经能够确认消息的真伪了吧，毕竟小黄最近一直都在公司接受盘问，从他这个亲身经历者嘴里说出的话，至少比外面的传闻更值得相信。” 此话一出， 在场的十佬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名单，并将目光投向了会议室主位上的赵方旭，明显也都很在意陆瑾方才所提到的那个传闻…… 第460章 开什么玩笑！？ “我并不清楚外面的传闻到底是真是假，但至少在小黄的亲口叙述之中，那帮全性妖人身上的确有些异常之处……” 赵方旭对此不免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且犹豫的缓缓开口解释道： “在座的各位都是圈内各方向异人流派的翘楚，我也相信你们都很清楚……即便我们和普通人之间确有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拥有远超一般人的力量，但在本质上却也还是与一般的人类没什么分别。” “起码……” “我们也都会受伤，也会感觉到疼痛，更会因为伤势的严重程度，以及是否伤到了人体要害而变得虚弱，异人在这点上与普通人相比……最多也就算是在体质上更加健康而已。” “如果被人伤到了要害，就算不是即死性的伤害，但若是不及时接受治疗，我们……也是会死的。” 说到这里， 他看了眼室内沉默不语的黄会长，看向其他人的眼中逐渐出现了些许怀疑，道： “但，关于外面的那个传闻，公司也不是没有询问过小黄，只是最后得出的结论多少让人有些怀疑……” “毕竟，如果真像小黄亲口所说的那样，一个人就连被匕首刺穿了心脏，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活着，这人……还真的能被算作是一个人么？” 闻言， 在场的十佬们纷纷皱起眉头， “嘿……”关石花却突然一脸无所谓的笑了起来，“赵董，看来公司的见识还是太少了，咱异人也都是普通的人类这的确不假，被刺穿了心脏不可能活下去也不假。” “但，世上也不是没有比较特殊的功夫，而且那些精通修‘命’的家伙们，也不是做不到用炁让内脏偏移几分，以求在与人交手的紧急情况下避免致命伤，您所说的刺穿心脏……未必是真的吧？” “关姥姥，我说的……都是真的！”黄会长忽然抬头看向关石花，脸上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激动。 “我当时就在场的……” “我亲眼看见丁嶋安的心脏被匕首刺穿了，而且还是在他不可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突然被人用匕首狠狠刺穿了胸膛……” “我很清楚您老的意思，但那毕竟不是普通的匕首，在修‘命’方面稍微厉害点的人，确实可以做到用炁让体内脏器偏移几分，但如果是面对法器……就算真的避开了又能怎样，被法器刺穿一样会死。” “而且……” “丁嶋安就算真的勉强避开了，并没有被法器直接伤害到心脉，但是什么人能在那种被刺穿胸膛的情况下，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和我们的人交手？” “他不仅没有因为身上的伤势而虚弱，反而也并不急着和我们的人分出胜负，还像是之前一样耐心领教我们求真会的绝学，最后……貌似是玩腻了才终于对我们下狠手。” “谁能在胸膛被法器刺穿的情况下继续与人交手，而且在体内炁息上也不会因此出现丝毫的减弱，在座的各位大佬，甚至是各位前辈……你们认为自己能做到这种事么？！” 此话一出， 这回就连关石花也随之陷入了沉默，因为此时在场的皆非外面的寻常异人，而且不管是自身的眼界，还是自身所拥有的实力，他们在各自所属的流派之中，也都可以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做不到这种事，也知道这求真会的会长根本没必要说谎，但对方亲眼所见并叙述出来的事实……也确实是很难让人相信。 “这丁嶋安……到底怎么回事？”陈金魁见在场的十佬们都不说话，不免主动开口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术字门对豪杰的实力倒是不怀疑，但不死之身这种事也未免有些太扯了……” “而且……” “这丁嶋安之前加入全性也就罢了，大家毕竟也都知道那小子的为人性格，因为无非就是想与人更合理的交手嘛……” “可他为什么在如今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愿意留在那帮全性妖人的身边，难道他并不觉得嬴勾那种所谓的计划，对于当今世道来讲其实是一种错误么？” 说着， 他转头看向一旁坐在身边的那如虎，道：“小那，你和丁嶋安那小子的关系不错，你说说他这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啊，对了……你对他这种‘不死之身’有眉目么？” 闻言， 那如虎看了看逐渐聚焦过来的众人，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道： “事情不对……” “老丁的性格先暂且不提，他那人为了变强……多少也确实有点一根筋，但至少也不能算是个无恶不作的全性妖人。” “可是……” “事情就像关姥姥刚才所说的那样，在修‘命’上确实有些成就的人，是能做到用炁略微调整体内脏器的位置，目的也确实是为了避免在与人交手时受到致命伤。” “但老丁那人身上的功夫非常杂乱，几乎各个流派方向的功夫都会一些，可如果单纯是在修‘命’的这方面上来讲，我认为他还达不到用炁调整体内脏器位置的程度……” “至于不死之身什么的……” “我也觉得这种事实在是太夸张了，因为这几乎就是异人历史上闻所未闻的事……” “毕竟，我们直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得道飞升之类的事到底是真是假，不死之身……这在传说中至少也要达到能羽化飞升的程度吧，难道老丁他现在还是个活着的陆地神仙不成么？” “那……”陆瑾显然也觉得丁嶋安做不到这种事，于是便用目光一一扫向在场的人，道： “你们觉得这种所谓的不死之身，会不会与那个自称非人的异类有关，那丁嶋安会不会是因为从他那得到了恩惠，所以才选择留在了那帮全性妖人的身边……为了报恩而帮忙作恶？” “毕竟，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就算是未来有一天真的羽化飞升了，我想我自己对此也并不会觉得有多惊讶，要知道……他现在也才不过是20岁出头的年纪啊。” “一个20岁的年轻人，居然可以搅得整个世道拿他毫无办法，而且还是个自称非人的异类，如果这层身份确实是真的，那么因此而拥有些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手段……好像也并不令人意外吧？” “此外……” 话说至此， 陆老爷子转头看向会议室主位的赵方旭，道： “赵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认为当前的问题不是这丁嶋安的不死之身，而是这种所谓的不死之身……在全性那帮妖人里究竟有多少个。” “毕竟，这次全性出手灭掉求真会的事件，他们全性妖人那边……似乎是一个伤亡的都没有啊。” 听到这种话， 尽管在场的人都很不愿意相信，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总会觉得陆瑾的这些话并非没有道理。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未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要知道在那帮可恶的全性妖人之中，可并不是没有在能力上相当棘手的家伙。 一个实力超乎常规的嬴勾，再加上那些有可能已经有了不死之身的全性妖人…… 开什么玩笑？！ 第461章 不死之身？ “关键问题是……” 赵方旭虽然能明白陆瑾的意思，也很清楚全性袭击求真会的一些细节，但说到底也还是很难相信‘飞升’、‘不死’之类的东西。 “不死之身……这东西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如果说纯粹只是在个人的体质上更强，亦或是出现了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功法，给我们造成了那种不死之身的假象……这种情况倒也还算是比较合理。” “另外……” “就算我们全当它是真正的不死之身，但无论是那个心思单纯的丁嶋安，还是那个自诩为异类的全性掌门嬴勾，这两个家伙可还都活跃在公司的眼皮子底下，完全就和传说中的‘羽化飞升’不沾边。” “而且，羽化飞升……” “我们根本不清楚这种得道后的传说究竟是真是假，也无法确认那些在传闻中早已羽化飞升的前辈们，最终到底是否得到了我们所希望的那种美好结局，这羽化飞升后的不死之身……又谈何说起？” “可是……”陆瑾对此仍然坚持道。 “被法器刺穿心脏要害，却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若非是得到了不死之身……我很难想象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在场的各位多少都在修行上有所成就，不管是单纯修‘命’的，还是‘性’、‘命’兼顾的，谁能做到……谁听说过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全真道就已经够重视自身的‘性’与‘命’了，但在修行方式上也只是不停锤炼自己的肉身与灵魂，这使得他们在与其他异人交手的时候，甚至要比单纯的修‘命’之人显得更为坚韧。” “但除了那些传闻中早已羽化飞升的祖师们，根本就没人能做到像这丁嶋安一样的事，以自身最为脆弱的致命要害硬抗法器……又岂是寻常异人所能做到的？” “如果是和八奇技一样神秘强大的功法呢？”赵方旭忽然开口说道。 “如果是八奇技那种东西，把事做到这种程度是不是也就不会让人觉得稀奇了……” “而且……” “这八种绝技说到底也是人为创造出来的产物，既然就连我们这些普通人都能创造出如此强大的绝技，像是嬴勾那种自称为比人类更加强大且优秀的异类，难道他就不能创造出相当于八奇技的东西？” 此话一出， 在场凡是对八奇技有所了解，并且一直都有所图谋的十佬们，眼中也不免瞬间闪过了一丝精光，毫无疑问是对这种莫须有的东西动了心。 “这……”陆瑾虽然拥有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但本身却并不清楚太多关于八奇技的内幕，所以也和赵方旭一样认为这东西是由人所创，一时间也还真就找不到什么理由能继续支撑自己的观点了。 毕竟，在陆老爷子的心里，柳小江确实是足够的出色，以至于说是有史以来……未来最不可估量的异人也不为过，说不定还真就能创造出与八奇技相似的东西。 另一头， 明明知晓更多关于八奇技内幕的十佬，在听到赵方旭的这些话之后，尽管心里面有些嗤之以鼻的态度，但却并未将这些全都表现在脸上，也没有开口说明八奇技实际是如何诞生的。 “赵董，如果这并非是不死之身的话，您觉得这能力最有可能是什么？”风正豪对此有些若有所思的开口询问道。 “全性如今已在嬴勾的引导下，彻底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像是这种很难对付的能力，我们最好还是尽快找出突破口，毕竟……我们和以嬴勾为首的全性，恐怕也迟早都会有正面对上的那一天。” 闻言， 赵方旭低头思考了片刻，随之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道： “这种能力或功法确实与不死之身很相似，但并非是真正不死之身的可能性也非常之大，所以……为了确认这点，今后在与之交手的时候，我认为大家最好优先攻击除了心脏部位之外的其他要害。” “就比如……” 说到这里， 他转头看向同样正在思考的陆瑾，道：“陆老爷子，各位作为圈内出类拔萃的异人修士，应该也很清楚自身有什么地方是很难被修炼到的吧？” “您是说灵台方寸么？”陆瑾见到赵方旭的动作，自然也很快猜出了他的意思。 “确实如此……” “灵台方寸虽是炁行周天必不可少的部位，但相较于周天循环的其他各个部位，也就只有它……是很难以修‘命’的方式来锻炼的，而且还与修‘性’的功夫息息相关，确实是种更加致命的弱点。” “我想也是……”赵方旭点了点头道。 “大脑毕竟可以算是管理自身一切生命活动的中心，如果让它遭到了比较严重的伤害，我想就算是所谓的不死之身……至少也会在短时间内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吧。” 说完， 他看向在场的十佬们，道：“既然如此……” “公司奉劝大家今后若是遇上了全性的人，不管对方是否具有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攻击对方的大脑……便也是对自身安全的一种保护了。” “如果有人遭遇了全性妖人的袭击，我希望各位能放下以往的摩擦与冲突，协力合作一起度过此次由嬴勾带来的灾难，公司……自然也会不留丝毫余力的帮助大家。” “十佬，毕竟是异人社会稳定的基石，公司不希望诸位再有人折损于全性之手，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大家都可以向公司请求支援，我也会尽量在各个区域部署公司的人手，以求及时的回应。” “此外……” “在上面还没有商量出具体计划之前，我也希望诸位能管理好自己身边的力量，最好是让他们一起留守在京城这边的据点之内，以免被全性抓住机会在大战前折损过多的力量与人手……” “这是场谁也不知结局的灾难，若不想被这灾难彻底撕碎的话，今后团结起来一起应对……无疑也是我们当前的唯一选择了。” 第462章 聪明的老家伙 “哼……” 吕慈对此冷哼道：“我还以为公司的领导急着叫我们过来，是想商量大家该如何对付那帮全性妖人，结果……你们到现在却还是只打算被动承受损失么。” “赵董，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如果在上面商量出计划之前，那帮全性妖人又对圈内的人下手，而且比此次针对求真会的行动更加过分……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那些圈内人并非十佬，也并非是我们这几老家伙就能说动的人，公司就打算直接放弃这批‘不重要’的异人么……他们又有什么罪？” 伴随着吕慈相对较冲的语气，在场的十佬们纷纷再次陷入沉默，并重新看向了会议室主位上的赵方旭，显然也是不明白公司为何非要等那些普通人的决定。 毕竟，就算那些普通人最终决定要帮助异人，打算与异人一起联手对付嬴勾这种灾厄，但以那些普通人的理念……未必就愿意针对嬴勾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而且…… 一旦上面不打算动用那些令人无法反抗的武器，普通人即便参与进来也未必真能帮上什么大忙，相反……却一定会出现远超异人的伤亡情况。 寻常武器……像是枪械弹药之类的，确实让一般人对学艺不精的异人造成伤害，甚至是一发几块钱的子弹就抵得上部分异人数年苦修。 但，这对于各个异人流派重要人物，甚至是十佬这种级别的异人来说，只要这些异人本身不打算犯傻，基本都可以做到无视这些武器的威胁，大不了就尽量避免与大批热武器的正面交手。 此外， 像是那如虎这种纯粹只修‘命’，并在这上面达到了很高成就的异人，寻常的枪械弹药甚至都没办法对他造成一丝擦伤，若是让这种家伙冲进了那些普通人的队伍之中，这岂不就等同于是狼入羊群？ 何况…… 嬴勾哪怕是在这些十佬的眼中看起来，也同样是一个身上基本毫无弱点的怪物……普通人拿什么去对付此等恐怖的敌人？ 这难道不是让他们过来送死么？！ “不要小看了现在的普通人……”赵方旭朝着吕慈摇了摇头，道： “上面确实很可能不会动用杀伤性太强的武器，以免之后会波及到那些相对无辜的普通民众，但即便如此……人数与战术的配合，加上大量的热武器，他们或许会比我们这些异人更有用也说不定。” “赵董，这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吕慈直视着赵方旭道。 “我只是承认那嬴勾确实很棘手，而且我们直到现在为止也并不清楚，这家伙到底为什么会称呼自己为异类，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明白了他大概率有可能并非是我们的同类。” “他可是随随便便的一下就打败了陆瑾，你要知道他陆瑾就算在我们十佬这边，也绝非只是一个平日里浑水摸鱼的老家伙……” “此外……” “他还从陆瑾手里得到了通天箓，还有可能也在张楚岚那边拿到了炁体源流，再加上之前在碧游村突然消失的那个神机百炼，以及……他此前之所以会突然找上我吕家的主要原因。” “这么一个本身实力就很罕见的怪物，再算上那些很可能已经被他得手的八奇技，我是不清楚一个人是否能学会那么多的绝技，但考虑到这小子目前还是如此的年轻……” “我认为这件事情拖的越久，如今在场的各位……最后就越有可能死的更惨。” 话说至此， 他转头看向其他在场的十佬们，道：“为了那些并不重要的普通人，放弃其他今后有可能成为力量的异人，甚至是还可能会承担其他更严重的损失，却只为了……与那些普通人站在一起面对灾难。” “而且，最后同样也不知能否成功度过灾难……你们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嘿……吕慈，我说你虎还真就没说错。”关石花见此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咱们也别再继续等待下去了，赶紧主动出手解决掉那帮全性妖人吧，不过……你们谁去打头阵啊？” “吕慈，看你说的这么好，道理上似乎也没错，那就这样定好了，你吕家的人打头阵，我东北马仙儿随后就跟上……如何啊？” “……”吕慈听到这话一下就沉默了，但却还是恶狠狠的瞪了关石花一眼，显然就是道理说的没什么错……可一旦要他吕家在前面打头阵，他吕慈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如果要保障将来的可能性更大，必然要让异人这边的损失降到最低，还要和那些普通人站在一起面对灾难，可是就目前的这种情况……大家在那帮全性妖人的手里能做到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 “万一……” “万一那帮全性妖人在我们等待上面决定的时候，抓住机会主要针对那些并非十佬，也没有立刻选择与大家抱团在一起的异人，这些人……又拿什么在全性妖人的手中保命？” 说着， 他再次看向会议室主位上的赵方旭，道： “赵董，大家都是不及嬴勾的弱者，在这种情况下孰强孰弱也已不再重要了，多一些人手就算是多出了一份力量，若被那嬴勾抓住机会削减了异人的数量，最后就算是赢了……异人又能剩下几人？” 此话一出， 不仅是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赵方旭，就连在场其他几位十佬也不免纷纷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吕慈，明显是没想到曾经那个只在乎吕家得失的疯狗，如今居然在大是大非面前如此在意其他异人的死活。 啧，这老东西还真是一点也不傻啊…… 陆瑾虽然很清楚吕慈仍是在主要为吕家做考虑，但对方不顾及以往的表现开口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倒也着实让他这个从小就认识吕慈的老家伙，对自己这位从小就一直不对付的发小高看了几眼。 第463章 我们应该是榜样 如果， 嬴勾说过的那些话全都是真的，他的确是想对整个世道进行清洗，那么不管大家曾经的关系如何，至少在面对这场灾难的时候，所有人都应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异人们不说要做到真正的共同进退，起码也要暂且放下以往的冲突展开合作，毕竟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战胜此等恐怖的敌人。 但若还是计较着以往的不对付，恐怕就连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也会随之消失…… 陆瑾在去龙虎山与老天师交谈过之后，显然也已确认了柳小江作为异类的身份，而且就算不能理解柳小江为何选择这样做，也绝不怀疑一个无法融入世道的异类，在这种事情上究竟会有多么的认真。 所以，即便吕慈不在此时表明这点，他也会趁着这次机会让公司与十佬们明白，眼下已不是单纯只计较某个人，亦或是某个家族流派得失的时候了。 因为， 一旦继续坚持大多数人以往的行事风格，只在乎自己与身后势力究竟能在混乱的得失，那么在最终等待着他们所有人的结局……必将是死路一条。 “赵董，我也同意吕慈的看法……”陆瑾见此也是主动开口表示赞同道。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公司这种只想保障重要战力的做法，但吕慈这些话说的却也并非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大家目前在全性的那帮妖人……主要是小江那孩子的面前，几乎都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弱者。” “这么说话虽然有些难听，但在当前的这种节骨眼儿上，蝼蚁与稍微强大点的蝼蚁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都无法从蝼蚁的划分范围中脱离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 “我也认为十佬与其他异人在本质上根本没差别，与其只去努力保障这所谓的重要战力不被削减，不如尽力去保护所有都能在未来成为蚁群一员的有生力量。” “毕竟，蚁多亦能咬死象，越有能力的人就越该走在前面，而不是为了保证自身……永远躲在人群后面指手画脚。” “何况……” “我们这些所谓的十佬，无论是在以往的作为上，还是在现今的个人能力上，也都根本不值得其他异人……甚至是让年轻人用自身的性命来保护，因为十佬完全不能为这世道做出与之相应的贡献。” “老人嘛……” “尤其是咱华夏这片土地上的老人，终归也还是要为后辈……为那些年轻人做出一个榜样才行啊。” “……”吕慈。 他听到陆瑾为自己那些话所做出的解释，也很想立刻开口反驳这种脑子明显有病的言论。 但考虑到公司与其他十佬此时都在场，甚至也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饶是他这种自私的老家伙也没敢拉下脸来矢口否认。 毕竟，陆瑾的这些话对于一个人来说，尤其是对生活在脚下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来说……不可谓不高尚。 他吕慈若是开口否认了这些所谓的传统美德，简直无异于主动承认了自己在做人这方面上，明显是要比陆瑾这个老东西低级的多…… 陆瑾！ 你他娘的纯属是有病吧？！ 老子什么时候说自己要为其他年轻人做出榜样了？！ 如果不是为了吕家……其他人的死活与我吕慈有何关系？！ 闻言， 赵方旭对于陆瑾这些话倒也没什么意外，但却还是眼神有些异样的看了看吕慈，随之道： “原来如此……” “我没想到大家如今会有此等深明大义的想法，这倒是我赵方旭小看了作为十佬的诸位，陆老爷子今天所说的这些话……也着实是让我受教了。” 说罢， 他看向在场除了陆瑾与吕慈之外的其他人，道： “陆老爷子的话还有人要反驳么，如果没有的话……公司便会按照陆家和吕家的想法重新安排人手，尽力去保护那些在全性面前更加没有自保之力的异人流派。”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还请大家都能表达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哪个才是当前处理问题的最佳方案……” 然而， 此话一出， 在场除了陆瑾与吕慈之外的两个大辈，关石花与解空大师都没有表达其他不同的观点，显然也都很赞同这个经由吕慈所提出，再由陆瑾开口详细解释过的防范措施。 至于像是陈金魁、牧由、风正豪与那如虎等一众小辈们，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眼也都没敢开口反驳那些大辈的观点，算是默认了陆瑾的说法确实很有道理，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对当前局势更有利的办法。 片刻之后， 赵方旭见到在场的十佬们都没有再开口，不禁有些意外且满意的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好，那就按照陆家和吕家说的办，公司会在圈内各个流派附近布置人手，用于防范那些全性妖人可能会发起的袭击，诸位也不用再将身边的力量调集回京城这边了……” “但如果真的遭遇了全性，我希望就算遭遇袭击的流派，与所在区域的那位十佬关系并不好，他也能在收到消息后及时派出人手支援，和公司一起来抵御……保护那些可能会成为有生力量的异人。” “对此……大家可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在场的十佬们仍然保持着沉默，显然也都算是能够看清时局、愿意配合公司行动的明智之人…… 见此， “很好……”赵方旭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希望，一丝终于看见了异人圈子将在某天彻底安定下来的希望。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 说到这里， 他缓缓转头看向在场的关石花，道： “关前辈，有关于嬴勾真正身份的事，听说你那边已经多少有了点眉目，现在……就给在座的诸位一起说来听听吧。” ‘姥姥’二字在关石花那边，实际已经彻底变了味道，失去了原本代表辈分的作用，完全成为了一种所谓的尊称。 赵方旭眼下就算同样开口称呼对方一声‘关姥姥’，其实也并不代表他认为自己的辈分要比对方低很多，但他终归还是更愿意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对于异人之间的一些老规矩也并不感冒。 这声‘关前辈’无疑就代表了，他作为公司领导与异人之间的关系……既不亲近，亦不疏远。 第464章 真正的阴影降临了 “小赵啊，我虽然也没大你几岁，但你好歹也算是个圈内人，叫我一声姥姥……你其实也并不亏的。” 关石花听到赵方旭的问话，尤其是在听到‘关前辈’这种让人不习惯的称呼之后，不禁眼神捉弄的看向了会议室主位，道： “咱怎么说也比其他的那些老家伙更愿意配合公司，彼此在关系上怎么也要显得更亲近些才行……嘿嘿。” “……呃。”赵方旭很清楚关石花那种看似胆小怕事，实则却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说的性格，于是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我看您老还是先说说正事儿吧……” “得嘞……”关石花也不坚持要让赵方旭叫自己‘姥姥’，也没真打算要在这上面占公司领导的便宜。 随后， 她便点到即止的笑了笑，看向在场的其他人说道： “小赵所说的正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件大家早就清楚的事，在我结交的那些朋友身上……再次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而已。” 闻言， 在场最清楚关石花能力的三位大辈，陆瑾、吕慈与解空大师纷纷看向了关石花，显然都很明白对方话中所说的那些‘朋友’，在正常人眼里看来究竟是个何等诡异的身份。 此外，就连看似与东北马仙儿没什么接触，更与关石花并无任何来往的风正豪，在想清楚某些问题后也是一脸好奇的看了过来。 “柳小江……不，现在应该说是嬴勾了，那小子在我那些朋友们的眼里看来，可并不像是你们所认为的那般年轻。”关石花并未在意十佬们疑惑的目光，继续道： “如果只是用他们的话来说，那嬴勾……哪怕是他们那个小圈子里公认最古老的大辈儿，在他嬴勾面前也和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没什么区别，二者之间经受过的岁月差距……至少也在千年以上。” 此话一出， 会议室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即便是早已在关石花口中得知了此事的赵方旭，眼下再次听到这种事……也难免会在心中对此感到愕然。 “唉……这很令人难以置信吧？”关石花见到周围人的模样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就连她自己在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出现了那种类似于回光返照一样的情况。 “但，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呢，要知道我那些朋友本身就比咱普通人能活，那位大辈儿能在其中被大家公认为最古老的存在，他本身经受过的岁月……实际就已经超过了千年。” “所以……” “嬴勾那个家伙不仅活了上千年之久，甚至还并非只是简单活过了千年岁月，而是至少……至少在我们所认知的历史长河之中，这怪物的历史要比咱在国际社会上最为强盛的那段时期……更早。” “说到这里……” “我想你们应该也已经都明白了，眼下我们所遭遇到这个名为‘嬴勾’的异类，在实际上……很有可能就是上古时期便已存在的那位。” 话说至此， 关石花终于收起了老脸上的笑容，表情相当严肃地看着在座的其他人，道： “但，由于神话传说有着太多的杜撰成分，以及流传至今的实际记载也着实不多，以至于对‘嬴勾’就只有三言两语的描述，导致咱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凭借那些东西，来确认对方到底都有何等大能。” “不过，巧合的是，我刚才所提到的那位大前辈，因为本身就对咱普通人很感兴趣，也由于自身的寿命确实足够长久，倒也可以算是一个在人类眼中博学多识的罕见存在了……” “可是即便如此……” “也不知曾经的人们是否对此有意隐瞒，原本对于‘嬴勾’二字的完整记载就不算太多，我所熟知的那位大前辈即便有幸见到过这部分信息，对那个怪物的认知也仅限于……” 说着， 她自己也突然有些不太适应的开口叙述道： “嬴勾，本为人族大军之将帅，因过错受罚驻守于冥界之间，后因不公待遇而产生滔天愤怒，终成三界唾弃之异类不死妖物，然肉身败于圣器轩辕剑之下……怨气与魂魄不知去向。”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关石花终于松了口气，恢复了以往的那般模样，道： “如果按照咱们自己的话来说，这嬴勾实际可以算是僵尸的始祖了，但因为这怪物本就被三界所不容，所以不可能会有轮回转生的情况出现。” “至于柳小江究竟是嬴勾本人，还是被嬴勾的怨气与魂魄附身了……我所熟识的那位大前辈也就不得而知了。” “但总之……” “柳小江那孩子既然已自称为嬴勾了，这就说明他至少不会再拿自己当做是咱们之中的一员了。” “而且，不管是他究竟是嬴勾本人，还是被嬴勾的怨气与魂魄附身了，由于当年被轩辕剑伤到了自身的根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当年那般实力的……” 话音落罢， 在场的人们虽然没有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像个二百五一样把心中的震惊全都写在脸上，但那眼中的惊惧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毫无疑问正在努力平复自身对这种事的绝望。 毕竟，在场的人没一个是傻子，他们都很清楚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就算事实真如关石花所说的那样，嬴勾根本不可能恢复当年那种恐怖的实力。 但即便如此，只要这种传说中的上古大能，身上哪怕只是剩下了当年的一成实力，在场的又有谁能保证自己等人最终一定会战胜此等存在？ 练武的怎么和修仙的打？ 凡夫俗子如何能战胜这种甚至要比后续历史上得道圣人更为高等的存在？ 这他娘的不是扯淡么？！ 良久之后， “你的意思是……”陆瑾忽然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关石花。 “小江那孩子很有可能是被这嬴勾的怨气与魂魄附体了？” “的确有这种可能……”关石花想了想点头道。 陆瑾见此连忙开口问道：“那……如果是你的话，再加上那位异族的大前辈，是否有机会能替小江拔除身上的……” 然而， 还没等陆老爷子把话说完， “你个姓陆的小兔崽子想都别想！” 关石花身上瞬间冒出了大量黑炁，就连双眼也随之变得血红一片，两腮旁浮现出了几道犬类动物般的胡须，紧接着便是慌慌张张的看了看周围，道： “嬴……嬴勾大神在上，小的……完全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也绝不会帮助人类与您作对，俺只是帮友人的子孙解答了疑惑，您……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千万别和我这小狐崽子计较……” 话音刚落， 关石花又突然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只是在场的人们见到刚才那种场面，心中也不由得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恐惧……以及对自身遭遇的愤怒，也随之渐渐蔓延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之上。 第465章 人性的光辉 京城， 某酒店， 夏禾与沈冲略显疲惫的回到了某总统套房，一进屋就看见柳小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任由二壮在一旁极为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看起来远比自己这些做下属的要惬意多了。 沈冲对此明显也是见怪不怪了，进屋只是与柳小江二人打了个招呼，便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里面去休息了。 夏禾见状却难免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也不知是在羡慕二壮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还是想起了一直都在自己心里的那个榆木疙瘩。 “我说掌门先生啊……” “咱们才刚把求真会灭掉，消息也成功放出去了，公司那边也召集了其他的十佬，很可能是在商量今后该如何对付全性妖人，都已经这时候了您却还是如此的悠闲……这真的好么？” “……其他人那边怎么样了？”柳小江抓住机会默默从二壮怀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惹得身旁这个粘人的女人对此种举动相当不满。 “还是老样子……”夏禾发觉柳小江似乎是被二壮吃的死死的，不禁感到有趣的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除了丁先生之外，大家基本都是结伴同行……” “老夏和婆婆回到了六盘水的山上，但貌似仍然与张楚岚他们有所联系，明显还是不愿放弃调查关于无根生的事。” “另外……” “婆婆对老夏依旧还是曾经的那种态度，但对于极有可能是无根生亲人的冯宝宝，倒是显得比对待我们还要更加亲近一些……” “吕良和涂君房待在一起，似乎是正在利用之前得到的那些尸体，帮忙研究三魔派部分早已失传的功法……” “至于全性的其他人……” 说到这里，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小江，道：“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在我们出手灭掉求真会以后，外面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立刻就会被吓得蜷缩起来？” “算是吧……”柳小江明显并不在意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 “那些家伙无非就是想让其他人对自己刮目相看，全性这种人员众多却并不存在流派体系的组织，倒是也让他们逐渐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反正基本不会遭受到全性某种有组织性的报复。” “毕竟，在全性的其他人眼里看来，我这掌门也并没有多么重要，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他们自己，哪怕是同门被人给联手杀害了，他们担心的也只会是自身安危……” “不过，我好歹也是全性的掌门，那些家伙就算真的只是炮灰，也应该在更重要的地方发挥作用，死在那些想趁机证明自己的脑残手里……对我的计划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才顺手帮他们解了围。” “求真会的遭遇……” “也至少能让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在公司与十佬真正有所行动之前，仔细考虑一下究竟是自己的命更重要，还是那些因欲望而起虚无缥缈之物更重要，相信他们大多数人对此也都会得出一个结论。” “生存才是追求其他一切美好的基础……” “你是在将他们推向公司和十佬们那边……”夏禾秀眉紧蹙的说道。 “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虽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好歹也算是在数量上占据着一定程度的优势，何况公司和那些十佬身边的力量本就不弱……” “事情如果太简单了，终归也还是缺少了一些乐趣……”柳小江显然也很清楚夏禾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担心自己等人在将来所遭遇的困难会更大，以至于最终导致整个计划都无法有序进行下去。 “如果一上来便是令人无比绝望的状况，想必就算是公司和十佬们不愿意放弃，其他人那里也难免会有选择破罐破摔的家伙。” “放弃这种东西……” “一旦出现在令人绝望的情况下，就会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得到蔓延，很快就会打消更多人心中对我的反抗，如此一来……人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就算是废了，世道或许也会因此而彻底沦为地狱。” “届时，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自己……也足够将自身所创造的一切都尽数毁灭了。” 闻言， 夏禾似懂非懂的低头沉思了片刻，随之抬头看了眼沙发上与自己同样疑惑的二壮，道： “求真会的事已让那些选择私自行动，不愿配合公司和十佬们的家伙收敛了起来，那么下一步呢……你下一步又打算怎么做？” “……不急。”柳小江对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我相信公司的领导们和那些十佬，在了解到求真会之前所遭遇的一切后，终究也还是会选择放弃以往的不对付，真正联合起来一起面对我这种恐怖且极端的怪物。” “不过，他们很清楚只靠异人的力量，就算在我手中挣扎也绝无翻身的可能，所以一定会等待上面那些普通人的决定……” “现在嘛……” “我猜他们要么是打算将十佬的人，全都召集到公司总部所在的区域，以免再有十佬遭遇全性的袭击而无法及时支援，尽量保障十佬这些重要战力在大战之前的安全。” “要么……” “他们就会在当前的局势之下，做出完全不符合自身的理智……但又偏偏充满了人性光辉的决定，完全配合彼此之间的一切行动，力求保护所有都可能在将来成为自身力量的异人。” “而且，哪怕这看起来很不合理……” “但有赵方旭作为公司的实际负责人，还有陆瑾这位心思纯粹的老爷子在，再加上其中已对我……不，应该说是对灭族充满了恐惧的吕慈……这看似很不理智的选择，实则却拥有着最大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 他甚至还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灿烂笑容，“尽管是我逼迫他们做出了选择，但人类的感性果然还是超越了理性，你们都是充满了人情味却又很是复杂的生命。” “但能在最后的最后，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会选择配合你们的。” “所以……” “既然异人们已经达到了部分要求，那么接下来的行动……自然也就是关于普通人那一边的了。” “你还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夏禾犹豫道。 “这是必要的……”柳小江感觉到手臂上再次传来的力道，不由得低头朝二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毕竟，除了观察普通人到底会怎么做之外，那两个背井离乡选择跟随在我身边的人……我终归也是不想愧对的。” 第466章 做不到 数日后， 京城， 柳小江曾来过的那片四面环水的居住区内，环境一如往常那般的优美与平静，但眼下却比以往显得热闹多了。 尽管此刻在这片居住区内来往的人们，相较于那些商业街道上的人群少得可怜，但相比于以往……也算是一种比较罕见的情况了。 阁楼的会客间内， 温莎与查尔斯二人站在装修并不豪华，但也勉强算是应有尽有的室内门前，活像两个门神一样替屋内的人们把守着门口，但却时刻都在注意着背对自己二人坐在桌前的那位老人。 他们虽然并不清楚柳小江到底想做什么，但既然被要求了寸步不离的保护着这位老人，自然也是绝对不想让柳小江对自己二人失望的。 不过，由于同样也在室内，完全可以听清室内其他人的对话，于是伴随老人对于召集其他人过来的解释，他们两个也是越听越觉得事情开始有些变得玄乎起来了。 什么公司、十佬、异人、清洗与重生……听得二人简直连脑袋都要炸了。 毕竟，他们就算是早已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但因为难度问题在理解速度上也还有所欠缺，何况这里的人说话时总愿意说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导致他们最终也只明白了眼下正在谈论相当严重的事情。 而且，似乎是与自己的主人脱不了关系…… ……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我之所以叫你们抽空一起过来，也是想听听你们对于此事的意见。”老人解释了最近发生在异人圈子里的事，随之面色平静的拿起了桌上的茶杯，道： “你们觉得……这次的机会如何？” 此时除了温莎与查尔斯，还有开口说出问题的老人之外，其余在场的五个人皆是紧锁着眉头，显然都没想到在异人圈子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且还出现了像是嬴勾一样恐怖且极为强大的异类。 但，考虑到老人对于此事的态度，在场也还是有人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便有人代表性的提出了疑问。 “老领导，这是不是太过分了，那些所谓的异人也就算了，他们毕竟也能算是一种异类，本质上对于咱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与那全性的嬴勾也没什么区别。” 一名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还算恭敬的开口说道： “如果是想要一起解决嬴勾这个麻烦，这种事情做起来或许也没有那么麻烦，哪怕是普通人与异人联手应对这个敌人，也一样可以在过程中……在事后隐瞒异人这个群体的存在。” “但，您却要趁着这次机会，让异人也重新站在阳光底下，这……未免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您可能不知道……” “现在的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他们早已经习惯了生活上的安定，以至于吃饱了总会胡乱想些于自己……于社会没有益处的事。” “哪怕是自己同类身上存在着一点不算罕见的特别之处，他们大多数也都会从小选择对这种不一样的人进行排斥……何况是那些足以让他们羡慕、让他们产生恐惧的异人。” “善良……不，善良的人不是没有，但一定比曾经那个时候更少，更多则是在规则下被迫坚守底线，只是坚守底线却从不以高标准来要求自己，只以高标准来要求别人的大部分普通人，几乎一点就着。” “所以，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要让这些人安心接受异人这个群体，恐怕在未来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闻言， “小周啊……”老人喝了几口温热的茶水，随之抬眼看向说话的中年男子，道： “你曾经也是我的学生，而且还是里面最优秀、最有能力的那个，但你今天的这些话也未免有失公允了……” “普通人在你眼里是你的人民，难道那些所谓的异人就不是你的人民了么，普通人是人……异人就不是人了么？” “记住……” “这世上没有谁因为出身而该死，难道仅因为异人拥有了我们所不及的力量，他们就该为了世道安稳而永无止境的付出么？” “曾几何时……” “他们也曾是这世道上的一员，而且还是比普通人更重要的那一类人，有的为了报效国家甘愿死在战场上，有的手拿利刃为咱普通老百姓出头，有的更是赤脚走在路上悬壶济世……” “老师……”中年男子犹豫道。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啊……” “普通人里面就没有坏人了么？”老人一句话说的中年男子哑口无言。 “所以啊，小周……咱们都是一样的，除了在个体力量上要比我们更强之外，他们身上的优点和缺点也都与我们完全一致……” “但，他们却偏偏因为力量这种大部分人都无法拒绝的东西，长久以来都在遭受着我们所给予的不公，而且一直默默忍受了近百年之久……” “小周，如果换做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这世道也还是以前的那种世道，但科学却被当成了一种异类且强大的存在，我们也遭受了与现今异人们相同的处境，你……难道就甘心一直这样下去么？” 话说至此， 老人察觉到中年男子脸上的犹豫与复杂，略微沉默了片刻后继续开口说道： “小周，你刚才说要让普通人接受异人这个群体，恐怕在未来也还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那就这样好了……” “如果你今天能拿出一套可发展下去的方案，迟早有一天能成功让异人这个群体真正融入社会，你们今天……就当我这老家伙什么都没说好了。” “这……”小周闻言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明显还并未想出一套可用的方案。 “拿不出来么？”老人对此却显得一点也不意外，随机更是微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学生，道： “小周，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难道你觉得老师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极端的人么？” 说着， 老人见到小周脸上的疑惑，不免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 “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表达出此等极端的观点，甚至不惜付出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也要确保这次灾难在我们这会变成一个机会？” “……”小周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因为做不到啊……”老人不出意外的再次为学生开口解惑道。 “如果仍然按照咱们原来的做法，不仅没办法保证普通人一定会接受异人群体，反而还说不准异人们究竟会忍耐到什么时候……” “今后若是在我们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并真正加以实施取得成功之前，其中的问题就彻底爆发了出来，结局……难道就一定会比今天的局面更好么？” “一直坚持以客观温和的态度来处理问题，在某些无法解决的情况下，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极端啊……” 第467章 相同与差异 “您已经决定了么……”小周看向自己的这位老师，原本不怒自威的脸上满是犹豫，明显也没那么容易就会被说动。 “老师，学生并不怀疑您的想法，也不否认这想法或许是对的，但如果是要抓住此次机会，在面对双方共同的敌人时，让所有的人都产生同理心，这……究竟要死多少人才够？” “另外……” “那个所谓的全性掌门嬴勾，真的有实力支撑您的想法么，就算我们基于人道主义精神，不会动用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免牵连到其他的无辜民众，他……难道还能以一己之力与所有人作对？” “我们想得到什么，也必须有所牺牲……”老人抬眼看向在座的每一个人。 “你们完全不必担心事后产生的责任，哪怕有不安分的家伙想拿这些人命说事，我这老东西……毕竟才是真正开口提出了这个问题的人。” “至于那全性的嬴勾……” 说到这里， 他重新看向自己曾经的学生小周，道： “小子，你平时有很多事要处理，精力问题也必会使你无法面面俱到，但有关于异人的……毕竟也关乎到了社会的结构性问题，你在这方面问题上多少是有些懈怠了。” “老师教训的是……”小周见此也确实有些后悔了。 “眼下之所以会出现这些麻烦，主要责任确实是在学生的身上，如果之前能密切关注着这些异人……” “行了……”老人对此摇了摇头说道。 “我并不是在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何况就算是你小子之前发觉了异人身上的问题，也未必就真能解决这种由来已久的矛盾，现在还想着必须要有人来为此负责……无非也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有问题就要优先解决，反思之类的……至少也得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再做考虑。” 说完， 他看着表情略微缓和了几分的学生，于是便继续开口说道： “异人……” “这是个几乎与我们没有任何区别的群体，哪怕是在个体的力量上确实存在着一些差异，但这差异……也只是他们个体的发展方向与我们有些不同而已。” “如果说我们目前所拥有的力量，实际就是放弃了对自身向内探索，继而转身向外界不断探索学习的结果……” “那么异人这个群体所拥有的力量，无论是那些所谓遗传下来的先天异能，还是那些由古时一直传承下来的修行方法，便是人类本身不断向内探寻真我的结果……” “毕竟，即便是那些看似遗传的异能觉醒者，在人类开始向内探寻真我之前也是不存在的，正因为一些祖先进行过向内探寻真我的行为，后辈继承了基因的子孙才有可能看似是突然觉醒了特殊能力。” “归根结底……” “如果没有那些祖先向内探寻真我的行为，这世道上也就不会再出现什么所谓的异人了，但无疑……这种向内探寻真我而意外得到的力量，本质上与咱们现今向外探索学习才得到的力量没有区别。” “只是……” “二者之间在某种难易程度上也确实有所不同罢了……” “向内探寻真我更需要天赋……” “向外探索学习虽然同样也需要很高的天赋，但至少不会出现只有特定之人才能将其继承下来的情况……” “严格来说……” “我其实并不清楚这两种力量究竟孰强孰弱，但我更愿意相信它们之间实际并无强弱之分，唯一的区别也只是我们……我们这些将它们继承下来的弱小人类，的确在个人能力上存在着些许的不同。” 话音落罢， 老人面色平静地拿起了桌上的茶杯，道：“所以啊……” “小周，你们不要下意识认为我们这种向外探索学习的力量，实际就一定要比异人们向内探寻真我的力量更强。” “我们之所以能成为这世道的主导者……” “一方面是因为大家互相都是彼此所承认的同胞，感情上没必要非得为了世道的主导权拼个你死我活，因为不管是谁来管理世道的稳定……也都是咱们炎黄子孙的自己人。” “而另一方面……” 他喝光了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后，将茶杯重新放回自己面前的桌子上，道： “因为世上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永远是最多的，将向外探索学习这种力量继承下来的条件也并不苛刻，我们……也只是更容易沾到那些先贤们身上的光芒而已。” “我们很容易就能得到前人在这条道路上的经验，然后还可以凭借那些天赋出众的人将之发扬光大……” “与此相对……” “异人们却连前人走在相同道路上的经验都很难获取，哪怕群体之中偶尔出现了天赋极为出众的人物，也几乎是在观念早已有所变化的今天……一个人相对孤独地走在了向内探寻真我的道路上。” “如此一来……” “你们也应该都明白了，为何传承越久的异人流派，门下就越容易诞生出力量强大的异人了吧？” “因为……”小周眉头紧锁地看着自己的老师，道：“他们都很清楚您所说的这件事，所以也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留下修行经验，以求让偶尔出现的天赋之人……不至于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从头开始？” 闻言， 老人脸上终于再次出现了一抹笑容，一边释放刚被温莎斟满茶水的杯中蒸汽，一边朝着在座的几个中年男子点头道： “没错……” “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能支撑这种猜测，但毕竟是我这老家伙用了几十年才想明白的一件事，我根本无法想象究竟还有什么会比这……更能解释我们如今所亲眼见识到的一切。” “那……”小周眼下却仍是面色凝重的紧锁着眉头。 “老师，您的意思是说那全性的嬴勾，很可能是一个在路上追赶……甚至是在路途上已经超过了我们所有人的家伙？” “但，以他这种年纪，这又怎么可能呢……” 第468章 反对 “我们所认为的不可能，难道在这些年里还少么……”老人摇头道。 “何况，他此前可是明确的表达了，自己并非正常人类的事实，如果……他这并非只是在信口开河呢？” “但这种事就算是在那些异人的圈子里……也未免太过夸张了吧？”小周自然是明白老人话中的意思，也多少清楚一些关于‘嬴勾’这名字所涉及的传闻，但知道与愿不愿意相信却也仍然是两码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人依旧表现的极为镇定。 “就算是他又怎样，不是又能如何呢……” “但即便是仅从公司那边得到的通知来看，他也有着随随便便就能打败十佬的力量……” “而且……” “那位被嬴勾随随便便就打败了的十佬，可是既有当年三一门绝学‘逆生三重’傍身，又有被其他异人称之为‘八奇技’的符箓派绝技……通天箓，但最终却还是简简单单就败给了一个年轻异人。” 说着， 老人也免不了对柳小江的力量感到怀疑，随即抬眼看向屋内总想坚持自身理念的学生，道： “小周，在得知了这种情况以后，就算是你平时不关注异人的圈子，仅按照‘十佬’这个标准来考虑问题，你告诉我……其他的十佬们面对嬴勾这种家伙，到底会不会像是那位陆瑾一样重蹈覆辙？” “……”小周。 他不清楚异人圈子里的具体情况，最多就是大致清楚哪都通公司的职能，以及十佬们从总体上来看也都差不多的事实。 所以，他自然也能根据陆瑾与嬴勾之间所表现出的差距，推测出其他十佬们面对嬴勾同样都是不可能有任何胜算的，但也忽然想到了其中还有一个人……或许能扭转自己等人对于那些十佬的失望。 “老师，龙虎山的那位老天师，应该不会真的选择袖手旁观吧，若是这位在异人圈子里被公认的绝顶高手……” “或许吧……”老人没等自己的学生把话说完，就直接摇头否认了对方的想法，道： “张之维或许能战胜那个嬴勾，或许就算是他也根本毫无办法，但这却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所以不管他最终是否决定要出手，我们……也都应该抓住机会尽早开始准备了。” “毕竟……” “我相信不管是怎样恐怖的敌人，只要普通人与异人愿意选择联手面对，就不可能存在就连我们也无法战胜的敌人，无非……也就是具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罢了。” “不过……” “我觉得这代价也是我们必须要付的，因为只有付出的代价越大，才越会让人觉得胜利来之不易，今后也会愈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普通人和异人之间……多多少少也会出现生死与共的认同感。” 话说至此， 老人眼中满怀期待的看向几个中年人，道：“至于今后……就要看你们如何抓住机会处理问题了，但一定要记得必须趁着这种认同感消失之前，彻底打碎普通人与异人之间那层肉眼看不见的隔阂。” “您真的坚持要这么做么？”小周在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多少有些无奈的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确实是一场罕见的灾难，但也不失为是一次良好的机会……”老人听到自己的学生似乎仍有着不同观点，对此也难免有些意外的缓缓皱起了眉头。 “你们……难道还不明白么？” “不……您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此时小周还没说话，坐在他身旁的军装男子，却好像早已有了些不耐烦的样子。 “你……”老人没想到在场的人居然会对自己这么说话，但考虑到说话的这位中年军装男子同样身居要职，也还是没有在众人面前选择直接开口呵斥。 “小左，我知道你常年待在部队里，难免会很珍惜身边的手足兄弟，但你要知道……这毕竟是为了让一切都能在未来，能朝着正确的方向不断发展下去。” “哼……”被称呼为‘小左’的中年军装男子，对这种说法明显有些不以为然，“你们这些老人总是会如此说道，明明上去卖命的都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我那些兄弟……可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此外……” 说到这里， 他忽然抬头看向站在室内门前的温莎与查尔斯二人，道： “老爷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应该都是M国的人吧，您知不知道在当年的那场战争之中，这些在雪地里吃着肉罐头的洋鬼子……到底杀害了我们多少的同胞？” “但是……” “他妈的只要这些洋鬼子选择扔掉武器举手投降，我们还不得不放过这些杀害了无数手足同胞的罪人……” “老爷子，这些事您应该比我们知道的更多，因为您在当年毕竟也是见证了一切的人，是不是就因为没有亲临那被称作是‘战场’的地狱，所以您老一直都对这些事没什么实感啊……” “现在……” “就算是已经退休了，但想不到您居然会选择给这些洋垃圾一口饭吃……看来还真是人老了，便会随之开始变的健忘，以至于就连家国仇恨……也能一笑了之。” 听到这种话， “左兴！”老人自然忍不了这种没脑子的屁话，当即狠狠将桌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你小子是不是在部队里呆傻了，怎么现在就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了？！” “老子扛枪在战场上杀鬼子的时候，别说是你小子……就连你爹都他娘的还不知在哪呢？！” 啪！！！ 左兴见此也不顾身边其他人的眼色与阻拦，当即从腰间拔出手枪拍在了桌子上，道： “看来您老还都记得当年，那为什么非要在这犯糊涂，居然主动放弃使用我们自己的力量，偏要用人们的命去堆出一个美好未来？！” “您也说了普通人和异人的命都是命……” “我家老爷子当年在战场上，也是他娘的异人顶着炮火给扛回来的，老子才不管什么普通人和异人的隔阂，您要是真的只为了一个未来，就要他们一起上去送死，那……您老不如一枪崩了我姓左的！” “否则……” “老子绝不同意这种莫名其妙的事，那什么狗日的嬴勾……老子偏要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保证一炮下去让这天杀的混蛋连渣都不剩！” 第469章 幼稚却并不讨厌 闻言， 老人望向这名军装男子的眼神虽有不快，但却并未伸手拿起对方拍在自己面前的枪，更不可能一枪就把左兴这种军队高层给毙了。 他看了眼在场其他几位的表现，而后很快就在自己学生的眼神之中，确认了这些家伙对于全性嬴勾……甚至是自己这种老东西的看法。 “既然如此……” “你们尽管放手去做好了，待局势发展至不可挽回的地步，一个人来承担千古罪人这种名头……也的确是我这老东西太过自大了。” 见此， 在场曾作为老人学生的周姓男子，对老师的反应也不免有些于心不忍，“老师，只是您把一切都想的太绝对了，或许这件事其实也远没有那么严重……” “不必多说了……”老人见到左兴已‘心满意足’的坐回了位置，他连看都懒得再看小周这位曾经的学生一眼。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尽管放手去做好了，反正到时若是遭遇了失败，这千古罪人的名头由你们一起承担……地底下再见面的时候，至少也不会觉得太孤单。” 另一头， 见到自己这位老师居然如此痛快…… 在场的这位周姓中年男子也难免开始犹豫了起来，“老师……” 然而， 老人似乎是对自己的这位学生彻底失望了，以至于完全无视了周姓中年男子的面子问题，反而再次看向了方才情绪最为激动的左兴，道： “小左，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方才所提到的那些，实际就是一种毫无办法的办法，它是我们在明知损失无可避免的情况下，既能达成目的……又能将一切损失降为最低的唯一选择。” “尽管它看上去的确是那么的不近人情，但至少还有人愿意在最后替它背负罪孽……” “只有三个人，以及一些必要的牺牲，我们便能换来后世百年以上……不，甚至是一定范围内永久的安定，与之相比……这点代价又能算什么。” 说着， 老人无视对此完全摸不到头脑的左兴，眼前再次闪过了柳小江那张属于年轻人的脸，不由得缓缓抬头看向了窗外，道： “凡人终归只是凡人，还真就是比不了啊……” 然而， 咔嚓……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老人这些话而感到疑惑时， 周姓男子却忽然一改之前对老人的尊敬态度，起身拿过了被左兴拍在老人面前桌上的手枪，接着便在其余几人的注视之下打开了保险，缓缓举枪对准了自己曾经无比感激的那位老人。 “老师，我需要您的支持，需要您……将自己真正退休的消息，告诉您曾经那些老兄弟的后人。” “老周！你他娘的疯了么？！”左兴见此几乎立刻起身想要夺枪。 “不许动！”周姓男子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直接喝住了想要来夺枪的左兴，以及站在老人身后不远处的两名外国人。 “我其实早在来前就已经想好了，我要抓住那嬴勾所给予的机会，让所有人都看见我周宏……并非只是老师您的一个传话筒，我会完美解决那嬴勾所引发的事端，亲手造就出一个更加和谐的社会。” 说着， 他持枪看向表情毫无波澜的老人，道：“老师，您已经到岁数了，早该退下来让我孝敬您了，您知不知道……您一直呆在这里不走，对我来说会是何等的碍眼？！” 闻言， 老人看了眼自己所面对的枪口，以及正在拿枪威胁自己的周宏，道： “这……就是我为何不愿退下来的理由，你终归还是当年的那个理想主义者，完全不清楚这世道上所讲究的东西，并非是只有让世人全都认同一个理念才更好。” “何况……” 说到这里， 老人微笑着对周宏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心中的想法虽好，但于现在而言根本不现实，甚至还很可笑……你现在所不认同的我，以及我方才所提到的那些事，反而是在帮你完成那些不现实的理想。” “不行！”周宏眉头紧锁的说道。 “正因为我不怀疑老师您的能力，所以才和左兴他们一样不愿意认同，通往理想……通往美好的未来，不该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眼下可并不是当年的乱世，情况再差也不该走上这条血腥的道路。” “毕竟，最后就算真的通过这种方式，达成了数代人所希望的完美和谐，那些生活在美好未来的人们……真会觉得心安理得么？” “他们会的……”老人微笑道。 “你想想现在一些人对待曾经那些英雄的态度……不就明白了么？” “而且……” “这甚至还是在明知道当年一切的情况下，很多人也并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多么珍贵，一方面是因为眼下的各方面确实还不够完善，但另一方面更多的……也还是因为他们只会，也只想看见自己。” “我相信只要能在未来生活的更加美好……一切也就都不会是问题了。” “这不公平……”周宏坚定的眼神中出现了些许复杂。 “大家应该一起努力的……” “美好也应是所有人一起构建出来的……” “如果是让我，让您……让咱们这些人付出牺牲，就能换来远比现在更加美好的将来，我是绝对不会选择对此进行阻拦的，但您想要牺牲的……却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不管是异人，还是世上的普通人，只要没有作奸犯科……那么大家也就都是一样的，这些必须要付出牺牲的人……也有资格生活在更加美好的未来，而并非是在不知情的现在为将来做出牺牲。” “那……”老人眼神略带讽刺的看着周宏，道：“你难道是想让大家一起下地狱么？” “你小子要知道……” “嬴勾可不会和我们商量着来，讨论到底该让哪些人去死，让哪些人有机会生活在未来，他的清洗……可是针对我们所有人的，难道你有办法保证自身在面对那种家伙的时候，还能做到毫无损失？” 话音落罢， 老人见到周宏脸上已满是不知所措，不禁再次深感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你们的想法虽不让人讨厌，但……这种对鱼和熊掌皆有贪念的想法，在如今看来也未免还是太过幼稚了。” “我们可不是在过家家，我们现在所面对的……可是足以让所有人都一起毁灭的灾难。” “在大事上必须有舍有得，的确足以让任何人感到苦恼，但成年人也不应在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犹豫太久，鱼和熊掌全都想要……岂不就等同于是彻底放弃了思考，只凭理念所催生出的欲望行事？” “生而为人却犹如野兽般行事，遵循此等行径所带来的后果……你们承担得起么？！” 第470章 不一样的世界 “老师……” 周宏面对着老人的质问，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手枪，接着转头看向身旁的左兴，眼神充满期待开口问道： “老左，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麻烦，不给社会带来任何损失的消灭嬴勾……真的做不到么？” “如果能把事做到这个程度，我刚才看你举枪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左兴见到周宏终于放下了手枪，悬到嗓子眼的心也随之回到了肚子里，但再次听到这种问题也还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你他娘的……” “你之前明明说过只是想通过威胁，来让所有的一切都能暂时放缓，至少别出现因为一个人的决定……就让更多人因此而付出生命的情况。” “结果……” “你却突然变的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激动，甚至还他娘的抢了老子的手枪，转头就拿枪指向了自己的老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 “总要有个人来做这些事……”周宏完全不在意左兴的指责，但在确认了老头子的强硬态度，以及此事已不可能有任何缓和余地之后，最终还是眼神犹豫的再次看向了老人。 “老师，我并不后悔刚才的那些所作所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知晓您的真实想法，毕竟您老曾经可从未像是今天这样……叫我们过来把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说清楚。” “另外……” “无论今后究竟会受到何种的惩罚，学生也不会对此有着任何的怨言，但即便是已经了解到了您的真实想法，清楚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此严峻的地步，学生我……也绝不会认为这种事情是对的。” “您别忘了……” “就算您的确很有能力，也曾在所有人面前证实过自己的能力……” “哪怕您老也是普通人所不及的强大存在，这世界也依旧还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说了算，究竟是毁灭还是发展……理应也该由我们自己来做出决定，起码并不该由少数三两个人来替所有人做出决定。” “尽管我这么说确实有些狂妄自大，这世界客观来讲也并不只属于我们人类，但我们毕竟已经成为了这世道上的主宰群体，此次事件也涉及到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死存亡……” “结果……” “我们却连自己来做决定的权利都没有，甚至都无法真正决定自己一个人的生死……” 话说至此， 他甚至毫无躲闪地抬头直视着老人的双眼，道： “我是不清楚那所谓的嬴勾，到底为何要对我们进行清洗，但我相信他即便是仇视着人类本身，也不至于轻易选择这条对他自己来说，也可以算是充满了各种风险的血腥之路……” “或许……” “他是因为曾经待在哪都通的缘故，亲身体验了自己作为异人所遭受的不公，于是便选择站在异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认为我们这些普通人没资格如此对待异人……” “但，如果只是因为这样，就让他自认为看透了我们这些人类的本性，甚至是对人类存在的本身产生了怀疑，那么像是会在头脑中产生此等想法的他，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他所讨厌的人类。” “那嬴勾看似一点也不自私，甚至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无私，也的确做到了对普通人和异人一视同仁，但他难道还真当自己是所谓的神明了么……可笑！” “除了本身更具有力量之外……” “他嬴勾明明就和我们这些力量孱弱的普通人一样，皆在潜意识里将自身当成了是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存在！” “也许是吧……”老人对此倒是并没有表示否认，“如果他不这么认为的话，又为何会对我们进行恐怖的清洗，想必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所谓的神明……” “在这点上……”周宏目光如炬的打断了老人。 “我认为老师您和那嬴勾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自认为凌驾于其他人之上，您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做出之前那种决定，一个人就替我们所有人都想清楚了未来……”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老人自然很清楚周宏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无非就是在指责他太过自私了，甚至是做出了相当于古时独裁者的行为。 “你们刚才完全可以一枪崩了我这老东西，然后自己慢慢商量着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一切，但可惜……你们似乎并没有那种所谓的魄力。” “这便是眼下最令人感到无奈的事了。”周宏摇头道。 “如果一枪崩了老师您，就能解决接下来的一切麻烦，或者说事情确实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学生我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扣动扳机……” “至于事后究竟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说成是趁乱夺权、不顾师生情分、大逆不道……只要接下来的事能得到完美解决，就算牺牲了学生我的全家老小……又如何呢？” “毕竟，相对于您老所做出的觉悟，还有那些有可能无法避免的牺牲，学生我一个人……亦或是全家人的性命，又能够算得了什么？” “但可惜……” “您虽然相当的自私，奈何在能力上毫无问题，所做的决定也确实没错，唯一……也只是太过于不近人情了，学生就算一枪崩了您也根本无济于事，相反还只会让接下来的情况变得更加混乱。” “是么……”老人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并未动怒，反而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自己这位学生，觉得他虽说在整体上和曾经没多大的变化，但在某些细节上也确实要比以前成长了不少。 “那还真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周宏点了点头道。 “但既然如此，也请老师您做好准备，这千古罪人的名头……学生有机会也是一定会亲手为您戴上的，毕竟这也算是给那些即将牺牲的人讨了个说法。” “好啊！”老人对此笑的很是灿烂，笑到极点时甚至挤出了眼泪，但其眼中却并无任何一丝的悲伤与不满，看起来反而像是对这种事非常的期待一样。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这件事，小周啊……老师就算是人已在泉下，也会对你的将来充满期待。” “因为那时……” “我相信这世道上的一切，都会很适合你施展自己的拳脚，并最终完成你心中一直以来的理想……” “虽然这很让人无奈……”周宏也是笑着摇了摇头道。 “但您老终归还是对的，所以就放心的去死吧，未来……我会在自己下去与您见面之前，成为那个足以让您引以为傲的学生，如果世上真的存在着地狱一说，我希望您能看好学生将来的每一步。” “因此……” “在学生完成理想，下去与您见面之前，您可千万别托生到一个好人家啊……” “哈哈……”老人笑着说道：“你小子放心好了，我肯定会死不瞑目的……” 与此同时， 在场的其他几位中年男子，早在方才把话听到一半的时候，看向这对师徒的眼神就已经变了味道，总觉得这对师徒眼中的世界，好像和自己眼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第471章 如愿以偿的大恶人 与此同时， 已悄无声息来到阁楼侧面池塘前的柳小江，也暂且放弃了对里面那些普通人下手的想法。 他虽同样不能理解那位老人与自己学生之间的关系，但考虑到里面那些人可说是与老人不相上下的身份，也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并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出足以引起所有人注意的事。 毕竟，眼下聚集在阁楼里面的那些人，无论哪一个都是普通人很难见到的大人物，这种级别的大人物若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莫说是在国内……甚至都有可能会引起国外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的心思。 柳小江不管是否自诩为摧毁一切的恶人，但终归还是生长在了脚下的这片土地上，自然也同样会对‘华夏’二字有着强烈的归属感。 即便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的确有可能会带来毁灭，可不管此事究竟是好是坏，最终的结果又到底会如何，这事也必须交给华夏人自己解决，外面的蛮夷……没资格来插手华夏自己的问题。 更何况…… 万一被外面的那些蛮夷注意到，这边不仅保有着强大的异人力量，甚至还可能会趁机解决困惑自身已久的问题，谁知道那些家伙会不会基于自身的利益，伺机使出些卑鄙手段来影响今后局势的走向？ 柳小江对外面的那些蛮夷没有任何好感，但考虑到当前世界的确并非谁能一家独大，倒也不得不防着被外面的一些不怀好意之人趁虚而入。 当然…… 这些来自于普通人之间的国际问题，本来也不是他这‘大恶人’应该关心的，但谁叫他此次计划同样涉及了普通人，而在那些普通人之中……又偏偏有不少是那种听风就是雨、有奶便是娘的家伙。 别的不说…… 若是那些看似高大上的蛮夷们，伺机散布关于异人们的负面观点…… 随之出现了部分愚蠢到愿意相信那些蛮夷，宁可相信所谓的‘国外经验之谈’针对自己人下狠手，也不愿意接受异人这些同胞成为自己人的家伙…… 这种事一旦像病毒般迅速在人群内部传播开来，那么阁楼里面那位老人在此刻所做出的觉悟，恐怕也会因此而受到类似于‘反智’般的侮辱，最后……除了那些蛮夷之外，也不会有人还能笑得出来。 柳小江成为‘大恶人’所希望的那种结局，估计也就只能是带着许多人一起下地狱了。 “啧……”柳小江站在环境优美的池塘前犹如幻影，使得周围偶尔路过的值班人员完全无法察觉，更没有引起那些跟随大人物而来的保镖们的注意。 “越是没有力量的人，越是觉得自己很厉害，越是无知的人……越是认为自己通晓古今，想不到这些力量孱弱的家伙，到头来还真成了最大的问题。” “既然没有力量，也确实为无知……你们就不能谦逊点么？” 他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了，嬴勾为何是如此讨厌人类。 因为…… 人类这种生物的两面性实在太过分明了，他们美好的时候甚至等同于自身所幻想的神明，而在展露人性恶毒之时……甚至就连恶魔也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 既有超越人类的善，也有超越人类的恶……这是比他嬴勾还要更为复杂的生物。 可惜的是…… 也正因为人类是如此复杂的生物，使得他们很难在这种极致的善于恶之间，在不知天道为究竟为何物的情况下，准确找寻出一条适合自身生存与发展的道路。 但即便如此，却也依旧还是诞生出了‘法律’这种看似无情实则有情，并能让人以此选择折中的东西，这般某种程度上极为近似于天道的产物，倒也算成功延缓了他们因善恶而摧毁自身的最终结局。 不过，也只是延缓了最终毁灭的结局而已…… 毕竟，法律只是在某种程度上与天道极为类似，终究还是由他们人类自身所创造出来的东西，何况掌控它的……也仍是人类本身。 想要改变结局…… 要么是人类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本性，并愿意配合‘规矩’放弃以自身的绝对主观来看待一切事物…… 要么…… 就是有人及时站出来，以遵循于‘天道’的绝对力量，强制扭转最终不得不毁灭的结局，并时刻提醒他们哪些是不该触碰的‘禁忌’…… 柳小江本来是不想当这个‘大恶人’的，但奈何世事无常却总是在逼迫他做出选择，完全没办法以一条咸鱼的姿态融入人类社会，最终想出了这条以另类方式融入世界的道路。 毕竟，人类是不可能接受他这个异类的，以至于在短期内根本看不见一丝的希望…… 良久之后， 在柳小江利用向池塘中扔石子的方式解闷时， “主人……”温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柳小江对于身后传来的声音并未感到意外，而是将手中最后一粒石子轻轻投入了池塘之中，道： “那位老先生是想再见我最后一面么？” “您猜的没错……”温莎看着坐在池塘边上的温润男子，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居然会是一个纯粹力量极为恐怖的超常异类，甚至还成为了那些大人物眼中又爱又恨的重要存在。 “在和那些大人物的会谈结束以后，那位老先生确实很想再见您最后一面，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您其实一直都在阁楼外面。” “你觉得那位老先生的为人如何？”柳小江起身面向不远处的温莎，一开口却让对方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用不着考虑太多，也不用考虑我的想法，只是完全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我想知道你对那位老人的看法……” 闻言， 温莎小心翼翼的看了柳小江一眼，随即低头略微思考了片刻，道： “他和我曾经接触过的那些大人物不同，而且就算是我不曾接触过的那些……考虑到他们当初对纳森岛的态度，老先生看起来的确是一个相当无私的人呢。” “啊……”柳小江点头承认道：“说实话……” “我在与他接触过后也很意外，没想到在这些大人物里面，居然真的会有他这般的好人……” “我觉得……”温莎似乎是在顾及柳小江的感受，当即再次开口补充道： “如果是主人您的话，其实在某些方面上……也是和这位老先生非常相似的。” “但可惜……”柳小江自然很清楚温莎的想法，于是微笑着朝着对方摇了摇头道： “我不是个好人啊……” 第472章 答应我！ 片刻之后， 温莎与查尔斯在柳小江的吩咐下，并按照手机上突然出现的某个指示，离开了足以让任何人流连忘返的居住区。 柳小江其实并不在乎此二人所拥有的力量，甚至也考虑过让温莎与查尔斯即刻恢复自由，反正他早已通过高廉那边给二人搞到了合法身份。 温莎与查尔斯这段时间留在老人的身边，毕竟也算是回报了柳小江所给予的部分恩情…… 但奈何在温莎的强烈要求下，他最终也还是接受了温莎的忠诚，只是遣散了那个似乎早有离意的查尔斯，不过却并未真正解除自身对于查尔斯的控制，只是装装样子并口头警告了对方不可胡作非为。 结果…… 他发现查尔斯虽与温莎一同离开了此处，却一直并未真正离开这片居住区太远，反而只是在外游荡几圈便很快折返了回来，而后更是像生怕被自己给察觉到一样，直接找个地方小心翼翼的躲了起来。 殊不知…… 查尔斯如今的一举一动，仍处于柳小江的监视之下，甚至也仅需一个简单的念头，心中所有的想法便会因此无所遁逃…… 然而， 柳小江在通过控制得知了查尔斯的想法后，饶是他也不免眼神诧异的看向了屋内老者，道： “老先生，想不到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仅是个罕见愿为他人考虑的无私智者，看来在收买人心的这条道路上……一样也是远远超过了世上的绝大多数人啊。” 闻言， 老人看向柳小江的眼神多少有些意外，因为按照他之前和查尔斯所商量的计划，应该也并不会这么快就被对方察觉到才是。 但他毕竟也是见惯了这世上的大风大浪，甚至刚才还被自己的学生用枪指着脑袋，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在柳小江面前失态，最终也只是面带微笑的摇了摇头道： “我毕竟也曾管理过许多人，更要为很多人的吃饭问题不停思考，吃饭问题听起来倒是挺简单的，可一旦涉及的人数超过了家常，我终归也是不少年没有亲自种过庄稼了，用人……也要仔细考虑。” “倒是您……” “如果您真是传说中的那位大神，那么明明是在最近才重归社会，居然可以让那姑娘如此忠诚……这话也未免太过谦虚了。” “关于那些蛮夷的问题，我刚才已经给你提过醒了……”柳小江无视了老人所表现出的谦逊，并不打算在查尔斯的事情上太过计较，反正不管他到底是忠诚于自己还是老人，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既然你已经对未来有所觉悟了，甚至还逼得其他人不得不认同自己，那么接下来在齿轮真正开始转动之前，如果不出任何意外的话……你我此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而且……” “这是你主动要求的会面，至于究竟所谓何事……或许也可以算是你的遗言了。” 听到这话， 老人对自身的未来倒是没有丝毫抵触，反倒很好奇柳小江今天看起来，为何会是如此多愁善感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在面对‘人类公敌’的态度。 “嚯……遗言么，想不到我的遗言，居然有机会说给您这样的大神来听，我这一生的最后……倒也是真的值了。” “不过，像是我这种年纪的人，只要以往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对于死亡这种事……倒也算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何况……” “我还有幸在自己生命的最后，能为燃烧的薪火再添一把干柴，哈……您说我这老东西还能有什么不甘心的？” 柳小江看着眼神炙热的老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和那些人也不会……” “人嘛，总是要死的……”老人摇头打断道。 “虽说在那些未来可能会牺牲的人里面，或许会有很多与我这老东西不同的年轻人，但我相信如果是您这般慈悲的大神，至少也会尽量避免让那些不该死的人牺牲……” “至于其他的……” 说到这里， 老人看向窗外的眼中同样闪烁着复杂，“就算是我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想要得到些什么，也总要付出些什么……” “他们所付出的牺牲或许并不自愿，但却或许能够成为奠定未来的基石，而这些不情愿所产生的罪孽……不也正是我这老家伙所需要负责的东西么？” “尽管我的命不可能抵平他们的命，但只要能带着那些罪孽一起下地狱……只要我们这些令人厌恶的恐怖彻底消失，我相信人们之中总会诞生出向前看的勇气，毕竟人这一路也都是如此过来的。” “嬴勾，其实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我们所付出的牺牲有了价值……” “……”柳小江。 “我知道的……”老人忽然看向柳小江的双眼，“你并非看起来那样冰冷无情，即便确实是异于常人的超脱存在，也并没有完全脱离出‘人’的范畴，仍然还是存在着与人极度相似的自私之情。” “但，你也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很适合作为所有人潜在的威胁，一直在暗处监督着我们的所作所为，并会在他们走上弯路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告诉他们只要这么做，就会招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你，比我更重要……” “所以，不管到底是不是出于自私，是否在遵循生物的本能想要生存下去……” “你今天所选择的这条道路在我看来……它是对的，因为这是你唯一能与人并存，能在世上逍遥自在的方式，也能一直享受因为我们才会出现的那些美好。” 说着， 老人甚至直接拄着拐棍走到了柳小江面前，并且伸出右手狠狠抓住了柳小江的肩膀，道： “嬴勾，我之所以要见你最后一面，之所以愿意成为那千古的罪人，自然也只有一个理由……一个你必须要答应我的条件。” “答应我……” “你今后一定要合理把握消失与现身的时机，成为那个永远背负着人们恐惧的嬴勾活下去……答应我！” “我可以死，今后的‘我’也可以死，但嬴勾永远不能真正的消失……答应我！” 第473章 反客为主 老人真正在意的东西，显然并非是嬴勾的死活，而是‘嬴勾’二字会在今后所起到的作用。 他早已想通了柳小江做这些事的目的，认为这即便是一个异类基于自身私欲的想法，也会由于其中的‘仁慈’而使一切都不会太过糟糕。 嬴勾并未利用自身力量胡作非为，说是清洗也没有想滥杀无辜的意思，反而是为了自身更好的生存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老人就算不清楚柳小江为何如此坚强，眼下也因为对方的种种表现而终于确认了。 嬴勾或许并未想过要拯救这世道，他或许只想改造出一个能接受自己这等异类的俗世…… 但也恰恰正因如此…… 因为他本意并非是真要毁灭一切，对于人类群体的态度也绝非极端厌恶，并且由于本身还是个超脱于人们的异类，轻易便能做到以客观态度来看待一切问题，无疑就是一个很适合作为监管者的存在。 另外…… 尽管他有着与人相同的自私情感，但像是此等依托于‘生存’二字的自私，相较于普通人眼中的自私与贪婪也是相差甚远…… 一个拥有着远超他人认知范围的强者，不仅没有凭借这份力量对他人进行剥削，反而还让弱者逼的不得不走上一条‘绝路’，必须要为了生存而开始着眼于如今的世道，这种人……真的十恶不赦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站在人们的主观意识上思考问题，嬴勾这种为了自身生存而不顾他人的家伙，也许还真的可以算得上是那种所谓的十恶不赦之徒。 但若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承认了世间所谓的众生平等，人类可以为了自身的生存……甚至是为了满足一些不必要的欲望，就可以对世上的其他弱小种族痛下杀手，嬴勾为何就不能优先为自身考虑？ 何况…… 嬴勾之所以会走上现在的这条道路，还不是为人们那些极度自我的主观意识所逼？ 这种事哪怕人们自身根本不愿承认，但也无法否认它的确存在于客观事实之上，只要不以人们极度自我的主观意识来看，嬴勾甚至可以被说成是一个合格的生命，而且还是懂得克制自身欲望的善类。 换句话来说…… 老人眼下觉得嬴勾作为一种生命的存在形式，无疑要比世上的大多数人更具活下去的资格，因为只要不会真正涉及到自身的生存问题，嬴勾的存在……明显要比人类群体对世界的伤害更低。 不过…… 老人终归也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哪怕能够站在绝对客观的角度上看待问题，心中真正在乎的也永远只会是自身群体利益，毕竟这世界最终如何……人在当下也还是要吃饭的。 他作为人类不会亲口承认嬴勾是个好人，在理智上也并不认为嬴勾是真正的十恶不赦之徒…… 但只要能让自己所顾及的这一小撮人尝到甜头，就算是要让嬴勾这非敌非友的异类永远存在下去，即便是自己这边也会因此而付出一定程度上的代价，在他心里也是完全心甘情愿且所能承受的范围。 “这其实也不用你多说什么……”柳小江自然能够明白老人的想法，但也正因为理解了对方的意图，他的眼神中才会随之出现些许犹豫。 “毕竟，我相信你现在应该也已经明白了，我之所以会站在你们所有人的对立面，本质就是在为自己打造出更适合生存的环境……” “不过……” 说到这里， 他眼神复杂的看向了老人，道：“如果你……或者说你们，愿意为我的生存做出让步，这清洗倒也并非是一种必要的……” “不……”老人没等柳小江把话说完便直接摇头拒绝道。“事情进行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毕竟，眼下已有很多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也明白了你究竟为何要与我们为敌，还将此事当成了异族间无法调解的矛盾，这种情况下……族类的想法只会被不断加强，如何让普通人接受你的存在？” “而且……” “他们还不知道异人这个群体的存在，若是某天连异人圈子都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台前，让那些普通人知道了你这异类本身也曾是异人中的一员，那……异人在普通人的眼里又该如何自处？” “相对的……” “那些异人或许并未将情绪表现在脸上，但近些年来所遭遇的不公平待遇也确实存在，心中本就不忿的异人如果再被普通人强烈抵触……甚至是敌视，就算是我这老东西也不可能处理好所有问题。” “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难道要以力量层面的强硬手段，强行调解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矛盾，任由问题潜藏下去等到未来忍无可忍的爆发？” “还是说……” 话说至此， 老人虽然仍是笑眯眯的模样，但眼中俨然出现了不容拒绝之意。 “你想让我彻底抹除异人的存在么，你可别忘了公司、小赵、还有龙虎山……他们可都被划分在了异人的圈子里，而且提起龙虎山……最后很可能还会涉及到教派的问题，你是想天下大乱么？” “届时，可就不只是牺牲一小部分人，所有问题就都能得到解决的局面了……” “……”柳小江。 “许久不曾转动的齿轮，如今也已被抹上了油，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它自己也会开始细微的变化，最终拖动一切都开始不断向前转动……”老人见此不由得再次开口提醒道。 “小江，你现在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必须给我做，这或许并不是你唯一能走的路，但却是一定是那条看似血腥，实则对世道影响最低……还会伴随着其他良好机会的选择。” “你的出现与‘失控’，给了我们得以解决异人问题的机会，而且还很可能会是多少年来唯一的机会……我是不会让它从人们的指缝中溜走的。” “所以……” “你既然利用了我这老东西，而我这老东西为了机会也甘愿被你利用，甚至不惜在最后成为那个千古的罪人……也该到你回报我这老东西的时候了。” “你必须在这条路上头也不回的走下去，必须在最后找到合理的退场方式……成为那个促使人们今后不得不团结起来的大恶人，而且还要给他们留下随时都会卷土重来的印象。” “就……我还会回来的那种？”柳小江本就很清楚这点，所以才会那般犹豫与复杂，但听到老人预想中自己未来的形象，嘴角也还是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几下。 “嗯，永远吃不到羊的饿狼……或许还真是个不错的角色定位。”老人似乎也是联想到了什么，于是点头微微一笑道。 第474章 那多枯燥啊 京城， 王家别墅， 王也躺在自己房间的穿上缓缓睁开双眼，眼前偶尔闪过的画面……却仍是自己之前与柳小江对质时的场景，脑中也不断回响着柳小江在最后所说的那几句话。 “我的推演没错么……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为什么没有按照我所预想的那样发展，唆使全性与全天下的人作对……这也能算是在做有利于世道的好事儿么？” “嘶……”一旁正坐在床边削苹果的中年男子，看见王也刚醒过来就又是这么一出，不免咬了口苹果面色疑惑的询问道： “也总，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前段时间不仅被武当给除名了，还惹来了圈里那些同类的针对，好不容易拜托公司的人给帮忙解决了，你人很快又跑没影了，这回倒好……直接重伤昏迷进了医院。” “这要不是城门那边有值班的刚好路过，你小子可就真的交代在那了……你知不知道你爹妈他们有多担心啊？” 闻言， 王也略显虚弱的转头看了眼中年男子，见到对方手里的苹果不免觉得口舌干燥，随之赔笑道： “杜哥，嘿……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吗，不过你要是再不给我也整个苹果，我可就真的让你给渴死了……” “少来。”杜哥见此仍然啃着手里的苹果无动于衷，“你身上又没有什么外伤，那点内伤和失血过多……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重伤，但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只要及时输了血……哪有这么虚弱？” 见此， 王也只能放弃了自己的伪装，像个没事人一样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拿过一旁柜子上还未削皮的苹果就啃了起来。 “杜哥，我之前是醒过来和你打了声招呼，之后……我这一觉又睡了几天？” “哼，你还好意思问，你明明都醒了，还要赖在床上又睡了两天，连累我被你爹妈他们要求留下照顾你，话说……你小子在武当都学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一练起来连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杜哥无奈道。 “两天么，意外意外……对不住了啊，杜哥。”王也几口啃完了苹果，随之用手挠了挠脑袋笑道。 “这倒是小事儿……”杜哥同样啃完苹果将果核扔进了垃圾箱，倒也并未真的想与王也计较这些有的没的，而是望着对方缓缓皱起了眉头道： “这次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连诸葛家的人都能对付，什么人居然把你伤成这样，难道是那些又开始不正常的全性妖人么？” “这些全性妖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不像是之前那些别有所图的圈内人，搞不好惹急了……他们没准还真的会对你家人下手，要不要像之前一样和公司方面请求帮忙？” “如果咱这次不指名的话，应该也用不着花冤枉钱了……” “杜哥，我家人他们那边……应该没事儿吧？”王也听到这话不免开口问道。 “暂时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杜哥想了想说道。 “不过……” “这回虽说有诸葛家的那三个在，但考虑到外面最近关于全性的传闻，如果真是那帮全性妖人的话……恐怕就算是有他们三个一直待在身边保护，你家人他们也未必总能逃过那些疯子的针对。” “没事儿就好……”王也对于此事却显得异常放心，仿佛根本不在乎那帮全性妖人一样。 “杜哥，只要我不留在这边，应该不会有人对我家人下手，至于全性那帮家伙……你想多了，我这次可不是被他们给弄得，而且严格来说……进医院也完全就是我自找的。” “啊？”杜哥一脸懵逼的看着王也，“你小子是不是让人给揍傻了！？” “这么重的伤势是你自己搞得，难道你当我是傻子……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么，怎么可能有人差点把自己搞死？” “……”王也。 “哈……哈哈，听起来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不过我在这种事情上倒也没必要撒谎，嗯……就是在手段上出了点岔子而已。” 说着， 他发现杜哥仍是一脸不信的样子，不由得主动开口转移了话题，道： “对了，杜哥……外面最近有啥大新闻么，全性的那帮家伙还没消停下来呢？” 闻言， 杜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似乎也是在怀疑全性的目的，“我原本还觉得那帮疯子只是和以前一样，无非是消停久了总想出来在外面搞点事情。” “结果……” “这帮疯子却一点也没有要消停的意思，当初趁着龙虎山举办罗天大醮过去胡闹也就罢了，毕竟天师府那边到最后也没啥太大的损失，反倒是全性自己这边在山上被公司抓了不少人。” “嬴勾……” “这家伙貌似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之前那些说要与公司和十佬们作对的传闻，居然也全都是真的……” “求真会，他们这才刚加入十佬几天啊，人家为了发展连曾经的宗门都给放弃了，合并起来就是为了能在圈里有那么一席之地，结果才刚有点扬眉吐气的苗头……转头就让那帮全性妖人给扑灭了。” “求真会眼下已经彻底没了，曾经那些高层除了会长本人之外，也全被那帮妖人一个不剩的给杀光了……” “公司和其他的十佬呢？”王也听到关于求真会的惨状，不免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求真会怎么说也是十佬中的一员，就这么让全性的那帮家伙给灭了，他们……难道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么？” “这倒也不是……”杜哥摇头道。 “我听说因为求真会的事儿，公司和其他十佬貌似也有了动作，只是他们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一样，哪怕真有了动作……也不过是与其他异人流派多了些交流，看起来很像是在防备着全性的袭击。” “我看全性这次啊……搞不好也还真的要彻底消失了。” “与其他异人流派加强了交流？”王也对此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随之就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直接下床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运动服，带上鸭舌帽拎起一旁的水壶就往外走。 见此， 杜哥赶忙起身阻拦道：“诶，你这又要干嘛去，才刚回来……那么重的伤你不在家好好养养么？” “你爸妈他们回来要是知道你又跑了，我指不定又得被……” “嘿，杜哥，这点小伤对咱们来说可不算什么……我记得这话是你说的吧？”王也站在门前摇晃着手中的水壶，随即朝杜哥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 “……”杜哥见到王也这般模样，也清楚自己肯定拦不住对方，强忍着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道： “也总，外面明显是暴雨前的宁静，之前那些人因为全性这档子事儿，很可能也没时间再针对你做些什么了，家大业大的……好好当你的少爷不行么？” “那多枯燥啊！”王也对于这装修豪华的屋子全然没有一丝留恋，他见到杜哥并不打算听从父母的意思强留自己，立马打了个哈哈一溜烟的直接跑出了别墅。 第475章 无法追求的真相 夜晚， 京城车站附近， “这种事的确很奇怪……”王也站在四下无人的月台上，正在用手机与张楚岚进行通话。 “你应该知道风后奇门这玩意儿比较特殊，虽然看起来与一般的奇门术士没啥区别，但实际上……它其实也并非只是在钻天道的空子。” “如果说以武侯奇门为代表的术法，皆是在了解到天道的运转规律后，以炁布局来欺瞒天道这东西的耳目，所以才能借用……或者说支配其中蕴藏的部分力量。” “那么我所使用的这种风后奇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可以被说成是……天道的代言人。” “尽管天道无情，不会允许任何人来钻自己的空子，一旦被察觉……哪怕是风后奇门也会遭到强烈的反噬，但相较于以武侯奇门为代表的那些术法，它确实更了解天道之中所蕴含的一切事物规律。” “毕竟，他们就算是在自己所布下的奇门局中，也还是一样要按照天道所定下的规矩办事儿，而我……在风后奇门的局中却几乎可以算是掌控了一切变化。” “而且……” “也正因为风后奇门在某种程度上，完全可以被算作是天道的代言人，导致它在占卜和演算之类的事情上……也会比那些以武侯奇门为代表的术法更加准确。” 说到这里， 他拿着手机先是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抬头望向空中不断闪烁的星月，道： “风后奇门的演算绝对不会出现任何误差，那货在我内景里所展现出的卦象也足以证明，他就是那个命运权重比例远超所有人的家伙，所有能影响甚至是改变他命数的路线……也都被掩藏了起来。” “一切在天道眼中都是早已被注定好的……” “术士或许可以提前知晓一条路线上的所有结局，甚至也可以不惜代价地让事情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但术士本身的能力却是相当有限……不可能真正有能力掌控天道规则之内的一切事物发展。” “这种事哪怕掌握了风后奇门也是一样的，毕竟我凭借风后奇门所能掌控的……也不过只是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 “因此……” “这些所谓的术士才只能是术士，仍然无法逃脱天道对事物的掌控，历史上那些术士前辈的逆天之举……也才会总是因为一些让人疑惑的理由导致满盘皆输。” “老张，我原本觉得自己因为风后奇门，或许可以做到那些前辈所不及之事，在面对大多术士都完全束手无策的情况时，也一样能凭借风后奇门对于天道规律的掌控，决定未来局势究竟该走向何处。” “但现在……” “我却发现这不过是井底之蛙的夜郎自大而已……” “王道长……”电话那头的张楚岚听到这些话，不禁也开始怀疑王也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你和柳大哥见面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曾经的那些推演并没有错……”王也想了想，还是开口将事实说了出来。 “如果只是曾经的那些推演，以及我后面与他数次见面时的引导，事情显然也不可能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他偏偏却又好像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我什么。” “毕竟，当时那个情况他说与不说，我也没能力去阻拦他什么了，而且他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对我下杀手……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要对我动手的意思，这看起来很不像是传闻中那个毫不手软的嬴勾。” 张楚岚的声音再次从电话中传来：“王道长，那你现在的意思是……” “老张，你说到底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王也见此也直接开口表达了心中的疑惑。 “风后奇门的演算的确不会出现任何误差，但那演算毕竟也没得出过任何一种明确的答案，而我后续根据数次演算结果所做出的推演……实际也因为夜郎自大而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理所当然了？” “或者说……” “眼下那些因为嬴勾而不断出现的乱子，其实也并非像是我们看起来的那样真实，背地里……他会不会还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个柳小江，嬴勾什么的……难不成也只是他基于某种目的才放出的烟幕弹？” “……王道长。”张楚岚在声音上没有出现过任何变化，听起来也仍然像是往常一样令人觉得有些智障，但偏偏在这种人嘴里说出的话也并非是那般没有道理。 “你的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的……” “我虽然不清楚你和柳大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柳大哥当时究竟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柳小江已经不存在了，眼下存在的也只是那个全性掌门嬴勾，不折不扣的妖人。” “而且……” “那帮全性妖人在嬴勾的引导下，不仅灭了四家之一的王家满门，之后又对作为‘慈善机构’的曜星社痛下杀手，不久前还把刚加入十佬的求真会也给灭了……” “正常作为维系异人圈子稳定基石的十佬，连着被以嬴勾为首的那帮全性妖人灭了俩……” “好家伙……” “现在‘嬴勾’这名字已经是所有人眼中的大恶人了，而且还是在后面极有可能会变成社会全民公敌的那种……” “我是说如果……”王也自然很清楚这些事实，但考虑到自己与柳小江见面的情况，心里终归还是出现了那么一丝令人倍感棘手的希望。 “如果就连这些看上去无法原谅的恶事儿，也全是那货为了某种目的而故意放出的烟幕弹……” “我明白你的意思。”张楚岚在电话中开口打断道。 “老王，对于柳大哥，我要比你接触的更早，自然也希望一切都有缓和的余地，柳大哥也还是当初我和宝儿姐所熟知的那个人……” “但，现在说这些显然也已经晚了，哪怕这些猜测确实都是真的，柳大哥他的确还有其他更大的目的，而且对于所有人来说也都并非坏事儿，可即便事情真的如此……我们又能如何？” “嬴勾现在就是全性的掌门，王家、曜星社与求真会也是被全性灭掉的……这些可都早已变成所有人眼中公认的事实了。” “王道长……” “难道你还想在这种情况下，告诉大家嬴勾没有任何恶意，全性下手杀人……其实是为了所有人好么？” “……”王也。 “真相的确是种非常重要的东西，但事实却明显更容易让人深信不疑……”张楚岚道。 “现在摆在所有人眼前的一切，何尝不是一种所谓的天下大势，我们……就算能查清楚真相又如何，难道还能去反抗早已被注定好的命运么？” “那些‘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的想法，如果真那么简单就能影响人们的决定，可能也就不会被世人那般向往与歌颂了……” “老王，你我的确是异人，并非寻常的普通人，但在大势面前也同样不过是蝼蚁，根本没有反抗命运与天道的实力，反倒是有无数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师门也好，家人也罢……可不能找死啊。” 第476章 绝技的去向 与此同时， 京城某酒店内， 柳小江坐在沙发上通过二壮的能力，一边监听着张楚岚与王也之间的通话，一边像个帝王似的享受着美人亲手投喂，但却完全没有预想中很是享受此等待遇的模样。 他察觉到室内沈冲、夏禾、温莎与陈朵不时投来的视线，只觉得一旁正在不断给葡萄剥皮投喂自己的二壮，简直像是在极为残忍的不停给自己上刑一般，完全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产生任何享受的念头。 毕竟，在场的虽说都可以算是自己人，也都清楚二壮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很奇怪，但也都明白自己二人其实并未真正戳破什么，在这些家伙的注视下不得不任由二壮摆布，也着实会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 柳小江尽管还不太理解自己与二壮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但却完全能理解室内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几乎都充满了异样。 在场的像是沈冲与温莎二人，最多也就是觉得眼下有些出乎预料，没想到柳小江居然还会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他们那种好奇且觉得有趣的眼神……倒也并不会让柳小江这个当事人太过尴尬。 陈朵，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只是在观察柳小江与二壮的行为罢了…… 夏禾则是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她并不好奇柳小江此等人性化的一面，虽然也同样会觉得柳小江的反应很有趣，但在眼神中更多的……反而是对柳小江的调侃与嘲笑，完全就是令柳小江尴尬的源头。 “哼哼……”夏禾注意到柳小江的眼神，仿佛也是觉得把好戏看够了，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 “这个张楚岚还真是够聪明的呢，完全不会把自己也置身于危险之中，如果不是因为他爷爷当年的那些事，我想他大概也不会主动接触异人这个圈子吧……” “你说他聪明么？”柳小江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马上趁机摆脱了二壮的投喂，低头看向桌上用于监听张楚岚与王也的手机，道： “他确实是个相当精明的家伙，很清楚机会与风险并存的事实，知道什么才是值得让自己面对风险的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张楚岚绝不会去做于自身无益的蠢事儿。” “不过……” “也许是因为多年来的经历，他在某些事情上也并非绝对理智，反而会在明知道有风险的情况下，做出与正常自己完全相反的决定，终归也只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罢了……” 想到自己最近所接触到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明明身上毫无任何力量，却仍能让自己感到无可奈何的老人。 他虽然觉得张楚岚在这个年纪已经足够精明了，但却还是觉得那位老人当年在张楚岚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身处地位高低的缘故……在眼界上也仍然可能要比张楚岚这个家伙更为出色。 毕竟，那位老人可是在没有与自己接触过的情况下，仅凭消息与传闻就大致猜出了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之后甚至还立刻扭转了自身相对弱势的地位，逼得自己这种拥有力量之人最终不得不选择就范。 当然…… 柳小江之所以会认同那位老人，归根结底也是由于对方的计划之中，确实存在着不少与自己不谋而合的地方，于是在几乎不会损害到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也并不介意这种相当于是顺水推舟的人情。 哪怕这人情在最后不可能得到任何回报…… “掌门……”沈冲并不否认张楚岚的聪明，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推了推眼镜，提醒道： “这风后奇门听起来确实相当棘手，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也可能通过占卜之类的行为……得知其他人有意隐藏起来的秘密，何况单纯在术法上也能完全压制住武侯奇门……难道真的要选择放任么？”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像是在好心提醒自己的沈冲。 “通天箓，拘灵遣将，风后奇门，神机百炼，六库仙贼，双全手，炁体源流……” “这些八奇技要么是在我的手里，要么就是已经确认了绝技的拥有者，目前只有那个大罗洞观还不知所踪……” “原本……” “我只想确保它们会在这一代异人的手中彻底断绝，所以对于那些已经被我们确认了拥有者的绝技，也并未选择急着去从他们那些人的手里进行回收，只是与他们表达了这些绝技必须被断绝的理由。” “通天箓，拘灵遣将，神机百炼，六库仙贼和双全手，如今已确定了不会再被传承给其他任何人，甚至也可以说是被完全掌控在了我们的手里……” “不过，还不够……” 话说至此， 他缓缓抬起手臂握紧了拳头，道： “如果是按照我现在的想法来看，这些绝技一旦在未来得到了传承，或许很快就会在人群中引起下一次混乱，毕竟在一切都可以算是重新开始的时候，也难保不会有人想着要用力量得到更高的地位。” “所以，理应重新审视这些所谓的八奇技……” “风后奇门和炁体源流……” “我会找机会从它们的拥有者身上进行回收，至于那个直到目前为止也都不知所踪的大罗洞观，现在倒也算是通过王也那边多少有了一点眉目……” “下一步……” “我打算优先处理八奇技的问题，在这些绝技的问题得以保障之后，也就可以开始满足那些人对于恐怖的幻想了……” “掌门需要我们也做些什么吗？”沈冲点头表示明白后问道。 “风家的天下会……”柳小江抬眼看向沈冲，“你之前和我去过那里，也知道那风正豪不简单，你就先去确认一下风家的态度好了。” “如果他们并不打算遵循当初的约定，还想把拘灵遣将在家族内继续传承下去，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闻言， 沈冲微笑着再次伸手推了推眼镜，道：“风先生现在可是个很重视家族的人呢……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我可不认为风先生那样的人，真会愚蠢到想要违背当初的约定，相反如果他甚至产生了加入全性……或是在今后不与掌门为敌的想法，应该也需要让他了解到全性这边都是些什么人吧？” “都交给你了……”柳小江表情平淡的微微颔首道。 “如果需要用到那些作为工具的全性成员，那就说是我这个掌门直接下达的命令，至于他们最后到底是死是活……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话音落罢， 柳小江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之眼神闪烁的看向了窗外，道： “……想不到留在王也身上的后手，居然这么快就发挥了自己的作用，看来当初那个神秘人主要针对的……的确不是我啊。” 第477章 亦如当初 “我知道了……” “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也都已经不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王也明白了张楚岚说这些话的意思，也看清了事情已彻底脱离掌控的现实。 对此， 张楚岚先是在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随之却又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老王，你还会回来么？” “冯宝宝的事儿么？”王也拿着电话看了眼四下无人的街道。 这个时间的京城虽然仍有公交车在运营，但由于已经过了人们日常的上下班时间，再加上附近的站点确实可以算是比较偏僻，自然也是根本不会有人过来打扰到王也。 “你也知道宝儿姐身上的问题……”张楚岚不可置否的说道。 “虽说柳大哥和全性那帮家伙的问题，几乎是已经吸引了圈子里所有人的目光，但不关注却并不代表问题本身不存在，何况柳大哥近乎表明了自己身上的问题……”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人发现了宝儿姐的问题，尤其是不老不死的事实……恐怕在圈子里也会出现远胜于八奇技所引起的狂热。” “不老不死……” “这本就是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垂涎的东西，何况还是在当前这种灾难即将降临，所有人都对未来没有丝毫把握的时候……” “所以……” “我这种人能做的无非是尽量隐藏起来，保证宝儿姐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不被注意。” “但，我无法保证这世上还有没有其他认识宝儿姐的人，也不能确定作为公司领导的赵董，最后会不会被柳大哥逼着用尽所有手段，然后……把主意打到不老不死且极为神秘的宝儿姐身上来。” “我需要老王你这种强力的帮手，希望凭借风后奇门在世道动乱之时，让宝儿姐起码能做到趋吉避凶的程度……” “老张……”王也对此并不会感到任何意外，他之前在张楚岚那边待了那么久，自然很清楚这货对于冯宝宝的态度。 “如果没有嬴勾和全性的这档子事儿，我倒是不介意帮冯宝宝那个倒霉玩意儿一把，反正她看起来活得要比我们所有人都更加通透，最后就算得知了身世也不见得会突然性情大变。” “不过……” “现在的情况对于我来说，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既然已没办法从源头阻止混乱的发生了，那么至少也要保证在这世道彻底乱起来之前，公司和十佬他们能够得知所谓的嬴勾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毕竟，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觉得公司和十佬即便有所猜测，也根本无法确认‘嬴勾’二字的含义，因此也并没有人去请教过那些上清派的道爷，这无疑也只会让世人在未来遭受更加严重的损失。” “你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张楚岚几乎立刻就否定了王也的想法。 “老王，你别忘了，柳大哥也曾是天师府的人，而且还是田师爷唯一的弟子，光是辈分就足以让其他的道爷给些面子了……” “在正一天师府都没有明确表达态度的时候，你话里那些以正一天师府为首的上清派道爷，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被除名的武当弟子……站出来帮助外人对付天师府的弟子？” “何况……” “柳大哥也参与了当初在碧游村的行动，而且还因为自己天师府弟子的身份，主动出手帮忙替上清派清理了门户，不曾任由上清派在公司在那里颜面扫地，他甚至还是个对上清派有恩的天师府弟子。” “你这一去……” “不仅绝无可能说动上清派出手帮忙，反而还很有可能会让柳大哥感觉到，他之前留你一命的行为只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王也对此仍是无动于衷。 “我当初怎么也在武当混了几年，自然很清楚他和道门之间的关系，可也总不能因为这种理由……就让其他人在面对嬴勾时白白枉送了性命。” “上清派那些道爷的手段或许有用、或许没用……这种事其实也并不重要，因为就算那些手段真的没用，至少也能让圈子里面多一份力量，说不定还能因为上清的传承，找出其他兴许有用的法子。” “老王，你没理解我的意思……”张楚岚劝说道。 “我并非在说上清派那些道爷的不是，也不认为道门最终会一直选择袖手旁观，但至少在正一天师府并未明确表达态度之前，你去与不去……其实也不能真正影响到上清派那些道爷的决定。” “只要柳大哥坚持自己的做法……” “上清派的那些道爷一定会出手，道门的其人流派也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但这一切……要么发生在正一天师府表明了态度之后，要么就是柳大哥和那帮全性妖人的确犯下了道门所无法忍受的罪行。” “王家，曜星社，求真会……不管他们再怎么惨，也毕竟都是发生在圈子里的事儿，而且按照圈里那种所谓的江湖规矩……灭门什么的虽说也是相当过分，但这种事也并不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恶行。” “毕竟，当年因为所谓的八奇技，又有多少流派彻底断了传承……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王也想了想回答道。 “老张，还是谢谢你了，不管是你当初帮我解决麻烦，还是现在劝我不要插手嬴勾的事儿……你真的是要比我聪明多了。” 闻言， 张楚岚几乎立刻就明白了王也的选择，于是略显焦急的开口提醒道： “老王，别犯傻了，事情已经不是你我再能插手的了，千万不要去找那些上清派的道爷……” “一旦你决定了这么做，哪怕仍然无法真正影响什么，也一样是明确了要与柳大哥他们为敌，你我今天的通话……也很有可能完全处于柳大哥的眼皮子底下！” “……是那个公司在东北大区的临时工么？”王也这回倒是把手机挪开了耳边，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通讯情况，但最终还是没能察觉到手机上有什么异常。 “老张，多谢你的提醒了……” “牛鼻子……” 嘟……嘟…… 王也这次没能张楚岚把话说完，便直接挂断了与张楚岚之间的通话。 他并非是瞧不起张楚岚的小人想法，也不会因为这种不同的理念而否认对方，但也不想因为对方的好意而放弃自身决定。 当初在龙虎山的罗天大醮上， 王也出现只是给张楚岚提供了另一个选择，却并未说服对方做出他所认为的那种最佳选择，哪怕他当时也一样是基于善意的在为对方考虑，但最终也并未影响或者强求对方做出某个选择与决定。 今日， 尽管他们之间的位置完全对调了过来，但结果……亦如当初！ 第478章 王也的绝境 “唉……” 王也挂断通话后将手机揣进口袋，站在路灯下面忍不住伸了伸懒腰，摇头叹息着笑道： “你这家伙说的一点也没错，只要没有脱离正常人的范畴，大家最后果然也都是一样的……” “亏得当初还跑过去教育别人呢，结果……我和那执迷不悟的普通人又有何区别？” 说罢， 他相对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街道，却发现此地仍和自己刚来时一样，仅仅只是偶有满眼疲惫的普通人路过，其中也并没有哪个是明确冲着自己过来的。 “这是已经放弃了么……” 王也之所以如此急着离开家里，显然是怕之前一直都在追杀自己的那个家伙，趁着自己状态不佳的时候搞出那种突然袭击的行为，以免连累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杜哥，还有自己那些作为普通人的家人。 毕竟，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此前可是时不时的就会袭击自己，这回却偏偏并没有趁着自己昏迷时下手，他也不清楚那家伙到底是不愿意趁人之危，还是因为有其他的事情暂时抽不开身来对付自己。 但，不管究竟是哪种情况。 王也都觉得自己继续留在家里，只会给自己的家人们带来危险，何况现在由于嬴勾和那帮全性妖人的缘故，圈里没准就会出现比当年甲申之乱更为严重的局势，他也认为自己不应对此选择冷眼旁观。 风后奇门既然让他得到了远超于寻常术士的能力，那么他作为这门术法的继承者，自然要向那些伟大的术士们看齐…… 哪怕自己根本达不到那些前辈的高度，起码也要让自己在这世上做到问心无愧…… 想着， 王也有些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随之迈步走下了站点的月台，顺着路灯走向了街道的尽头。 然而， 他才离开站点月台没几步，就看见远处似乎有人走了过来。 不过，这次路过的也依旧还是个普通人，看起来只是个工作相当疲惫的上班族，那双眼睛里也并不存在与神秘人相似的炁，整个人身上也只有和普通人一样浑浊的先天之炁…… 王也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太过疑神疑鬼了，眼中那种用于观察的炁也随之黯淡了下来，随即继续迈步朝着街道的尽头方向走去，并不打算看起来像是个精神病一样，主动绕开躲着这位偶然路过的上班族。 结果， 就在王也与上班族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眼中却突然闪过了炁的流动，回身便是狠狠一掌打向了王也的后心。 “啧，果然又是你这个家伙……” 王也显然对此早有防备，脚下用力躲过了对方的袭击，拉开了几米距离转身看向了对方。 但，就在他想开启奇门局，直接困住对方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要谨慎，一击失手便以更快的速度与自己拉开了距离，而且还极为精准地站在了奇门局所无法顾及的位置。 “诶，要不要这么谨慎啊，你说你这都是第几次，况且每次得手也没有对我下狠手，既然不打算杀我……你还总缠着我干什么？” “最后一次了……”上班族随手扔掉了背在身上的公文包，表情极为阴郁的看着王也，最终却只憋出了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最后一次了？”王也听到这句话双眼顿时一亮，还以为自己终于要摆脱对方的纠缠了。 “你的意思是今后不打算再纠缠我了？” 这毕竟也是个乱金柝镇不住的家伙，虽然在实力上看起来远不及柳小江那么恐怖，但每次却刚好都能轻易让自己中招……谁愿意被这么个玩意儿一直纠缠下去啊？ 对此， 上班族仍然只是站在奇门局无法顾及的地方，双眼死盯着王也却并没有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你今天死定了！” “呀？”王也对此难免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这段时间的纠缠不休，最终居然是想以自己的死亡宣告结束。 这岂不是说只要自己没死……对方就很有可能还会继续纠缠下去么？ 见此， 王也自然也是根本不敢怠慢，脚下瞬间开启了风后奇门的布局，生怕对方像是以前一样突然袭击自己。 但， 上班族见到王也开启了奇门局，却并未像是以前那般避免入局，反而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主动迈步走入了自己多少有些忌惮的奇门局中。 “乱金柝对我可没用……” “其他术法在风后奇门里虽说有所加强，哪怕是你不要命的用出龟蝇体来加强效果……也并非可以被称作是无解。” “此外……” 说到这里， 他抬眼望向面色稍显疑惑的王也，道： “你……杀过人么？” “你什么意思？”王也见此不免仅仅皱起了眉头。 “我问你杀过人么……”上班族有恃无恐的看着王也，并伸手指向了自己的胸膛，道： “而且，还是这种无辜的普通人……” 咯噔！ 王也听到这句话，心里面顿时一紧。 他自然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曾不止一次的见到过对方，以各种完全不同的‘形态’针对自己发起袭击。 有时疑似幻化，有时附在傀儡上，有时甚至成为了某种自然现象本身…… 但可以确认的，每次都并非是对方的真身，而这次……对方则是很有可能附在了普通人的身上！ 上班族见到王也对自己这些话的反应，接着便在王也的注视下缓缓摊开了手臂，道： “来吧，像这种普通人的孱弱体质，我甚至都不能发挥出原本的力量，随便一个简单术法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不过……你做得到么？” 王也犹豫不定的看着上班族，“你……” “我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上班族对此很是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但你要是不对这具身体下手的话，就算我并不能凭借这具身体发挥本来的力量，你……也死定了。” 闻言， 王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显然是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哼……”上班族见此再次开口提醒道。 “你可千万不要想着逃跑，我既然敢以这种方式来找你，自然也是想到了应对你的办法，只要你敢逃……这具身体的主人便会因你而死。” “王也，该做出选择了，到底是杀了这个普通人，还是为了避免无辜者的牺牲选择自尽……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来做决定。” “毕竟，你可是个罕见的好人啊，面对这种情况下的选择，你应该也能很快做出决定……不是么？” “你到底是谁？”王也立马放弃了逃跑的念头，看向上班族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他完全想不到对方究竟是谁，居然会与自己之间有着这么大的仇恨，甚至不惜用普通人的命来威胁自己就范，这种行为……可不像是圈子里的正常异人。 这种事哪怕就连那帮全性妖人，恐怕也并非是谁都能做的出来…… 第479章 遗憾 “我是谁并不重要……” 这名看似普普通通的寻常上班族，即便是面对着自己心中的将死之人，也显然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更没有那种要让对手死个明白的多余想法。 他发现王也似乎真的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居然会选择为了一个陌生的普通人赴死，于是便在继续得意迈步走向王也的同时，心中对此满是轻蔑的摇头开口说道： “重要的是……”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在死到临头的时候，还愿意像个蠢货一样……不惜为了一个陌生的普通人选择去死。” “小子，你最近不是一直都在关注着全性的事么，刚才不是还想为了这所谓的天下人做些什么吗，眼下就为了这么一个见都没见过的普通人……值么？” 说着， 他已然站在了王也的面前，并不担心对方是否还敢出手反抗。 “看来我还是太过高调了……”王也看着站在面前不远处的上班族，想动手却不愿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想跑又不愿无辜之人因自己而受到牵连。 “如果当初在罗天大醮上能谨慎点，没有将这风后奇门暴露在人们面前，或许……今天也就不会被你抓着死穴不放了。” 一时间， 他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安全脱身，也想不到如何才能救下被自己牵连的无辜者，情急之下也难免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产生了后悔，但他后悔的却也只是自己在面对事情时的一些错误做法。 “你问我值么？” 王也很清楚‘过去无法挽回，将来可以改变’的事实，明白自己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改变不了发生过的历史。 如此一来…… 他在重新抬眼看向上班族的时候，眼中的犹豫也随之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则是一抹对自身遭遇的洒脱。 “如果做什么都要思考值不值，估计我也就不会被武当山除名了，现在……我也仍是山上那个修身养性的出家人。” “愚不可及……”上班族对于王也的选择仍是嗤之以鼻，眼看着计谋得逞也并不急于亲手送王也一程，而且相对于自己下手……他显然还是更倾向于让对方自我了断。 “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普通人，怎能比得上你心心念念的天下人，倘若只是死一个人……便有可能让更多人活下去，即便是傻子也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 “我和你可不一样……”王也自知无路可逃，既然对方想与自己争辩，他自然也不会急着去死，顺便还能趁机思考解决麻烦的办法。 “有的人愿意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有的人却甘愿为了大义放弃自身的欲求……” “世上居于高位的那部分人，有时为了能让更多人获得利益，的确是能接受一定程度上的损失，而且基于理智与事实上的思考，或许可以说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却不能在理智上说它是完全错误的。” “但……” 话说至此， 他眼神异常坚定地望着面前的上班族，道：“我不过是山中的一介野道……” “我不需要考虑那些现实的问题，只需要分辨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是想和那些传说中早已羽化的前辈们一样，不希望天下人莫名遭受一些无妄之灾……更不愿见到太多的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这只是我将来想要去做的事，但却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也不确定自己这条命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而眼前正在发生的事……” “这个被我不小心牵连进来的无辜之人，他的生存与否却要早于那些即将发生的情况，也是我当下确确实实有能力救下的一条命……” “如果只是为了不确认的将来，就要轻易放弃眼前的无辜之人……我究竟又是出于何等的理由，才会想着去救那所谓的天下人？” “毕竟，我并不是那些身居高位的管理者，无论这天下最终到底变成什么样……头等恶名也不可能会被按在我的身上。” “若非只是出于为人最基本的善念，只是单纯不愿见到天下人莫名受苦，我相信那些传说中早已羽化的前辈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被后世的人们所推崇……” “既然只是为人最基本的善念，只是单纯不愿见到天下人受苦，那么在心中希望与那些前辈看齐的人……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被自己牵连的无辜之人去死？”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倘若说……” “救万人是为善，救一人……这难道就不是善了么？” “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啊……”上班族难得忍受住了王也的长篇大论，但显然也被这些话弄得有些不耐烦了。 “但我不管你小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既然是想要救下这条并无太大价值的命……那就动手吧。” “我的目的暂且只是你一个人，只要你小子愿意自我了断……自然也不会有人想为难这条什么都不算杂鱼。” “你的目的……居然并非是风后奇门么？”王也突然注意到了这最为重要的一点，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疑惑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遗言么？”附在上班族身上的神秘人显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好歹也接触了这么久，就不能让我死个明白么？” 王也察觉了神秘人的谨慎，不免深感无奈的笑着用手挠了挠头，但心里却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反而随着时间一点点逐渐沉入了谷底。 他面对着如此谨慎的神秘人，根本找不到完美脱身的办法，眼见着对方已被自己搞得不耐烦了，甚至还再次开口对自己进行了威胁，哪怕有传闻中强大的八奇技傍身，无疑也只能对此选择乖乖就范。 “一分钟的时间已经过了……”神秘人的意思已然不言而喻，明显就是在拿上班族的命，来威胁王也赶快进行自我了断。 闻言， 王也深深看了眼面前的上班族，随之低头看向了自己缓缓抬起的双手。 他并不会怀疑神秘人是否在欺骗自己，究竟会不会在自己死后放过无辜的上班族。 因为事实就像神秘人刚才亲口所说的那样，一个陌生的普通人在异人眼里看来几乎毫无价值，只要自己死了……这名上班族在神秘人那里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而且，考虑到神秘人一直以来对身份的掩藏，对方显然也没必要在事后做些多余的事情，以免让公司或其他异人注意到此地发生过的事…… 最后， 王也心中所有的想法，终究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第480章 大罗洞观 片刻之后， 神秘人看着倒在地上的王也，以及仍在地上缓缓蔓延的鲜血，眼中也不免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情绪。 “掌门，终于还是被我得手了……” 然而， 就在神秘人说完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 “你嘴里的‘掌门’二字，指的应该并非是我嬴勾吧……” 柳小江却犹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了路灯下面，顿时就让得手准备离开的神秘人愣在了原地，但其眼中对于柳小江的到来却并非是那么意外，似乎只是没想到柳小江这个怪物居然会来的如此之快。 而且…… 尽管基于外面的种种传闻，以及自己亲眼所见的部分事实，他应该很清楚‘嬴勾’二字所代表的恐怖，可在柳小江面前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紧张与恐惧，反而有恃无恐地用目光打量着这位全性掌门。 另一头， 柳小江终于现身在此地之后，除了开始的那句话之外，也并未优先考虑神秘人的问题，而是缓缓迈步与对方擦肩而过，来到了王也尚有余温的尸体前，并利用噬囊直接将尸体收入了特殊的空间之内。 “他已经死了……”神秘人见到柳小江的行为，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 “我想就算是你这种莫名其妙的怪物，也绝无可能做到令人起死回生的程度……” “你很奇怪……”柳小江并不打算理会神秘人的自以为是，只是在利用噬囊回收了王也的尸体后，转身看向了这个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 “为了确认你的身份……” “求真会的那帮家伙也算是被你给害了，若非王也当初突然跑过来说是想阻止我，并且一切也都因此而发生的太过巧合，可能也就不会被我注意到……世上居然还存在着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 “你……应该就是当年在众多异人面前，忽然凭空消失的那个谷畸亭吧？” 闻言， 神秘人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讶，但却还是被很好的掩饰了起来，接着更是装出了一脸疑惑的模样。 “谷畸亭？” 然而， 柳小江却并未在意神秘人的反应，而是继续自顾自地缓缓开口说道： “你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的面对我，无非也只是基于对大罗洞观的自信……” “或者说……” “只是因为你谷畸亭其实根本不在这里，而且还能凭借大罗洞观的能力来去自如，所以并不在乎我是不是真的那么令人恐惧……对么？” “如此看来……” “你现在这种相当于是附身的能力，看似的确很像是全真派的出阳神，亦或是与出马仙那些仙家差不多的凭依……但在本质上也还是存在着相当大的区别。” “毕竟，就算是全真派出阳神的功夫，又或者是那种所谓的凭依附身，但凡是遭受了超过一定程度的攻击，所受的伤势也一样会在最终反馈给本体，并不足以支撑你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如此有恃无恐。” “让我想想……” 说着， 他甚至在神秘人的注视之下，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低头陷入了思考，看起来就好像完全没把对方当成一回事，根本不理会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神秘人在感受到柳小江对自己的轻视后，虽说没有气急败坏的主动冲上去找死，但也仍然还是被这种事情给气的不轻，说话时的语气也显得要比之前冷漠了不少。 “你这种家伙岂能理解……” “啊……”柳小江没等神秘人把话说完，当即很不礼貌的抬头打断了对方，道： “你这种能力该不会是和风水气局有关吧，大罗洞观居然也是种关于术法方面的绝技……怪不得你之前为什么非得逼着王也自我了断不可，原来是你在施展这种手段的时候根本杀不了人啊？” “这就是大罗洞观么……” “谷先生……”柳小江眼中用于观察的暗金色光芒一闪而过，最终看着这位附在普通上班族身上的神秘人，忍不住摇头嘲笑道： “明明都是得了紫阳真人冒着风险所留下的福泽，你最后却只是从中领悟了大罗洞观这种东西……这还真是无聊透顶啊。” “你找死！”一句话仿佛戳中了神秘人心中最大的痛处，甚至直接就让对方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完全忘了自己方才从始至终都在坚持的谨慎态度。 “我有说错了什么吗……”柳小江看着面前的神秘人，仿佛就像是在看着谷畸亭本人。 “一旦是与风水气局有关的能力，确实是可以对任何事物造成影响，但这影响嘛……也必然不可能会是一种即时的手段。” “就比如……” “你我都曾去过的秦岭死地，那里的气局同样危险无比，只要是没有按照正确的路线行走，哪怕是最终离开了那片区域……也一样还是会被气局这种东西所影响，甚至很少有人能逃过必死的结局。” “因为……” “人的身上一样有着气局这种东西，但相较于大自然所构成的地势气局，亦或是有人故意所缔造的环境气局……人身上的气局简直太脆弱了，脆弱到随随便便就能让其他外力影响到自身的气局。” “秦岭那边之所以会被称为‘死地’，就是因为那种地方的气局足够危险，它最终会对人们所产生的影响，几乎等同于是断绝了人身上的所有可能，迅速改变了人们的命运，并在最终将其引至死亡。” “至于这大罗洞观……” “不得不说，就算是我也得承认，风水气局这东西很玄妙，在某种程度上也非常恐怖，因为它足以在不知不觉中杀死所有人，甚至根本无关于被影响之人的实力强弱……” “但，也正因为它足够恐怖，也足够玄妙到晦涩难懂，人们很难理解掌握这份力量，最多也不过是领悟了其中的皮毛，不可能有人做到大自然一样的鬼斧神工，也就无法发挥出太过超常的诡异能力。” “谷先生，你之所以无法对王也下手，不也是因为大罗洞观……不，应该说是风水气局上的限制么。” “哪怕你对风水气局的理解，因为大罗洞观已达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也一样还是无法承受直接在气局中对人下手的后果，只能是遵循于‘规矩’一步步将人引至死亡的结局……难道不是么？” “说白了……” “风水气局这种玄妙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天道最大的‘攻击性’手段，也是它可以用来左右各种事物命运的最大依靠，人力……尤其是你这种普通人，怎么可能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随心所欲？” “所以……” 话说至此， 柳小江表情平淡的看着谷畸亭，道： “谷先生，我才会说你这种妄想看清一切，并且还想以此来彻底掌握一切，殊不知早已注定了自身能力上限的人，不过就只能是个无聊透顶的旁观者罢了……” 第481章 他就是一根搅屎棍子 柳小江当初在龙虎山上的时候，就曾在早晚课上对气局这种东西有过一些了解。 但这东西几乎就和奇门术数差不多，想掌握就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来学习，甚至还要比奇门术法更加让人难以学会，而且就算是学会了……效果上也远不及术法与道法来的那般纯粹。 所以…… 他对风水气局这种玄妙之术的了解，其实也和对那些奇门术数的了解差不多，仅仅只是明白这东西真正所能发挥的作用，没办法像是王也与诸葛青一样熟练使用术法，更不可能掌握风水气局的用法。 不过，基于对术法与风水气局的部分了解，再加上他自己那种极为特殊的观法能力，哪怕是风后奇门与大罗洞观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绝技，也一样不可能对他产生太大的威胁，甚至于很难起到作用。 此时， 在柳小江动用了自身的观法后看来，这看似是附在寻常上班族身上的谷畸亭，实际也并非是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出阳神，与那些存在于巫术中的凭依能力也不沾边…… 这不过是将自身气局中的分支，强行安排在了其他事物的身上……反而更像是一种分身般的能力。 而且…… 柳小江在这名寻常上班族的身上，已然看不到了任何属于他的气局，说明这普通人早已丢了自己的性命，很可能是在被人鸠占鹊巢前就已经死了。 老王啊老王，我到底该对你说些什么才好，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一个无聊的家伙给威胁了，殊不知对方连真正可以用于威胁的筹码都没有…… 这他娘的死了都是白死！ “小子，不要以为天赋够高、实力够强，就可以在这世上肆无忌惮的行事。”谷畸亭通过寻常上班族的身体，对着狂妄的柳小江怒目而视道。 “有时候……纯粹的个人实力可代表不了一切，何况你最多也不过只是强于那些所谓的十佬，面对那些普通人在近些年来所掌握的力量，就算是你也一样逃不过最终沦为蝼蚁的命数。” “只要那些普通人下定了决心想除掉你，最后充其量……” 他显然不觉得柳小江对自己而言有多危险，仍然还是对大罗洞观与眼下的情况非常自信。 “也不过是损失大小的问题……” “所以……”柳小江面色平静地的望着有恃无恐的谷畸亭，“我才会说谷先生你不过是个无聊透顶的家伙，不仅在手段与天赋上远不及当年的那九个人，如今就连这眼界……也与一只井底之蛙无异。” “但，这也是必然的结果，谁叫你谷先生仍停留在当年，所行之事也仍与当年脱不了干系，永远都是跟在无根生身后的平庸之辈……” “你自以为是在继承那根搅屎棍子的思想，却并未发现其实连他自己都早已选择了放弃，何况……我不觉得你真的清楚那根搅屎棍子的想法，因为你甚至都不明白世人为什么会将他称为搅屎棍子。” “你懂什么？！”谷畸亭眼神凶狠的看着柳小江。 “我确实没有见过无根生……”柳小江自然很清楚谷畸亭的意思，也明白对方到底在质疑些什么，于是道： “不过，也许是由于同为‘无根生’，也有过某种大致相同的理念，所以更容易揣测对方的想法吧……” 说着， 他抬眼看向情绪多少显得有些愤怒的谷畸亭，道： “我很清楚你所追寻的无根生，本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因为自诩为所谓的‘无根生’，不知自己将来应该去往何处，但又基于自己是为异人的身份，很容易就会发觉异人于世道的角色，所以要比任何人都更洒脱与随性，同时也比任何人都更负有理想。” “其实说到底……” “你们这些家伙之所以追随无根生，无非是向往他身上的洒脱与随性，认为那种状态便是修行之人该有的姿态，再加上他本人做事又是那般让人捉摸不透……难免会对一些浑浑噩噩之人产生吸引。” “梅金凤便是这般浑噩之人，但全性的谷畸亭又何尝不是，而且当年在全性的内部……大多也都是这样的异人，夸张点的甚至都不知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你们根本就没有追求的目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所以就会依附于满足自身的种种欲望，并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到一个答案……” “无根生在当年就很清楚异人于世道的角色，因此很快注意到了你们这些全性妖人身上的问题，于是……他想要引导你们这群妖人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全性变得更加正常。” “目的……或许是为了所谓的大义，又或者是为了世道的安稳，但最终要的是他不会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而是只会根据事实来将人们划分出几种不同，并希望自己可以引导其中最不稳定的一群人。” “这是无根生在看清自己之后，着眼于其他事物时做出的决定，而这选择……即使在其他异人的眼中，足以让任何人感到不理解，甚至是认为他与全性都是一路货色，但在事实上也的确不失人道。” “对于这样的无根生……” “我并不打算和当年圈子里的其他异人一样，轻易就将与全性一起行动的无根生当成搅屎棍子，哪怕他在当时看起来的确很像是那么回事儿……” 听到这些话， 谷畸亭眼神稍显疑惑的看着柳小江，显然不清楚对方为何会突然说起无根生的好话，明明刚才还对无根生表现出一定程度上的否认。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柳小江继续道。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那么无根生这人的确并非所谓的搅屎棍子，你们追随他的选择……也可以说是相当的明智，更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但可惜……事情并非只到这里就完了。” “因为他在之后的战乱年代，多半是遭遇了某些让人难以接受的变故，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了其他更能证明自己活着的事物，那便是你谷先生应该也认识的冯宝宝，以及‘冯’这个姓氏所代表的含义。” “家人……” “他明明自诩为是‘无根生’，却在之后与人产生了密切的联系，甚至于像个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也许这件事在当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就是行走在道路上偶然遭遇的一个意外而已。” “他仍是当年的那个‘无根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起初并不能理解‘家人’二字所代表的含义，直到失去才终于理解了自己其实并非‘无根生’，并且直接导致了后续一切混乱的发生。” “那个不再是‘无根生’的无根生，那个因为失去而开始追求与他人关联的家伙，那个因此而引出了‘八奇技’与‘甲申之乱’的冯曜…… 他就是一根彻头彻尾的搅屎棍子。” 第482章 无知且自信 “谷先生……” 柳小江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谷畸亭，道： “我请你回忆当初与你们在谷中结义的那个冯曜，他在当时看起来还是那个随性洒脱的无根生么？” 谷畸亭虽说不待见眼前的新任全性掌门，但考虑到自己随时都能逃脱对方的掌控，以及对自身在心境修为上的强烈自信，还有无根生这个自己最为在意的兄弟，最终也还是忍不住因此而陷入了回忆。 但如果真的按照柳小江的话来细想，他也很快就注意到了无根生身上的变化，只是在嘴上却还依旧不愿意承认此事。 “掌门他不可能……” “的确不可能……”柳小江没等谷畸亭把话说完便摇头道。 “如果是当初那个随性洒脱的无根生，怎么可能会在当年战乱还未结束的时候，冒着所有异人流派眼中的大忌与你们结为兄弟，不……应该说就算不是在战乱年代，即便是和平年代也绝不可能。” “他无根生或许并不抗拒与你们交个朋友，毕竟你们大多都是各个异人流派中的佼佼者，不说广交豪杰……但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我想他无根生作为全性掌门，应该也很愿意与你们保持关系。” “而且，就算退一步来讲，他并非是如此功利的一个人，否则也不可能交到你们这些朋友，但……既然不与你们结义，也能与你们保持良好的关系，他又为什么还要冒着大忌突然说要与你们结义？” “谷先生，我想如果是当初那个随性洒脱的无根生，在当年那个时候应该是宁可与你们这些朋友断绝联系，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身上的问题而在最终害了你们大部分人……” “你当年所追随的无根生，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么？” “那个不管不顾说要与你们结义，之后甚至还导致了三一门的消失，看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血有肉的冯曜……他真的还是当年那个无根生么？” “……”谷畸亭越想越觉得柳小江是对的，但因为心中对无根生由来已久的尊敬，也很难开口承认当年就是无根生害了所有人。 “你当年便是全性的人，最开始追随无根生的选择，在我看来也是种正确的选择，跟着他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柳小江并不在意谷畸亭的想法，而是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但你们当年却在结义的时候，哪怕发觉了无根生身上的变化，也还是顾及着往日对此选择了忽视，以至于因为那一腔热血做出了决定，完全没有考虑‘三十六贼’在其他流派的眼里看来算是什么。” “这种事哪怕并非是在当时的战乱年代，就算是放在了今天……你们结义在内的那些兄弟，那些与全性完全不同的异人，又将死在全性手里的同门……当成了什么？” “这种事即便有的流派愿意网开一面，因为自己这边并无死在全性手中的弟子……” “但那些相对仇视全性的异人流派，若是绝不原谅自己门下的弟子与全性为伍，甚至是在了解到事情始末后选择了清理门户，这让那些同样视全性成员为妖人的名门正派知道了……又该如何自处？” “何况还是在那种大家都不愿见到任何差错出现的年代……” 说完， 柳小江再次看向眼神复杂的谷畸亭，道： “那时的无根生在我看来根本不是无根生，只是那个有血有肉却普普通通的异人冯曜……” “既然只是个普通人，那就会有犯傻的时候，就算不以恶意来揣测他当时突然说要与你们结义的目的，在当时说要与你们结义也绝对只能是个错误的选择，你们这些头脑发热的家伙一样是蠢得可以。” “甲申之乱……” “那些为了八奇技下手残害你们，甚至是根本不顾及规矩的家伙，在我这个旁观者的眼里看来固然可恨，但他冯曜和你们这三十五个蠢货……在我眼里也一样不值得同情。” 说到这里， 他略微停顿了片刻，随之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 “当然……” “如果说在你们这些人之中，确实有人故意引发了事端，那个将你们结义名单泄露出去的人，若真是你们这三十六人之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那么其余被利用的人，倒也确实值得让人同情。” “谷先生，我想这事如果真是你们自己人做的，那么在直到如今也都还活着的人里面……应该就有当年的罪魁祸首吧？” “现在……” “谷先生可不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诉我……你如此紧张王也……紧张风后奇门的存在，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阻止他调查当年的真相么？” “毕竟，在我亲自搞出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他明明已经离开了张楚岚和冯宝宝那边，不再将调查当年的真相当成是主要目的了……为什么非死不可？” “你这么做究竟是因为已死的无根生，所以不想让冯宝宝接触到当年的真相，还是……” “够了！”谷畸亭突然开口打断了柳小江。 “我只不过是在嫉妒风后奇门罢了，凭什么我可以看清这世上的一切，却很难对任何的事物产生影响，而它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控所有变化……甚至就连时间都不在话下。” “风后奇门这种东西本就该彻底消失……”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表现并无任何异常的谷畸亭，不由得表情淡然的摇了摇头道： “你并不想说么……也罢。” “我虽然对你们这些事不感兴趣，但大罗洞观这东西毕竟也是八奇技之一，也是不该继续存在于世上的取乱之术，而且你谷先生……也确实是知道的太多了。” 话音落罢， 他便放弃了从谷畸亭的嘴里套话，打算解决掉对方以后直接读取记忆，随之一步步走向了这位有恃无恐的寻常上班族。 另一边， 谷畸亭听到柳小江的这种话，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心里面完全不存在任何的危机感。 “小子，你确实很厉害，甚至称得上是罕见，恐怕就连那张之维也不一定比得上你，但……我现在的情况可没有任何弱点。” “相反……” “如果说掌门当年真的是因为家人才出现了变化，那么……我现在倒是真的很期待，之前那个湘西柳家的小姑娘若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你这种小怪物身上到底又会出现怎样令人期待的变化？” 嗡！！！ 滔天黑炁瞬间蔓延开来， 柳小江看向谷畸亭的眼神却依旧淡然，但随即开口说话的语气却显得异常冰冷。 “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第483章 可怜人？ 见此， 即便是面对着滔天的诡异黑炁， 就算是根本看不到一丝获胜的可能， 谷畸亭也仍然还是那般有恃无恐的模样，甚至还在自认为已激怒了柳小江的时候，眼神威胁的开口说道： “哦，看来就算是你这种罕见的怪物，本质上也与那些凡人没什么区别，心里同样都有比较重视的人或物……可笑的怪物也有感情么？” “你居然如此重视湘西柳家的那个丫头……” “嬴勾，看在你也是全性的份上，我虽不知你究竟想做什么，但只要不去调查当年的事，不帮冯宝宝了解自己的身世，你我之间也就没什么冲突，我自然不会对那个湘西柳家的丫头下手。” “否则……” 话说至此， 他望着场中眼神愈加冰冷的柳小江，毫不在意周围已彻底遮蔽了光亮的黑炁，道： “如果你执意要与我作对，哪怕我很难奈何得了你，也定会让你尝到失去的滋味。” “我相信像你这样不被人轻易接受的怪物，肯定不愿意失去已经接受了你的……甚至是那些能够也愿意接受你的人。” “毕竟，你若真是传闻中那种不知存在了多久的怪物，也一定比那些凡人更了解‘孤独’是何等恐怖的东西……” 闻言， 柳小江像是被威胁的停下了脚步，但看向谷畸亭的眼神却出现了同情。 “谷先生，你的确并不傻，但也确实很可怜……” “我哪里可怜了？！”谷畸亭原本还以为柳小江是妥协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敢在言语上挑衅自己。 “哪怕是当年那场所谓的甲申之乱，我谷畸亭也一样有能力做到独善其身，有些家伙的天赋确实要比我谷畸亭更高，但你看看他们……看看掌门最欣赏的那个张怀义，他们到最后甚至连命都丢了。” “可怜……” “那也应该是他们几个更可怜，我谷畸亭再差起码也做到了……” “因为你很无知……”柳小江无视了谷畸亭的自我安慰，接着便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道： “因为无知……” “你在当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至于最终和那些全性妖人一样……试图以其他方式来满足自身的空虚，却不知那条路打从开始便是条不归路。” “因为无知……” “哪怕是和那些全性妖人一样作恶多端，你也并未从中找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才刚一接触……就被无根生身上的洒脱与随性所吸引，却一直都不知吸引自己的东西究竟为何物。” “因为无知……” “你对无根生产生了近乎盲目的崇拜，即便对方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显著变化，甚至还因为这变化选择了一条与曾经截然不同的道路，却也依旧还是头也不回的跟在对方身后一路走了下来。” 说着， 他便用同情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谷畸亭，道： “谷先生，你这一生中站在岔路前的时候，但凡有一次是摆脱了内心的无知，是在总结过去看清了许多后才做的选择，也都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让人觉得非常可怜……” “你说周圣，你说张怀义……你认为他们最后连命都丢了，肯定要比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可怜。” “但，你却完全没有了解过他们为什么做出那样的选择，不知他们为什么明明都有能力在世上苟且偷生下去，最终却偏偏都做出你心中所认为的那种愚蠢决定……” “因为……” “他们虽然都有和你一样满脑子热血的时候，可起码也在结义后所遇到的那些事情中明白了，知道了自己当年和无根生的结义……以及后续领悟八奇技究竟是何等的错误。” “所以……” “在大概解决了自己放心不下的私事之后，才会有人突然现身……故意引出当年一些渴望得到八奇技的人，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稍微弥补一下当年的错误，想让一切都随着自己的死而被彻底掩埋。” “但可惜的是……” “你们三十六贼也是各有各的心思，尤其是那些手里掌握着八奇技的家伙，只要你们这些家伙还有人活着，只要八奇技还存在于一些能量不够的人手中，一切也就注定了不会随着某个人的死而结束。” “张怀义……” “我觉得他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会看起来是想让一切都随着自己被掩埋，暗地里却还是偷偷把炁体源流给留了下来。” “至于目的嘛……” “他开始应该也只是想给张楚岚留下足够的力量，让自己这位无辜孙儿至少能在敌人的手中做到自保，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开始并不完整的炁体源流，最好的情况下也的确是足够来保证这点了。” “冯宝宝的出现……” “我想就算是张怀义也会感觉到意外，但最终也还是因为冯宝宝改变了一开始的计划，并在加强了自己那位孙儿今后的生存保障之后，相对也给了冯宝宝一个可以探寻自己身世的机会。” “谷先生，你可以说张怀义很自私，也可以说他是个骗子……甚至是伪君子，但以一个被卷进了错误中的普通人角度来看，我倒是觉得他本质上也并没有做错什么，无非也只是没能力弥补错误罢了。” “但，不管是为了孙儿能够自保，留下了并不完整的炁体源流，还是之后为此事多添加了一层保障，给了冯宝宝或许能在未来探寻到自己身世的机会，实际上……显然也是被逼着不得不留下八奇技。” “而且，就算是给了冯宝宝探寻身世的机会，这事在未来到底能不能成也还是完全未知的，另外……这种身世问题也并未关系到当年一切的真相。” “至于在得知了身份之后，冯宝宝是否会去探寻一切的真相……” “我认为他在此事上做出的选择，无疑也正是和你谷先生之间的区别，因为他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无辜者，而不是为了某个人，为了自以为正确的事，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张怀义的一生虽有很多遗憾，也和你一样做过错误的选择……” “但在我的眼里看来，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可怜，哪怕他还是因为当年的错误丢掉了性命，甚至曾为了家人不得不选择东躲XZ许多年，最终也仍然可以算是个顶天立地的人，而非各种意义上的蝼蚁。” “谷先生，像你这种自诩为看清了一切，但明知是错却什么都不做，只是在尽力掩盖一切的真相，甚至在此基础上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家伙…… 不可怜么？” 第484章 多费些手段罢了 “蝼蛄和蚂蚁为什么会被称为是蝼蚁……” 柳小江发觉谷畸亭直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没错，甚至也不认为自己真的有能力威胁到他的生命，不免摇头道： “因为它们看不见那些远比自己强大的事物，也不认为这世上居然会存在着那些强大的东西，只觉得自己……和自己眼前的一切才最重要，完全就是一种比井底之蛙还要更加可悲的生物。” “谷先生，你难道不认为这种生物，其实与现在的你很是相似么？” “你到底是从哪知道这些的……”谷畸亭明显并不打算接受这种挑衅，但却很不理解柳小江为何能知道这么多。 毕竟，哪怕是那部分掌握着八奇技的十佬，也不可能会知晓当年一切的真相，而且直到目前也都还活着的自己等人，也没可能会把这种事说给一个莫名其妙的怪物听，何况还有掌门当年留下的禁制。 所以，不管是从哪种方面考虑问题，也都不可能会有外人知晓一切真相。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柳小江坦然道。 “如果只是关于无根生的事，基于某段时期身份与想法上的大致相同，我并不难猜到当年在他身上所出现的变化。” “如果是张怀义的事，我毕竟和张楚岚他们接触过，又在龙虎山上听两位老爷子说了那么多，自然很清楚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至于当年的那个周圣……” 说着， 他看着谷畸亭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既然也是能让谷先生耿耿于怀的人物，我想就算这周圣和张怀义之间存在着些许不同，也一定会在某些方面上有着高度的相似，这时再考虑到你明显最在意的问题……多半也就是对当年的看法了。” “你也在调查当年的事？”谷畸亭明显不相信柳小江仅仅只靠着猜测，就已经将当年的一些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看向柳小江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 见此， 柳小江虽不惧怕谷畸亭的威胁，但也还是朝着对方摊了摊手，道： “我说了根本不在意你们当年的那些事，我在意的只是接下来的清洗……以及与八奇技有关的大部分不安定因素，所以哪怕是要在今天解决掉谷先生的问题，事后也只会在你脑子里挖出大罗洞观。” “至于那些所谓的真相……” 说到这里， 他就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并在谷畸亭的注视下用手摸了摸下巴，接着才若有所思的抬眼看向了谷畸亭，道： “啊……” “我对这些的确是不怎么感兴趣，但对冯宝宝身上的情况多少还有点不解，不过……我这倒也并非是在好奇她的身世，只是想得知造成她不老不死的原因而已。” “所以……” “我貌似还真的要食言了，等下在解决掉谷先生你以后，果然还是要看看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但你大可放心……为了清洗过后的安宁，我是不介意对此保密的。” “你真的执意要与我作对？”谷畸亭闻言缓缓皱起了眉头，但并非是在害怕柳小江的手段，而是觉得与这种怪物作对多少有些麻烦。 毕竟，就算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伤到自己，但相对的他也没自信能解决掉对方，一想到往后余生都会被这么个怪物给惦记上，他认为只要是个正常人……应该都不想招惹这种无法真正解决的敌人。 然而， 谷畸亭却发现自己的好意在对方那里，最终换来的却只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他望着对面表情极为可憎的柳小江，强忍着心中想要打爆这张脸的冲动，道： “这世上根本没人能伤到我，哪怕是龙虎山的张之维也不行，或许我没办法奈何你这种怪物，但你既然执意要与我作对……可是做好了失去重要之人的准备？” “唉……”柳小江对此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通过自身的感知……他很清楚对方所表现出的有恃无恐，完全不是一些宵小用于掩饰内心脆弱的伪装，反而还真就是发自内心且极为纯粹的自信。 “谷先生，我知道你无知，但却没想到你竟会无知到如此自大的地步……” “大罗洞观这种与风水气局有关的特殊绝技，或许是种可以让人立于不败之地的强大之物，可你未免也太过容易自我满足了……” 说着， 他朝着仍旧平静的谷畸亭缓缓抬起手臂，指向了头顶早已将两人覆盖于其中的黑炁，道： “我怎么说也在龙虎山上待了一段时间，早在方才开口指出大罗洞观的不足之时，你其实就该明白我并非是对风水气局毫无了解的人，而且……若是没有那么自大的话，你那时也的确有机会离开。” “谷先生，你可知道我后续和你聊了那么久，甚至是被你激怒也强忍着没有动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哼……”谷畸亭顺着柳小江的手指，再次看向周围甚至遮挡了光亮的黑炁，道： “你不就是为了让这黑炁完全覆盖周围么？” “哦……”柳小江有些意外的看着谷畸亭，道：“既然早就已经察觉到了我的目的，难道就因为在场的并非是你本人么？” “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谷畸亭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为死了也无所谓，你觉得我会贸然接触你这种怪物么？” 闻言， 柳小江缓缓放下了举起的手臂，看着仍对自身手段充满自信的谷畸亭，道： “谷先生，我说了我就算无法掌握风水气局的能力，也一样很了解这东西到底为什么能发挥作用……” “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了让黑炁覆盖一切，才会强压着怒火没有选择立刻动手……那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观法看看周围呢？” “你看看这片已被完全覆盖的区域，风水……构成风水的那种气局还在流动么，眼下可有一丝气局能穿过这黑炁流到外面？” “你做了什么？！”谷畸亭基于对大罗洞观的自信，以及留在本人并不在此处的事实，自然不会小心谨慎到时刻动用观法，以免附在普通人身上炁的运行加快，导致自己无法维持远距离的控制。 但现在经过柳小江的提醒，他在用观法看清了气局的流动情况后，即便仍不认为这种情况下就能伤到自己，却也还是忍不住缓缓皱起了眉头，有些无法理解柳小江这么做的含义。 “我只是断了你所有的生机……”柳小江缓缓开口说道。 “现在无论你是想逃离此地，还是被我在此解决了这部分意识，也都无法避免沾染到周围的黑炁，这黑炁所带有的猛烈炁毒……也会随着你这部分意识的恢复，顺势感染到你本人的身上进行侵蚀。” “哦对了，我就提醒你一下好了……” “我这黑炁中所掺杂的特殊炁毒，致命程度起码也是唐门丹噬的十倍以上，就连悟出炁体源流的张怀义都扛不住丹噬，你这只是掌握了大罗洞观的普通人……到底又能在这炁毒之下扛多久呢？” “此外……” “在被这炁毒侵入体内之后，我也会马上得知你本人所在的位置，所以……谷先生请放心，我会马上赶过去为你收尸的，毕竟若是等你的尸体彻底烂透了，即便不影响什么也会让人觉得无从下手。” 听到这些话， 谷畸亭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从头到脚都随之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你……” 然而， 柳小江这次没再理会谷畸亭，眼神之中更是对此充满了戏谑。 随后，他更是在谷畸亭惊惧的注视之下，直接转身退出了这片被黑炁覆盖的区域，将孤独与等待死亡的恐惧全都留给了对方一个人承受。 第485章 天道的限制 大罗洞观作为八奇技之一， 又是种与风水气局相关的强大绝技， 它在某种层面上来讲也确实可以被算作是最棘手的能力， 但也正因为能做到杀人于无形之中，完全掌握后堪比世人无法反抗的天道，甚至能以等同于更改命数的方式针对他人下手，它的入门基准与修行难度只会比其他绝技更高。 或者说…… 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将大罗洞观修至大成，因为天道不会允许有人能‘代替’自己来行使权力，像风后奇门与大罗洞观这种极有可能触犯规则的东西，实际也早在一开始就被注定了上限不会太高。 与其说风后奇门能让人掌握世间一切变化，不如说它只是让修炼者在一定程度上有了‘修改权限’，但却绝无可能会成为一切规则事物背后的制定者。 毕竟，就算是已完全掌握了风后奇门的王也，哪怕在自身布下的奇门局中真能做到‘吾即为王’，在想知道‘外面’那些足以让整个世道产生变化的因果时，结果也和其他那些寻常术士差不了太多。 这点足以证明所谓让人掌握世间一切变化的风后奇门，也不过就是在了解到天道规则的运转机制之后，让人有了在一定范围之内等同于天道本身的能力。 但，假的就是假的，只要真的还在那里，即便是已经做到了以假乱真，也永远都只能是一个虚假的赝品。 可偏偏…… 那个真品却又是如此的坚不可破，完完全全就是不可能被成功替代的，因此……赝品模仿的再像也终归比不上真品，甚至也早在一开始就被注定了只能是个悲剧。 大罗洞观这种在某种层面上与风后奇门极为相似的绝技，哪怕真的能让修炼之人以此来看清世间背后的一切，也只会被天道这种冰冷无情的独裁者施加限制。 柳小江猜测谷畸亭这种修炼大罗洞观的人，反而是看清……掌握的真相越少越好，因为这样或许还能凭借自身的能力与存在，多少对事物产生影响……亦或是通过某种方式来默默引导事物的发展。 若真有人能把大罗洞观修至大成，说不定就会被天道认为是超脱一切的存在，而在天道眼中……超脱一切也基本就相当于是不受控制的因素了，放任下去也很有可能会对规则产生不可估量的破坏。 毕竟，既然已是超脱了一切的存在，任何规则在其身上也已不再适用，又怎么可能还是规则变量之中的一员？ “这完全就是把双刃剑啊……” 柳小江站在路灯下面用手摸着下巴，看着面前被黑炁笼罩的区域正在不断缩小，感受着其中由谷畸亭身上所散发出的绝望，即便猜到了谷畸亭的存在很难影响什么，也一样还是没有摒弃心中的杀意。 不管谷畸亭是否得罪了自己，又是否拥有着最为棘手的绝技，但怎么说也是个真正意义上极难掌控的不安因素，而且明确表示了那种不择手段的理念，放任下去……谁知道柳妍妍会不会遭遇危险？ 尽管因为大罗洞观这种东西的存在，谷畸亭很难在物质层面上对任何人下手，只能通过风水气局的方式慢慢引导事物发展，但终归是个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威胁到任何人的家伙……所以必须死！ “嬴勾！！！” 柳小江眼睁睁的看着黑炁收缩至球状，最终汇聚在了谷畸亭操控的上班族头顶，就算听见了对方在最后的那句不甘怒吼，也并未在这种弥留之际开口表达任何歉意。 他只是面色平淡地看着谷畸亭的皮肤一点点变黑，最后失去意识的倒在地上逐渐化为一滩腐水…… “啧，被操控的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就算炁毒主要侵蚀的是谷畸亭，略微一点毒素也还是被化掉了尸身么……” 下一秒， 柳小江便通过分化出去的炁毒，得知了谷畸亭本人所在的位置。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仅剩的衣物残骸，虽说很遗憾没能帮这普通人留下全尸，但到底不是王也那种难得一见的傻孩子，也并不会因此在心里面产生任何的愧疚。 “物质上的欲望而已，到底是不值得拼命啊……” 话音落罢， 他确认了残骸中的炁毒已彻底消散，接着便直接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随后，夜晚的冷风静静吹过，地上的衣物随之飘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 与此同时， 哪都通华北大区分部附近， 别墅内， “牛鼻子不回来了么……”冯宝宝见到张楚岚一个又一个电话并未被接通，不禁满是疑惑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小江不是都饶过他一命了嘛，他个牛鼻子为啥硬要往上凑……我看他是活腻喽。” 闻言， 张楚岚再次挂断了无人接听的电话，随之眉头紧锁着低头思考了片刻，道： “宝儿姐，你对王道长的看法……就只是觉得他活腻了么？” “不然喏？”冯宝宝打开手里泡好的方便面，立马拿起塑料叉子往嘴里塞了口面，道： “他明知道……得不到……好结果，还偏要坚持自己的行为，总说是要为别人做点什么，可现实明明就是啥都坐不到嘛……” “……是挺傻的。”张楚岚想了想摇头笑道。 “就是说嘞……”冯宝宝几口吃完了手中的泡面，而后又拿过放在一旁的膨化零食，道： “怎么说呢……” “我觉得他这回要是真的死了……那就是白死喽。” “毕竟，他的死根本就没做到什么嘛，还说是要为别人做点什么，但结果就是白死了……啥子都没干成。” “你刚才不是还要叫他回来么……” “可能是在忙吧……”张楚岚对此有些无奈的摇了摇手机。 “那肯定是完喽……”冯宝宝愣了一下说道。 “小江是不会对牛鼻子手下留情的，如果牛鼻子是真的想要阻拦他的话……” 见此， 张楚岚貌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认真的看向了冯宝宝，问道： “宝儿姐，有时候你确实比我们看的更清楚，王道长的事儿先不说了……这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咱们这些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之前也的确帮了不少的忙。” “柳大哥……” “你怎么看外面关于柳大哥的传闻，如果说别有目的……他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那背后的目的岂不是……” 闻言， 冯宝宝吃零食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 “我不知道……” “但我觉得能让我费这么多力气的，肯定就像是狗娃子说过的那样，只有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一样啊……”张楚岚不禁无奈道。 “柳大哥这回可是搞了把大的，目前为止都已经死了不少人，将来……恐怕也还会有更多人遭到牵连，难道做这么多仅仅只是为了……” 说着， 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一样，并将接下来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是想彻底解决后患么……” 第486章 姐夫！ “……”冯宝宝听不懂张楚岚的意思。 她甚至根本都不知道柳小江想做什么，只是按照自身想法回答了被问到的问题而已，一些复杂的事情她其实并不晓得……也搞不懂。 张楚岚自然也很了解这点，明白自己若像和其他人说话那样，尤其是面对圈内大佬的那种说话方式，搞不好就会被对方一板锹狠狠拍在脸上。 他在想清楚了某些事情之后，先是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而后表情询问的看向了冯宝宝，道： “宝儿姐，如果说为了你的身世问题，不得不杀死一些相对无辜的人……甚至是普通人，你还愿意像之前一样继续调查下去么？” “……不得不动手么？”冯宝宝疑惑道。 “对，不得不动手，必须要杀了那些无辜者，才能让我们达到目的话……你愿意么？”张楚岚点头补充说明道。 闻言， 冯宝宝罕见对手中的食物失去了兴趣，目光呆滞的望着张楚岚看了许久，道： “狗娃子以前和我说过……只要是威胁到我的人，应该使用一些特别的手段，如果是那些没有威胁的人……为啥子非要杀人？” “因为……”张楚岚咬了咬牙坚持道。 “如果不下手杀了那些人，宝儿姐你就永远都无法得知自己的身世……” “……我不知道。”冯宝宝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么做，但如果真的遇到了这种情况，我……我还不晓得嘞。” “也就是说……”张楚岚直视着冯宝宝略显迷茫的双眼，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再次摇头道。 “宝儿姐在那时候做什么都有可能……是吧？” “我不晓得……”冯宝宝如实的说道。 “宝儿姐，是我之前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张楚岚自然不会怀疑冯宝宝说的话。 但也正因为这种事连冯宝宝自己都不确认，他才终于明白了事情的问题所在，于是道： “对于宝儿姐你来说，身世无疑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也答应了一定会帮你找到家人，但却一直都忽略了真正重要的问题……” “我相信知道咱们继续调查下去，哪怕是关于当年甲申之乱的秘密，也总是会有一切都真相大白的那天……但之后呢？” “如果我们在调查真相的过程中，不小心被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怎么办？” “宝儿姐你身上的问题很大，不管在谁的眼里看来都是如此，身世问题固然重要……可是又有谁愿意为了这种事丢命啊，就算宝儿姐你自己并不在乎这件事，我、三哥、四哥……肯定是不想你死的。” “而且……” “由于之前临时工身份暴露的情况，哪怕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隐藏的很好，你身上的问题也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注意到，届时……该怎么办，我们真的有能力保护你么？” 说到这里， 张楚岚忍不住用双手搓了搓脸，眼神疲惫道： “我之前倒是考虑过这个问题，认为以柳大哥所拥有的力量，再加上我们和他之间的交情，或许可以把宝儿姐你交给他来保护，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搞出今天这种阵仗。” “一直以来关于八奇技与甲申之乱，还有宝儿姐你在身世上的问题，搞的我们几乎没时间仔细思考这种问题，因为柳大哥自己的问题……我们原本的计划早已经被彻底打乱了。” “在这种情况下……” “我们就算调查出了一切的真相，成功帮宝儿姐你确认了身世问题……又怎样？” “我们还不是没办法解决后续的问题，甚至都没能力在后续问题无法继续隐藏的时候，起码让宝儿姐你在这世上过的与今天一样……还谈什么让你得到真正的逍遥自在。” 另一头， 冯宝宝听到张楚岚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而且还都是自己几乎无法理解的事情，早已就像是在听天书一样的看着张楚岚了。 “……如果有危险的话，我到时直接逃跑不就成了嘛？” “可是……”张楚岚犹豫道：“宝儿姐你的状态很不对，这不仅是在个人的能力上，而且在头脑上……显然是很难在这世上躲太久，迟早也都有一天会被人给抓回来。” “到那时……” 他没有再把话继续说下去，因为就算猜不到将来的具体情况，也明白外面那些无比贪婪的家伙，在面对宝儿姐身上的长生不死时，究竟会对她做出何等残忍的行为。 毕竟，只是当年的那种八奇技，就已足够让一些人舍弃人性了，三十六贼中也不乏一些特别凄惨的状况…… 何况是传说中的长生不死？ “这没啥子问题……”冯宝宝朝着张楚岚竖起了大拇指。 “我肯定能逃得掉！” “……”张楚岚。 —— 京城， 某烂尾楼高层， 柳小江缓缓睁开暗金色的双眼，并将手中的脑袋扔回了无头尸体前。 “果然……” “这东西无疑就是把双刃剑，修炼越深就越会受到天道限制，最后……说不准连自身的存在都能给搞没了。” “这个冯宝宝啊……” “算起来，风后奇门……还有这大罗洞观，都是我不应该考虑的东西，剩下还不确定的也就只有……” 嗡嗡嗡…… 柳小江话都没说完，就感觉到口袋里传来了阵阵响动。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显示的号码，脸上的表情也顿时变得精彩了起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柳大哥？”张楚岚的声音随之从电话中传来。 “张楚岚么……”柳小江考虑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最终还是在说话时显得疏远了几分。 “我想清楚了……”张楚岚确认了柳小江的声音以后，当即毫不犹豫的直接开口说道： “柳大哥，不管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如果有用得到我张楚岚的地方……你尽管说。” “嚯……”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皱起了眉头，但还没等开口拒绝就因为对方的下一句话，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机从楼顶上直接扔出去。 “宝儿姐，以后就是你的女人了……姐夫！” 第487章 盛情难却（上） “张楚岚……” 柳小江握着屏幕已出现裂痕的手机，因为了解张楚岚不可能真有什么大病，所以强忍着心中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道： “……你小子现在是不是真有点什么大病了？” “嘿……嘿嘿……”张楚岚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太急了，紧接着便在电话那头尴尬的笑了两声，道： “柳大哥，宝儿姐的事儿你也清楚……” “小弟从始至终都只想着要帮这姐姐一把，所以不管是宝儿姐最重视的身世问题，还是今后能否继续逍遥自在的生存问题……” “这世上但凡只要是对宝儿姐有益的事儿，哪怕最后真会因为不择手段而背负骂名……我也在所不惜。” “所以呢……”柳小江听到这些话不免眉头微皱道：“你这回就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了？” “柳大哥，我或许并不清楚你真正想要的，但你最近这些举动所引起的诸多事端，严格来说也已经影响到了宝儿姐的安全。”张楚岚略微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宝儿姐绝对是无辜的……” “不……” “宝儿姐不仅只是绝对无辜的，她甚至可以算是与柳大哥相同的存在，何况之前在感情上……咱们难道不是可以互相信任的朋友么？” “……”柳小江即便不想让张楚岚带着冯宝宝参与进来，但在这件事上也确实很难把话说的太过绝情。 毕竟，他之前已经在龙虎山的两位老人口中，得知了对方在自己‘死后’所表现出的态度，这时再考虑到对方曾绞尽脑汁的想要帮忙救陈朵……也总不可能一开口就把对方拒于千里之外。 这种行为也未免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张楚岚察觉到柳小江此刻所表现出的沉默，尤其是在发现对方并未立刻开口否认之后，道： “现在由于柳大哥你和全性的问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你们身上，看起来似乎是与宝儿姐完全不沾边，但实际上……正因为所有人都非常重视柳大哥你，而你又恰巧是个异于常人的存在。” “眼下由‘异类’所引起的关注实在太多了，你这么个家伙一上来就说要对所有人进行清洗，这几乎立刻加重了所有人心中对于‘异类’的抵触情绪，搞不好还让原本一些心态平和的人也加了进来。” “这种情况下再考虑到你最近的所做作为，我相信在许多人心中就算是将异类当成了人类的敌人……也并不能算是过分。” “柳大哥，宝儿姐和你可是近乎相同的存在，哪怕在某些特征上与你存在着不同，严格意义上来讲也并未脱离人类的范畴，但……仅仅只是一个所谓的长生不死，就已经足够让人将她划分出去了。” “之后……” “即便我和三哥、四哥这边隐藏的很好，并未让人在当下的混乱中注意到宝儿姐，可是不论柳大哥的真实目的究竟如何，我认为你总归不至于是真想毁灭一切，那么混乱也迟早都会迎来结束的一天。” “一切结束之后……” “我觉得以柳大哥你这人的能力，只要是不想为了成全什么而牺牲，如果是想要全身而退的话，最后剩下的选择也并不会太多……” “而且……” “这些选择最终自然也都无一例外，必定都会指向改变、融入与归隐等方向……” “柳大哥，我从来都不会怀疑你的能力，也并不觉得你这真的是为了寻死，但你做了这么多却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殊不知这一切……几乎是把今后的宝儿姐推向了一条死路。” “毕竟，宝儿姐与你之前的区别并不大，就算有人愿意承认宝儿姐的人类身份，但长生不死……尤其是以人类的身份做到了这种事，我相信这在一些家伙的眼里看来，也只会比八奇技更让人垂涎。” “柳大哥，你可别忘了……” “因为老马之前在碧游村搞的那些事，临时工身份已经不能再为宝儿姐提供庇护了，甚至可以说是被公司的领导给直接推上了台面，哪怕隐藏得再好也迟早都会被知晓宝儿姐存在的圈里人察觉异常。” “届时……” “由于出现过柳大哥你的问题，人们才刚度过异类所带来的灾难，宝儿姐就算真的是人畜无害……也一定会被人们套用‘合理的解释’送上火刑架。” “……的确是我疏忽了。”柳小江显然不打算怀疑人性的贪婪，也并不否认这件事确有发生的可能。 “如果未来真有这么一天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不会对冯宝宝的事情袖手旁观，但姐夫什么的……你小子到底把冯宝宝当成了什么？” “我不确定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就像我之前从未想过会有今天一样……”张楚岚道。 “与其赌那谁也不能确定的未来，不如现在就让宝儿姐成为你的人……” “这也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柳小江没等张楚岚把话说完便开口打断道。 “你自以为是为了冯宝宝考虑，觉得她的安全要比什么都重要，但你可知道……对于冯宝宝自己而言，她到底愿不愿意按照你说的那样去做？” “你们总说冯宝宝身上缺少了些什么，尽管在事实上看起来也的确是如此，但她毕竟是个活生生有思想的人……你为什么不问问她究竟想怎么做，对她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张楚岚，有时候好意这种东西，也未尝不会变成一把极为锋利的刀子……” “如果宝儿姐真能在这些方面上说出个所以然来……”张楚岚语气无奈的说道。 “我和三哥、四哥他们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头疼了……” “宝儿姐在为人方面确实有些不对劲，甚至就连感情这种东西也只是偶尔一现，我虽然很清楚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但身世问题……也总要在有所保障的情况下继续探寻。” “如果只为了简简单单的身世问题，最后就要为这种事让宝儿姐丢了性命，这是三哥、四哥、徐爷……还有我，肯定都不愿意见到的……” 第488章 盛情难却（下） “王也已经死了……”柳小江忽然开口说道。 “……王道长终归还是走了么？”张楚岚微微一怔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柳小江语气平淡的说道。 “……重要么？”张楚岚想了想说道。 “不重要么？”柳小江反问道。 “王道长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张楚岚对此显得很是冷静的开口说道。 “我相信他在临死前也并不会为此而感到后悔……” “张楚岚啊张楚岚……”柳小江不由得摇头叹息着说道。 “你看起来总是这样很理智的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于无情了，但在做事的时候却总管不住自己，总会下意识做些与理智并不相符的行为。” “我不知道你对冯宝宝究竟抱有着怎样的感情……” “但你在关于她的一些事情上，也未免有些不像是你自己了……你很自私，但这偏偏并非是你针对自身的态度，可若是针对冯宝宝说你对他人非常慷慨，你却又偏偏对其他人表现的有些不近人情。” “王也可以为了一些你所不能理解的事情选择去死，换成冯宝宝……为什么就不可以？” “你说王道长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就算真的死了也并不会觉得后悔，很敬佩他这种甘愿为了心中之物赴死的人，冯宝宝为了自己的身世甘愿以身犯险……你却总是说自己在为她的安全考虑。” “张楚岚，你既不是当年的那个狗娃子，也不是冯宝宝看着长大的徐三徐四，你本来就不是那么重视感情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学着徐家人一样在冯宝宝的问题上犯傻？” “我记得你也曾在冯宝宝的身上吃过不少亏，如果只是作为一个理智的好人……那么在当初从龙虎山上回来以后，你对冯宝宝其实就已经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插手冯宝宝的问题？” “难道只是因为冯宝宝的遭遇让你忍不住心生怜悯，如此简单就能让你这聪明人甘愿为此承担风险……甚至是连死都不怕了？” “张楚岚，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么你这聪明人的命……也未免太廉价了吧。” “宝儿姐毕竟是需要别人的照顾……”张楚岚犹豫道。 “柳大哥，我知道自己确实很卑鄙，完全就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哪怕是王道长这个朋友……在了解到他的想法以后，我也依旧只是希望他能死的更有价值，或者说能为宝儿姐创造价值。” “我劝阻过王道长，只是并没能成功……” “宝儿姐和王道长之间是不同的，甚至也和世上的所有人都不同，她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并不完整，在这种情况下所做的决定……也是不能与王道长这种完人相提并论的。” “如果……如果宝儿姐和王道长，和柳大哥在为人上是相同完整的个体，那么不管她做出了怎样的决定，甚至是真的要为了家人以身犯险……我也是绝不会多说什么的。” “仅仅只是冯宝宝并不完整，仅仅只是她确实需要帮助……”柳小江对此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张楚岚就甘愿为了这么个倒霉玩意儿拼命，别怪我多说……因为这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可多了去了，你张楚岚也绝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大善人。” “毕竟……” “之前在唐门的时候，你明知道唐门已经那样了，却还是要配合公司的行动……这在大善人的眼中可并非是什么正义之举，相反却不过是站在了伪善者的角度上，强逼着人家为了大义而做出牺牲。” 说到这里， 柳小江也觉得自己这么说多少有些太过了，于是便在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抬头看向了只有少数星光的漆黑夜空，道： “张楚岚，告诉我你对冯宝宝的真实想法，然后……我会视情况决定要不要配合你的计划。” “说到底，关于冯宝宝身上的问题，我现在也已经搞清楚了一个大概，但这一切在你们眼里仍旧未知的答案，可能……也还是让它继续被时间掩埋起来比较好。” 闻言， 张楚岚显然是极为意外的，他完全没想到柳小江这个已经脱离了队伍的人，居然会是所有渴求真相的人里面，最快接触到背后一切真相的那个家伙。 “柳大哥，你到底是从哪……” “八奇技……”柳小江没有回答张楚岚的问题，而是缓缓开口说道：“我现在也只差炁体源流还没有到手了。” “你既然要把冯宝宝交给我来看管，那么这八奇技……也就终于可以算是被我凑齐了。” “……”张楚岚。 “不要多管，也别多问……”柳小江通过电话那头的短暂沉默，确认了张楚岚同样知晓炁体源流的下落，于是道： “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至于我收集八奇技的目的……对于这世道上所有人来说，也都不见得会成为另一场灾难。” “……这样么。”张楚岚似乎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一样，聪明的没有继续在这种事情上追问下去。 “柳大哥，你问我对宝儿姐的看法，其实就连我自己也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如果非要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可能只是在仰慕宝儿姐吧。” “我不明白宝儿姐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一旦暴露就可能活不下去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能像现在这样活的极为洒脱与随性，你要说宝儿姐本就是个傻瓜……我对这点倒也并不想要否认。” “不过……” “宝儿姐或许真的缺少了什么，但起码在我的眼里看来……即便是这样的她，也仍要比我们所有人都更加洒脱与随性。” “柳大哥，在咱们这些人的保护之下，宝儿姐就算再傻也不可能不清楚自身的处境，你还记得我之前在碧游村的时候，某天夜里亲口与你说过的那件事么？” “不得不说……” “在接到碧游村的任务后，尤其是在了解到临时工制度即将被推上台前，宝儿姐今后再也不可能利用临时工身份吃空饷的时候，我和三哥、四哥也曾询问过宝儿姐自己的意思……但你猜她怎么说？” “她的意思还真就是能混一天是一天，到时候事情真的败露了再逃跑，和当时就逃跑其实在本质上也没啥区别……傻确实是很傻，但你不得不承认，在毫无办法的时候绞尽脑汁也不过是庸人自扰。” “而且……” “我在曾经的某段时间里，遭遇也和宝儿姐差不多，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异人圈子的存在，只知道我爷爷教我的手段一旦暴露出来，我们就不得不搬家离开原来的地方，很怕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我爷爷和我老爹在那种情况下不知所踪，我也不得不生活在为普通人所设立的孤儿院之中，每天都要面对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的不同，以及自身一旦暴露就会活不下去的事实……” “我很了解宝儿姐正在面临的是什么，但也正因为了解这种足以让人崩溃的东西，才更清楚宝儿姐身上的那种洒脱与随性……究竟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宝贵之物。” “因为宝儿姐的遭遇产生了同情……” “这种事可能会有吧……但对我来说更多的，其实是不想见到宝儿姐这样的人，最后不得不像我这种普通人一样选择妥协，我很想看见宝儿姐最终能得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 第489章 一撇一捺 “你到底也是个异人啊……”柳小江听完张楚岚的这些话，虽说心里也难免会觉得有些意外，但细想起来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 说到底， 异人们几乎都是在向内追求‘更好的自己’。 即便是那些生来就已知晓了炁的先天异人，大多也都会出于本能的被‘得道高人’所吸引，很是向往那些人身上所展现出的随性与洒脱……甚至是强大。 这种情况在后天异人们的身上更是尤为明显，因为就算他们在修行的道路上基于心性问题，逐渐改变了自身行走于道路之上的目标，以至于在欲望上与普通人也已没有了太大差别。 但，不管异人们是否能够坚定修行的初心，实际早在开始修行……并真正通过这种方式得炁的时候，每个人也都必须要在‘静功’上达到一定的水准。 毕竟，只有做到了‘静’，有天赋的普通人才有机会得炁，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后天异人，可只要达到这个标准成为了一名异人……每个人一开始想要追求的东西，也根本不会存在任何的区别。 他们一开始所追求的皆是‘更好的自己’，所谓的随性与洒脱……无疑也是所有人一开始便在心中所定义的‘强大’。 因为所有的修行者几乎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自己纯粹只修炼那些功法所带来的力量，而不顾一开始真正能带给人们强大的‘心性’，最终也一定没可能会在修行这条道路上走得太远。 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力量在这世界上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强大心性，力量这种东西……也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毁灭自身的关键。 可惜， 事与愿违…… 人们成为异人是希望追求‘更好的自己’，也很清楚‘心’的强大……才是能让他们在这条路上持续前行的基础，但奈何心性的修行却要比修炼力量难上百倍不止。 人们即便很想通过心性上的修行，来让自身接近预想中那个‘更好的自己’，实际却还是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种难如登天的事。 人们得炁需要天赋，修行‘静功’成为异人也需要天赋，想在‘静功’上达到更深层次的境界，通过心性的修行使自身接近预想中‘更好的自己’……亦需要天赋！ 可是， 这世上却不是所有人都有得炁的天赋，也不是任何有机会得起的人都能成为异人…… 得炁之人或许都想在这条路上接近预想中‘更好的自己’，却不知……它其实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条适用于世间大多数人行走的道路。 这句话哪怕是放在异人的圈子里……也同样适用！ 事实早已证明了， 就算是异人这种相对罕见的‘天之骄子’，在修炼的道路上也同样都只是一群凡夫俗子。 这条修行之路不仅艰难险阻，能走到最后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异人们在见识到修心不如修力的时候，尤其是在已经走上了修行这条道路的情况下，就算意识里很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又能如何？ 异人们心中最重要的东西，既然是大多数人永远求而不得之物，那么在看清了这个现实以后……他们为何不能也变得现实一点，像个普通人一样单纯只追求力量？ 毕竟，这条道路是不可能永远走下去的，那种被世上所有修行之人定义的‘强大’，也不过就是他们想象中最美好的事物罢了。 清醒了， 也总要为眼前的五斗米折腰…… 这也正是冯宝宝身上偶尔展现出的那些东西，为何能使张楚岚这般异人如此羡慕的主要原因…… 虚幻之中的美好之物，居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谁会不想去靠近、去了解、去亲手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追求美好…… 追求并非只是虚幻的美好事物…… 这无疑是世上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本能，对于那些在心性上与普通人相近的异人而言……亦是如此！ “我和柳大哥你毕竟还是不同的……” 张楚岚自然很清楚柳小江说这话的意思，因为他之前在唐门那里了解到一些当年的情况后，就已经通过梅金凤对某件事情的反应，确认了冯宝宝身上究竟是什么在吸引着自己。 “一世难为人身……” “这句话里的‘难’字，可不只是体现在了生而为人上，为人复杂同样也给了我们历经磨难的一生……” “如果将我们这些家伙作为参照物，柳大哥……现在看来你至少在修行上比我们轻松，但也正因为你和我们之间存在着这种不同，可能才会导致我们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大家都是一样的艰难。” “不……”柳小江面色平静的开口回答道：“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你们在修行上反抗的是天命，在世上艰难前行也是因为复杂的人性，以至于大多磨难都是你们自己给自己人设下的……” “我之所以会坚持今天的态度，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在反抗天命，因为天道虽然无情……但在某种程度上也很温和，不会因出身而决定他人的生死，所以这一切……也未尝不是你们咎由自取的结果。” “不过，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 “你们这些弱小的家伙确实足够复杂，甚至也在这方面多少对我产生了一点影响……” “我其实很赞同你们之中一些人的看法，尤其是在看透了你们自身的人性以后，曾有诸多先贤所提到过的平衡中庸之道……它的确就是解决你们复杂人性的最佳手段。” “毕竟，不管是善良，还是所谓的邪恶，极端永远都是招致毁灭的罪魁祸首……” “如今既然是极端的自私占据了大多数，你们既然认为自己便是这世道唯一的主宰，对于不同于自己的异类要么就是毁灭，要么就是亲手剥夺对方的一切……自然迟早都会在这种事情上遭到反噬。” “但，也正因为有你们这个例子在先，我当然不会像你们一样太过极端……” 第490章 知晓一切的人 “我很清楚柳大哥你的为人……” 张楚岚听到这句话不免暗自松了口气，终归算是在柳小江口中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复，确认了对方并非是真想对所有人进行残忍的屠戮。 “那关于宝儿姐的事儿……” “你今后自己决定就好。”柳小江最终还是选择对此松了口。 “如果真到了需要我帮忙的那一天，冯宝宝身上的问题……至少不会给她带来真正的杀身之祸。” “那……姐夫，你啥时候过来把宝儿姐接回身边？”张楚岚一句话差点让柳小江破口大骂。 “……”柳小江很清楚张楚岚为何会如此的不摇碧莲，无非是怕某些可能已察觉了冯宝宝问题的人，等不到一切结束就会突然选择对冯宝宝发难，所以还是强忍住了想要直接挂断电话的冲动。 “张楚岚，既然你都能很清楚我的为人，难道我会不清楚你小子的算盘么……” “我说了她不会因为身上的问题招致杀身之祸，那就代表我无论何时都有把握保证她的安全……” “哪怕是有人因为我的问题打起了冯宝宝的主意，想通过她身上的秘密找出对付我这异类的方法……也必然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莫及。” “至于所谓的大逍遥、大自在……” 说到这里， 他先是因此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之才一如往常的缓缓开口说道： “即便是我也没那个能力做到……” “我总不能轻易承诺这种连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况且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大逍遥、大自在……实际早在社会发展到当前这个阶段后，就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人们联系紧密的世界上了。” “说实话……” “在这种情况下讲绝对的逍遥与自在，要么就是想远离人类社会重归野人生活，要么就是另有所图的在掩盖事实欺骗他人，要么……就是一压根不愿接受眼前事实的愚蠢之徒。” “我可不觉得她是个愿意去林子里当野人的家伙，曾经不都已经当过几十年吃不饱饭的野人了么……搞得人姑娘家家现在就跟一饿死鬼似的。” “……”张楚岚。 “哼……”柳小江察觉到电话那头的沉默，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 “张楚岚，千万别忽略了自己的感情，他们徐家的人也好，你这从小缺乏亲情的家伙也罢……若非是已将冯宝宝视为家人，何必像今天这样不顾一切的帮她。” “家人……” “冯宝宝就算知晓自己的身世又如何，算起来她原本的家人就算到今天还活着，正常情况下也肯定不会剩下太多的时间，何况还有那个无根生纠缠于其中……事实恐怕也已经不会再有人活着了。” “毕竟，那无根生的名头可是响亮得很，又极可能是八奇技诞生出来的罪魁祸首，如果真有其他的家人存活于世……也不可能会像今天这样一点风声都没有。” “依我看……” “冯宝宝说到底还是不够洒脱与随性，明明很清楚自己就算确认了身世也没用，又何必非要渴求于自己脑袋里那点记忆，知道了一切……却根本不可能有所作为，还不是在给自己徒增烦恼与寂寞。” “张楚岚，眼下并未离去的人，才是你我的一切啊……” 说罢， 柳小江没有了再与张楚岚闲聊的意思，随即直接挂断了这次自己早想结束的通话，显然是根本没有一点要当张楚岚姐夫的意思。 “如果是冯宝宝那个倒霉玩意儿，恐怕就算知道最后是必死的结局，也一定会坚持脑子里对家人的执念吧……” “无知是痛苦的……” “知晓一切或许能坦然赴死，但也一定会给身边人造成伤害……” “冯曜啊冯曜，你可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明明都死了还要给其他人添乱……” 说着， 他的眼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丝冰冷。 “也幸亏你死了。” —— 另一头， 张楚岚拿着电话站在别墅二楼的走廊上，想着柳小江对于冯宝宝身世所表现出的态度，对这问题很是敏感的他也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毕竟，以柳小江的为人性格与能力，若是不想让他了解到一些事情，言语中自然也不会表现出如此大的破绽，甚至是故意引导其他人注意到自己的态度。 而且…… 柳小江还亲口说自己已将冯宝宝身上的问题搞清了一个大概…… 这句话明显有些不对劲。 张楚岚不认为柳小江不清楚冯宝宝身上的具体情况，况且他在碧游村的时候还曾亲自为冯宝宝做过检查，理论上或许比自己这边还要更加清楚冯宝宝的状况。 因此， 柳小江极有可能是已经知晓了冯宝宝的身世问题。 张楚岚是这么认为的，随后自然也是这么问的，结果却只得到了‘八奇技’三个字，以及对方明显不愿在此事上多说的态度。 这算什么？ 明示之后却又直接拒绝解释？ 这岂是不想让人察觉到此事的态度？ 张楚岚明白柳小江并非是人格分裂的精神病，也很清楚柳小江以往做事时的那种滴水不漏，自然不认为这件事仅仅只是对方的一个失误。 但只要细想下去，他就会得到一个足以让自己不安的答案，那便是……冯宝宝的身世问题与八奇技有关！ 而且，知道这件事对于自己这边来说……也肯定不能被算作是一件好事！ 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坏事！ 如若不然…… 柳小江完全没必要等开口明示之后再拒绝，非要表现出那种不打算在此事上多说的态度，因为这对自己等人之间的关系来讲……本质上无疑是种多此一举的行为。 毕竟，不管今天柳小江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通话的态度终归也还是并未拒人于千里之外，并且还在最终答应了自己会在将来照顾冯宝宝，无论如何掩饰……也都足够表明柳小江对自己等人的看法了。 对于互相信任的朋友而言，又能有什么是必须要隐瞒的，甚至还非要在开口明示之后？ 这难道不是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继续调查下去，但如果真要调查的话……至少先要问问他这个知情者么？ 但这就连明示之后也要马上拒绝的态度…… 想着， 张楚岚忍不住眉头紧锁的靠在了墙上，而后缓缓坐在走廊的地板上不停摆弄着手机。 “哪怕只是身世问题，也一点都不简单么……” 第491章 好人还是坏人 吱呀…… 张楚岚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房门应声而开，见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张灵玉，不免充满疲惫的朝着对方笑了笑： “小师叔，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见此， 手里拿着水杯正打算去接点热水的张灵玉，也难免有些意外的站在门前稍微愣了一下。 “你……你在门外做什么，这么晚了坐在地上，难道又遇见什么难处了？” “王道长……死了。”张楚岚对于王也的遭遇，到底还是没那么容易释怀，起码没有之前通话时的那般冷漠。 “什么？” 张灵玉在大半夜的突然听到这种话，也是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杯子。 “王道长的事，难道也是他……但这到底是为什么，王道长和他不是朋友么？” “不……暂且不能确认这点，我还不清楚王道长的死，究竟是不是柳大哥下的手。”张楚岚摇头道。 “不过……” 说到这里， 他考虑到柳小江在通话时所表现出的态度，尤其是对方那种仿佛不在意王也死活的态度，苦涩道： “我认为王道长在最近所遭遇的一切，也的确是很可能与柳大哥脱不了干系……” “王道长的死……” “这或许并不是柳大哥直接下的手，或许与全性的妖人们也没什么关联，但至少……因为八奇技，或者说是因为风后奇门的存在，王道长的死对于柳大哥来说，起码也不能被完全算作是一件坏事。” “王道长之前单独找上过柳大哥，最后就算没有出现什么生命危险，也确确实实是在柳大哥那遭到了重创……” “这种事放在以往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若是被放在了当初的罗天大醮之后……” “如今在圈里的一些知情者、明眼人看来，王道长拥有风后奇门的事儿可早就暴露了，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我不相信柳大哥想不到，遭受重创的王道长之后极有可能会被人袭击……” “所以……” “我猜测柳大哥多半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你的意思是……”张灵玉眉头紧锁的看这张楚岚，“他是间接……或者故意害死了王道长？” 张楚岚这次并未直接回答张灵玉的问题，而是满眼疲惫地望着自己这位小师叔，道： “如果我是柳大哥本人，而且还有着很坚决的目的，面对着想要阻拦自己的朋友，应该也是绝不会选择手下留情的……” “我不可能放过这种既了解自己，又有风后奇门这种绝技的敌人，所以在拥有绝对力量的情况下，也不会借用他人之手来抹除威胁……因为这种事的变数太大了。” “王道长是个很厉害的术士，并且还有风后奇门这种绝技傍身，因此即便是受了伤……也未必真是那些宵小之辈就能对付的。” “毕竟，王道长若是一心想逃的话，就连宝儿姐也是很难留下他的……”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张灵玉对此不禁有些懵逼的看着张楚岚，完全不知道柳小江在此事中充当的角色是什么。 “尽管极力掩饰……”张楚岚有些无奈的朝着张灵玉摇了摇头，随之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柳大哥果然还是很难对朋友下手的，这点可能也是他目前唯一的软肋了……” “王道长是什么人你我应该都很清楚，别看他平时总是表现出一副洒脱随性的样子，但实际上和宝儿姐这种人相比简直差远了，只不过就是很想活成自己所希望的那种模样罢了。” “但可惜……” “王道长其实和我们这些人没啥区别，心里面也一直都有最为重视的某些事物，只不过相比我们这些家伙……他重视的东西相对比较无私，不希望见到世人遭受无妄之灾，活脱脱的就是一大善人。” “老王这种人怎么可能允许柳大哥在这世上乱来，所以不管是基于自己与柳大哥之间的关系，还是出于不愿见到世人因此遭受苦难的想法，他与柳大哥……必然会有一个先行倒下。” “柳大哥很清楚老王的为人……” “老王也肯定明白自己阻止不了这一切，因此在他之前单独找上柳大哥的时候，应该是也已经提前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但……” “柳大哥事到临头却根本下不了手，哪怕是很清楚老王不会因此发生改变，事后也仍然不会同意自己的所作所为，乃至于今后依旧只会选择与自己作对，他在当时也还是选择对老王这朋友手下留情了。” 张灵玉对此疑惑不解的说道：“可是你刚才还说……” “柳大哥自己下不了手……”张楚岚摇头道。“不代表愿意为了老王这位朋友放弃一切坚持。” “何况，我刚才也已经说过了……” “柳大哥很清楚老王目前的处境，尽管在理智上应该对老王下杀手，不应借用那些宵小之辈来达成目的，但考虑到以往的那些情分……他最终也还是选择了‘妥协’与逃避。” “毕竟，那些宵小若是真的能够解决掉老王，这对于柳大哥在感情上虽不能算是好事，但在理智上却也并不能被算是一件坏事，甚至还终于让他有理由抹除风后奇门的威胁了……” “而那些宵小若不能解决掉老王这个麻烦，至少也能趁着这次机会纠缠老王一段时间，这对于柳大哥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相对合理的逃避……” “只不过……” “根据眼前的事实来看，老王的运气大概是很差了，没想到他真的死在了宵小之辈……不，应该说是谁也没想到这次，引来的竟不是所谓的宵小之徒，居然真的抓住机会从老王手里夺走了风后奇门。” 话说至此， 他眼神闪烁且复杂的说道：“柳大哥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不，我应该说是他的运气太好了么，老王死了……即便是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我认为他也很可能并不会从中感觉到任何一丝的喜悦。” “这种事发生在柳大哥和老王之间，本质上应该也并没有赢家和输家的概念……” “这……”张灵玉听完这些话不禁有些迷茫，“那他现在到底算是什么，他究竟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张楚岚。 第492章 人灵如玉 “小师叔……”张楚岚对于这样的张灵玉难免有些无语，随之更是相当无奈的摇头叹息着说道。 “这世道可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好人还是坏人……正常情况下确实可以分辨，但放在柳大哥这里，以及由他所引起的那些问题上……可就要看你到底是想站在哪边看待事物了。” “你觉得我……你觉得正一派弟子会如何看待此事？”张灵玉想了想问道。 “我觉得以老天师的想法来看，应该是想让你自己来做决定，哪怕是在看待柳大哥的问题时……也一样。”张楚岚对此同样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但却又一次开口纠正了张灵玉在做决定时的态度。 “那……你怎么看？”张灵玉有些犹豫的看着张楚岚道。 “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就是在烦恼这些与他们有关的事么？” “一点点吧……”张楚岚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王道长和我们的关系毕竟也很不错，也确实曾出手帮忙调查过宝儿姐的事儿，他的离去……只要还是人的话，终归也还是会让人有些不太能接受。” “不过，太过悲伤的话，对于王道长这样的人来说，或许也只能算作是一种轻视吧……” 张灵玉和王也之间的关系不错，严格来说也能算是不错的朋友。 但在他这性子多少有些清冷的人心里，王也最多也只能算是个还不错的朋友，关系上并不会比张楚岚和柳小江更加亲近，因此在冷静下来以后也不至于感到太过悲伤。 “那你眼里的无助……” “是因为柳大哥，更因为宝儿姐……”张楚岚对此倒是不打算隐瞒。 他很清楚张灵玉对正一弟子身份的重视，以及对自己和柳小江那种来源于师门的认同，再加上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接触与同行，彼此之间的信任程度可谓是远远超过了王也那种外人。 毕竟，王也就算再平易近人、为人的性格即便再好，总归也还是那种以天下为重的大善人，真若是遇到了要在冯宝宝与天下人之间做出选择的情况，他并不觉得交情这种东西就能影响到对方的决定。 狗娃子徐爷、徐三、徐四、张灵玉……甚至是柳小江， 这些人在张楚岚心中显然是与王也不同的，更何况眼下一切也早已证明了事实的确就是如此。 以至于把话说的难听点…… 他们这些人都不是那种甘愿为了天下与大义付出一切的人，与王也那种为了所谓的天下与大义，甚至连自身死活都可不顾的家伙……截然不同。 张楚岚无时无刻都在为冯宝宝考虑，自然会觉得王也这种人虽然能够信任，但在某些时候远不如张灵玉来得更加有用，因为只要混熟了……那就至少不会出现要为了大义而‘出卖’自己人的情况。 张灵玉曾经可是为了夏禾，跪在了自己最为重视的天师府面前啊…… 张楚岚知道这些事在张灵玉心中可谓黑历史，所以自然也不会随随便便把这些事挂在嘴边，更不会说明自己为何是如此信任这位小师叔，只会不断引导对方知道自己是多么依赖他这唯一的‘亲人’。 “发生了什么事？”张灵玉眼下无疑很清楚张楚岚对自己的依赖，也在对方的引导下完全认同了自己这个‘亲属’身份。 “唉……”张楚岚不免情绪低落地叙述了自己与柳小江的通话，并说出了自己由此对冯宝宝身世问题产生的推测。 “小师叔，如果说在老王的问题上，我看出了柳大哥对待朋友的态度，那么也正因为如此……宝儿姐的问题才会是如此严重。” “柳大哥之前在电话里的态度，分明就是在说宝儿姐的身世问题，不是我们应该继续调查下去的东西……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 “毕竟，宝儿姐偏偏又是如此在意自己的身世问题……” “……”张灵玉明显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自己等人一直都在帮忙调查的事，居然会成为自己等人最不该知道的事，甚至还很有可能会带来预想不到的危险。 “他那边真的已经清楚了一切真相么？” “柳大哥在这种事情上可没理由欺骗咱们……”张楚岚伸手摸了摸下巴道。 “三哥和四哥那边……”张灵玉看了看走廊远处那道紧闭的房门，“如此此事的确事关重大，至少也要问问他们的意见，毕竟对于冯宝宝来说……他们也未尝不是身边的亲人。” “徐三的话……” “他只要清楚了其中的缘由，大概也不会同意继续调查下去，必要的时候……甚至还会努力对冯宝宝进行劝说，只是这或许又会引起冯宝宝的不满，她这种人……说不定就会离开我们自己行动。” “这种情况且不说冯宝宝能不能接触到真相，处境更加危险……却是一定的。” “徐四的话……” 说到这里， 他看着张楚岚缓缓皱起眉头，道： “徐四的想法应该和你一样，只要你在此事上做出了决定，就算是要不顾危险的继续调查下去，甚至是想要从小江那里直接得知真相，我相信他哪怕是要瞒着徐三……也一定还是会选择支持你的。” “徐三对冯宝宝虽是好意，但在想法上也确实很危险，所以排除掉我和他以后，即便是算上徐四……最终也还是得让你来做出决定。” “楚岚，虽然很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我的脑子确实不如你灵光，我在这件事情上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不管你到底做出了怎样的决定，我……一定会尽力护你周全的。” “至于到底要不要让冯宝宝得知真相……看你。” 闻言， 张楚岚既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的看了看张灵玉，似乎也是没想到张灵玉居然会这么好，搞得自己都有些不忍心‘利用’这个家伙了。 “小师叔，谢谢你了……” “师父承认你是天师府弟子，那按照师门的辈分我自然是你师叔……”张灵玉对此却显得理所当然，甚至还用手拍了拍张楚岚肩膀，完全不像是被人利用了的样子。 “咱们正一派可从来都是很护短的……” 第493章 老实人不会撒谎 京城， 郊外某村庄土房内， “如今就连王道长这样的人，在你的计划里也必须要死么……” 马仙洪坐在屋内的土炕上，接住柳小江扔过来的噬囊，看了看其中存放的那具尸体，而后再次望向柳小江的眼神里，也难免因此出现了些许的不解。 他不明白柳小江和王也明明是朋友，眼下又为何偏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小柳真人，想不到如今就连你也变了……” 柳小江坐在小屋内的椅子上，看了眼土炕上依旧仙风道骨的马仙洪，道：“尸体存放在噬囊里，多久才会开始腐坏？” “这噬囊里的空间，理论上是静止的……” 马仙洪见到噬囊中王也的状态，很清楚对方确实是已经凉透了，现在又听柳小江提起了尸体的腐坏问题，也不免有些怀疑对方到底还想拿一具尸体做什么。 “噬囊实际上是不能用于存放活物的，除非是提前让存放的活物陷入了假死状态，但即便如此……理论上对死物的静止状态，也很难影响到陷入假死的活物。” “多久？”柳小江并不在乎马仙洪对于此事的反应，只是想在对方口中得到一个相对明确的时间。 “最多也只能延缓一个月左右……”马仙洪显然也怕时间太紧容易出现意外，因此故意说短了尸体在噬囊中的存放时限。 “不过，这种事儿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尸身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在噬囊中开始腐坏……还重要么？” “王道长现在人都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想对他的尸体做些什么……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这种有效的存放时间还能延长么？”柳小江无视了马仙洪的不满，若有所思的用手摸了摸下巴道。 “你当初制造这噬囊也只是为了图个方便，若是利用神机百炼的技术对它加以改造，应该可以大大延缓尸体在其中的腐败速度……以至于彻底停止一切生命活动吧？” 啪！！！ 马仙洪一把将噬囊拍在了旁边的小方桌上，表情极为不满的看着柳小江，道： “你不是已经从我这得到神机百炼了么，为什么不亲自试一试能否做到这种程度的事儿？” “神机百炼这种绝技毕竟不是谁都能学的。”柳小江对此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 “而且，即便我真的在炼器与神机方面有天赋，也一样只能是从零开始学习神机百炼的技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恐怕就算是给我一年的时间也根本不够用。” “如果非要等我学会这神机百炼，王道长的尸体怕是也早就在噬囊里面烂透了……” “柳小江！”马仙洪顿时朝着柳小江怒目而视道：“如果说我姐姐是罪有应得，应该为自己犯下的罪孽承担后果，可是王道长呢……这种天真的家伙又能有什么错？！” “他与你我一样都是八奇技的继承者，也是你我都曾发自内心认同过的朋友……你心里难道一点都不会觉得痛么？！” 闻言， 柳小江望着仍然愿意将王也当做朋友的马仙洪，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并缓缓竖起了两根手指，道： “其一……” “王道长的死与我并无直接关系，这次既不是我亲自对他下的杀手，也并非我身边那些听命行事之人的手笔……我也并不希望见到他这位友人的离去。” “其二……” 说到这里， 他抬眼看向土炕上情绪激动的马仙洪，冷冷地说道： “马仙洪，你现在也是全性的一员，而我则是全性成员认同的掌门，你我的确可以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在这种正事儿上……你也做不到像其他全性成员一样听命行事，那就给我马上脱离全性。” “千万别忘了……” “这里并没有人求你留在全性帮我，是你自己非要留在这里，不愿与其他的异人为伍……” 马仙洪听到这话就算还有不满，也不得不根据自身的处境选择低头，“那你说……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你若是不表明自己的目的，就算你这掌门要把我赶走，我也绝不允许你侮辱王道长的尸身，人死为大……你不能只是因为王道长已经死了，就拿自己友人的尸身不当一回事儿。” “唉……”柳小江盯着固执的马仙洪看了许久，最终还是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老马，我很怀疑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不想让王道长的尸身出现腐坏的情况，又是怎么让你想到我要侮辱他尸身的，正常难道不该认为我这其实是要好好保存他的尸体么？” “因为……”马仙洪直视着柳小江的双眼，“我觉得王道长的死，不管是不是你下的手，也肯定与你脱不了关系，既然早已没安好心……谁知道你保存他的尸身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柳小江对此不免感觉有些意外，明显并不觉得马仙洪会有这么聪明，于是就想到了之前一直都与马仙洪有所联络的家伙。 “老马，你最近是不是又和张楚岚联系过？” “……”马仙洪闻言顿时微微一愣，随之却又极力的矢口否认道。 “我和他没什么话好说的，自……自从离开曜星社以后，我和那家伙也就再没联系过了。” 张楚岚！ 你这个王八蛋！ 你大爷的就知道给我在这添乱！ 柳小江自然不可能被这种拙劣的演技欺骗，所以哪怕不用双全手来与马仙洪确认什么，也一样能看出来马仙洪这个老实人是在撒谎。 “老马……” “你和什么人联系不需要我的同意，但……如果不想害死张楚岚他们，至少要在我的计划成功前，尽量离他们几个远点。” “别忘了……” “八奇技这种东西一样可以让人眼红，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我的问题更严重，导致外面那些贪婪的家伙暂时没心情关照你们……” “如果……” “如果你们这几个家伙走在一起跳的太欢，让其他人产生了一种‘八奇技能解决一切麻烦’的想法，你躲在我这或许不会遇上什么大麻烦，但张楚岚他们那边……可是会死人的。” “我……我最近没有和张楚岚他们联系过。”马仙洪听到这些话立马紧张了起来，但不管脸上的表情如何慌乱、心里面又是如何担忧，嘴上却也仍是一口咬定了自己并没有说谎。 “……”柳小江。 第494章 掌握生死的人永远都是爸爸 “算了……” 柳小江没有喜欢欺负老实人的恶趣味，自然也不会揪着这种对方不愿多说的小事不放。 “反正我现在是已经开口提醒过你了，今后再与张楚岚联系的时候……你心里面至少也要有点数，千万别和他们几个走的太近，你们这些八奇技继承者之间的交往，起码也要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 “否则……” 话说至此， 他见到马仙洪脸上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没有再把后面那些吓唬人的话说出来，而是再次提起了关于王也尸体保存的问题。 “老马，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关于王也尸身的腐坏问题……你到底能不能出手帮我改造噬囊，长时间延缓……甚至是保证这具尸体永远都不会腐坏？” 闻言， 马仙洪看了眼放在一旁桌上的噬囊，接着眼神依旧疑惑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能是能……” “我当初为了追求噬囊的功能性，考虑到它或许能成为短时间藏人的工具，故意没把它往单纯只存放死物的方向靠拢，留下了部分可让假死者维持生命活动的空间……” “如果放弃噬囊的隐藏功能性，将它改造成只能存放死物的储物法器，应该就能长时间延缓王道长尸体的腐坏，可一旦这么做了……里面的空间或许会完全静止，但内部也会相对变得极为狭小。” “毕竟，就算是有神机百炼的技术，法器的功效也取决于材料与品质，制造噬囊的材料若单纯追求某项功能极致，也就只能让其他的各种条件为此而做出让步了……” “……说人话。”柳小江并没有接触过炼器方面的知识，所以几乎不清楚这科技宅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可以让它长时间延缓王道长尸体的腐坏……”马仙洪见此也不由得撇了撇嘴道： “但相对在材料不变的情况下，它的内部空间也会为此做出让步，甚至会压缩到除了王道长的尸体之外，再也不可能装下其他任何东西的程度，如此一来……你也将无法用它来存放其他东西了。” “……你还有其他的替代品么？”柳小江考虑到噬囊这东西给自己带来的方便，心里听马仙洪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这东西做起来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马仙洪摇头道。 “否则……曾经跟在我身边的那些上根器，我又怎么可能不给他们人手配置一个噬囊？” “碧游村没了……” “我身上的东西几乎也都被公司收缴了，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个之前在曜星社新做的，你总不能让我把自身需要的噬囊也送给你吧？” “那你就再做一个呗，这才多大点事儿啊？！”柳小江不以为然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马仙洪的摇头解释道： “噬囊的制造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就算我手里的确还有着足够的材料，从零开始制作一个新的噬囊……至少也需要个十天半月的。” “这么慢？”柳小江怀疑道：“神机百炼？就这？” 见此， 马仙洪脑门上的青筋瞬间鼓起，强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道： “你知不知道其他人若想炼制一件完整法器，别说十天半月……你就算是给他一整年的时间，也很有可能会在最后一刻前功尽弃？” “而且……” “除了在我马仙洪这里，你还见过谁搞出了这种空间类的法器，你可知道其中涉及的技术是有多么复……” “那……改造又需要多久？”柳小江这种完全不在意技术问题的态度，更是让马仙洪朝他投来了近乎杀人的目光。 “三天就够了……”马仙洪深知自己打不过柳小江这王八蛋，因此就算知道自己迟早都会憋出脑血栓，也还是忍住了没有直接出手和他自讨苦吃。 “不过，事儿我倒是能做到，你把噬囊改造成这种样子，难道只是想好好保存王道长的尸身，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我这么做自然是有这么做的道理……”柳小江在马仙洪这里得到明确的回复以后，立即不再耽搁的起身走到了门前，道： “老马，你现在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尽力延缓王道长尸身的腐坏便可，此等连我这异类都能存在的世界……为什么不能有起死回生的那种事儿？” “你之前‘猜’的不错……” “王道长的死确实与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我也的确是默认了王道长今天的死，并没有在危急时刻出手救下自己的友人，而是眼睁睁看着友人死于宵小之辈的手中，就为了自己脚下的道路能少些阻碍。” “如此卑鄙的我……” “如此可恶的嬴勾……” “虽然不配再被王道长称之为友人，但至少还是坚定了自己脚下的道路，哪怕是要亲手送自己曾经的友人上路，就算是要带着世上所有人一起下地狱……认定的事就是认定了，绝不回头也是应该的。” “如果仅为了这点交情，因为对王道长下不了手，便要更改自己早已定下的路线……岂不是做事之人最为忌讳的优柔寡断？” “我并没有什么错，即便是不近人情……我也没有做错什么。” 闻言， 马仙洪望着站在门前背对自己的柳小江，他就算再不谙世事也明白对方这番话，绝对不只是简单说给自己一外人听的。 而且，他甚至还认为柳小江所说的起死回生，或许也只是因为被王也的死给打击到了，完全不觉得起死回生这种事真的存在于世。 “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柳小江站在门前不免微微一怔，察觉了自己刚才多少是有些失态了，于是道： “我能有什么事儿？” “不得不害死友人这种事确实是悲剧，但好在我所掌握的力量已足够强大，一切都结束以后……我也仍有机会与王道长席地而坐，届时再亲口与他赔罪道歉便是了。” “……小柳真人。”马仙洪。 “你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当然没有……”柳小江回头看向土炕上的马仙洪，并缓缓抬起手臂握拳微笑道： “如果王道长的死无法挽回，这悲剧或许很难让人无视，但……能掌握生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它起码让人有了拒绝一切悲剧发生的能力，我还是头一次像今天这样，为自己的不同而感到喜悦。” “……”马仙洪。 第495章 招安？ 次日， 天下会总部， 沈冲像个普通人一样来到天下集团预约，并在公司前台小姐无比惊讶的目光之中，独自乘坐电梯抵达了风正豪所在的楼层。 不过，走入风正豪所在的办公室内部， 他却发现室内等着自己的并非只有风正豪一人，而且不仅是与风正豪关系亲近的风星潼，甚至就连之前在父女关系上有些隔阂的风沙燕，此刻也同样与风星潼一起站在了自己父亲的身后。 “风会长，自从王家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好像也就再没有见过面……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沈冲并非是曾经的那个祸根苗，即便在个人实力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就算风家拥有着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他也不觉得眼前三人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威胁。 毕竟，因为柳小江曾经那种特殊手段，他早已成为了近乎不死的存在，打不过……至少也有几分把握在此地逃出生天。 至于风险问题…… 他对此倒是也很赞同柳小江的看法，一样都觉得自己这边若想得到些什么，相对也就应该付出与之同等的代价。 为了保存己方或许有用的炮灰，让风家人和平的交出拘灵遣将，自己一个人过来承担点风险……又能算得了什么？ 何况…… 自己既有嬴勾这尊大神站在身后，又有王家、曜星社与求真会等具体事例在，风正豪这种聪明人基本没可能会撕破脸皮，最多也就是提出些利于风家生存的条件，然后再乖乖把拘灵遣将交出来罢了。 沈冲在独自来到天下会之前，其实就已经在心里仔细想清楚了，风家今后可能会做出的所有选择…… “沈先生，咱们坐下说话……” 风正豪朝着沈冲和善的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很是热情的伸手示意沈冲坐下说话，但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过分的讨好与奉承，不卑不亢的态度也不会让沈冲感到任何不快。 “你今天来我天下集团，可是小江……咳，可是你们那位掌门的意思？” 闻言， 沈冲坐在室内会客用的沙发上，看着风家三人坐在了自己的对面，笑道： “这点风会长您大可放心好了，虽不能说全性已不是曾经的全性，我们全性妖人也都已经脱胎换骨了，但至少我们这些跟随在掌门身边的……是不会再因喜好而为难任何人了。” “我之所以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找您，自然也是因为掌门那边的确对我有过吩咐……” 沈冲跟了柳小江这么久，很清楚自己背后的那位掌门，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欺凌弱小的家伙，所以就算是明白‘十佬’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了，在对待风正豪的态度上也仍旧还是保持着礼貌与风度。 很简单…… 柳小江手里掌握着足够的力量，态度在交涉的时候也已不再重要了，因为不管你摆出了什么样的姿态，只要不同意他所认定的那种安排……那就用力量强制让你服从安排！ 这可不是人们口中的那种欺凌弱小，而是极为纯粹且不含一丝感情的镇压…… “这次让沈先生过来的……是我风家的拘灵遣将么？”风正豪对此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而后也很快猜出了沈冲来此的目的。 “风会长，您是个聪明人……”沈冲并未否认自己的目的，而是看了看坐在风正豪身旁的那对姐弟，道： “拘灵遣将这种东西虽说是在您这位十佬的手里，王家没了……也不可能还有人敢来天下会抢夺它的归属权。” “但此事在我们那位掌门的眼里看来，八奇技这种东西在谁手里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只要它还继续存在于世……那便永远都是一种取乱之术。” “因为风会长……” “风家的天下会现在风头正盛，甚至在十佬里也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但谁又敢保证您风家永远都是风头正盛，一旦失去了强势……这拘灵遣将恐怕又会让您的家人立于风口浪尖之上。” “所以……” “掌门之前才会要求风会长您，在家族内部彻底放弃拘灵遣将的传承，哪怕它确实能在短时间内，给你们风家带来强大的力量……” 说着， 他将目光放在了风星潼的身上，道：“之前王并那家伙的遭遇，风少爷他当时恰好也在场，亲眼见证了拘灵遣将的无力，看见了所谓完整拘灵遣将的传人，在我们那位掌门手里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它真有无比强大的力量么，或许有吧……但也明显未到人们所传闻的那种程度。” “为了这种根本不能让风家立于巅峰的力量，却要让风家人在未来因此而承受极大风险，风少爷……您觉得这事儿值得么？” 风星潼本就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志向，最喜欢的也莫过于是在圈里多多结交一些朋友。 力量……尤其还是这种不仅无法自保，还可能引来更多危险的力量，这就算不为今后的自己考虑，只考虑自己一家人吃饭的那张桌子，他也根本不可能会觉得这种事情是值得的。 “……”风星潼虽然很想对拘灵遣将说不，但由于自己的老爸和姐姐还在一旁，最终还是放弃了帮沈冲这外人说话的想法，只是眼神比较复杂的看了看风正豪。 “这种事的确并不划算……”风正豪察觉了风星潼心中的想法，但却并未顺着沈冲的话说下去，而是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道： “沈先生，虽然这么说话很无礼，但这拘灵遣将毕竟是我们唯一的筹码，我想知道我风家若是交出了拘灵遣将会如何，不交……又会如何？” “您若是愿意配合的话……”沈冲同样低头推了推眼镜。 “我认为掌门至少会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对天下会……或者说对您风家的人多上点心，不会让风家在混乱中出现太大的损失，更不可能会出现让风少爷与风小姐身死的情况。” “我知道您风会长还有其他的孩子，但起码目前看起来……您最看重的应该还是今天在场的两位。” “当然了……” “我并没有想要威胁您的意思，因为只要您愿意配合我们那位掌门的安排，不仅是今天在场的两位，就算是那些不在场的……想必也都不会死在我们全性妖人的手里。” “除此之外……” “我并不能和您在这保证什么，毕竟掌门派我过来时也并未说的太多，至于其他可能的优待……就真要让您来赌一下我们那位掌门的为人了。” “反之……” “尽管掌门派我过来的时候并未多说，但考虑到最近发生在那位身上的变化，风会长您……应该也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毕竟，那位对八奇技的态度可是很认真的，眼下……除了您风家手里的拘灵遣将之外，恐怕也就只有那尚未现身的炁体源流，并未被掌握在我们那位掌门自己的手里了。” 第496章 普通且幸福 “你们这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风沙燕听到这话不免秀眉紧蹙道。 “柳小江之前确实与我们合作过，也帮我们解决了王家那个麻烦，风家因此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愿意冒着极大风险与你们坐下来谈，可是你们却……” “沙燕！”风正豪轻生呵止了风沙燕后面的话，但眼神深处却并未对女儿有过一丝责怪。 “小江是我们风家的恩人，对我们有着没齿难忘的大恩，若非是他之前及时对王家出手，风家的一切也都很有可能会给他人做嫁衣，现在就算是要我这个无能之人献上自己的命……也是应该的。” “可是……”风沙燕虽然有些迟钝，但还是发觉了自己父亲眼神中的异样，即便心里仍有不满也只能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没有什么可是的……”风正豪显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我之前根本没什么好办法能处理王家的事，如果只牺牲我一个就能从王家手里救下风家……你觉得我会不想做么？” “但事实却是……” “如果没有小江那孩子的帮忙，我就算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换风家头上没有王家压着的未来……也做不到。” 沙发对面， 沈冲眼睁睁的看着风正豪表演，心里明镜却并未开口戳穿对方的虚假，而是在发现对方的表演已然接近尾声后，道： “风会长其实言重了……” “眼下可并没有人想要您的命，也并没有人打算压着风家一头，我们的那位掌门也只是想要您风家放弃，并将拘灵遣将这种取乱之术交给我拿回去而已……不至于死啊活啊的。” “至于风小姐刚才的话……说的也确实没错。” “风家目前的确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与我见面，若是不小心被十佬里一些居心回测的人知道了，说不准就会让圈里的其他人先拿风家来点了天灯……毕竟这可是私自通敌啊。” “这算什么风险……”风会长对此倒是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 “与我风家之前被王家彻底控制，完全没有人愿意帮忙的处境相比，这点不会被人知道的风险……又能算得了什么？” 话音落罢， 他就仿佛做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定，逐渐收起了脸上的所有笑容，极为认真的死死盯着沈冲，道： “沈先生，如果说我风家不仅愿意交出拘灵遣将，还愿意在今后可能会发生的混乱之中，作为内应混在十佬中，为你们那位掌门办事……这是否可行？” “老爹，你这是要做什么……疯了么？”风星潼震惊的望着风正豪还没说话，一旁的风沙燕顿时难以理解的站了起来，道： “风家怎么可以和全性的这帮妖人……” “沙燕！你给我坐下！”风正豪双眼充满血丝的看了风沙燕一眼，吓得这位从未见过自己老爹如此的女儿，完全发自下意识乖乖的重新坐回了沙发。 “这可是全性啊……”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风正豪从忍不住犯嘀咕的风沙燕身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沈冲，道： “但就算是全性这种所谓的恶又如何，只要让我风家能安安稳稳的度过灾难，让我们还有机会回家坐在一起吃顿晚饭……又有何不可？” “这天下并非是我风家的天下，反而让我风家曾饱受人世苦难，哪怕是用自己的双手拼来了一切，到最后在也依旧还是那孤家寡人，没人愿意顶着王家对我们伸出援手……天下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想要保护的……” “不过是一家人能整整齐齐的坐在桌前，一边热热闹闹的吃着晚饭，一边笑着说起今天的事儿……” 听到这话， 风星潼眼中的怀疑顿时消散，就连风沙燕也彻底沉默了下来，他们即便很清楚风家这么做，无疑就是背叛了全天下的异人，但最终还是没办法指责自己的老爹什么。 毕竟，他们都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相对于外面那些陌生人的死活，自己家里那张熟悉的饭桌……显然才是最重要的。 沈冲虽说没办法理解风正豪的想法，基于全性的出身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但却不知自己心中为何会因此产生了些许嫉妒。 “这就是风会长的选择么……” 风正豪点头道：“这确实是我个人的选择，但不知道你们那位掌门……” “抱歉了……”沈冲满含歉意的摇头说道。 “掌门除了要我回收拘灵遣将之外，唯一另有要求的事儿……便是至少要与风家在明面上彻底撇清关系，因为这样才能保证风家在一切都结束以后，至少不会被那些自己人当成是不可接受的敌人。” “一切都结束之后？”风正豪注意到话中的重点，忍不住缓缓皱起了眉头，道： “小江他这难道是不想在最后取得……”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和你们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资格进行所谓的清洗？”沈冲直接开口打断了风正豪的猜测。 “风会长，我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既然并不在乎拘灵遣将这种东西，唯一在意的只是自己身边家人的死活，那……您可以将拘灵遣将交给我了么？” “虽说不能按照风会长的想法，让风家成为我们留在其他异人身边的内应，但风会长今天所说的这些话……我也会一五一十的转达给掌门，相信这可以换来您所希望的生存保障。” “而且……” 说着， 他想了想朝着风家三人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我认为风会长今天所说的这些话，应该可以换来风家最在意的东西……” —— 与此同时， 京城的酒店房间里， 柳小江坐在故意摆放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望向窗外若有所思的在扶手上缓缓敲动着手指。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桌前，一边热热闹闹的吃着晚饭，一边笑着说起今天的事儿么……” “这还真是令人羡慕的普通日常啊……” 这时， 一双玉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搂住了柳小江，很是温柔的轻声说道： “我们迟早也会拥有这普通的日常，我相信你一定能让我们都过上这普通的生活……对吗？” “我会的……”柳小江很清楚从后面搂住自己的是谁，也因为此刻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人在场，他并未拒绝对方这种看似极为亲密的举动，而是缓慢抬起双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就像我遵守了和你曾经的约定一样……” 第497章 有情有义？ 咚咚咚…… “掌门，鬼佬我已经给你找过来了，有什么话……您出来亲自和他说说？” 夏柳青在全性内部虽然可以说是老资历了，但在办事儿上却不像其他全性成员那般没规矩，反而还是全性目前最重视柳小江掌门身份的人。 所以，不管柳小江这位掌门躲在房间里是做什么，无论里面的八卦是不是自己所感兴趣的那种，他终归也还是不敢像夏禾等人一样太过逾越，不可能真像个朋友一样不管不顾地直接涉足他人的领地。 说白了…… 他这无疑就是并未真正了解过柳小江，也不能理解柳小江最近的所作所为，之所以还愿意留在全性帮柳小江做事，除了有自己的部分目的之外，更多的……也还是对柳小江这个怪物的怀疑与恐惧。 富贵险中求…… 大概就是戏子夏柳青在当下里的真实想法了…… 柳小江很清楚夏柳青这样的老全性，基本不会有为了‘外人’付出一切的想法，相反还会为了自己和所谓的‘自己人’极端自私。 他不觉得夏柳青会将其他全性成员，甚至是自己这个掌门也当成‘自己人’，但奈何有梅金凤这个不算人质的人质在，倒也不必担心会发生‘戏子无情’之类的事儿。 除非…… 老家伙能把‘戏子无情’这点贯彻到极致，连自己作为人的那点感情也能完全抹除，否则……他无论何时也都只能恭敬的叫柳小江一声掌门。 “戏子无情……”柳小江听到门外的声音，轻轻拍了拍二壮的手腕，示意自己还有事情要办，接着便从沙发上起身走向了房门。 “但就算是个戏子，首先也仍是个人啊……” “哼……”二壮看着柳小江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道：“我倒是希望你能和门外的夏老一样，好好学学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有情有义。” “……只是儿女情长罢了。”柳小江于房门之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仍站在屋内的女子，道： “虽然这看起来的确比我更有人情味儿……” “知道就好……”二壮见到柳小江脸上复杂的表情，终归还是极为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如果你将来对我这倒贴的女人，能有夏老对金凤婆婆的十分之一……可就谢天谢地了。” “……”柳小江。 —— 酒店同层的另一间房内， “掌门，人我可给你带到了，你们有什么话就自己聊吧，我这老头子可就不在这瞎掺和了。” 夏柳青带着柳小江来到巴伦所在的房间内，也许是很清楚柳小江为何会让自己把鬼佬找来，所以也很是明智的并不想在此事上多问，只是留下一句话便立刻转身退出了酒店房间。 “老滑头……”柳小江目送着夏柳青离开并未阻拦，但却在人家好心带上房门后，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搞得我好像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一样……” 说着， 他便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看向了对面已许久不见的巴伦·格里尔斯，道： “巴伦先生，好久不见了……” “我想我这次找你过来的目的，你应该也已经通过夏老的‘猜测’，将其中的缘由猜出一个大概了吧？”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巴伦看起来仍是曾经那个精神抖擞的壮年大汉，只要不说……相信谁都猜不出来这人实际已近60岁了。 “想想我最近听过的那些传闻……” “柳，现在见到你还和曾经一样……真是太好了。” “还和曾经一样么……”柳小江看着犹如老友般热情的巴伦，心中也并没有像是对待其他老外的那种疏远感，反而同样有些时过境迁后与老友再见面的喜悦。 不过，朋友归朋友，喜悦归喜悦…… 他就算因为巴伦当初毫不犹豫交出六库仙贼的行为，将这比较特别的老外也当成了关系还不错的友人，但却并不代表因此就能彻底掩盖这位朋友身上的问题。 毕竟，六库仙贼同样是八奇技之一，这巴伦无疑也是八奇技的继承者，更是这取乱之术的实际拥有者之一。 而且…… “巴伦先生……”柳小江否认自身并未改变似的摇了摇头，道： “不知在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你可曾找到了……更适合继承六库仙贼的传人？” 闻言， 巴伦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却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看向了柳小江，道： “柳，你曾经说要用它来拯救的人，这么久过去应该也已经成功了？” “啊……”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道： “这也还要感谢你当初的慷慨，就算是我这种陌生之人的请求，你也依旧还是选择把它交给了我……” “不……”巴伦对此却直接开口否认道。 “我当初其实并非只是出于这点，才会把它交给你这看似很奇怪的人。” 说着， 他微笑着朝柳小江伸出了三根手指，道： “主要也还是三个方面的影响……” “一是这东西本就属于你们华夏，我只是阴差阳错得了这种传承，才能在当初的那个险境里侥幸活下来。” “所以……” “对于我个人来说，不管是它本身，还是把它教给我的人，又或者是催生出了此二者的华夏，我对这些所有的一切……其实也都是很有好感的。” “二是当年在得到它的时候，我也曾主动询问过把它教给我的人，自己能否算是那个人身边的弟子，结果……我在身份与传承等问题上都没得到答案，认为那高人可能并不希望我自称是他的弟子。” “传承……我的确没有资格，但它确实属于了我，因此就算在身份上得不到承认，我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让它就此消失，至少……要把这传承与华夏的东西，找机会再次归还给你们才行。” “至于第三个原因……” “柳，你是个很厉害的年轻人，又有你们华夏的正统传承，何况当时的身份还是公司员工，索要它的目的也是为了救人……在当时也算是个最适合的人选了。” “我之所以会愿意把它交给你，真实的目的也并非是为了要救人，只是想让这传承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第498章 查缺补漏 “原来如此……” 柳小江对于巴伦的想法虽有意外，但也并不觉得事情完全超出了预料，随之面不改色的看向这位外国友人，道： “巴伦先生，看来我让夏老去寻你见面，也还真是个比较明智的决定，不然晚了……六库仙贼还真有可能会被其他人得手。” “为什么？”巴伦听到这话也显得很是疑惑道。 “柳，虽然我猜到你突然找我，很可能是为了六库仙贼的事，但我不是已经把它交给你了么，可为什么现在听起来……你似乎很在意它是否能继续传承下去？” “不过……” “你今天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尽管确实是在紧张六库仙贼，但一说起它的传承问题……你眉眼间却总会下意识的微微皱起，难道你作为两种八奇技的继承者，其实并不希望它们能在世上得以延续？” “它们皆为取乱之术……”柳小江沉默了许久后说道。 “我们今天就算是不说别的，只说六库仙贼这东西的问题，它……以及它作为修行方式所带来的效用，我相信巴伦先生你自己应该也深有体会。” “毕竟，如果不是害怕自己的不同，你也不至于从名人圈过渡至异人圈，若非是怕别人发现自己的长生……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在异人圈，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归属感，像个游离于所有人之外的异类。” “长生……” “六库仙贼帮人所构筑的那套消化系统，即便不谈它们能在与人交手时发挥的作用，哪怕只谈它们给你带来的长久生命……恐怕也足以引起大多数人的眼红了。” “异人一定会搞清楚你为什么能得长生，在得知六库仙贼的存在后也必然极力争抢……” “普通人……” “他们就算与我们行走的道路不通，不可能通过修炼六库仙贼来构筑你那套消化系统，也必定会以更为科学的方式，找出一套能够替代的方案，在这过程中……你猜他们是否会仔细了解你的一切？” “届时，莫说单纯的对你进行研究，限制……甚至完全剥夺你的自由，都只能算是一些小事儿而已，他们搞不好真的会给你在手术台上走一套复杂流程，而且还很有可能会是不论生死的那一种……” 说罢， 他朝着巴伦缓缓向上扬起嘴角，眼神却仍然维持着平静与淡然，道： “探险家……” “我并不排除这是你的确喜欢冒险的结果，但因为喜欢冒险长年在外不知所踪的经历，倒也确实在隐藏身份上帮了你很大的忙，否则……巴伦·格里尔斯这名字到今天，怕是也早就更加大名鼎鼎了。” “就是不知……” “那样的巴伦·格里尔斯，到底是一个对科学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志愿者，还是一个被动给了人们研究方向的伟大牺牲者，反正……肯定不会是今天与我见面的这个过气探险家了。” “……”巴伦。 “巴伦先生，作为曾经关系还算不错的友人，我希望你能放弃寻找其他更适合继承六库仙贼的传人。”柳小江并不在意巴伦的反应，而是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是六库仙贼这种东西，也根本没可能对我产生任何有效的负面影响，把它继续传下去……也只不过是给了你们一个可以自取灭亡的机会。” “另外……” “你毕竟也能算是曾经关照过我的人，我并不想站在敌人的角度上强制你做出选择，希望……巴伦先生不会让我经历不得不亲手杀死友人的悲剧。” “你找我来就为了这件事？”巴伦听到这种不像是威胁的威胁，倒也并未对眼前的柳小江产生惧怕，而是在仔细打量过对方以后，眼神有些无奈的笑着开口说道。 “如果只是为了这种事的话，那你今后完全可以对我放心了……” “毕竟，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我其实没资格将它传下去，之所以把它交给你……也只是不想让它在我这消失，而你当时也刚好给了我一个合适的机会，算是‘逼迫’我不得不将它传下去。” “现在……” 话说至此， 他看着眼前多少有些陌生的柳小江，道： “你在我心里也是它的继承者，而且还是在我之后才来的那个，所以按照你们华夏这边的传承规矩，若非必要的情况……再后来者也不该由我来进行传授，你才是那个有资格将它传下去的人。” “因此……” “除非是你死了，不然于情于理，我这不被承认的外来继承者，也都完全没资格将它传授给其他人。” “而且，就算某天你真的死了，以我身上的情况来看，若想再找合适的机会将它传下去……恐怕也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毕竟，这世上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逼迫’我在没资格将它传下去的时候，不得不把它传下去以求心安理得啊……” “想不到……”柳小江略微愣神了一下，随之道：“巴伦先生还真是深得这片土地的真传啊……” “你是在夸我么？”巴伦微笑道。 “不……”柳小江摇头道：“我是说你讲话真的是绕来绕去，而且就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简直……已经和我们这边的人没什么区别了。” “……”巴伦。 “很奇怪对吧？”柳小江见到巴伦脸上的诧异，不由得微笑着开口说道。 “我们这边明明有着干练、精简的文字语言，人们在讲话时却总喜欢插入另外的含义，甚至不惜用最精简的语言说最长的话……就为了表达一些‘似乎’不能明说的真实意愿。” 闻言， 巴伦不免下意识回忆起柳小江方才的那些话，生怕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对方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巴伦先生，既然你没资格将六库仙贼传下去，却又只是‘认为’随便一个华夏人都比你更有资格，但这种近乎门派传承上的事儿……我至少也得确认一下自己，是否有资格处理六库仙贼吧？” 柳小江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并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巴伦身上，道： “毕竟，你方才也算是同意了我对八奇技的看法，而你我最多也只能算是它的一个传人而已，既然这六库仙贼的‘创造者’还活着，那么作为弟子……也总要考虑下师门的意见吧？” “阮丰，他在哪？” 第499章 漏网之鱼 闻言， 巴伦考虑到柳小江对八奇技的态度，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道： “柳，你刚才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难道也只是为了让我配合……这是想让我出卖自己的救命恩人么？” “因为一些原因……”柳小江很清楚巴伦并非小人，说那么多也是为了对方能理解自己，于是道： “我碰巧得知了当年的三十六贼，居然不止张怀义一人侥幸逃得了性命，除却风天养与郑子布之外，几乎所有八奇技的领悟者……都并未在当时得到应有的结局。” “那些即便是已经拥有了八奇技，在能力上却仍不及张怀义的家伙，甚至还带着它们一起逃离了公司的管辖范围，其中……便有巴伦先生的那位救命恩人。” 说着， 他看向巴伦的眼神愈加冰冷了几分，“此前在巴伦先生手里得到六库仙贼的时候，那时的我……属实是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了，以至于认为当年的三十六贼最后，基本无法逃过自己应有的结局。” “毕竟，就算是掌握了炁体源流的张怀义，哪怕他有了足以匹敌众宵小的实力，最终也依旧还是选择走向了早已注定的结局。” “我以为……” “他们三十六贼既然能够结为异姓兄弟，身上或多或少也都应该有些许共同之处，其他人即便与张怀义都是截然不同的个体，但对于八奇技这种东西的看法也都不会相差太远，结果事实却是我错了。” “周圣、马本在……他们的确与张怀义一样选择了背负罪孽，并未在自己应得的结局面前选择真正的逃避。” “风后奇门和神机百炼两种绝技之所以还存在，也只是由于他们二人不管是否知晓自身的罪孽，但对这神乎其神……几乎是他们自身不可能达到的境界，仍然还是有着与普通人一样难以割舍的执念。” “可即便如此……” “他们在留下各自绝技的时候，至少也提前表明了它们不该存在，更没有随随便便把这两种绝技传给他人，要么是通过师门保存，让师门来决定它的存在与否，要么……就是选了自认为合适的继承者。” “这点说明他们与张怀义一样，都很清楚八奇技是否应该存在，也明白自己领悟它们就是种过错，所以……都会尽量避免它们再引起当年的那种大乱。” “端木瑛，她身上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但迄今为止也的的确确是死了，而且由于某些不方便与你直说的情况，她的仇……我个人也并不会选择推辞与无视。” “谷畸亭，也不过只是个对无根生有些愚忠的可怜人罢了，但不得不说……也正因为有他这个人的存在，我才能了解到当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的贼人。” “至于这个阮丰……” “巴伦先生，他传你六库仙贼的行为，在你看来或许是为了‘救人’的善意之举，基于人道考虑也不失为是一种正确的选择，但在我看来……此人对于八奇技的态度相当危险。” “你的意思是……”巴伦眉头紧锁道：“我这种外人不应该活着？” “阮先生他为了救我，才传我六库仙贼的行为……实际也是个相当大的错误？” 对此， 柳小江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而是直视着巴伦极为不满的双眼，道： “巴伦先生，你可以说我的思想并不人道，也可以将我当成一个没有人情味的怪物……” “但你并不能否认……” “如果是张怀义、周圣与马本在他们那样的人，无论是否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丢了自己这条命，这八奇技……他们是不可能随便传给一个陌生人的，何况还是你这种连面孔都与我们不一样的外人。” “而阮丰……” “他不仅把六库仙贼随便传给了你，甚至不曾与你提起它所存在的问题，完完全全就是不在乎你学会了它以后，是否会把它交给……传授于其他更为无辜的外人，不在意你是否会因它而被异人抹杀。” “巴伦先生，他或许是为了救你才传你六库仙贼的，但绝无可能会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传人，更不可能当你是所谓的‘自己人’，而且……他甚至很可能只是把你当成了，在外吸引火力的一面盾牌。” “毕竟，他可是已经逃到了国外，而圈内异人却不知他的去向，也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 “但这时……” “如果在异人们的眼皮子底下，忽然出现了你这么一个继承者，这多年来不知去向与死活的阮丰……难道会比六库仙贼更重要么？” 巴伦自然很快就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但眼中却明显还是对此完全无法相信。 “你根本不曾见过阮先生，这些话也只不过是你猜……” “好……”柳小江没等巴伦把话说完，便微笑着朝对方摆了摆手，道： “既然巴伦先生觉得阮丰是个好人，那你告诉我……这位曾经亲手拯救了你，又传给了你六库仙贼的大善人，有曾告诉过你他目前究竟身在何处么？” “巴伦先生，你虽然自认为是个不被承认的继承者，但也确确实实继承了六库仙贼这门绝技……” “况且即便是按照你个人的想法来看，这阮丰哪怕真的不当你是自己的传人，但作为同样学会了八奇技的‘自己人’，彼此之间也曾结下过莫大的善缘，正常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与你毫无联络？” 听到这些话， 巴伦即便不愿相信事实，也难免开始产生了怀疑，“既然你很清楚我不知道阮先生的下落，那你今天又为什么要找我过来……” “因为巴伦先生是个好人啊……”柳小江微笑着开口打断道。 “不管阮丰这个人究竟如何，又到底是不是我所说的那样，但他终归还是巴伦先生的救命恩人，更是传了你六库仙贼的授业恩师，你怎么可能不在意对方的情况，又怎么会不去寻找对方的下落？” “此外……” “我可是个很相信巴伦先生能力的人，更何况基于巴伦先生曾经的身份与职业，这世上……难道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哪里适合藏身么？” 第500章 该死的好人 “柳……” 巴伦看着柳小江不由得缓缓眯起了双眼，“想不到仅仅只是打过几次照面，居然就可以比老夏更了解我的为人……” “但如果我说……” “我不知道阮先生的下落，或者……不打算出卖自己的救命恩人，你又会对我这所谓的‘好人’怎么做，此次是要杀了我这个朋友……还是对自己的朋友严刑拷打？” “你刚才也已经说了，自己并不想经历不得不对友人下手的悲剧，所以……抱歉了，柳，我是不会出卖阮先生这位救命恩人的。” “我不管你刚才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也不管阮先生实际上是个怎样的人，但他毕竟救了当初近乎濒死的巴伦·格里尔斯，甚至可以说是给了巴伦·格里尔斯第二次人生……这些也都是发生过的事实。” “唉……”柳小江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巴伦先生，我想就算逼你说出了阮丰的下落，等我找过去的时候……你也一定会选择站在自己救命恩人的那边，甚至还有可能会提前将对方转移到其他地方吧？” “巴伦·格里尔斯……” “如果是巴伦先生这样的资深冒险家，你拼尽全力将阮丰转移至其他藏身处……肯定也是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地方吧？” 说着， 他便缓缓伸手摸向怀中的口袋，拿出了从公司那边偷回来的噬囊，并将其放在一旁桌上略显犹豫道： “抱歉了……” “我虽然有办法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得知巴伦先生脑子里关于阮丰下落的信息，但考虑到我接下来要对那鼠辈做的事，以及巴伦先生你个人的能力……也还是不得不请你陷入暂时的沉睡了。” “不过，我可以和巴伦先生保证，你必然会有醒过来的那一天，而在那时……一切也就都结束了。” 然而， 柳小江的话音才刚刚落下， 巴伦就像对此早有准备似的迅速翻身，还将原本坐在身下的沙发狠狠踢向了柳小江。 下一秒， 他看都不看柳小江一眼，毫不犹豫地迅速冲向了房间内的窗户，看起来显然并不在乎这里的楼层到底有多高，无疑也是早就在脑子里想好了一旦发生冲突，自己究竟该如何从柳小江的手底下脱身。 这种从窗户直接跃下高楼的方法虽然危险，但考虑到传闻中嬴勾本人所拥有的实力，以及有可能埋伏在房间周围的其他全性成员，即便失手了至少也是重伤的下场，也毫无疑问是他当前的最佳选择。 “巴伦先生的确果断，但也还是很可惜……” 柳小江完全没有理会身前碎裂的沙发，一个闪身便挡在了巴伦与室内窗户之间，根本没给对方从高楼一跃而下的机会，甚至还逼的对方不得不选择谨慎地停下脚步。 “我的反应和速度只会比你更快……” “噗！！！” 巴伦早在柳小江出现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立刻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所以也没等柳小江把话说完就从嘴里喷出了水雾，同时也是毫不恋战的直接转身跑向了酒店房门。 然而， “六库仙贼的把戏么……” 柳小江体内迅速蔓延而出的大量黑炁，瞬间就在身前化作了一道仿若实体的屏障，完全挡下了这些足以消化掉一切有机物的口水。 随后，不等巴伦真正靠近酒店脆弱的房门，周围的大片黑炁就已彻底包围了房间。 “我的尸毒虽然同样由炁的存在，但却无疑是任何人类都无法承受的事物，就凭这源自人身的手段想要消化它……也是绝无可能的。” 眼看着出路已被黑炁彻底堵死， 巴伦想起自己曾在阮丰口中得知的事情，尤其是在记起了连纳森王都无法抵挡黑炁的事实以后，也不得不放弃了拼死沾染这诡异黑炁破门而逃的想法。 另一头， 柳小江站在窗前见到巴伦停下了动作，既没有其他想从自己手中逃脱的行为，也没有再第一时间朝着自己这位友人发动攻势，不免眼神复杂且犹豫的开口提醒道： “巴伦先生，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但如果你现在想改变主意的话，我……还是很愿意与你坐下来聊聊的。” “阮丰不过是个……” “尸毒……”巴伦表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并从腰间拔出了自己常用的战术匕首，道： “这黑炁其实是一种任何人都难以抵挡的剧毒么？” “算是吧……”柳小江没有在意巴伦的打断，但见到对方已拔出了武器，也就明白了对方所做出的选择，于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复杂与犹豫，道： “这世上或许有人能做到不直接触碰它，从而完全无视被它侵蚀后所带来的威胁，但只要是不小心被这尸毒真正沾染到了，那么它就会立刻侵入沾染者的体内，而且只要我愿意的话……触之必死。” “这样么……”巴伦并不怀疑柳小江的这些话，因为他很清楚以柳小江这种程度的实力，根本就没必要在自身占尽优势的时候，还要开口欺骗自己这个绝对的弱者。 “那看来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既然已经被逼至了绝路……也就只能拼命一试了！” 说罢， 他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扑向了柳小江，手中匕首更是瞄准了柳小江的胸前要害，明显就是因为清楚自己与柳小江之间的差距，知道自己想要从对方手里逃脱就绝对不能有任何留手。 不过…… 噗哧！！！ 硬物破开肉体的声音陡然响起， 但却并非是柳小江被巴伦手里的匕首刺了个透心凉，反而是手握断匕的巴伦被柳小江伸手直接刺穿了胸膛…… “就算是这样也没用么……” 巴伦站在柳小江的面前，口中不断渗出大量的鲜血，眼中却并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甚至还出现了些许的解脱之意。 “啊……”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抽回了手臂，并顺势甩了甩衣袖上的血液，道： “那尸毒毕竟是源自于我的东西，既然连它都不会被你的手段消化掉，那么我本身对此……自然也是完全免疫的。” “八奇技归根结底也是功法类的东西，如果使用者的本身并不能被算是强大，它所带来的力量也只能说是非常有限，修炼这东西……最重要的终归还是‘性’与‘命’，其他一切也都不过是辅助。” “所谓的八奇技，不过极端而已……” 第501章 好人不长命 “救命恩人……” “居然就为了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贼人……” 柳小江看着倒在地上早已失去意识的巴伦，在察觉到对方脸上遗留下来的那抹笑容后，终归还是放弃了继续对一个死人说话的愚蠢行为。 随后，房间内部蔓延的黑炁逐渐消散，一只由炁所构成的黑色大手，也随之伸向了地上的尸体…… 片刻之后， 吱呀…… 酒店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相对柳小江略显较小的身影，毫无顾忌的径直走入了房间内部，完全不会惧怕自己眼前的诡异画面。 “小江哥哥，之前应该是这个外国人救了我吧，他就是那个给了我们六库仙贼的人么……” 闻言， 柳小江操控着黑色大手将巴伦的尸体重新放回地上，随之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了小脸上满是不解的陈朵，道： “的确……” “他也算是你这小丫头的恩人了，若非有六库仙贼帮你不断改善、增强体质，那么在我得到双全手之前，即便是在你体内留下了手段，也无法在根本上解决蛊毒的侵蚀，最多也只是缓解下痛苦而已。” “毕竟，若是没有六库仙贼和双全手这两种绝技，最后就算我有能力保证你不会死在蛊毒的侵蚀之下，也未必能像今天这样以重塑内脏的方式……帮你彻底拔除那几乎已经替代了内脏功能的蛊毒。” “与那原始蛊毒处于共生状态下的不死，也只会让你今后陷入近乎永恒的痛苦与折磨之中……” “二壮姐姐说过……”陈朵望着地上巴伦的尸体有些复杂。 “除了小江哥哥之外，我现在能脱离原始蛊毒的折磨，也应该很感谢这个外国人的帮忙，只是……我想不到他竟然会与小江哥哥为敌。” “小江哥哥，他之前应该也是你的朋友吧，如今却……你不会有事吧？” “……嚯。”柳小江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陈朵一眼，没想到这丫头现在居然成长的如此之快，以至于都能开始思考一些相对深刻的问题了。 “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过不用担心，虽然不是很想对巴伦先生下手，但为了计划的顺利这也无可奈何。” “我很清楚自己眼下都在做些什么，也明白这些事累积起来或许会让我的想法产生变化，但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毕竟还没有放弃思考，因此……一切变化也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何况……” 说到这里， 他发现陈朵脸上再次出现了以往的迷茫与不解，不由得朝着小丫头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安慰道： “你未来还是有机会和巴伦先生当面表示感谢的……” “……嗯。”陈朵虽然没有听懂柳小江的意思，也完全没有朝着死而复生的方面联想，但却还是对柳小江充满信任的用力点了点头，根本不会怀疑柳小江对自己亲口所说的一切。 毕竟，柳小江在她的眼里看来，无疑就是个遵守约定的人，如今已不再是蛊身圣童的自己……也刚好能很有力的证明这个看法。 柳小江就是陈朵心中的神明！ “你这丫头没事别胡思乱想，有些事……可不是你这丫头随随便便就能想通的。” “与其总是纠结于那些令人烦躁的事，不如跟着你二壮姐姐一起多看看书，即便不能立刻增长知识，但能多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柳小江望着陈朵也没再多提巴伦的事，而是走到相对略显凌乱的客厅沙发前，拿起了自己刚才亲手放在一旁桌上的噬囊，尤为熟练地操纵着法器将巴伦的尸体收入了其中。 “哦，对了……” “刚才的动静虽说不算太大，但终归也不能算是风平浪静，咱们包下酒店的这一层作为藏身地，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罢了……难道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动静么？” “温莎姐姐是和我一起来的，目前就在门外等着我和小江哥哥……”陈朵闻言不免微微一愣，接着想了想开口说道。 “夏老回来以后很快就离开了酒店……” “金凤婆婆毕竟不习惯居住在人多的地方……” “沈冲去了天下会暂时还没有消息……” “丁先生自从前天出门以后就没有回来过……” “吕良和涂君房他们还和之前一样，选了最里面的房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除了吃饭的时间很难见到他们同时出现……” “夏禾……” 提起夏禾， 陈朵小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惧怕，“夏禾姐姐的话……” “她前些天和我们看电视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然后……然后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最近总在追着二壮姐姐聊些我很难理解的事，好像是关于小江哥哥的事，又好像不是……总之看起来很可怕。” “……”柳小江。 “前些天……七夕那天么？” “二壮姐姐说那天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陈朵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柳小江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是奇怪了起来，显然是猜到了夏禾最近在陈朵看来为何如此可怕。 无非就是在最为合适的日子里，满含期待地与最合适的人通了电话，结果却在对方那里得到了最不合适的应对……怨气颇深啊。 随后， 柳小江仿佛是在试验什么一样，眼神越过陈朵看向了酒店房门，脑中也随之闪过了一道简单的念头。 下一刻， 吱呀…… “主人，你刚才叫我了么？” 温莎俏脸上满是懵逼的走了进来，无疑也是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在脑内接收到了柳小江的想法，进来也就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精神是否已经出现了问题。 不然的话…… 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明明没带无线电，脑内却突然极为清晰地出现了柳小江的声音？ 如果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接触的事情太过诡异，早已磨炼了温莎脑子里原本还算纤细的神经，这一下……差点没把她吓出心脏病！ 第502章 祸害必须死 “嗯，是我……”柳小江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但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究竟给温莎造成了多大的精神伤害。 温莎虽说也接受了柳小江的尸毒，得到了近乎于不死的强大躯体，本质上也与正常人类产生了区别，但她接触到这些事也没过多久，对于自身的异常也并无清晰的认知，思想上仍然还是停留于曾经。 异人又如何！ 异人除了自己圈里的那些事之外，对于世间常理的认知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一个正常人因为方才察觉的动静，满心戒备的站在门外防范其他意外，却毫无征兆的发现脑子里出现了其他声音，这不被吓死都算是温莎的心理素质过硬了。 “主人……” 温莎进入屋内看着一脸平静的柳小江，急速跳动的心脏也随之逐渐缓和了几分，但最终却还是对此极为不满的开口说道。 “如果不是我现在的体质远非曾经可比，刚才那一下……最糟糕的情况很可能会把我直接吓死，以后……你能不能千万别再这么搞了？” “……很吓人么？”柳小江见此也很是意外道。“你难道没听说过意念交流么？” “意念交流？”温莎眼神怀疑的看着柳小江道：“华夏这边的超能力者，居然有能用意念与其他人进行交流的？” 柳小江疑惑的看了温莎一眼，道：“好像没有吧……” “what fu……那你还说什么意念交流啊！”温莎闻言差点骂脏话。 “……真的有这么吓人？”柳小江即便是温莎的主人，但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心里也还是忍不住有些发虚的，毕竟他总不能因为身份的高低，连这种小事也不允许其他人有意见。 “这世上就算真的没有意念交流，那……那在小说和电视里不也是常有出现的么？” “那都是虚构的！”温莎没好气的白了柳小江一眼。 “谁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假的，像咱们这种本就清楚意念交流不存在的异人，突然遇到这种事……还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我在外面本就很紧张，正常人怎么可能不被吓到？！” “这样么……”柳小江此前因为嬴勾的存在，早就习惯了脑子里突然有人说话，完全没想到温莎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听到对方的解释也不免点头承认了错误。 “好吧，我明白了，下次的话……我尽量先提醒你一下好了。” 这种事儿还能提醒的？！ 温莎想了想发现此事明显是个悖论，但冷静下来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也还是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而是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陈朵，道： “算了，也是我太胆小了……” “主人，你突然叫我进来，是有事情要安排么？” “啊？哦……”柳小江见到温莎已经冷静了下来，自然也就不会再提刚才的尴尬事了，于是道： “温莎，你接下来带着朵儿一起去收拾下行李吧……” “收拾行李？”温莎顿时疑惑道：“这么突然是要去哪？” “纳森岛。”柳小江提及纳森岛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道：“我没想过纳森岛有些事，居然连你这岛民都不清楚，那座岛上除了纳森岛的人之外，阮丰……那家伙竟然一直都在那座岛上藏身。” “六库仙贼啊……也是，就连巴伦先生这个继承者，都可以凭借自身曾经的职业，开发出可以完全隐蔽自身的能力，像阮丰这种修炼了很多年的家伙，想彻底屏蔽他人感知……倒也并非是不可能。” “圣人盗，与天地争夺生机，充分锤炼自身的‘命’，现在看来这六库仙贼……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修‘命’的最佳功法了。” “阮丰？岛上还有其他人？”温莎对此显然还有些怀疑。 “主人，我在岛上待了那么多年，虽然并不是没有见过外人，而且还全是一些走投无路的家伙，其中更不乏许多的大奸大恶之人，但他们最终……也还是会被同化为纳森岛民，遵从于岛上的规矩。” “更何况……” “岛上的生活本就不算舒适，甚至可以说是比较艰苦的了，躲在岛上一直不与其他岛民们接触，那个叫做阮丰的家伙……又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闻言， 柳小江并没有直接回答温莎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乖巧的陈朵，道： “朵儿，哪怕是之前并未获得不死之身的你，应该也能做到很长时间不用进食，或者只靠杂草与树皮就能活得很好的程度了吧？” “就算完全不吃饭……”陈朵看了眼温莎点头道。 “只靠呼吸……我也能维持数十天正常的身体机能，如果再多的话……可能就要为存活而收敛部分机能了，但要是有足够的杂草和树皮等有机物，我可以一直维持自己原有的最佳状态。” “……”温莎。 “这回你懂了么？”柳小江微笑着看向温莎，“不要以为只有我才是特别的，那些拥有八奇技的家伙相较于常人……同样也是种异类。” “六库仙贼追求的东西极为简单，但也同样误打误撞地抓住了强大的基础，‘性’与‘命’的不断锤炼才是修行之根本，而其中的‘命’……更是其他一切的前提。” “……主人。”温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之看了看周围略显凌乱的房间，道：“难道只有我们三个……不需要其他的帮手么？” “不用……”柳小江摇头道。 “这时候其他能指望上的人，我都已经仔细安排过了，至于那些指望不上的……去了也只能是碍手碍脚。” “毕竟，我没办法通过感知来确认阮丰的位置，巴伦先生的记忆也仅限于知晓他在岛上，你和朵儿……一个熟悉岛上的环境，一个能通过蛊术监视大片丛林，都很适合帮我搜寻那家伙的藏身之处。” “……咱们这是要抓活的么？”温莎打算确认柳小江的目的，再回去准备其他适合行动的工具。 “不……”柳小江眼神平静的再次摇了摇头道。 “你只需要准备些基本的东西就够了，不管那阮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仅凭他随随便便传授他人六库仙贼的行为……在我这就已经足够定性了。” “祸害，当然还是尽快处理掉比较好……” 第503章 机会来了？ 夜晚， 京城前门大街， “妈妈！我要吃烤鸭！”一名小女孩牵着身旁母亲的手，见到烤鸭店窗口前排起的长队，免不了被周围似有似无的香气勾起了馋虫。 “烤鸭？”母亲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之看了看女儿伸手所指的方向，却并未烤鸭店窗口前排起的长队引出购买欲。 “那好……咱们今晚回家就吃烤鸭吧，不过咱们不在这里买，还是去外面……” 小孩子馋起来显然没什么耐性，不等母亲把话说完就撒娇道：“妈妈不嘛，就要这里的……” “听话！”母亲顿时皱眉握紧了女儿的小手，而后也不知从哪来了力气，不顾大包小包与女儿的撒娇耍赖，硬拉着孩子快步离开了烤鸭店的消费陷阱。 …… 丁嶋安站在烤鸭店的窗口前，手里拿着刚刚排队买来的烤鸭，看着那对母子逐渐远去的背影，不免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道： “这对母女居然是本地人么……” 说着， 他低头看向手中装在纸盒子里的烤鸭，“偶尔吃一次不也挺好的么……” 这时， “老丁……”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此人这种过于魁梧的身形，以及单薄布料难以掩饰的爆炸性肌肉，甚至让周围还算拥挤的人群，不自觉的纷纷选择了绕路…… 闻言， 丁嶋安表情略显惊讶的回头看去，“老那么，看来还真是不巧啊……” “烤鸭么……”那如虎望着丁嶋安同样有些惊讶，显然也并未想过自己竟会在此偶遇对方。 “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站在原地与丁嶋安说话的时候，身后几个明显的跟随者纷纷挡在二人之间，就仿佛那如虎其实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家伙一样。 见此， 丁嶋安看了看那些挡在那如虎身前的家伙，却根本没有把这些太过弱小的家伙当回事。 “老那，你也是来针对全性妖人的么，如果是的话……你未免也太小瞧现在的全性了。” “这只是个意外罢了……”那如虎自然不像丁嶋安所想的那样无知，反而很清楚柳小江那个怪物对全性的影响，于是便伸手扒开了那些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弟，重新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丁嶋安的面前。 “因为你们全性的那位嬴勾先生，现在圈子里各门各派的核心人物，几乎都聚集在了公司总部的眼皮子底下，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能在全性的袭击中及时支援彼此。” “哦……”丁嶋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烤鸭，又看了看周围多少已被那如虎等人引发好奇的行人，道： “你就这么把事情全都告诉我了，难道不怕我回去通知其他全性的人，以免行动时中了你们这些家伙的圈套么？” 说着， 他转身背对着那如虎等人，道：“这里可是热闹的前门大街，以你们的身份必然不会在这对我动手，既然只是偶遇……那还是回头再见吧。” “等等！”那如虎见到丁嶋安这就想离开，当即不顾身边其他小弟的阻拦，开口道： “老丁，既然意外遇上了，你也不打算对我们动手，那……咱们聊聊？” “聊聊？”丁嶋安似乎很意外那如虎的反应，正想离开的时候也不免停下了脚步，并回头看向了这位与自己有些交情的十佬。 “你想和我这全性妖人聊什么……” “你先等等……”那如虎发觉丁嶋安貌似并未被全性洗脑，立即回身驱散了那些跟随在身边的小弟，一个人毫无顾忌地走向了自己曾经的这位友人。 “走……” “咱们先去找个适合聊天的地方……” —— 哪都通公司总部， 江湖小栈的牧由急急忙忙来到公司总部，成功见到了仍然正在处理事务的赵方旭，一上来便是尤为激动的开口说道： “赵董，我们的机会来了！” 闻言， 赵方旭看着突然来找自己的牧由，考虑到对方平时那种沉着冷静的模样，立刻伸手示意对方过来坐下，道： “小牧，你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您先看看这个……”牧由坐在赵方旭的办公桌前，立马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叠记录文件，并在对方开始浏览纸上记录内容的时候，道： “赵董，就今天下午的事儿……” “下面兄弟在留意全性妖人动向的时候，意外在机场发现了与嬴勾极为相似的人，接着有门路的兄弟为了确认这个发现，立马联系机场调出了今天的旅客名单……” “这嬴勾居然在搅乱一切之后，悄悄带着两个人乘飞机出境了……” 赵方旭看着手中这份机场旅客名单，无疑也发现了柳小江与陈朵二人的名字。 至于温莎这个陌生的外国女子…… 他即便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与来历，也还是通过柳小江的过往猜到了一些情况，随之也不禁下意识的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忽然离境是想做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牧由显得并不在意柳小江出境的目的，而后更是一把按在了赵方旭刚放下的旅客名单上。 “赵董，不管对方的目的究竟如何，但嬴勾这个最大的威胁已经离开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趁着这次机会，尽全力削减全性妖人对我们的威胁？” “你刚才所说的机会，难道就是指这件事么？”赵方旭抬眼看向了情绪仍有些激动的牧由。 “这可是将敌人逐一击破的机会，而且还不用我们来创造这样的机会……”牧由点头道。 “赵董，这种事不论是否成功，哪怕最后真的失败了，我们所付出的损失……也只是将来必定会面对的结果。” “何况……” “这回由于嬴勾这最大的威胁不在，单独对付那些根本不成气候的全性妖人，就算我们这边付出了相对的牺牲，那牺牲……也一定比同时面对嬴勾和全性要小得多。” “这就是敌人自己给我们创造的机会，若能抓住机会彻底消灭全性，哪怕这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损失，但至少……也增加了我们最后得胜的几率！”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是嬴勾这种怪物，一个人面对世上的所有人……也必会出现疏漏！” 第504章 人各有志 “小牧，你的意思我很明白……”赵方旭略微沉默了片刻，明显是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但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道： “不过，我还是有件事想不通……” 说到这里， 他眉头紧锁的看向了牧由，道： “小江……这嬴勾在你心里，为什么会是种鲁莽冲动的形象，难道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还不够让人觉得他是个很谨慎的家伙么？” “如果嬴勾真像你所说的这么简单，本质上就是个仗着力量盲目自大的家伙，那……他当初为什么会在占据绝对主动权的时候，还要以一些看似极不合理的解释来放过我们？” “嬴勾这种怪物若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要摧毁我们异人与普通人所创造的一切，又为什么非要在当初的那个时候选择放虎归山？” “难不成……” “事实还真就像是他话中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让事情变的更加有趣一些，只是因为对人类有着强大的恨意，所以……才不想把我们逐一击破，而是想要给予我们更深的绝望？” “难道不是么？”牧由疑惑道。 “他根本就不是那种真正的疯子。”赵方旭摇头道。 “正常人在自身拥有绝对力量的时候，是不可能与弱小者坐下来说话的，这种事放在一个疯子的身上……更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要非说他是那种没有理智的精神病，是所有正常人都无法理解的那种特别存在，那……你告诉我这种家伙，会像嬴勾这样克制自己么，甚至能把之后的每一件事都做的刚刚好？” “一个没有理智的人，如何能按照自己最初的说法，一步步将我们引导至今天这个地步，以至于不得不按照他的那种说法，选择摒弃前嫌联起手来面对灾难？” “尽管我不想这么说……” “但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反而促使了我们这些人团结起来，如果没有嬴勾这个怪物一样的家伙存在，公司若想引导异人们逐渐走向今天这个局面……很难。” “说实话……” “如果嬴勾对我们心存极大的恨意，就凭他当时所展现出的那种实力，实际上也有很多种方法彻底摧毁世上的一切，根本没必要选择对自身风险最大的那条路，因为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干……可他不是。” “不过，在我看来，他也确实是在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真正的疯子，虽然我个人完全不清楚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着， 他拿起桌上的机场旅客名单，道： “一个甚至可以说是老谋深算的家伙，身边明明有域画毒这种精通伪装的人在，为什么非要如此大摇大摆的乘飞机出境，难道他这种家伙真会出现此等低级的失误么？” “答案只有一个……” “他并不在乎我们是否能够察觉到这件事，也不在乎我们是否会趁着此次机会对全性下手，这时候再考虑到小黄他们求真会用命换来的消息……我们真的能在那帮全性妖人的手里讨到好处么？” “我认为……” “小黄亲口描述过的那种不死之身，应该就是他此般行为毫无顾忌的基础，他料准了我们不可能在全性手里轻易讨得好处，起码……在他回来以前，我们做不到任何能对他计划产生影响的事。” “但这毕竟是个机会，赌一赌……不行么？”牧由犹豫道。 “主要是我们赌不起。”赵方旭凝重道。 “我们不知道嬴勾到底在谋划什么，也不清楚他所谋之事是否比毁灭更严重，所以……我们输不起。” “此外……” “在对方似乎拥有着绝对力量的情况下，我们也不知道所有人联手是否就能取得胜利，又怎能在这时轻易付出我们或许不能承受的损失……” “难道就任由全性这帮妖人胡作非为，只能将主动权都交给嬴勾这怪物么？”牧由明显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不……”赵方旭这次却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 “小牧，你有一点说对了，他的离开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机会，但并不是彻底消灭全性那帮妖人的机会，而是或许能让我们这边摸清对方虚实的机会。” 闻言， 牧由双眼顿时一亮，“您打算怎么做？” “找出全性那帮家伙的下落……”赵方旭想了想说道。 “但切记不能打草惊蛇，如果有机会让吕家的明魂术崭露头角，那就在不露声色的情况下，抓一个落单的核心人物回来……看看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事成之后……” “如果能控制住抓来的全性核心人物最好，但即便是不能……也要利用明魂术这手段，当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手是一定要动的，但不能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轻举妄动……” “我明白了。”牧由眼神闪烁的点了点头，随之便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赵董，我现在就让兄弟们擦亮眼睛，但吕家那边……” “吕家那边交给我来联系。”赵方旭应答道。 “至于其他的……也只能交给你们江湖小栈来做了。” “您放心！”牧由对此极为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理解了您的意思，所以就算接下来没有任何收获，也不会让全性的人察觉到异常……” —— 京城 某茶馆包厢内， 那如虎坐在位置上拿着茶杯，看着对面正在狼吞虎咽的丁嶋安，不免叹息道： “老丁，或许你真的不该加入全性啊……” “说了那么多，你也还是老样子……”丁嶋安扔掉手中的鸭骨头，看了看盒中未动的葱丝与荷叶饼，道： “我追求的东西和你不一样……” “我估计如果换做是你的话，就算不喜欢葱丝与荷叶饼，也多半还是会尊重那些所谓的吃法，不会无视这些本质上不够纯粹的东西。” “我就不同了……” “我不喜欢的东西就是不喜欢，追求的东西也从来都没有变过，吃烤鸭……我更喜欢只是吃烤鸭，最多也就是让它染上点味道而已。” “老那，我不认为你的想法是错，也不觉得自己真的走错了路，毕竟他确实让我得到了曾经不敢想的东西，既然有所得，那么有所失……又如何？” 第505章 两位豪杰 “最后有所失的可不只是你一人……” 那如虎面色平静的将茶杯放回桌面，虽然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但那只被轻轻放在桌面上的杯子，却也不知为何出现了些许的裂纹。 “我们选择怎么做是我们的事，你选择哪条路也没人会多说什么，但作为一个人……你所选择的那条道路，不能堵死其他人的生路，更不能因为你的一个决定，就让许多的无辜之人为你做出牺牲。” “无辜之人……”丁嶋安看了眼那如虎放在桌面上的茶杯，随之眼神嘲讽的看着那如虎这位老朋友，道： “老那，想不到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是没搞清楚现状……你们是真的不知道为何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么？” “你想说什么……”那如虎眼神怀疑的看着丁嶋安。 “这可不是我想说什么……”丁嶋安不紧不慢的摘掉了一次性手套，而后怀抱着双手摇头笑了笑开口说道。 “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全性主动找茬……”那如虎见到丁嶋安这种轻浮的模样，不免缓缓皱起眉头斥责道：“难道还要把责任推到其他的人头上么？” “嬴勾出手将王家灭门，又杀了曜星社的社长，不久前还摧毁了求真会……你难道还想说他这是逼不得已的？” “如果换做是你的话，又会选择怎么去做？”丁嶋安很清楚那如虎是什么样的人，于是便逐渐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嘲笑。 “你明明清楚大多数人的本性，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其他人接受，但仍然选择了要为那一丝渺茫的希望而努力，最终却还是因为背叛得知了希望本就不存在……会不恨么？” “何况……” “这还是在自己明明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一开始并不打算凭借这力量强迫弱小的情况下，遭到了那些弱小者完全不讲道理的敌视与背叛……” “平心而论……” “老那，在经受过这一切之后，你还会觉得自己能比嬴勾做得更好，还会像今天这样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责自己么？” “我知道嬴勾经历过什么，也知道他作为异类的想法，更明白世上大多数人不会接受异类的事实……”那如虎眼中难免随之出现了些许复杂。 “但即便如此，那也不能……也不能……” “不能什么？”丁嶋安多少有些同情的看了眼那如虎，道： “不能反抗自己的命运，就应该等着你们来消灭，还是……不能把事情做的像今天这样过分？” “老那，你修炼上的天赋确实很好，也被柴老师他们保护的很好，圈里人人都说我丁嶋安是个武痴，为了变强可以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但在我眼里看来……你才是那个除了修炼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我是不如你。”那如虎对此虽说没有否认，但也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真有那么不堪。 “但自从柴老师不告而别，我带着兄弟们经营吸古阁加入十佬以后，尽管一直都有兄弟们在身旁给我出谋划策，可相比于曾经……我也的确成熟了许多。” “这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丁嶋安耸了耸肩道。“而且，说到底……” “你这吸古阁的老大也不过是个最终拍板的人，诸多邪门歪道也都被你的那些小弟给挡在了外面，他们都很清楚自家老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把那些‘未经处理’的事情都摆在你的眼前。” “老那，你其实挺幸运的，作为异人……你有出色的修炼天赋，以及为人还算不错的师父，而作为吸古阁的老大与十佬……你也有忠心的小弟们在旁出谋划策……” “不过，这也恰恰是你那如虎最大的不幸……” “你那极为优秀的练炁天赋，让你在修炼上根本不必多想，只需在横练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迟早也都能获得远超他人的成就……” “你那为人宽厚的性格，也让你得到了一批忠诚的小弟，只需轻轻点一下自己的脑袋，就能坐稳吸古阁老大与十佬的位子，甚至还能依靠那些小弟让势力不断壮大……” “老那，相较于你……” “我这不得不依靠百家艺来让修行更顺，甚至不得不加入全性让其他人认真与我交手，只为了在与他人交手时能让自己不断变强的家伙……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天之骄子啊。” “尽管……” “你我曾交手证实过彼此，确实很难奈何得了对方，但这却是我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用尽了多少手段……才勉强与你站在了同样的高度。” “未来……” “丁嶋安是绝对没资格与那如虎相提并论的……” 说到这里， 他先是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接着抬眼看向对面的那如虎，道： “只不过……” “老那，你这人倒是也有一点比不上我，就因为你永远都不需要考虑的太多，所以单纯在心性的修为上……你也是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我的。” “你今天所表达出来的态度，尤其是那些看似正确无误，实则天真且自以为是的言论……无疑也都充分证明了这点。” “老丁，回来我们这边吧。”那如虎不由得沉默了许久，最后却只是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很让人怀疑他是否有仔细的思考过。 “……看吧。”丁嶋安无奈道。 “我这句话并不天真，也绝没有自以为是……”那如虎解释道。 “我不知道嬴勾是否被逼无奈，也不知他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可能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的确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但奈何我无法理解嬴勾的想法，因此无法认同他的那些所作所为，全性……尤其是嬴勾所掌控的全性，如今早已成为了人们眼中最大的威胁，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吸古阁有能力藏住你。” “算了吧……”丁嶋安对此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道。 “老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可不想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与其在这世上碌碌无为的做个过客，不如轰轰烈烈的好好活上一场，不管……其他人今后到底会怎么看我。” 第506章 一个普通人 “你这可是执迷不悟啊……”那如虎对此很是失望的看着丁嶋安，同样没办法理解自己这位朋友的想法。 “既然决定了要在这世上好好的活上一场，为什么又偏要选择这条只会通向毁灭的道路……” “只会通向毁灭的道路么……”丁嶋安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这你我可就说不准了。” “你……”那如虎见到丁嶋安这般执迷不悟的样子，也不禁在桌上下意识的缓缓收紧了拳头。 “怎么？”丁嶋安见此完全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双眼一亮道：“你是想动手强行抓我回去？” “老那，你可不要觉得我夸了你几句，现在的我……就是你随意便可拿捏的软骨头了。” “作为十佬……” “你既然知道求真会的事，那就应该清楚全性的变化，也知道了我身上的不同之处，眼下想对我动手……最好想想你自己能否得手。” “我是不打算对你这老朋友做的太过分，但若是想逃……你也必定是拦不住的。” “不过……” “如果只是想与我交手的话，我倒是很愿意满足你的愿望，毕竟我也很想知道你最近到底有没有长进……” 闻言， 那如虎眼神复杂的看着丁嶋安，最终却还是缓缓松开了拳头，道： “我的那些兄弟告诉过我，现在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因为很可能会引来嬴勾的报复，吸古阁是愿意帮助其他人避免被全性袭击，但如果全性袭击的目标是吸古阁……却无法得知其他人的想法。” “所以，我们应该尽量避免招惹全性的妖人……” “聪明的决定。”丁嶋安略微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失望的肯定了那如虎，道： “如果你不想吸古阁损失惨重，在这无法确定其他人想法的时候，确实是不应主动招惹我们这些妖人……你那些小弟很不错。” 说完， 他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包厢房门。 “老那，今天很高兴能和你见面，说出心里话的感觉也很不错，但关于嬴勾身上的事情，尤其是他真正的想法……我劝你最好不要深究下去，这会对你心性修炼产生很大的影响。” “毕竟，有些事搞清楚了却无可奈何，也只不过是在徒增烦恼罢了。”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自己屁股的方向，那么就算不去考虑嬴勾的想法与目的……也一样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如虎不免疑惑道：“你这是……” “我只是在提醒自己曾经的目标与朋友……”丁嶋安站在门前背对着那如虎说道。 “而且，你也可以将这提醒说给自己的小弟们听，我想他们应该也会同意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同样也不会让你再继续深究下去的……” “老那，未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就再坐下聊聊天吧，哪怕你我的口味根本吃不了同一锅饭……我也还是希望能听听朋友偶尔的牢骚话。” “老丁……”那如虎听到这话顿时想要留下丁嶋安，但考虑到对方刚才明确表达出的态度，以及自己从求真会那边得知的部分情况，最终还是放弃了动手强留友人的想法。 另一头， 丁嶋安站在包厢的门前没再多说，只是略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缓缓伸手打开了这道通往绝路的大门。 然而， 轰！！！ 巨大的爆炸声顿时响彻在丁嶋安的耳边，使得他即便是已被这爆炸掀飞回了屋内，脸上也仍然还带着大量的疑惑与不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 爆炸所产生的断壁残垣更是四散开来，搞得原本恬静的茶室内几乎千疮百孔。 那如虎虽然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由于并未被这爆炸直接波及，也还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他瞬间提起自己体内的炁，爆炸性的肌肉即刻隆起，撑破了上身单薄的衣物，毫不犹豫地接住了满身鲜血的丁嶋安，随之更是放下友人主动站在了前面，挡下了那些因为爆炸而飞射进来的碎石残片。 随后，爆炸产生的动静与烟尘逐渐平息， 那如虎看清了门外同样受到波及的许多普通人，听清了部分普通人因为重伤而不自觉的惨叫与呻吟，脑子里更是因为这地狱般的景象变得一片空白了起来。 “老丁！老丁！你那边怎么样了……” “来者不善……”丁嶋安尽管被先前爆炸伤的不轻，但却还是很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在意身上大量伤口所流出的血液。 “但绝对不可能是全性的人，他是不会允许我们随意波及普通人的，也根本没理由让其他人对你我下手……” 说着， 他立刻掐起了道门的指诀，令一层洁白透明的遁光覆盖在了身上。 “公司的人也不太可能会这么做，但这种级别的武器说与公司无关……” 砰！！！ 丁嶋安话都还没说完， 一颗子弹直接射穿了茶室内的窗户，打在了他刚刚施展出来的遁光之上，结果就像用刀捅在了豆腐上一样，轻易穿透了这种用于防御的遁光，而即便是威力有所减弱的子弹，也仍然穿透了他的胸膛。 “老丁！！！”那如虎亲眼见到友人的心脏被射穿，怒睁的双眼仿佛能够喷出火焰一般。 但， 下一秒， 他就见到丁嶋安根本没有倒下，反而毫不犹豫的立刻弯腰躲开了窗户，窜到了紧贴窗边的位置上斜眼观察着窗外。 “看来这回应该就是军队的人了……” 这一幕看的那如虎简直怀疑人生了，甚至都忘了自己也同样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中，“老丁，你……你这……” “我没事！” 丁嶋安完全无视了胸前的空洞，表情极为凝重的看向了那如虎，提醒道： “老那，就算你的横练已经练到家了，但我劝你最好还是和我一样躲起来，你看看刚才从外面射进墙里的子弹，这种大小……恐怕伤不了你，也会让你吃些苦头。” 闻言， 那如虎几乎瞬间趴在了地上，弯腰跑到了贴墙观察窗外的丁嶋安身边。 “军队的人？这怎么可能？他们这么做岂不是在打草惊蛇，还提前让普通人知道了异人的存在，公司……不，上面是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的！” “何况……” “如果刚才那爆炸也是他们做的，杀伤了这么多普通人……他们回去以死谢罪么？！” “不管对方究竟是谁的人……”丁嶋安看着窗外眼中闪烁着白色的微光。 “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第507章 凡人之躯（上） 【首长！快跑——】 纪安之看着瞄准镜中已被破坏的茶室，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曾经的一些记忆画面，剧烈的疼痛导致他不得不狠狠咬破嘴唇，以求用另一种疼痛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过，就算他强忍着脑子里的胀痛，利用瞄准镜死盯着千米之外的茶室，也仍然还是没有等来丁嶋安的再次现身。 片刻之后， “心脏被子弹穿透也还是不行么……” 纪安之最终还是放弃了狙击丁嶋安的念头，他很清楚对方这‘豪杰’的称号并非空穴来风，更明白之前那一枪很可能也让对方察觉了自己的位置。 于是， 他便不再犹豫的熟练收起了枪械，并将其拆卸成零件放回了脚边的手提箱，接着拎起箱子迈开步伐就是一路狂奔，极为迅速地翻下了通往楼顶天台的梯子。 然而， 还没等他整理好身形顺着楼道逃离， 一道身影就直接踹开了楼道虚掩的破木门，而后更是毫不犹豫的化作了一道黑影，笔直冲向了才刚勉强站稳脚跟的纪安之。 砰！ 纪安之对此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跳下来没等稳住身形便用力翻滚向了另一边，同时掏出怀中的手枪对准来者扣动了扳机。 下一秒， 砰砰砰！！！ 他蹲在地上稳住了身形，见对方因扑空而产生了愣神，又是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补了三枪。 短短数息之间， 纪安之几乎每一枪都瞄准了人体的要害，哪怕是在紧急情况产生运动时扣动的扳机，子弹飞行时的轨迹也仍旧是稳得不能再稳，而且看起来也基本毫无意外，只要命中……就能让一般人立即毙命。 但，来者显然不是一般人。 不管是来者胸前仍在渗血的空洞，还是他身上所覆盖的那种透明光罩，无疑都能证明此人绝非纪安之眼中的一般人。 他精准射向人体要害的四颗子弹，都在触碰到来者身上的透明光罩后，立刻就被不知名的力量卸下了全部威力，甚至被彻底隔绝在了透明光罩的表层，最后失去动能一个个掉在地上发出了细微声响。 “所以说异人什么的，简直就和作弊一样……” 纪安之作为普通人亲眼见证了此等诡异画面，眼中却并未因此而出现过哪怕一丝的惊惧，反而异常平静的提着箱子从地上站直了身子，也没再用右手紧握的大口径手枪贸然射击。 “你是谁？”丁嶋安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个普通人化解攻势，转身看向纪安之的眼神也难免出现了些许意外。 “见到刚才的情况一点也不惊讶……” “你的目标果然是我么，究竟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既然知道异人的存在，你难道不清楚……” “丁嶋安。”纪安之望着眼前与自己同在废弃大楼内的豪杰先生，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仇视，但在开口时却又是那样平静的不带有任何感情。 “一绝顶之下，两豪杰之一……” “你在异人圈子里与那如虎是同等的存在，现在……因为加入了全性，从嬴勾那里得到了好处，恐怕也只会比吸古阁的那老板更难缠了……” “作为异人，凭借着不死之人，绝顶之下，豪杰之上……这便是我对你现在的评价。” “你到底是谁？！”丁嶋安很清楚圈内的情况，也知道外面存在与异人有所联系的普通人，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不认为那些与异人有所联系的普通人，能像眼前这家伙一样知晓如此多的内幕。 毕竟，即便是公司上面那些位高权重的普通人，在一切还都没有真正做下定论的今天……也不太可能如此了解自己这种所谓的豪杰。 此外…… 如果这家伙是公司……或是公司上面那些普通人派来的，那么他刚才在茶馆内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完全违背了公司与那些人的理念，甚至是对普通人造成了远超全性妖人们作乱时的伤害。 以暴制暴…… 以更加恶劣的手段来制止邪恶…… 此事绝不可能发生在公司和上面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我是谁么……”纪安之明显很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纪安之……是我的名字，不过这种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在今天给予嬴勾一个坏消息。” “普通人并非是任由你们这些怪物肆意宰杀的弱者……” 闻言， 丁嶋安眼神多少有些诧异的看着纪安之，“你做了这么多，甚至波及了那么多普通人，难道只是想用自己的命……让我回去传个话？” “当然不是……”纪安之下意识握紧了手枪，看着对自身充满自信的丁嶋安，道： “这种事对于嬴勾的冲击还太小，不足以让他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豪杰先生你的命，才是我用来传达消息的重点，我相信这样不仅是你们全性妖人，甚至是整个异人圈子都会重视起来。” “啧，只是个纯粹的疯子么……”丁嶋安虽然并非是个盲目自大的愚蠢之徒，但眼看对方不过是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而且还明显已经被自己逼到了绝路上，也还是完全没有把这种言论当做回事。 “算了……” “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如此仇视异人，但终归是个做事无法无天的疯子，刚才也的的确确造成了普通人的重大伤亡，杀你……我心里并不会产生任何的负担。” 话说至此， 他仿佛已经决定了要在这对一个普通人下杀手，随之眼神认真的看向对方摆开了架势，道： “死……或者束手就擒，接受你们普通人的法律制裁，即便同样都是必死的结局，但后者……至少能让你少受些痛苦。” “现在说说吧，你想怎么死……” “你们总是这样瞧不起普通人……”纪安之对于丁嶋安的轻视没有任何愤怒，而是轻轻放下了左手一直拎着的箱子，接着在对方注视之下慢慢拉开了身上的外套。 “殊不知……” “我们虽然在力量上远不如你们，但却显然要比你们这些老古董更聪明，至少懂得并掌握了一些人力远不可及的事物……” 说完， 他已经完全拉开了身上的外套，将里面绑着的东西展露了出来。 “所谓异人，所谓豪杰，在我看来……不过尔尔。” 第508章 凡人之躯（下） 丁嶋安的确是个异人，更是异人圈子里的豪杰。 但这却并不代表他是个与社会脱节的家伙，他很清楚普通人所掌握的危险事物有多么恐怖，所以在见到对方身上绑着的东西以后，哪怕是根本没机会见识实物……也仍然还是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你……” “不要动！”纪安之手握着口袋里拿出的装置，眼神无比疯狂的死盯着丁嶋安。 “不要动……千万不要动……” “连带着旁边的箱子里，一共30公斤的C4炸弹，从国外搞到它运进来，可是费了我不小的力气，而且你我现在的几米距离……我保证一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不过……” “若是还认为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安然无恙，你那不死之身能在‘没了’的时候发挥作用……尽管动，我不拦。” “看来你是真的疯了……”丁嶋安见此也不禁缓缓皱起了眉头，但即便忌惮着纪安之绑在身上的炸弹，眼神中也并未出现过任何一丝的惧怕。 “所以为了向异人圈子里传达消息，为了证明普通人并非任人宰割的牲畜，除了我丁嶋安的命……你还打算再搭上自己的？” “一个普通人的命换你这位豪杰……很值不是么？”纪安之手握胜券似的微笑道。 “如果我一个人的命，就能换来普通人不再将异人视为不可战胜的敌人……义不容辞。”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丁嶋安眼看着纪安之开始朝着自己走来，却仍然还是不以为意的说道。 “异人在普通人眼中……起码在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眼里看来，从来就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而是与普通人稍有不同的自己人，所以才不会像你一样不计损失的下手。” “毕竟，利用恐怖的武器来针对自己人，甚至是为了消灭自己人，而彻底不顾自己人的损失……这不是很让人悲哀的事么？” “我不在乎……”纪安之缓缓迈步走向丁嶋安，“那些家伙不过是伪善而已，缺的也只是一个理由……一个先河，只要我让他们看清了牺牲的必要性，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会促成异人的彻底消失。” “豪杰先生，你其实应该感到荣幸的，因为我让你和我一样成为了英雄……” 说着， 他停在了距离丁嶋安不足两米的位置上，一边缓缓抬起手枪指向丁嶋安，一边微笑着将爆炸装置拿到了胸前。 “你那防护罩连巴雷特都防不住，这种距离下的大量C4……想必也足够让你尸骨无存了。” “那就让我们下面再见吧，豪杰先生……” 话音落罢， “蠢货……” 丁嶋安察觉到纪安之居然真的按下了爆炸装置，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也根本没机会思考，当即便发动‘地行仙’瞬间窜入了地面…… 然而， 纪安之站在原地按下了爆炸装置后，即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丁嶋安消失于眼前，显得很是惊讶于对方这种潜入地面的能力，但最终……却根本没有发生预想之中的大爆炸。 随后， 他在确认了丁嶋安已潜入地下的事实以后，眼中那故意装出来的疯狂与震惊随之消失不见，接着更是忍不住缓缓向上扬起了自己的嘴角。 “豪杰先生，真不知道我们到底谁才是蠢货呢……” …… 许久之后， 废弃大楼的下层， 纪安之不紧不慢的手提着箱子来到了楼下，找到了丁嶋安刚才潜入地下时正对着的位置，抬眼看了看头顶血淋淋的天花板，以及紧贴在天花板上网状的锋利钢丝。 “豪杰先生，这瞧不起普通人的心态，果然还是让你栽在了我的手里……” 他低头看向地面七零八落的丁嶋安，即便知晓脑袋都被切掉一半的豪杰先生，已经不可能在开口与自己进行对话了，但却还是伸手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网状钢丝，道： “C4炸弹……呵呵，我都已经离开军队多少年了，何况就算还在军队里任职，以我的权限……也根本没可能把这东西搞出来，更没可能从国外把它运送进来……” “但如果只是特殊材质的高强度钢丝，恐怕随随便便找个建筑方面的理由……就能轻而易举的把它搞到手。” “你作为异人中的豪杰，会不在乎我这普通人的力量，在受到袭击以后立马跑过来找我，虽然同样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你来……几乎就是必死的结局，但我还真怕你是个能对普通人一视同仁的家伙。” “毕竟，你若是不来，想用你的命来传达消息，还真不知道具体要等到何时呢……” 这时， 纪安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以至于来者几乎下一刻就已经来到了身后。 他当即毫不犹豫的侧身从地上翻滚，勉强躲过了朝自己脑袋袭来的偌大拳头，而后迅速起身抬枪瞄准了站在原本位置上的魁梧大汉。 “那老板，您这就过分了，像您这种水平的异人，就算是没有发动横练的拳头，我这普通人……也根本没可能用脑袋扛住吧？” “纪安之！”那如虎站在纪安之原本的位置上，看见散在地上七零八落的老朋友，尤其是在察觉了老友已经死去的事实后，更是肝胆欲裂的望着对面持枪的普通人，道： “你竟然敢骗我！！！” “……我怎么敢欺骗那老板？”纪安之对此有些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道： “我本意其实是不想杀掉丁先生的，但奈何他中计以后出现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不过也托丁先生的福……我们终于搞清楚了这所谓不死之身的弱点，不是么？” “果然只要脑袋……不，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灵台，只要灵台这方寸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哪怕是这种让求真会惧怕不已的不死之身，也一样还是会倒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的面前。” “你撒谎！”那如虎握紧了拳头，身上的肌肉因此隆起。 “我刚才已经听见了你的自言自语，你分明从一开始就有了杀害老丁的念头……你竟然真的敢骗我！” “啊？你听见了？”纪安之见此有些惧怕的后退了几步。 “误会……这只是个误会，我怎么敢欺骗小弟众多的那老板呢，平时有您的那些小弟在旁看着，我也不可能有能力瞒过他们啊。” “不过……” 说到这里， 他看着几乎暴怒的那如虎，忽然眼神轻蔑的笑了笑。 “如果是为了老朋友的未来，执意不愿听从小弟意见的那老板……还真是好骗呢。” “卑鄙小人！！！”那如虎闻言瞬间暴起。 只是…… 砰！ 纪安之面对着暴怒想要杀死自己的那如虎，脸上却仍然带着方才那种极为轻蔑的笑容，立刻开枪射向了自己故意留在那如虎脚旁的手提箱。 轰！！！ 剧烈的爆炸顷刻间吞没了那如虎，产生的气浪甚至波及到了纪安之自己，导致他这普通人毫无反抗能力的倒飞了出去。 不过，即便是被爆炸波及伤的不轻，倒飞出去的时候嘴角都渗出了血液， 纪安之眼中也一直都是那样犹如死水般的平静，似乎就连方才对那如虎的轻蔑也同样都是有意为之…… 第509章 纪安之（上） 既来之，则安之。 纪安之儿时曾在父母口中得知了自己名字的由来，尽管长大后发现这句话的含义，其实也并非父母所理解的那样，但还是能理解父母在给自己起名时寄予的厚望。 毕竟，那对文化程度不高的双亲，之所以会给儿子起这样的名字，无非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自己对这句话的理解一样，可以有一个不求富贵但求安稳的人生。 纪安之完全能理解父母的想法，因此就算发现了‘既安之’实际并非他们所理解的那样，也还是顶着这个寓意错误的名字，走上了双亲最希望见到的那条平稳道路。 既来之，则安之…… 他按照父母对这句话的理解，顶着‘纪安之’这个寓意平稳的名字，自然也会像是双亲所希望的那样，无论自己最终走上了哪条道路，也都会选择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 但或许也正因如此， 就因为无论做什么都会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 纪安之25岁以前的人生可谓是一帆风顺，毫无意外的成为了他人眼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更因为迫切地想要回应双亲对自身所寄予的厚望，他甚至还彻底放弃了自己作为孩童本身的思考与兴趣。 以至于在上大学之前， 他纪安之本质上就是个机器……完全就是那种只懂得回应他人愿望，根本不会掺杂任何个人思考的活体机器。 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是金子也总会发光…… 纪安之毫无疑问是个极为聪慧的人，在按照父母的要求考入军校，并由军校学生平稳的过渡至军队，成为了军队中的一名年轻军官之后，他很快就得到了高层的赏识，接触到了常人所不了解的世界。 彼时， 纪安之基于自身做事习惯一步一个脚印的沉稳个性，无疑也已经成为了那届军校毕业生中最为耀眼的存在，因为不管是文化课……还是作为战士的素养，他甚至刷新了多少年来都无人改变的记录。 人才…… 真正的人才…… 何况还是个犹如白纸般纯粹的热血青年…… 纪安之这种人怎能不被军队的高层们重点培养，几乎所有同期资源也都在朝着这位罕见的人才倾斜，而他……无疑也在这大力的培养之下得到了迅速成长。 但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哪怕是当前这看似和平的年代，也终归还是有着大多数人看不见的混乱， 纪安之作为军队付出大量资源重点培养的人才，自然也不会被安排一些几乎只是吃空饷的职位，而是真真正正地站上了角落中黑暗混乱的第一线，并且不出预料的成为了军队高层们手中的一把尖刀。 可笑的是…… 原本只是希望纪安之平稳过完一生的父母，却没想到自己在纪安之身上培养出的沉稳个性，竟会一步步让他彻底与预想中的平稳生活划清界限，以至于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推向了无比凶险的战场之上。 不管纪安之在军队中获得了多少荣誉，也不管纪安之如何被军队的领导赏识，他的父母……却几乎每时每刻都活在了对儿子的担心之中。 对于这些…… 纪安之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不知道的，因为他每次休假回家看见的，也都是父母双亲对自己的支持，以至于更让他坚定了脚下的道路，认为自己不仅回应了父母的厚望，还报答了军队的培育之恩。 尽管在总是会在战场上与战友们茹毛饮血，即便终日游走在充满死亡的阴暗角落之中，他也仍然认为回应了父母厚望、报答了军队培养的自己……就是这世上少有能在心灵上得到满足的幸运之人。 直到…… 在数年前的一次安保任务之中， 他与战友们在战场上遭遇了敌对势力中的超人类。 直到…… 他亲眼见到了犹如亲人般的战友们，一个个惨死在了那些超人类的奇特手段之下。 直到…… 他在当初的那场战斗中，得到了己方异人的帮忙，勉强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一个人回到国内还未曾从战友们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却又亲眼见证了父母因敌人报复死于超人类的暗杀之后…… 纪安之眼中的世界变了。 他发现自己眼中原本的那些美好，几乎也都在顷刻间彻底消失不见了， 就因为…… 这世界上存在着一群本不该存在的家伙。 超人类…… 异人…… 不管究竟如何称呼这些异类的存在，也都不能否认这些本不该存在的家伙……皆是造成他这场人生悲剧的罪魁祸首！ 从那以后， 纪安之在他人眼中变的极其难以相处，甚至是孤僻到军队中再也没有了任何朋友，使得他最终不得不在其他人的排挤之下……黯然褪下了身上代表荣耀的军服，脱离了自己曾经宣誓忠诚过的圣地。 而且，仿佛从离开军队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再也放不下了其他事情，甚至唯一支撑他活到今天的理由……便是对异人群体的仇恨与杀意。 时至今日…… 纪安之作为异人们眼中孱弱无力的普通人，已然用尽各种手段算计了至少百名以上的‘仇人’。 期间， 他或许也曾受过重伤，甚至差点死在敌人手里，但最终……也仍然还是成功站到了最后。 丁嶋安…… 所谓的豪杰…… 也不过是死在他手里的第一个，被称之为‘异人’的超人类罢了…… …… 废弃大楼内， “咳咳……” 纪安之无比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随之不顾自己满身灰尘的狼狈模样，一边强行咽回了已到嘴边的血液，一边立刻脱下了外套，解开了缠在身上伪装成C4的塑胶，以及其中紧贴胸前的防弹钢板。 “仅仅只是被爆炸波及了一下，就差点让我这普通人死在你前面，那老板……你和丁先生不愧是被称为豪杰的异人，硬抗这么一下也只不过是被炸断了双腿，貌似以后也还能继续活蹦乱跳的样子。” “咳……异人，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烟尘散尽， 那如虎趴在废墟中虽然没有被纪安之直接炸死，但并未开启横练就硬抗了脚边近距离的爆炸，哪怕那炸药并非是名声在外的C4……也还是轻而易举地炸断了他的双腿。 “纪安之，卑鄙无耻……你枉为人身！” 第510章 纪安之（下） “卑鄙无耻么……” 纪安之显然早就听惯了这种程度的怒骂，他不仅没有在乎这种气急败坏的指责，反而穿上外套捂着胸膛走到废墟边缘，看着其中模样极为凄惨与狼狈的那如虎，语气尽显平淡的微笑着开口说道： “那老板啊那老板，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这么傻，卑鄙无耻……这难道不是废话么？” “你和丁先生可都是异人啊，还是能被其他同类称为豪杰的那种，不耍手段……难道还要让我这普通人和你们掰手腕么？” “另外……” 说着， 他感觉胸腔内的疼痛略微缓解了几分，随即便再次缓缓举起手枪对准了那如虎，道： “那老板，尽管你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被炸断了双腿……显然也已经沦为了粘板上的鱼肉，我劝你最好还是先考虑下自身的处境吧，骂人……也只会让我产生送你下去和丁先生作伴的想法。” “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那如虎仿佛根本不在意断掉的双腿，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仍是死盯着纪安之。 “你要么现在就开枪杀了我，要么就等着我亲手为老丁报仇……” 咔嚓！ 纪安之没等那如虎把话说完就直接扣动了扳机，但却发现手里的左轮枪只是空响了一下，并没有像预想中一样将子弹送入那如虎的脑子里，不免使得他对此深感疑惑的打开弹夹看了看。 “咦……左轮手枪明明有六发子弹，刚才对付丁先生用了四发子弹，一发用来引爆了手提箱里的炸药，没子弹……难道是我只装了五发子弹，我居然也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说完， 他便将左轮手枪重新别回了腰间，并且还一脸不爽的看着那如虎，道： “那老板，看来老天不想让你死在我手里，想不到……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子弹这东西在国内同样也不好搞，为了躲避安检我更是不敢多带子弹，居然还真的让你捡回了一条命，失策了。” “你是在愚弄我么？！”那如虎听到这话更是怒不可及。 毕竟，纪安之刚才还说自己搞不到炸药，只能弄些假冒品欺骗丁嶋安上钩，结果自己马上就被纪安之的炸药给算计了，像这种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家伙……谁会相信他眼下就偏偏只差那一发子弹？ “那……那老板是真的想死么？”纪安之微笑着看向了狼狈不堪的那如虎。 “如果那老板是因为上了我的当，害死了自己的老朋友丁先生，所以深感羞愧以至于想要抛下吸古阁，陪着丁先生一起在黄泉路上作伴……我是可以冒着风险用其他手段接近你，满足你这个愿望的。” “哪怕是我这普通人贸然接近那老板，很有可能会被你暴起杀掉……我也会尽量满足你这个愿望的，可是……这又真是你所希望的事情么？” “换句话说……” “那老板这是想在死劫来临前，抛下吸古阁的小弟们寻求解脱，你是不在意那些人今后的死活了么？” “我……”那如虎想起自己身后的小弟们，一时间还真就被纪安之给死死拿捏住了。 “不，你是不会这么做的……”纪安之笑着摇了摇头道。 “吸古阁那群异人所跟随的人，可是为人宽厚且值得追随的那如虎啊，那如虎……又怎会不在意自己手底下那帮人的未来呢？” “反观……” “丁先生虽然和那老板是不错的朋友，但在如今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却已然走上了与您截然相反的道路，甚至是注定了会在最后成为敌人，这种家伙……又岂能与吸古阁的小弟们相提并论？” “所以……” “我劝那老板还是理智些比较好，千万别把我当成什么十恶不赦的家伙，即便的确是我杀了丁先生，严格意义上也算是帮了你们一个忙，而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还不是因为你不够冷静？” “那老板若是能冷静的仔细想想，怎会想杀了我这个来帮忙的人，不对我动手……又怎会被我算计着炸断了双腿？” “至于我嘛……” “尽管那老板刚才确实是想杀了我，甚至也差一点点就被你给得手了，但我个人对那老板倒是没什么仇恨，因为基于理智上的思考，若想对付那人力无法战胜的怪物，我们今后说不定也会联手作战。” “毕竟，都是为了世道的大义，为了我们自己的生存啊，私情……简直是蠢到家了。” 话音落罢， 他便直接转身走向了楼层的阶梯，明显并不打算出手杀掉那如虎，看起来……就好像真的要比那如虎更有大局观一样。 “那老板，今后有机会再见吧，我那放在手提箱里用于代替弹片的枪械零件，就算是在爆炸中充分发挥了作为弹片的威力，大小上……也并不会彻底破坏你双腿上的经脉。” “唉……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居然要为了一个恶人杀我，你这人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纪安之的每一句话， 皆是狠狠戳向了那如虎心中的痛处，彻底摧毁了他作为十佬的骄傲与自豪，心性上……更是因此而到了崩溃的边缘。 毕竟，在那如虎的眼中看来，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所造成的，是他轻信纪安之害死了老朋友丁嶋安，是他不顾大局极为冲动的想要替丁嶋安报仇，也是他……不理智地造成了自身的双腿被炸断。 反观纪安之…… 一个普通人在面对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时，居然还顾全大局对自己选择了手下留情…… 什么豪杰！ 什么十佬！ 自己无疑就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愚蠢之徒！ 想到这里， 作为堂堂九尺男儿的那如虎，居然真的相信了自己的无能，相信了纪安之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全然忘记了对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普通人牺牲都可以不顾的狠辣作风。 最后…… 他甚至趴在地上极为崩溃的哭出了声来…… —— 与此同时， 某片海域， 正在缓慢航行的游艇甲板上， 温莎穿着泳衣端来了水果，却见到自己那位主人一脸无语的模样，不由得深感疑惑的开口询问道： “主人，你这又是怎么了……” “啊……”柳小江躺在长椅上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温莎，摇头道： “我只是忽然觉得有时候力量，确实不代表人们本身的强大与否，豪杰……十佬，居然会被一个普通人耍的团团转，最后竟然还相信了此等莫名其妙的蠢事，可能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哈？”温莎显然根本不知道柳小江在说什么。 “哼……”柳小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平静的海面。 “没什么……” “最多也就是损失了一个不怎么听话，甚至还可能会走到对立面的家伙罢了，至于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也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麻烦，而且又不只是我会为此感到不爽。” “一个同时得罪了所有人疯子而已，迟早都会让自身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朵儿！快来快来！你小江哥哥又开始说胡话了！” “……” 第511章 超人杀手？ 次日， 清晨时分， 赵方旭正躺在办公休息室的床上休息，恍惚间听到床头柜上的座机响个不停，于是强忍着疲惫伸手拿起了座机的话筒。 然而， “什么？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所传来的消息，却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立马起身戴好眼镜坐在了床边，眉眼之间无不证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居然都是真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其他人也已经知道了么？” “什么叫疑似普通人……放屁！他们可是丁嶋安和那如虎！圈子里公认的豪杰……豪杰你明白么？！” 赵方旭听到电话中对于事件的描述，尤其是在察觉了事情大概并非全性所为，嫌疑人反而很有可能是个普通人以后，极大的震惊与情况逐渐脱离掌控的危机感，顿时就让他这大人物变得紧张了起来。 毕竟，如果不是真的确认了某些细节，电话那头负责调查事件的公司员工，也不可能说出‘嫌疑人是普通人’这等莫名其妙的话，因为任谁都很清楚‘豪杰’二字所具有的含金量。 丁嶋安被杀…… 那如虎被弄断了双腿，精神上更是遭到了重创…… 这岂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纪安之……”赵方旭在电话中听到了一个名字，不禁极为疑惑的缓缓皱起了眉头，但随之却又好像忽然联想到了什么一样，眼中疑惑也因此而逐渐转变成了对某件事情的不解。 “我知道了……” “一定要安顿好重伤的那如虎，同时安抚好吸古阁的那群人，在一切都还没有变得明朗之前，绝不能让此事引起群体之间的冲突与隔阂，尤其是在这种还未解决共同敌人的节骨眼儿上。” “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团结与融合……绝不容许有任何的意外！” 说完， 得到明确回复的赵方旭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即表情凝重的坐在床边思考了片刻，他便再次将手伸向了床头柜上的座机，略显犹豫地拨通了能与那位老人内部沟通的号码。 “喂？小赵么？”老人的声音随之从话筒中传来，虽然在语气上听起来与平时无异，但熟悉老人的赵方旭却很清楚，之所以这么快就接通了电话，无疑就代表对方也在等着自己联络。 “老领导……”赵方旭明白老人已经知晓了当下的严峻情况，于是放弃客套话直接开口表明了自己打电话的意思。 “纪安之应该就是……” “你猜的没错。”老人没等赵方旭把话说完，只是听到纪安之的名字，就已经清楚了赵方旭想要问什么。 “他就是当初我和你提到过的那个……可惜的人才。” “那……国外之前有段时间传闻的那个‘超人杀手’，也应该就是您老今天如此紧张的这个人才了吧？”赵方旭略微沉吟过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不清楚……”老人罕见有些犹豫的说道。 “不过，考虑到纪安之昨日的所作所为，或许……也的确是很有这个可能。” “这纪安之显得极为仇视异人，而且手段上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赵方旭想起自己方才在电话中得知的具体细节，开口分析道。 “尽管他和那如虎表明了自己的大局观，但实际上对丁嶋安与那如虎的所作所为，甚至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牺牲普通人的行为，也都充分证明了此人嘴里基本没有一句实话……” “他根本没有自身所说的那种大局观，所行之事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心中的欲望，只是在趁机宣泄自己心中对于异人的仇恨……” “所谓的超人杀手，所谓的现代义贼……” “这不过是国外那些受到超人类侵害的人们，自己给这个纪安之盲目安插的正面头衔而已。” “他们不仅完全不清楚纪安之到底做了什么，甚至还把对方在行动时牵连到的普通人，也都算在了自己所见过的那些超人类头上……” “人们总是这样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 “而国外那些和我们哪都通职能相似的机构，基于世道稳定的考虑也并不会在封口的时候，与那些遭受超人类侵害的普通人过多解释什么……这无疑也更是助长了超人杀手在角落之中的正面名头。”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让人头疼的普通人，国外的那些超人类却一直都没有抓住他……” “小赵，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用不着和我这样拐弯抹角的……”老人明显察觉到了赵方旭话中隐藏的意思。 “这纪安之真的和‘我们’划清界限了么？”赵方旭先是停顿了一下，而后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领导，不是我胡乱怀疑什么，而是这纪安之的过往经历，甚至是他昨日夜间的所作所为，我总觉得其中似乎还有别人的影子……” “……你小子难道是在怀疑我么？”老人呵呵一笑道。 “不……当然不是。”赵方旭不认为老人有可能参与这种事，更不觉得老人会认同纪安之肆无忌惮的行为方式。 “不过，就算我不怀疑纪安之的能力，认为他确实是个极为罕见的人物，但普通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直躲过国外多方联合的搜索，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普通人再怎么厉害，又怎么可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将这种东西带进来？” “所以……” “我认为不论到底是国内还是国外，肯定有人在背后默默协助着纪安之……” “你的想法我知道了。”老人沉默了片刻道。 “但不管到底有没有人在背后协助，这纪安之昨日在京城做的实在是过分了，如果只是引起普通人的注意也就罢了，我们多费些力气也总能让事情平息下来。” “可是……” “他昨天的行动牵连了众多普通人，……这就算是拉出来枪毙也不足为过了。” 第512章 无题 “小赵，事实就像你说的那样，这纪安之早就已经失控了，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还有理智，还具备着他所认为的那种大局观……” 话说至此， 老人在电话中的语气也不免沉重了几分。 “我认为他有很多种方法能避免普通人的伤亡，以至于发生在茶馆内部的爆炸都是完全多此一举……” “除了是试探所谓的不死之身外，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茶馆设置爆炸物，但即便真是所谓的试探之举，以他当初在军队中所做出的成绩，也完全可以利用狙击枪达到目的，不需要爆炸来制造机会。” “或许他是觉得爆炸的大范围伤害，至少能够重创丁嶋安的不死之身吧……”赵方旭推测道。 “这样哪怕丁嶋安真的没有被炸死，但运气好若是能够炸断他的手脚……” “或许吧……”老人眼下显然已经不想再计较纪安之的目的了，“但不管他到底为什么在茶馆设置爆炸物，那些被爆炸牵连致死的无辜人民……也已经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小赵，也许你认为我太过妇人之仁，不应该太在意那些无辜民众的枉死，至少不该在已经定下了要有所牺牲的时候，还去理会这种程度的小部分伤亡情况……” “但在我这老家伙的眼里，即便是那些已经注定的牺牲，我也觉得应该要有人来承担这份罪孽，哪怕牺牲实际上是为了更好的将来，哪怕单凭一个人根本没资格承担这份罪孽，赎罪……也是必须的。” “毕竟，不管身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也总不能忘了我们还是一个人的事实……” 赵方旭对于老人与柳小江的计划并不完全清楚，但也还是在这番话里听出了些许的猫腻，“老领导，您这是……” “小赵，你告诉我，就算是这大局上的小小牺牲，但这些被无辜牵连致死……计划外牺牲的民众，这份意外叠加的罪孽又该由谁来承担？”老人无视赵方旭的心思继续道。 “一个本就觉得自己心中有愧，就算死也赎不清罪孽的老家伙，如何不在意这类完全可以避免的牺牲……” “我明白了……”赵方旭发觉老人似乎不想多提自己与柳小江之间的计划，于是也就彻底放弃了在此多问的念头。 “我接下来只会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这很好……”老人对此表示赞许的说道。 “你作为公司的实际负责人，那就应该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也都该记得自己身上的职责。” “纪安之……” “他虽然是个正常意义上的普通人，但所行之事与个人想法已彻底偏离，而且在某种层面上……甚至也与那嬴勾很是相似，只是世上却并不存在能够接纳他的人。” “一个完完全全无法融入任何一方的异类，做法与理念上也与任何一方都有所不同，私欲上……更是会同时引起所有人的厌恶与敌视，这种家伙若是不能被谨慎处理，恐怕也只会引起更大的变数。” “我理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不能赞同他在此基础下的选择与做法，更不希望这种早已死去的家伙影响到其他事物……” “小赵，如果背后的确是有人在默默协助他，我今后必定会给你们异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至于这纪安之本人的事……” “就按照你们异人之间的江湖规矩来处理好了……” “我很同意您的看法。”赵方旭对此几乎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早已将纪安之认定成了一个祸害，眼下从老领导那里得到了符合自身想法的答案，理智上自然也是根本不会去同情纪安之这样的人。 …… 与此同时， 距离哪都通公司总部实际位置并不远的某酒店内， 此时除了二壮、夏禾与沈冲三人之外，柳小江认同的全性成员全都聚集在了房间内，显然也是从外面得知了昨夜发生的那件事情。 毕竟，一场爆炸伤亡了那么多的无辜民众，就算其中并不存在关于异人的线索，在平时也足以称得上是天大的新闻了，自然不可能瞒过消息更为灵通的异人们。 所以，在了解到丁嶋安的死讯，以及那如虎的重伤消息后， 夏柳青即便很是尊重梅金凤的个人意愿，也还是冒着鼻青脸肿的风险将人强行带回了酒店，以免那个传闻中莫名其妙的普通人对自己的心上人下手。 而眼下屋内的气氛，也多少显得有些沉重， “不死之身啊……”吕良见到众人在说明了大致情况后纷纷保持沉默，一时间也不由得为丁嶋安的死感到了些许失落。 “想不到丁哥就这么死了，还死在了一个普通人的手里，我们……应该也是要为同伴报仇的吧？” “不能冲动……”涂君房看了眼身旁的吕良，就算不用二壮、夏禾与沈冲三人提醒，他也一样还是相等柳小江回来后再做结论。 “这种事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对方既然有能力害死丁先生，那就说明即便是我们……也同样存在着被这个普通人得手的风险。” “毕竟，我相信就算是夏老发挥神格面具的全力，硬碰硬也未必就真能凭借信仰之力压制丁先生，一切还是应该等掌门从纳森岛回来以后再做商量……” “嗯，虽然挺保守的，但也确实最稳妥。”沈冲见此也是推了推眼镜道。 “这纪安之尽管有着超乎我们想象的个人能力，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特殊的一个普通人，但归根结底也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他的确有办法阴死丁先生，也不可能同时面对我们所有人。” “我们最近只要待在酒店里，出去的时候尽量不要落单，应该就能一直相安无事的等到掌门回来，至于其他全性成员会不会想给丁先生报仇，暂时就任由他们去吧……正好也可以给我们收集信息。” 闻言， 夏禾看了眼感情全都写在脸上的吕良，又看了看周围其他故作平静的全性成员，道： “我们这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掌门先生他之前也亲口说过了，只要我们的大脑不被破坏……就可以凭借双全手的能力无限复活。” “丁先生的死虽然只是个意外，但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我们这种不死之身的真相，应该也已经被其他人察觉了，所以就暂时按照沈冲的意思，尽量躲在酒店里等掌门回来吧。” “不过，倒也没必要太过惧怕……” “纪安之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人，更不清楚我们其实就躲在公司的眼皮子底下，何况沈冲刚才说的也确实没错，一个普通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对付得了我们所有人。” “尤其是吕良……” “你的双全手也已经完全觉醒了，就算发生了什么出乎预料的意外，只要能尽量避免被人伤到大脑，我们就能凭借你的能力迅速恢复状态，那家伙若是真敢找上门来……也只不过是主动送死罢了。” 第513章 掌门夫人 “不……” 二壮坐在已被窗帘遮挡住的窗前位置上，听到夏禾这般多少有些盲目自大的言论，摇头道： “小江哥哥说……” “对方虽然只是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但也是个颇为罕见且极度难缠的家伙，而且不知从哪得到了足以弥补自身弱小的武器，同时又是个做起事来完全不计后果的疯子……” 说到这里， 她用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全性成员，解释道： “按理来说……” “就算对方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普通人，手里也得到了足以弥补自身弱小的武器，但考虑到丁先生作为豪杰……作为异人的特殊性，也根本没可能会发生昨天夜里那样的事儿……” “纪安之很了解异人，也清楚异人的手段，思想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对敌手段上却又极具针对性，因此对任何的异人来说……他都很危险。” “你想不到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也想不到他究竟会不会为了对付我们，从而做出一些远比昨天夜里更加疯狂的行为……” “所以……” “如果他之后真的找到了我们，最佳的选择……就是不要想着留下对方的脑袋，而是要尽量保证自己的脑袋安然无恙。” “他难道还能把整栋楼都炸毁不成？”沈冲仍然还是对纪安之普通人的身份有些瞧不起。 尽管纪安之已经凭借普通人的身份，做到了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敢想的事，以凡人之躯彻底击溃了圈内公认的豪杰，但以往的固有观念……也还是让在场的全性成员，早已习惯了对普通人的轻视。 二壮转头看向了对此不以为然的沈冲，“如果真被他搞到了足够的炸药，确认了我们这些人的具体位置……难道不可能么？” “……”沈冲见此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显然也明白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闻言， 在场的全性成员皆是微微一怔，纷纷意识到了纪安之的危险程度…… “呵呵……”夏柳青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仅仅只是为了引出丁嶋安，就用炸药炸死了那么多普通人，若真像高家丫头所说的那样，只要确保自己有机会得手，恐怕这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我居然有机会亲眼见证这等丑事的发生，异人……还是咱们这种被圈里公认的全性妖人，竟会被一个不择手段的普通人给逼成这样，真是讽刺啊……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那个祸乱世道的妖人。” “谁说不是呢……”夏禾经过二壮的提醒，即便收起了对纪安之的轻视，但也仍旧不认为自己等人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若是真打算逃的话……她相信自己等人完全可以凭借不死之身躲过任何追杀。 因为自己曾有过对不死之身的切实体验，所以她对柳小江的手段几乎充满了自信，甚至还会觉得丁嶋安的死……其实只是他作为豪杰太过轻敌了，结果栽在了那些足以让普通人自满的武器手里。 一个普通人的能力就算再逆天，但在昨夜事件中所发挥的作用，相较于那些武器也肯定相当有限…… “我刚才说的那些……”二壮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与夏禾之间的关系比较不错，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姐妹闺蜜了，于是在发现对方仍没有改变对事件的看法后，便再次开口出言提醒道： “可都是我在联系那家伙以后得到的原话……” “我知道了……”夏禾微笑着朝二壮点了点头道。 “如果之后真被那普通人找上了门，我听你这丫头的一起逃跑就是了……” 夏禾对于二壮也是相同的看法，同样也认为对方是自己难得的姐妹。 而且，由于以前那种不被人正眼相看的过往，她更是格外看重自己与二壮之间的感情，哪怕不把纪安之当回事看待，也会选择听取二壮的建议。 另外， 就算二壮在实际上的身体年龄，其实要大于自己这个姐姐几岁，她也还是将‘没啥见识’的二壮，当成了自己亲妹妹一样的存在。 “嗯……”二壮见夏禾终于松了口，暗地里也是终于松了口气，她之前还真怕自己这掌门夫人不能服众，结果却没想到在场的全性成员都很配合自己。 “这都是小江哥哥的意思，你们也知道那家伙在感觉上很敏锐，更是非常清楚你们在场每个人的想法……” “关于这个纪安之身上的问题，考虑到我们当前以及今后的处境，也最好还是能谨慎对待这种在他那评价颇高的家伙……” “钰珊姐……”吕良理解了当前的状况，自然也不会再想着现在为丁嶋安报仇，“那我们现在到底该……” “大家暂时先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就行了。”二壮看了眼最近一直躲在房间里，秘密研究死尸与三魔派功法的二人组，道： “我、夏禾姐姐与沈冲先生三人，会提前准备面对意外时的后路，只希望之后若是真被敌人找上了门，大家都能相对谨慎的与我一起撤离此地……” “丫头……”一直都没说话的梅金凤，忽然抬眼看了看二壮，多少有些疑惑道： “你为何非要固执的选择跟在掌门身边，现在还像个代掌门一样为我们这些妖人考虑，你高家……尽管曾遭遇过一些不好的变故，但如今处于公司的庇护之下，应该也不能算是活得很憋屈吧？” “我听说过你这丫头之前的遭遇，也明白你和掌门之间可能有些感情，但这感情……值得你这么不计后果的背叛自家人么？” “你可知道自己跟着的是什么人，你可知道自己真正追求的……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梅金凤忽然开口说出这么一番话，在场的全性成员纷纷陷入了沉默，虽然多少因为这种不合时宜的言论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则是对高钰珊这种温室花朵的好奇。 甚至就连在场与柳小江最为熟悉的沈冲，也不由得深感好奇的朝着二壮投来了目光，可能也就只有夏禾才最明白二壮此时的真实想法，并未像是其他人一样对二壮选择与做法感到任何不解。 然而， 面对梅金凤的询问， 二壮却显得并没有太过在意，以至于更像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当即斩钉截铁的微笑着开口回答道： “金凤婆婆……” “我现在可是全性的掌门夫人啊……” 第514章 活着 “……”梅金凤。 “丫头，你好像并没有理解婆婆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指你在做出这般选择的背后，是否清楚自己内心之中最为真实的……” “嗯，我知道。”二壮眼中充满坚定的点了点头道。 “我刚才也已经针对婆婆的问题给出了回答，我之所以当自己是全性的掌门夫人，难道不是因为小江哥哥现在是全性的掌门么？” “如果他不是全性掌门的话，我自然也就不是全性的掌门夫人了……” 梅金凤完全没有听懂二壮的意思，但刚想说话却被身边的夏柳青拦了下来。 “呵呵……” “金凤啊，你难道还没听懂么，这高丫头确实是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而且……她也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确了。” “她什么时候说的？！”梅金凤对此难以理解的看向了夏柳青，还以为是自己听差了二壮所给出的回答。 “唉……”夏柳青见此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强忍着周围那些对此感到好笑的目光，解释道： “所以才说你们这些先天的异人啊，总是希望别人能把一切都说白了，殊不知有些事……就比如那些讲道的古籍，真把一切都说白了反而就成误人子弟了，有些东西也终归还是要结合实际来看的。” “你想想高丫头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有任何一个字提到了与掌门无关的事么？” “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掌门这个人么……” “高丫头之所以背叛自己身后的高家，跟随在掌门身边一起站在了我们这边，之所以做出了那些看似不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难道不是因为……她只愿意留在掌门身边，只想思考关于掌门的事么？” “与任何一切都无关……” “只要掌门是全性的掌门，那她高丫头就是掌门夫人，哪怕掌门是个恐怖的怪物，她也不会选择离开这怪物的身边，即便这种事为世人常理所不接受……” “……”梅金凤这回倒是明白了二壮的意思，但眼中却又非常难以理解的看向了二壮，道： “丫头，这世上真有毫无理由的感情么，你这难道不是出于感激的一种好感……一种盲目不知的爱意么？” “喜欢一个人或许需要理由，但爱一个人……还需要理由么？”二壮还没开口，夏禾便直接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金凤婆婆，在选择去爱一个人之前，或许必先经历那种有理由的喜欢，可一旦这种感情逐渐发展成了爱，理由什么的……有没有也就不重要了，只要那人还是当初的那个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说着， 夏禾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多少有些嫉妒的看了看二壮，道：“不过，不管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也就是和我们过过嘴瘾罢了，掌门夫人……可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梅金凤。 “夏禾姐姐，你太过分了……”二壮听见这话顿时撇嘴道：“你怎么可以和掌门夫人这么说话？” “呦……还掌门夫人呢，大家给你面子，不想戳穿也就罢了，这话还是等你真的得手了以后再说吧。”夏禾立马开口嘲笑道。 “哼！”二壮鼓起嘴巴不满道。“那也比你和一块榆木疙瘩强多了！” “你说什么！你这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夏禾几乎瞬间炸毛，立刻就和二壮玩闹般的厮打了起来。 另一头， 梅金凤看着正在玩闹的二女，反而有些失落的陷入了沉默，而其他在场的全性成员见此，也都纷纷识趣的起身离开了室内，将屋子留给了三个招惹不起的女人。 夏柳青起身走到房门前，回头看了看仍在打闹的二人，以及坐在沙发上仿若被打击到了一样的梅金凤，终归还是摇头叹息着与其他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 三天后， 纳森岛， 森林深处的某座山洞下方， “走啊！墨迹什么？” 二道身影坐在下方的平地上，面前摆放画着棋盘的旧布，手里拿着已在棋盘上失去作用的石制棋子，其中一个秃顶的大胡子正在嘲笑着对面的秃头大和尚。 “十七！一点长进都没有啊！你怎么还是个臭棋篓子！哈哈哈……” 说着， 秃顶大胡子从一旁拿起规整的树皮，就像吃零食一样放在嘴里咀嚼吞咽。 见此， 对面被称为‘十七’的秃顶大和尚，眯缝的双眼看了看秃顶大胡子，道： “有了我的法子，你已经饿不死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嘿……”秃顶大胡子对此满不在意的一拍脑门，“虽然饿是饿不死了，但这习惯一时间也难改，总觉得肚子还要点东西来填满。” “这要不是岛上出了之前那档子事，除你我之外基本已经没有了其他活人，和那些人接触下换换口味……也是极好的。” 闻言， 大和尚伸向地上棋子的手微微一顿，随之面色凝重的抬眼看向对方，道： “老王，如果不是我的话，就你对我这法子的理解，根本没可能逃过之前的那场灾难，早就和岛上的其他人一起下去见阎王了……” “世事难料啊……” “与其还像原来一样满足于口腹之欲，还不如适应我这法子小心点多活几年……” “毕竟，我还活着的朋友已经没几个了……” “你拿我当朋友？”秃顶大胡子对此忍不住微微一愣道。 “当。”大和尚认真的点了点头。 “拉倒吧……”秃顶大胡子摇头道：“你的身份过往一概不告诉我，你和朋友就是这么相处的？” “如果不是想让我陪着你，不想在这岛上太过孤独的话，你之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我？” “……知足吧。”大和尚略微沉默了片刻道。 “这世上能叫我十七的人本就不多，我的事慢慢会让你知道的，这样吧……三十年。” “如果你能再活三十年，那么三十年后……我就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 “哈哈哈……”秃顶大胡子忍不住大笑道：“三十年？你知道我今年都多大了？你确定我还能再活三十年？” “确定。”大和尚微笑道：“只要你能放弃口腹之欲，只要你不贸然离开这座岛，只要不主动找死的话……莫说三十年，我这法子让你再多活一百年也是可以的。” 然而， 就在这时， “少说了吧……” “如果真能像你一样把这六库仙贼练明白，只要不想死的话……你会死么？阮丰。” 伴随着极为平静的问话， 三道身影逐渐从远处的森林中，出现在了山洞下方二人的视线之中，带头叫出大和尚真实姓名的年轻男子，却是大和尚阮丰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张陌生面孔。 第515章 阮丰（上） 来者， 正是依赖温莎与陈朵二女的手段，才终于在岛上找出了阮丰的柳小江。 而且，他一见到坐在不远处的大和尚阮丰，就立马使用观法确认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同时， 柳小江也发现了那个坐在阮丰对面的秃顶大胡子，虽说在六库仙贼的修行上远不及阮丰那般强大，甚至让自己在体质上都发生了某种不一样的变化，但修炼这六库仙贼明显也是已经有段时间了。 察觉到这点， 他心中对于阮丰的杀意也随之更甚了几分。 “你们……”阮丰见到柳小江等人多少有些惊讶，但却显然也并没有太过惊讶他们的到来，只是在见到柳小江的那张陌生面孔后产生了怀疑。 “看来不久前出现过的那种奇怪毒虫，应该就是那种被人称之为蛊术的手段了……” “呵呵……” 说到这里， 他抬头看了看柳小江身边的陈朵，眼神中也出现了些许怀念的感觉，“蛊术么……它还真是让我想起了曾经的一段往事。” 见此， 秃顶大胡子还以为阮丰认识柳小江等人，接着就像是在摇头晃脑似的不断看向两方，道： “十七，他们是你的熟人么，阮丰……这难不成就是你的真名？” “熟人？这倒也不是……”阮丰看了眼这段时间一直陪伴自己的秃顶大胡子，即便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但那眼神……却开始出现了些许莫名其妙的歉意。 “不是熟人？可他们分明就是认识……”秃顶大胡子并未注意到阮丰的眼神，听到双方并非熟人也不免微微一愣。 “他们是你的仇人么？” “应该也不是……”阮丰再次看向不远处的柳小江，摇头道： “不过，虽不是熟人，也并非仇人，但今天……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阮丰从来没有见过柳小江的这张脸，也从来都没有见过柳小江这般奇怪的存在。 他本就是个修炼‘罡步’这种与圣人盗类似功法的异人，原本就已经习惯了向天地万物借用力量的手段，因此当年在二十四节谷中领悟了六库仙贼以后，几乎也大大加强了他与天地万物之间的联系。 修炼六库仙贼的人也正因如此，才会拥有那种‘夺取天地万物生机’的手段…… 所以…… 如今在阮丰这个将六库仙贼修至大成的人眼里看来，柳小江……简直就像是个怪物一样的恐怖存在。 他根本无法理解柳小江为何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周围天地万物本能产生强烈的恐惧…… 而且， 他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柳小江这张脸，也从来都没有亲眼见到过这般诡异的存在，但却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能使天地万物产生恐惧。 他上一次感觉此等危险降临的时候，尽管同样也是在脚下的这片孤岛之上，但至少那时……岛上也还没有像是今天一样的冷清。 “凶多吉少？”秃顶大胡子看了眼不远处的柳小江三人，没能像是阮丰一样感觉到柳小江身上的诡异，于是便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说十七……” “你是不是下棋的时候输傻了，不就是外面的三个年轻人么，而且还有两个不知世道险恶的女娃娃……咱怎么就凶多吉少了？” 闻言， 阮丰望着明显并不急于动手的柳小江，表情极为无奈地看向了对面的秃顶大胡子，“老王，你仔细的想一想……岛上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就是被人给杀了么？”秃顶大胡子下意识的回答道。 但话才刚一说出口，他就想起了阮丰之前救下自己时的表现，并将对方如今表现在脸上的样子与之前联系到了一起…… “是他！”秃顶大胡子明白了阮丰的意思，顿时‘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十七！他真的是……” 阮丰不等秃顶大胡子把话说完，就直接点头承认对方心中的猜测，“除了之前亲手毁灭纳森的那个人之外，我再没有见过任何能让天地万物恐惧的存在。”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和我坐在这里下棋！”秃顶大胡子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恐怖场景，尤其是那堆积在纳森岛广场上的大量尸体，几乎都快要被自己眼下的处境给吓尿裤子了。 “这倒不是我不想跑……”阮丰对此却面露难色的摇了摇头道。 “只是……” “此人上岛以后一直都没有提起体内的炁，唯一施展了手段也只有那个懂得蛊术的小姑娘，若非亲眼见到……我根本就察觉不到任何的异常，就像之前发生在这座岛上的情况一样。” “他不提炁、不施展手段、不与人动手，那种让天地万物恐惧的奇特情况也只会出现在他周围，不扩散的话……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注意到灾难的降临。” 说完， 他也随着秃顶大胡子一同从地上站了起来，并主动挡在了秃顶大胡子的身前，看向了不远处心中充满杀意的柳小江，道： “这位朋友……” “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就应该是冲着我……不，是冲着六库仙贼来的，可否现在就把话都说明白，以免事后你我心中因误会而产生悔意？” “另外……” “如果你坚持要与我动手的话，可否放过我身边这位无辜的……” “他可并不无辜。”柳小江仍在利用观法分析阮丰的体质，但听到对方的话却还是立刻开口打断道： “他这副面孔无疑表明了自己并非纳森岛民，而如果并非是这座岛上所谓的‘原住民’，那么他……就很可能是在外面做了恶，不得已才逃来这座岛上的罪人。” “何况……” 说到这里， 他拍了拍挡在自己身前的陈朵的肩膀，而后绕过她重新站在了二女的前面，道： “我来这里可并不是为了六库仙贼，因为不管是这种所谓的圣人盗，还是其他的那些八奇技，现如今除了那炁体源流……我都也已经在外面搞到手了。” “此外……” “我也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 “我并不认为八奇技这种东西应该存在于世，此前也为八奇技的彻底消失做了许多准备，所以……你觉得我会放过一个得了你传授的罪人么？” 第516章 阮丰（下） “老王！快跑！” 阮丰似乎早已知晓了柳小江的来意，也并不在意对方是否会放过自己二人，于是便在自认为转移了柳小江注意力的时候，突然暴起发力冲向了柳小江等人所在的位置。 修炼六库仙贼的异人， 可以凭借功法缔造出一套强大的消化吸收系统，从而使自己就连呼吸都可以获取到充足的养分，不仅饿不死……甚至还能因此逐渐排出体内因五谷而产生的污垢。 这种因六库仙贼而逐渐完善的体质，日后自然也会因为功法上的强大与特殊，在修炼上做到其他寻常异人所不能比拟之事。 而这…… 也正是阮丰为何希望秃顶大胡子能放弃口腹之欲的主要原因， 毕竟，就算修炼六库仙贼的人不愿放弃口腹之欲，也仍能凭借功法的强大与特殊逐渐改善体质，最终做到与进行辟谷之后基本无异的程度，但在进展上……也终归还是不可能会比辟谷的方式更快。 不过，辟谷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无疑也还是非常困难的。 尽管修炼六库仙贼的人能凭借功法饿不死，甚至都不需要用松子之类的东西来进行辟谷，但只要是习惯了以往的生存方式，饥饿这种感觉……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种极难忍受的痛苦。 阮丰…… 他几乎就是柳小江见过唯一将辟谷进行到底的异人，也是唯一利用六库仙贼彻底改善了自身体质的超常存在，以至于在单纯修‘命’的水平上，根本就没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只可惜…… 阮丰对上的是柳小江这种异类。 他通过六库仙贼与辟谷苦修所得到的体质，不仅完全没办法与柳小江的体质一较高下，甚至在某些方面上……还不如陈朵与温莎二女通过尸毒得到了强化的身体。 而且，尤其是陈朵这个既修炼了六库仙贼，又在柳小江那得到了特殊关照的小丫头…… 砰！！！ 阮丰突然暴起狠狠朝着柳小江打来的一拳，居然被看似相对弱不禁风的陈朵直接挡了下来，那种犹如打在棉花上无处施力的感觉更让他极度震惊。 下一刻， 那些爬在陈朵身上的蛊虫，立马就对面前的阮丰喷出大片黑雾。 这些黑雾看起来虽与柳小江释放的尸毒很是相似，但其中所夹杂的却并非是柳小江那种极端恐怖的尸毒，不过……哪怕只是相对弱小的普通蛊毒，也完全不是其他异人随随便便就能硬扛的东西。 阮丰根本不清楚陈朵的来历，也不知道陈朵的蛊术水平如何，所以即便有着六库仙贼所塑造的强大体质，也根本不敢在当前这个节骨眼儿上轻易以身试毒。 于是， 他便用出了修炼六库仙贼者最常见也最简单的手段，直接提炁在口中聚集了与腹内消化液具有同等功效的口水，而后完全不敢怠慢的朝着面前黑雾用力喷洒了出去。 这般水雾与蛊毒黑雾一经接触，立刻就分解驱散了棘手的蛊毒，避免了阮丰沾染蛊毒被瞬间拿下的可能。 但同时， 阮丰也彻底失去了他所自认为的那种优势，放弃了通过暴起袭击为秃顶大胡子争取逃跑时间的想法，并毫不犹豫地在地上垫脚迅速与柳小江等人拉开了距离。 不过，自始至终， 柳小江都只是面色平静的站在原地，仿佛早已察觉了阮丰的想法，认为他根本奈何不了陈朵一样。 阮丰自认为的那种进攻优势，也只是柳小江没想现在就把他给杀了而已…… “十七……” 秃顶大胡子没有按照阮丰的意思逃跑，反而依旧站在原地不打算抛弃自己的友人。 他见到阮丰突然发动袭击却没有得手，而且还并非是被自己二人最为忌惮的柳小江拦下，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轻易化解了此等偷袭，也更是坚定了自己二人此次可能没办法善终的想法。 然而， 已在刚才短暂交手中察觉到什么的阮丰，显然也已经没那个心思搭理身后的友人了。 “她……这小姑娘居然也懂得我的法子？！” 他亲眼见到自己那些突破了蛊毒的手段，在陈朵身上并没能发挥自己想象中的作用，心中自然也是出现了一些令人难以相信的猜测。 毕竟，若是不懂得六库仙贼的法子，不清楚自己那些手段的具体虚实，他相信就算是当年的无根生本人来了，至少也一样还是会被这种手段所逼退，不可能像陈朵一样完全无视它的分解与消化效果。 而且， 他甚至会觉得陈朵除了懂得六库仙贼的法子之外，可能还利用功法开发出了与自己不同的其他强大体质，否则……又怎能如此轻易的化解了自己这看似简单，实则已将特殊体质发挥至极限的手段。 要知道…… 他可是已经通过对六库仙贼的修炼，令自身的体质产生了极为强大的变化，体内通过修炼所塑造出的消化吸收系统，更是达到了自己初学时遥不可及的程度，分解与消化能力甚至都能对无机物产生作用了。 此女子在面对自己这等手段时的表现……太不应该了！ 另一边， “小江哥哥……”陈朵仍然挡在柳小江身前，谨慎防备着退回远处的阮丰，道： “我和温莎姐姐应该有能力解决掉这个麻烦，而且这个大和尚明显对哥哥你很不礼貌……” 柳小江虽说并不清楚阮丰对陈朵有多么震惊，但多少也猜到了对方为何会是那样看着陈朵，只是懒得解释陈朵之所以能无视对方手段的缘由。 他微笑着朝陈朵摇了摇头，算是表明了自己不打算现在就杀了阮丰，而后越过陈朵再次看向了远处的大和尚，道： “居然想用自己来换朋友成功逃离的机会，刚才这倒是打破了我对你原本的看法……” “阮丰，现在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传授他人六库仙贼的行为，究竟真的是为了救人……或者说是为了别人好，还是说……即使经历了当年的那场动乱，你也还是从未想过它是否应该存在的问题？” “毕竟，你那随随便便就传授他人六库仙贼的行为，甚至眼下这人只是陪你做伴都能得到它的事实，看起来……也都表明了你对六库仙贼的态度，仿佛就像真的是你创造了它一样。” “我给你个机会吧……” “如果你能缓解我对这些事的好奇心，那……我就废了你们两个，让你们在岛上自生自灭，但如果不能……我会将你们和岛上临近枯萎的象征之物一同摧毁。” 说着， 他缓缓走到了阮丰的面前，周身散发出了极其诡异的黑炁。 “既然你很清楚纳森是怎么没的，那就应该明白我对你们来说……便是绝对的灾厄。” 第517章 不够 关于阮丰的问题， 柳小江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那种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将六库仙贼传授给他人以求自保的家伙，他对于此人也都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个人情绪。 仇恨？不…… 柳小江之所以会对阮丰抱有强烈杀意，也完全是因为对方随意传授六库仙贼的行为，确实会影响到他与某位老人共同制定的计划。 何况…… 柳小江不久前还为了得知阮丰的行踪，不得不亲手杀死巴伦·格里尔斯这个人，哪怕他不会将此事的责任推卸到阮丰的身上，多少也还是会觉得阮丰……便是导致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这种情况下再考虑到阮丰随意传授六库仙贼的行为，极有可能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在这世上多些挡箭牌，巴伦的死也不过是一厢情愿……他又怎会给阮丰这种卑劣之人活下去的机会？ 不过…… 阮丰刚才在面对劫难时的表现，却也大大超出了柳小江的预料。 他没想到阮丰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居然会想着用自己来换取友人逃生的机会，而且……在做选择的时候也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这也就让柳小江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阮丰的问题了。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恶魔，更何况当年包括无根生在内的三十六贼即便有错，多年的困境也算是让他们为自身的错误买过单了。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人是因为出身而该死的…… 柳小江不可能因为阮丰在当年犯过错误，今天还想着要为这世道除去所谓的祸害，连这种不愿再次入世只想活着的家伙也要杀。 至于阮丰随意传授他人六库仙贼的行为…… 柳小江倒也不认为只有杀掉对方才能解决问题，所以才会想着要确认对方之所这么做的理由。 但如果这理由证明了对方就是个不安分因素，就是在为了自身生存而不顾世道的平稳与安定，届时就算这阮丰躲躲藏藏的活着看起来很是可怜，他也必定不会让此等卑劣之人继续在这世上苟活下去。 …… “你想问什么？”阮丰从陈朵的身上收回了视线，本就清楚自己在柳小江手中毫无胜算的他，自然不可能会放过对方主动给予的活命机会。 至于陈朵为何也会自己的法子，还貌似开发出了另一种强大的体质，他在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会多问……也不敢多问。 “理由。”柳小江见到阮丰愿意配合，便不再耽搁的开口问询道： “我想知道你对这八奇技到底是怎么看的，而且更重要的……为什么要像今天这样将它随意传授给别人。” 闻言， 阮丰对此很是疑惑的看了看柳小江，似乎是有些不太明白柳小江这样的人，为何还要在意八奇技这种‘不成气候’的东西。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在当下的定位，完全不会开口询问柳小江的事，只是仔细想了想便开口回答道： “我虽然知道自己没资格创造它，仅仅只是因为机遇才偶然得到了它，但即便如此……它毕竟也是除我之外没人见识过的东西，把它传下去也算是没有愧对自己当年的机遇吧。” “至于我对它的看法……” 说到这里， 他想起柳小江之前明确表达出的态度，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实话实说了。 “这点就算是我也很纠结……” “我很清楚自己当年与邪门歪道结义的错误，也明白八奇技这东西或许真的不应该出现，但它毕竟是能满足世人长生愿望的珍贵之物，哪怕在理智上的确想过要放弃它……可在事实上却根本做不到。” “只能说……” “我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修行还不到家……” “你明知是错，却一错再错……”柳小江并没有全信阮丰的话，而是面色平静的看着他，道： “六库仙贼这东西虽说是你得了机遇领悟出的绝技，但紫阳真人在山谷中留下的机遇可谓天机……凡人是根本没可能看懂的。” “如果没有无根生在中间作为桥梁，你们也是不可能凭借这机遇领悟出绝技的，但即便真的在当年有所领悟，也只是吃了点他人咀嚼过的东西，以你的天赋……更是不可能凭借它做到长生不死。” “在清楚了这种事实以后，明白了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你也还是不愿意放弃六库仙贼么？” “万一呢？”阮丰虽然不清楚柳小江为何知道的这么多，但对于他所说的这些话却并没有任何惊讶，接着更是眼神无比炙热的开口反驳道。 “你这些话更加证明了它，确实可以让人达到长生不死的境界，而我……也确确实实地体验到了它的强大，早已年过百岁的我却依旧还正值壮年。” “哪怕我的天赋不够，但只要凭借它所给予的更多时间，我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做到真正的长生不死……” “五十年太短，一百年不够，五百年也只是个零头，一千年……才勉强算是在这世上活过了，但还是不够……根本不够。”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向柳小江三人，情绪稍显激动的摊手说道： “什么永生的孤独……” “什么只能眼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去……” “什么长生不死只是近乎永恒的寂寞与痛苦……” “这些所谓的理性言论，这种所谓的长生之苦，在我看来……全都是放屁！” “这世上有的是理由，能支撑人长久的活下去，寂寞？孤独？若性格孤僻到不愿结交新的朋友，若心性弱小到无法正视生老病死……那就让自己的亲人朋友一起得道长生！” “永生之苦？呵呵……都是屁话！” “可惜……”柳小江眼神毫无波澜的望着阮丰，心中却难免对渴求长生的阮丰产生了些许同情。 “你们也都只不过是他无根生手中的工具，六库仙贼虽然的确具有让人得道长生的可能，但在你身上……我根本看不到一丝成功的可能。” “你啊……” “不，不只是你，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家伙，以及之前已经死在我手里的巴伦·格里尔斯，你们这些得到了六库仙贼的人最多……也不可能活过500岁。” 第518章 公平 “此话怎讲？” 阮丰听到巴伦·格里尔斯的死即便有些意外，但更在意的却明显还是柳小江后面所说的那些话，甚至还忍不住朝着柳小江这个否定自己的人皱起了眉头。 “这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情况，何况我现在就已经明确超过了百岁，却依旧还是处于身体素质最佳时期的壮年，按照我的想法就算再难得到提升，区区一千岁大关……应该也是拦不住我的。” “这种事与你能活多久无关。”柳小江摇头道。 “普通人这种被天道死死掌控住的存在，活得越久就越会让天道感觉到强烈反抗，一百五十岁左右……其实就是普通人一直维持最佳状态的寿命上限了，你们每多活一点都是在与天道的规则作对。” 说着， 他缓缓抬手指向了头顶的天空，道： “六库仙贼的确是很厉害，但就算是你把它修炼至自认为的大成，通过它让自身体质产生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变化，严格来说……也仍然还是没有脱离普通人的范畴，依旧还是处于天道的掌控之下。” “现在的你……” “尽管不吃不喝也能活下去，即便也算是在盗取天地生机，但实际也只是在通过这种特别的方式，让自己一直都维持住了普通人的最佳状态，或许比这更强……却也依旧还是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所以，继续维持下去，只要突破了一百五十岁的大关，你就会在真正意义上开始与天道作对，并在它所不能容忍的情况下盗取天地生机……” “那又如何？”阮丰不解道。 “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不吃不喝……只通过呼吸来汲取天地之间的养分，就算那种所谓的天道真的存在，万物也都在按照规矩生存繁衍，与一个没有意识的东西作对，最终获胜的也只会是我。” “呵……”柳小江望着无知无畏的阮丰，不由得深感好笑的摇了摇头道。 “你好像对自己有着很大的误会，我不否认你阮丰确实比普通人能活，但最多也就只是比普通人更能活罢了……” “你身上根本就没有能蔑视一切的力量，何况就连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战胜天道……” 说着，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同样死在自己手中的谷畸亭，道： “对了，作为同样苟活于世的幸存者，你和谷畸亭之间也是见过几次的，应该明白风水气局这种相对更为神秘的东西吧？” “你已经见过他了？”阮丰显然没想到柳小江居然有能力‘见到’谷畸亭。 “啊……”柳小江点头道。 “见是已经见过了，不过他那人多少有点毛病，还在为了当年的乱子四处奔波，甚至还下手杀了风后奇门的继承者，所以……我就把他给杀了。” “不然的话……”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得知你还活着，又为什么会找上巴伦·格里尔斯确认你的位置……这可全都是你那位结拜兄弟提供的线索。” “但，人都已经死了，这些自然也就不再重要了……” “我只是想通过谷畸亭的大罗洞观，让你理解风水气局到底会有多么恐怖而已。” “毕竟，就连发挥不了这东西十分之一力量的谷畸亭，都能在这世上做到来去自如的程度，如果是天道‘本人’……你猜与之作对的人，究竟会有多么凄惨？” “届时……” “就算你阮丰能凭借六库仙贼，躲过一些小事上带来的必死结局，但在无比恐怖的大自然面前……降雨时随随便便的一道惊雷，恐怕也都有可能会在气局的影响下，精准无误地劈到你的光头之上。” “真到了喝凉水都塞牙的时候，阎王要你三更死……你阮丰又岂能躲得过五更？” 说完， 柳小江见到阮丰明显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继续加大力度的提醒道： “阮丰，你这通过六库仙贼得到的体质，在恐怖的大自然力量面前到底能撑多久，会不会仅仅只是一道夹杂着‘私货’的雨时落雷，就让你百年来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灰飞烟灭呢？” 扑通。 “为什么……” 阮丰很清楚以柳小江的力量，根本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欺骗自己放弃希望，于是便备受打击的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我只是想得那长生不死而已，并不想以此来为祸到世上的任何人，为什么连这种事都不会被允许……这不公平。” “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柳小江看着不远处跪倒在地上失落的阮丰，道： “它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可控之物脱离掌控，更不可能会赌你将来一直都会坚持原本的想法，除非……你打从开始就不是它能掌控与影响的存在。” “八奇技……” “它们或许有机会让人朝着曾经那些成功过的祖师们靠近，但如果只是单一的某种绝技……普通人也只会败给天道所定下的秩序。” “至于天道是否公平……” 话说至此， 他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晴空，接着眼神多少有些复杂的说道。 “或许也正因为没有自己的意识，才会在这种通过规矩来维持世间万物稳定的情况下，不会由于私情对世间万物产生任何意义上的包庇，无情……虽然这有好有坏，但至少更容易做到绝对的公平。” “我啊……” “十七……”这时站在阮丰身后一直沉默的秃顶大胡子，忽然走上前来蹲在了阮丰的身边，道： “你千万别听这家伙的胡言乱语，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们都在说些什么，但起码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他一直都在引导你走向自我毁灭，刚才那些话明显就是用来击碎你心中理想的武器。” 闻言， 柳小江重新看向了不远处的二人，并且根本没有在意秃顶大胡子的污蔑，只是面色淡然的看着他们开口说道： “你之前那些行为的理由我已经明白了，所以现在就来做个选择吧，是为了心中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去死，还是让我废了你们身上的功夫……在这岛上安然的度过最后时光？” “这六库仙贼如今在外面的世道上，除了那个和我很是相似的家伙之外，也就只有你们两个普通人懂得这种法子了……” 第519章 固执的人心 “有什么区别么？” 阮丰抬头看向柳小江三人，眼中几乎充满了对命运的不甘，“于我而言……失去得长生的可能，就等于是彻底否定了人生。” “所以……”尽管阮丰这么说无疑是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但柳小江却并没有意外于对方所表现出的固执，望着不远处二人的眼神也仍是那样平静淡然。 “你是打算与我们顽抗到底么……” “不成功，便成仁。”阮丰似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紧接着便从地上缓缓站起了身子。 “既然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算是成功的可能性很低，至少……也要坚定不移的走完自己能走的每一步。” 说着， 他甚至还缓缓伸出双手在胸前合十，微笑道： “我辈的修行之人，向来皆是如此……” 秃顶大胡子见此不免还想开口进行劝解：“十七，你这是……” “老王，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阮丰回头看了看在岛上陪伴自己许久的友人。 “你是想让我坚定自己的心性，不要被他人三言两语引出心魔，不过你也还是小瞧了自己的朋友，我很坚定……起码很清楚自己脚下的路，成功与失败皆不能让我停下脚步。” “心魔，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存在……” “究竟是生存重要，还是脚下的路重要？”秃顶大胡子理解了阮丰的意思，但却明显不愿见到他死在自身的固执之下。 “我的确是很想活着……”阮丰道。 “以至于觉得唯有长生才能满足自己，但若是轻易就能见到生命的重点，为了短短数年苟活放弃脚下的路，放弃将来有可能得那长生的机会……我，也就不再是我了。” “我要的只是长生……” 说完， 他更是表情充满歉意的朝着秃顶大胡子说道： “老王，对不起了，想不到把我的法子传授于你，换来的结果却并非是你我的长生久伴，而是要让你与我一同面对此等灭顶之灾……是我害了你。” 闻言， 秃顶大胡子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看了眼不远处的柳小江，也就明白了阮丰为何会这么说。 “得了吧……” “我在外面可是坑害了不少人，若非如此也不会跑到这座岛上，如今遇上了这等恐怖异常的家伙，也只能说是我这恶人本身应得的报应。” “而且……” “如果不是十七你的话，我之前就已经和岛上的其他人一起死了，现在……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老王……”阮丰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位邪门歪道的友人，此刻居然并没有任何想要怪罪自己的意思，原本充满歉意的眼中也随之出现了些许感动。 “谢谢了……” “谢什么。”秃顶大胡子摇头笑道。 “能有十七你这等人物陪着，黄泉路上到也算不得寂寞了，如果真要说谢谢的话……也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不过……” 说到这里，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不曾打扰自己二人的柳小江，道： “十七，咱们现在说死也未免言之尚早，你我在这岛上一起待了这么久，也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彼此的手段，你我最后哪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起码也要让这怪物见识一下咱的实力吧？” “嗯！”阮丰对此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迈步走向了秃顶大胡子，与自己这位被称之为邪门歪道的友人站在了一起。 另一边， “小江哥哥。”陈朵见到阮丰二人已做出了决定，当即抬起脑袋看向了身边的柳小江，道： “他们……” “脏事儿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柳小江摇头拒绝了陈朵的帮忙，随之看向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温莎，道： “温莎，就算你作为岛民熟悉岛上的环境，毕竟也不是当初纳森卫的那几人之一，岛上那棵古树的位置就交给你们了，我……随后就来。” “是……”温莎不认为阮丰二人会对柳小江产生威胁，自然不会拒绝这种明显是要支开自己二人的命令，于是立马听从吩咐带着陈朵一同前去寻找神树的位置了。 眼看着温莎与陈朵二女的离去， 柳小江重新看向不远处站在一起的阮丰二人，道： “让你们久等了……” “如果非要为了注定无法成功的事情去死，不愿放弃六库仙贼这种毫无疑问的取乱之术，那……你们两个固执的家伙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说着， 他便在二人的注视下缓缓抱起手臂，周身逐渐蔓延散发出了大片的诡异黑炁，使得附近那些被波及的草木植物迅速枯萎凋零。 此等诡异且充满危险暗示的场景，饶是阮丰二人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也还是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并纷纷下意识的吞咽了口水…… —— 与此同时， 京城， 哪都通公司总部，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赵方旭应要求回答了十佬们心中的疑问，而且尽量简略地说明了一下纪安之的身份。 “这纪安之并非是公司的员工，更不是上面那些领导的人手。” “他在国内外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不久前击杀丁嶋安、炸断那如虎双腿的行为，皆没有公司和上头领导们的肯定与授权，全然都是纯粹出自于他个人想法的报复……对我们异人这个群体的报复。” 砰！！！ “哼！”陆瑾闻言顿时握拳砸向了桌面。 “这种人毫无疑问就是个疯子，而且还是比全性妖人更可恶的疯子，就算是那些已经确认了要和所有人作对的全性疯子，至少也不会像他这样做起事来全然不顾普通人的死活。” 这一下几乎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在场的十佬们纷纷转头看向了愤怒的陆瑾。 “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吕慈想了想开口提醒道。 “我倒觉得这纪安之是个人才，居然能以普通人的身份解决掉丁嶋安，也算是帮我们这边解决掉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那如虎与那些意外牺牲的普通人，未必不能视作是为了解决麻烦而付出的合理牺牲……” “放屁！”陆瑾怒目而视道。 “那如虎和那些普通人分明就是他纪安之的蓄意而为，何故说成是为了解决麻烦而付出的合理牺牲……难道你的良心也已经喂狗了么？！” 第520章 不可信任的疯子 “哼！”吕慈朝着陆瑾冷哼道。 “你当年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就算在你陆家老爷子的保护下没能亲自走上战场，也应该知道在残酷战场上最不能讲究的就是良心！” “你这陆家在当年单传的大少爷，可曾知道我们当初为了这所谓的良心，究竟又付出了多少完全没必要的牺牲？” “若是真想要成事，尤其是以弱胜强，那么付出必要的牺牲……也只会比后续一些不必要的牺牲更加划算！” “难道就因为这种龌龊事儿，他纪安之这等比全性还要恶劣的家伙，在我们这里就变成一个所谓的英雄了？”陆瑾咬牙道。 “我刚才可没这么说……”吕慈皱眉道。 “我只是觉得我们没必要这么敌视这纪安之，更没必要因为那如虎和那些普通人的牺牲，主动帮那些全性的妖人解决纪安之这个麻烦……” “不管是不是出于个人心中的仇恨，至少在赵董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里面，可以看出纪安之的主要目标其实是全性，那如虎和那些普通人也不过是被此事牵连了而已。” “所以……” 说到这里， 他无视在场对自己极为不满的陆瑾，转头看向会议室主位上的赵方旭，道： “赵董，我对此的建议是暂时不去理会纪安之，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因为他的存在，帮我们这边削减来自于全性妖人的压力，运气好的话……也可能还会有棘手的全性妖人死在他手里。” “如果公司和上面受不了他的乱来，也不能接受那些相对合理的牺牲，则也可以在一切都回归正轨以后……单独对他进行清算。” “那如果接下来还会有普通人因这纪安之而死……”陆瑾没等赵方旭开口回答，便直接抢过话头提醒众人道。 “这些无辜之人的枉死，又该不该算在那些选择对此放任的人身上，在场的……又有谁能承担得起那些枉死之人的因果？” 此话一出， 在场的其他十佬们纷纷皱起眉头，但却根本不会开口参与陆瑾与吕慈的冲突之中，反而在思考过后重新将视线集中在了赵方旭身上，明显还是更想知道公司和上面那些领导对于此事的态度。 “大家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话虽如此， 但这话却明显只是说给陆瑾和吕慈二人的，接着在等到此二者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以后， 赵方旭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二位其实说的都没错，理智上……我们目前正处于残酷的战场中心，确实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取得最终的胜利，但相对合理的牺牲多少也有些过于言重了。” “别忘了……” “公司本身的职能便是不让异人圈子影响到正常的社会运行，其中更是明确表明了异人事务不可以伤害波及到普通人。” “诚然……” “这纪安之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所行之事却要比全性更加过分，不论他在行动时主要针对的究竟是谁，大量的无辜普通人因此而被牵连致死……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所以……” “就算是基于理智上的考虑，这纪安之对社会所造成的影响，也绝对是公司和上面领导不可能接受的，更不能允许他这种人对全性所展开的报复，再次牵连到社会上其他更多完全无辜的普通人。” 闻言， 吕慈眉头紧锁的看着赵方旭，道： “赵董，你们和这陆瑾一样，未免都太过理想化了，要知道我们在现阶段的这个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无法战胜嬴勾那个怪物。” “这纪安之虽然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个祸害，但重点是这个祸害对于全性的伤害只会更加巨大，对我们……却只会造成你们这些理想主义者无法接受的损失。” “以一换十……” “哪怕言重些说成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这种想不到任何方法来对付嬴勾的情况下，也未尝不是让我们能有机会取得最终胜利的蠢办法。” “毕竟，我们现在几乎就是毫无选择，即便是想要一点点削弱全性的力量，也会害怕嬴勾那个怪物因此而报复我们。” “相反……” “这纪安之在我们眼里不仅不是自己人，甚至还同样是那种不可能被接受的祸害，他因为针对全性的行为被嬴勾报复，最后就算是死了……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最多也就只需要承受那些不算战力的微小损失罢了……” “吕慈！”陆瑾见吕慈还不愿意放弃心里的那点龌龊念头，不由得再次怒视着自己这位从小就相识的老对手。 “赵董刚才已经明确表达了公司和上面的态度，我们这些所谓的十佬作为维系异人圈子稳定的基石，就该遵从于上面这种完全没有任何错误的观点，纪安之……这根本就是个不可信任的疯子！” 话说至此， 他甚至再次转头看向了场中那些不曾发言的十佬们，道： “如果你们都同意他吕慈的看法，我陆家就算是死在那帮全性妖人的手里，也绝不为了应对劫难而选择联手更加恶劣的人，我陆瑾……绝不答应！” “妇人之仁……”吕慈对此极为反感道。 “妇人之仁也总比你这良心都丢了的家伙要强。”陆瑾却是毫不示弱的说道。 另一边， 赵方旭见到在场的其他十佬们，皆是因为陆瑾与吕慈二人感到了为难，不由得对此深感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道： “关于纪安之身上的问题，公司自会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不需要其他的任何异人与之接触，更是不许你们私自依据所谓的大局观做出判断……” 然而， 还没等赵方旭把话说完， 会议室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一道充满不屑的声音也随之出现在了室内。 “我居然也变成与嬴勾一样的祸害了，这还真是足够让我这普通人为此感到荣幸了，原来这就是哪都通公司根据事实所做出的判断么……” “一群伪善到足以令人恶心的家伙……” 第521章 我恨！（上） “赵方旭……赵董，还真是久仰大名了，不过今日一见……您倒也不过如此。” 话音落罢， 纪安之穿着哪都通公司的工作服走入屋内，站在会议室门前一手摘下了头顶的鸭舌帽，一手缓慢拉开了深棕色工作服上面的拉链，展露出了其中已完全遮挡住上半身的捆绑塑胶。 与此同时， 他甚至还故意将手中的起爆装置，在众多大佬们的注视中摇晃了几下。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我这么个普通人来见你们这些大人物，又怎能不做好可供与你们对话的准备，还望诸位大人物能看在这些炸药的面子上，对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小人物尽量多多担待。” “毕竟，我也不想让自己的行为，给外面的那些全性妖人……甚至是给一个怪物做嫁衣。” “纪安之……”赵方旭根本没想过纪安之竟会跑来公司总部，但考虑到对方的的确确是个出人预料的疯子，眼下面对着不知虚实的塑胶炸弹也没敢轻举妄动。 不过， 赵方旭面对纪安之身上的炸药不敢轻举妄动，却不代表在场的十佬们也同样都会顾忌着这种东西。 “你就是那个纪安之？！” 陆瑾见到来者不善的纪安之，当即怒视着对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明显是仰仗着逆生三重这种功夫的强大，并不认为自己会轻易死于一场爆炸之中。 “小子，你这难道是想搞自杀式袭击么，也太过小瞧我们这些在场的老家伙了吧？” “您是陆老爷子么……”纪安之微笑着转头看向怒视自己的陆瑾，道： “如果不是在能力上比较有限，我倒也还真想调动附近的导弹基地瞄准这里，但可惜我一个手里得不到任何授权的普通人，眼下能搞来这种量级的炸药……也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就算是这种量级的烈性炸药，除了会用逆生三重将身体炁化的您老之外，我想……在场的任何人也都没可能在爆炸中幸免。” “一旦我引爆了绑在身上的烈性炸药，哪怕是相对于诸位来说最好的情况……” “我一条贱命换来赵董这种大人物的死，甚至还有可能会换来在场诸位的十不存一……难道还不能让陆老爷子暂时放下对我的敌意么？” “你是在威胁我？”陆瑾看着纪安之不禁眯起了眼睛，全然不像是会被这种事威胁到的样子，但具体如何……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才明白了。 陆家人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妥协’二字，但绝对不会屈服于敌人的威胁，却不代表陆家人全都是莽撞之徒。 尤其是被圈内其他人称之为‘一生无暇’的陆瑾…… 纪安之显然很清楚国内异人圈内的情报，也明白陆家人那种宁可与敌人鱼死网破的尿性，于是便顺着陆瑾的话给自己也留了一个台阶道： “不敢……” “我很清楚陆家人的铮铮铁骨，自然不敢用此事威胁您陆老爷子，但考虑到在场的赵董……以及其他几位十佬的安危，我也相信陆老爷子您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闻言， “哼！” 陆瑾看了看其他同样在场的众人，考虑到赵方旭这位明智领导的重要性，最终还是放弃了拼死解决掉纪安之这个祸害的想法。 “既然不想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那就赶紧给我背着炸弹离开公司，吸古阁和那些普通人之前所付出的牺牲……” “我一直都记得那老板与民众们所付出的牺牲。”纪安之察觉陆瑾已被自己成功‘挟持’，自然也就不会再顾及所谓的面子问题了。 “至于离开公司总部……” “等我这小人物说完自己想要表达的一切，自然就会带着身上的危险品立刻离开这里，以免在场的诸位大人物对一个小人物产生多余的敌意……” 他认为陆瑾这样的硬骨头一旦服了软，之后基于大局与世道大义等方面的考虑，也就很难再由于固执而忘掉出手后的问题严重性了。 所以，只要陆瑾这种相对无私的硬骨头，被自己引导着重视起了世道的大局，那么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或者说…… 他自信于只要能解决陆瑾这个最有可能‘不理智’的十佬，接下来自己就能凭借与这些家伙的对话，引导事情逐渐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果不其然， 在察觉到纪安之并非对自己等人充满敌意，也并不打算不要命的来搞什么自杀式袭击以后， 会议室内包括赵方旭在内的大人物们，也都纷纷因此而逐渐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完全不明白对方忽然闯入会议的真实目的。 见此， 纪安之无视了一旁仍在盯着自己的陆瑾，面带微笑着走到会议桌前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并抬头看向了正对面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赵方旭，道： “赵董，您刚才亲口所说的那些，尤其是公司和上面对我之前行为的反面态度……” “我个人其实也很清楚自己此前的那些行为，肯定会引起公司和上面那些领导的不满，甚至还可能会在在事后对我这疯子进行清算……” “不过，我根本不在乎你们这些大人物，事后究竟会不会因此而问罪于我，也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因此而付出代价，因为此事……无论谁看都是合理的，害死那些无辜民众的我，无疑就是个罪人。” “而且……” “我甚至还曾想过要在一切结束之后，主动和公司或是上面的那些领导自首，觉得自己理应要为那些枉死的民众偿命……” “但，这件事在我心里只可能发生在今后，而不该发生在全性妖人制造混乱的当下。” “因此……” “只要你们能让我……能帮助我解决掉那些全性妖人，还有那个几乎不可能以人力应对的嬴勾，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必然会选择束手就擒。” “届时，不管是要清算，还是送入法场……悉听尊便。” 第522章 我恨！（下） “怎么样？” 纪安之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将视线停在了赵方旭这位公司领导的身上，道： “赵董，此事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也很划算吧？” “你们只需在口头上允许我不择手段的去对付那群妖人，然后躲在背后多少给我提供一些不被人察觉的帮助，就能在削减敌人力量的同时，避免被敌人打击报复的可能……这笔买卖怎么都不亏。” “而且……” 说到这里， 他微笑着看向了在场的众人，道：“你们不仅不会吃亏，不会遭受嬴勾的针对，运气好还能顺便解决我这个麻烦……一举两得啊。” “你……这到底又是在图什么？”陆瑾坐在位置上怀抱着双手，怎么想都没办法理解纪安之的行为，因为这看起来对纪安之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复仇……”纪安之逐渐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眼神异常平静的看向了陆瑾，道： “我打从心底瞧不起你们这些所谓的异人，甚至就连你们这些作为维系圈子稳定基石的十佬，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手里的力量够强罢了，本质上与那些全性的妖人没有任何区别……都很该死。” “小子……”吕慈听到这话睁开了刀疤下浑浊的右眼，“你说话最好注意点，什么叫和那帮妖人没区别，我们……可没做过任何破坏世道稳定的恶事。” “存在即是错误。”纪安之直视着吕慈的双眼。 “那个恐怖的怪物嬴勾即是如此，你们这些所谓的异人亦是如此……” “这世界是属于普通人的世界，世道秩序也是由我们普通人定的，让你们活着也不过是基于心中的慈悲而已，但你们却利用自己手里的力量，让自己真正的恩人们不断妥协。” “持宠而娇？不……你们这是在利用我们的善良威胁我们，这无疑就是常人眼中所看来的忘恩负义。” “公司、十佬……” “如果不是你们忘恩负义，甚至是由于普通人所展现出的善良，对我们这些普通人产生了愚蠢的轻视，仗着自己不会被我们不计代价的彻底消灭……又怎么会出现异人必须交给异人来管理的情况？” “你们作为错误的存在，能活着就应该感恩戴德，理应报答普通人让你们活下去的恩情，但如今……你们却成为了世道混乱的根源。” “如果可以……” “我是真想把你们和那帮全性妖人一起消灭……” “施主……”解空大师闻言不由得双手合十道。 “我佛慈悲……” “这世上岂有生来该死的道理，哪怕是那些极难开化的生灵，也应该给他们一个可以活下去、可以悟道的机会……” “那……”纪安之转头看向解空大师笑道。 “你佛既然给了异人生存悟道的机会，为什么不亲自来处理因此而引发的诸多问题，为什么要把一切都丢给我们这些善良的普通人，我们的确是按照你佛的想法做了……结果呢？” “恶人究竟该由谁来做？你佛这时候又躲到哪里去了……” “痴人啊……”解空大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倒不是他想不到该怎么回答，而是看出了无论对纪安之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对方这种极端的理念。 无可救药。 说的就是纪安之这种只愿看见黑暗的人…… “哼，不是要消灭我们么，现在却又跑过来帮我们，说到底也还是你做不到，不管是要对付哪一方……最后都得仰仗另一方的力量。”吕慈理解了纪安之的为人，难免会对这极端之人产生了轻视。 他原本还觉得纪安之能力普通人的身份，杀掉丁嶋安、重伤那如虎两个名声在外的异人豪杰，不管具体用了什么手段也都能算是个不错的人才，结果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就只是一个极端的疯子。 这种家伙就算真是个人才，就算真是个有能力的疯子，最终也必定毁灭于自身的极端。 一个根本摆不清自身位置，身为普通民众却想影响整个世道，以至于疯狂到开始不择手段的行事，这种人即便再有能力……又能如何？ “说的没错……”纪安之没有否认吕慈的意思。 “说到底还是我的力量不够，就算是想要为了自己和世道对你们发起复仇，我也不可能在没人支持的情况下取得成功……” “所以，我不得不在你们和全性妖人之间做出选择，到底是要为了复仇而得罪所有普通人和部分异人，还是要为了复仇而得罪更加恶劣的部分异人和一个怪物……” “理智上……” “我认为嬴勾那种怪物很恐怖，以至于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存在，将他们作为复仇目标最后也很有可能会失败……” “不过，如果真的害怕失败，害怕自己死在仇人的手中，我也就不会想着要对异人进行报复了，毕竟我一个几乎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不管是面对你们，还是那帮全性妖人，最后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话说至此， 他眼中逐渐浮现出了些许疯狂，嘴角更是缓缓向上扬起了弧度，道： “既然决定了复仇以后注定要死，我自然就要选择一条最有效率的道路，站在你们这边虽然很有可能会失败，但最后即便是失败了……也会有大多数的异人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而且……” “我认为嬴勾那个怪物，思想上也并非是真正的怪物，我很清楚他这家伙重视的东西，因此最后即便是失败了……我和你们也有可能夺走他的珍视之物。” “届时，就算他站到了最后，失去珍视之物的胜利……还能被称之为胜利么？” “如果最后是我们赢了，至少也能让其他普通人看清楚，异类这种东西是何等危险的存在，我一个普通人活跃于你们这些异类的厮杀战斗之中，其他的那些民众到底会如何看待我这个普通人？” “到那时……” “哪怕是我这种人嘴里说出的话，应该也会有更多的人认同吧……哼哼哼。” 话音落罢， 纪安之肆无忌惮的笑着看向赵方旭，完全不会去在意对方无比漆黑的脸色，道： “来吧……” “赵董，该您做出选择了，到底是现在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一次奠定其他异人迟早会被全性妖人打败的结局，还是接受我这个彻头彻尾的复仇者……亲手推翻自己曾经所制定的那套规则呢？” 第523章 皆为罪人 现如今， 在纪安之亲口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以后， 室内众人也都明白了这个普通人的危险，确认了对方此次无疑是‘趁火打劫’的事实。 但即便确认了对方就是在威胁自己等人，考虑到这个疯子刚才在话中所表现出的态度，也几乎没人怀疑纪安之到底会不会拉上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一旦此时在场的自己等人发生了什么意外，甚至是有人被这种自杀式袭击夺走了性命，各方势力今后也必然会因此陷入混乱，运气差的话还可能会直接影响最终的局势，使得所有人都注定败给嬴勾。 事关所有人的生死， 哪怕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即便都是圈内见多识广的大人物，但此刻面对着如此疯狂的纪安之，一时间……就连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毕竟，所有人都很清楚这纪安之不可轻信，谁也不知道今天这个浑身绑上炸药威胁自己的疯子，之后究竟会不会按照刚才话中所说的那样去做。 此时， 就算是方才一直瞧不上纪安之的陆瑾，在事关所有人生死的时候也全然没了主意，而是与其他在座的十佬们一样转头看向了赵方旭。 “赵董，你是哪都通实际上的负责人，也是我们与上面沟通的桥梁，你认为上面的领导对于此事……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你的想法很危险。”赵方旭猜也猜得到十佬们拿不定主意，尤其还是在当前这种需要与普通人联手，才有可能战胜嬴勾与那帮全性妖人的时候，随之面色凝重地看向了正对面坐着的纪安之。 “如今所有人的处境都一样……”纪安之看着会议室唯一有可能做出决定的赵方旭，道： “赵董，难道没有我这种人出现，你们就一定能够战胜嬴勾那种怪物，就必定会让所有的一切都重回正轨么？”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如果不然……” “诸位大人物也不会聚集在此商讨对策，而是派出信任的人手迅速解决掉嬴勾与那帮妖人，立刻解决掉这些必然会在今后引起混乱的源头……” 说着， 他满脸微笑的看着赵方旭，道： “既然没把握战胜嬴勾那种怪物，也不知如何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走投无路……您又为什么不肯在我身上赌一下？” “如果我确实会按照自己说的那样去做，万一我的确有能力给你们带来获胜的希望，您为什么宁可面对那几乎早已注定的结局，也不愿意在我身上做这临死前的最后一搏呢？” “赌不赢……” “诸位也只是多了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敌人，而且相较于嬴勾与外面那帮全性妖人来说，我这种普通人……又能有多难对付？” “一旦赌赢了……” “诸位就会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亲眼目睹嬴勾失去所有可延展的臂膀，未来只能孤身一人面对世上的所有力量，这……难道还不足以让您心动么？” “我们要的是长治久安。”赵方旭眉头紧锁的望着纪安之道。 “你即便真能做到方才所说的那些事，那种危险的思想也会随之灌输给其他人，最后哪怕我们以此而成功战胜了嬴勾，可换来的……也不过只是短时间内的和平稳定。” “你那种极端仇视异人的思想，必然会让部分普通人对异人产生隔阂，未来当并肩作战的感情逐渐随着时间消失，这种问题……也迟早都会引发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对立。” 话说至此， 他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眼神坚定的朝着纪安之摇了摇头道： “如果连自己人都管不好，甚至还让其中出现了族群对立，以至于上升到关乎生存的敌对……还谈什么长治久安？” “可若是连命都没了……”纪安之见此不由得皱眉道。 “这所谓的长治久安也只能是一句空话……” “这是上面那些领导的理想。”赵方旭并未否认纪安之的这句话，但也并没有否定自己心中的坚持。 “也是公司之所以会存在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说……”纪安之显然没想到赵方旭的骨头也这么硬，“您是宁愿选择死在我手里，成全嬴勾与全性的那帮妖人，也不愿在我这自己人的身上赌一赌么？” “自己人……”赵方旭听到这话难免感觉有些好笑。 “我赵方旭很清楚纪大校的身份来历，也明白你为什么会像今天这样极端仇视异人……” “我对此是可以做到理解，但却不可能认同你的想法，更不觉得你今后会有什么好下场……自己人，又是从何说起？” “而且……” 说到这里，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纪安之，缓缓开口说道： “纪大校今天的所作所为，以及方才明确表达出的思想，在我赵方旭这里可是会被算进黑名单的……” “你很幸运……” “作为一个军队出身的普通人，竟然能被我摆在与嬴勾同等的位置上……这想必在你眼里也是件值得自豪的事了。” “但可惜……” “你这种人打从心底里认同的幸运，在我们这边却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幸，思想认知皆有极大的不同之处，甚至都可以算是截然相反了，这句自己人……纪大校言重了。” 闻言， 纪安之看向赵方旭的眼神闪过一丝危险，但最终却并没有按下手中的起爆装置，而是缓缓从座位上起身道： “既然如此……” “看来就算都站在普通人的这一边，你我之间也是不可能容得下对方了，那……可就别怪我继续按照自己的方法来办事了。” 说完， 他毫无顾忌的将起爆装置揣回口袋，目光一一扫过其余同样在场的大人物。 “我还是那句话……” “异人若想安稳的在世上活下去，那就必须要给普通人的生活让路，这一点……我看那些道门异人的生存方式就很不错。” “你们……与我一样，都是不可饶恕的罪人，迟早会一起下地狱的……” 第524章 不可知 纪安之离开以后， 会议室内随之陷入了一片沉默， “赵董……”吕慈率先开口打断了众人的沉默，并且还有违之前态度的比划了一个手势，道： “难道就这么放任他继续捣乱么，要不要……” “不必了。”赵方旭没等吕慈把话说完便摇头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这纪安之的问题，没必要让在座的各位多费心神，他的事……交给上面和公司来处理便可。” “这纪安之的问题很严重啊。”陆瑾若有所思的开口提醒道。 “不单单是这种疯子一样的做法与思想，他这分明是要挑拨普通人与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旦被他得逞……公司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赵董，如果是要解决他的话，最好赶在嬴勾与我们开战之前，不然……恐怕还会出现一些谁都无法预料的局面。” “嘿嘿嘿……”关石花看着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却又重新站到了一起的陆瑾与吕慈，道： “我看这纪安之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棘手，不过就是个对我们抱有极端仇恨的普通人罢了，何况就连着‘极端’二字……也未必就是真的。” “如果真是那种为了复仇不顾一切的家伙，刚才在小赵开口拒绝与他进行合作的时候，他一个普通人……无疑就已经失去了得到异人帮助的可能。” “今后无论是想要针对我们和全性哪一方，以他个人来说都很难缔造出预想中的局面，但却又偏偏并没有引爆自己身上的炸药，和彻底断了他心中念想的小赵来个鱼死网破……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说着， 她转头看向会议室主位上的赵方旭，道： “赵董，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小子嘴里或许不全是假话，但不管刚才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不可不信，也不可轻信。” “他对异人的仇恨，应该是没有错的。”赵方旭闻言朝着关石花点了点头道。 “这种事考虑到他曾经的经历，以及近些年来在外面的所作所为，足以认定他是个对异人满心仇恨的家伙……” “不过，既然对异人有着极端仇视，却又说要帮我们对付嬴勾，还想用自己的命来换我们最终获胜……此事的可能性太低了。” “这种事哪怕他已经给出了合理的解释，看起来是要以此来挑起普通人与异人的冲突，但届时的一个死人……如何能确定活人的想法？” “这种孤身一人在外算计死了诸多国外异人，回来还轻易解决了丁嶋安与那如虎两大豪杰的人，又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了此等局势走向无法确认的做法……” 话音落罢， 他更是忍不住缓缓皱起了眉头，道： “如果他真正的目的并非如此，并非是要帮我们对付嬴勾与全性，而是想着要通过与我们的合作，挑衅嬴勾等人提前对我们动手……是否就能以此同时对付我们两方？” “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但完全凭借他个人的能力，也明显不足以把事做到这种程度。” “一个人同时对付我们两方的异人，并要引起普通人对异人的隔阂，引导上面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计代价的彻底抹除异人群体……可能么？” “除非……”风正豪犹豫道。 “他已经具备促成此事的力量，但依我们刚才观察……这纪安之无疑就是个普通人。” “赵董，希望您最近能注意下上面的动作，毕竟还是要防患于未然……务必要防止他与某些极端之人达成合作。” “如果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了足够的力量，才会让他像这样跑过来意图提前挑起冲突……问题的性质可就变了。” 闻言， 赵方旭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一位老人，但却根本不敢相信那位老人会认同此等行为，于是想了想说道： “我会派出人手注意部分普通人的动向，也会派出更多人尽量监视纪安之的一举一动……以求尽快解决掉这个所有人眼中的大麻烦。” “赵董，如有需要的话，我陆家……愿意帮忙。”陆瑾当即表达了自己对纪安之的态度。 “吕家也一样……” “天下会也一样……” “术字门也一样……” “江湖小栈愿意配合公司行动……” “灵隐寺愿意除魔……” “唉，还真是形势所逼啊，我东北的小马仙儿也一样愿意帮忙……” …… 哪都通总部大楼外， 纪安之利用身上的工作服与迫真演技，就像之前混入时一样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公司，之后更是将外套与塑胶炸弹一同扔进了街上的垃圾箱，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很嫌弃自己被认成是公司的员工一样。 随后，他一边毫无顾忌的行走在街上，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移动电话，极为熟练地迅速拨通了某个人的号码。 “安之？” “我已经成功了。” “……” “我相信经过我这么一闹，这些多疑的人肯定会团结起来，优先解决我这个所有人眼中的大麻烦，不过也还是要感谢下老天……让他们这帮人里面没一个是简单的货色。” “……” “如果这帮人真的信了我，恐怕那老家伙也马上就会派人来把我处理掉……谁让他还是那么天真的想着要与异人共处呢？” “老爷子很有能力……” “我自然很清楚这点，但若是真那么做了，为了异人牺牲掉大量的无辜士兵，最后甚至还要把他自己也搭进去……这笔买卖未免也太亏了。” “……” “老周，你近些年来一直都很喜欢沉默么，既然计划已经成功实施了第一步，那么下一步……也该开始做些准备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毕竟老爷子已经提前为我们都想好了，甚至还不惜为之付出如此巨大的损失与牺牲，就为了死死抓住这所谓难得一见的机会……” “我佩服他老人家的气魄，但若是要为了那些人渣，付出我们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代价……这些异人根本不值这个价。” “嬴勾，你打算怎么做，以你的能力恐怕……” “我说过了他并非真正的怪物，他和我们一样都有弱点，而且更‘致命’……毁掉一个人不止有杀了他这一条路可走，我对这种事可要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清楚。” “唉……” 第525章 不甘心啊 纳森岛， “到此为止了么……” 柳小江站在原地几乎连动都没动，仅仅只是操纵着外放的恐怖尸毒，便轻易耗死了阮丰与秃顶大胡子二人。 “阮先生，你六库仙贼的修为确实很高，居然可以凭借它来分解我的尸毒，手段上也比其他修炼这法子的人强多了，但可惜……你用炁制造消化液的速度，终归也还是比不过我这尸毒凝聚的速度。” “事到如今，可还有什么遗言……”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阮丰极为狼狈的趴倒在地上，皮肤已然开始出现了一块块青紫之色，但却并未像秃顶大胡子一样被入体尸毒瞬间夺走生机。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没有修炼圣人盗，我的手段却还是无法对你产生作用，你……不管你是什么，但必定也是自然界中‘活着’的生命……” “自然界中活着的生命么……”柳小江看着地上正在被尸毒逐渐侵蚀的阮丰。 “如果按照曾经许多年前的那种说法，我……多少也算是已经跳出三界外了。” “你……你已经够资格羽化了么？”阮丰听得到这话不免瞪大了双眼，却完全没有怀疑柳小江是否在说谎，因为他也认为恐怕只有这传说中的情况，才能让对方如此无视自己这夺取天地生机的手段。 “不……”柳小江摇头道。 “我只是存在方式与你们有些不同罢了，而且传说中羽化飞升的这档子事……估计也是绝无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毕竟，本就已经跳出了三界外的人，如何能通过修炼得天道的承认，羽化飞升这种事……也只会发生在那些得道的异人身上。” “尸毒……”阮丰显然不信柳小江的这套说法，不认为世上会存在一开始就不在五行中的生命。 “你……你和湘西的赶尸人……是什么关系……” “如果非说要和赶尸人有关系的话，那我在某种层面上……倒也很像是具被赶的尸体。”柳小江微笑着说道。 “不过，我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各方面也比那些尸体更强……” “你……咳！你居然只是一具僵尸！”阮丰想起了曾经的某些恐怖传说，以及现今仍然有着传承的茅山上清派。 “不……又错了。”柳小江缓缓蹲下身子，瞳孔逐渐呈现出诡异的暗金色。 “严格来说……” “我的确可以被算作是一具僵尸不假，但具体来讲……我应该也有资格自认为是它们的祖宗。” “毕竟，那些尸体曾经之所以有机会成为僵尸，也不过是碰巧被人埋葬在了极阴之地，沾染了一点曾经在这世上近乎消失的尸毒而已。” “如若不然……” “在曾经那些残存尸毒已经消失的今天，为什么再没有被你们称之为‘僵尸’的死人出现？” 说完， 他明显也并不打算从阮丰那里得到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地缓缓开口解释道： “因为……” “曾几何时……” “这僵尸的祖宗自己都快要消失，那些侥幸残存的尸毒又怎能长存，而且为了能够活下去……他更是数次主动吸取了那些残存之物，亲手促使了那些所谓的‘僵尸’被人们彻底消灭。” “但即便如此……” “如果没有那位少女的帮忙，这个即将消散的僵尸祖宗，我嬴勾……也根本没机会从那片虚无之中脱离出来。” “你竟……真的是那嬴勾……”阮丰伴随着体内尸毒的侵蚀，皮肤上的一块块青紫之色正在逐渐扩散，甚至还在说话时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血。 “你……如果你真是他……难道说你要……” “嬴勾已经死了。”柳小江面色平静地看着极为痛苦的阮丰。 “那位少女从虚无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人，名字叫……柳小江。” “柳小江……原来如此……那少女……湘西……柳家的人么……”阮丰听到这话不禁一愣，接着尽管嘴角仍有血液渗出，甚至就连双眼也开始逐渐充血，却也还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微笑道。 “你居然只是个异类……不是……那就好……那就好啊……” “需要我现在就给你个痛快么……”柳小江基于对自身尸毒的了解，明显也已经察觉到了阮丰的痛苦。 “不……”阮丰充血的双眼仍有一丝清明，但奈何尸毒侵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只能强忍着痛苦咬牙艰难的说道： “这……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当年的因果……是我应得的结局……” 闻言， 柳小江明白了阮丰的意思，随之便起身走向了远处的森林。 他虽然没有亲自给予阮丰最后一击，但也明白已被尸毒彻底侵蚀的阮丰，哪怕有六库仙贼傍身也再无活下去的可能，于是便按照对方的意思给予了最后一丝体面。 …… 柳小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森林之中， 阮丰趴在地上强忍着被尸毒侵蚀的痛苦，抬头眼睁睁的看着柳小江离去时的方向，强烈的痛苦以至于让他连嘴唇咬烂了都不知道，下意识不断用力的双手……也在粗糙的地面上留下了无数道血痕。 但实际上， 被柳小江的尸毒侵入体内，即便很快就会被侵蚀夺取生机，却也并不会像阮丰这般承受极大的痛苦，眼下的这一切……皆因他仍在利用手段抵挡尸毒，不甘心自己所要面对的必死结局。 然而， 柳小江虽然只是柳小江，但也同样继承了嬴勾在消散前的一切，哪怕在手段与实力上远不能与当年相提并论，但这尸毒……却偏偏还保持着与当年几乎同等的威力。 僵尸始祖级别的猛烈尸毒，一旦被这东西侵入体内……恐怕就连大罗神仙也得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 阮丰所领悟的六库仙贼，在尸毒侵入体的情况下，拼尽全力也只是通过不断汲取天地生机，尽量延缓下自身被尸毒彻底侵蚀的时间罢了。 而且…… 这种事反而还会换来尸毒像是有意识般，更加贪婪与猛烈地加快侵蚀生机的速度，肉体凡胎面对彻底疯狂起来的尸毒……自然也会感受到更加强烈的痛苦！ “四哥，我真的错了么，我……我只是想活得更久……只有这点愿望而已……” “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第526章 连根拔起 纳森岛， 深林深处， “朵儿……”温莎站在一颗布满青苔的大石头上，看着不远处那颗在异人眼中不断散发微光的粗壮古树，道： “虽然多年来从未进入过此地，也从未见识过与纳森王息息相关的神树，但根据我曾经在岛上听说过的部分传闻，它……应该就是被纳森岛民奉为图腾的神树了。”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陈朵也随之跳上了石头，顺着温莎伸手所指的方向，看向了不远处那棵除了不断散发着微光外，哪里看起来都和寻常古树毫无区别的神树。 “据说……”温莎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道。 “它和纳森王的存在息息相关，甚至可以像有意识似的在岛上选出王，而且纳森王的‘继承仪式’……我见过的那位王听说就是折断了树枝，亲手杀死了原来的那位王以后，才被承认是新王的。” “……这还能算是继承么？”陈朵想起自己在书中看过有关于‘继承’二字的解释，不由得对此一脸怀疑的看向了温莎。 “……谁知道呢，不过规矩应该就是这样的。”温莎见此也是极为无奈的耸了耸肩。 然而， 就在这时， 柳小江的声音突然从二女身后传来。 “听起来似乎很是不合理，不能算作是正常的继承仪式，但在实际上……这也算是在为纳森岛的未来考虑了。” “毕竟，万一神树选出的纳森王只是个庸人，不足以带领纳森岛民走向更美好的未来，这种特殊的继承仪式……也算是给出了一个废除旧王的合理解释，侧面也可以让纳森王因此而努力提高自己。” “就是不知道……” “这种继承仪式到底是纳森卫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纳森岛民们经由神树引导所定下的规矩了，但如果是我的话……倒是觉得此事应该更倾向于前者，不管纳森岛面对外界时所给出的解释究竟如何。” “小江哥哥！”陈朵见到柳小江立马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么……” “啊……”柳小江眼中望向神树时显现的暗金色逐渐褪去，随之朝着面前的陈朵点了点头道： “六库仙贼……” “如今暂时也就只有你这丫头一人会用了……” 说着， 他伸手揉了揉陈朵的脑袋，语气温和的开口嘱咐道： “朵儿，你可要好好修炼这圣人盗，结合我给你细心改善过的体质，只要能将这六库仙贼修炼至大成，将来追上我……也并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 “嗯！”陈朵从来不会拒绝柳小江的要求，听到这话即便不觉得自己真能比得上柳小江，也还是用力点头回应了自己小江哥哥的嘱托。 “主人……”温莎多少有些羡慕的看了眼陈朵，随之整理好情绪走到了柳小江的面前，道： “那两个躲在岛上的家伙已经死了么，这颗被纳森奉为图腾的神树……您该不会是也想要连根拔起吧？” “这是有什么意见么？”柳小江并未无视温莎这种同样愿意追随自己的人。 “这毕竟是连纳森卫都极其重视的神物，如果能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说不定就会给我们提供一些可能的帮助……”温莎见到柳小江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立马开口解释道。 “主人……” “我曾在岛上听说过某个传闻，说纳森王之所以会是纳森岛的王，除了他当时可能具有极强的实力之外，之所以能一直走在所有岛民的前面……貌似也与这棵神树脱不了关系。” “你是说它的能力么。”柳小江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了，现在亲眼观察过后也对此进行了确认，它的确是普通人的修行很有帮助，甚至因为历经岁月与历届的纳森王，某种层面上也和龙虎山的天师度有些相似的情况。” “不过，这种东西对于你我来说……也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依靠修行与前人的经验悟道，哪怕最后真的因此而得道了，像你我这样并非普通人的异类……羽化飞升也是绝无可能的，反而还会因为这种事让自己多生烦恼，无法坚定自己脚下的道路。” 说着， 他就在温莎与陈朵迷茫的注视之下，忽然抬手伸向了一旁显现涟漪的空间之内，并从中拔出了一把散发着金色光芒与神圣气息的长剑。 但，下一刻， 这把在温莎与陈朵眼中看来，充满了神圣与高洁气息的长剑，居然在柳小江手中逐渐黯淡了金色光芒，紧接着还伴随丝丝黑炁将剑身变得通体漆黑一片，最终在柳小江的手中变成了一把古朴的黑色长刀。 “法器？”陈朵看着柳小江手中笔直的黑色长刀，在碧游村见识过诸多法器的她也不免有些疑惑，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小江哥哥，居然还拥有着此等怪异的法器。 殊不知， 一旁温莎早在见到黑色长刀原本模样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东西震惊的直接愣在了原地，眼下直勾勾地看着柳小江手中的黑色长刀，无疑也已经猜到了这把原本散发金色光芒与神圣气息的长剑是什么。 这分明就是传闻中在教会里只有一人能用的圣剑…… “不，不是法器，这东西严格来说，应该算是神器吧。”柳小江握着长刀还算满意的用手指弹了弹刀身。 “不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器，只是教会那帮人按照经文的记载，拼尽全力收集材料仿造出的一种强力武器，但碰巧……遇上了一个能以神力滋养它的家伙，所以也算勉强达到了神器的标准。” “……”温莎。 “主人，难道是那个教会的女人，她该不会是已经被您……” “嗯，就在遇上你之前，我和那女人打了一架，还差点就被她给收拾了，好在最后……还是让我赢了。”柳小江不以为然的说道。 “呵……呵呵……”温莎忽然觉得自己当初被纳森卫派出执行任务，没有死在柳小江的手里还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早知道连那个教会的女人都敌不过柳小江，她当初肯定是说什么也不会跟着其他人一起，跑过去与柳小江为敌的…… 随后， 柳小江无视了温莎看向自己的奇怪眼神，以及内景中那个正在因为圣剑而气急败坏的女人，面色平静的走上前……一刀斩向了不远处那棵被纳森奉为图腾的神树。 瞬间， 一道漆黑无比的巨大斩击随之迅速射向神树，将这棵异常粗壮的古树，以及周围其他与之相连的树木，整整齐齐的从根茎处一同轻易斩断。 此外，巨大的斩击过后， 被斩断的神树与周围其他树木的横截面上，甚至还出现了极为诡异的黑色火焰在燃烧，短短几十秒内就在并未引起大火的情况下，颇为怪异的将所有目标尽数烧成了灰烬…… 第527章 还是太善良？ 见此， 温莎明显无法理解那股黑色火焰的构成，“这种没有温度的火焰是……” “那并不是火焰……”柳小江手中的黑色长刀正在犹如虚体般逐渐消散，他低头看了看这把还算是好用的武器，眼中却并未随之出现任何的惋惜与不舍。 “不过是多少继承了圣光属性的炁毒而已，看起来虽然很像是在燃烧……但实际上，它只是彻底吞噬了神树与那些草木的生机。” 闻言， 温莎回头看向柳小江手中正在逐渐消散的长刀，表情无比心疼的开口说道： “这可是教会费尽心思才打造出来的圣剑，如今却仅仅只是拿出来毁掉岛上的神树，它就这么没了……教会那帮家伙若是还活着的话，知道了这件事非得心疼死不可。” “可惜他们早就先这圣剑一步在世上消失了……”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只是将手中仅剩且仍在消散的刀柄，像是对待垃圾一样随随便便的扔在了地上。 说着， 他转身带着温莎与陈朵二女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现如今……” “霓虹以比叡山忍众为首的异人们，M国与哪都通权能相似的‘公司’与教会，在我手上也只剩下了一些不成气候的残兵败将……” “其他的……” “那些国外异人要么就是根本上不得台面，要么就是因为自身所遭遇的强大敌人，最终勉强度过劫难也还是遭到了重创，完全没有能力再来干预我们的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中的差距被不断扩大。” “这无疑就是个很好的机会，而且无论是在我们的眼中看来，还是在公司上面那些人的心里……都是能让我们最先解决内部问题的良好时机。” “毕竟，都已经走在了复兴的路上，也已经看见了复兴的必然，还有那些蛮夷眼中的嫉妒与敌意，既然迟早都会因此而直面外界的阻拦，也总是要提前做好面对那些困难的准备。” “若想攘外，必先安内……” “公司上面的那些人很清楚这个道理，自然也和我们一样不会放弃这个良好的时机。” “所以……” “究竟是异人们因此而彻底消亡，世道上的普通人也以此紧紧团结在一起……” “还是摒弃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隔阂，联手消灭我这种社会内部唯一的敌人，将来共同携手面对来自于外界的阻拦……” “这一切的一切，之后也都会在我这异类的逼迫下得出答案……” 听到这些话， 陈朵这种对柳小江有些盲目崇拜的小丫头，自然不会开口反驳柳小江心中的一切决定。 不过， 温莎的情况与陈朵毕竟还是不太一样，尽管同样也对柳小江保持着极大程度的忠诚，也很清楚自己作为‘仆人’理应遵从于柳小江。 但由于纳森岛的经历，以不被接受的异人角度，看清了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矛盾，导致她对于柳小江今天的说法，也难免产生了些许的怀疑心理。 “主人，虽然之前在二壮小姐那里，也或多或少察觉了部分的情况，但您……难道还真要作为最大的反派死去不成，就为了让那些普通人接受异人的存在？” “当然不是……”柳小江闻言回头看了温莎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如果真要为了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问题，作为促进他们能够彼此接受的最大反派，甚至是因此选择赴死……那我对你们来说也就多少有些不负责任了。” “毕竟，你们可都是我手中的力量，也是站在我这个异类身边的反派，我死了……你们的结局必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不管我最后究竟会成为什么，要我为了那些愚蠢到引发族群冲突的家伙去死……绝无可能。” “这样么……”温莎见此也终于松了口气。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万一最后没能解决问题，没能充分利用异类的身份促使他们接受彼此，您……真的会彻底摧毁一切么？” “……”柳小江对此略微沉默了片刻，道： “尽管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不认为此事会有什么意外，但如果出现了那种最糟糕的情况……你们几个就做好与我这异类一起，与世界彻底断绝所有联系的准备吧。” 说到这里， 他更是缓缓开口解释了自己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真实目的。 “说到底……” “我之所以会做这些事，也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适合生存的环境，只要最后能成功……即便那些被蒙在鼓里的普通人与异人，一样还是不可能会接受我这种异类，但至少还有清楚内幕的人存在。” “剩下的……” “也就只能交给时间了，不过我们毕竟有着充足的时间，相较于那些经历过此事的人们，我等得起……你们这些在我身边的人也等得起。” “迟早有一天……” “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人们也终归会遗忘，只记得彼此都是在灾难下可以互相信任的同胞，并将我这对他们造成过些许伤害的灾难视为传说，而我们……也会得到那些清楚内幕之人子孙后世的信任。” “毕竟，只要有人清楚一切的内幕，只要有人记得我并没有真正消失，只要他们明白我所掌握的力量，信任……不仅是他们的唯一选择，更有可能会让他们在必要时，从‘祖先’这再次得到帮助。” “问题迟早都要解决……” “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冲突也迟早都会爆发……” “眼下……” “既然能在我这异类的手中让伤亡不那么严重，还能在良好时机下将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问题彻底解决，最后又能与我这强大恐怖异类在暗中永世交好……” “这种事在那些清楚内幕、位高权重的人们眼里看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除非……” “这些家伙也是同样的愚蠢，从来都不想接受异人这个群体，认为世上除了自己这些普通人之外，其他一切生灵都得为尊贵的普通人让路……” “如果是这样……” 话说至此， 柳小江眼神闪烁地看向了被树木遮挡了阳光的森林，道： “我会杀光所有导致计划失败的愚蠢之人，然后……任由那些支持他们的蠢货在世上自生自灭。” “我会带着愿意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找块合适的土地与世上其他一切断绝联系，耐心等待这些‘尊贵生物’陷入毁灭时的悲鸣……” 第528章 区别 “……主人，为什么不彻底毁灭他们，我相信如果是您的话，应该有能力做到这样的事吧？” 温莎没想到柳小江居然是如此的善良，竟然还愿意在失败后留着那些可恶的家伙。 “如果这世上的人们都不愿意接受我们，那……毁灭他们自己来做主不就行了？” “……你这女人倒是够狠的。”柳小江多少有些意外的看了温莎一眼。 “求生可是生物的本能。”温莎对此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道。 “我也只不过是说出了我们自己有能力做到，也是在那种情况下最符合我们自身生存的想法而已……” “想法是不错……”柳小江微笑着摇头否定温莎道。 “但这么做又与那些家伙有什么分别，不也是在为了自身的生存拒绝其他生灵么？” “温莎，我打心底里瞧不起那些因出身认为自己更尊贵，世上其他生灵都应该为自身生存而让路的狂妄之人，最后又怎能为了生存的更舒适而变得与他们一样？” “我还以为您会说……这是天道所不容的事呢。”温莎不由得撇嘴道。 “呵呵……”柳小江轻笑道。 “我是不希望引起天道的针对，但此事在天道那里也算不得什么，很讽刺……天道在某种层面上就和公司对待异人的态度一样，都是希望自身‘管辖’范围内的一切，都能按照规矩一直平稳安定。” “但这‘规矩’可不是按照人类想法来定的，人类这个族群的死活在它眼里根本就不重要，最多也就等同于人类眼中那些濒危动物的灭绝而已……” “既然人类灭绝并不会使得世界……使得天道这东西因此陷入崩溃，甚至还会在短暂的阵痛过后，让世界与天道的运行更加平稳安定，它又怎么会因为人类的灭绝而开始针对我们？” 温莎的双眼顿时一亮，“那……” “它不会因为人类的灭绝而针对我们，但却会因为我们灭绝人类的异常行为，杜绝我们今后有破坏天道规则的可能性……更希望我们能尽早消亡。”柳小江摇头打断道。 “届时，恐怕无论我们要做什么，都会引来天道规则的排斥……” “现在我们……不，我虽然也同样跳出了天道的管辖范围，但毕竟一直都没有做出过任何有违它‘理念’的行为，反而一切行动的想法基础也都算是在尽量与它靠近，所以才能相对自由的使用力量。” “如果……” “如果我把事情做的太出格，亦或是出现了破坏天道规则的可能性，恐怕就会像曾经的嬴勾一样，就算有力量也发挥不了十分之一，以至于最终败给了受到天道加持的那些弱小人类……” “我不想……也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至少在不具备与天斗的足够力量之前，就必须要相对谨慎小心的应对天道这东西。” “我怎么感受不到那什么天道的存在……”温莎听得云里雾里，即便能理解柳小江的意思，也完全无法理解天道这东西。 “你们……说起来也还早着呢。”柳小江对此深感好笑的看了看温莎。 “毕竟就算是八奇技这种特殊的东西，但若非六库仙贼等相对特别的功法，寻常人除了术士之外想要知晓天道，起码……也要在修为上做到足以引起天地异象的程度才行。” “你这种先天异人，除非是觉醒的能力足够特别，否则就算是有着极高的天赋，也相对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但想成功感知天道的存在……也依旧还是面临着难如登天一样的困境。” 说着， 他察觉到温莎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不过，由于我的尸毒，你的体质已经得到了改善，先天异人对你本身产生的桎梏，也已经在它的影响下彻底消失了。” “所以，今后只要能一直坚持后天的刻苦修炼，于你而言……传说中的得道也并非只是个传说，羽化飞升在你眼中也不过是另一种可能罢了。” “何况……” “哪怕是现在修为还不够的你，有了这近乎不死的躯体，与这接近永恒的时间……也已经足够让那些寻常的修士羡慕了。” “嗯！”温莎顿时摒弃了心中的失落，眼神坚定的朝着柳小江用力点了点头。 “主人放心，温莎是绝不会让您失望的，更不会像查尔斯那个蠢货一样，居然会选择逃离您的身边……” “啊……”柳小江背对着温莎点了点头道。 “我是愿意相信你也能陪我走到最后的，毕竟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你也已经向我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另外……” “这‘主人’二字今后就不要再提了，你完全有资格直呼我的姓名……或者与其他人一样暂且称我为掌门便可。” “温莎明白了！我的掌门先生！”温莎的眼中当即闪过了一丝感激。 这时， “温莎姐姐，小江哥哥明明是我和二壮姐姐的……”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朵听到这话，不禁语气幽幽的开口说道。 “……”柳小江。 “……”温莎。 —— 龙虎山， 后山的凉亭之中， “将，师兄，看来这局你又输定了，算起来你今天可是一局都没赢啊……” 田晋中坐在轮椅上用手拿起了棋子，并且迅速放在了某个极为致命的位置上，看起来整个人的状态也都比曾经开朗了不少。 “……你小子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啊。”张之维看着面前的棋盘思考了片刻，最后却还是一脸无可奈何的选择了认输，抬眼看向了对面明明已被治愈了四肢，如今却仍然还是坐在轮椅上的师弟。 “……难道又是因为小江的事么？” 闻言， 田晋中不由得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神极为认真的看着师兄张之维，道： “师兄，你之前和山上的弟子们，还有其他同门所表达的意思，分明是要把小江那孩子逼上绝路，咱正一派为什么就不能像当年一样……” “因为情况不同啊。”张之维见此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表情略显为难的摇了摇头道。 “这次不管小江本质上是多么优秀的孩子，但自从术字门那边传回小王也的死讯之后，这嬴勾……就已经得罪了世道上几乎所有的人。” 田晋中眉头紧锁道：“可是其他同门应该能理解咱龙虎山……” “晋中……”张之维像个普通老人一样按着膝盖从石凳上起身。 “如果闲着没事做的话，就立刻恢复曾经的修行吧，以免坏了小江不久前让吕良秘密上山的好意，至于其他的那些事……你暂且信了我这个师兄的决定吧。” “小江，是不会死在正一派手里的……” 第529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上） “师兄，关于小王也的死讯，武当派的人是什么态度？” 田晋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师兄张之维，很难不去考虑自己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弟子的安危，也绝不想看到柳小江与正一派……甚至是与自己师伯对立的一天。 “老田，云龙当初也来咱龙虎山挂过单子，你应该也很清楚他对小王也的感情，即使在提到自己这位弟子时总是恨的直嘬牙花子，但实际上……我想这里面也未尝没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吧。” 张之维转身背对着田晋中走到凉亭的台阶上，抬头看向远处山顶若隐若现的道观。 “至于小蒙……” “他虽然是和我们一起从当年走过来的老家伙，平日里和咱们正一派的私交也很不错，但毕竟还是武当派目前辈分最高的一个长者，同时也在坚守着他们武当派千年来的传承……” “尽管那小王也之前就已经被武当派除名了，但却也和小江那孩子与咱正一派的关系差不多，大势所迫……即便他念及旧情不愿插手此事，也不得不遵循于咱们道门的规矩，于乱世下山出手除魔。” “此外……” “躲在其他山头上的那些老东西，也都和小蒙是一样的态度，他们或许并不会亲自出手对付小江，但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个时候，武当……以及其他道门各派，也必然不会放任小江这魔头为祸世间。” 说着， 他重新转身面向坐在凉亭内的田晋中，道： “我现在怎么说也是正一派的天师……” “小江这孩子恰好又是由正一派走出，才在外面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境地，所以除了遵循于道门自古以来的规矩之外，我们的身上……甚至还肩负着清理门户的责任。” “晋中，你说……”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在道门的规矩，以及门内出现了魔头的双重压力下，一点也不损害正一天师道的威名……完美的置身事外？” “……”田晋中。 “这种事又有谁能做到两全其美……”张之维见到田晋中的沉默，不免摇头叹息道。 “若想保住正一天师道以往的威名，势必就不能对小江那孩子的行为置若罔闻……” “若想保下小江这孩子的性命，必然就要放弃正一天师道在外的名声，然后像是师父当年对怀义的态度一样，把他柳小江接回山上彻彻底底的囚禁起来……” “正一天师道的威名？”田晋中对于这种说法颇为不满道。 “咱正一派哪还有什么威名可言，早在当年出了怀义那档子事以后，不理会那些门派因八奇技所遭受的迫害，却只想着要把怀义找回来关在咱龙虎山上，这早已经给外面烙下了一个极为护短的印象。” “当年没能成功找回怀义……” “这有他自己的一部分原因，也有我这废人的一份责任，但既然已经明确表达过了咱自己对弟子的态度，现如今……又为什么不能做出和当年相同的选择？” “师兄，名声……有那么重要么？” “名声……是不重要。”张之维看着无比固执，只想着要‘救’柳小江的师弟田晋中，不免有些无奈的摇头解释道。 “不过，此次与当年的情况毕竟有所不同，小江这孩子并非是怀义那大耳贼，他在外面所行之事的严重程度，也更是远超了那些所谓的八奇技，以至于完全不存在受害者的身份。” “而且，事情也恰恰相反，他不仅不是那种被人找理由迫害的受害者，反而还是那个找理由要毁灭所有人的加害者，这种情况……你要我如何把小江抓回山上关起来？” “更何况……” “小江这种主动加害了许多人的魔头，仅仅只是被正一派囚禁在龙虎山上，外面的那些人就会从此放心下来么？” “另外……” 说到这里， 他看着眼神仍有不甘的师弟田晋中，提醒道： “你别忘了这一切都是小江自己所做出的选择，他能否愿意回到山上被关起来禁足也是个问题……” “如果我们选择了要保下小江这孩子，结果却在面对外界极大压力的时候，在他那也得到了与怀义那大耳贼相同的回应……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田啊，我作为龙虎山的第六十五代天师，是可以为了弟子放弃正一天师道的名声，也可以为了弟子承受来自于外界的极大压力，但理智上……我却不能让天师府走到那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毕竟，小江若是愿意因为自己的问题，导致自己的师门也遭受外界的牵连，那么他……也就不是那个让你极为看重的关门弟子了。” “所以……” “不管是考虑到小江那孩子自己的想法，还是咱们正一天师道是否有能力与全天下作对，你这种想法在目前看来也都是极其不现实的，甚至……还有可能将天师府的所有人都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我作为天师府的长辈，也总要为其他的孩子们考虑一下，不能因为对小江的个人感情而害了其他人……” “难道……”田晋中想了想仍是眼神悲愤的说道。 “难道真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小江那孩子被逼上绝路么？” 见此， 张之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却还是没有和田晋中多说什么，任由师弟对局势的无知而产生了悲观态度。 但，考虑到田晋中这种‘高龄普通老人’，在情绪剧烈起伏时所要承受的伤害，他也还是忍不住开口多说了一句。 “小江并非人类的事实，你之前也听他亲口表明了，既然并非正常的普通人，那就难免会与我们有些不同，那孩子可从来都不像是自寻死路的人啊……” 闻言， 田晋中先是下意识的微微一怔，随之基于对自己这位师兄的了解，也猜到了对方肯定有事在瞒着自己。 于是，想了想自己这位师兄刚才的那句话，记起了自己那位弟子并非人类的事实，他的心里也不由得重新出现了一丝希望。 “小江，他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其实是在瞒着我们所有人的……” 第530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下） “……或许吧。”张之维对此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但小江那孩子什么性格，你做师父的应该比我这师伯更清楚，寻死这种事……你认为会发生在他这么惜命的孩子身上么？” “……”田晋中。 “所以……”张之维微笑着伸手捋了捋胡须道。 “你其实也没必要想的太多，这对刚被修复经脉的人很不好，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重新找回自身的修为，尽量在世上多陪陪我这个师兄。” “儿孙自有儿孙福……” “何况……” “以小江那孩子目前的修为只要不想死，我相信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足以做到自保了，与其担心他的死活……不如等着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目的，亲眼去见证你这弟子在世上的活法。” “说不定……” “小江这个与世上所有人都不同的孩子，兴许能给这世道带来一丝寻求改变的契机……也未曾可知啊。” 闻言， 田晋中不禁多看了张之维几眼，总觉得自己这位没不长进的师兄，好像是有哪里与曾经截然不同了，但却偏偏又让人一点也说不出来。 “师兄，你到底……” 然而， 就在这时， “师父，师叔……”身材魁梧的荣山忽然从远处小道跑来，看向二位老人的表情多少也有些不太自然，就像是遇见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 “荣山啊，可是有其他道门的人来传信儿了？”张之维看着自己这位憨厚的弟子，面色平静地问出了足以让田晋中感到疑惑的话。 “传信儿？传什么信儿？”田晋中见此不免缓缓皱起眉头，自然而然认为其他道门的人跑来传信儿，肯定又会是一些对自己那位弟子不利的情况。 “小江毕竟是从龙虎山出去的……”张之维解释道。 “虽然大家基本都已经决定了该怎么做，也认为自己应该遵从于道门从古至今的规矩，但也终归还是要询问咱们是否愿意清理门户的，算算时间……这信儿也该来了。” 但， 荣山听到张之维所给出的解释，倒是不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而后摇头否认了自己师父的话，道： “不……不是的，师父，是……是张楚岚和灵玉，他们又跑过来了，身边还带着当初那个参加过罗天大醮的女子，应该也是公司的员工吧……” “楚岚么？”田晋中闻言忍不住一愣。 “还有灵玉……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张之维。 “这两个小家伙怎么总往龙虎山上跑，而且还是在当前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见，荣山，你回去告诉他们，我现在谁都不见。” “呃……”荣山见此苦笑着说道。 “师父，我劝您最好还是见见他们吧，那张楚岚说了……如果您要是不见他们的话，就再也别想指望公司留着灵玉了，他要说通公司的那些个领导，把灵玉派到全性那边去当卧底。” “呦呵……”田晋中听到这话忍不住一乐。 “师兄，你看看怀义那个大耳贼的孙子，才多大啊就敢来威胁咱们这些长辈了，而且还恰到好处的一把抓住了你的七寸……可以啊。” “……这个混账玩意儿。”张之维很清楚张楚岚从来都没有啥好事，自然不会像是田晋中一样对此感到高兴，反而一脸不忿地看向了自己的弟子荣山，道： “你怎么不说为师不在呢？之前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只要张楚岚这小王八蛋来了……” “师父，我确实说过了呀……”荣山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张之维，伸手挠头道： “但张楚岚他们根本就不信这个，还说如果您在当前这个节骨眼儿上外出……或是闭关，那就明摆着是要对所有的事情不负责任……是最为无耻的逃避，我……我一个激动就不小心把您给卖了。” “……”张之维。 “……哈哈，荣山，真有你的，想不到你也是个不错的人才，给自己师父争面……你做的没错！”田晋中当即笑着朝荣山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师叔谬赞了。”荣山对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见此， 张之维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好在田晋中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不至于让他因为教导的失败而太过尴尬。 但，不会太过尴尬也不代表他的脸皮够厚，紧接着便伸手拍了拍荣山的肩膀，看起来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今晚……为师会亲自检验你的雷法修行进度，现在去把张楚岚他们带到道观那边去等着，我……随后就来！” 张之维话中最后的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这使得荣山没忍住害怕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踉跄就赶紧逃跑似的转身冲向了山门，全然没有了刚才那种被师叔夸赞而沾沾自喜的模样。 随后， 张之维转身面向仍然笑嘻嘻的田晋中，一言不发的走到轮椅后面，打算将自己的师弟推回住处。 “师兄，算了，你还是赶快去吧，也许楚岚他们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全当是锻炼下筋骨了。”田晋中经过荣山这么一闹，心情上也明显好转了不少。 “啧……”张之维察觉到田晋中的心情转变，即便很希望师弟能放下多余的想法，也从未想过要用自己的失败来取悦对方。 “我张之维到底差在哪了，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弟子都……唉！” 万般无奈终归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张之维随即便扔下了明显在嘲笑自己的田晋中，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座找陆瑾敲诈勒索来的凉亭…… 张之维离开以后， 田晋中一个人坐在凉亭里，看了看自己师兄离开的方向，接着便略显艰难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道： “谁让你我在这世上都是‘作孽’多端呢，可能这就是先人们所说的因果报应吧……” 第531章 为啥子？ 片刻之后， 张楚岚、冯宝宝与张灵玉三人，在荣山的带领下走入了后山道观，见到了盘坐在屋内的天师张之维。 “师父……”张灵玉时隔许久见到自己的师父，尤其还是在经历过外界的诸多事情以后，心里多少也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与感触。 荣山看了眼身边与张楚岚同样穿着公司制服的张灵玉，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身制服穿在张灵玉身上很是别扭，完全体现不出来对方曾经在山上时的那种出尘气质。 不过，考虑到师父之前的那种态度，他也明白眼下并非是与师弟叙旧的时候，于是便朝着屋内盘腿而坐的老天师行礼道： “师父，弟子已将人带到了……” “你先出去吧……”张之维抬眼看了看张楚岚三人，随之便朝着荣山略微点头示意道。 “是……”荣山见此立刻后退至道观的门槛之外，并且轻手轻脚的为屋内几人关闭了房门。 荣山离开以后， 张楚岚站在屋内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接着便立马赔笑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道： “师爷，实在是事出紧急，此行也必须要见到您，还望您老千万不要怪罪我们才好……” “行了……”张之维坐在垫子上抬眼看向张楚岚三人，道： “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是什么人么，若非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小子恐怕也只会表现的更加圆滑，不可能冒着得罪人的风险非要见我一面。” “嘿嘿……”张楚岚见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觉得自己靠着威胁面见老天师的方法多少有些过分，紧接着便用笑声掩饰了一下自己心中的些许尴尬。 “师爷明鉴，楚岚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还是先坐下说吧……”张之维明显并不打算真与张楚岚计较些什么。 “你刚才不还说事出紧急么，我今天倒要好好的看看……究竟又是发生了什么，竟能把你小子难成这样。” 闻言， 张楚岚先是回头看了看身后二人，接着带头正坐在了张之维的面前，看向老人时的表情也显然有些犹豫。 “实不相瞒……” “师爷，小子我其实也很清楚自己心中的疑问，很有可能在您老这边也没办法得到明确的答案，但至少……今天或许能通过您所给出的回答，将一切都在心中描绘出一个可能的大概。” “既然如此……”张之维闻言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多少也是已经猜到了张楚岚想问什么。 “那这还有什么可问的，若不能得到明确的答案，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让人心里产生混乱，此事对于我们这样重视心境修为的正一弟子来说……也绝非什么好事。” “不……”张楚岚立马摇头说道。 “师爷，即便仅仅只是一个可能的大概，这对于我们来说其实也是非常重要的。” “因为……” “它甚至会决定我们今后到底该做些什么，心乱……如果在必须要弄清楚某件事的情况下，却一直都很难接触到与真相有关的线索，这对早已下定决心的人来说……才是真正足以影响心境的问题。” “……灵玉，难道你也是同样的想法么？”张之维并未否定张楚岚的说法，而是忽然转头看向了正坐于张楚岚身后的张灵玉。 见此， 张灵玉没想到师父会主动与自己说话，于是短暂的愣神过后连忙点头回答道： “是的……” “张楚岚之所以不合时宜的来到龙虎山，也的确是我们之前在山下商量过的结果……” “是么……”张之维重新看向面前的张楚岚，明显是想在张楚岚这里得到此事的确认。 “师爷，您可千万别小瞧了灵玉。”张楚岚自然明白张之维的意思，也一直都清楚老人家对张灵玉的想法，随即便微微点头直接与老人确认道。 “此次也的确是他之前在山下点醒了我，否则……我也不会在明知道您老无法开口的情况下，却还是要不合时宜的来龙虎山与您确认某些问题。” “倒是有了点长进……”张之维见此也承认了张灵玉的进步，搞得张灵玉坐在张楚岚身后又是一阵激动。 “师父……”张灵玉明显很想与张之维像以前一样说说话，但考虑到自己面前的情况，以及自身已并非正一弟子的身份，也还是将此等冲动给忍了下来。 “姑娘……”张之维并未理会张灵玉的想法，也并没有开口询问张楚岚的来意，而是看向了从始至终都未开口的冯宝宝，道： “小江曾经也与我提起过关于你的问题，虽然他坚持着与你们的约定一直并未多说，但至少也表明了你这姑娘所坚持追寻的事物……” 说到这里， “唉……” 他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道： “追寻自己的身世问题，想要搞清楚自身来历，以及将来应该去往何处……这种事的确并没有什么错。” “不过……” “在明知自身相对有些特殊，很可能会给他人带来麻烦的情况下，却还是要坚持追寻这些并非必要的事物……” “难道就不能为了身边的人……选择放弃么？” “牛鼻子……”冯宝宝一开口就差点让张楚岚从地上蹦起来。 “张楚岚、三儿、四儿、张灵玉、你还有那个已经死了的武当牛鼻子……为啥子你们都很希望我放弃？” “明明……” “我只是想要得到你们都有的东西，像你们一样有东西还能放在自己的脑壳里……” 说着， 她很是疑惑的看着张之维，问道： “你们都说我和你们不一样，都说……我想要的东西可能会很麻烦，却又说……世上没有谁是因为出身而该死的。” “我不明白你们为啥子要让我放弃，除了要比你们更能活、更结实、更机智之外，我看起来和你们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为啥子你们都有的东西，在我这里……就变成了不该有的东西？” “我明明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为啥子都想让我放弃变的和你们一样，为啥子都觉得我一定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我不明白哦。” “……”张之维。 第532章 最大的秘密 “不必纠结……” 张之维开口时先是看了眼面前的张楚岚，在确认了这些话并非张楚岚的意思之后，道： “你们今天所遭遇的一切，皆非是你这姑娘本身的问题……” “你这姑娘的确是很特殊，但却并未特殊到非死不可，就连本身的存在都是个问题……” “你这姑娘的确是很不同，但除却那些看似更加优秀的一面之外，本质上却也与我们之间并无太大的不同……” “你这姑娘的确是很麻烦，但这麻烦也只是因为那些所谓的不同，毕竟你自己也并无任何想要影响事物的念头……” 话说至此， 他忍不住伸手捋了捋胡须，坦然道： “错的不是你，也并非这世道，而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普通人……” “我们这些普通人非常的自私，平日里满嘴的情怀大义，实际却一心的世俗名利，总会想着要得到些什么、能得到些什么……” “我们这些普通人异常的自信，总是开口唱什么命不由天，却笃信自己才是那真正的天命所归，完全不会去正视世间其他同等的存在……” “我们这些普通人极端的自卑，很清楚生命不分贵贱的事实，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更优秀的他人，除非那人有着自己所远不能及的力量……” “你的困境，你的遭遇，你的问题……皆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罪孽。” “原来如此……”冯宝宝当即理解似的敲手点头道。 “宝儿姐，你肯定没听懂吧……”张楚岚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这位宝儿姐，根本不可能理解得了天师此刻的言论，最多也就是在不明白意思的情况下，没理由地认为对方说的很对罢了。 “牛鼻子不就是说我不该死，其实你们才是最该死的么？”冯宝宝歪着脑袋看了看张楚岚道。 “……”张之维。 “……”张楚岚。 “……”张灵玉。 片刻之后， 张楚岚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冯宝宝，于是重新看向面前明显有些后悔的老人，道： “师爷，您别在意宝儿姐这个倒霉玩意儿，她就算这么说也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您老……还是先解答下小子我心中的疑惑吧。” 闻言， 张之维多少有些无可奈何的看向了张楚岚，“你小子这次带着她来见我……想问什么？” “我可并不清楚这姑娘的身份来历……” “宝儿姐，她应该就是无根生的亲人……”张楚岚直言道。 “……这倒是个很令人惊讶的消息。”张之维顿时下意识的微微皱起眉头，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惊讶于冯宝宝的身份，还是在惊讶于张楚岚居然开口把这种事说了出来。 “不过，既然已经得知了她是那无根生的亲人，你们现在……到底又在极力调查些什么？” “这只是个可能性很大的猜测。”张楚岚摇头道。 “师爷，我们并不清楚宝儿姐的真实身份，只是通过调查到的线索得知了这种可能，远远不能算作是已经帮宝儿姐查清了身世。” “何况……” “小子我曾经亲口答应过她，一定要帮她找到自己的家人，所以哪怕是她的家人都已经死了……我至少也要搞清楚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到底还有没有宝儿姐的家人存活在世上。” “此外更重要的……” “我也很想知道宝儿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因为这有机会让我帮她得到那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 “难道你觉得我会清楚这件事么？”张之维疑惑道。 “不……”张楚岚肯定道。 “我想师爷您应该是不清楚的，甚至还有可能都没见过当年的无根生……” “毕竟，那人就算再厉害、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像是之前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样跑来龙虎山撒野，更不可能在当年那个时代集结全性妖人针对各大名门正派……” 张之维对此有些意外道：“那你小子这又是……” “师爷，您没接触过无根生，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接触过他……”张楚岚犹豫了片刻道。 “而且，那人没胆子来龙虎山撒野，也不代表他并未惦记过天师府，我爷爷……无疑也是亲手帮助他达成了某个心愿。” 听到这话， 张之维已然完全清楚了张楚岚的意思，明白了他之所以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跑来的目的，但却只是沉默的望着他并没有主动开口说些什么。 “师爷……”张楚岚看着张之维说道。 “我其实一直都很怀疑一件事……” “那便是无根生为什么要引导其他人去领悟八奇技，又为什么偏偏是在当年那个战乱即将结束的时间点上……” “毕竟，根据我们所调查到的线索来看，那人若是仅仅只凭借紫阳真人的传承，就已经具备了引导他人领悟八奇技的能力，为什么……直到许多年过去，他才有了让八奇技这东西诞生出来的想法？” “……”张之维。 “我觉得……”张楚岚继续道。 “无根生并非是想在当年那个时间点上引导他人领悟八奇技，而是在因为某件事产生了这个年头以后，在当年战乱即将结束的时候……才具备了引导他人成功领悟出八奇技这东西的能力。” 说着，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师爷，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这件事，但我想……这件事极有可能也与我爷爷张怀义脱不了干系。” “守宫砂……” “不知您能否告诉我，天师府明明有着关于种种禁制术的古书籍，而禁制术这东西在某些方面上分明也有着不错的效果，可为什么在您和我爷爷张怀义那一代人之后……再无任何人将它传承下去？” “……”张之维。 “如果只是因为禁制术特别需要天赋，不是谁都有能力将这东西继续传承下去，我爷爷……”张楚岚察觉张之维的沉默，不免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师爷，在来龙虎山之前，小子我可是在圈内找过了能人，而且还不顾颜面的让对方仔细研究了一下，最后却得出了我爷爷并非什么禁制术的高手，就连我身上的守宫砂符文也是相对比较粗糙的。” “师爷，不知这禁制术之所以断了传承，是否也与您身上传承千年的天师度……有关？” 第533章 天师道（上） “……”张之维听完了张楚岚所说的这些话，却依旧还是那样面色平静保持着沉默，明显是不打算开口回答任何关于天师度的问题。 但有时候，对于问题的沉默与拒绝回答，往往也已经足够说明某些事情了。 张楚岚见自己已把事情说的这么明白了，老人对此却依旧还是一副闭口不谈的态度，自然也是因此而基本确定了心中的某些猜测。 冯宝宝的身世与现状，很可能与八种绝技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当年由三十六贼所催生出的八奇技，很可能也与正一天师道的天师度脱不了干系，甚至还有可能是天师度禁制背后的某些东西，帮助其中一小部分人领悟出了各自的绝技…… 毕竟，现今龙虎山天师对于天师度的态度，简直就与当年被抓住的‘贼人’如出一辙，无论如何也都没办法开口讲明事情的关键之处。 天师度所蕴藏的禁制术显然极为强大，能让天师这种级别的异人受制于此，就算说它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强力术法……恐怕也并不为过。 所以…… 若非是无根生等人破解了天师度，亦或是其他与天师度极为类似的东西…… 张楚岚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能让那些见证了八奇技诞生的三十六贼成员，全都出现了与身负天师度之人无限接近的情况。 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样的秘密，也不理解天师度这东西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以至于就连这天师度的特别之处……也是之前拒绝天师传度时才察觉到的异常。 因此…… 对于不知天师度背后含义，也不清楚世上是否还有相似之物的张楚岚来说，现今脑子里最先开始产生怀疑的……自然就是天师度这种同样也可能被自己爷爷接触过的东西。 毕竟，他爷爷张怀义作为上代天师的亲传，以及称呼无根生为‘四哥’的三十六贼一员，也的确有可能会把天师度的秘密给泄露出去…… 至于其中的理由…… 不管是想要继续变强，不想输给张之维这位师哥； 还是出于帮忙的心态接受了他人请求…… 张楚岚考虑到自己爷爷晚年时看待异人的态度，以及在当年早已发生且不可抹出的那些事实，他目前唯一还想要进行确认的……也就只是天师度与八奇技之间的关系罢了。 其他的…… 除非有关于冯宝宝身世与现状的因果，否则……一切对他来说也都只能是种多余的麻烦。 “师爷，您这是不愿意回答么，还是和当初一样根本无法做出回答？”张楚岚抬眼望向对面盘坐的老者，心中已然得出了一个还算明确的答案。 “如果是不愿意回答的话，您大可现在就让我们几个小辈离开，但如果是与当初一样根本无法做出回答，那么这种只传承于历届天师的天师度……果然与那些所谓的八奇技有关么？” “……痴人。”张之维看着张楚岚三人摇头道。 “当年怀义那个大耳贼也好，如今你们三个年轻的小辈也罢……为什么就不能忠实坚定于自己脚下的路？” “你们为什么总要去追寻于那些与世道格格不入的东西……” 说着， 老人眼神有些不悦的看着张楚岚，道： “你爷爷当年确确实实犯过错，不管是他与无根生那种人勾结在一起，还是后来与之结义搞出了那些所谓的八奇技……这无疑都是他一个正一弟子不该做下的决定。” “他这归根结底就为了争强好胜，不愿意在修行之上输给任何人……” “正一派护短虽说是出了名的，但在某些事情上不会颠倒是非，你们都说这世道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世道，可我却觉得修行之人不可能真正远离世俗，对与错……也都要在自己心里划分出一道界限。” “黑不可能永远是黑，白也不可能永远是白，此二者尽管在随着时间不断发生变化，甚至也曾出现过互相颠倒过来的历史，但灰……却偏偏是最难有成为正确选项的那一天。” “你爷爷在当年的行为，哪怕只是为了自身的修行，并未真的有过什么出格行为，但在我们的眼里看来，他也是与无根生一样在为祸世道的妖人……” “你爷爷和我们当年的师父，上一代的天师之所以想为他传度，甚至是要传他天师之位以求保命，也未尝不是想让他在这山上，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进行赎罪……” “结果呢……” “仅仅只是为了心中的私情，他便彻底放弃了正视自身的修行，宁可在山下带着你们一生颠沛流离，也不愿因为自身罪孽玷污龙虎山的山门……” “但实际上……” “尽管你爷爷在当年的所作所为，算是影响了山上的传承选拔进度，可是在上一代老天师的心里，还有我与你田师爷的眼中看来……他最后所作出的那个选择，才是真正意义上玷污了师门的传承。” “楚岚，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这么说……” “想必在那位太师爷的心里……”张楚岚赔笑着说道。 “我爷爷他为了不连累师门所做出的选择，以至于从某种层面上来讲放弃了自身的修行……才是正一弟子最不应该去做的事吧？” 闻言， 张之维颇为意外的看了眼张楚岚，许久之后才点头道： “没错……” “看来你的确比你那个大耳贼爷爷更精明，而且也并非像他一样总是喜欢耍些小聪明……” “门派……” “不过是能让人更好接受传道、传承的工具罢了，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门派这种工具的兴衰，而是其中所传之物是否会随着时间而逐渐褪色……” “你爷爷在当年所做出的选择，无异于从根本上否定了你那位太师爷的传道理念，也让我们与你爷爷之间的师门情谊沦为了廉价之物……” “张怀义……” “不仅只是与无根生勾结在一起，也不仅是与三十五人结义催生出了八奇技，他在当年那个时候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所走的每一步……皆是一次次将自己亲手推离了正道。” 第534章 天师道（下） “尽管那大耳贼后来终于想明白了，甚至是不惜拼了命的为你们努力找补……” 话说至此， 张之维抬眼望向张楚岚与冯宝宝，道：“结果却还是无力抗衡当年的恶果，不得已只能将你们二人联系在了一起。” “通过那所谓由他所领悟出的八奇技，通过他一生都在极力追求的炁体源流……” 张楚岚闻言不免微微一怔，随之也不禁有些怀疑的看向了老人，“师爷，您的意思难道是……” “怎么？”张之维面色淡然的看着张楚岚道：“刚才不是都已经猜到了么，怎么我现在亲口承认了……你却反倒又开始不相信了？” “禁制这东西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它虽然极大程度的限制了我，不允许我提起天师度中的传承，但也恰恰正因为它在这方面极为严苛，所以只要是严格上并不涉及传度的事，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受到它的限制。” 张楚岚诧异道：“可是您老刚才还……” “我不愿意多说，不代表不能说……”张之维摇头道。 “毕竟，你小子比起你那大耳贼爷爷更狡猾，说不准就会因为我的话而推测出什么东西，但既然我说与不说都已经影响不到你的想法了，那么现在开口说出来……至少也能让你们少走点弯路。” “不过，因为禁制的存在，我最多也就是承认你刚才所问的那些事，再多的……甚至是关于天师度本身的疑问，如果想知道就留下来接受我的传度，届时无论什么也都不再需要我为你解答了。” “……原来是这样么。”张楚岚。 “师爷，传度过后明明肯定会对您有所影响，可是您在眼下这个不合适的时机，却又明显要比之前更为着急了，难不成您是因为柳大哥才会……” “啧……”张之维见状简直恨的直嘬牙花子。 “你小子今天若是不愿意接受传度，那就赶紧给我哪来的滚回哪去，那些能告诉你们的……我也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张楚岚见到张之维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也明白自己若还想在老人这里知道的更多，如今恐怕也就只有接受传度这一条路可走了，于是便忍着坐麻的双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师爷，我明白您有您的想法，不管是当年的那些乱子，还是眼下因柳大哥而起的诸多事端，但是……我也还是觉得您应该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正一天师道的第六十五代天师，可是圈内所有异人心中绝顶的存在，就算将您说是道门所有人心中的图腾……恐怕也并不为过。” 闻言， 张之维眼神疑惑的看了看张楚岚，“你小子突然说这些是想做什么，难道是认为仅仅只靠着拍马屁，就能解决我这老东西身上的禁制？” “您要是真这么想……”张楚岚低头看着仍然盘坐在垫子上的张之维，却并未在老人的脸上发现任何的演绎痕迹。 “于我而言……” “这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行了，你们已经在我这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接下来若想继续调查那姑娘的事情，怕是也只能靠你自己的努力了。”张之维对此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道。 “下山的路该怎么走、如何去走……我相信你的心里应该都有数，我这老东西今天也就只能陪你到这了。” “余下的路，记得看清黑白……” “老天师在上，弟子受教了。”张楚岚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而是认认真真的给老人行了一礼。 随后，他便带着一旁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此刻表情多少有些疑惑的冯宝宝，一起转身在张之维注视下离开了屋内。 “师父……”张灵玉对于张楚岚与张之维二人方才的对话似懂非懂，明显并没有察觉到老人最后的那些话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许久不见要离开的时候难免对师父产生了些许不舍。 “回去仔细思考我与张楚岚之间的对话，你应该就能明白我在最后给予他的嘱托……”张之维看着面前这位‘不成器’的弟子，最终还是没有给对方留下说些什么的机会。 “记住……” “大道无形，天地有情……” “你我皆为天道轮回下的苍生，你的道……从来都不应该是无情的，看清世道的黑与白，结合事实分辨对错，正视自身的一切欲望，与自身的欲望达成和解……才能在这条道路上走的更加长远。” “回去吧……” “是！”张灵玉闻言立刻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直到额头通红一片才终于转身追了出去。 张楚岚三人离开以后， 张之维坐在垫子上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像个普通老人一样拄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而后眼神似是相当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老田啊，都已经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像个孩子似的跟那偷听，后窗那边离断崖可没有多远的距离……你就不怕掉下去再摔个好歹么？” 吱呀…… 道观后方的木窗应声而开， 田晋中脸上却不见任何被发现时的尴尬，有的只是对于自己师兄竟然清楚一切的意外与不解。 “师兄，你居然早就知道了天师度与那八奇技的关系，这么多年……难道你真的是一直都在跟我装糊涂么？” “想说却说不明白……”张之维对此坦然道。 “你小子这么多年又一直都是那要死要活的样子，就为了守着怀义当年为什么不愿意回来的秘密，说白了不就是怕有人惦记咱正一派的这天师度么……” “我得了师父的传度，因为禁制无法多说，在这种情况下与你讲明……不是逼着你为了秘密去死么？” “那现在呢……”田晋中疑惑道。 “你现在又为什么愿意我知道了，你和楚岚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我在偷听……” “事情也总要解决的嘛。”张之维缓缓走到窗前，微笑着将师弟从窗外扶了进来，亦如当年二人从后山偷跑出去时一样，仿佛只有在外貌与眼神上与当年存在着细微区别。 “我看你因为小江的帮忙，不仅在身体上……心性上也一样恢复的不错。” “何况……” “现在就算让你知道了这些，你就算不放心我这个大嘴巴，也总该相信天师度的禁制……再算上小江的事，终归不至于为了天师府选择跳崖自尽吧？” “哼！”田晋中进屋倚靠在床边，眼神极为不爽的看着张之维，道：“骗了我这么久……” “你个老东西真他娘的不地道，之后就算真的是活够了要死……我怎么也得拉着你一起才行！” “……”张之维。 第535章 术之尽头 夜晚， 山下附近的某酒店内， “想不到……”张灵玉看向窗边站立的张楚岚，复杂道： “天师度……这种只有历代天师才得以传授的东西，竟会与当年那些乱世的八奇技有着密切联系，甚至还有可能是促使它们被创造出来的根源所在。” “居然还有这种事……” “此事的确令人难以置信，但仔细想想却也没有比它更合理的了……”张楚岚转身倚靠在窗台边缘，眼神凝重的看向了张灵玉，道： “秦岭二十四节谷那边的情况，我们之前就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紫阳真人在那边山洞所留下的指点，或许足够指引人们领悟八奇技这样的绝技了。” “但出现于风天养等人身上的禁制，尤其是那种与老天师极为相似的约束程度，不仅是那些被领悟出来的八奇技，哪怕算上无根生在内的三十六贼所有人，也根本没有谁是很擅长禁制术一类的流派。” “这难道不是你爷爷的手段么？”张灵玉疑惑道。 “如果是你爷爷当年帮助无根生，从龙虎山这边理解了存在于天师度中的禁制，并在其他知晓八奇技内幕的人身上设下了禁制，也就能解释你爷爷为什么不会受到术法的限制了。” “田师叔当年应该是找到了你爷爷，并从你爷爷的嘴里得知到了部分真相，所以才会在遭受迫害后多年都不敢合眼……” “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谁也不知道大受打击的自己，何时会不受控制的说起梦话……” “田师爷么，倒是很有可能……不，事实应该就是这样了。”张楚岚没有否认张灵玉的观点，但之后想了想却又表情异样的摇了摇头道。 “不过……” “我爷爷当年虽然确实有很大的嫌疑，甚至就是那个最有可能促成了此事的人，因为在当年结义的那群人里面，也就只有他最容易接触到天师度……” “但那毕竟是龙虎山的天师度，我爷爷他或许有机会接触天师度，可若想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带下山……怎么想也都不可能成立。” “天师度的传授方式是直接传度，那就说明这东西一直都在天师的身上，我爷爷就算吃了豹子胆也没可能对天师有想法，更不可能有机会在天师的眼皮子底下对天师度下手。” “而且……” 说着， 他抬眼看向明显已彻底懵逼的张灵玉，道： “师爷他之前在我们面前亲口承认过的事情，也就只有天师度与八奇技之间存在联系这一点，可并没有承认事情真像我所‘猜测’的那样，其实是我爷爷‘带着’天师度帮无根生引导出了八奇技。” “何况……” “师爷他老人家自己也说了，天师府虽然历来护短，但也还不至于颠倒是非……” “如果当年真是我爷爷耍手段，在天师的眼皮子底下‘利用’天师度，帮无根生那些妖人领悟出了八奇技，怕是也就没有师爷他们下山想要寻回我爷爷的事儿了……” “毕竟，如果事实真是如此，我爷爷也就成了八奇技诞生的主要‘功臣’，纵使后来因为‘结义之事’遭到了其他异人的追杀，根据这等事实来看也完全都是他一个人自找的。” “天师府就算再护短，又怎么可能会护着如此不忠不义的一个人？” “我爷爷在当年的角色若为白，那么他自然就不会受到其他异人的追杀，同理他当年扮演的角色若为黑……天师府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罪人与全天下作对。” “师爷之前提醒我们要看清黑白，理论上即便的确是要我们分辨是非，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他在经历过当年一切后的亲身感悟？” “我爷爷当年若是真站在了黑白分明的一边，师爷太师爷他们对于他的态度，恐怕也就不会一直像今天这样复杂了。” “所以……” “我认为我爷爷在当年所扮演的角色，既没有真正站在无根生那帮人的身边，也没有承担自己作为正一弟子理应承担的责任，而是为了一己私欲……给八奇技的诞生提供了口头上的一种基础。” “他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关于天师度的部分重要信息，全都告诉给了当年的那个无根生，而无根生……则因此找上了一些可能存在与天师度相似之物的异人流派。” “因此……” “那八种绝技的诞生，那些领悟绝技之人身上的禁制，既是由于天师度这种东西的存在而起，也是应了某些与天师度极为相似之物而生……与天师度有关。” “我爷爷啊，恐怕在当年也是个搅屎棍子，只是相对并没有太多人清楚此事，而那些清楚八奇技因何而生的人，又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与其他异人表明情况……真是靠着耍小聪明占了相当大的便宜。” “那……如果主要原因还是那个无根生，你爷爷作为领悟出八奇技的人之一，又怎么会开口牵连到田师叔……”张灵玉对此不免怀疑道。 “很简单……”张楚岚眼神无奈的摊手说道。 “因为我爷爷比其他人更清楚这禁制是什么东西，恐怕也曾因为对天师度的见识用心研究过禁制术，再加上他所追求、所领悟的东西也很可能极其接近道门术法，大概率是他自己用手段破除了禁制。” “毕竟，我爷爷从始至终都只在龙虎山进行过修炼，其自身见识过上代老天师与师爷这种天才的厉害，估计也会因此觉得自己之所以弱小，只是由于自身修行的天赋不够强大，与道门术法毫无关系。” “术之尽头，炁体源流……” “这句话归根结底说白了，我认为并非只是在描述炁体源流这种绝技的强大，更是我爷爷他根据自身想法，所描述出的理想修行状态，是他所认为真正意义上的强大……” 说着， 他可能也因此而想到了什么，于是缓缓皱起眉头道： “术法，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展现自身强大的手段么……” 第536章 炁体源流而已 “没错……” 张灵玉虽然不知道张楚岚为何会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但还是根据自己曾在师父那里得到的指导，道： “我们的修行归根结底是对自身的修炼，以及对自身部分极致的一种探索行为……” “符箓、金光咒、雷法等……这些名声在外所谓能代表天师府的术法，实际上也并非是我们正一弟子主修的功课，反而是心性那些在常人眼中软弱无力的东西，才是每个正一弟子最应重视的修行。” “炁行周天，术法锻炼……也都不过是辅助我们更好修行的一些手段。” “师父，曾和我说过，辅助修行的手段就算再强，也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修为有多高，最多也就只是说明此人在修行上具备更进一步的资格，但最终究竟能否探寻自身的极限，也还是要取决于心性。” “‘性’与‘命’，性在前，命在后，这或许是直接表明了性命在修行之中孰轻孰重……” “但若是不小心让二者拉开了太大的差距，修行之人反而还会因此在修炼上招致恶果，所谓修行上的高低……唯有自身性与命维持平衡后所达到的高度，才能真正算作自身修为也达到了相对水准。” “话句话说……” “只有性与命皆是达到了自身的极致，才算是修行之人成功探寻到了自身的极限，相对的……那些用于辅助自身更好修行，能充分展现出自身强大的手段，也会因此而提升至自身前所未见的高度。” “修行，说白了就是对自身性与命的锤炼……” 闻言， “那就对了……”张楚岚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一旁坐在床上，正在端着泡面观望自己二人的冯宝宝。 “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我爷爷也一样认同天师府对于修行的看法，认为只有性命的强大才能更好施展自身所学的手段，炁体源流……应该也只是一种能让人更好修炼，甚至是能让人在某种程度上突破极限的特殊手段。” “尽管炁体源流的存在的确是个错误，但它本身作为一种比较特别的修炼方式……也并不能算是走错了路。” “只可惜……” “我爷爷通过宝儿姐留给我的东西，很可能并非是那完整的炁体源流……” “炁体源流……真的在你身上？”张灵玉听到这话不免微微一怔。 “怎么？难道小师叔也对炁体源流有兴趣么？”张楚岚眼神玩味的看着张灵玉道。 “不……”张灵玉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说道。 “八奇技的存在在天师府看来是个错误，那么在我眼里看来也是一样的错误……” “但你也修炼了陆老爷子的通天箓啊……”张楚岚对此虽然毫无意外，但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如果八奇技在天师府眼里是个绝对的错误，老天师又怎么可能允许你接受通天箓这种东西……” “我只是学会了五雷符……”张灵玉坚持道。 “既然已搞清楚了八奇技的缘由，明白了八奇技的存在并不正确，今后……我会放弃继续修炼通天箓这种东西。” “得了吧。”张楚岚摇头反驳道。 “八奇技这种东西虽然并不正确，甚至可以称之为是一种取乱之术，但既然已经开始了修炼，现在放弃……难道你还有办法让别人也放弃么？” “如果真觉得这东西很危险的话，那就让这通天箓在你手中断绝好了，你能做到的……只要坚定这东西不会在自己手里继续外传出去就够了。” “既然是已经到手的力量，又何来放弃、转送出去一说……” 说着， 他想起陆瑾对于通天箓的态度，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小师叔，陆老爷子虽然得了通天箓，但却是在好友惨死之时得来的，始终都对自己当年没有出手抱有着一丝罪恶感，所以……以那老爷子的为人，把通天箓交给天师府也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样既满足了好友当年的愿望，也多少抹除了一些传承这取乱之术的压力……” “陆老爷子如今已经承担了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至于这通天箓今后究竟会如何……我相信他老人家也是根本不会去在意的。” “如此一来……” “你是继续修炼下去也好，放弃也罢……有着天师府这一层的存在，你也已经没有将它继续传下去的责任了，让他从你这一代彻底断绝传承……倒也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毕竟，不管是我爷爷的炁体源流也好，还是你所修炼的那个通天箓也好，无论它们本身究竟是对是错，但至少在我们这代的人眼里看来……它们无疑都是货真价实的取乱之术。” “这炁体源流显然是你爷爷留给你的遗物……”张灵玉对于这种观点倒是没什么多余的看法，反倒是有些怀疑起了张楚岚是否愿意放弃炁体源流。 毕竟，目前在他眼里看来…… 如果炁体源流真像张楚岚所说的那样，并非单纯只是一种用于辅助修行的手段，而是一种近似于能指引他人修行的东西，那么这炁体源流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诱惑可就太大了。 何况…… 张怀义当年那种傲人的战绩，现今也仍然还流传在圈子内部，以一人之力杀光各门各派的前辈名宿……无疑也直接说明了炁体源流的强大之处。 “炁体源流而已……”张楚岚不以为然的说道。 “它就算再强也还是有着极限，不可能让我拥有傲视一切的力量，何况要想凭借这东西获得还算足够的力量，恐怕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 “既然不足以让我得到逆天的实力，也并不能立刻拟补我与其他异人的差距，反而还在之前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我巴不得这炁体源流根本不存在！” “如果不是还需要一点力量，以求应对宝儿姐身上的麻烦事，别说是今后让它在我这一代断绝传承了，我简直现在就想放弃这所谓的老农功……” 话说至此， 他伸手指了指一旁床上吃泡面的冯宝宝，道： “宝儿姐不就是个现成的活例子么？” “既然真正的强大是性与命的锤炼，既然每个人出生后就注定好了极限，我认真修炼咱正一的金光咒和雷法，这种不会给我带来麻烦的功法……它不香么？” “小师叔，难道是金光咒不够强大，还是咱们的雷法劈不死人啊，这都已经什么年代了……我犯得上给自己找麻烦么？！” 说到激动的地方， 他甚至忍不住朝着张灵玉翻了翻白眼，明显是在宣泄自己因为炁体源流历经险阻而产生的极大不爽…… 毕竟，在确认了八奇技与天师度之类的事物也有联系之后，他也已经预料到事情又开始朝着更加麻烦的方向发展了。 第537章 好心？ 京城， 茶楼包厢内， “你做的太过分了！” 一身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坐在屋内椅子上，眼看着纪安之按照约定准时来到了见面地点，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开口指责起了对方的行为。 “过分么……”纪安之明显并未在意屋内中年人的‘热情’，随之更是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茶桌前，道： “不知您是觉得我炸断那如虎的双腿有些不妥呢……” “还是在反对我那种为了达成目的，任何时候都甘愿有所牺牲的行事风格呢……” “你清楚我的意思。”中年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纪安之，“异人本就是此次混乱的根源所在，十佬、豪杰……他们这些人的死活在我眼里并不重要。” “哦……”纪安之故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那看来您是在责怪我牵连到了普通人啊。” “周先生，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的吧，若是在战场上与那个丁嶋安相遇，普通人一定会付出相对更大的牺牲，才可能解决掉这种被称之为豪杰的异人……” “我知道。”周先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但眼神中却并没有丝毫示弱，“这并不能成为你可以随便无视其他人生命的理由。” “毕竟，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不去利用那些普通人的伤亡，也一样还是有机会能解决掉丁嶋安这位豪杰，那些伤亡情况……完全就是你有能力避免的。” “呵呵……”纪安之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您还真是够看得起我的，丁嶋安可是异人圈子公认的豪杰，如果单纯只论异人个体实力的话，恐怕有把握绝对能赢他的……也就只有龙虎山的那位了。” “如果没有那些普通人的牺牲，我根本无法在对方心里……暗示自己是个不敢靠近他的弱者，更不可能使得对方如此大意轻敌的立刻追击过来。” “不……”周先生反驳道。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这个，那么你只需在远处放冷枪就够了，普通人眼中几百米的安全距离……也已经足够让他认为你是个不敢靠近的弱者了。” “也总是要加上些保险的……”纪安之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道。 “在远处放冷枪的确也能暗示我为了杀而他有所准备，但还不足以让人完全凭借下意识的直觉而开始行动，爆炸……加上远距离狙击的双重保险，至少也说明了我是一个相对准备充分且谨慎的弱者。” “丁嶋安在躲过了那种几乎‘必死’的局面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开始思考如果当时放过了我，那么如此谨慎且小心的我……之后到底还不会给他这么好的机会，下一次的袭击又会不会来得更突然。” “所以，在理智与直觉的双重指引下，他必然不会在自身实力暴露出来以后，再放我回去耐心准备针对他的下一次袭击，而是更想在我已经‘失败放弃’的时候以绝后患……” “毕竟，若只是远远的朝着他开了一枪，这种事虽然也可以说是我有所准备，但明显还不足以让这位豪杰觉得我很难缠，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让他认为这仅仅只是一次试探而已。” “一次不打算要人命的试探与袭击，相信在心理层面上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吧……” “因此……” “我在开枪狙击前所安排的那场爆炸，尽管在你们眼中看来是种可以避免的牺牲，但实际上……它才是我后续计划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前提。” “……”周先生顿时沉默了下来，他毕竟不是纪安之这种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亡命徒，也并没有跟着军队走上战场前线与敌人战斗的经验，终究也还是相信了这般听起来还算是比较道理的解释。 毕竟，不管纪安之此前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总归也还是成功解决了丁嶋安这个麻烦，并在对方身上确认了所谓不死之身的弱点……也算是立了一个大功。 另一边， 纪安之察觉到周先生眼中的复杂，也就明白对方不会再继续为难自己了，于是笑着开口询问道： “话说老周啊……” “如果只是为了给我传递情报，找到了全性主要成员的藏身地，你这么大一个领导……还用得着亲自来与我这么一个罪人见面？” “难不成还是亲自来指导我工作的？不会吧……我记得你好像从来都没上过战场，更没有像公司的员工那样直面过异人，想要来指导我的工作……这还不得把我给害死？” “……安之，你别在那给我耍嘴皮子。”周先生抬眼看向对面的纪安之，道： “我的确是不够资格来亲自指导你的工作，但别忘了‘超人杀手’这头衔到底是谁给你的，若没有我一直支撑着你在国外的行动，还超人杀手……你怕是早就已经被那些外国异人围剿消灭了。” “我来是为了警告你别太过分，脚下的土地可并非是他国粪土，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条人命都很金贵……懂么？” “……想要得到些什么，就理应相对的付出。”纪安之将双手搭在脑后，双脚抬起来放在了茶桌上，抬头看向了包厢的天花板，道： “老周，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很精明的那种人，至少也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残酷的现实，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是你那位老师……不，我应该说是那位传说中的老人么？” “毕竟，别说是现在的我了，哪怕是之前并未离开过的纪大校，也根本没资格与那位老人见上一面，想要和那位单独聊上几句……也更是绝无可能的。” “不过……” “现在想想你之前和我说过的那些，那位终归也还是败给岁月开始心慈手软了，如今……也已经没必要再想着与那位单独聊上几句了。” 闻言， “纪安之！给我注意你的态度！”周先生的语气顿时严厉了几分。 “老领导从来都没有过任何错误，尽管做出了与曾经不尽相同的决定，也一样还是有着足以说服任何人的理由，我们……只不过是在为他老人家提前铺路。” 第538章 吕慈：你礼貌么？ 听到这话， 纪安之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讥讽，但由于抬头仰视着天花板的缘故，并未被坐在对面的周先生察觉到眼神。 “行吧……” “你们说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只要能让我把那些异人杀个够，那就随便你如何利用我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今后给我注意点。”周先生并未在意这番含有歧义的言论，而是稳定了语气重新缓缓开口提醒道： “如果你再做出那种为了解决麻烦，而不惜牵连到许多普通人性命的事，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再为你提供任何帮助了。” “我明白了。”纪安之一听这个立马坐直了身子，“不久前才刚刚稳住了公司和那些十佬，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 “即将到手的胜利……”周先生眼神诧异的看着纪安之，“难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只有亲手杀死……夺走异人眼中的珍视之物，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胜利么？” “安之，难道你就不想在一切都结束之后，重新回到曾经属于自己的那支队伍里么？” “那是属于活人的梦想，而我……早已经死在了当年。”纪安之对此无比平静的摇了摇头道。 “现在站在你们眼前的纪安之，只是一个不甘于以德报怨的厉鬼，我的结局要么是永无止境的报复下去，要么就是在复仇的途中因失败被打入轮回……仅此而已。” “至于行善积德，下辈子是否还有资格做人……已经不重要了。” “继续下去……”周先生眉头紧锁道：“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我自然很清楚这件事……”纪安之仍是无动于衷的说道。 “老周，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我相信你应该也不希望我就此放弃，因为只有我坚持下去才能为你创造些许机会，否则凭你身边那些同样……甚至比你更尊敬那位老人的同伴，你永远都无法证明自己。” “所以……说吧，那些全性的主要成员，现在到底都藏在了哪里？” “……他们就在京城。”周先生对此多少也仍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他们在哪都通附近的酒店包下了其中一层，平时外出基本都会进行极为完美的易容，若非他们其中有人的气质太过特殊，一开始就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这灯下黑……的确很难让人察觉。” “就在公司的附近么……”纪安之听到这话也不免微微皱起眉头，但仅仅只是几秒钟就重新舒展了开来。 “这倒也还真是个不错的藏身地，既能利用灯下黑避免哪都通的眼线，又能防止我这个不被所有人待见的家伙找上门，因为一旦在那边引起骚乱……也很快就会被公司的人注意到。” “不过，他们却没想到我已经稳住了公司和十佬……” “不对……如果是在我出现后才找到的藏身地，以嬴勾那个怪物的实力和自大程度，似乎也没必要为了防范一个普通人找寻藏身地。” “看来他们在那里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还并不打算离开这种还算隐蔽的据点么……” “酒店里的人数不确定，但既然是包下了整整一层，即便是算上有掩人耳目的可能……恐怕也不会只是三两个全性成员。”周先生再次开口提醒道。 “如果你还是一个人找过去，同时面对数个不死之身的敌人，就算我能给你安排一些不错的武器，也不可能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调令让附近基地的导弹瞄准那座酒店……你打算怎么做？” “我需要帮手……”纪安之想了想说道。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周先生摇头道。 “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不惊动任何人给你提供些许帮助，这就已经是我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次不用你帮忙。”纪安之忽然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老周，你就和之前一样，尽量为我提供需要的武器便可，帮手的事……接下来交给我一个人去办就够了。” 闻言， 周先生不免深感疑惑道：“你能找来什么帮手，军队在老爷子的命令下，是不可能为你提供任何帮助的，你曾经的那些同事战友……不来抓你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异人的事……当然要交给异人来解决。”纪安之缓缓开口说道。 “毕竟，这也是你们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的态度，所以才会有哪都通公司这种异人机构出现……不是么？” “异人？”周先生陡然一愣，显然不知道异人圈子里，究竟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帮助纪安之。 “没错。”纪安之摊手道。 “老周，你要知道此次的骚乱，本身就是因‘异类’而起的，何况这异类还诞生在异人的圈子里，他们异人这个群体……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而且……” “在这个首当其冲的群体里面，可不仅仅只有那些被无辜牵连到的人，还存在着部分本来就与全性……与嬴勾之间有着仇恨的一群家伙。” “你说……这些家伙会不会比其他人，更担心来自于嬴勾与全性的威胁呢？” “吕家？”周先生也很清楚异人圈子的情况，经过纪安之这么一提醒，自然也想到了吕家村发生过的事。 “如果只是一个吕家的话，你就有把握对付那些全性成员？” “别忘了……” “那些家伙可是仅仅几个人，就全灭了同为十佬的求真会……” “情况不一样……”纪安之微笑着摇头打断了周先生，道： “吕家好歹也是曾经的四家之一，远非求真会这种小门派抱团取暖所能比，他们或许只能在嬴勾的手里任人宰割，但要只是对付那些所谓不死之身的全性成员，他吕家人……够全性杀一会儿了。” “……你这次为了达成目的，是将吕家当成自己所需要付出的牺牲了么？”周先生沉默了许久说道。 “怎么？不可以么？”纪安之笑道。 “你不让我牵连那些普通人宝贵的性命，那么吕家这群本就不算安稳……甚至与甲申之乱息息相关的异人们，难道也不可以发挥一下他们最后的价值么？” “随便你……”周先生尽管有些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没有否定纪安之的想法。 听到这话， 纪安之眼中当即浮现出了明显的疯狂，以至于极为怪异地撕扯起了嘴角的弧度。 “愿上天保佑吕家忠烈……” 第539章 求同存异 与此同时， “……那纪安之真这么说？”老人坐在椅子上转头看向了身旁的赵方旭。 “都是他的原话。”赵方旭点了点头道。 “你做的很对……”老人想了想说道。 “那纪安之对于仇恨看的很重，多年的表现也足以证明这点了，对异人如此仇视的一个人……又怎能心甘情愿的被公司和十佬利用。” “嬴勾的确是个真正的怪物不假，算上那些全性成员也足以威胁到所有人了……” “可是……” “如果仅凭这点就说要将仇恨转嫁于嬴勾等人，愿为了世道大义而放弃对于异人群体的仇视，他若是真像自己所说的这般悲天悯人，恐怕早先在处理丁嶋安的时候，也就不会牵连到那些普通人了。” “我和您老的想法差不多……”赵方旭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道： “此外若是接受了纪安之的帮忙，纵容这种人在队伍里面肆意妄为，最后就算他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但此等既有能力又有思想的家伙……也很可能会给您老的计划带来变故。” “哦？”老人笑着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拨开盖子吹了吹其中的热气，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是想趁机做些什么？”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与你聊起过关于计划的事……” “因为……”赵方旭于是便直接开口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一切似乎都发展的太过平稳了，就连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合作，也在逐渐稳步一点点向前推进，就仿佛……所有人都对此没有异议，所有人都愿意接受异人一样。” “这种情况之所以会出现，明显就是有人……不允许其他人对此有任何异议。” “老领导，我跟随您的脚步这么多年，自然也算是比较了解您的为人……” “您确实不愿意看见手足相残的情况，不希望异人这群体最终发展成其他同胞的敌人，但如果未来某天真到了情况最糟糕的时候，我相信您老……也一定会不计代价的彻底抹除异人这个群体。” “毕竟，异人虽然也是同胞手足，但异人存在所带来的利弊，却也一直都是弊大于利的，甚至就连曾经在力量方面的优势，如今也正在随着时间而不断的减弱，不足以为了异人放弃平和稳定的秩序。” “然而……” “您今天却在最适合处理掉异人问题的时候，反而选择了那条最有可能脱离自身掌控的道路，将一切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普通人与异人各自的身上，将社会秩序是否会遭到破坏的问题交给了他们自己。” “这可不像是您老以往会做出的决定，除非……您有把握让普通人与异人两方和解，能让事情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下去。” “而且，在我看来……” 说到这里， 他瞟了眼站在房门前把手的外国人，道： “您之所以会有把握促成这样的事，也很可能是与嬴勾秘密达成了交易……” “我虽然不知道您老与嬴勾的具体计划，但考虑到您一直以来对待问题的态度，这种计划的最终目的……也无非与我刚才说过的一样，是想让通过让双方和解的方式，彻底解决掉异人群体的问题。” “既然是想让普通人与异人和解，以这种方式来促进未来秩序的坚不可破，那么纪安之这种脑子里只想着复仇，绝不会接受异人群体成功融入秩序的人，对您老来说……应该也会是个不小的威胁。” “毕竟，一旦让纪安之在将来树立了‘英雄’的形象，一旦让这种相对极端的思想混入了队伍里面，也难保普通人在未来会不会出现更多的极端主义者。” “呵呵……”老人喝干了杯中的茶水，将杯子重新放回了桌上。 “小赵，你可真不愧是一手建立了哪都通的能人，你的大局观甚至也都超过了这边的许多人，可惜不管力量的强弱……终归也还是个异人，在今天也只能是个负责人。” “如果一切都能按照我的计划走下去，未来某天若是再次出现了你这样的能人，想必……也会获得远比今天更多的话语权吧。” “异人群体毕竟只能是少数……”赵方旭明显并未憧憬老人口中的未来。 “我知道你的想法……”老人摇头微笑道。 “你见惯了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区别，所以肯定觉得就算到了我所希望的明天，问题基于异人的特殊性也还是会一直存在，而且……问题的本质多半也会有所不同，还说不准是否会变的更加严重。” “不过，你想多了……” 说着， 他看向面色疑惑的赵方旭，问道： “小赵，你觉得普通人与异人，到底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何继续下去迟早都会有彻底爆发矛盾的一天？” “难道不是因为异人的力量太强了，足以引起普通人群体的防备与忌惮么？”赵方旭回答道。 “是，也不是……”老人摇头道。 “普通人与异人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起因或许是因为异人的特殊性，亦或是异人群体所拥有的力量，但这……绝不是引发冲突的真正原因。” “人啊，普通人也好，异人也罢，谁都觉得自己才是对的，也都不愿接受对方的想法与理念……” “不过，不接受却不代表一定要毁灭对方，求同存异才是双方共存的最佳方式……” “但若想做到这所谓的求同存异，让异人以异人的身份成功融入社会，反而……不应该让异人只是接受普通人的监视与控制。” “异人的力量太强了，所以才引起了普通人的防备与忌惮？” “这纯粹就是在放屁……” 话说至此， 老人仿佛正在回忆着什么，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未来真的有一天……” “异人真的遭受了普通人的进攻，甚至被普通人不计代价的彻底抹除，起因……也一定是异人的力量不够强。” “一定是异人觉得大家都是同胞，无论何时都不打算对普通人痛下杀手……” 第540章 谁叫你是祖宗呢？ “这……”赵方旭听到这话显得很是怀疑，无疑也是不明白老人为何会这么说。 毕竟，在他这个公司负责人的眼里看来，如果异人真的选择了对普通人痛下杀手，那才是真正让原本稳定和谐的秩序遭到了破坏，甚至还有可能会引发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全面战争。 “异人与普通人从根本上是相同的，大家都是从古至今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手足同胞……”老人自然很清楚赵方旭在怀疑什么，于是继续说道。 “但二者同时在根本上也是不同的，区别就在于异人本身便拥有了力量，个体实力的层面上也确实要比一个普通人更优秀……” “令人讽刺的是……” “弱者从来都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不如强者，习惯性只能看见自身相对于强者的弱小，看不到自己其实在某种层面上与强者是一样的，只要努力找对了方式……一样不输于自己眼中的那种强者。” “伴随着时间与自然发展……” “强者逐渐衰落，弱者找对了方式，努力发展成了新的强者……” “这时……” “异人们曾经作为强者的历史，以及就算衰落也仍有力量的事实，在一些后来居上……但仍旧自卑的普通人眼里看来，也就成为了时时刻刻都可能会威胁到自身地位的敌人。” “而且……” “这样强大且自卑的普通人，偏偏占据了人群的大多数，正因为清楚异人曾经的强大，崇拜过历史上那些出色的异人，他们为了保证自身的地位，其实打从一开始就必然不会选择接受异人的存在。” 话说至此， 老人眼神平静的看向了赵方旭，道： “小赵，你刚才说异人是因为有力量，才会使得普通人与异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要我说……” “事实反而是因为异人衰落之后，仍然还是保持着相对不弱的力量，才有可能直到今天依然存在于世上，否则……早就被后来居上者给彻底消灭了。” “而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也无疑是因为普通人所掌握的力量更强了，反观异人这个群体却是一代又一代的不断衰落……” “八奇技……” “这种在普通人的绝对力量之下，就算学会了也翻不起多大风浪的东西，居然都能使得异人们为此而抢的头破血流……” “如今若非是有理智的人不希望在消灭异人时，导致普通人这边也出现相对较多的牺牲，异人……在他们决定要放弃抵抗，决定要接受控制的时候，实际就已经决定了自身的结局。” “手足同胞，还有人道主义精神……” “小赵，你该不会觉得这些从普通人口中说出的东西，同样也适用于早已被划分成异类的异人身上吧……太天真了。” “你看看外面那些整天把人道主义精神挂在嘴边的家伙，究竟……又有几个真的成功骗过了自己，哪个不是整天嘴里诉说着正义，心里却只考虑自己打着正义的旗号，到底能因此而获得多少利益？” “……”赵方旭。 “人类为了自身的利益，连同类的死活都可以不在乎，异人……为什么觉得自己一定能受到关照？”老人神色淡然道。 “难道不正是因为彼此都有了力量，在动手争取利益的时候需要一个合理解释，才出现了‘正义’这种精神图腾一样的东西么？” “生存即是正义，强大才是正义，但不管用什么来解释它……却唯独不能依靠放弃抵抗，指望他人给自己带来正义。” “正义，可是需要自己争取的……” “您……”赵方旭犹豫道。 “这是想让异人真正融入社会，然后趁机获取足够的地位与力量，与普通人……求同存异？” “我们终归还是自己人，仇恨……也不至于太深。”老人抬头看向窗外一天天渐圆的月亮，道： “何况……” “我们这个族群向来重视同胞手足，相信只要有了一个相对合适的时机与理由，互相接受彼此求同存异……也必然会是一件水到渠成的易事。” “这个理由……”赵方旭在大致明白了老人的想法后，眼神也随之变得多少有些复杂了起来。 “居然是一个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真正异类么？” 闻言， 老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微笑着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赵方旭的问题。 “在经历过长达百年的屈辱以后，我们终归也还是没有被困难所击倒，笔直地站着等来了属于我们的幸运……” “不管他究竟是一个优秀的后来者，还是一个从古而来的慷慨先祖……但也确确实实的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我们站着走在所有人前面的好机会。” “无论他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嬴勾，无论他在其他人眼中是否代表灾厄，但在我这……我要他成为守护这片土地的最后一位神明。” “毕竟，就凭他那种只想自在活着的‘志向’，我们还是很有可能促成这件事的……不是么？” “您真的相信小江么？”赵方旭怀疑道。 “为什么不信呢？”老人毫无迟疑的说道。 “我从来都不喜欢听人说什么，只愿意亲眼看看对方都做了什么，然后再以此来判断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人。” “嬴勾……不，柳小江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偏向于普通人和异人的任何一方，反而从始至终都在为了自己与身边人努力，若非他是这样自私且仍有底线的人……我还真不敢把一切都交给他了。” “更何况……” “他一定比我们更希望见到求同存异的世道……” “一个并不属于普通人与异人任何一方的强大异类，也无疑要比我更适合成为那个在背后掌管一切的存在，因为他一定不会在任何时候，由于身份而单独偏向于某一方……” “至于其他的隐患……” 说到这里， 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一个胸无大志的年轻人……居然会是如此的可爱。” “……”赵方旭。 “……胸无大志么，您老看人果然还是很准的……对，如果想想小江那孩子所掌握的力量，他啊……无疑就是这种没志气的人。” “不过，等小江未来察觉到您老对他的安排，真不知道他这种只想自在活着的人……脸上究竟会是何等有趣的表情。” “哈哈哈……”老人不免得意的笑道。 “谁叫他自称为嬴勾呢，据说这嬴勾在开始作乱前，可同样也是我们的祖宗啊……这都应该的！” 第541章 无限接近于恐怖的事实（上） 片刻之后， 赵方旭再次提起了外面那个最不安分的家伙，“老领导，既然事情的确如此，那么这纪安之……” “不急……”老人摇了摇头道。 “我虽然已经知道了躲在纪安之背后的人，但也还有些情况想要通过他来进行确认，所以在并不影响计划发展与走向的时候，你还是暂且先把纪安之的事情放一放吧……” “纪安之身上仍然存在着极大的不定性。”赵方旭明显不是很想放任纪安之的行为。 “如果他依靠自身的能力，以及那股躲在他背后的力量，做出了足以影响事件走向的行为，到那时也恐怕是一切都无法……” “不会的。”老人对此却显然很有自信。 “纪安之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他本身的能力也是相当有限，之所以能成功解决丁嶋安、重创那如虎，归根结底也是有人给他提供了支援，现在……我倒要看看他背后的那人，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此外……” “千万别小瞧了嬴勾这种罕见的异类，能让我在未来放心把一切都交给他的，可不只是他作为‘灾厄’所拥有的那份力量……” “那纪安之想在当前的这个节骨眼儿上，针对以嬴勾为首的全性成员做些什么……无异于自杀。” “您已经有安排了？”赵方旭疑惑道。 “我与他的计划是个秘密，目前并无几人知晓此事，也不能让更多人察觉到这点……”老人否认道。 “以我的角度不可能派人帮助嬴勾，更不可能让士兵去保护那些全性妖人，只是想通过纪安之接下来的行动，来判断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罢了……” “那个躲在纪安之背后的人……”赵方旭不免紧紧皱起眉头，道：“于您而言也并不能算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么？” “难道说……” “小赵啊……”老人开口打断了赵方旭接下来的话。 “我虽然很欣赏你的想法与办事能力，但终归也还是要注意下自己作为公司负责人的言论，你的话……如今在异人那边可是很有分量的。” “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想象的那样，万一让异人察觉了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大家通过嬴勾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信任……也很容易就会濒临崩溃。” “可是……”赵方旭犹豫道：“就算我闭口不言此事，但只要那人一直坚持下去，恐怕也迟早都会被异人们……” “所以……”老人提醒道：“我才打算通过观察纪安之接下来的行为，来判断那人躲在背后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若是发现他与纪安之抱有着相同的态度，我会找个合理的解释让他在大众面前消失。” “您……真的忍心么？”赵方旭对此显然秉承着怀疑的态度。 “这并没有什么不忍的……”老人眼神极为平静的看着赵方旭，道：“既然正好处于这个位置上，那么在做事的时候……自然也就不能为感情所左右。” “毕竟，在不愿伤害手足同胞、不能承受巨大损失、更不能偏袒任何一方的情况下，我这老东西在之前所做下的决定，无疑就是那相对最不极端的平稳之路……” “这计划所需要付出的牺牲，相对也并不会让太多人难以接受，因此不允许任何人在此事上有失偏颇……” “那人若是与纪安之持有相同的想法，就等于是彻底否定了异人群体与嬴勾的存在，更是主动将嬴勾当成了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死敌。” 说着， 老人抬眼看向窗外，语气沉重道： “这种事不管我们究竟怎么做，是先与异人联手消灭掉嬴勾，然后再出手彻底抹除异人这个群体……” “还是不计代价的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果断将异人与嬴勾这种异常存在一同消灭……也都必然要承受远比预想中更加巨大的损失。” “而且……” “一切前提也都得是我们有能力做到这样的事情，拥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彻底消灭异人群体与嬴勾……” “难道这行不通么？”赵方旭没想到老人会这么说，因为这明显就是在说普通人这边，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彻底消除隐患，这种事与他一直以来的固有认知不同。 “异人……”老人看了眼身旁表情意外的赵方旭，又看了看门前站立着的查尔斯，道： “我们或许拥有足够的力量消除异人群体，但也一定会付出足以影响社会稳定与发展的牺牲，但对于嬴勾……我认为所有的物理手段，很可能也都对他不起作用，哪怕是我们愿意付出更大的牺牲。” “他的名字是查尔斯，是小江从国外带回来的帮手，也拥有着与全性主要成员相同的不死之身……” 闻言， 赵方旭的双眼顿时一亮，“老领导，等下可否让他配合公司暗堡的研究，若是能将这不死之身……” “没用的。”老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赵方旭，并苦笑着摇头开口解释道： “我早就让国内最顶级的技术员研究过了，其中也并非没有与你们公司暗堡相同的人才，但你可知道让他们获得不死之身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赵方旭不禁好奇道。 “这是一种恐怖的剧毒……”老人回忆着技术员的报告，道： “尽管在查尔斯的身上，这种毒并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甚至还极大加强了他的各项身体素质，使得他就算心脏被彻底破坏、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个脑袋，但只要大脑没有遭到破坏，就可以一直活着。” “不过，只要我们把这种毒提取出来，别说是用于人体的试验了，就连大象……也是触之即死。” “哪怕是根据大象的体质，尽量削减稀释毒素的投入量，最好的结果……即便成功让实验动物取得了不死之身，也会让它们彻底失去意识，沦为充满攻击性与食欲的怪物，同时还会感染其他生物。” “这……拍电影么？”赵方旭愣神道。 “……这是不是拍电影我不知道。”老人自然明白赵方旭是什么意思，但却并没有正面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但如果只根据这件事来看的话，那恐怖的剧毒大概只有小江本人才可以进行控制，才能利用这东西赋予他人所谓的不死之身，而他……也的确并非是我们人类中的一员。” 第542章 无限接近于恐怖的事实（下） “他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么……”赵方旭虽然早已通过十佬们，确认了柳小江并非人类的事实，但眼下听说了恐怖剧毒的事，多少也还是认为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毕竟，他即便清楚柳小江并非正常人类，也从未想过对方居然还有着如此异常的能力，那所谓的不死之身……居然也并不是来源于某些特殊功法的作用，反而是柳小江作为怪物所具备能力的延展。 那么曾经发生在连门港那边的僵尸事件，多半也很有可能是因为柳小江具备着这样的能力，而并非是什么与湘西赶尸人极为类似的某种功法…… “恐怕这也还不算什么……”老人对于柳小江的能力同样有些发懵。 “他之前去到国外办事，由于那边封口工作做的不错，我们只知国外异人势力的确遭受了重创，却并不知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恐怖的尸体暴乱，无数民众与军队士兵的死亡，这还都只是他通过这种剧毒造成的影响，他本人……基本也没怎么出手，就直接破坏了整座城市。” “西方旧神的陨落，纳森岛民的全灭，异人机构的消失……” 说到这里， 老人深感无奈的朝着赵方旭摇了摇头，道：“我是真的很想不通……” “如果苏诚那个小混蛋清楚这些由小江一人所完成的事，又为什么非要去得罪这么一个恐怖的家伙，如果他没有犯傻……不因为怀疑而针对小江，这种力量应该也还被掌控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吧？” “手里若是有这种力量，在异人圈子里什么做不到，我们还用得着走到今天这一步么……” “……是我没有及时阻止事态的发展。”赵方旭在清楚了曾经都发生过什么以后，眼镜下面明显也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不……此事与你关系不大。”老人摇头否定道。 “应该怪我没有发现在那群孩子里面，居然存在着与纪安之相同的极端思想，若非是我对他们太过信任……那苏诚也没机会进入公司顶替你的位置，更不会一步一步导致了我们今天所面对的局面。”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只能是给自己徒增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说着， 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拐棍，道： “查尔斯所说的一切皆为事实，只要小江那种存在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拉着大家一起下地狱……” “而我也相信目前的这个嬴勾，肯定比当初的那个柳小江更为恐怖，我们基本没有能力解决掉这种怪物，就算有……也绝不希望见到解决他所必须付出的惨重代价。” “我的计划坚决不许有任何差错，只要确认了那人与纪安之有着相同的想法，那么不管他是谁……也必然要让他相对合理的消失。” “既然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一切也都应该为了大局而选择让路，无论是我这种老东西，还是身边亲近之人的性命……都在所不惜！” “我明白了……”赵方旭伸手推了推眼镜，因为纪安之与其背后之人的关系，他也已经再没有了丝毫的松懈，只想着自己到底该怎样配合老人的计划，才能引导事件朝着预想中的那样稳定发展下去。 毕竟，只要能够成功实施老人的计划，不管这其中究竟会付出怎样的牺牲，也一定比其他选择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小，未来……也才能算是在真正意义上步入了正轨。 —— 夜晚， 浪花过后还算平静的大海上， 柳小江趴在船头的躺椅上，享受着背后愈加熟练的按摩手法，表情却显得多少有些怪异的不爽，就仿佛知晓了某些让人不太愉快的秘密一样。 “我的掌门大人……”温莎有模有样地用力拍打柳小江背部，然后学着夏禾的语气，道： “这种力度感觉舒服么？” “……如果你能让我单独待会，那感觉肯定就更好了。”柳小江趴在椅子上头也不回的说道。 “……啧，我这可是在很认真的感谢您呢。”温莎忍不住撇了撇嘴，但仍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还充满挑逗的开口说道： “当然……” “如果我的掌门大人，是想让我换一种方式表达感谢，温莎肯定也是不会开口拒绝的……” “……算了吧。”柳小江脑中忽然闪过一张微笑的俏脸，不由得像个普通人一样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道： “八奇技而已，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只要保证它不被外传就够了，不值得你因此而表达什么谢意……” 温莎被拒绝了也不恼，明显是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紧接着便是嘿嘿一笑道： “我当然很清楚掌门大人的实力，但这八奇技毕竟是其他人都很渴望的绝技，甚至还曾有过为它而不断流血的历史，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相当珍贵的宝物，如何能够忽视您对温莎的好意。” “那……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就算是表达过感谢了成不？”柳小江再次说道。 “哼！”温莎再次听到这话，当即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柳小江的背上，结果却连一个红印都没有留下，反而震得自己手掌感觉有些生疼。 “死直男！真没劲！” 说罢， 她便气鼓鼓的起身直接离开了船头，看起来仿佛遭受了某种极大的打击一样。 “……”柳小江很是不理解地看了眼船舱，随之调整姿势重新躺在了椅子上，抬眼看向了空中比昨天更全的月亮。 “如果不是查尔斯的话，还真不知道那老家伙居然是这么打算的，果然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老人啊……” “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位守护神么……” “若是真能像是您老所预想中的那样，一切皆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稳定发展下去，那么人类……恐怕也就不至于令人如此讨厌了。” “看来那个躲在纪安之背后的人，至少在身份上……还可以再利用一下么？” “啧……” 第543章 无上的天理？ 内景之中， “果然……” 柳小江坐在沙发上享受着加百列的服侍，也不知是因为身在内景之中的缘故，还是因为加百列的修为远非温莎所能比，总之……他还是认为此刻的捏肩手法才更有感觉。 “熟能生巧么？还是你的手法比较专业啊……” “啧……”加百列身着看上去极为凉爽的红色旗袍，站在柳小江身后尤为专业的替他捏着肩，小脸上却明显在犹豫着要不要一把掐死这家伙。 “这也只是因为内景的影响而已……” “你希望在内景之中感觉到什么，它便会立即按照要求给予回应……” “哦……原来是这样么？”柳小江显然很清楚内景之中的一切，但却还是故作惊讶的回头看了眼加百列，而且并不打算戳穿对方一闪而过的愚蠢想法。 见此， 加百列顿时羞愤的停下了动作，并用双手捂住了旗袍前的一抹雪白，道： “你……你给我把头转过去！” “又不是没看过……至于么？”话虽如此，但柳小江还是重新把头转了回去，也算是有所顾忌的给足了加百列面子。 “混蛋……”加百列听到柳小江的话，若非清楚自己在这内景中掀不起任何风浪，她恐怕也早就忍不住要对面前的男人下手了。 “你之前想要了解天理的规则，我就把自己知道的通通都告诉了你……” “你说要借用我的圣剑，就算把它毁了我也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又跑来欺负我……你到底还想要我怎样，才肯放过我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柳小江不由得眼神诧异的回头看向了加百列。 “如果按照你之前的说法，我可能是这世上唯一恐怖的存在，那你这种之前差点把我给杀了的女人……也能算是一个弱女子么？” “现在我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加百列再次伸手挡住身上旗袍的清凉之处。 “我在这内景之中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平时也只能按照你的意愿配合所有羞辱，我说自己是一个弱女子……难道不对么！” “……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柳小江一个念头感知到加百列心中的想法，立马开口戳破了对方之所以顶撞自己的理由。 “一世为人不易……” “好歹也是活了上千年的旧神，之前与你交手不得不全力以赴，之后肉体崩溃也并非全是我的责任，现在……有机会在这内景之中与我共存亡，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么个见多识广的帮手消亡？” “恶魔……”加百列眼见自己的想法被再次戳穿，不免咬牙切齿的看着柳小江，道： “我明明已经把自身所知晓的一切，全都融入了这片不属于我的内景之中，你想知道什么也仅需一个简单的念头便可……却还偏偏总是跑过来不断羞辱我！” “啧啧啧……”柳小江见到咬牙切齿的加百列，不由得深感好笑的耸了耸肩，道：“你该不会是想咬我吧？” “堂堂大天使加百列，西方教会最后的旧神，居然变成了一个喜欢龇牙咧嘴的女人……我看你还是注意点形象吧。” “吼……”加百列闻言更是怒不可及了起来，甚至发出了狗一样低沉的嘶吼声，搞得柳小江总觉得她下一刻便会忍不住‘汪’的一下开始朝着自己大叫。 于是， “好了好了……” 柳小江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笑容，无奈朝着模样滑稽的加百列摆了摆手，道： “如果真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就尽管提出来吧……我会视情况尽量满足你的，毕竟你在这也的确帮了我不少的忙。” 闻言， 加百列便在柳小江的注视之下，瞬间收起了那副咬牙切齿的滑稽模样，平静道： “我要这内景之中的部分控制权，起码也得让它可以回应我的一些简单想法，至于其他的限制……你自己看着办吧。” “……”柳小江见识到加百列这女人的善变，一时间还真就有点开始怀疑了起来。 “合着……你刚才那种想要寻死的想法，也是为了让我答应这件事所做的铺垫？” “这TM居然也行啊……” “哼……”加百列一脸高冷的没有回答这种事，而是怀抱着双手说道：“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行吧……”柳小江见此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接着一个念头便在内景之中，给加百列开放了部分的控制权。 随后， 加百列就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站在沙发后面默默闭上了双眼，很快就让身上那件令自己极为不适的清凉旗袍，变成了开始与柳小江见面时的背心与热裤，就连脚上的绣花鞋也变成了简单的人字拖。 下一秒， 还没等柳小江对于加百列的穿衣风格表达想法，他就发现沙发对面出现了普通的液晶电视，以及造型上看起来相对有些年头的插卡游戏机…… 加百列睁开眼睛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随之还算满意的走过去打开了电视机，拿起了放在地上带线的游戏手柄，而后一屁股坐在了柳小江的身旁，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的玩起了超级玛丽。 “……”柳小江。 “你今天突然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找我麻烦吧？”加百列设置好了游戏内容的选项，一伸手便用突然出现的两根皮套，将脑后披散的白色长发竖起了马尾。 “看在你给我开放了部分控制权的面子上，有什么事……说吧。” 话音落罢， 她便将视线重新放回了电视机上，极为熟练的按动手柄开始了游戏。 见此， 柳小江先是用双手揉了揉面部，随之尽量让自己表情如常的说道： “啊……” “我是有些事想要找你来确认一下……” “那就快说！”加百列打游戏的时候抽空瞥了眼柳小江，“别在这耽误我打游戏。” “我……”柳小江差点没被加百列一句话噎死，但还是通过深呼吸压下了想要砸烂游戏机的冲动，道： “天道……也就是你所谓的天理，真的在世间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任何生命面对它都绝无反抗之力么？” 第544章 天道至高！ 闻言， 饶是正在聚精会神应对游戏内容的加百列，也忍不住控制着游戏人物一下子跳进了陷阱里，成功为柳小江这些话浪费了虚拟人物的一条命。 她按下了游戏手柄的暂停键，秀眉紧蹙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你突然问起这种事，该不会是想反抗天理吧，别忘了你我目前的确可以算是共存亡，你若是想找死的话，可千万别带上我啊……” “我只是想看看……”柳小江见到加百列的反应，心里自然也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坚持的摇头说道： “除了我之前所选择的道路外，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的道路可走，反抗天理成为真正超脱的存在……也未尝不是一种更好的活法。” “这是不可能的……”加百列放下了游戏手柄，眼神认真的开口说道： “曾经主还在的时候……不，还是用你们的话来解释吧。” 说着， 她又立刻摇头换了个说法，道： “你如今也已经很清楚关于嬴勾的神话传说了，甚至还曾因为难以获取有关于嬴勾信息的缘故，找遍了世上所有可能记载着远古神话的资料与文献，我……自然也通过你的记忆得知了其中的内容。” “只能说……” “这些神话虽然存在着部分虚构与夸张，毕竟是弱小人族根据无法理解之事所留下的记载，但其中……凡是关于天理的说法几乎都没错。” “它，就是那个从世界诞生之初，便一直默默存在于背后的事物，甚至可以说是正因为它的存在，世界才是我们眼中所熟知的那个世界……” “你们所理解的那种天道，我们所理解的那种天理，即便只是一种相对浅薄的东西，但也都是一种对它的理解与应用，没有它……就没有世界，也没有我们，更不会有让我们从中得到了力量的天理。” “所以，反抗天理这种事，也无异于是在反抗我们自己……难道你是想杀了自己么？” “我怎么不记得那些资料与文献中记录着天道……”柳小江疑惑道。 “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加百列摇头道。 “你仔细想想那些发生在神话传说中的事，又有几个是背后完全没有天理这东西存在的？” “而且……” “如果不是天理的缘故，旧神又是从哪得来的力量，难道只凭心性上的强大，就能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凭空在体内迸发出足以摧毁山河的力量么？” “若是这么说的话，古时候的那些普通人，是不是只凭想象就能比肩那些远古神明，就能拥有与那些远古神明一决高下的力量？” “……天道给予的力量么？”柳小江皱眉道。 “若非如此……”加百列点头道：“所有生灵皆能凭借心性，获得堪比神明的强大力量，那些普通人……又为何甘愿沦为神明的子民？自己站出来成为神明不好么？” “所以说……”柳小江抬头看向加百列，“越是了解天道的规则，以及天道的存在方式，就会越觉得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么？” “没错。”加百列承认道。 “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去进行了解，终归都是在天理的承认之下，才会有人得到神明……异人这般特殊的力量。” “可我们的修行明明是在向内探索自身，并在这过程之中获得了异人的力量……不是么？”柳小江再次询问道。 “那是因为……”加百列对此摇了摇头，并伸手指向了柳小江的心脏，道： “你我皆是天理所构建的产物，哪怕是天理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它只能按照自己的‘存在方式’来创造一切，因此……不仅仅只是你我，甚至就连路边的一块石头，某种层面上也与天道没有区别。” “而在本质上……” “石头与你我的区别，其实也就和普通人与异人的区别，远古人类与远古神明的区别差不多，只是基于了解与不了解天理……才产生了所谓的区别。” “既然吾即为天道……”柳小江想了想说道：“我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就是天道，又为什么不能反抗天道这东西的存在？” “当然是因为做不到……”加百列耐心的解释道。 “我们甚至直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天理这东西的全貌，最多也只是在厉害的前人口中，得知了我方才所说的那些事实，可就算是他们……也根本没办法摸清楚天理的极限。”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你最后真的成功了，将天理这东西彻底摧毁了，但若不了解自己……不了解天理的全貌，不清楚何为存在本身，又如何能保证自身在天理消失以后，仍能不受影响的活下去？” “更何况……” 说到这里， 她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眼神之中也罕见流露出了一丝惊恐之意。 “世上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这种事，甚至还有人曾想过取代天理的存在，毕竟在某种层面上我们与天理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最终也都无一例外……所有人皆是倒在了天理的规则秩序面前。” “而且……” “就算你是这世上公认最强大的存在，只要失败倒在了天理的规则与秩序面前……也将再无任何回转的余地！” 柳小江对此明显仍有怀疑，“可是嬴勾……” “他的确是败给了天理，但实际却是败在了遵循于天理之人的手中……”加百列开口纠正道。 “如果是在真正意义上败给了天理，我相信即便是嬴勾这种远古级别的大神，也不可能像是过往一样保证残魂不被彻底消灭。” “另外……” 说着， 她想了想自己曾经在内景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嬴勾，道： “我觉得他也并没有想过要与天理作对，只是一直都在想着对那些普通人复仇而已……” “但即便如此，在天理这东西的加持之下，强如他那般恐怖的存在，也依旧还是从来都不曾复仇成功……” “现在的你……” “甚至就连他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如何能做到连远古大神都根本做不到的事，反抗天理……你是不是网络小说看多了？” “……”柳小江。 第545章 共存 “只能尽量顺应天道么……”柳小江虽说能够察觉天道的重要性，但却从未想过它在某种层面上，居然还有着‘创世神’一样的身份。 他原本觉得自己并非普通人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异类，结果伴随着自身的实力……以及对天道的理解不断精进，却发现自己仍未真正脱离天道规则的影响与掌控。 最多也就是由于自身存在的确是比较特殊，不会像寻常生灵一样在修行中遭受极大的限制罢了。 但，若是做出了想要破坏天道的行为，他认为就算是自己这种相对特别的存在，恐怕最终也依旧还是极有可能会死于某种‘天罚’之下。 毕竟，如果喝凉水都呛不死一个人的话，也还有数不清的方式能够让人‘意外’死亡，天道也完全可以根据受罚之人的实力做出应对…… “若是仔细感知……”加百列对此点头明示道。 “你应该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无论走到哪里也都会存在着一些似有似无的视线，世间一切与天理构成方式极为相似的事物，甚至就连我们自己……也都可能会成为天理这东西获取信息的眼线。” “但好在……” “天理这东西可以说是绝对的理智，又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意志，除非是有人拥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也做出了足以破坏规则与秩序的行为，否则……它并不会插手世间万物的发展规律。” 说着， 她甚至突然松了口气，道： “还好你是在自己的内景之中，与我表达了关于天理这东西的想法，如果是在外面……你说不定也已经引起它的反感了。” “有区别么？”柳小江不以为然的摊手说道。 “天道这东西似乎打从开始就一直都在注意着我，早先也只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无法察觉到这点……” “你的存在毕竟很特别。”加百列摇头打断道。 “天理的监视其实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多也只代表它并不会无视你的问题，并且发现了你或许有能力做出一些破坏规则秩序的事。” “但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只要你还没有做，也没有坚定想法……它就绝不会出手干预你的事。” “哪怕是要杀掉许许多多无辜的普通人？”柳小江事到如今也不免对此开始怀疑了起来。 “你的计划走到今天这一步，基本也已经是可以确定的了……”加百列想了想回答道。 “我想天理直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应该也是并不觉得你的行为其实有多么残忍与过分，毕竟……只要是不会破坏它所认定的那种规则与秩序，世间生灵死得再多也不足以代表什么。” “但若是足以影响它那种规则与秩序的行为，哪怕只是在这世上行走时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你也会成为它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都会死于某种‘意外’之下。” “换句话说……” “若是有人能完全‘掌握’天理的‘思想’，清楚哪些事情才是它所认定的底线，那么就算是把世上的所有人都杀光……恐怕也并不会受到它任何形式的惩罚。” “它的底线到底是什么？”柳小江忽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加百列极为诚实的摇了摇头道。 “我要是知道天理的底线究竟是什么，也就不会像是之前那样艰难的活着了……” “不过……” 说到这里， 也许是怕柳小江因为自己方才的那些话，在之后的行为中太过肆无忌惮，以至于最终触碰到天理的底线，于是她便再次出言提醒道： “我刚才也只是举了一个例子而已，并不是真要让你把所有人都杀光，我可不清楚人类这个族群的存亡……究竟算不算是天理所认定的一种底线。” “你很怕死啊……”柳小江盯着加百列看了许久，之后也忍不住开口调侃了对方一句。 “废话！”加百列没好气的白了柳小江一眼，道： “我之前倒是觉得总是被你折磨，反不如激怒你让自身彻底消亡，但你如今明显还希望仰仗着我的存在，也不可能会像刚开始那样再来羞辱我了……” “哼，既然无需计较自身还能活多久，什么事情也都不需要再去理会，还能在这里随心所欲的玩乐下去……好好的为什么非死不可？” “永远都不需要因为任何事而烦恼，只是宅在家里充分体会人类所创造的快乐事物……这可是我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柳小江。 “对了……”加百列见柳小江不再说话，当即再次拿起了一旁的游戏手柄，随后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你回去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尽量多多了解一下网络吧，尤其是网上那部分关于……关于恋爱的那些娱乐产品，如果都是男人的那种……那就更好了。” “毕竟，这片内景之中所能呈现出的一切事物，到底也还是需要根据你的经历与记忆来延展，就凭你之前通过网络与书籍所了解到的东西……太小儿科了！” 闻言， 柳小江虽然不清楚加百列所提到的那些娱乐产品，但心里却还是不由得产生了些许不太妙的感觉，于是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未来……我可以利用双全手，为你重新塑造一副躯体，尽管比不上那种由信仰而生的特殊身体，但终归也还是足够让你于世上再走一遭了。” “……这算是什么？”加百列不禁微微一怔，随之有些难以相信的看向了柳小江。 “你是想通过分身与嬴勾的尸毒，更牢固的来控制我这个曾经的敌人么？” “算是吧……”柳小江对此倒是并没有矢口否认，即便他其实也没有着重考虑这种事。 “毕竟，这片内景就算什么都能模拟出来，也终归还是没办法让你无视背后的虚假，因此哪怕是以分身的状态被我彻底控制，但至少你在外面所感受到的一切……也都是不含一丝虚假的真实乐趣。” “何况……” “如果有了嬴勾的尸毒，你也有更多时间来体会那些乐趣……不是么？” “可以！”加百列听到这些话，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柳小江，但眼中却也随之出现了掩饰不住的复杂。 “只要你愿意的话……这对我来说倒是没有什么损失，甚至都可以说是种苦尽甘来的意外之喜了。” “不过，在此之前，你也得负起责任，别想只是给我画个大饼，就能免除帮我在网络上找乐子，毕竟……一码归一码的话，我最近也可是没少帮你的忙。” “……”柳小江。 第546章 问题永远都是没得选 三天后， 深夜， 吕家村祖宅， “哼，你小子突然跑过来……”吕慈坐在屋内的太师椅上，望着身上并未携带任何武器的普通人，道： “难道就是为了找我吕家的人帮忙，不计代价的替你除掉那帮全性妖人？” “纪安之，虽然外面都说我吕慈就是一条疯狗，但你小子……该不会真觉得我还看不清眼前的现实吧？” “吕老爷子，小子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纪安之微笑着摇头说道： “而且，事实恰恰相反，我反而觉得您老人家，其实是当前十佬之中最有能力的那个……也是最清楚当下现实的那位。” “现在十佬除了陆瑾那个执意要犯傻的大辈之外，像是关姥姥、解空大师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愿意配合公司领导们行动的大辈，还有那些看不清失败后果的小辈们，也唯有您才知道自己输不起。” “嬴勾可是全性的掌门，即便不计较吕良和吕家之间的事情，也一定还记着自己之前都在吕家村做了什么，所以只要考虑到这点……您就应该知道他是不可能会放过吕家的。” “何况……” 说着， 他抬眼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吕慈，道： “在那嬴勾成为全性掌门之后，不管是王家的灭门惨案，还是此次突然离境的行为，亦或是我们刚在术字门那里得到的消息……无疑也都说明了他可能正在收集当年的八奇技。” “现在想想……” “嬴勾当初之所以找上曜星社，恐怕除了要救回那个陈朵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曲彤小姐同样掌握着八奇技，就是不清楚她手中是否只有马仙洪的神机百炼。” “吕老爷子，吕家明魂术的猫腻，我相信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不论是明魂术出现的时间，还是吕家村在甲申之乱后的种种行为，无不都指向了它与八奇技有所关联这条线索……” “嬴勾当初之所以会来吕家村，难道不是因为他也同样察觉了这点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吕慈睁开眯缝的双眼，眼神危险的看向了纪安之，明显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清楚吕家的事。 “您放心……”纪安之见此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小子我又不是你们圈里的人，更不具备成为一名异人的天赋与资格，八奇技就算是再厉害……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也不会存在任何的意义。” “所以，我对您吕家明魂术中的猫腻，也根本不会存在着任何的兴趣，之所以会在夜里悄悄跑过来见您……也只是为了与您商量该如何帮吕家渡过难关。” “毕竟，敌人的敌人哪怕不能成为朋友，理智上也没必要发展成新的敌人……不是么？” “你是要帮我吕家渡过难关？”吕慈不免嗤之以鼻道。 “但我听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计划，却怎么觉得你只是在利用我吕家的人，是想用我吕家的牺牲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纪安之很明智的没有否认此事，而是面带微笑的开口解释道： “小子我自然是不愿意欺骗您老的，因为您吕家确实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我之后若想达成目的……也必须要得到吕家的人帮助。” “至于我的目的……” “吕老爷子，您刚才说我是想利用吕家的牺牲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我的目的……难道就不是在帮助吕家渡过难关么？” “在合适的时机下，付出合理的牺牲，削减嬴勾那怪物身边的力量，加强我们最终取得胜利的可能，这看起来也总要比最后败给嬴勾，导致吕家与王家一样被彻底灭门……来得更加划算吧？”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输？”吕慈眉头紧锁道。 闻言， 纪安之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得逞，但由于屋内的灯光并不充足等原因，这一瞬间的眼色倒也并未被吕慈所察觉。 “吕老爷子，您心里应该也早已经有数了，光是一个嬴勾就足以让所有人苦恼了，还必须要让异人与普通人联手……或许才能抗衡这种级别的怪物。” “如果在这种时候，算上全性那帮无法无天的妖人，以及目前已明确获得不死之身的几个全性成员……谁又敢保证自己不会折在这些原本就不弱的变数手中？” “而且，以公司赵董所表现出的态度来看……” “上面显然还是会因为顾及损失等问题，不打算针对嬴勾与那帮全性妖人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如此一来……届时走上战场与嬴勾拼命的人，主体不也还是与吕家一样的名门正派么？” “此外……” “尽管不愿意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他们手里终归也还是握着‘绝对的力量’，必然不会真的让自己那边出现全灭的风险，您说……真到了某个时候，普通人会不会选择将异人与嬴勾一并解决？” 听到这话， 吕慈紧锁的眉头也更甚了几分，“公司的员工也会与我们一起对敌，届时有他们在身边……这种事根本没有可能。” “好……”纪安之对此也不反驳，再次开口顺着吕慈说道： “就算这事情并非我所想象的那样，普通人不会暗藏将异人与嬴勾一起解决的心思，那么异人自己呢……你们有把握在只有少部分支援的情况下，在战场上成功解决掉嬴勾这个最大的威胁么？” “如果说利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将异人与嬴勾一起解决的方式说不过去，但若在战场上耍小心思……等你们全都拼光了，或者说失败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他们又会不会做出基于大义的选择呢？” 这一次， 吕慈即便是还想反驳纪安之，却也由于异人本身的尴尬处境，找不到任何理由能确认那些普通人，一定会像赵方旭所说的那样与异人同心协力。 而且，一旦心里出现了怀疑，认为普通人只要有了异心，异人就会在战场上付出令人难以接受的损失，那么他作为吕家的族长……自然也是不敢再把吕家的未来，全都交由那些普通人来决定了。 “你如何能够保证……”吕慈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抬头看向屋内的纪安之，道： “吕家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我们最终就一定能战胜嬴勾这怪物，而我吕家……也一定能在最后成功得以延续？” 见此， 纪安之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第547章 爱情大师！ 次日， 傍晚， 酒店房间内， “话说……”夏禾慵懒地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抬眼看了看一旁站在窗前的二壮，道： “这都已经过去几天了，朵儿那边还没消息么？” “应该快了吧……”二壮怀抱着双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逐渐昏黄的天空，道： “毕竟可以算是在地球的另一边了，碍于身份也不可能在外面乘坐飞机，何况……那座岛屿在海上貌似也并不显眼，就算要回来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呵呵……你倒是挺看的开。”夏禾忍不住调笑道。 “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可不放心掌门一个人和她们出去，温莎她或许对掌门没啥多余的想法，但要知道……朵儿可是对掌门言听计从的，明显非常崇拜自己的小江哥哥。” “这种如同外出度假一般的情况，万一小丫头有机会与掌门先生独处，气氛到了若是有谁一个把持不住，那可就……嘿嘿。” “……不可能的。”二壮转身面向屋内沙发上的夏禾，语气肯定道： “他和朵儿之间就像亲兄妹一样，那丫头也一样视他为尊敬的兄长……” “何况……” “朵儿虽然看起来刚刚成年不久，但实际上也和一个十几岁的孩童无异，这丫头心里对于他的感情……也不可能掺杂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朵儿一定希望与自己的小江哥哥永远在一起……这也是事实吧？”夏禾看着故作镇定的二壮，不由得眼神戏谑的坐了起来。 “就算朵儿这丫头的想法确实很单纯，可是这种基于单纯才会产生的纯粹愿望……谁又敢保证这不会在未来转变成男女之情呢？” “毕竟，哪怕是亲兄妹，也迟早会有各自组建家庭的一天……” “呵呵……将来待到我们眼前的一切都结束，等到小丫头察觉了以自己当前的身份，不可能与自己的小江哥哥永远待在一起，你猜……她会不会愿意一个人默默离去？” “更何况……” 说着， 她瞟了眼窗前有些愣神的二壮，道： “朵儿这丫头的身世很可怜，家人朋友……甚至也都不曾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眼下唯一重视的也只有你和掌门两个人。” “现在莫说那位明显极其重视感情的掌门先生……” “哪怕只是你一个人的话，又岂会希望见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二壮。 “所以啊……”夏禾见此不免摇头无奈道： “如果铁了心要坐这掌门夫人的位子，也没办法为了自己心中的欲望而铁石心肠，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把掌门当成是自己一个人的东西，否则……你应该也会在未来承受更多的痛苦吧。” “毕竟，你和朵儿一样都是掌门最重视的人，未来也很可能拥有比我们多数人更加充足的时间，若是不能在一开始就做好这个准备，那么近乎永恒的时间……可能也就真的会变成近乎永恒的折磨了。” “夏禾姐……”二壮明显并不会太过于纠结此事，最多也就是低头略微想了想这些事，随之面色如常的抬眼看向了夏禾，道： “你觉得小江哥哥他……未来真的会很花心么？” “这倒也未必。”夏禾完全不介意二壮的实际年龄比自己大，更不觉得‘夏禾姐’三个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有多么违和，耸肩道： “掌门先生目前看起来显然并不会考虑这方面的事，不然恐怕也早就被你这么个主动的大美女给得手了，依我看……他重视的事情也只是身边人的陪伴而已，从来也都没有考虑过要与谁结婚生子。” “这种事若换成其他的普通人，那妥妥的毫无疑问是个花心大渣男，但若是放在那位掌门先生的身上……实为无心之举也未必没有可能。” “毕竟，如果是普通的渣男们这么做，百分之百就是不愿意对谁负责，而那家伙……却是对你们负责的过了头，以至于只想陪伴在左右，而不打算与你们更进一步，以免伤害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殊不知……” “他这种态度才是最大的问题，搞不好还有可能会把所有人都弄的遍体鳞伤……” 话说至此， 她甚至还叹息着摇了摇头道：“所以啊，我刚刚才会提醒你，若执意要坐这掌门夫人的位子，你最好的选择……便是不把与人分享这种事，当成是对自己感情的伤害。” “不过，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不一定了，毕竟就算那位掌门从各方面来说都很特殊，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在感情这件事上与人分享的……” 闻言， 二壮对此却仍是不以为然的模样，“这种事我早就有所准备了，毕竟那家伙的确是如此的特殊，朵儿也同样也是我能够接受的存在……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 “呵……”夏禾盯着二壮看了许久，眼神充满戏谑的说道： “是不是真的恐怕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不过，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好，就算目前还不能完全接受此事，至少也代表你对此确实有过考虑，未来……只要感情到了，应该也就能逐渐接受这个事实了。” “哼……”二壮见到夏禾的模样，不免撇了撇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啥爱情大师呢，明明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至今都不被自己的那位心上人所接受……还教育我呢！” “啧……”夏禾的眼神瞬间凶狠了起来。 “你这丫头……难道没听过‘医者不自医’这句话么？” “更何况……” “我这边的情况又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那个榆木脑袋自己不肯接受自己……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嘛……”二壮笑嘻嘻的朝着夏禾摊手道： “我就算只是在自己这边做大的，也终归还是要比这种求而不得强多了，既然夏禾姐你这么惨都没有说什么……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高钰珊！”夏禾咬牙切齿道。“你这丫头存心的是吧？！” “嘿嘿……来而不往非礼也，谁让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二壮理直气壮的叉腰道。 “准备好受死吧！”夏禾当即从沙发上跳下来，恶狠狠的朝着二壮扑了过去…… 第548章 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与此同时， 酒店隔壁的房间内， “这是……”域画毒听到隔壁传来的响动，不免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沈冲。 “不要问，不要管……”沈冲对此明显是早已经习惯了。 “我们还是继续聊聊你调查到的情况吧……” “除了我刚才和你说过的那些……”域画毒见此自然也不会多问，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圈内的其他流派，包括十佬的势力在内，所有人都明显不愿来当这个出头鸟，之前那些打着大义旗号所谓的正义之士，也已经放弃了针对咱们全性的一切行动……” “毕竟，有了求真会这个例子在前，相信只要上面的人不说话，公司那边的员工不展开行动……这种平静应该也会继续维持一段时间。” “全性的其他人怎么说？”沈冲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毕竟是传说中的长生不死……”域画毒眼神复杂的看着沈冲，道： “如果不是你刚才亲自给我演示了一下，丁先生的死讯……也已经足够让我觉得你们是在给其他人画饼了。” “只要大脑不受伤害，哪怕只剩个脑袋也能活，另外还有吕良能够治愈任何伤势……看来丁先生由于豪杰的身份，到底也还是太过于轻敌了。” 说到这里， 他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眼神炙热的看向沈冲，道： “沈冲，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只要我们愿意为了掌门献上忠诚，那种近乎于不死之身的能力，以及长达千年之久的时光岁月……” “我刚才已经说了……”沈冲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微笑道： “这种东西对于掌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你愿意尽自己的全力助掌门达成目的……迟早也会变得和我们一样。” “不过，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这我可就完全说不准了，毕竟在掌门那里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的，有些家伙就算给了他们相同的待遇，也并不会因此而转身去做些‘有趣’的事。” “所以……” “我对你所说的这句话，与对其他人所说的这句话……实际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你域画毒从未做过太出格的事，更不曾亲手杀死过任何的无辜之人，往日跟着全性胡闹也只是因为好奇心，想在全性的行动中得知更多有意思的事，这种级别的搅屎棍在掌门那，倒也算不得无药可救。” 说完， 他想到域画毒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不禁摇头笑道： “如果没有我的亲自演示，你也不会相信所谓的不死之身，所以说……其他人也都不相信这种事，还在像是之前那样企图自保么？” 域画毒点了点头，道：“他们很清楚掌门的恐怖，也明白公司和十佬的强大，因此就算是之前受到了掌门的威胁，也仍然认为全性这种结构松散的组织，即便不听从命令行事……也并不会被找到。” “最终到底是掌门能够获胜，还是公司和十佬联手剿灭全性，在那些自认为有把握做到自保的人眼里……根本就不重要。” “原来如此……”沈冲对此毫无意外的笑了笑，随之更是故作疑问的开口说道： “域画毒，你说……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些无可救药的家伙，为了我们的未来主动前去送死呢？” “……威逼不起作用的话，咱们要不要试试利诱？”域画毒想了想说道。 “毕竟，那些所谓的八奇技，都能让他们跟着去大闹龙虎山……” “倘若换成长生不死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只要能让那些家伙明白此事的的确确为真，我相信……也一定会有许多人为了得到它，直至被我们利用着主动前去送死。” “你难道不觉得……”沈冲忽然朝着域画毒开口说道：“我对你其实也是这样做的么？” “……”域画毒闻言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我愿意为了长生不死而赌一把，就算最后输了……你的确只是想利用我，但亲眼见到了此事发生于面前，作为异人……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得长生的机会。” 说罢，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沈冲，道： “正因如此……” “我相信即便是在那些家伙里面，也有人能像我一样看清楚这点，清楚自己有可能是被你们利用了，但只要耐不住心中得长生的欲望，最后哪怕是死……也会尽全力去搏一搏。” “毕竟，与公司和十佬们作对，死了也只能说是自己的实力不够，但万一赢了……那么长生不死所带来的时间，对于异人的修行来说，也许就会是一步登天！” “无他……” “要怪也只能怪这‘长生’二字，实在是太过诱人了……” “那……你现在应该是已经赌赢一半了。”沈冲对此多少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域画毒，道： “毕竟，我刚才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经过了掌门确认的实话，你的确是有资格与我们一样，而我们……也需要有那么一个人，来向其他全性成员证明，长生不死并非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好事。” “掌门回来以后……” “我会将你带到他的面前，至于见面以后的话该怎么说，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吧？” “我明白的。”域画毒微微一怔后，赶紧用力点头道： “这长生不死只能是掌门给的，而既然是掌门所给的东西，那么自然也有能力将它收回……我必然也会献上自身绝对的忠诚。”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沈冲微笑道。 “之后只要你从掌门那里得了长生，那么在一切事情都并未结束之前，即便是有了异心……也是绝对没办法出卖我们的。” “当然……” “如果一切都结束了，那时已经得了长生的你，若是没有死于混乱之中，也会随之恢复自己的自由身……” “不……”域画毒坚定的摇头道。 “即便是永远都无法恢复自由身，只要掌门愿将长生给予我这种人，那么域画毒这个名字对于掌门来说……也一定会是永远随叫随到的工具。” “啧，你倒是挺上道的啊……”沈冲佩服道。 “哪里哪里……”域画毒摇头谦虚道： “相较于一开始就跟随在掌门身边的沈先生来说，我这点忠诚……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难道是在骂我？”沈冲总感觉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味儿。 “不……当然不是……”域画毒眼神无辜道。 “……”沈冲。 第549章 阴影下做事才最安全 夜晚， 夏柳青像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一样，在街上与酒店附近的同龄人溜达闲聊，甚至还跟着这些人跑到了常去的广场，通过音乐小小显摆了一下自己明显更为灵活的身手。 不过，在玩够了准备返回酒店休息的时候，他却发现酒店有许多客人正在一些人的带领下离开，每个普通人的脸上都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大事儿一样。 于是， 为了尽量不打草惊蛇， 他便躲开了酒店附近所有的眼线，一个人悄悄躲到了酒店后方的巷子里，拿出手机将这些情况一五一十的通知给了其他人。 …… 酒店房间内， 收到夏柳青通知的全性成员，纷纷放下手头事宜来到了二壮与夏禾的房间， “夏老发现的情况的确不假……”二壮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屋内的其他人，道： “这家酒店的客人与工作人员，正在配合一些人的引导悄悄撤离，大约还需要十分钟左右……酒店里也就不会再有任何一个普通人了。” “这是公司？”沈冲推了推眼镜，皱眉道：“还是十佬？又或者是……他们两方互相配合的行动？” “还不清楚……”二壮摇头说道：“那些引导普通人离开的异人都是生面孔，身上也没有任何一个穿着公司员工的制服，行为上……无论是公司，还是公司管辖范围内的十佬，也都有可能会这么做。” 说着， 她看向眉头紧锁的沈冲，道： “不过，趁着小江哥哥不在的时候，尽量削减他手中所掌握的力量，若是想要保险起见……这倒也的确很有可能是两方的联合行动。”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夏禾对于自身将被公司与十佬围剿的事，也仍然与之前一样显得多少有些漫不经心。 她并不认为此次行动会是公司与十佬们的全体出动，因为那样基本没可能避开全性在圈子内部的耳目，也不可能直到目前为止才被自己等人察觉到动作。 所以，只要不是公司和十佬们全体出动，只要还达不到能用人手耗死自己等人的程度，眼下的情况……对于自己等人来说也远不足以称得上是什么绝境。 毕竟，当前还待在屋内的所有人，除了刚来的那个域画毒之外，全员皆是近乎于不死的异常存在，但凡他们无心恋战打算逃离此地，就凭眼下的这群人……最多也就是让他们的身上受点小伤罢了。 绝境？ 倘若真想让他们这群人面临绝境，就算公司与十佬们不打算全体出动，但在夏禾的眼中看来……起码也要做到被动不得不‘大张旗鼓’的地步才行！ 就凭酒店外面的那群家伙，想要留下……亦或是将自己等人耗死在这里？ 无异于痴人说梦！ 闻言， 二壮看了看表情漫不经心的夏禾，又看了眼显然愿意听从自己命令的其他人，道： “小江哥哥目前还联系不上，算算时间应该也已经回到了国内，与她们坐上了国内飞往此地的航班，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酒店这边……” “不过，我们作为有思想的人，总不能把问题都交给他一个人来解决……” “既然酒店的位置已经暴露了，那么在他真正决定要对公司与十佬们开战之前，也必然还要再找一个适合我们这些人藏身的地方……” 说着， 她抬眼看了看涂君房身边的吕良，最终却将视线集中在了刚来的域画毒身上，道： “双全手改变外貌的方式太繁琐了，这种事与其说是易容……不如说是让人在肉体层面上脱胎换骨，所需的时间也正是我们当前最缺的东西。” “还好……” “域画毒先生刚好就在我们眼前……” “我们要逃么？”沈冲对此虽然没有任何意外，但却明显与夏禾的态度有些类似。 “如果外面那些人不难解决的话，我倒觉得这次……也未尝不能给他们一个教训，这样也能在掌门未做决定之前，尽量为我们这边多争取一些时间。” “当然……” 说到这里， 不知是不是感觉自己有些逾越了，他立马伸手推了推眼镜，解释道： “我也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一切……也还都是需要您来做决定的，这也是掌门离开前对我们的吩咐。” “我与夏禾能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是为您提供一些其他的思路……” “他马上就会回来了。”二壮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冲，道：“而且，如果是他的话，我相信外面的那些家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至少让公司与十佬们明白了，嬴勾这名字所代表的就是灾厄，他接下来做的再多……也很难超过他们心里的预期，除非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否则他们也不会贸然动手。” “我们今天之所以遇见这样的事，那些人之所以想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尽量削减他手中所掌握的其他力量，难道还不能说明……那些人其实已经足够重视他了么？” “的确……” “我们出手解决掉外面的那些家伙，也算是在为自己等人争取时间了……” “不过，像这种目标极为明确的行动，我们若是出手给了他们一个教训，证明了自己并非他们想象中那样好解决的，这种事……岂不就是在告诉那些家伙，我们也与嬴勾这名字同为一场灾厄？” “我们不能对他们出手，起码在他离开、在那些人不清楚某些‘内幕’的时候，不能给人一种同为灾厄的感觉……” “否则……” “我相信未来也肯定会有人与‘嬴勾’二字一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被世上的其他人所接受……” “要知道……” “他从来都不想你们与‘嬴勾’这名字一同消失，以至于目前为止也一直都在考虑，如何才能让你们的所作所为与‘嬴勾’二字划等号……明白么？” 话音落罢， 她看向在场的全性成员，道： “你们在现阶段可以做任何事，但必须是能被他所接受的事情，而且……还得是在‘嬴勾’二字的阴影之下。” “除非……” “你们都想在最后的时刻，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负全责。” “……我明白了。”沈冲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却瞟向了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跟着自己过来的域画毒。 第550章 同类？ 片刻之后， 酒店的电梯内， “沈冲那家伙……”夏禾已然在域画毒的伪装下，变成了一个姿色不错的白领丽人，甚至还带上了令她极其不习惯的黑框眼镜。 “他还真是为你和掌门两个人着想呢，生怕域画毒和吕良他们误解你的意思，居然故意装模作样的引导你说出自己的理由……你们累不累啊？” “夏禾姐，你只是个出差的白领，不是负责角色扮演的技师，身上这股‘敬业’的劲儿……不能收敛点么？”二壮顶着有钱中年大叔的一张脸，语气简直像个久经沙场的LSP一样。 “如果你也能像沈先生一样，愿意帮我和小江哥哥排忧解难……我还至于这么累？” “没办法……”夏禾对此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我这息肌与体质有关，都是老天爷决定的事，接下来……你还是祈求外面的那些家伙并不了解我吧。” “否则……” “即便是有域画毒的能力来伪装，也还是会被那些了解我的家伙，轻易察觉到我身上独有的这种气息……” 话说至此， 她有些责怪的看了眼二壮，道：“你其实也不应该执意要与我一组的……” “我和你们不一样……”二壮显然并不在意夏禾的责怪，而是眼神坚定的开口说道： “你们虽然也得到了小江哥哥的特别照顾，但只要大脑不小心受到了伤害，就算不会像丁先生那样脆弱，却也还是会有死亡的风险……” “我和朵儿……” “在某种层面上才是更接近于小江哥哥的异类，一般攻击甚至都根本没办法成功突破我们的防御……” 说着， 她抬眼看向伪装后高自己半头的夏禾，道： “夏禾姐，接下来如果暴露了，遭遇了那些家伙的围堵，你需要在意的只有自身安危，只要你能成功突围逃离此地，我……也迟早都会与你们在外面汇合。” “毕竟，今天在这里的，你和沈冲自然不必多说，但其他人除了域画毒之外，不管是吕良……还是涂先生，几乎也都是能为小江哥哥提供帮助的人才，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他离开时出现任何的意外。” “傻丫头……”夏禾听到这话难免有些愣神，随之眼神充满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今天这档子事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就算外面是公司和十佬们派来的人手，行动时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才被发现……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哪怕真被他们围上了，但只要无心恋战的话，我们之中的任何人……也都不可能遭遇什么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二壮虽说没有否认这点，但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你还是太紧张了。”夏禾伸手拍了拍二壮的肩膀，道： “你终归还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以往利用你那种能力所见到的世界，毕竟也不能算是你这丫头的亲眼所见，眼下又突然被人推到了决策者的位置上……心里会有些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此外……”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事情真被你这乌鸦嘴给说对了，大不了……你就和他们直接表明身份，说自己是我们的掌门夫人，愿意为了让我们活命而接受一切条件。” “如此一来……” “我相信酒店外面的那帮家伙，也不会放过可以威胁掌门的机会，更不可能放弃你这种为了让我们活命，愿意配合他们今后一切行动的棋子……” “至于其他的……” 说到这里， 她更是不怀好意的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你难道不相信我们的掌门先生，之后一定会出手再把我们救回来么？” “……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个累赘。”二壮摇头道。 “唉……”夏禾无奈的摇头道：“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这丫头咋就那么难伺候呢？” “行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事情未必会那么糟糕，如果真到了你所说的那个时候，不用你提醒……我肯定是会优先考虑自己的，谁叫你这掌门夫人有后台呢？” “……”二壮。 就在此时， 叮！ 电梯抵达了酒店的一层，电梯门也随之应声而开，正在有序被引导着离开酒店的人群，也因此而出现在了夏禾与二壮的面前。 “谁让你们走电梯的？” 这时负责引导人群撤离酒店的吕家异人，虽然多看了气质出众的夏禾几眼，但看见二壮这位疑似有钱的中年大叔，倒也并未觉得这对男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啊……”二壮见此立刻走出电梯，赔笑着与吕家异人说道： “刚才接到酒店前台的电话，我们就马上收拾东西下来了，不过楼梯那边聚集的人太多了，我这肥胖体质又不适合排队，所以……” “啧，行了行了，赶紧跟上。” 吕家异人一看二壮那副大腹便便的模样，立马就确认了对方普通人的身份，甚至还猜到了对方带着‘秘书’来酒店的目的，于是便一脸不耐烦的朝着二女开口催促道：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抓紧时间离开这，晚了……我们可不保证你有钱就能买命。” “是是是……”二壮见成功骗过了对方，赶紧赔罪似的拉着夏禾走向了人群，生怕得罪吕家异人的样子……像极了某些有钱人不愿招惹官方的模样。 —— 酒店附近某座高层建筑的天台上， 纪安之一路上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早已在天台边缘架好了狙击枪，并透过倍数镜面时刻观察着酒店那边，仔细留意着每一个被吕家人引导出酒店的普通人。 直到…… 他看见酒店内走出了一个气质出众的白领丽人，毫不犹豫的直接瞄准了目标的脑袋，一点也不在意是否会伤到周围普通人……瞬间扣动了扳机！ 砰！！！ 威力巨大的狙击枪顿时喷出火舌，一颗足有十厘米左右的子弹，破空旋转着迅速射向了酒店，甚至在命中真正的目标之前……就已经提前轰碎了数个普通人的身体！ 第551章 被拉下水的吕家 “夏禾姐！” 一直有所防备的二壮无疑是反应最快，早在察觉一股似有似无的杀气瞄准夏禾时，她便已经提前将手放在了夏禾的肩膀上，眼下更是与远处的枪响几乎同时发力，使得夏禾与自己一同趴卧在了地上。 远处迅速袭来的子弹，在打碎、穿透数名普通人的身躯后，死死嵌于酒店前门的坚固墙壁之前，也几乎就是与她们这两个目标擦肩而过！ 若非二女由于柳小江的关照，尸毒早已完美融入了自身体质，相信此等威力巨大的子弹即便只是擦肩而过，恐怕也已经足够给她们两个带来不小的伤害了！ 另一头， 负责引导、疏散普通人的几名吕家异人，眼睁睁地看着附近几个普通人突然炸裂，鲜红的血肉碎片瞬间横飞洒落的满哪都是，饶是他们……也免不了像周围的普通人一样，出现了极为短暂的愣神。 下一秒， “啊——” 周围的普通人明白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于是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秩序与理智的问题，纷纷忍不住惊恐大叫着四散而逃，短短数息之间……人群中就已经出现了好几次踩踏事件。 然而， 由于亲眼见证了方才的一切，看见了好端端的同类突然炸裂…… 满心恐惧的人们明显忘记了心中的善念，哪怕看见了踩踏事件的受害者倒在地上，也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对地上的伤者伸出援手，每个人的心里……最先考虑的永远都是自己是否能够活命。 尽管在那些被踩踏的伤者之中，年幼的孩童因为疼痛与害怕而正在哭泣…… “吕恭！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救人！” 负责带领吕家人的唯一老者吕孝，在看见那些被踩踏受伤的孩童之后，立刻吩咐身边的吕恭跑过去救人，而后看了眼一旁趴在地上的白领与中年男子，转身面向了远处那座大楼的天台，道： “纪安之！你竟敢耍我们！谁让你对普通人动手的？！” 天台上， 纪安之透过狙击枪的镜面，观察着将夏禾挡在身后的中年男子，犹豫片刻后终归还是没有再次扣动扳机，接着调转枪口看向了酒店前那位怒气冲冲的老者。 “你们的动作实在太慢了，没看见行动已经被全性发现了么，刚才那一枪……已经是在不放走全性的情况下，尽量缩小那些普通人所需要付出的牺牲了。” “毕竟，如果你们真的动起手来，那些来不及撤走的普通人……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只死了几个人？” “异人伤害普通人是大罪，你们都不愿对普通人下手，那么为了不放走眼前的全性，为了能够达成我们的目的……死几个普通人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 他再次调转枪口看向酒店前趴窝在地上的两人，道： “吕孝先生，你应该明白了吧，这两个人就是进行了伪装的全性妖人，其中那个气质尤为特别的女人，大概率就是四张狂之一的夏禾，另一个……可就需要你们动手来帮我确认了。” “如果他是那个高家的二小姐，那么尽全力杀掉夏禾，带走这位关键人物……我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酒店正门前， “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吕孝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声音，以及周围仅剩的孩童哭泣声，不由得重新审视了纪安之的危险性。 “老爷子果然错估了你的为人，居然敢把我吕家的人也拉下水……” “所以啊……”纪安之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吕孝。 “如果不想被公司和其他十佬，将吕家也认定成和我一样的威胁，你们现在就必须做出实绩……” “毕竟，今天过后起码也得有个理由，能支撑你们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不是么？” “你……”吕孝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明白纪安之的意思，也清楚只有吕家做出了实绩，或许才能依靠这些许的‘功劳’，抵消因为‘失误’而牵连到普通人的责任。 而且…… 吕家今日的一切行为，皆是吕家自身的独断专行，并未通知过公司的领导与其他几位十佬，若在牵连到普通人的情况下没能发挥有效作用，届时再说什么恐怕也都摆脱不了‘私自行动’的罪名了。 “吕孝先生，您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全力达成我们的目的，如此一来……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们吕家承担一些罪名。”纪安之语气平静的提醒道。 “哼！”吕孝不禁冷哼道。 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现在就与算计吕家的纪安之决裂，同时面对全性与在暗处放冷枪的纪安之？ 这么做无疑会让吕家陷入真正的两难之地，而且最后不管结果如何……吕家被追责也可以说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儿了。 与其一点好处都讨不到，还要作为主力面对全性妖人…… 反倒不如暂且放下纪安之算计吕家的事，与纪安之联手优先解决掉酒店的全性妖人，最后……再把牵连到普通人的责任，全都推给纪安之这个始作俑者。 如此一来…… 吕家削减嬴勾身边力量的功劳虽然很可能是被抵消了，但好歹不会让吕家因此而遭受公司与其他十佬的责难……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于纪安之算计吕家，将吕家拉下水的仇……也只能今后再算了！ “夏禾，束手就擒吧。” 吕孝见到周围的普通人都已逃离此地，那些踩踏事件的伤者也被安置到了其他地方，于是便背着手看向了正在从地上起身的二人。 “如果非要动手的话，你今天……便会死在这里。” 说着， 安置好那些伤者的吕恭，以及酒店内其他负责疏散人群的吕家异人，也都在此时纷纷朝着夏禾与二壮围了过来。 “吕家……居然只有你们吕家的人，竟然敢自己找上门来，你们可真是好胆量啊。”夏禾闻言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但在眉眼之间却毫无一丝惧怕。 “夏禾姐，先不要冲动……”二壮起身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并在确认了其他人都已随着人群离开之后，伸手拦下了正打算与吕家交手的夏禾，道： “那个纪安之应该就在附近，这些人不过是被利用来送死的炮灰……” 第552章 蠢事根本无法解释 “是不是炮灰！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吕孝一听见二壮的这话，当即弯腰提炁一掌打在了地上，吕家的如意劲顿时化作几道炁劲，顺着地面传导至了夏禾与二壮的脚下。 见此， 二壮与夏禾即便不认为这种攻击能够伤到自己，但考虑到柳小江曾经对吕家如意劲的评价，也还是下意识的躲开了这几道攻击，并不是很想被这种古怪的炁劲触碰到。 与此同时， 砰！！！ 就在夏禾与二壮提炁闪躲，纷纷暴露出真面目的时候，远处便再次传来了一声枪响。 这种极具威力的子弹虽说并未命中夏禾，但却还是划伤了她那张看似吹弹可破的俏脸，并且威力不减的再次死死嵌入了酒店的墙壁。 “夏禾姐！他们的目标是你！掩体……酒店！” 二壮在展现出自身的真面目以后，仗着自己远超夏禾的身体强度故意卖了个破绽，但却发现即便如此还是只有夏禾遭受了狙击，立刻就明白了纪安之大概是想要优先解决掉夏禾。 于是， 她便提醒夏禾与自己一同逃回了酒店内部，小心翼翼的躲在酒店门里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 远处的天台上， 纪安之见到自己一枪没能解决掉夏禾，不免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速度……丁嶋安也好，这夏禾也罢，这帮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异人……啧。” 他在国外从未见过有人能像这夏禾一样，在自己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还能凭借速度躲开狙击，简直就和之前那个被圈内公认为豪杰的丁嶋安似的，仅凭这种非人级别的速度就能给予普通人极大的压力。 想着， 他便从一旁箱子里拿出了造型复杂的热扫描仪，顺便摘下了狙击枪上的弹夹，换成了另一副安装着特殊子弹的弹夹。 “吕孝先生，我毕竟只是个普通人，所以在能力上很是有限，不过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能否……请你们吕家的人进去对付她们呢？” “请放心……” “我是不会让吕家付出太大牺牲的，只要你们能帮我缔造出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会亲手解决掉夏禾，然后打断高家小姐的手脚……将所有功劳全都交还给你们吕家。” “不过……” “这次的敌人貌似非常棘手，也希望你们吕家能认真对待……” “毕竟，若是此次真的失败了，没能成功解决掉夏禾，也没能引出那些躲藏起来的全性成员一并解决，最终更没能成功带走高家小姐这位关键人物的话……反正我这边倒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说完， 他便不再理会耳机中传来的愤怒，而是通过脸上带着的热扫描仪，紧盯着其中那两道热量极低的影像…… …… 酒店门内， 二壮与夏禾紧靠在酒店内的墙壁上，侧头观察着那些包围在外面的吕家人，但由于忌惮远处那把被纪安之握在手里的狙击枪，她们一时间也还真不知如何才能安然无恙的逃离此地。 “怎么搞的……”夏禾秀眉紧蹙的看着外面。 “一个无法融入任何一边的普通人，为什么能在市内搞来这种级别的武器，吕家……难道他们不知道公司和其他十佬的态度么？！” “居然与这种无法无天的普通人联手，还一起行动牵连到了那么多的普通人……他们是疯了么？！” “的确很奇怪……”二壮同样疑惑道。 “我还以为是公司和十佬们联手，想要趁着小江哥哥不在对我们下手，结果却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纪安之和吕家……” “二壮……”夏禾沉吟了片刻道。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说明并不清楚你和掌门之间的关系，只是想尽量在此时削减掌门手中的力量，等下就由我来拖着这帮家伙……你赶紧从酒店的后门逃走吧。” “……不行。”二壮摇了摇头道。 “他们刚才分明就是想杀了你，每一发子弹都是朝着你要害射过来的……” “夏禾姐，你对我来说同样重要，就算不谈小江哥哥的想法，仅以我个人的感情来看……我绝对不会利用你的性命，来给自己的逃跑争取时间。” “更何况……” “这帮家伙准备的很充分，酒店后门聚集的人手更多，若是有人想从后门离开……一旦他们不要命的只想拦着我们，就凭那种比前门更狭窄的地形，也只会让我们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届时……” “只要我们没能成功在短时间内突围，被前门和后门的吕家人夹在了巷子里……再加上那个手里握着狙击枪的纪安之，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在他们的包围下逃离。” “那看来……”夏禾脸上再无了之前的轻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深深的悔意。 “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如果我没那么自大的话，可能也不会让你遭遇今天这种局面了……” “事情还没那么糟糕……”二壮见此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夏禾姐，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京城的地界，没多远就是公司的总部，像吕家这种私自的行动……公司难道还会选择无视么？” “况且……” “那个人也已经在国内乘上了飞机，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赶到此地，不管是公司的人，还是他……只要能够尽量拖延下去，我相信事情就一定还会有转机。” 说到这里， 她甚至微笑着指了指外面，道：“现在……应该感到紧张的不是我们，而是外面的那帮家伙才对。” “我虽然不清楚吕家为什么会与纪安之联手，但刚才那个领头吕家老者的反应，明显也是被那个纪安之给利用了，这种情况下……他难道还要让吕家人的牺牲给他人做嫁衣么？” 然而， 二壮才刚说完这句话， 外面的吕家人便再次包围了上来，似乎就是想要现在就进入酒店内部，不计任何代价的优先解决掉她们二人。 “小祖宗啊，这次……你还怎么说？”夏禾注意到外面的情况，不免对于二壮的观点深表怀疑道。 “……”二壮看着外面逐渐围上来的吕家人，不由得突然变得很是沉默了起来，许久之后才忍不住咬牙说道： “夏禾姐，看来吕家的确是已经疯了，接下来不要留手……尽量撑下去吧。” “……”夏禾。 第553章 拼命（上） 酒店附近， 某条隐蔽的巷子里， “居然只有吕家的人么……”沈冲站在巷口的位置，观察着远处酒店门前的情况，当他看见吕家人开始逐渐围入酒店时，也不由得眉头紧锁的用手推了推眼镜。 “根据刚才的那两声枪响来看，那个普通人目前所处的位置，应该就在500米开外那座高层的天台上……” “我们要出手么？”夏柳青背手站在沈冲身后的巷子里，由于梅金凤并未与众人一同住在酒店里，使得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遭遇什么危险，继而只会考虑夏禾与二壮两个丫头到底能否成功突围。 闻言， 沈冲回头看向夏柳青、涂君房、吕良与域画毒四人，道： “那纪安之虽说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其手里的武器……也的确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压力，这也正是夏禾她们刚才为什么没能成功突围的主要原因。” 说着， 他朝着众人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不光只是夏禾一个人，就连我们几个也是一样的，没人能用脑袋硬抗那种武器射出的子弹。” “相信只要距离足够的话……” “一发子弹就有可能会解决掉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我们一定要出手帮忙，就必须优先解除那东西的威胁，那些吕家人虽说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但对于夏禾她们来说……应该也算不得是什么太大的威胁。” “那就赶快出手吧……”涂君房看了看远处曾有枪响传出的位置，道： “尽管那个普通人大概也无法顾及到酒店内部，但吕家人毕竟也来的不少，若在那东西的威胁之下，只能被动的去面对吕家人，一旦想突围就可能被狙杀……就算是夏禾她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现在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有可能让吕家的人得逞……” “不急……”沈冲对此却仍然还是那般不紧不慢的样子。 “这次跑过来对付我们的吕家人，也就只有吕良的爷爷吕孝，能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威胁，即便是想用人数优势解决夏禾她们……也绝不是他们在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 说到这里， 他看了眼涂君房身边一言不发的吕良，道： “你那位太爷爷居然派了吕孝和吕恭过来，分明就是也觉得此次行动未必真能成功，他们……也只是失败后避免吕家人被全灭的两道保险。” “吕良，我现在倒是很想了解一下，你对此事可有什么其他的看法？” 闻言， 吕良抬眼看了看沈冲等人，随之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呵呵……沈大哥，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看法？” “各位也知道……” “我当初被吕家抓回去以后，到底是被那位太爷如何对待的，恐怕在我那位太爷爷的眼里，我吕良之所以没死……最多也就是因为在明魂术上的天赋不错，有可能会让后人也继承这份天赋罢了。” “如果不是我觉醒了双全手，现在……吕良也只能是吕家一个负责配种的工具吧？” 说着， 他伸手推了推脸上反光的眼镜，道： “如果给予我新生的掌门先生，真的打算要灭掉四家之一的吕家，我吕良……自然也是非常愿意出一份力的。” “很好……”沈冲盯着吕良看了许久，在确认了对方没什么异常以后，才终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不过，你和涂先生的能力，在对敌方面都不算太强，三魔派的功夫对于普通人来说……貌似也并不能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所以……” 说罢，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夏柳青，道： “夏老，吕良的双全手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涂先生的功夫也很难对普通人起作用，域画毒又是个除了伪装能力之外，本身实力同样也强不了普通人多少的异人……” “看来……” “如果是要对付纪安之那种棘手的家伙，眼下这个时候也只能是你我联手小心应对了……” “呵呵……”夏柳青笑着露出了没剩几颗的牙齿，“掌门不在，你小子自己来做决定便可……” “沈冲，我可以用三尸来掩护你们的……”涂君房皱眉道。 “那纪安之不管如何，终归是个有能力解决丁先生的强人，如果只有你和夏老两个人对付他……” “足够了……”沈冲摇头打断道。 “我说了吕良的双全手很重要，在某种层面上更是我们这不死之身的基础……” “吕慈那个老家伙并不简单，起码不像看起来那样是条疯狗，他派吕孝和吕恭过来……我怕吕家不只是想要趁机削减掌门手中的力量。” “涂先生，你的功夫虽然对普通人很难起到作用，但对于异人来说……恐怕就算是十佬也没几个能讨得便宜。” “所以，由你待在吕良身边负责保障这双全手不被人夺去，无疑也正是当前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最为合适的那一个。” 话音落罢， 他抬眼看向远处那座高层的天台，道： “至于这纪安之……” “不管他到底有多么棘手，归根结底也只是个普通人，相信只要我和夏老能够小心应对，就算不能在今天解决掉这个麻烦，保命……顺便帮夏禾她们解除这个威胁，对我们来说应该也是不会太难。” “毕竟，我们目前可不是要与他们开战，而是要帮夏禾她们解除那东西的威胁，今天能一个不落的成功逃离此地……也就算是我们全性的胜利了。” “其他的……” “等掌门回来以后再说也不迟……” “小心点……”涂君房对此显然也没什么话能反驳，“面对那纪安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可别像丁先生一样轻易着了对方的道。” “那家伙既然知道我们在这里，还说动了吕家一起帮忙对付咱们，必然不会想不到自身可能遭遇的风险，眼下……他正在等着你们过去也说不定。” “我知道……”沈冲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但即便如此，若是真被他们给得手了，我可想不到掌门接下来究竟会做些什么，万一因为二壮小姐的事情，导致他又开始放弃了某些东西，恐怕对于世上的任何人来说……也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毕竟，相对于二壮小姐，我们也只不过是命好，乘上了一艘足以改变万物的大船……” “这艘船究竟会驶向何处，又到底会不会中途被巨浪掀翻，也根本不是我们几个乘客能决定的……” 第554章 拼命（下） 片刻之后， 纪安之通过热扫描仪观察着酒店一楼大厅的战况，但却发现吕家人进入酒店后完全没能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是被夏禾两个女人配合着解决了不少吕家的人。 若非吕家人来的够多，原本围在酒店后门的人手，也都接到消息进入了酒店内部，彻底围死了夏禾这两个女人，拿下她们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怕是还真就不够这两个疯女人杀的…… “啧，看来还真要重新评估一下全性的实力了，居然就连所谓的四张狂，也有堪比那种豪杰的水平……不，应该说只是能力上相对更为棘手么。” 纪安之见识到吕家子弟在夏禾二女手中的伤亡正在不断扩大，甚至是亲眼见到总有人连一个照面也撑不下来之后，不由得在心里重新评估了这些全性妖人的实力水准。 不过，就算目前还没有找到机会下手，事情也仍然没有超出他心中原本的预期，依旧在朝着他最开始所预想的方向逐渐发展。 毕竟，吕家此刻虽然出现了不小的损失，但相对的夏禾与二壮两女身上……也同样出现了一些常人眼中足以致命的伤势。 所以，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夏禾她们就会在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下，被迫展露出足以让自己这边一枪毙命的破绽。 届时， 只要夏禾一死， 酒店内的平衡就会被迅速打破，那位高家的二小姐一个人……也很快就会被吕家人控制起来。 然而， 纪安之想着想着好像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似的，尽管他目前仍然还维持着架立狙击枪的动作，但在天台边上却还是忍不住缓缓扬起了嘴角。 “果然……” “你们和其他那些全性妖人是不同的……” 话音刚落， 通往天台的隔门被瞬间破坏， 两道身影顿时从楼梯间内部闪入天台，并在稍有停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一左一右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天台边缘的纪安之。 不过…… “小心！有陷阱！是很难察觉的钢丝！” 夏柳青在稍微落后沈冲两个身位的地方，却提前发现了被设置在道路前方的数道钢丝，当即开口提醒了冲在前面的沈冲，并将手中由炁构成的铁鞭用力掷出，打断了沈冲根本来不及避过的锋利钢丝。 但，还没等沈冲放心下来，钢丝两头视觉盲点连接着的冲锋枪，便随之不断喷出火舌，大量子弹飞向了二人所在的位置。 见此， 即便有着近乎不死的体质，但在子弹能够照顾到自身弱点的情况下，沈冲与夏柳青二人也不得不拉开与纪安之的距离，重新退回楼梯间附近的安全区域。 只是…… 夏柳青才刚刚稳住身形，却不料一脚踩中了石板下的地雷，想要凭借自身远超常人的速度躲避爆炸，却发现双腿由于被方才被射击的伤势，并没有完全发挥出自身原有的速度。 轰！！！ 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响起， 躲闪不及的夏柳青在空中被爆炸波及，俨然在被巨大力量掀飞的同时炸折了双腿。 一旁的沈冲也难免因此被再次逼退了几步，而当他再次稳住身形的时候，却发现纪安之已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并且倚靠着天台边缘的墙壁，将手中的狙击枪对准了自己。 “不许动！”纪安之接触到沈冲的眼神，当即大声开口提醒道： “你我现在的距离，就凭这把枪的威力，哪怕是那位已经死去的豪杰先生……也不可能躲得开。” “而且……” “看看你的身后吧……” “就算你运气好真的躲开了，那位已经被炸断双腿的老人家……躲得开么？” 闻言， 沈冲看都没看身后趴在地上的夏柳青一眼，反而眼神嘲讽的看向了纪安之，道： “你其实应该毫不犹豫的朝我们开枪……” 说着， 他便抓住了纪安之眼中一瞬间的疑惑，脚下立即用力使得自身高高跃向了空中…… 与此同时， 原本趴在地上只是戴着面具的夏柳青，已不知何时变成了周身缠绕着黑炁的盔甲大汉，并在沈冲躲开的一刹那，眼神朝着纪安之瞬间一凝。 “喝！！！” 砰！！！ 纪安之甚至只来得及扣动扳机，紧接着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被凭空施加在了自己的身上，以至于让他直接撞碎了身后的墙壁，口吐鲜血的缓缓从天台上掉了下去。 下一刻， 纪安之在掉落前射出的子弹，虽然没能命中夏柳青的脑袋，但却还是并没有偏离太多，一下便射穿了夏柳青的肩膀，甚至连带着将他左侧的半个身子都打碎了。 一时间， 血肉横飞！ 沈冲见到夏柳青没有生命危险，自然也不理会他所受的伤势有多么严重，随即在空中翻身踏着楼梯间的墙壁，再次跳向了纪安之从天台跌落的位置，狠狠一拳提炁打在了天台的地板上。 轰！！！ 一记威力绝不弱于方才那种爆炸的重拳过后，陡然破坏了纪安之在下面重新回到天台的可能…… 与此同时， 纪安之在坠落时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咽下了再次来到嘴边的鲜血，迅速从身上摸出了一把钩爪强，并用双手持枪瞄准了高层的一间屋子。 砰！ 钩爪带着绳索直接打碎了某件房屋的窗户，并在嵌屋内墙壁时瞬间变形死死扣在了里面。 纪安之双手紧紧握住钩爪抢，顺势撞碎窗户进入了下层的某间房屋，在地上翻滚几圈勉强稳住身形以后，便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在了屋内的地上。 …… 天台上， 沈冲亲眼见到纪安之并未被摔死，而是利用工具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当即回头走向不远处重伤倒在地上的夏柳青，打算扛着老人一起去找同样受伤不轻的纪安之。 毕竟，经过刚才那么一下，纪安之不仅受伤不轻，还彻底失去了能对二人造成威胁的武器，陷阱更是不可能被设置在他随机保命进入的屋子里。 一个失去了所有可用手段的普通人，显然无法再对自己二人具有任何的威胁！ …… 然而， 就在沈冲刚刚从地上扛起夏柳青的时候， 此时正躲在高层某个房间内的纪安之，却再次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了某种装置按钮。 “居然只有沈冲和夏柳青，罢了……不能让他们影响我的计划。” 说着， 他便伸手擦去了嘴边的血液，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装置的按钮。 轰—— 远比之前更为恐怖的爆炸声顿时响起，原本被设置在天台下方的楼层，准备对付全性妖人的大量炸药，甚至在爆炸时将整个天台都给掀了起来…… 第555章 天子脚下岂容大乱！ 哪都通总部， 负责人办公室， “这次突然跑去外面……”赵方旭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听过了牧由根据线索所做出的推测以后，低头思考了片刻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 “陆瑾的通天箓，王也的风后奇门，失踪的马仙洪，全性的那个吕良，再加上这次的事……当年的八种绝技，他如今至少也已经掌握五种了么。” “赵董……”牧由犹豫道：“我其实还有一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天下会的事么？”赵方旭看了眼沙发对面的牧由。 “您已经知道了？”牧由闻言顿时一愣。 “我只是有所怀疑罢了……”赵方旭摇头道：“怎么……你们江湖小栈的人找到证据了？” “……呃。”牧由自然清楚赵方旭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道： “您也知道他风正豪是个什么人，若非风家继承了拘灵遣将与异人体质，天下会妥妥的就是一商业性质的组织，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他又怎么可能让人轻易抓住把柄？” “我这边也只是有人开口提到过，天下会最近可能与全性有过接触，但非要说证据什么的……也可谓是一无所获了。” “不过……” 说着， 他眼神闪烁的抬头看向赵方旭，道：“赵董，他风正豪之前可是被王家压得死死的，而王家那一大家子人的尿性……您应该也很清楚。” “王蔼之所以如此‘关照’风正豪，多半也是看上了人家天下会的财产，而且……还明显是想以鸠占鹊巢的方式，逐渐让王家的人一点点蚕食天下集团。” “风正豪能够白手起家，凭借一己之力将天下会做大，自然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王家的想法，但偏偏却总是一副要以王家马首是瞻的模样……”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何况……” “王蔼这明显还是要空手套白狼，一点也没打算给风家留下口汤喝……他风正豪对此居然不恨？” “小牧啊，你有话直说就行了，你我之间没必要绕弯子。”赵方旭伸手推了推脸上反光的眼镜。 “赵董，风正豪与王家有仇，而且还可能是生死大仇。”牧由看了眼赵方旭，随之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但由于自身最大的依仗，就连拘灵遣将这种绝技，也根本奈何不了王家人，所以……在没把握解决掉仇人的情况下，他风正豪才迫不得已选择了为王蔼鞍前马后。” “嬴勾灭了王家……” “很难说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风正豪的影子，如果有……那么天下会与全性之间的联系，似乎也就真的能被我们解释得通了。” 听到这话， 赵方旭先是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却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早已知晓的内幕，而是表情复杂的摇头叹息道： “风正豪也是十佬，天下会养着的异人也不少，如果没有证据的话……这种话今后还是别再说了。” “但要算上拘灵遣将的话，全性那边对于八奇技的收集，可就只差炁体源流与大罗洞观了……” “炁体源流……” “也不知那张怀义到底有没有把它传下来，楚岚那小子可是上过公司的‘从宽凳儿’了，起码在他那里……并未从自己的爷爷那里继承炁体源流，甚至也都不曾见自己的爷爷提起过这种东西。” “张予德，或许继承了炁体源流，但也明显深得那张怀义的真传，以至于直到目前为止……也都没有让人发现过自己的行踪。” “至于那大罗洞观……” “谷畸亭自从当年在众人面前凭空消失以后，世上便再无任何一人有机会触摸到他的影子，这大罗洞观怎么说也是当年的那八种绝技之一，若真被传承了下来……想必也应该在圈内闯出名头了。” “然而……” “这大罗洞观却与炁体源流一样，多年来除了谷畸亭与张怀义本人之外，再也没有显现于任何人，甚至是他们后人的身上……” “这种情况要么是它们真的失传了，要么……就是它们的继承者，亦或是张怀义与谷畸亭本人，都打算将自身的绝技带入坟墓里……” “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于世道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但就怕事实并非此二者……”牧由对此多少也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毕竟是当年引起甲申之乱的八种绝技，万一……” 轰！！！ 远处传来的一阵巨响顿时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紧接着他们就感觉到了自己脚下的微微颤动。 “怎么回事？”赵方旭当即起身走向窗边，以为是哪个工地正在开展爆破工作。 “这个时间居然还有人在……” 然而， 没等把话说完， 他便看见了远处被爆炸掀起天台的那座高楼，饶是身居高位见多识广……也还是忍不住愣在了窗前。 “那是……居民楼？恐怖袭击么？！” 闻言， 一旁仍坐在沙发上的牧由，对此却显得并没有太过意外，反而还主动开口解释道： “赵董，您尽管放心好了，那座居民楼附近的群众，早就已经被人提前疏散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赵方旭听到这话立刻转身看向牧由，但不知是不是由于群众已被疏散的关系，他所表现出的样子倒也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 但，即便如此，他看向牧由时的眼神，也明显因为刚刚的动静，产生了一丝怀疑与怒意。 见此， 牧由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是吕家。” “夏禾等全性主要成员，最近一直都住在那边的酒店里，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吕家……和那纪安之联手了，说是要趁机削减嬴勾身边的力量。” “不久前……” “吕慈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要江湖小栈的人帮忙疏散周围群众，至于酒店内的其他客人……则是交给他们吕家的人负责引导疏散。” “胡闹！”赵方旭顿时大怒。 “我之前开会的时候都和你们说了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城市究竟代表着什么？！” 第556章 魅惑众生 “京城……” 牧由显然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也不敢与赵方旭反驳什么。 但考虑到自己并非此次行动的主导者，最多也就是在‘无法阻拦’吕家的情况下，尽量顾全大局的帮忙提前疏散了附近群众，于是道： “赵董，这里虽是天子脚下，可能会引起较多的关注，但也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我相信那帮全性妖人应该也想不到，吕家居然会与纪安之联手对付他们……” “此外……” “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吕慈，但奈何吕家的人执意要这么做，我一个小辈……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们……难道就不怕嬴勾的报复么？！”赵方旭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话筒，眉头紧锁地望着沙发上的牧由，道： “如果因为他吕家的关系，提前激怒了嬴勾那种怪物……你们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若此事能成……”牧由直视着赵方旭的双眼，道： “嬴勾身边的力量必然会被削减一大半，而就算是他这种怪物……也未必没有自身的弱点。” “吕家和那纪安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去抓住这个好机会，为我们将来争取更大的胜机……” “若此事不成……” “死的也只是吕家人，嬴勾的愤怒……也会被引至纪安之身上，如果能让他们狗咬狗……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闻言， 赵方旭几乎肝胆欲裂，但又偏偏不好说出自己所知晓的内幕，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道： “愚蠢！” “别以为只有你们才是聪明人，其他人全都是弱智、是傻子……”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嬴勾代表着什么，也完全没能理解那怪物究竟有多么恐怖！” “嬴勾给我们时间准备，希望我们能和普通人联手，看起来只是想要享受更多的乐趣，但实际却是他自己还没有想好，并不打算真的要彻底消灭我们所有人……” “激怒他……” “无疑就是主动替他做下了决定，使得彼此间再无任何回转的余地……明白么？！” “……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这种时候还谈什么回转的余地。”牧由对此难以理解道。 “赵董，您何时变得这么天真了？！” “我……”赵方旭明白若想解释不能真正激怒柳小江的理由，也就必须要和牧由说清楚那位老人所制定的计划，但偏偏此事……本就不是一件应该让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 “小牧，你确实很正直，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这一切的。” “但现在……” 说着， 他逐渐收起了心中的情绪，眼神凝重的看着牧由，道： “现在就给我去通知吕慈，告诉他如果不想让吕家永世不得翻身，那就赶快给我吧吕家的人撤回去，这既是我代表公司所发出的命令……也是警告！” 牧由不禁深感疑惑的看了看赵方旭，“赵董，可事情现在都已经……” “快去！”赵方旭直接将这两个字吼了出来，使得牧由不得不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遵循于公司的命令一个人跑出去通知吕慈了。 牧由离开以后， 赵方旭立刻拨通了某个电话号码，并在电话被另一头接通之后，调整语气极为严肃的说道： “伯仁……别再睡了，外面出事了。” “带上你暗堡里面信得过的人手，顺便通知游龙一起……让所有在京城的外勤员工，都给我马上去搜寻纪安之的行踪！” —— 另一头， 距离公司还不算太远的酒店附近， 剧烈的爆炸平息之后，被爆炸掀起碎裂的天台，随之化作无数巨石从空中砸落，触碰到地面时再次产生巨响与振动，甚至还将平整的马路砸出了一道道深坑。 这种足以让方圆十里都能听见的响动，自然也是引起了酒店内部所有人的关注。 夏禾与二壮略显狼狈地抵挡着吕家人的联合进攻，她们即便听到了外面的响动，顺着酒店大门看见了外面的景象，也仍然不敢在被周围攻势下放松。 不过，由于外面的响动，不少吕家人分了神，倒也算是给了她们一点调整的时间，更是因此而联手解决了不少围上来的敌人。 此外…… 她们也都很清楚响动最开始发生的位置，明白这可能是沈冲等人帮忙处理纪安之的结果。 只是…… 她们不确定这般剧烈的响动过后，究竟是沈冲等人解决了纪安之，还是沈冲等人被纪安之解决了。 若是仅凭响动产生的源头来判断， 她们知道这一定是炸药爆炸时所产生的的声音，而炸药这种东西……沈冲等人明显也是没有门路能搞到的。 想到这里， 二壮一脚踹开面前施展如意劲的吕家子弟，转头看向了身旁不远处嘴角已渗出血液的夏禾。 她瞬间冲过去一掌帮助夏禾解了围，随之伸手拽着对方与周围吕家人拉开了距离，秀眉紧蹙道： “夏禾姐，应该是沈冲他们，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嗯，没办法了……”夏禾看了眼酒店的门外，随即立马咬牙做下了某个决定，接着便用力将二壮一把推向身后，无视周围吕家人的攻击，直接冲向了不远处的大门。 “二壮，将体内的炁提至极限，如果那纪安之还在的话，那么第一枪和第二枪的时间……你可要抓紧逃离了，千万别让我的死……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唉……如果能再见你一面，该有多好。” 说罢， 她迅速前行的身躯逐渐蔓延出粉红色的炁息，立即就让身边附近的吕家子弟精神恍惚了起来，可即便如此……远处的几道如意劲还是准确打在了她的身上。 如意劲那种特殊的力道，更是瞬间在她的体内炸裂，若非因为尸毒有了异于常人的体质，连续被数道劲力侵入体内的攻击，也足以将被称之为四张狂的妖女重创了。 但即便是因尸毒强化了的体质，被这些劲力在体内狠狠的轰击过后， 她也一样还是会感觉到体内的剧痛，嘴角也随之渗出了更多新鲜的血液，以至于伤势累积到现在……这些血液中甚至还掺杂了些许细小的内脏碎片。 然而， 尽管重伤到足以寸步难行， 她却仍然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边利用‘息肌’魅惑着身边附近的吕家人，一边冲向酒店大门引来更多吕家人着道，居然还真为身后的二壮杀出了一条血路…… 第557章 背影 “夏禾姐！” 二壮被用力甩向后方勉强稳住身形，眼睁睁的看着夏禾冲向了吕家异人们，伸手却发现根本无法触及夏禾的背影，更没有力量能去救下已遭受重创的对方。 她望着夏禾那道无比坚定的背影，想起夏禾在做出选择前的最后嘱托，也只能趁着周围敌人被‘息肌’影响的时候，咬牙踏上了这条由夏禾不计代价才终于杀出的血路。 但，她是绝对不会放弃夏禾的…… —— 酒店对面的高层建筑内， 纪安之拖着同样受伤不轻的沉重身体，几乎是拼了命……才终于找到了放置着备用武器的房间。 他拿起放在房间卧室窗边的箱子，一边强忍着体内足以致人昏厥的剧痛，一边打开箱子拿出零件熟练的组装了起来。 纪安之对待异人从来没有任何轻视的态度，甚至正因为每次对超人类……或是对异人下手时都有充分的准备，他才能在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们口中，得到‘超人杀手’这种完全就是夸大过头的称号。 他对于自身的能力极限很有数，也清楚超人类、异人这种存在是多么强大的个体，所以才会在真正面对着自身目标的时候，往往都会以堪称‘卑鄙’的方式准备各种后手。 不为别的…… 他这些所谓的各种后手，也都不过是促成自身能成功杀死目标的重要步骤…… 如果没有准备还算充分的后手，那么他自然也就不会选择对目标下手，因为一旦失败……他这种普通人就会面临死亡的风险。 机会从来都只有一次，自己的命也只有一条…… 所以，在纪安之这种清楚自身弱小，却又执意要向超人类、异人复仇的人眼里看来，只要是他愿意出现在目标视线范围之内的时候，心里……无疑也就是认为自己很有可能会成功杀死眼前的目标。 否则，在不知是否能成功杀死目标的前提之下，贸然让自己这个普通人进入目标的视线范围之内……无异于主动送死。 不久前， 纪安之针对丁嶋安那位豪杰的行动便是如此，眼下针对嬴勾身边之人的行动同样也是如此，此二者在他心中皆是具有极大可行性的谨慎行为，而成功的可能性……在他心里起码也已经超过了七成。 因此， 他才能成功杀死异人圈子里公认的豪杰，才会想要以当前的行动针对嬴勾这种怪物，以求利用高家小姐来胁迫嬴勾在今后为此妥协…… 不过， 尽管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超过七成以上，纪安之才有可能会将计划真正付之于行动，但成功的可能性超过七成……却也并不代表事情最终就一定能够成功。 那不到三成的失败概率，也同样是他所要面对的风险，而且一旦失败……对他这普通人来说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 他也不得不把这种失败的可能性，同样也全都算计到自己的行动计划之中，并且……不管自身究竟会面对多么危险的情况，只要不死就必须保证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纪安之就算冒着死在全性其他成员的手中，也要极为坚定的站在高层建筑之内支援吕家人，为的……可不是吕家在将来能有理由面对圈内的其他人，而是在尽量保证自己的计划一定不会出现意外。 自己能否在全性其他成员的手中活下来…… 这便是纪安之认为自己为了抵消那三成失败的风险，在一切行动按计划开始以后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而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在准备过后同样也只有七成以上。 但，只要这件事能够成功，自己不会死在全性其他成员手里，那么针对高家二小姐的计划与行动……也就会从原本的七成以上，变为几乎不会有任何意外的九成九。 而且…… 他认为也就只有将更大的风险，引导成为较小的风险并成功渡过，才是自身所能想到面对此番风险的最佳方式。 毕竟，纪安之最终还是赌赢了，也再次验证了自身猜想的正确性。 即便在全性其他成员那里受了不小的伤，但眼下……他也依旧还是具备支援吕家人的能力，而全性那边……却是在刚才的那场博弈之中输了个彻底。 随后，足足几分钟过去， 纪安之才利用钩爪枪的枪托砸碎了玻璃，并将与之前近乎相同口径的狙击枪，相对艰难且费力的勉强架在了窗台前。 “算算时间……” “咳……那两个女人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而距离其他全性成员察觉沈冲失手的时间，应该也已经足够让我在开出一枪之后……逃离此地了。” 说着， 他便低头看向了狙击枪上的镜面，并通过倍镜观察到了酒店内部的情况。 而此时， 也恰好正是夏禾与二壮濒临极限，导致夏禾不得不做出选择的危急时刻。 见此， 纪安之立刻将手指搭在了狙击枪的扳机之上，并将狙击枪的枪口瞄准了远处酒店的大门，明显就是打算在夏禾走出酒店的一瞬间……开枪将其射杀！ —— 酒店大厅内部， 夏禾几乎是不要命的拼尽了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但好在还是利用身边被‘息肌’影响的吕家异人，抵挡住了外围不断袭来的数道如意劲，勉强将道路开辟至了酒店的门前。 “夏禾姐！停下！我们可以一起……” 夏禾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呼喊，站在门前回头看向了焦急的二壮。 尽管门外的些许光线使她看起来有些狼狈，甚至就连以往那张从容不迫的俏脸，也已经被灰尘与血污彻底改变了模样。 但，她却仍是在察觉到了二壮对自己的感情后，微笑道： “看来在遇见他之前，我从小到大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在你这丫头的身上得到了……” “这种有人能够认同，有人愿意接受自己的感觉……” “只可惜……” 话说至此， 眼见着周围那些被‘息肌’影响的吕家人，似乎也开始有了重新清醒过来的迹象，她最终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二壮，你必须得替我好好活下去……” 话音落罢， 最终留在二壮眼中的，依旧是那道看似有些狼狈，但却一直坚定不移的窈窕身影…… 砰！！！ “夏禾姐！！！” 第558章 迟来的意外 一声枪响过后， 一发在飞行过程中就已经甩干了血液的子弹，甚至威力不减地穿透了夏禾斜后方的几个吕家异人，才终于死死嵌入了酒店门后的大理石地板之内。 那道原本在二壮眼中无比坚定的窈窕身影，也终归还是在她的注视之下缓缓倒在了地上，连带着的……甚至还有不远处那位吕家老者的怒吼。 听起来， 似乎是在怪罪纪安之一枪带走的，并不是只有夏禾这个死有余辜的妖女，还有几个跟着一起来为吕家博未来的年轻子弟…… 不过， 二壮在亲眼见到夏禾倒在门外的那一刻起，耳边就已经因为远处高层那声不大不小的枪响，产生了一种近似于严重耳鸣的症状……她不仅听不见吕孝的怒吼，更是愣在原地忘记了夏禾最后的嘱托。 与此同时， 或许是因为夏禾早已耗尽了体内的炁，或许是因为夏禾这个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周围那些原本被‘息肌’影响到精神恍惚的吕家人，也都纷纷在吕孝的怒吼声中重新清醒了过来。 “纪安之！杀我吕家子弟！我吕家从此……与你不共戴天！” 吕孝明显是因为大局已定，又亲眼见到几名吕家子弟被连累，当即便与纪安之彻底划分了界限，随之更是赶紧看向周围的自家人，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吕恭！还不赶紧上去给我把她拿下！” 下一刻， 周围的吕家人便趁着二壮悲伤耳鸣之余，彻底堵死了夏禾拼命为二壮争取来的生路，接着小心翼翼的再次将二壮围在了中央。 吕良的亲哥哥吕恭再经过提醒后，更是拿着绳索与几个吕家人走到了二壮身后，明显就是要把二壮这个重要人物捆起来带回去，让她作为吕家今后可以与公司、圈内其他异人谈判的筹码。 更重要的是…… 此次经过夏禾慷慨赴死的表现，他们也终于确认了二壮的重要性，明白了纪安之说能以此来威胁嬴勾的意思…… 然而， 就在吕家人即将把二壮捆起来的时候， 原本倒在门外所有人都认为已经死了的夏禾，手指却忽然在地上抽动了两下，紧接着便一脸疑惑的坐起了身子，用手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脑袋。 “我居然没死……” 这一下， 可把那些认为夏禾已死的吕家人吓坏了， 毕竟，她之前确实是随着枪响一起到下了，脑袋之所以没像那几个被牵连的吕家子弟身子一样被子弹轰碎，周围吕家人也只觉得这可能是那种所谓的不死之身在作祟。 在场的所有人，以至于就连二壮本人，无疑也都认为夏禾已被纪安之给射杀了，结果……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已死之人，一脸疑惑的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夏……夏禾姐？” 二壮见到门外的夏禾从地上坐了起来，那种近似于耳鸣的症状瞬间消失不见，但碍于周围已经重新包围过来的吕家人，倒也只能是站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夏禾。 闻言， 夏禾顺着声音回头看向二壮，却发现对方仍然被吕家人围着，反倒是自己一个人脱离了包围圈，而且那些吕家人似乎还根本不敢轻易接近自己。 她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何还活着，为何没有被远处射来的子弹击穿脑袋，只是被射穿了前胸右侧的锁固部位，但却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救出二壮了。 “蠢货！为什么没有逃走？我明明已经为你……” “逃？为什么要逃？”二壮还没有回答夏禾的话，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二女极为熟悉的声音，一道身影也带着陈朵与温莎出现在了街道的另一头。 “既然是这些人主动找上来的，逃跑……未免也太让对方失望了。” 说着， 他便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温莎，道：“后面躲在大楼里放冷枪的那个……可别让他跑了。” “是！”温莎抬眼看了看街道对面的情况，随之便朝着柳小江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让柳小江失望后，立刻走向了不远处纪安之所在的那栋大楼。 “朵儿……”柳小江再次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陈朵，道： “沈冲和老夏虽然还没死，但情况多少也有些不妙，你……应该知道他们在哪吧？” “嗯！”陈朵同样用力点头回应道。 “去吧……”柳小江伸手拍了拍陈朵的肩膀，轻声道： “先用蛊术帮他们稳住情况，我等下解决了这边的问题……马上就回去找你。” 话音落罢， 陈朵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而是将柳小江的话当成了命令，立马毫不犹豫的转头走向了另一边，目标显然是远处那片相对凌乱的废墟。 做完这一切，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转头看向了对面酒店，随之便在那些吕家人疑惑的目光之中，紧盯着其中那位不知所措的吕家长辈，缓缓迈步走到了酒店门前，站在了才刚起身的夏禾身旁。 “嫂嫂，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但多少有些过头了，就算你此次放弃二壮，利用能力自己逃离此地……我也是不会怪你的。”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你们。” “你毕竟不知道这些家伙的想法，也不清楚这些家伙是想绑走二壮，还是想将她和你一样……作为我身边可用的力量一并抹除干净。” “哼……”夏禾看了眼异常平静的柳小江，很清楚这个人的内心之中……必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冷静，于是便用自己的方式开口提醒道： “早干嘛去了？” “好在我们也只是受了点轻伤，终归还是没有让这帮家伙得逞，吕慈那老家伙之所以没来……应该也是打着不想真做出头鸟的算盘，精明的不愿在此时将你彻底得罪死。” “这些人……” “都是和纪安之一样的弃子，失败了……也只是他们自身的责任。” “我明白。”柳小江看了眼身边的夏禾，随之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不仅使得对方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甚至就连体内的炁息……也因为尸毒的关系再次提升了许多。 “但我是否愿意这么理解，愿不愿意接受对方的解释，可就不是那吕慈所能决定的了，既然敢做此事……那就应该让吕家付出代价。” 说完， 他缓缓收回搭在夏禾肩膀上的手掌，站在酒店门前面向了其中的吕家人，道： “放开她……” “你们可以得到毫无痛苦的死亡，否则……你们，还有那些与吕慈躲在村子里的人，一定会在无尽的痛苦之中，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吕家……”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否为异人，都将在今日之后……于极端痛苦中死去。” 第559章 谁才更过分？ 对于嬴勾这个‘名声在外’的怪物， 在场的吕家人本就几乎没有一个不害怕的，所以才会为了‘胜利’，趁着嬴勾不在的时候，企图削减他身边的力量，并利用二壮来让他妥协。 眼下见到嬴勾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想起嬴勾之前在异人圈子内的所作所为， 吕恭等一众包围在二壮身旁的吕家子弟，闻言也不由得纷纷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明显全都是不认为单凭今日在场的众人，就能对付嬴勾这种让圈内大佬们束手无策的怪物。 然而， “吕恭！不要犯傻！” 考虑到自身无论如何都得死的事实， 随着众人后退的吕恭突然看了眼二壮，紧接着就像做了某种决定似的狠狠一咬牙。 他趁着众人注意力全都在酒店门外的嬴勾身上时，无视了亲爷爷吕孝的提醒再次来到了二壮身后，并用施展了明魂术由炁构成的蓝色大手……死死抓住了二壮的脑袋。 “嬴勾，如果不想让她变成一个白痴，那就……” 话都还没说完， 吕恭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视线一阵恍惚，而后更是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空中的视角，甚至看见了一具无头尸体仍站在二壮身后的画面。 这一刻，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在跌落下来失去意识之前，眼神颇有不甘的看向了酒店门外，最后却只见到了一个浑身散发着诡异黑炁的人形恶魔…… 扑通。 吕恭的脑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在了一旁，在场包括被柳小江救下的二壮在内，根本就没人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看见吕恭打算利用二壮来威胁嬴勾，下一秒……吕恭的脑袋就突然原地起飞了！ 鲜血， 也难免溅在了吕恭周围的几名吕家弟子的脸上。 “既然说出了刚才的那些话，明确只给了你们两种选择，那么其他的想法……自然也只能是徒劳。” 柳小江很清楚刚才死掉的那个吕家人，实际就是吕良在同辈中仅剩下的亲哥哥，但在察觉了对方的念头以后，也还是毫不留情的选择了下手，完全没有因为吕良这个自己人，而选择对吕恭手下留情。 换句话说…… 他这其实就是没有将全性的成员，全都当成是与夏禾、沈冲一样的自己人，之所以给了吕良等人一定程度的恩惠，也不过是因为这些人多少还有点利用价值。 而且， 就算是双全手， 这种程度的利用价值在柳小江心里，也远不足以与二壮这等自己人相比较…… 如果吕良会因此而觉得不满，甚至对于柳小江产生了异心，那么他其实也完全不介意……彻彻底底的从这世上抹除所有吕家人。 一旁的夏禾不像是二壮一样，长时间内都只‘接触’过生存于阳光下的柳小江，更多接触的反而都是顶着‘嬴勾’二字的全性掌门，所以多少也比二壮更加了解嬴勾这位全性掌门。 她见到柳小江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直接对吕良的亲哥哥下了杀手，自然也就明白了对方其实并未把吕良当成自己人看待，于是……心里面也忽然开始莫名其妙的庆幸了起来。 好在…… 自己和沈冲那个家伙与二壮一样，早在柳小江开始顶着‘嬴勾’这个名字之前，就已经通过多次接触被对方真正认定为了自己人…… 如若不然…… 她甚至都会怀疑自己最终，究竟能否像柳小江之前所说的那样，在一切结束之后以普通异人的身份重新融入社会…… 毕竟，如果不是自己人的话，恐怕在柳小江这种人的心里，即便是在今后的混乱中遭遇了危险，就算大家都是在帮助这位全性掌门……最终也未必真能等到他的出手相救。 “小江哥哥……” 二壮眼下终于确认了柳小江的到来，明白自己等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原本那些不想给柳小江充当累赘的想法，也都在经历过差点失去夏禾的现实后，一点点逐渐转变成了劫后余生的放松与惊喜。 “抱歉……”柳小江对于二壮显然是有些歉意的，他没想到会有纪安之这种人出现，更没想过一个普通人居然真能给自己等人造成麻烦，若非通过尸毒察觉了这边的情况，说不定还真就让对方得逞了。 “这次还真是委屈你了，不过……现在也已经没事了。” 说完， 他看了看酒店内仍处于惊惧之中的吕家人，道：“过来吧，他们若还敢做多余的事……可就不会再死的那么痛快了。” 闻言， 二壮自然是无比相信柳小江的能力，立马无视了周围那些给自己造成过许多麻烦的吕家人，自顾自地迈步朝着酒店外的柳小江与夏禾二人走去。 但， “嬴勾！！！” 吕孝死了自己这一脉最后的独苗，又见到煮熟的鸭子马上就飞了，自己等人反倒成了粘板上的鱼肉，不禁满眼愤恨的看向了柳小江。 “我吕家到底与你有什么仇？！” “你之前夜里一个人擅闯我吕家村，不仅伤了我吕家无数的小辈，还把作为下一任族长候选的吕忠给废了！” “现在……” “你又明摆着是在针对我们，我吕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说完了？”柳小江见到二壮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这才抬眼看向酒店内部已有崩溃迹象的老人，道： “看在你这一脉已经不剩其他后人的份上，我倒是不介意回答你的问题，不过马上就要死了……我倒也没必要和一个死人多说什么。” “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 说到这里， 他看向一旁倒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无头尸体。 “因为你们吕家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行么？” “毕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我曾经才会找上你们吕家，若是没有它……我与你吕家今日也不至于结仇。” 说着， 原本只存在于柳小江身边附近的诡异黑炁，当即开始朝着酒店内部的吕家人蔓延而去，并在吕家人无比惊恐的注视之下，迅速包围了在场的所有人吕家异人…… “吕家，明明本就是四家之一，却偏要参与那场甲申之乱，就为得到这所谓的双全手，便一连迫害了许多无辜之人……你们可比我这异类过分多了。” 第560章 不讲道理的人最恐怖了 另一头， 距离酒店几百米开外的高层前， 纪安之早在瞄准夏禾开出那一枪，亲眼见到那一发本该命中目标的子弹，由于未知原因被忽然改变了弹道之后，就明白自己这次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毕竟，就算没有嬴勾那个怪物的到来，他身上的伤势也已经不可能在继续留在此地了，因为继续下去……不管行动最终能否成功，他都有可能会被后续赶来的全性，亦或是公司的人直接抓捕归案。 他很清楚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与自己进行合作的那些吕家人，还是今日行动所针对的那帮全性妖人，亦或是公司与十佬这些坚持道义的人，皆不可能允许自己这种不择手段的家伙继续活着。 所以，不管是留下被吕家人‘救走’，还是被那帮全性妖人找到藏身位置，亦或是被公司和十佬那帮人抓回去……对他来说也都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下场。 此外…… 纪安之虽说对自己很有自信，不会被任何人逼迫说出任何的事，但奈何异人的手段根本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想象的。 万一吕家为了争取公司的宽大处理，利用那种所谓的明魂术对自己下手……怕是就连老周说不定也得被自己拉下水。 因此，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还是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他都不可能会允许自己轻易死去。 一枪之后， 无论此次行动究竟能否成功， 纪安之也早就想好了要立刻离开此地，他只是没想到……嬴勾那个怪物居然真的能够及时赶回来，那个名为夏禾的全性妖女居然真能如此命大！ 如果不是那个怪物凑巧赶回来了…… 那么即便他最终必定会狼狈的逃离此地，那一枪……也必定能够杀掉夏禾那个妖女，促成其他的吕家人成功控制高家二小姐。 眼下…… 也更不可能会使得他既要狼狈的逃窜，又要为此次行动的失败而感到无比惋惜……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种明明已经付出了代价，却没有得到与代价相对同等利益的愚蠢局面！ 就因为…… 就因为嬴勾那个怪物的力量太强了！ 导致一切计划都因他的出现而彻底失控了！ “该死的怪物……” 纪安之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且迅速的走下了高层，想到激动时更是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前胸，总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都要被气炸了一样。 “下一次……” “可惜你已经没有下一次了……”高层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纪安之心中的所有思绪。 温莎面色平静的从门后走了出来，看向门内已被沈冲等人重创的始作俑者，道： “你现在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帮忙？” “超人类？”纪安之从未见过温莎的这张脸，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但听到对方开口所说出的言论，倒也不难猜测对方是嬴勾的人，只是……他很疑惑一个外国的超人类为何会帮助嬴勾。 “看来你不仅只是在华夏范围内活动，以往……应该也很可能接触过外面的异人。”温莎再次听到久违的‘超人类’三个字，也不免开始对面前的普通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毕竟，她不仅不认识纪安之的这张脸，眼下就连纪安之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接到命令前来抓捕此次麻烦的始作俑者，以至于就连对方仅仅是个普通人的事实……都足以影响到她以往的三观了。 一个普通人居然能利用吕家的人，将全性的其他几人逼迫成这等模样，若非是自己等人及时从外面赶了回来，说不定还真就让一个普通人把此事给办成了！ 普通人面对强大的异人，居然能让异人不断的吃瘪，还差点死在了普通人的手里，这种事……不是亲眼见到了她根本无法相信。 “纳森岛民？”纪安之察觉温莎对自己的反应，心中也忍不住顿时‘咯噔’了一下。 “嚯？”温莎见此更是不免有些好奇道：“居然知道纳森的事，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纳森岛民的？” “咳……”随着心情不断跌入谷底，纪安之难免牵动了体内的伤势，但却依然还是故作镇定，道： “我在外面活动了那么久，除了相对封闭的纳森岛之外啊，也不可能还有超人类没听过某个传闻……” “超人杀手……” “这个由那些不知所谓之人所起的名字，在国外的某些特定圈子里……可是比你们纳森还要更出名的。” 闻言， “超人杀手……难道不是异人么？” 温莎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明显并不像是纪安之所猜测的那样，对‘超人杀手’四个字完全闻所未闻，但随后却又不以为然的看向了纪安之，道： “但那又怎样？” “既然是在针对我们，就算是所谓的超人杀手……又如何？” 说着， 她缓缓放下了怀抱中的双手，看着纪安之的眼神多少也认真了起来。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你到底是自愿跟我离开，还是要我亲自带着你一起走？” “我哪都不去……”纪安之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微笑道：“这位女士……”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只知道你曾是纳森的岛民，但如果要动手的话……可是会有人死在这里的。” “你是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想跟我回去么？”温莎对此倒也没有太过强求。 “算了……” “反正主人也没说你非得活着，只要能带你回去，不管是不是活的……应该也没那么重要。” 说罢， “你们纳森岛民知不知道……” 砰！！！ 温莎立即提起了体内的炁，体表之外逐渐显现出了普通人看不见的微弱白光，并在纪安之毫无防备正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抬起手臂狠狠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一声与钢铁触碰的巨响过后， 纪安之瞬间倒飞出去撞到了走廊的墙壁之上，巨大的力量甚至让他将墙壁撞出了数道裂痕，坐倒在地上的时候……更是一大口夹杂着血沫的鲜血吐了出来。 然而， 当纪安之艰难的重新抬头看向温莎时，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面前，而且又是狠狠一脚直接踩中了他胸前遭受重击的部位。 咚！！！ 纪安之被对方完全不讲道理偷袭，并且还被后续狠狠一脚踩踏了胸膛，口中鲜血更是直接染红了胸前的衣物…… 第561章 终于结束了？ “吔？” 温莎发现自己一脚居然没能踩死这名弱小的普通人，难免有些疑惑的低头看向了地上狼狈不堪的纪安之。 “居然没死……” “这是因为那些绑在衣服下面的钢板么……” 说着， 她更是眼神颇为不解的开口说道： “为什么要在身上绑着这种影响动作的东西？” “为了保命？” “不过，就算这东西能帮你抵挡大部分的冲击，剩下的力量……恐怕也足够让你这普通人生不如死了吧？” “何况……” “能挡住大部分的冲击又如何？如果真的要杀你……即便有着这些钢板的保护，也只会让你多承受些折磨吧？” “唔……”纪安之显然是差点就被温莎给直接弄死了，但就算没有死在温莎刚才的那两记重击之下，他体内的伤势无疑也已经达到了某种临界值，以至于就连意识……也随之开始变得虚弱了起来。 他咬破舌尖强忍着足以致人昏厥的伤势，极为艰难的坐起身子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抬眼看向了面前这位完全不讲道理的恐怖女人。 “纳森岛民……” “你居然违背纳森王所定下的规矩，贸然插手属于我们华夏自己的问题……” 话说至此， “咳……”他便又是一口鲜血咳了出来，无比虚弱的直视着温莎，道： “尽管纳森如今已被那个怪物彻底摧毁了，但作为曾经生活在岛上的居民，曾已纳森卫为目标努力修行的你……心里难道就一点也没有属于纳森的荣誉感么？” “他……咳……可是你们纳森最大的仇人……” 闻言， 温莎的眼眸顿时一冷，“看来你什么都不明白，只是一味仇视着所有异人……” “纳森的荣誉感？” “纳森那种地方能有着什么值得让人向往的东西？” “我们只不过是因为不被世人所接受，又不愿意与世道做出妥协……于是聚集在岛上艰难的活着罢了。” “可惜……” “绝不妥协……这种唯一值得让人称赞的东西，近些年来也已经随着时间被消磨殆尽了。” “纳森的荣誉感……” “难道是指那些遵循于古老规矩，只懂得自己必须守护王的纳森卫么？” “王……” “这种东西在纳森彻底失去了曾经的思想以后，又有什么值得纳森岛民以自身性命去守护的？” “咳……”纪安之察觉到温莎的反应，心情不禁再次沉落深深的谷底。 “不管怎样……” “你至少也曾在那座岛上生活过，从小到大也都在接受岛上的教育，即便不认同纳森……但你难道连身边的朋友也都不认同么？” “嬴勾……” “他可是毫不留情的消灭了岛上的所有人，其中更是包括了……那些从小到大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难不成就为了那所谓的不死之身，你就彻底了抛弃自己作为人类的底线？” “闭嘴！”温莎一脚踩住了纪安之的胸膛，使得对方表情再次因剧痛而产生了变化。 “你明明什么都不懂，少在那说些多余的话，什么朋友……你一个普通人有在纳森岛上生活过么？” “你知道从小到大……” “我究竟见过多少能被称为朋友的伙伴，只是因为‘人性’便惨死在了其他岛民的手中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种和平的环境里，评价我们这些艰难生存者的人性底线！？” “作为人类……”纪安之忍痛坚定道。 “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自己身为人的底线……” 咔嚓！ 温莎直接用力踩断了纪安之绑在衣服底下的钢板，并且仍在持续用力碾压着纪安之脆弱的胸膛。 “那你知不知道……” “像你这种人性中拥有高贵品质的家伙，其实不应只因一点点仇恨就否定异人整个群体？” “不就是杀了你的父母和战友么……” “这些人若是死在了你们普通人自己的手中，难不成你还要连自己所在的群体也彻底否定么？” “像你这种人……” “就连复仇都要找个富丽堂皇的理由，心中明明满是自身利益，嘴上却都是大义的家伙……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们？” “我和那嬴勾又有何不同？！”纪安之明显是被温莎戳中了痛处，当即咬牙强忍着剧痛辩解道。 “我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为了自身群体的生存环境，清理掉你们这些社会的隐患，顺便还能解决自己心中的仇恨……有何不可？” “那嬴勾……” “他分明已经表明了自己是我们的敌人，面对这种绝无可能会与自己和解的敌人，不择手段的将其彻底消灭……何错之有？” “全性也是异人群体之中的一员……” “既然全性愿意站在嬴勾那个怪物的一边，那么同为一个群体……其他的异人们，谁又能保证在他们这群人里面，今后就一定不会再次分化出新的全性？” “为了生存……” “最好的选择便是彻底解决问题的源头……难道不是么？” “凭什么我们……”温莎秀眉紧蹙道，“一定要为了你们的生存让路？” “如果说就因为不同，就因为出身……异人便没资格生存下去，这种世道又有什么继续存在的必要？！” 说罢， 她眼神极为厌恶的看着纪安之，道： “就因为存在着你这种家伙，就因为你这种家伙的极端思想，才会让问题不断恶化至今天这个地步……” “果然……” “哪怕是冒着被主人责怪的风险，也必须要让你这种家伙彻底消失！” “哼哼……”纪安之见到温莎再次缓缓抬起了沾满血迹的右脚，眼看着那条足以轻易踩死自己的纤细大腿即将落下，却并未再次开口说些能继续延长自己生命的言论。 “可惜了……” “我到底还是没能看见世道恢复干净的那一天……” “不过，就算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话音落罢， 温莎注意到纪安之那只疑似折断的左臂，居然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很像起爆装置的东西，随即便生怕意外横生的立即狠狠踏向了对方胸膛。 砰！！！ 没了特殊材质钢板的保护， 这一脚踩在纪安之胸膛的心脏部位，直接就把纪安之的胸膛踩到了塌陷！ 然而， 就在温莎认为纪安之已经死透了，正想弯腰捡起对方手中的起爆装置时，却亲眼见到对方的手指忽然抽动……瞬间触碰了装置上的按钮。 第562章 怪物？ 另一边， 酒店的正门前， “嬴勾！住手！” 柳小江正打算操控尸毒灭掉酒店内的吕家众人，却听到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他早先将体内的炁外放出去用于感知，所以并不意外于身后那群公司员工的到来，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发声之人，反而仍是无动于衷的操纵着黑炁，将被包围在其中的吕家人尽数抹杀。 一时间， 不甘的怒吼与惊恐的惨叫声随之响起，并在那些公司员工们的紧张注视之下，于无比恐怖的黑炁之中逐渐平息了下来。 随后，当令人恐惧的黑炁缓缓散去，吕家人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的时候，已然……再无任何一个站立之人。 唯有一名老者脸色青紫的跪在地上，极为痛苦地一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手隔空伸向了酒店门外面色平静的柳小江。 “嬴……嬴勾……求……求你……不要再为难……为难我吕家了……代价……已……已经足够了……” 扑通。 断断续续的说完了遗言， 吕孝看向外面刚来不久的公司员工，望着带头的黄伯仁与毕游龙二位董事，即便明显是还有些话并未说完，但最终……却还是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与周围早已死去的吕家子弟，一同奔赴了黄泉。 “这是……吕孝！”毕游龙与公司的员工们站在一起，亲眼见到最后死在自己眼前的人是吕孝，也难免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明白了今日之事的严重性。 毕竟，在带队来到这边之前，因为赵方旭打电话通知的情况，他确实有想过吕家和纪安之的失败，但却没想到柳小江竟能及时赶回来，更没想过这些人居然一个活口都不剩。 甚至…… 他还想过若是吕家和纪安之得逞了，自己该如何才能从他们手里保下高家的二小姐，结果……事实却证明他还是想多了。 公司派人赶过来不仅没有保下任何人，反而还因为柳小江及时从外面赶了回来，变成了眼下这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处境。 与此同时， 一旁的黄伯仁看了看周围情况，大致了解眼下的部分情况之后，反倒是主动站出来朝着柳小江身边的二壮，微笑道： “二壮，好久不见了，你没事儿……可真是太好了。” “黄叔……”二壮看向面带微笑的黄伯仁，即便清楚自己曾经维持生命的治疗舱，其中有很大功劳是属于这位暗堡负责人的，但如今再见到这位对自己算是有恩的公司董事，也难免还是会有所顾忌。 毕竟，她现在完全可以算是恩将仇报，不仅仅只是背叛了公司而已，更有可能在今后帮着柳小江一起对付公司，所以在身份上……也多少还会有些尴尬的。 “没事儿……”黄伯仁见此反倒是显得有些没那么在意。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没关系……不管是什么理由，能看见你这丫头被成功治愈，倒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个心结。” “至于其他的……” 说到这里， 他缓缓转移视线看向了背对着自己等人的柳小江，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也只是我们与你小江哥哥之间的误会罢了。” “误会？”柳小江听到这话转身面向了公司众人，看了看曾有过数面之缘的黄伯仁与毕游龙。 “我怎么不觉得自己和公司之间有什么误会，所有的话……我之前应该就已经和你们说明白了。” “而且……” “你们今天之所以会跑过来，心里到底打着怎样的算盘，你该不会觉得……我会认为你们是来帮忙的吧？” “不管你信不信……”黄伯仁摊手说道。 “我们今天跑过来还真就是帮忙的，毕竟我们也不打算现在就与你开战，一旦吕家和那纪安之得手……谁都知道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觉得没必要再给我们机会了。” “我们想要赢过你这种级别的异人……” “如果想在你这异类带来的灾难中存活下来，我们……可是非常重视时间与机会的，怎么可能会为了吕家单方面的安危，放弃准备的时间直接与你这怪物开战？” “何况……” “只要救下了二壮这丫头，就算没办法用她来威胁你，至少也能卖你个人情，使情况略微缓和一点点……不是么？” “至于吕家和那纪安之的死活……” 说着， 他不以为然的朝着柳小江耸肩道：“毕竟是私自行动，就算要报复他们……也请别让他们连累到其他人。” “我们只想光明正大的度过此次灾厄，并以此来证明我们这些个普通人……的确是有资格成为这个世道的主人。” 柳小江想了想问道：“这究竟是你的想法，还是赵方旭的指点……”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是赵董的话……怕是等吕家得手回去以后，不仅会威胁吕慈交出二壮这丫头，还会因此去找他们吕家的麻烦吧。”黄伯仁道。 “但愿是吧……”柳小江没有否认，但也并未表露出任何信任，只是看了看站在黄伯仁身后的某个熟人，便直接转身带着夏禾与二壮走向了街道的另一边。 …… 眼睁睁的看着柳小江三人离开以后， 毕游龙眉头紧锁的看向了黄伯仁，道：“难道就让他这么离开了？” “不然呢？”黄伯仁没好气的白了毕游龙一眼。 “你看看周围……”毕游龙表情沉重的说道。 “吕家的人也就算了，还死了这么多普通人……” “不要搞错了。”黄伯仁提醒道。 “那些普通人的死因，明显都是被枪射杀的，问题再大……你难道还想要把吕家和纪安之的责任，推到这么个恐怖的怪物身上？” “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毕游龙。 见对方不再多言， 黄伯仁忽然转头看向身后同样穿着公司制服的年轻女子，道： “五月，你觉得他……与之前比起来如何？” 闻言， 五月看了眼柳小江之前离开的方向，随之眼神复杂的用手压了压帽檐，道： “如果是对待敌人，他是会毫不留情的，那些吕家人足以证明这点，我们……按照他曾经的意思来看，显然也是不可和解的敌人。” “但却并未遭到相应的……” 就在此时， 轰—— 不远处突然再次传来一阵爆炸的巨响， 听起来甚至比之前掀飞高层天台的爆炸更加剧烈， 紧接着， 黄伯仁等人在爆炸后睁开了眼睛，亲眼见到不远处的那座高层轰然倒塌，并且还缓缓朝着自己这边砸了过来…… 第563章 相似而不同（上） 轰隆！！！ 已被炸药摧残数次的大楼应声倒下，即刻掀起了强烈震动与巨大的烟尘。 好在， 黄伯仁等一众公司员工皆非普通人， 甚至早在高层大楼真正砸下来之前，就已经各显神通逃离了被砸的范围，没有任何一个人真被这庞然大物给压在底下。 同一时间， 柳小江带着二壮与夏禾两女找到了陈朵，才刚刚嘱咐了她们带着重伤的沈冲与夏柳青先行离开， 随之便在正打算独自前往温莎所在之处，想要会一会纪安之那个普通人的时候，亲眼见证了不远处那座大楼的轰然倒塌…… “那是……”夏禾眼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大楼倒塌，回想起柳小江之前对温莎下达的指令，不禁担忧道： “温莎……应该不会有事吧？” “小江哥哥……”二壮看了眼远处酒店因大楼倒塌而掀起的大量烟尘，同样也开始担心起了负责前去处理纪安之的温莎。 “这么大的动静该不会……” “没事。”柳小江眼眸中的暗金色逐渐褪去，接着回身看向一旁照看重伤昏迷二人组的陈朵，道： “温莎只不过是受了点轻伤而已，她那边暂时还不要紧……反倒是沈冲和老夏他们，若再继续耽搁下去的话，等下就算能够恢复过来，也难免要多费些力气才行。” “你们……先带着他们二人回去与其他人汇合。” “此外……” “虽说可能会给老马带来些许麻烦，但他目前所在的那个村子……也的确是最适合藏身的地点。” “二壮……” “嗯，暂时要将那个村子作为我们的据点……是吧？”二壮没等柳小江把话说完，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即立马点头回应道。 “那好……” “我们先带着沈冲和夏老他们回去，温莎那边……可就拜托给小江哥哥你了，千万别再让任何人继续伤害我们了。” “温莎……” “她虽然是个外国人，但毕竟也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理应……也是我们的自己人。” 闻言， 柳小江对此多少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二壮，又看了看一旁站在二壮身边似笑非笑的夏禾，总觉得这两个女人今天貌似突然成长了不少。 不管是夏禾拼了命的想要让二壮逃走，还是二壮如今这种极为负责任的态度……明显也都不是她们以往会考虑的事情。 不过， “啊……有我在，她不会出事的。”他到底也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了二壮不会让温莎出什么意外。 见此， 二壮基于对柳小江的信任，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立马回头看向身后的陈朵，道： “朵儿，沈先生和夏老的情况……很严重么？” “灵台并未受损……”陈朵面无表情的摇头道。 “不过，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来，死……倒是死不了，但蛊毒也只是暂时减轻了他们的痛苦。” “那还不赶快把他们收起来？”二壮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沈冲，以及同样昏厥……但受伤明显更加严重的夏柳青，道： “你不是也有那个马仙洪制造的噬囊么？” “啊？哦……”陈朵对此先是微微一愣，随之才赶忙从身上摸出了噬囊，并操纵着法器将地上失去意识的二人收入了其中。 另一边， 见到陈朵已将沈冲与夏柳青二人收入噬囊， 柳小江便再次催促几人立刻离开了此地，而后转身面向了不远处的那片废墟，并在迈步走向那片烟尘逐渐散去的废墟时，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居然还活着……” “这家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么……” “还是说……” “此事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 断壁残垣之中， 哗啦—— 伴随着石头与泥土被挪开的声音， 温莎浑身上下满是灰尘的从土堆中爬了出来，并等到因为爆炸产生的暂时性耳鸣缓解之后，才开始环顾四周找寻着纪安之那个家伙的身影。 尽管已明确将纪安之的胸膛踩塌了，作为普通人的对方必然不可能还活着，但由于对方死了还突然按下起爆装置的举动，她眼下也多少开始怀疑起对方是否真的死了。 另外…… 方才的爆炸虽说距离二人的位置很近， 但炸药的量级明显不够，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炸塌大楼，并非被设置在了温莎的脚下，因此虽被爆炸与大楼的塌陷波及了，可事实上……无论是她，还是纪安之，主要遭受的还是碎石与尘土的掩埋。 “呸……呸……”温莎站在废墟中一边清理口中的泥土，一边俏脸漆黑的打量着周围情况，炁息外放努力寻找着纪安之所在的位置。 不过，不知是不是由于纪安之已经死了，异人这种将炁外放用于感知的手段，居然并未感受到丝毫属于活人的气息，以至于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确认纪安之的所在之处。 但，就在这时， “温莎啊温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柳小江正从外面缓缓朝着废墟的中央走来，眼神更是极为好笑地看着温莎如此狼狈的模样。 “一个重伤奄奄一息的家伙，居然还差点把你给活埋了……看来你终归还是轻敌了。” “主……掌门……”温莎回身看向已经来到自己身后的柳小江，知道自己没能很好完成对方所下达的命令，所以心中也难免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闻言更是根本不敢看向柳小江的双眼。 毕竟，若是一上来就拼尽全力，解决纪安之这个麻烦的家伙，她也觉得事情不至于走到眼下这个尴尬的地步…… “他死了，但也没死……”柳小江微笑着拍了拍温莎的肩膀，随之越过她走到了废墟中的某处，道： “我虽然不清楚其中到底是为什么，但这家伙……” 说着， 他弯腰伸手插入碎石与泥土之中，直接就将胸膛塌陷且满身血污的纪安之给提了出来。 “一个普通人居然不知从哪得到了我的尸毒，还歪打正着的使得一部分尸气融入了体内……” 扑通。 柳小江随手把纪安之的‘尸体’扔在了地上，眼神玩味道： “一个无比仇视异人的普通人，若是知道自己今天之所以能活命，反而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最为厌恶的东西……又该是多么的有趣？” 第564章 相似而不同（下） “唔……” 纪安之受到某种刺激缓缓睁开双眼，却因为剧痛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塌陷的胸膛，紧接着……他便深感意外的立马从地上坐了起来。 毕竟，他能感觉到胸膛之内的剧痛，说明自己此刻并非是在做梦，而自身胸膛的塌陷程度……也无时不刻不在告诉他，自己绝不可能还活着。 “很疼吧？”柳小江站在废墟的土堆上，低头看着下方表情疑惑的纪安之，道： “毕竟也只是‘残留’级别的尸气，就算能让你拥有异于常人的体质，也不可能像她们一样拥有近乎完善的不死之身……” 闻言， 纪安之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土堆上方的男子，以及对方身后那个方才已明确杀死了自己的恐怖女人。 “你……是嬴勾，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还活着，难道是……” “我只是刺激了一下你体内的尸气，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做。”柳小江面色平静的俯视着纪安之。 “你之所以还活着，当然是因为……你体内的尸气，早已改变了你的体质。” “严格来说……” “你这体质甚至要比那些寻常的异人更强，只是不懂……也并没有进行过练炁罢了。” 说着， 他甚至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如果要对你进行分类的话，我想异人……才是属于你的真实身份。” “你放屁！”纪安之捂着胸膛从地上起身站了起来，抬头仰望着土堆上方那个眼神嘲讽的男子。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怪物对我……” “你曾经去到过某个极阴之地……”柳小江摇头打断了纪安之，道： “你体内的尸气的确来自于我，但却并非是出自于我的本意，才会使它逐渐融入你这种人的体内……” “当年……” “我还不能算作是真正的活着，只是一缕可能会随时间消散的意识，所以……为了自己不会消散的太快，我曾有过很长时间到处寻找极阴之地的经历，想必你也正是误打误撞的遇见过那时的我。” “这些许被融入你体内的尸气，也是那时你与我曾有所接触的证明，当然……它也确实有可能是那是的我，单方面想要利用你这个家伙，才会相对隐秘的让其侵入你体内。” “只是……” “我或许是想通过尸气来控制你，以求让你这个普通人来为我做事，又或许是想要杀掉你……只是没想到那时的自己，居然虚弱到连利用它做些什么的能力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 他反倒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纪安之，道：“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么？” “虽说只是被些许的尸气融入了体内，但它所带来的效果……至少也能让你在体质上，远远超过身边的那些普通人了。” “你曾经应该是上过战场……” “难不成一直都没有受过伤么，在受伤以后……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恢复的远比其他人更快么？” “……”纪安之。 “看来你已经相信了。”柳小江见到满脸不可置信的纪安之，顿时明白了这家伙从来都没有重视过这点，而经过这次……他大概也已经相信了自身的特殊之处。 “讽刺啊……” “一个无比仇视超人类、异人，甚至想彻底消灭这种群体的家伙，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也都是仰仗了自身等同于异人的能力。” “纪安之，感觉如何啊？” 说着， 他眼神嘲讽的看着纪安之，再次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如果说是因为当年父母与战友的死，导致你这家伙彻底恨上了超人类、异人这种群体，那么现在……你要不要为了复仇，亲手杀掉自己这个异人？” “哦，对了……” “你之前在丁嶋安身上发现的弱点，自然也能成为你这家伙的致命弱点……” “不过……” “你也的确要比丁嶋安更弱一些，眼下就算不必破坏自己的灵台，现在的伤势若是不及时治疗，那么它……马上就会使你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僵尸，会让你以吃人补充血气的手段来治疗自身伤势。” “而且……” “你作为异人的能力毕竟也还太弱，所以一旦失控……普通人拿枪也足够解决掉你了。” “但在那之前，猜猜看……你到底会以异人的身份，为了治疗自身伤势而吃掉多少个普通人呢？” 咔嚓！ 纪安之立刻忍痛抹除腰间的手枪，并在上膛之后眼神极为动摇的看着柳小江，道： “混蛋……”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杀你……很容易。”柳小江像是神明一样高高在上，俯视着下方明显已有些不知所措的纪安之，道： “如果要惩罚你的所作所为，我不来……你也一样会死在温莎手里。” “情况好一点……” “你顶多也就是靠着一股尸气勉强活下来，但也很快就会变成一只失去理智的僵尸，并在最终……被那些普通人所解决。” “我来……” 话说至此， 他缓缓收起脸上虚假的笑容，面色冰冷无情的俯视着纪安之，道： “也只是想要看看……” “你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说的那样，并非一个被仇恨所驱动的行尸走肉，而是要为了那些普通人……亲手解决掉世上所有的异人。” “现在……” “你若是不立刻解决掉自己，也马上就会成为危害普通人的怪物，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对普通人有害的异人……” “这种异人倘若按照你之前的那个说法，不也正是你之所以会仇视异人的主要原因么？” “你纪安之若继续存在下去，可也是对普通人有害的，那么面对这样的自己……你又会怎么做呢？” “嬴勾！你该死！！！”纪安之瞬间大怒，并抬枪指向了柳小江。 见此， 柳小江笑了， 笑的是那样的嘲讽， 笑的……是那样的冰冷无情！ —— 良久之后， 留下人手负责处理酒店那边情况的黄伯仁等人，终于在确定这边没有了其他的动静以后，带着部分公司员工逐步缓缓靠近了废墟中央。 然而， 他们却发现这片废墟之中，只有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沉默地站立着，周边附近完全找不到属于柳小江的身影。 而且，根据情报， 即便废墟中的男子浑身血污有些看不清长相，他们却也还是很快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纪安之！ 见此， 黄伯仁与毕游龙才刚刚松了口气，觉得公司此次过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可紧接着…… 他们便看见原本沉默站在废墟中的纪安之，竟然双眼血红且嘶吼着以一种非人的姿态，迅速朝着自己等人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第565章 似大实小 深夜， 吕家村，祠堂， 吕忠神情有些茫然的来到屋内，抬眼看向那位坐在牌位前的老者，更是忍不住犹豫道： “爸，老二他们……” 闻言， 吕慈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吕忠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就明白吕孝等人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有人还活着么……” “……”吕忠则是以沉默回答了吕慈的问题。 “这帮妖人倒是厉害……”吕慈的左眼瞬间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却又重新恢复了平静，道： “想必公司应该也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那些个领导究竟又是怎么和你说的，难道……是要我吕家现在就对此事负责么。” “赵方旭说……”吕忠看向吕慈摇了摇头，道： “希望明天在公司总部可以看见您，还说是想与您商量下今后的具体细节……” “此外……” 话说至此， 他便再次开始犹豫了起来，明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说……”吕慈一抬眼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想什么，于是便直接提醒道： “吕忠，你要时刻记住，无论有什么问题，但只要是关乎到吕家的，哪怕它听起来很刺耳……也要重视。” “他们说……”吕忠见此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犹豫，当即就把公司那边传来的消息重新叙述了一遍。 “我们的行为已经彻底得罪了嬴勾，吕孝等人的死……便是嬴勾给予所有人的一种警告，如果您还是怕吕家会在今后成为全性的眼中钉，那么明天……也就更有必要去公司与大家商量一下了。” “毕竟……” “我们同样也是圈内不可忽视的一份力量，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有今天的行动……公司方面也表示完全可以理解。” “哼……”吕慈听到这些不似威胁、却胜似威胁的言论，不由得下意识用力握紧了椅子的扶手，道： “如果我再不配合，就让我吕家自生自灭么，我吕家明明也不仅是为了私心，更是为了……居然故意装看不见，这可真是好算计啊。” 吕忠对此完全不敢开口说话，甚至一缩脑袋生怕吕慈将怒火发在自己身上。 另一边， 吕慈见到吕忠此时的反应，难免对自己这位上了年纪的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但由于自己再也没有了其他更好的选择，最终也只能是强行压下了心中所有的不满。 “纪安之那个狂妄的小子……死了？” “赵方旭对此倒是没有明说……”吕忠回答道。 “不过，考虑到公司目前的态度，老二应该是成功把责任都推给了纪安之，至于那小子到底死没死……也还不确定。” “他没死？”吕慈对此难免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却又很快否定了这件事。 “不……那小子应该是死了，不然那种满脑子复仇的家伙，也没必要在行动失败之后，还坚称一切都是自己的计划。” “至于公司如今对我吕家的态度……” “可能是吕孝在死前‘证明’了吕家的清白，也可能是赵方旭他们暂时还不想失去我吕家的这股力量，但无论究竟是哪一种……只要那纪安之还活着，吕家就极有可能会成为此次行动唯一的罪人。” “不过……” 讲到这里， 他却又缓缓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说道： “就算那纪安之已经死了，吕孝也在死前证明了吕家的清白，造成了死无对证的局面……以他赵方旭的为人，也不该会是这样的态度，更不可能因为所谓的大局，重视不安分子所掌握的部分力量。” “毕竟……” “一旦吕家被认定为了不稳定因素，手中越是掌握着部分的力量，就越会成为他们那些人的眼中钉……就像公司永远不可能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转身去信任且利用那帮全性的妖人一样。” “灾厄面前……” “他们那些人所需要的，只是安稳可控的力量，绝不允许有任何不安因素，何况……我吕家当前所剩下的力量，也只剩下了足够维系传承的基础，远不足以比肩其他的几个十佬。” “除非……” “是有什么理由让赵方旭觉得，我吕家还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而且……还足够让他忽视吕家今日的所作所为，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赌我们接下来一定会配合。” “难道是老二他们做了什么？”吕忠对此也忍不住疑惑道。 “未必……”吕慈若有所思道。 “我倒觉得问题应该出在纪安之的身上，亦或是那帮以嬴勾为首的全性妖人，吕孝他们……毕竟在短时间内也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很难想象吕孝和吕恭能在行动失败前，能把事情完善到这一步。” 吕忠再次听到吕慈提起吕孝等人，就算再不那么重视亲情，眼神也难免会有些暗淡，“爸，老二和小恭他们……” “明天就让人去替他们收尸吧……”吕慈面色平静的摇头说道。 “不过，在将他们都接回来以后，就不要葬在后山的祖坟里面了，毕竟都是些与外人同流合污，企图为吕家做些什么，但最终却又没做到，还差点把吕家害死的罪人……并不具备葬入祖坟的资格。” 闻言， 吕忠不免抬头看向吕慈，却发现老人仍旧面色如常，“这……这是不是太……” “你知道他们究竟为何而死……就已经足够了。”吕慈再次摇头开口打断道。 “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若是成了，那自然是极好的……我们怎么说都有理，毕竟也算是立了大功。” “但可惜今日之事终归还是没能成功，既然失败了……那就应该尽力保住其他族人不受影响，我相信吕孝他们如果泉下有知，也能理解我们当前所做下的决定。” “而且……” “对事不对人……” “今天若换做是你这一脉去做事，失败了……那便注定也和吕孝他们一样，都将不再拥有被葬入祖坟的资格。” 说完， 他抬眼看向脸色难堪的吕忠，反倒是因为自己这位儿子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使得自身的目光也稍稍缓和了几分。 “如果你觉得这太过了，那么等你将来成为族长，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以后，若有机会……就亲自来给吕孝他们平反吧。” “眼下……” “倘若想让吕家在今日的失败之后，能够继续将家族的传承延续下去……我们根本没得选。” “是……”吕忠的脸色这才稍微变好了一点，但转头看向自己右边空荡荡的衣袖，也难免会对吕家的未来多少有些迷茫。 第566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次日， 尽管有公司在尽全力封锁消息，即便普通人眼中并未出现任何死伤者，但由纪安之所造成的那些巨大响动，也还是引起了不少新闻媒体的注意。 更何况…… 一夜之间变成废墟的高档公寓大楼，也很难让人不把一切都与昨夜的爆炸声联系起来…… 不过， 好在吕家在与纪安之联手对付全性的时候，还是尽快疏散了大楼与酒店周边附近的民众，这样公司找到机会将一切说成了是军队的实弹演习。 即便…… 这种事听起来真的很荒谬，但由于一些军队高层站出来说话，加上无数正规媒体的相继解释报道，以及对倒塌大楼住户们尤为丰厚的补偿……舆论倒也算是很快平息了下来。 以至于最终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论调，说是之所以会有昨夜那种实打实的演习，就是为了更好应对京城某茶馆爆炸案的再次发生…… 至于那些被牵连进来的酒店客户…… 这次不仅只是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就连那些亲眼见证了有人死去的幸存者……也全都被各方联手合乎规矩的封了口。 想要钱的就给钱…… 想要未来的就给优厚待遇…… 再加上所谓维护社会稳定的正当理由，自然也不可能有人会站出来多说一句话，更不可能有人面对无数的好处而不动心……只为了一条人命再搭上其余所有人的前途。 更何况…… 他们在这时候站出来说话，以一人之力对抗各方的联手，就一定会有许多人相信这种更为莫名其妙的说法么？ 我亲眼见到了两个女超人躲开了狙击…… 亦或是…… 我的家人死在了军方与超人类罪犯的交战之中…… 这种话说出来恐怕还没等真正发酵，就被身边其余所有的普通人当成了疯子。 此外，他们也愿意相信公司等各方给出的合理解释，也更愿意按照公司等各方的意思自主做出选择。 但绝不是因为清楚一切后果才别无他法的只能闭嘴，而是……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理智需要稳定生活的人，不可能在得到了远超公平的大量补偿以后，还要坚持着一些人心中那种所谓的正义与道德。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罪犯都已经被公司等各方处理掉了，自己也因此得到了大量预想不到的补偿，他们再继续下去以至于将事件完全曝光出来……也就不再是追求所谓的公平与正义了。 想要以曝光此事来获取关注？ 以求能用大量关注来为自己继续获取利益？ 且不说此事能否成功…… 也不提法律允不允许这种赚钱方法…… 这些受害者的家属，以及幸存者虽说遭遇了令人悲伤的意外，但至少也还都是心思正常且理智的民众。 正常人…… 谁会去触碰法律的底线？ 坚决不做任何法律道德所不容的事，与法律没有明确否定的我都做……无疑就是正常人，与人渣之间的区别。 万幸的是…… 这世道不管怎样也还是正常人居多…… —— 哪都通公司总部， 吕慈按照要求独自来到了公司，并在其中的某个小型会议室内部，见到了正在等候自己的赵方旭、陆瑾与牧由三人。 “赵董，今天突然叫我过来，是想让我吕家做什么？”吕慈坐在位置上看向了在场的三人，完全没有要提起吕家昨日所作所为的意思。 “……”陆瑾见到吕慈这种不要脸的姿态，无疑也是把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只能看向了一旁正在浏览手中报告的赵方旭。 牧由自然很清楚吕家昨天都干了什么，甚至还在其中扮演了帮助疏散民众的重要角色，但眼下见到吕慈居然都不打算承认吕家的所作所为，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帮助吕家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了。 “看新闻了么？”赵方旭放下手中的报告，朝着吕慈推了推脸上反光的眼镜，道： “各地方的晨间新闻，几乎都对大楼坍塌的事件进行了报告，并且还努力将其说成了是一次被承认的实际演习……你吕家的人都对此怎么看？” “没什么……”吕慈面色平静的看向了赵方旭，道： “只是我管教无方，导致族中出现了自以为是的人而已……” “如果公司真的要追究此事，我吕慈……倒也愿意为这‘管教无方’的罪名接受任何处罚。” 啪！ “管教无方……好一个管教无方！”赵方旭听到这话立马就绷不住了，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 “吕孝是你吕慈的次子，谁不知道你吕家……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吕慈一人说了算，如果没有你的肯定，他吕孝敢带着吕家人在京城乱来？！” “吕良曾背着我加入全性，甚至还对自己的族人下手……”吕慈极为镇定的面对着赵方旭，道： “如果真像您所说的那样，所有吕家人都不敢违逆我……那吕良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赵董，我已经老了……” “倘若您今天叫我过来，只是为了昨天的那些事，大可命令公司的员工们前去调查吕家村……又何必要骗我一个老家伙呢？” “吕孝他们全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被留下……嬴勾下的手。”赵方旭眉头紧锁的望着吕慈，提醒道： “我不是不了解你们吕家的处境，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吕慈的想法，但若是不愿自身被嬴勾优先针对……吕家也完全可以与公司展开深度合作，甚至将所有人都搬到公司的眼皮子底下。” “明魂术……” “你们吕家的这门功夫，只要能掌握好一个度，也足以让公司重视你们的能力了，但偏偏……你们却和纪安之那种人一起，选择了当前最为愚蠢的做法，差点就让嬴勾那个怪物失控了！” “失控？”吕慈看了赵方旭一眼，道： “一个从未被公司控制过的怪物……何谈失控一事。” “吕慈，太过分了吧？”陆瑾见此也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你明明很清楚嬴勾所拥有的实力，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出此下策想以人质来威胁他，现在居然又说自己完全不了解其中一二，难道吕家是真想和王家一样被灭门么？” “还是说……” “你以为就凭吕家和那纪安之联手，就能成功影响到最终所有事情的走向，就能以人质威胁的方式让一个怪物妥协？” “如果真的只有如此简单，我们为何不倾尽全力控制住全性的其他人，而是要在所有人联手的情况下，努力思考如何才能对付这场灾难？” 说着， 他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赵方旭，眼神闪烁道： “因为……” “这场灾难实际并不具有毁灭性，目前的嬴勾……也因为你眼中的人质，尚且还存留着一丝人性。” 第567章 躺平？ 闻言， 吕慈抬眼看了看赵方旭与陆瑾，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牧由，道： “赵董，老实说……” “我的确是无法理解你们的想法，不懂嬴勾这怪物还有什么人性可言，因为不管是当初的王家，还是他最近的所作所为，也都足以证明‘嬴勾’二字……一定会在未来成为我们所有人心中的梦魇。” “面对此等棘手的敌人……” 说到这里， 他直视着赵方旭的双眼，道：“难道不该用尽所有手段，努力争取我们自身的未来么？” “嬴勾或许会像你们所预料的那样，并不会在将来彻底消灭我们所有人，但即便如此……相信也没谁能够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是那死于天灾的可怜人。” “而且，事实证明，若放弃抵抗等待敌人的慈悲，那么最终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必定生不如死。” “公司的态度……”赵方旭伸手推了推眼镜道：“一直都不曾致力于让你们放弃抵抗，甚至比你们任何人都想战胜嬴勾，但事实上……这种想法或许也会有些不太现实。” “毕竟，以嬴勾那种怪物所展现出的力量来看，在道门全体异人皆是态度不明的情况下，我们想要战胜嬴勾……除非是不计代价的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巨大损失换来一点点战胜对方的可能。” “是的……” “就算是动用了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做好了自身必然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也仅仅只是有了那么一点点战胜嬴勾的可能性，但相对的……我们最终却要承受或许比败给嬴勾更加严重的损失。” “而且，即便是退一万步来讲……” “我们最终凭借那些武器成功战胜了嬴勾，但这些东西对我们自己所造成的长时间阵痛……也可能持续千百年都不会消失，届时再想像今天一样于稳定中寻求发展，可就要问问一些外人答不答应了。” “一个搞不好……” “这种或许会一直持续千百年的阵痛，还真会在外面一些有心人的利用下，成为遏制我们自身发展之路的关键把柄……” 说着， 他摘下脸上的眼镜，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接着重新将其戴在眼前，并看向吕慈缓缓开口说道： “虽说大家都是生存在这颗行星上的人类，但却并非都是一条心的自己人，不……应该说只有利益没有朋友的概念么？” “但不管怎么说……” “过往的历史也都足以证明，我们就连所谓的朋友都不是，更别说是什么自己人了，若非社会在发展、文明在进步……人类这种生物早就该死在自己手里了。” “而且……” “哪怕社会在发展，文明一直在进步，某些本质上的东西也根本不会变，就比如……那种被人性道德所谴责的自然生存法则。” “说来也是可笑……” “我们都说自己是文明的，自身拥有远比野兽高尚的人性，但事实上……弱小即是原罪，落后就该挨打，这种完全符合自然界弱肉强食法则的情况，一样也还是会出现在我们这些文明生物的身上。” “只是……” “随着社会与文明的进步，弱小或许并不足以致命，但却一定还是会遭受不平等的待遇，一定程度上甚至还会沦为他人的‘奴隶’……” “我们寻求发展、壮大自身，无非就是为了堂堂正正的活着，而非没有尊严的跪倒在他人面前……” “一旦在我们自己的地界上，动用了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付出巨大代价就为消灭并非是想摧毁一切的嬴勾，以至于自身被敌人抓住机会长时间的遏制发展……终归也还是得不偿失啊。” “那嬴勾……”吕慈不是不能理解赵方旭的想法，但却还是忍不住眯起了左眼，道： “他可是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亲口说了要彻底摧毁我们的一切……” “公司如何能确定这家伙将来所造成的破坏，一定会小于我们不计代价出手消灭他的损失？” “因为我们现在都还活着……”赵方旭回答道。 “因为嬴勾即便是个异类，也是属于这片地界上的怪物，我赌他……如果的确仇视所有的人类，那么我们这些某种意义上的自己人，也绝不该是他优先要彻底消灭的目标。” “而且……” “直到目前为止……” “除了那些在目的上与嬴勾存在某种重合的人，亦或是出于某些理由对嬴勾等人下手的家伙之外，这个所有人眼中的异类、怪物……几乎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无关之人。” “哪怕是身具八奇技之一，当时站出来反对他的陆老，也并未遭受某些足以致命的应对……不是么？” “如此天真的决定……”吕慈看了眼一旁的陆瑾，却明显还是不赞同赵方旭的观点。 “究竟是你这公司负责人的想法，还是上面那些领导商议后的结果……” “这不是任何人的决定，也并非任何人的想法。”赵方旭摇头道。 “我只是根据当前的情况，做出了我自认为能把损失降到最低，也最有可能解决掉一切问题的判断而已……” “至于是否太过天真愚蠢……”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向吕慈，再次摇头道： “我想赌，但不能赌……” “我作为公司的实际负责人，自然会坚持公司的对事理念，不会拿所有人的性命去开玩笑……” “嬴勾所带来的问题一定要解决，但却绝不能是类似于同归于尽的结局，一定要保证脚下的发展之路不会被影响，因此只要是能在此情况下解决问题，谁死谁活……我都不在乎。” “反抗……”吕慈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但却绝对不能损害自身的根基，我只能说……你们实在是想的太天真了。” “这种想法几乎注定了我们一定会陷入被动，未来所有的事情都会被那嬴勾牵着鼻子走……最后也定是被对方啃食的什么都不剩。” “除非……” “那嬴勾真的并非是想要摧毁一切，说白了……尽管你说自己不能赌，但实际却还是在拿所有人去赌嬴勾的想法，赌这怪物在某种层面上并非是我们的敌人。” “不……”赵方旭否认道。 “我并不想赌这种事，只是在当前的情况下，这最为划算的处理方式……看起来很像是在赌博罢了。” “毕竟，除此之外，我们也就只剩下了类似于同归于尽的方式，才能在嬴勾那种怪物的手底下，勉强讨得一点胜利的可能性，结果……却还要在之后承受更加严重的损失。” “既然左右都是‘必死’的局面……” “我们自然就要选择一种更为舒适的死法……” “……”吕慈。 第568章 但绝不想死！ “呃……”牧由察觉赵方旭似乎有躺平等死的意思，不由得伸手挠了挠下巴笑道： “赵董，那如果不想死呢，或者说……如果不想让自己成为死在灾难下的可怜人，我们这些在未来一定会冲在前面的异人……该怎么做？” 说完， 他忽然抬头看了眼吕慈，补充道： “我相信吕老这样的人，应该是觉得自己死了没关系，但吕家的传承肯定不能就这么没了，所以若想保住自己这身本事不至于没落……又该怎么做？” “……”吕慈看了看牧由没说话，但眼神却难免变得危险了几分。 闻言， 赵方旭看了看‘配合’自己的牧由，又看了看正在死盯着牧由的吕慈，道： “公司没办法和你们保证这种事……” “如果是陆家这样愿意配合公司行动的，或许还能通过派去的大量员工让嬴勾觉得棘手。” “但吕家……考虑到昨天的那些状况，就得看嬴勾会不会觉得吕孝他们的行为，与吕家的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一旦嬴勾觉得吕家与昨天的事脱不了关系，那么就算派过去再多的人手……恐怕也是在大战前损耗这边的力量，若是全员出动保护吕家，也就成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提前与全性开战了。” 说完， 他甚至满含歉意的朝着吕慈摇了摇头，道： “吕老，既然你确实不知吕孝等人的行动，那么按理也并不需要对昨天的事情负责，至于吕家有可能被吕孝牵连的问题，也实在是公司这边已抽不出更多的人手了，所以……还请自求多福吧。” “啧，也是啊……”牧由故作失望的愣了一下，但又不得不承认道： “公司最近一直都在派人保护那些愿意配合行动的流派，短时间内还真就没办法抽出更多的人手了，总不能因为吕家自己的问题……就把留守在其他流派的员工派去保护吕家人。” “万一人刚走就出了事儿……” “这对那些愿意配合公司的流派来说，也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说着， 他更是一脸可惜的看向了吕慈，道： “吕老爷子，您可千万别怪我说话太直……” “昨天那毕竟是您吕家自己的事，吕家也一直都不需要公司的帮助，这一出事儿了……却要让公司放弃保护其他弱小的流派，派遣大量员工来帮忙处理自己的麻烦，公司就算想帮也抽不开身啊。” 话音刚落， 他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忍不住用手一拍自己光秃秃的脑门，道： “咦？昨天不是您老打电话让我去帮忙疏散民众的么，难道您让我派人去疏散那片区域民众的时候……也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不愧是吕老爷子，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哼。”吕慈对此不禁冷哼道。 “小牧由，你不用在那挤兑我，不怕告诉你……我昨天之所以会请你帮忙疏散民众，也只是想利用纪安之这个无关紧要的家伙，对嬴勾那个怪物身边的可用力量进行削弱。” “谁料……” “吕孝他们那些不长脑子的，居然真被那纪安之给蛊惑了……” 说到这里， 他再次抬头直视着赵方旭的双眼，道： “赵董，实不相瞒……” “那纪安之不久前曾去村子里找过我，也的确说是希望吕家帮忙针对那些全性妖人，但我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拒绝了他，只答应了会帮他提前疏散那片区域的民众。” “毕竟，公司绝不会允许吕家私自行动，但纪安之怎么说也是个有能力的家伙，若能让这种对我们来说可有可无的家伙，有效针对嬴勾他们造成了威胁，那么最终不管他是死是活，对我们都是有利的。” “所以……” “我才会打电话通知牧由，帮纪安之提前疏散那片区域的民众，至于吕孝他们那一脉人的急功近利……也只能说是我吕慈始料未及。” “原来如此……”赵方旭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 “那看来还真是我们误会了吕家，我代表公司在这里给吕家道歉了。” “无妨。”吕慈点头回应道。 “那……”赵方旭微笑着停顿了片刻，道： “此次是我们太过唐突了，既然已经洗清了自身的嫌疑，证明了吕孝等人的行为与吕家无关……您老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赵董。”吕慈坐在位置上见此不免微微一怔，随之忍不住咬牙道。 “我虽然不赞同公司对待嬴勾的态度，但事情毕竟关乎到了圈内所有异人的生死，吕家……自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今天开始……” “我吕家也愿意像圈内的其他流派一样，定会极力配合公司的一切决定与行动……” “啊……”赵方旭甚至都没看吕慈一眼，只是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报告，头也不抬的回应道： “看来吕老也终于想开了，既然这样……等公司这边能抽出多余人手的时候，我就会让他们立刻前往吕家村，负责与吕家一起配合公司今后的行动。” “您老今天可以回去了，我这边也还有些其他的事，想要与陆老他们两个商量一下……” “……”吕慈沉默的看了眼赵方旭，又看了看眼神嘲笑自己的陆瑾，以及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极力配合公司的牧由，道： “赵董，我吕家……愿意交出关于明魂术的秘密，以求公司能保住吕家的传承不被断绝。” 此话一出， 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甚至就连陆瑾也忍不住重新打量起了吕慈，仿佛是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真的会放低姿态。 下一刻， 赵方旭便满面笑容的放下了报告文件，并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道： “既然吕老都这么说了，若是再不尽力帮忙的话，可就算彻底寒了你们这些愿意信任公司的人……” “这样吧……” “吕老，最近我会尽量调来一些小流派中的部分员工，顺便也会通过各方渠道向圈子里散步消息，尽全力证明吕孝等人的所作所为，与你吕家真的是一点关系没有……” “至于其他的……” “我们今天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具体细节，一起讨论如何才能保证吕家在事后，仍能坚守着多年来的那些传承……如何？” 见此， 吕慈心中即便是相当不爽，清楚一切都是赵方旭的陷阱，也只能尽力在老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一切都交由公司来做决定，我吕家……愿意配合公司的所用行动。” “这么说就过了。”赵方旭笑着摇头道。 “公司又不是什么独裁机构，事情还是要大家商量着来的，吕家毕竟也是一股绝对不弱的力量，为了所有人的将来……大家自然也是不会束手旁观的。” 第569章 吕家秘辛 京城， 郊外村落， 夏柳青躺在农家院的土炕上缓缓起身，却发现屋内除了之前聚集在酒店内的人之外，居然就连行踪成谜的碧游村村长马仙洪也在，不由得深感疑惑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掌门，你们这是……” “老夏，岁数不小了，刚恢复过来还是先休息吧……”柳小江并未解释马仙洪为何会在这里，而是在亲手治好了夏柳青的伤势之后，带着身边仍在围观的人们一同退出了屋内。 随后， 众人一起来到了洋房的客厅， “这是你要的东西。” 马仙洪随之便将改造好的噬囊扔给了柳小江，道：“虽说做起来没什么难的，但想法上也给了我不少灵感，相信之后如果再有机会制作噬囊，应该也就会兼具储物与存尸的功能了。” “另外……” 说着， 他看了看屋内对自己有所防备的全性成员，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我……看来还是先回去吧。” “没必要……”柳小江坐在椅子上看了眼噬囊中的尸体，接着便将其踹入了怀中的口袋，抬眼看了看屋内其余的众人，道： “尽管之前在碧游村的时候，老马的确让朵儿抓走过金凤婆婆，但那毕竟不是他这个人的本意，只是被曲彤那个女人利用了而已，现在……他同样也是我所认定的自己人。” “神机百炼……” “此等远比苑陶师徒更为优秀的炼器师加入了我们，难道……你们都不觉得这其实是件好事儿么？” 闻言， 沈冲看了看表情平淡的夏禾、二壮、温莎与陈朵四女，又看了看与自己同样对马仙洪有所防备的吕良与涂君房，最后才终于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道： “掌门，马村长这是要加入全性了，还是说……” “不，他并没有加入全性，只是我所认同的自己人罢了。”柳小江摇头否认道。 “所以……” “在场的众人虽然可以找他寻求帮助，但是关于老马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也还是不要让其他的成员知道，我不希望有其他人来打扰他的生活，更不想看见一些不知所谓的家伙打神机百炼的主意。” “明白了……”沈冲瞟了眼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的马仙洪，随即便微笑着朝马仙洪点头表示了善意。 “既然如此……” “马村长，将来也还请多多关照了……” “这倒是好说……”马仙洪见沈冲对自己表达了善意与尊敬，尽管脸上仍然还是那种相对冷漠的样子，但眼中多少也因为对方的态度而缓和了不少。 “你们都是小柳真人手中所掌握的力量，我作为朋友自然也是愿意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如果是需要炼制一些比较实用的法器，今后……你们尽管来找我便是。” 听到这话， 不仅是沈冲，就连吕良与涂君房的双眼也是一亮，心中对于陌生之人的防范与戒备顿时没了大半。 毕竟，他们就算没见过马仙洪这个人，也听说过之前发生在碧游村的事件，因此也都很清楚这位神机百炼的继承者，实际就是一个极为妖孽的炼器师，甚至还能以法器的力量硬抗各大区的临时工。 这么一位无比厉害的炼器师愿意帮忙，而且还貌似是无偿帮自己炼制法器……傻子才不接受！ “想不到马教主和我们掌门的关系这么好……”涂君房见此也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还真是足够让人感觉到安心了。” “教主什么的，还是算了吧……”马仙洪对于‘教主’二字明显还是有些抵触，于是开口拒绝道： “至于村长……” “碧游村虽说是已经没了，但我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就是碧游村的村长，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马村长……也可以选择对我直呼姓名。” 这时， “……你们都叫他马村长就行了。”柳小江闻言立刻出言提醒道：“马仙洪这个名字万一被有心人听见……可就不好了。” “毕竟，如果只是马村长，就算被有心人听见，对方也会想着要先进行确认，但若是马仙洪的话……可就是直接告诉他们神机百炼在此了。” 说完， 他看了眼屋内情绪明显不高的吕良，随之道： “行了，现在还是先谈谈正事儿吧……” 闻言， 在场的众人纷纷找地方坐了下来，并抬头看向了柳小江这位掌门大人。 “掌门……这是要报复吕家么？”夏禾瞟了眼屋内的吕良，随之故作惊讶的开口询问道。 “之前不是说了只要吕孝他们放弃抵抗，就不会因为昨天的事而牵连吕家其他人么？” “啊……”柳小江点了点头并未反驳这点，但却忽然转头看向了吕良，并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昨天的确是这么说的，也并不会因为昨天的事找上其他吕家人，但……这却并不代表我一定不会对吕家下手。” “毕竟，除了昨天的事情以外，这吕家与龙虎山的柳小江之间……可也是存在着深仇大恨的，你说是吧……吕良？” 听到这话， 在场众人纷纷大感疑惑的看向了吕良，根本没人知道除了柳小江之前擅闯吕家村，使得吕家人因巨大损失而记恨上了他之外，此二者之间究竟还存在着怎样的深仇大恨。 感受到周围的视线， 吕良先是沉默了片刻，接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赔笑道： “柳大哥，我关于那部分的记忆，之前被吕家抓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删除了，最近虽然经过张楚岚的提醒恢复了不少，但对于此事……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么……”柳小江看着吕良并未拆穿对方的谎言，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那就由我来亲自告诉你们好了……” 说到这里， 他看了看在场的众人，道： “既然吕良已经觉醒了双全手，那你们应该就知道吕家的明魂术，在某种层面上来讲本身就是双全手的一部分，或者说……它本身便是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 “明魂术……” “也不过是由于吕家人的天赋问题，觉醒者在并未通过如意劲了解‘命’的修行之前，不可能发挥出双全手所有能力的一种结果罢了。” 第570章 这可是死仇 “如意劲……” “这东西倒是与双全手无关，的确是他吕家多年来传承的东西，而事实也证明它比起世上一些其他的修‘命’功夫……优秀了不少。” “正因如此……” “觉醒了明魂术的吕家族人，一旦有天赋修炼吕家的如意劲，了解到了这条修‘命’的道路，很快……就能知晓双全手在修‘命’上的能力。” “所以……” “现在与其说吕良是觉醒了双全手，倒不如说他是彻底掌握了明魂术……因而知晓了明魂术便是双全手的真相。” 此话一出， 在场众人纷纷再次转头看向了吕良，没想到他从一开始便是八奇技的继承者之一。 “……”吕良看了看盯着自己的众人，也只能是赔笑着承认道。 “掌门这些话……倒是真的，明魂术的的确确就是双全手本身，这也是在我真正掌握了双全手以后……才终于明白过来的重要问题。” “不对……”沈冲见此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随之更是忍不住朝着柳小江开口询问道。 “这双全手不是当年那些人领悟的绝技么，明魂术可是经过公司认证的一种先天觉醒异能，功法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通过血脉进行传承？” 闻言， 吕良顿时眼神闪烁的沉默了下来，以至于表情也开始变得极为复杂了起来。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了眼吕良，更加确认对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很正常，但你们……尤其是在知晓了夏禾曾经的遭遇之后，应该明白肉体……或者说‘命’这东西，在精于‘性命双修’的双全手这里，也并非是常识那种无法更改的情况。” “‘性’与‘命’，完全可以对应为灵魂与肉体，双全手既然可以针对修行者眼中最坚固的灵魂下手，那么肉体层面的事情……为什么就做不到？” 听到这里， 在场的众人之中没一个是傻子，大多也都随即猜到了柳小江的意思，但却并未在此刻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因为这……着实也是有些违背人伦了。 “吕家人的血脉……”柳小江则是毫无顾忌的继续说道。 “准确来说是从吕慈下面一代人开始，血脉上……也可以说是某种基因层面上，早已被双全手的能力在根本上改变了。” “双全手的确是一种功法……” “但它毕竟是精于‘性命双修’之物，修炼有所成果之后……便会近似于是一种人们本身自带的能力，使用它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实为完完全全的一种本能反应。” “毕竟，那些寻常的修炼功法，若想发挥应有的效果与能力，就算修炼至高深水平可以迅速发挥出来，以炁在体内按照要求运行周天……甚至口诀等辅助手段，也永远都是必须要遵循的一个过程。” “双全手……则无需这般繁琐。” “因为它相较于那些寻常的功法，只要能将它修炼至熟练运用的程度，在某种层面上来讲就变成了一个念头便会发生的事……” “它既是功法又不是功法，可以比作先天异能，实际却又并非如此……” “但从事实上来讲，你们说它是什么，它便真的就是什么，怎么讲也都不能算是错……” “你们可以当他是种功法，也可以当它是一种先天能力，但至少在吕家人的眼里，不管双全手这东西到底有多么奇怪，也都是他们先天所继承觉醒的明魂术……是种能通过保持血脉来传承的能力。” “毕竟……” 话说至此， 他抬头看向眼神闪烁的吕良，道： “这是他们吕家抓到端木瑛之后，并通过‘迫害’才终于得来的成果，哪怕此事在任何正常人的眼里看来……也都是人伦道德所不容的恶行。” “这也正是曲彤那个女人，为什么如此恨吕家的人，甚至对吕欢下手的主要原因之一……” “姐姐和那端木瑛有关系？”马仙洪极为意外道。 “她见过吕家认为已死，但其实逃出来奄奄一息的端木瑛……”柳小江淡然道。 “而且，她们之前在国外就认识，甚至可以说是被端木瑛收养的孤儿，并且回国以后很长时间都在寻找端木瑛，直到看见了被吕家迫害奄奄一息的端木瑛……” “另外……” “双全手虽然能做到改变血脉的事，但在那个年代没有相对充足的医学知识，就算能做也根本没办法做得到这种事情，我想端木瑛当年去国外求学的经历……大概就是能做到此事的一个基础了。” “只不过……” “能让吕家人通过血脉继承双全手的另一个基础，便是我方才所说那种恶行的关键由来了……” “关于此事……我也只能说，端木瑛并非只是对吕家的血脉下手，反而被逼着对自身血脉也做了同样的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降低吕家在得到双全手之前，因血脉问题生出畸形儿的风险。” “再多的，就算是我……也极为不齿，不想叙述这种畜生一样的行为。” “……”屋内众人。 “但是……”沈冲疑惑道。 “此事就算再有违人伦道德，又和掌门有什么关系，你可不是个愿意多管闲事的……” “因为在此之前……”柳小江眼神冰冷的说道。 “吕家在抓到了端木瑛之后，从端木瑛那里得知了张怀义与我师父见过面，并且还为了得到炁体源流……不仅砍断了老人家的四肢，还逼迫端木瑛用双全手窥视了老人的记忆。” “只不过……” “在得知了张怀义所说的那些事情以后，吕家很清楚一些事情并非是自身所能承受的，因此最终放弃了继续探寻八奇技内幕的想法……” “我师父他老人家当年不知道双全手的能力，甚至直到见识了吕良这小子的明魂术，才明白自己一直坚守着……甚至不惜被砍断手脚的秘密，居然早在当初就被吕家通过端木瑛的能力所知晓了。” “一直以来所承受的痛苦，居然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很难想象老人家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但想必……也是因此才会出现了死志，想要通过龚庆的手来自杀吧。” 话音落罢， 他环视着周围的众人，一字一句道： “我和吕家之间，实为师门死仇……不死不休。” 第571章 亲情？别开玩笑了！ “吕家……”沈冲小心翼翼的看了柳小江一眼，道： “居然从始至终都知道八奇技的由来……” “只是晓得它们可能与某些东西有关罢了……”柳小江摇头道。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知难而退。” “居然能让吕家知难而退。”沈冲看了看周围同样对这些事极为震惊的众人，随之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道： “掌门，八奇技这东西究竟是……” 闻言， 柳小江发觉在场的众人除了陈朵之外，几乎都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便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不管八奇技究竟是怎么来的，也不管吕家到底知道了什么，这种事……你们最好让它烂在肚子里。” 说着， 他看了眼一旁仍是满脸复杂的吕良，道： “我只是想通过这些来告诉你们，吕家在当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们……又为什么必须得死在我的手里。” “我之前是说过不会因昨日之事找上吕家，但我可没说自己一定会放过他们，毕竟……他们曾为了得知张怀义的下落，甚至砍断了田佬的四肢。” “此仇必须要报，吕家必然要付出代价……” “吕良……” “不管是吕孝也好，吕恭也罢……” “还有那多年来将自己伪装成疯狗，企图掩盖曾经一切的吕慈……” “不管他们曾经做过些什么，终归也都是你的家人，日后若见不得吕家灭在我的手里，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们这边。” “不过，你的双全手也必须得留下……” “我会以一种不伤根基的方式，将它从你身上彻底剥离出去。” “毕竟，我的想法是要让八奇技在这一代彻底断绝，而双全手却融入了你的血脉，拥有了可以让后人觉醒的性质。” “现在的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想法吧……” 此话一出， 在场的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想过双全手的问题竟会如此麻烦。 吕良作为这种东西的继承者，也真的可谓是倒霉到家了…… “……我会死么？”吕良苦笑着说道。 “不会。”柳小江立刻摇头对此表示了否定。 “我说了不会伤到你的根基，自然不会对你本身产生任何负面影响，你那家传的如意劲……在之后也仍能继续使用。” “只是……” “不论是双全手，还是所谓的明魂术……你将失去与‘罪孽’有关的所有能力。” “不过，即便只有如意劲傍身，加上我所给予你的不死身，倒也足够你将来在这世上自保了，何况你还会用三魔派功法，这可比那些吕家人强多了。” 听到这些， 吕良在众人的围观下低头思考了片刻，接着便想通了什么似的，抬眼看向了表情平淡的柳小江，道： “柳大哥，我其实一点也不恨你，或者说对你根本就恨不起来……” “哪怕你杀了我那个亲爷爷，和那个极度仇视我的亲哥哥，接下来还要杀掉吕家其他所有人，甚至是我那对没什么存在感的父母……也是如此。” “我知道这么说，在人性道德的角度上，甚至都可以被说成是狼心狗肺了，但……我就是对你这个‘仇人’恨不起来。” “我也有心，也是个正常的人，可是……” 说到这里， 他看向在场时刻都在关注自己，生怕自己会想不开做些什么的众人，道： “从小到大……” “我很少能见到那对所谓的父母，也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我有的……只是作为家族的天才，以及亲爷爷满含期待的指导，其中……甚至都很难让人觉得有什么亲情因素。” “毕竟，在当初的那个时候，我们这一脉的三个人，就连最差的吕恭也觉醒了明魂术，天赋上……完全就是一种所谓罕见的家族之幸，更是被当成了最优秀的族人来培养。” “因此……” “不仅仅只是我们三个，就连爷爷与我们三人的父母，也都在家族内部得到了重视。” “以至于我那位亲爷爷，也被太爷吕慈给当成了下任族长的最佳人选……” “然而……” “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很快。” “我们三人之中天赋最好的小欢，被视为家族中难得一遇的天才遭遇了不测，而嫌疑最大的……偏偏还是我这个天赋仅次于她的哥哥。” “于是……” “一切都变了……” “不管我怎么解释，不管我有没有理由害死小欢，所有人都一口咬定小欢是我给害死的。” “我那位亲爷爷在太爷面前失去了重视，甚至连带着我们这一脉的族人，也都失去了刚刚到手不久的家族地位。” “我吕良成为了害死妹妹，害苦了自己所有亲人的罪人……” “但无论那些人怎么折磨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可就算是他们在我身上用尽了手段，也还是根本不相信我没有害死小欢，就因为我是族中在明魂术的使用上，是一个仅次于小欢的天才，除了小欢完全不会有人能出其左右……” “不管我怎么解释，说自己不可能像个机器一样，任何事都愿意用明魂术来处理，等来的……也只是新一轮的折磨。” “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最终就连偶尔过来看我的吕恭，我的亲爷爷吕孝，甚至是亲生父母，眼中……也只有对我这个罪人的厌恶。” “那一刻……我明白了。” “也许我根本不是他们的亲孙子、亲儿子、亲弟弟……我只是个害他们失去了一切的仇人。” “曾经那种所谓的重视与关怀，也不过是在巴结我这个能让他们在族中获得利益的工具罢了……” “于是，在感到了绝望以后，我便找机会逃离了那座地狱，来到外面与不会在意我过往的全性妖人们走到了一起。” “暂且忘记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像个人而不是工具一样好好的活了一场……” “就仿佛……” “连小欢的死也已经不再重要了，使得我甚至放弃了去调查她的真正死因。” “毕竟，面对着无论如何都不信我的‘家人’……就算查出了她的死因又能如何？” 话音落罢， 吕良眼中满是自嘲的笑着摇头说道： “我只是个他们用来获取地位，达成自身梦想的工具而已，既然已经导致他们失去了一切，就算证明了清白……难道他们就会拿我当成亲人来看待了？” “亲情？呵呵……吕家那种地方，于我而言根本就没有亲情这种东西，有的……只是对我数不清的厌恶与敌意。” 第572章 区区灭族之仇 “掌门，你说我为什么要将仇人当做亲人，甚至还要为此放弃属于自己的人生？” 吕良不禁反问道：“相较于不在意过往，愿意接受我吕良的你们，那些吕家的人……真是我的家人么？” “说的好！”马仙洪显得比吕良本人还要激动，随之更是忍不住开口感叹道： “真正决定关系远近的从来都不是血缘么……” “……”沈冲对于吕良的话倒是没有多么意外，反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马仙洪，又看了眼亲手杀死曲彤的柳小江，总觉得此二人的关系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毕竟，他之前在得知柳小江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通过公司的渠道对曜星社展开过调查。 公司的渠道，加上全性其他成员调查到的消息，再算上张楚岚等人的反应，使得他也大致清楚了曲彤那个女人的不简单。 只是由于一直都没搞明白曜星社内部的力量，以及柳小江这个异类是否真的已经死了，他才没有急着去救回陈朵，而是一直留守在公司内部，照看着二壮与夏禾两女所受的伤势。 此外关于这曾在碧游村掀起过不小风浪的马仙洪，他曾跟在赵方旭身边也同样有所了解，只是不知公司明明很容易就能查到对方行踪，为何每次都会忽略曜星社一切可疑的行动。 直到后来…… 苏诚跳出来证明了他心中的疑惑，而就在他打算针对苏诚做些什么的时候， 柳小江……却及时回归了。 而且，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自己犹豫不决的事，不仅救回了陈朵，还杀掉了曲彤，解决了苏诚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但在他目前看来，这其中明显还缺少了一环。 马仙洪为何会跟着曲彤？ 如果是被双全手控制了，那么在解除了控制以后，这家伙为何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若与那曲彤之间存在感情，如今又为何愿意跟在自己等人身边？ 对于马仙洪这个人来说，考虑到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一个人默默离开……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么？ 何苦，要在对利用自己的曲彤仍有感情时，还继续跟在掌门这种既是仇人、又是恩人的家伙身边？ 难不成这人直到目前为止，也都还没有真正脱离双全手的…… “既然如此……”柳小江开口打断了沈冲的思绪，毫无疑问也是完全知晓了对方的想法，随之看向吕良，道： “你就尽管留在这里，若不愿亲眼见证吕家的覆灭，那便只关心自己脚下的道路好了……” “可是……”吕良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柳大哥最终也一定还是会对我下手的，毕竟你方才也说过了双全手这东西，本质上不同于其他的八奇技……” “若想让八奇技在这一代彻底断绝传承，我这种除了柳大哥之外唯一会用它的人……” “要么就是绝对不能有下一代，要么……它就一定会被柳大哥从我的身上剥离出来，我猜的应该也没错吧？” “哼……”柳小江见此倒是也没否认，反而朝着吕良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 “如果吕欢当年的死不再重要，也无人再将你当成延续血脉的工具，那这双全手对你来说……还重要么？” 闻言， 吕良盯着柳小江看了许久，随之也终于默默松了口气，并在看了眼身边的涂君房之后，道： “只要柳大哥不认为我会阻拦你们就足够了……” “至于吕家……” “我早已不再将自己当成是吕家人了，这点早在我当初第一次逃离村子的时候，也已经是注定的事了。” “何况……” “在本就不把他们当做亲人的情况下，如今又确认了吕家曾经都做了些什么，作为一个人……我也很难同情他们。” “因果循环……” “正如涂大哥之前与我说过的那样，既然已经侥幸跳出了吕家人的因果，我……干嘛要犯傻再次投身进去？” “区区灭族之仇么……很好。”柳小江感知到吕良并未说谎，不由得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这种满意点头的态度，在周围其他人眼里看来，无论怎么看……也都多少有些残忍的意味。 随后， “行了，我今天要说的就只有这些。”柳小江看向了屋内的其他人。 “吕家的事虽然告诉了你们，但却并不需要你们来做什么，师门的仇……也理应由我一个人去处理。” “这里的环境不错，村民也都不晓得我们的身份……” “你们就接下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一下，因为不久之后……我们也就要真正开始有所行动了。” “吕家的灭门……必然会成为那些人眼中的一个重要信号，一个全性妖人与世上所有人宣战的信号！” …… 片刻之后， 沈冲按照柳小江的示意单独留了下来，尽管二壮离开前那种幽怨的眼神，也的确让他感到了极为不适。 “掌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着沈冲，道： “马仙洪的确并未完全脱离控制，但若是按照之前的标准来看，这种控制……倒也并非是通过双全手施加的。” “曲彤那个女人很狡猾，不仅是用双全手抹掉了他的部分记忆，更是在长年间不断对他在心理上施加暗示。” “所以……” “如今就算清楚曲彤只是利用了他，只为了让他以神机百炼创造完美的修身炉，他也依旧还是把对方当成了家人。” “的确挺傻的……” “我也可以凭借双全手的能力，强行抹除曲彤那女人在他心中留下的暗示，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 他看向房间紧闭的木门，仿佛穿透一切事物看见了马仙洪似的，道： “长年针对灵魂的删减，早已让老马的精神残破不堪了，甚至在某种层面上来讲……与心智未成的孩童也没什么区别。” “稍有不慎……” “他便会轻易陷入崩溃的边缘，这种时候任何物理层面上的手段，或许能在一定时间内暂时缓解情况。” “但在未来……” “老马这人也就算是废了，一个精神无比脆弱的成年人，最终走上绝路……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 “所以……” “起码直到他自行修复了灵魂的缺憾之前，我们……必须要时刻注意他的状态，你这个细心的家伙，无疑也是最适合此事的人选了。” “……”沈冲。 “怎么？不愿意？”柳小江笑道：“神机百炼……这可是个百宝囊啊。” “不是……”沈冲摇头苦笑道。 “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太过小心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总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柳小江。 第573章 惨！实惨！ 暗堡某秘密基地， 隔离研究室内， “吼……” 纪安之被绑在隔离室内的座椅上，不仅双手双脚被牢牢绑在了座位上，就连头部与颈部也都被特殊材质的绳索死死束缚住了。 他双眼血红不断抵抗挣扎，低吼声甚至穿透了隔离室的单向玻璃，使得正在仔细观察他的二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家伙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五月看着隔离室内表现极为非人的纪安之，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黄伯仁。 “理论上来讲……”黄伯仁观察着隔离室内的纪安之，随之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下巴，道： “这家伙已经不再具有任何人类的生理特征了，如果是正常人……恐怕现在也早就开始腐烂了。” “结果……” “不管是多么适合尸体腐化的环境，但别说是开始被微生物逐渐分解了，就连早已死亡的躯体也一样还是‘活着’……这完全是我们不曾遇见过的奇怪状况。” “毕竟，你要说他不是人，他偏偏还拥有一定程度的意识，你要说他是人……他却只有满足自身食欲的想法。” “居然还真和那些电影里的情况差不多……” “僵尸……不，丧尸么？”五月看着仍在隔离室挣扎低吼的纪安之，心里也免不了对丧尸等事物有些不太能适应。 “那看来……” “他当初在国外所造成的混乱，那些人宁可封锁芝加哥的部分街区，也绝对不想让其他人察觉的事……应该也就是‘民众发疯’的原因吧？” “此事的可能性的确很大……”黄伯仁点头道。 “你当初要是再等等就好了，这样起码也能知道那家伙，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把人变成这种样子。” 闻言， 五月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忽然开口询问道： “黄董，您是暗堡的总负责人，既然已经知道这纪安之不再是人类，甚至是不可能问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了，现在……还留着这家伙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研究……”黄伯仁伸手扶了扶眼镜，顺便瞟了眼身边的五月，道： “如果不是为了研究的话，又何必要将这种家伙回收至暗堡？” “已经失去了理智这种事……难道你觉得我们在进行回收时看不出来么？” “此外……” “这种情况虽说总是会在电影中出现，但在现实中却是我们头一回撞见，谁也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与电影中有何区别，这种差别……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有研究的必要么？” “更何况……” “嬴勾那家伙同样也绝非人类，甚至听说还是当年的那位大神……” “僵尸的祖宗啊……” “我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么邪乎，但这纪安之身上的情况毕竟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说不定就与他之间存在着某种直接的关系。” “我们若能通过研究……找出此二者之间共有的某些弱点，想必在将来的局势中多少也能变得轻松些吧。” “可是……”五月明显不是很赞同黄伯仁的想法，“我们不确定这种状况是否会传染，但通过国外封锁一切消息的做法来看，像电影一样出现‘生化危机’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一旦不小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黄伯仁摇头打断了五月，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优先考虑消灭隐患的。” “不过，纪安之终归也还只是个普通人，就算不知为何在体质上变强了许多，但相较于防护齐全的我们……也是很难有机会伤到任何人的。” “利大于弊……” “事后处理起来也不会太费力气……” “我相信这两点也正是赵董他们，为什么会同意研究的主要原因了，而既然已经得到了信任……我自然也要拿出可靠的研究成果来回应他们。” “……您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五月对此显然也是无话可说了。 这时， 几个穿戴防护周全的暗堡工作人员，在黄伯仁与五月的注视下进入了隔离室。 只见几个工作人员分工明确，有站在纪安之前面吸引其注意的，也有拿着工具站在一旁等候的，还有悄悄从后面逐渐接近纪安之背后的，然后……一巴掌上去就把他才复原不久的下巴又给扇脱臼了。 随后， 在确认了纪安之下巴已经再次脱臼之后，几名暗堡工作人员才终于走上前来，配合熟练的操作着工具在纪安之身上，迅速提取出了自己接下来研究所需要的东西。 见此， “……这纪安之可真是够惨的了。”五月不禁摇了摇头，道： “不仅没能完成那种所谓的复仇，还因为行事太过出格而不被任何一方接受，现在……更是只能永远待在这片见不得光的地方，终日要为暗堡的研究提供‘活体’素材。” “明明……” “如果思想没那么极端的话，也是个前途无量的家伙来着……” “你同情他？”黄伯仁对此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五月，但随即却又是摇头否定道： “这种家伙可一点也不值得同情，想想那些因他而死的无辜普通人，因他行事出格而大概率支离破碎的家庭……他就是有十条命也根本不够赔的。 “枪毙也只能枪毙一次……” “我倒是觉得他像现在这样，在注定了必须要死的情况下，还能为我们奉献出最后的光和热……也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赎罪。” “你这丫头的同情心，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人的身上，而是应该出现在那些真正可怜的人身上……” “此外……” 说到这里， 他忽然转头看向身边的五月，道： “五月，你这丫头来暗堡也有一段时间了，就算你实际是为了那些无法融入正常社会的孩子，但这么久过去了……你也应该明白暗堡这地方虽说是有些残酷，可却也并非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你希望那些孩子能有更好的未来，愿意亲自来监督指引那些孩子的成长……这是完全可以的。” “但依我看……” “你这丫头并非适合暗堡这边的工作，你之前和我说过的那些建议……我承认我们曾经的确太忙了，没能对那些孩子做到真正负责，所以我之后也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你还是尽快离开这种地方吧。” “暗堡不适合你这样的人，未来也迟早会与你的想法产生分歧……” “我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就因为性格问题最终选择与公司分道扬镳……” 第574章 公司黑暗面？ “我懂……”五月先是沉吟了片刻，随之道： “世间万物都存在着两面性，有正就有反，有光明就有黑暗……我都懂。” “此事就算是公司这种地方，也必然要因为眼前的现实问题，分化出暗堡与临时工这种机构与制度。” “如果说公司与员工们都是站在阳光下的，那么脚下的暗堡与其他临时工……必然就是站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为了让人们在阳光下显得更为耀眼的一种存在。” 说着， 她再次看向了隔离室内的纪安之，道： “公司与正式员工们一定是光明的，而暗堡与临时工作为与之相对的存在，必然也不可能是一样的存在……但若要说你们是真正的黑暗，这种评价倒也的确有失偏颇了。” “毕竟，不管再怎样，你们也终归还是要听从于光明的指引，所行一切手段也只是为了应对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并将最终结果引导至人们在阳光下都能接受的样子。” “所以我才说……”黄伯仁摇头道。 “你这丫头的确是个人才，但并非是适合暗堡这种地方的人才，跟在赵董他们身边……你能发挥的作用也会更大。” “如果还是担心那些孩子，担心暗堡这边的员工不负责任……你也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避免再次出现乌向尤那种的悲剧。” “不……”五月语气极为坚定的说道。“我将来要留在暗堡这边工作……” “反正像我们这种之前从事间谍工作的异人，本身就是习惯了常年行走于黑暗边缘的一群人，我并不觉得自己对暗堡这边的工作有什么不适应……” “或者说……” “实际正因为在外面见惯了何为黑暗……” “我才愿意留在公司的暗堡这边进行工作，因为相较于国外一些人对问题的处理方式，这里……尽管确实还有些做得不足的地方，但也已经是在尽量不去触碰人性中最为黑暗的那一面了。” “就比如……” “公司对待异人群体的态度，以及暗堡对待那些孩子的方式……” “如果是外面的话……那些无法融入社会、注定是异人、是麻烦的孩子，恐怕也都并不会被善待，最多也就是父母有钱有地位的孩子，或许才有资格让他们耗费人力与资源去引导、去教育。” 话说至此， 她甚至极为无奈的摇头叹息着说道： “一些人总说国外是天堂，就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味道，殊不知我们即便还有不足的地方，但那些出国后并未被‘收买’的正常人，越是在外面待得久了……就越觉得自己家里才是最为温暖的港湾。” “如果说国外真的是天堂，真的就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味道，我这种在外面待的时间，实际远比回家更长的人……为什么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 “这当然因为你是个正常人……”黄伯仁微笑道。 “不会只是盯着国外的优点，也不会只是盯着国内的缺点，而是在正确看待了国内外的优缺点之后，才在内心之中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比较。” “也正因如此……” “我才会说你不适合暗堡这种地方的工作，因为你实在是太过正常、也太过理智了……并非是暗堡这种地方真正所需要的那种，无论在何时都坚信着暗堡一定正确的人。” “尽管你很清楚暗堡这边的工作或许残酷，但在某种层面上来讲并不能算是错误的，甚至也可以说服自己坚定完成暗堡的工作，但这种思考……时间久了也迟早都会将你彻底压垮。” “反倒是赵董他们那边……” “公司就算只是普通人眼中的物流机构，但也毕竟是与所有人一同站在了阳光底下。” “而在阳光之下……做起事来也就必然不能不计后果，总是要经过仔细的思考与商量，并在真正看清了许多种可能后，选择有一条最能被人接受的温和道路。” “但相对温和的道路，也不代表其中没有见不得光的地方……” “暗堡这种机构之所以存在，你刚才的确是已经说对了，一方面是为了针对异人的方向进行诸多研究，另一方面……我们就是与那些临时工一样，负责处理这条温和道路上，少量见不得光的脏事儿。” “哪都通公司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没有它就不会存在着暗堡这样的机构……” “而相较于暗堡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你这种人才显然更适合阳光下的公司，跟在赵董他们身边也更容易发挥最大的作用……” 说着，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隔离室内的纪安之，道： “这纪安之的思想若是没那么极端，如果他并不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这人……倒是相当适合处理暗堡的工作，也是我最希望吸收进来的那种人。” “因为……” “这种人足够坚定，只要认定了一个想法，就算理智上清楚一切……也绝不会胡思乱想，只会着手于眼前的行动。” “那黄董您呢？”五月犹豫道。 “您明明很清楚公司与暗堡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暗堡所行之事在常人眼中足够残酷，难道您就不会像我一样……” “我可是公司的董事啊。”黄伯仁微笑着开口打断了五月，道： “知道这些……难道不是最为基础的要求么，难不成还有人作为公司的董事，却连自己公司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只要能达成最开始成立时的目标，除此之外的一切想法……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必须要了解的信息，而并非是在公司内部一定要遵守的规章制度。” “严格来讲……” “我应该也算是制定这份规则的人之一吧……” “好吧……”五月见此再没了任何疑问，而是想了想点头道：“我会仔细考虑这件事的。” “嗯……”黄伯仁点头笑道。 “你这丫头也是个难得的人才，苏诚那小子倒是没少费力气来培养你，所以……我完全可以尊重你的意愿，但若是让我发现你无法承受暗堡的压力，届时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立刻将你调离此处。” “我明白了……”五月语气稍显失落的说道。 “并非人人都适合站在阴影之下么……” 第575章 你总说善恶并不存在 数日后， 京城郊外的村庄， 柳小江坐在小洋楼外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村庄店铺中随处可见的二锅头，望着天边像是被哪只天狗咬了几口的月亮，活像个毫无生气只懂借酒消愁的年轻人。 咕咚咕咚…… 他拿起二锅头豪爽的喝了几口，随之用手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酒水。 然而， 就在这时， 一只小沙包却突然从街道对面的飞向了此处，眼看着就要打翻了柳小江放在小木桌上的酒瓶。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了飞来的沙包，却见一道娇小的身影立刻从街道对面跑了过来，站在自己面前显得有些扭捏、有些害怕的样子。 “叔叔，对……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可……可不可以把它还给我。”小姑娘望着柳小江那张年轻的脸，终归还是鼓起勇气率先开了口。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小姑娘，接着便将手中沙包递到了她的身前，道： “要玩……就去小广场里面去玩吧，万一被街上驶过的车辆撞到就不好了，还有……你应该叫我哥哥。” “谢……谢谢哥哥！”小姑娘察觉到柳小江脸上的微笑，尽管还是对他这张脸感到了些许的陌生，但之前那种扭捏与害怕的样子也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失而复得般……一种极为简单的开心。 说完， 小姑娘便从柳小江手中接过沙包，蹦蹦跳跳一脸开心的回到了街道对面，随后也不知是不是在与其他小伙伴传达柳小江的意思，总之还是非常听话的带领着同伴一起离开了此地。 “普通人一直都是如此……”马仙洪不知何时来到了柳小江身后，看着小姑娘与其他同伴一起离开了此地，不由得随之开口感叹道： “即便长大后总要面对柴米油盐、生老病死，但只要童年过的还算是开心快乐，身边也一直都有能够交心的同伴……他们也不见得要比异人更脆弱。” 咕咚…… 柳小江并未意外于马仙洪的到来，闻言也只是回头看了对方一眼，而后便再次拿起桌上的二锅头喝了一大口。 “都是一样的……” “普通人也好，异人也罢……” “如果说人性本恶，那么异人也只能是更恶，因为具备了普通人所没有的力量，他们……也会相应遇到更多走上歪路的机会。” “如果说人性本善，那么异人也只能是更善，同样因为具备了普通人所没有的力量，若能克服一切欲望老老实实的像个普通人一样……他们在心智上也只会比普通人更为成熟。” “普通人的善恶，尽管与异人略有不同，但大致上却也依旧还是同理……都是生存在这世道上的正常人罢了。” “正常人么……”马仙洪走到小方桌的另一边，拿过一旁的小马扎坐了下来，道： “如果说这些普通人，与那些异人皆为正常人，那么与之作对的我们……可就成了不正常的那群人了。” “原本便是如此……”柳小江放下手中的二锅头，看着那几道逐渐远去的娇小身影，道： “全性既不是这些普通人，也不是那些愿意克制欲望，老老实实生活在社会上的异人，脑子不正常……那是事实。” “不过……” “不愿意克制欲望，不代表可以纵欲，无法融入平稳的社会，也不能证明他们不想……只是各有各的理由而已。” “那些真正自甘堕落的……” “就算是我也不会去将他们引回正道，因为事实就像公司与十佬们所维持的平衡，总要有人是那种能让他们证明自身的存在。” “善与恶在某种方面上的确存在，但在某些事情上却又很是虚无缥缈，仿佛只有赢家才能分得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应该合理计划，毕竟即便是‘恶’……也有其存在的价值。” “它能让‘善’较为清晰的辨别自身，还能够提醒一些人必须要时刻坚守理智，否则就会让自己逐渐走向世道的对立面……作用何其之大。” “你还相信善恶？”马仙洪对此明显很是意外。 “如果相信那帮家伙的善恶论，认同他们那种所谓的世道大义，岂不就是承认了自己这种不愿为生存让步的人……为恶？” “若是站在人类的角度上……”柳小江面色平静道。 “那我……还有你们几个，可不就是一些罪大恶极的家伙么……” “但如果是站在天道……站在众生平等的角度上，我不想为了生存而让步，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抢先发难，倒也算不得什么为天地所不容之事。” “至于善恶……” 说着， 他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马仙洪，道： “若想社会维持稳定的发展，设立一个标准来分辨善恶是非……也是必须的。” “所以……” “不管你所行之事究竟是对是错，亦或是善恶何种……只要是有可能破坏社会稳定的，维系秩序稳定的人即便不将你辨别为恶，也必定不可能对你的所作所为选择放任。” “换句话说……” “不管那些人是否承认，是否觉得你这人不错，你在碧游村的所作所为，对于这世道来讲……无疑就是与社会稳定对立的恶。” “如果这社会是错的，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呢？”马仙洪皱眉道。 “我凭什么非要按照他们所设立的标准来生活……” “呵呵……”柳小江见到马仙洪这副模样，自然也清楚对方直到目前为止，还在记恨公司派人去‘摧毁’碧游村的事，于是道： “那好……” “老马，如果按照你那种行事标准，见一个‘救’一个……利用修身炉来让所有人都成为异人，彻底消除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隔阂。”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如果这世上只有异人，每个人都拥有力量，你能保证……这份力量一定就是平均的么？” “……这跟力量的强弱有什么关系？”马仙洪疑惑道。 “未来只要大家都是一样的，还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坐下来谈的？” “因为力量乃是一切的基础……”柳小江摇头道。 第576章 但没它就是不行 “力量决定强者与弱者之间的区别，而规矩……则往往都是由强者所制定的。” “不愿欺凌弱小的强者在制定规则时，自然不会让这规则对任何的弱者不利，甚至是只针对强者进行某种程度的优待……” 话说至此， 他再次拿起了桌上的二锅头，道： “但，如果按照你的设想，未来让所有人都变成异人，那么眼下那些适用于普通人的规则，也就会在将来随之彻底失去原有的作用，因为时代变了……它必然不会适合那种变化巨大的世界。” “届时……” “规矩必然会重新制定，可你又如何能保证，那时有资格制定规则的强者，还会像今天这样对大家一视同仁？” “……难道还会有什么变化么？”马仙洪不以为意道。 “如果规则一直都是由强者制定的，那么今天……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因为异人和普通人之间的思想与理念不同，就算大家在某种程度上都算是一样的普通人类，但由于思想等差距……目前所遵循的规矩也还是存在着不同。”柳小江解释道。 “这世道是属于那些普通人的世道，规矩……法律也是他们针对普通人所设立的，既不能适用于异人与异人之间，也不能适用于异人与普通人之间。” “普通人……” “不管你与他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故意杀人……无疑就是罪大恶极的。” “无论有什么理由吧……” “异人与异人之间，因仇恨而相互厮杀……难道也会像是普通人一样被问责么？” “……”马仙洪对此根本无法回答。 “不会……”柳小江并未在意马仙洪的沉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为了普通人的社会，异人的存在即是不合理，哪怕基于人道主义精神，不会因出身被判定必须要死，公司方面的态度也是放任异人内耗，所以根本不会像是普通人一样，故意杀人……即是大罪。” “何况……” “异人之间的相互厮杀，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局面，都已经持续了多少年了……” “这便是异人与普通人之间，除却力量之外……最大的区别。” 说着， 他拿起二锅头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道： “老马，若是让所有人都成为异人，你猜……未来到底是会按照原本普通人的社会发展下去，只是针对规矩等问题进行某种优化，还是会逐渐转变成适应异人这个群体的社会？” “诚然……” “普通人突然转变成异人，思想或许还是会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也许在想到规矩已经不再适用于这世道的时候，更改起来也还是会贴近于维持当前的这种稳定。” “可未来……” “等过了数年之后，当普通人不再觉得自己是普通人，当他们彻底熟悉了异人的那套规矩以后……还会想今天这样关心于弱者么？” “……我是不会变的。”马仙洪想了许久才犹豫着说道。 “你是不会变……”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 “你老马从始至终都可怜弱者，甚至不吝啬于将异人的力量分享给他们，但这可不代表那些原来因为清楚自身弱小，所以才愿意规规矩矩在世道上过活的人……也会像你一样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 “关于这点……” “看看你那些碧游村的村民，在接触到力量之后的变化，你应该也会比我更清楚吧……” “那些村民变强的只是自身力量，心境上则完全无法与力量匹配……” “异人之所以不会在力量上迷失，那是因为他们获得力量的经历，也并不能算是一条相对简单的道路，也知道修心这件事……” “但即便如此……” “这样的异人在面对八奇技时，同样也是很容易就会失控暴走，不惜任何代价都渴望得到这份力量。” “老马，既然连异人都是如此，那些普通人轻易获得力量，成为了与异人同等的存在之后，又如何才不会醉心于这份力量？” 说罢， 他将手中的酒瓶放回了桌面，道： “懂得收敛自身的欲望，不代表我们真的并非野兽，只是因为智慧明白了纵欲的后果，才无论如何都会避免自身变得与野兽无异……” “而且……” “相较于一般人……” “大部分异人与那些认同弱肉强食的普通人，几乎就是当前最为接近于野兽一样的人类了。” “这种情况下居然要让所有人在未来都变成异人，让这一少部分逐渐转变为大多数……你是想要一个只有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社会么？” “野兽的社会……” “这不就是弱者永远都只能被强者‘剥削’的社会么？” “一旦这种事被定型……” “届时就算是有弱者想要抱团反抗，那些强者也会团结起来以求保证自己的地位吧，我们暂且不说这最后究竟是谁输谁赢……万一毁灭了怎么办？” “……”马仙洪。 “社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何经得起涉及所有人的理念之争？”柳小江摇头道。 “你总说善恶这东西并不存在，一切都是由强者在胜利后所决定的，殊不知……若想有一个稳定平和的生存环境，一个至少不会只维护强者利益的社会，没有善恶与规矩这些东西就是不行。” “幸运的是……” “那些曾经胜利过的强者，根据自身善恶观所设立的规矩，在如今看来……倒也算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了，起码我是不觉得自己能在这方面上做的更好。” 话音落罢， 他起身走向小洋楼的大门，并在经过马仙洪身边的时候，顺便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老马，至少在我眼中看来，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局面，可并不是什么这个社会与世界的错，反而就只是一种人祸……”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众生平等，无疑是一种极为正确的想法，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现在的他们……也只是自私的有些过了头。” “我要做的……” “也不过是在他们都很自私的今天，站出来用拳头告诉他们极端自私……所招致的恶果。” “毁灭的话……” “我还上哪去享受所谓的生活，如何证明自己与他们之间的不同……” 第577章 没得吃了？（上） 三天后， 夜晚， 津门港居住区，某独栋别墅内， “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张灵玉坐在餐桌前，手里面拿着副碗筷，听到张楚岚的话也是忍不住一愣，道： “那吕家的其他人岂不是也要……” “说不准。”张楚岚知道张灵玉想说什么，于是摇头道： “原本我也觉得这次不管有什么理由，既然敢对二壮下手……那么吕家也算是彻底完了。” “不过……” “公司与其他十佬们的反应，却也同样都很让人出乎预料，在吕家擅自行动的情况下，居然还想保下吕家这股力量……” 闻言， 张灵玉看了眼一旁不理二人谈话，正在疯狂扫荡着桌上所有外卖的冯宝宝，随之放下碗筷想了想说道： “前几天的新闻就是说的这事儿么，可能公司的领导们也有什么理由吧……” “的确有理由。”张楚岚对此倒是并不否认，而是习惯性的伸手摸着下巴，思索道： “不……应该说此事很好找理由才对，反正只是吕家那些人的擅自行动，而在此情况继续细分下去……倒也并不是不可以。” “只是……” “不管有什么理由，在找到理由之后……无论吕家的其他人显得多么无辜，公司与十佬们的态度也未免太天真了。” “如果说是不了解柳大哥，虽说也能解释他们最近的一系列动作，但其他的十佬们这么解释或许还好，赵董……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无论是怎样合理的解释，都不可能说服柳大哥放过吕家的那些人。” “不说别的……” “恐怕单单只是吕家对二壮下手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柳大哥在心里判吕家的死刑了。” “结果……” 说着， 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道： “赵董却在明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依旧还是忽悠了其他的几个十佬，说服了他们不再计较吕家的擅自行动……” “难道这仅仅只是为了让吕家配合公司，不再继续针对柳大哥他们那帮人乱来……是在害怕因为吕家的事导致与柳大哥提前开战？”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 “表明一切都是吕家的私自行为不好么，似乎也根本没必要把事做的如此麻烦，甚至还派了那些家伙去吕家负责盯梢……” “这看起来哪是害怕与柳大哥提前开战啊，简直更像是要为吕家的一系列愚蠢行为擦屁股……而且还是完全不计代价的那种。” “啧……” “这老狐狸明知道吕家的那些人保不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柳大哥找上门，居然还要完全不计代价的试图保下吕家……怎么可能呢。” “吕家毕竟也是十佬之一……”张灵玉试着猜测道。 “赵董会不会是想要尽量保住吕家的一部分人，好让自己在未来与小江开战的时候……不至于让手中的力量减弱太多？” “不久前死在柳大哥手里的那些人……”张楚岚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毫无疑问是对吕家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就算不至于让吕家从此一蹶不振，伤筋动骨……也绝对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吕孝、吕恭……他们这一脉的吕家人，几乎可以算是吕家内部在能力上举足轻重的一批人了，如今剩下的除了人丁稀少无足轻重的一脉之外，也就只有失去右臂基本被废的吕忠那一脉人了。” “吕家的力量……” “如今除了那个吕慈之外，怕是也都无法再入公司的眼中了，但偏偏就是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公司居然还想保下吕家的人，还大有一种不计较得失的态度……不是来玩笑么？” “难道吕家还有什么足以让公司重视的东西？”张灵玉对此显然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张楚岚听到这话顿时一怔，随之下意识的看了眼冯宝宝，道： “明魂术……不，应该是双全手！” “如今除了我们这边之外，公司与十佬那边目前也就只有赵董，还有陆老爷子算是比较了解柳大哥的，剩下的……包括自认为与柳大哥有仇的吕慈，他们之中根本没人真正知晓柳大哥的为人性格。” “赵董这个老狐狸当前所做的一切，如果是为了让吕慈觉得只有公司，才能以合理的解释保下吕家其他人，为了引导吕家配合……甚至是为了保命交出明魂术，那么一切也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可是……为什么？”张灵玉仍然很是疑惑的说道。 “就算明魂术是双全手，是当年的那八种绝技之一，但即便是真的得到了这种东西……” “明魂术……双全手的能力是什么？”张楚岚忽然开口反问道。 “经过之前关于曜星社与陈朵的事，虽然咱们没有真正和曲彤开战，但通过调查……你应该大概清楚双全手的能力了吧？” “精神控制……以及神乎其技改变他人躯壳的能力？”张灵玉想了想试着回答道。 “性命双修……”张楚岚点头道。 “我们之前就已经调查到了，双全手无疑是与性命双修有关，甚至很可能会让人在性与命的修为上达到极高水准……才会被称之为双全手。” “老马和陈朵身上的情况，显然就是种针对‘性’……亦或是针对他人灵魂的手段，若是修炼双全手的家伙，在自身‘性’的修为上并未达到一定程度，又如何通过自身能力对他人的灵魂方面下手？” “吕家的明魂术，很可能就是双全手，这也是我们之前已基本确认的推测，那种可以针对他人记忆的手段……明显就是双全手在针对他人灵魂方面的最低程度体现，本质上也几乎就是同一种手段。” “至于双全手针对他人‘命’与肉体躯壳方面的手段……” 说到这里， 他眼神闪烁的看着张灵玉，道： “小师叔，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了吧，碧游村事件结束不久之后，在老马那个家伙的身上……曾明确出现过一种不似伪装的伪装，看起来就像是彻彻底底的‘改头换面’了一样。” “而这……” “恐怕也就是双全手在针对他人‘命’的方面上，最能体现出能力作用的其中一种简单手段了……” 第578章 没得吃了？（下） “其他的……”张楚岚说着说着便想到了‘端木瑛’这个名字，于是继续思索着开口推测道： “尽管我们并没有得到太多关于当年的消息，但那位双全手的领悟者在许新前辈口中……可是医道世家的天才啊。” “别忘了……” “那些个领悟了八奇技的人，自身曾经所领悟出的绝技，或多或少也都会与自身能力有关，要么是修炼功法的一种极致体现，要么就是一心所追求的理想具现化……” “双全手……” “尤其是那种还不明显的，针对他人‘命’与肉体躯壳方面的手段，也说不准……在本质上还是一种‘起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吧？” “……好像是很有道理。”张灵玉想了想其他几个能力明确的八奇技，随之点了点头，道： “那看来……双全手这种东西的确足够特殊，在具体的能力效果上也确实足够强大，怪不得公司方面会为了吕家把事做的如此麻烦。” “唉……”张楚岚叹息着摇了摇头，道：“现在仔细想想……” “吕家也还真是有够可怜的，以至于早在当初决定了要对二壮下手的时候，他们在事实上就已经提前被注定了走向毁灭的结局。” “眼下……” “自认为找到了靠山，有了能使自身暂且脱离风暴中心的合理解释，却不料……公司也很清楚吕家的结局，所做一切皆不是为了保下吕家的人，而是为了骗走他吕家在当年抢来的双全手。” “自作孽，不可活啊……” 然而， 就在这时， 冯宝宝突然停下了扫荡餐桌的行为，手里拿着一只鸡腿很是疑惑的看向了窗外，明显是察觉到了某种足以让她极为意外的情况。 “宝儿姐？”张楚岚发现冯宝宝那种拿着鸡腿呆呆的模样，不由得多少有些意外的开口询问道： “你这是……” “他来喽……”冯宝宝转头看向张楚岚，道：“虽然不知道这是为啥子，但他站在别墅门外的时候，敌意……对，好像就是对咱也有了点敌意。” “张楚岚，咱们要跑的嘛，我可打不赢介种家伙……” “啊？谁啊？”张楚岚听到这话顿时一脸懵逼，他完全不晓得自己最近得罪了谁，而且这敌人……居然还敢跑来公司的眼皮子底下。 “就是你们两个刚才一直在提的小江嘛……”冯宝宝说完又开始啃起了手中的鸡腿。 她那种急急忙忙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再不吃，就再也吃不到了一样……搞得就连张楚岚也开始有些慌了。 “柳大哥？他怎么跑过来了？敌意……宝儿姐，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张楚岚看向窗外顿时感觉如坐针毡。 另一边， 张灵玉早在冯宝宝说有人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离开餐桌跑到了窗前观望，并未听见冯宝宝那些关于柳小江带有敌意的话，这会儿正表情意外的走了回来，道： “居然是小江……” “嗯？你这是什么表情？”他一回来就见到张楚岚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但考虑到大晚上的柳小江一个人站在别墅外面，倒也没多想张楚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反而直接迈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还是等等再说吧，我先去给小江开门……” “等等！小师叔！”张楚岚见此立马开口叫住了张灵玉，但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突发状况，叫住张灵玉以后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 叮咚—— 别墅门铃随之响起，彻底打断了张楚岚的思绪，使得他只能咬牙狠心道： “算了！还是别让柳大哥等急了！如果真有什么的话……就凭我们也不可能躲得掉。” “……说什么呢？”张灵玉见到张楚岚的模样当即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在听到别墅的门铃响了以后，他倒也并未现在就开口询问张楚岚，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走下了别墅楼梯。 毕竟，起码在张灵玉的心里，柳小江就算再胡作非为，也不可能对自己等人不利…… …… 片刻之后， 柳小江久违的来到了徐三徐四用于安置冯宝宝的别墅，面色平静的与张灵玉重新坐在了餐桌前，看了看表情仍旧有些紧张的张楚岚，以及正在不管不顾胡吃海塞的冯宝宝，道： “楚岚，宝宝，别来无恙啊……” “柳大哥……”张楚岚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柳小江，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不悦，随之疑惑道： “你突然跑过来找我们是想……” “炁体源流……也就是老农功。”柳小江看了眼似乎时刻准备与自己动手的张楚岚，并未揭穿对方此刻用于掩饰自身小动作的演技。 “你今天也该把它交给我了，毕竟除了这炁体源流之外，其他的七种绝技……也都已经被我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当然……” “我并不怀疑只需要一句提醒，你便会同意让炁体源流彻底断绝在这一代，不过……考虑到公司最近所做的一切，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会为了在将来保下更多的人，试图收集八奇技这种取乱之术。” “如果说赵方旭要求你交出炁体源流，我想因为宝宝与你自身经历的关系，你也是根本没有理由……或者说没办法拒绝对方的。” “万一出现了这种情况……” “在他赵方旭谨慎小心，试图通过八奇技来加强自身力量的情况下，那么我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也极有可能会在将来因为这八奇技再次失控，所以我今天才会专门过来收取你手中的炁体源流。” “公司对吕家的态度，你也早已经清楚了？”张楚岚听到这话反倒松了口气，完全不会拒绝交出这种‘爷爷的遗物’，只是好奇柳小江为何如此重视八奇技，明明这些绝技同样不具备战胜他的可能。 “啊……”柳小江面色淡然的点头道。 “等收取了你手中的炁体源流之后，我会亲自过去彻底消灭吕家的所有人，避免明魂术……双全手这种东西落在公司的手里，以免赵方旭因为想要保下更多人的命，继而选择去依靠此等取乱之术。” “而且……” “吕家被彻底灭门的消息，想必也肯定会成为事态彻底爆发的导火索吧……” “不过……” “事情发展到今天，也的确是该开始有所准备了……” 第579章 一直以来都被忽视的问题 别墅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 也就唯有冯宝宝不管不顾吃东西的咀嚼声，仍然还回响在柳小江、张楚岚与张灵玉三人的耳边。 片刻之后， 张楚岚缓缓抬头看向了柳小江，苦笑道： “柳大哥，收取了所有的八奇技之后，你这是已经做好决定要动手了？” “啊……”柳小江点了点头，道：“新仇旧恨……所以我并不打算放过吕家。” “等彻底消灭了吕家的所有人之后，公司与十佬方面……或许不愿现在就与我开战，但那时的一切可就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了。” “危机感……” “眼睁睁的看着十佬们……这些圈子里举足轻重的力量一个个消失，其他的那些异人若是不想输给我，不愿意在未来被嬴勾夺走一切的话……” “那就一定会依据事实，逼迫公司与十佬方面，于己方再次出现损失前，一起拼了命的在嬴勾手中争取未来。” “毕竟，公司与十佬们在圈内虽有话语权，但终归也能算是高高在上的那群人。” “异人们由于公司与十佬最近一直以来的不作为，也是不可能愿意相信他们其实是在为所有人考虑了，甚至只会觉得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无时无刻都只是在考虑着如何自保……” “那……” 话说至此， 他朝着张楚岚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 “一边是己方力量正在被不断削弱，嬴勾这个形象也愈发因此而不可战胜，公司与十佬却一直都只是在做些最基本的防范，完全没有透露出任何正在思考异人未来的想法……最终有可能一败涂地。” “一边是避免己方力量被嬴勾不断削弱，众人联手或许就有可能战胜全性这帮妖人……最终也许会输，但至少是大家一起死在嬴勾手里，然后手拉着手一起共赴黄泉。” “一面是失败的可能性不断加大，但公司与十佬们或许能明哲保身……” “一面是或许会面临失败的结局，但起码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炮灰，失败了也不会在心中留有任何遗憾……” “张楚岚，你猜……那些异人究竟会如何选择？” “吕家的覆灭……一定会成为开战的导火索。”张楚岚眉头紧锁的啃咬着手指，似乎是正在思考着怎样才能制止这种事，如何才能不让那些愚蠢至极的家伙，真正影响到公司与十佬们的计划。 “他们对于事件知晓的不多。”柳小江微微颔首道。 “他们只知道嬴勾是个不可不扣的怪物，想要带领全性彻底摧毁世上所有的一切……” “他们很清楚人类这种生物有多么自私，因为他们自己便是只想着如何才能保命，所以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公司与十佬们……只会考虑怎样在灾难中明哲保身，而不会真心实意的去为所有人考虑。” “这种事看起来的确是很愚蠢，但本质上……也只是他们认为自己输不起，不能将未来寄托于他人的身上，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是真正的无私。” “所以……” 说着， 他将手放在桌上拄着自己的下巴，侧身看向了窗外不久后就会消失的月亮，道： “我并不觉得他们这是愚蠢，只是以人类本身的视角来看，多少会从中感觉到一丝悲哀罢了……” “只要是自己做不到的，别人就一定也做不到……这是傲慢。” “……胡闹！”张灵玉理解了二人的对话，当即眉头紧锁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开战……难道你真的是要摧毁夺走世人的一切么？” “不……”柳小江瞟了眼一旁的张灵玉，道：“只是在我为自己构建生存环境的时候，必然要针对‘与我为敌’的家伙们做点什么而已。” “毕竟，就算我只是想平静的活着，这些家伙也根本不愿接受一个异类，那么既然无法适应……为什么不能让这世上的一切都来适应我？” “师父……天师府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张灵玉眼神犹豫道。 “若是继续下去，真到了与公司……与所有人作对的那天，即便你确实有自己的理由，也必定会被视为祸乱世间的妖人，迟早都会与天师府站在对立面。” “你……难道还要和天师府作对，要与自己的师门敌对不成？” 闻言， 柳小江这次倒是沉默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说道： “如果……未来真的要与天师府作对，为了生存而不得不与师门决裂，我相信不管天师府做出怎样的选择，师爷与师父他们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应该也不会像你一样对我选择的道路指手画脚。” “张灵玉，既然我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再也不是正一天师道的弟子了，你……最好注意与我说话的态度。” 此时， 他在语气上显然对三人疏远了几分，看起来就像张灵玉的话将他惹恼了一样。 但事实上， 柳小江心里也确实是莫名有些烦躁，但并非是因为张灵玉这种‘好心办坏事儿’的态度，而是被张灵玉指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选择性忽视的问题。 道门如何…… 柳小江的心里其实并不在乎，哪怕那些道爷全都一样，皆是为了大义与公司、十佬们站在一起，要为世道除去自己这个混乱的根源…… 他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让人意外的，因为道门那些人心中的理念本就如此，必然会选择下山出手帮忙解决乱世问题。 但龙虎山不同…… 柳小江终归还是对天师府抱有极大的好感，也对老天师与田佬两位曾给予自己照顾的老人，极为特殊的充满了那种晚辈对于长辈的尊敬态度。 他自认为哪怕要与世上所有人敌对，也绝不会在交手时选择对他人手下留情，即便是那些与自己存在师门情谊的道爷……也一样。 可如果未来真的要与天师府敌对，甚至是天师府的人……乃至老天师也同样站了出来，要为世道除去自己这个一切罪魁祸首…… 他还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下得去手。 更何况…… 如果仔细考虑天师府在世道上扮演的角色，那些正一弟子在未来站出来与自己敌对……估计也是大概率会变成事实的一种既定情况。 天师……则更是如此！ 第580章 逃避无法解决问题 此刻， 柳小江还是第一次认为自己的修行不够，空有力量却完全无法坚定自己心中的念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对正一弟子……甚至是对老天师下手。 若是不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的话，他也觉得那位不知真相的老天师，很有可能会导致计划的全盘失败，自己一个不小心……甚至还有可能会死在那位老人的手中。 但若是认真对待，决心对付必定会站出来的天师府，以至于拼尽全力不让老人影响计划……那就必然是要丧尽天良的亲手杀掉老天师！ 否则…… 他也根本没把握在不尽全力、不杀掉老天师、不让天师府名誉受损的情况下，还能想出一个可以完美解决掉这一系列问题的办法。 毕竟，即便是将一切都告知于老天师，说明自己并非是想摧毁世间的一切，而是在与另一位老人执行早已制定好的计划，以天师府在世道上扮演的角色……也只能是与众人一起面对嬴勾这个灾厄。 如若不然…… 那便是对门下弟子的纵容，便是任由门下弟子为祸世间，这对于天师府名誉所造成的影响……也足以在世人心中彻底摧毁正一道！ 柳小江不愿以任何方式玷污天师府的山门，更不想让正一道在老天师与田佬这一代，因为自己这个做弟子的而失去原有的名誉，以至于让两位老人成为山门传承历史上的罪人。 所以…… 一旦真正考虑起了关于龙虎山的种种问题，他便极为罕见的陷入了犹豫与纠结之中无法自拔，完全想不到有什么手段可以既让自己达成计划，又不会从各种意义上损害整个正一天师道的利益。 果然…… 一直以来的逃避与主动忽视，只会让问题到来时变的更加麻烦…… 另一边， 张灵玉本就是为了柳小江与天师府两方着想，不想见到他未来必须要与师门站在对立面上，结果却听到了对方如此不念及往日情分的话，难免也是对此深感委屈的逐渐沉默了下来。 “……不至于，不至于。” 张楚岚听到柳小江这般疏远的言论，看了看疑似正在想事情的柳小江，以及一旁委屈到仿佛要哭出来的张灵玉，赶忙打了个圆场道： “柳大哥，我们是绝不会与你作对的，也不会参与你们那场所谓的争斗，至于一切的背后究竟还有何目的……你心里有数便可。” “龙虎山的问题……” “我最近有时间也可以帮忙想想办法，我猜……你应该也是不愿以任何方式损害咱天师府的利益，否则也不至于因为小师叔的话而突然变得如此疏远。” “不过，这也得先让我来好好想想……” 说到这里， 他若有所思的低头沉思了片刻，喃喃道： “我们之前去过龙虎山，虽然不是为了柳大哥的事，但多少也提起过最近的事情，我那位师爷当时的态度倒也……” 然而， 张楚岚越是细想龙虎山与柳小江之间的问题，眼神就越是随之变得凝重与复杂了起来，以至于喃喃自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眉头紧锁的彻底闭上了嘴巴，明显也是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些关键之处。 而且…… 这些最能解决问题的关键之处，也是无一例外的都没什么办法能够解决…… 这时， “此事毕竟与你们无关……”柳小江并没有理会一旁委屈的张灵玉，而是抬头看向眼神复杂且凝重的张楚岚，道： “我今天过来也只是为了收取炁体源流……” 说罢， 他转头看了看已将桌上食物扫荡一空的冯宝宝，道： “还是先把老农功……也就是炁体源流交出来吧，这东西对你们来说毕竟也不算太过重要，就算交出来也并不会对你们产生任何的影响。” “但若是不交……” “事实就像我方才所说的那样，赵方旭他们到底会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利用冯宝宝和你们手中的炁体源流……那可就说不准了。” 闻言， 张楚岚察觉到柳小江看向冯宝宝的眼神，马上就猜到了对方知晓的事情比自己更多，甚至就连炁体源流是如何被自己爷爷传下来的方式，也显然并没有真正瞒过对方的那双眼睛。 “柳大哥，你知道的……炁体源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甚至还想让它成为人人都会的东西，因为这样起码也可以让我不再显得那么特殊。” “不过……” “我自己也并没有真正搞懂这东西，所以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将它交给你，宝儿姐虽说是从我爷爷那里得到了完整的老农功，但却并没有修炼这种明确是要交给我的东西……” “无妨。”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周身即刻散发出诡异的黑炁，并最终逐渐凝聚成了两只黑色大手。 “现在只要你们不做抵抗，通过这双全手的能力……我一样能在你们身上得到完整的老农功。” “呵……”张楚岚不免多看了那两只黑色大手几眼，“想不到柳大哥还真就是有备而来啊……” “回答呢？”柳小江看着张楚岚与冯宝宝，尤其是看着眼中有些‘期待’的张楚岚，提醒道： “如果你们心中很抵抗的话，虽然我同样也可以得到完整的老农功，但那时……也难免会对你们的灵魂造成一定损伤。” “双全手，可不能像是修复肉体躯壳一样，随随便便就能修复他人的灵魂，更多的……也只是对灵魂的一些浅显操作罢了。” “修复灵魂这种事……我做不到，最多也就是彻底摧毁一个人的灵魂，或者是阻止部分受损灵魂日后的自动修复罢了，毕竟毁灭这种事……可比创造与修复简单的多了。” “这样么……”张楚岚眼神怀疑的看着柳小江，试图确认对方到底有没有说谎，但最终却并未在对方脸上发现任何异常，只能暂且相信了双全手确实没有修复他人灵魂的能力。 随后，他便立刻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冯宝宝，嘱咐道： “宝儿姐，等下……你可千万别犯傻啊，别给柳大哥伤害我们的机会。” “嗯！”冯宝宝见此用力点了点头，道：“我晓得嘞……他已经是个坏人了。” “宝儿姐……这种事你有数就行，说出来多让人尴尬啊，人家可是已经够给咱们面子了。”张楚岚无奈的苦笑道。 “……”柳小江。 下一秒， 两只黑色的大手便逐渐延伸至了张楚岚与冯宝宝的头顶，并在张楚岚极为疑惑的注视之下，几乎同时落在了他们二人的脑袋上…… 第581章 它还真就是术之尽头 许久之后， 也许是察觉了冯宝宝眼中的情绪，又或许是已经成功通过双全手的能力，获取了二人脑中关于炁体源流的记忆，那两只由炁构成的黑色大手顿时消散不见。 “这就完了？”张楚岚在过程中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与不适，眼见着原本放在自己头顶的黑色大手消散不见，立马转头看向身边被施加了相同手段的冯宝宝，并在确认对方没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 当他再次看向餐桌对面的柳小江时，却发现对方不知为何……正在用一种极为凝重的眼神看着自己二人。 “柳大哥？” “那神明灵居然也是炁体源流的一部分……不，应该说正因为炁体源流是此等程度的东西，所以才一样可以使用那种让炁无效化的手段么。”柳小江语气多少有些意外的朝着张楚岚说道。 “你之前在碧游村那边所使用的手段，果然还就是无根生那种所谓的神明灵……” “……可能是吧。”张楚岚赔笑着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道：“我自己也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在和全真一样于自身体内结丹……”柳小江想了想缓缓开口说道。 “不过，也只是在形式上有些相似而已，并非是因为修炼了与全真相同的功法……” “炁体源流……” “说白了就是条与全真理想目标相同，但在道路上却又与之不同的一种修行方式，而且相较于全真丹法……你爷爷所领悟的这种修炼方式，在某种程度上也更接近于炁的本源。” 说着， 他在三人的注视下伸出右手，并将自己的掌心缓缓向上摊开，使得一种近似于雷法呈现形式的黑炁，不停摇曳着逐渐显现在了掌心上方，道： “因为真正认识到了炁为何物，明白了炁之所以产生、运行的道理，所以……才能将一切以炁为基础的手段无效化。” “另一方面……” 话说至此， 他同样掌心朝上的伸出了左手，使得犹如液态般的阴五雷，以及散发炙热温度的阳五雷，同时出现在了自己的掌中……并不断变化着各种形态。 “因为真正认识到了炁为何物，认清了炁这种东西的本质，它甚至能将一切以炁为基础的手段，在可控的范围内将之拔高到另一个层次。” “天师府的雷法……” “你爷爷当年或许与我一样，并未得到天师才能拥有的完整雷法，但凭借这所谓的炁体源流……倒也足以领悟出五雷正法的全貌了。” 话音落罢， 他掌中那两道同时显现出的雷法，甚至就在张楚岚与张灵玉二人疑惑的目光中融为一体，但最终却在即将呈现出五雷正法的全貌之前，被其毫不在意的随便挥了挥手就给驱散了。 “别瞎想了……” “如果想要学会这真正的五雷正法，还是找机会回山上继承天师的位置吧，不然……就算有着炁体源流这种东西，失败的后果也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你们需要符合自身状况的‘前人经验’用以辅助，或许才能勉强做到我刚刚用于解释炁体源流的行为……” “刚才那东西……”张灵玉见证了柳小江方才呈现于掌中的黑雷，不禁怀疑道：“难道就是真正的雷法么？” “啊……”柳小江看了眼张灵玉，点头道：“刚才那个就是正一天师道的五雷正法了。” “黑的……”张灵玉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期望，“元阳受损之人……也能学会这五雷正法么？” “当然……”柳小江没想到张灵玉如今仍在纠结于这等小事，不免极为诧异的看了看对方，道： “天赋卓绝之人，可不一定都是处子之身，如果因为这……就要天师府在选择继承者的时候，放弃天资最为卓越之人，继而选择处子之身的‘庸才’，岂不是小看了过往的那些前辈大能？” “不管是阴五雷法，还是阳五雷法……都不会影响学习五雷正法，无非也就是最后究竟以‘谁’为主的区别。” “水脏雷难道就一定会弱于绛宫雷么，二者在本质上的区别……也只不过是能力效果上的不同罢了，具体威力也仍然还是取决于施法的那个人。” “原来是这样么……”张灵玉顿时眼神复杂的低下了头，明显是因为事实而对自身产生了怀疑。 见此， 柳小江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但最终也还是没有对张灵玉多说什么，他很清楚某些修行只能凭借修行者自身来完成，外人……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于是， 柳小江便再次无视了张灵玉这种麻烦的家伙，重新看向了在场的张楚岚与冯宝宝，目光尤其在冯宝宝身上停留的时间最久，以至于冯宝宝忍不住好奇的看了过来，他才终于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张楚岚。 “我原以为……” “宝宝在我心中已经是个足够特殊的存在了，却不料……她实际上甚至要比我之前所想象的更加特别，也许是因为我最近对八奇技有了更深的理解吧。” 闻言， 张楚岚立刻就想到了什么，随即难掩激动的开口询问道： “柳大哥，你是不是在宝儿姐身上发现了什么重要的……” “但这可并非是她的身世问题。”柳小江摇头打断了张楚岚，道： “我只是更加确认了她存在的特殊性，不可能因为这就突然得知了她自己都没有记忆的事，而我之前通过八奇技调查到的那些……也并不适合被世上的任何人得知。” 张楚岚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随之更是难以理解的说道：“柳大哥，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这些清楚过往的人，为什么总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因为大家都还能算是个有理智的人……”柳小江来此的目标已经达成，自然也是不愿继续在此多待，于是便缓缓起身说道： “有些事即便会被当成是与恶意相同的好意，但考虑到其他更多的影响……也终归还是要有人来承担这个骂名的。” 说着， 他不在理会屋内三人的目光，走向别墅楼梯并自顾自地说道： “张楚岚，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宝宝的问题弄得太过清楚，对你、对她、对所有人……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果这样还不能阻止你的话，那你们几个就尽管调查下去吧……” “希望……” “你们在今后得知了真相的那一天，也都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第582章 最大的秘密 冯宝宝的问题， 柳小江原以为这种事与自己相比其实不算什么，毕竟不管冯宝宝为何能够长身不老……本质上至少也还都能算是个正常人类。 赵方旭那种人对冯宝宝的态度，也无不说明了冯宝宝这丫头本身，实际只是个身世相当可怜的普通人，那种所谓的长生不老……给她带来更多的也只是痛苦罢了。 不…… 这甚至不能说是什么痛苦，因为冯宝宝自身基本没得‘感情’，所以用她的话来说……可能也就是胸腔内多少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吧。 因此， 冯宝宝之前在柳小江的眼中看来，那无疑就是一个意外得了长生的异人，哪怕体内的情况再特殊……也仍然还是逃脱不了普通人类的范围，就是一个在正常人看来或许有些可怜的小丫头片子罢了。 曾几何时， 考虑到自身的情况， 柳小江甚至还曾羡慕过冯宝宝的状态，认为她那种长生状态暴露出来虽有风险，但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再惨，至少也不会成为他人眼中的恐怖存在，更不会成为所有人类的眼中钉、肉中刺。 相反…… 在发现了冯宝宝的长生不老，确认了她普通人类的身份以后，柳小江甚至觉得其他人类还会有为了研究，将她这种家伙当成小祖宗一样供起来的可能。 反观自己， 在长生不老前面却还要加上个‘非人类’的头衔，以至于就凭人类心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无论怎么想自己在暴露后的最好情况……也都根本没有被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的可能。 毕竟，在那些家伙的心中，他并非某种特别的人类，既不能算是异人……也不能算是异族，而是完完全全异常的存在，一种就连存在方式都截然不同的异种族敌人。 对待敌人…… 对待连种族都不同的异常存在…… 柳小江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要么是被人类彻底剥夺一起控制起来以便研究，要么……就是以对人类绝无威胁的方式继续‘存在’下去。 但偏偏…… 人类心中对于威胁的认知，往往还都是只有死亡的敌人，才会对自身没有任何程度的威胁…… 他可不想自己被永远的控制起来，更不想作为一具尸体成为某些家伙心中所谓的‘恩人’。 而这…… 便是柳小江所认为自身与冯宝宝的不同之处，也是之所以会认为冯宝宝与自己比较起来，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根本不算事儿的主要原因…… 然而， 伴随着种种事件的逐渐发展，以及自身对八奇技这种东西的理解不断加深…… 柳小江考虑到自己曾在碧游村那边，亲自为冯宝宝检查身体所知晓的情况，也使得他越发开始觉得对方的状况貌似没那么简单，并在今日通过相对更为细致的探查……才终于确认了这丫头的不对劲。 说冯宝宝除了长生不老之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如今看来这显然是个错误的想法。 虽说在排除了长生不老的情况之后，她本质上几乎与世上的寻常异人没什么区别，最多也就是体质上的确超出了其他人一大截…… 但柳小江如今却发现，她不仅仅只是像张楚岚等人所说的那样，身体结实到了就算受伤也很快就会恢复完好，甚至‘结实’到了足以堪比二壮等人不死身的地步。 而且…… 二壮她们那种通过尸毒得到‘不死’能力的人，其自身也是无法通过此等体质自我恢复的，反而仅仅就只是在大脑不被破坏的情况下……能够维持不死而已。 但冯宝宝…… 柳小江即便没有亲眼见识过，也没有从张楚岚等人那里听说过，但却非常怀疑这丫头恐怕就算是心脏被刺穿了，也还是能凭借自身体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正常。 这种事可比二壮等人的不死身强多了，以至于就连柳小江自己，若没有双全手这种东西傍身，哪怕心脏被刺穿了依旧不会死……也不可能如此迅速的恢复回来。 换句话说…… 如果单纯只论自身恢复能力的话， 冯宝宝这种具有极强自愈力的身体，无疑也是远远超过了柳小江这个异类！ 这种情况…… 要么是有着治愈自身的手段，要么……就是冯宝宝同样并非人类，但事实却是对方的体质尽管特殊，却在其他很多方面上与普通人毫无区别，只在各方面的强度上都要比普通人强了那么一些而已。 所以，即便再不可能， 柳小江也认为冯宝宝本身，很可能拥有着某种治愈手段，并且这还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就连修复自身伤势也只是无意识的行为。 而且…… 这种能力很可能就是性命双全的结果…… 但偏偏冯宝宝那种脑子缺根弦的状态看起来，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修炼到了性命双全的样子，最多也就是将‘命’修炼至了满足某个条件的程度……是能以最低限度发挥双全手部分能力的那种地步！ 没错…… 就是双全手。 柳小江经过此次更为细致的探查后，的确是搞明白了冯宝宝为何会有那种强大的自愈力，因为他明确察觉了对方体内那种按照特定方式行炁的痕迹。 除此之外， 也不仅仅只是双全手而已， 他甚至还在冯宝宝的体内，察觉到了其他运行过多种八奇技的痕迹，就比如六库仙贼、以及张楚岚明确说过的，她不曾修炼过的老农功……也就是炁体源流。 双全手、六库仙贼与炁体源流…… 柳小江在冯宝宝体内发现过的痕迹，就足以证明这丫头本身就已经学会这三种八奇技，而且……居然还将这三种绝技的行炁方式化作了一种习惯，一种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也能自行运转的习惯。 当然…… 这三种绝技在冯宝宝身上所展现出的效果，也几乎都是并不能算是完整的，但这……也没准是由于冯宝宝本身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已经学会了八奇技的关系。 但如果这么想…… 柳小江考虑到冯宝宝似人非人，灵魂层面上实际上并未‘受损’，只是被人删除了一部分记忆的事实，他甚至会怀疑冯宝宝本身……或许就是通过修身炉与八奇技，成功缔造出来的一种奇迹产物。 此外…… 他根据曲彤与谷畸亭二人记忆所掌握的信息，也的的确确说明了这种事……乃是真实存在，并且还具有相当大的可能性！ “以双全手修补尸体，塑造出人格与记忆，集合八奇技通过修身炉赋予生命力……然后再依靠八奇技的能力做到长生不老，并再利用双全手彻底抹去其中所有关于此事的记忆。” “这分明是以人力造了一个‘神’出来……” “该死啊……”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这种事，日后还他娘的不得反了天了……” 说着， 柳小江行走在津门港连海的街道上，眼神不由得逐渐变得复杂且犹豫了起来。 “无根生啊无根生……” “居然用自己来补上了其中缺少的生命力，在天道的惩罚真正降临前选择了‘自尽’……” “说你聪明……” “你却犯下了天地所不容的大罪……” “说你愚蠢……” “竟然还真被你这么躲过了天道的惩罚，使得它再没有理由针对这么个‘无辜之人’……疯子。” 第583章 负责保护吕家的人 吕家村， 某房屋内， “肖哥，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你们居然也会接下这种任务。”王震球拿着小板凳坐在了矮桌前，笑眯眯的看向了屋内其他三人，道： “这回如果那家伙真的来了，就凭我们几个想要阻拦……不就是送死么？” “看看宝宝和张楚岚那俩货，不来……或者说尽量避免与那家伙的冲突，才是我们这些人目前最好的选择吧？” 肖自在倚靠在房屋门前，闻言也只是看了眼王震球，并未开口表明自己为何会跑过来，为何会接受这种无异于送死的任务。 “吕家的人该死……”同样坐在矮桌前的黑管喝了口啤酒，紧接着一脸舒爽的擦了擦嘴角，道： “如果是站在那个家伙的立场上，相信不管是否现在就要拿吕家开刀，吕慈……这种打算把一切责任都推给纪安之的家伙，恐怕也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必死的结局了吧。” “就是不知道……” “吕慈那老家伙和公司的领导做了这么多，究竟是否能在他手里保下那些无辜的吕家子弟……” 说到这里， 他缓缓将手中的易拉罐捏扁，随之将其放入了脚边的塑料袋。 “像是王家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大人孩子一律都被杀光的情况……我虽然明白他是要斩草除根，但多少也还是会觉得有些太过了。” “毕竟，他那人是什么实力，就算放过一些孩子……应该也不可能对他产生什么威胁吧。” 闻言， “王家的事儿么……”王震球将手搭在桌子上，拄着下巴看向了黑管。 “话说……华中区有那位大小姐在，你不可能不知道王家被灭门，实际也存在着公司领导们的影子吧？” 见此， 黑管打开易拉罐正要喝酒的动作随之一顿，眼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王震球，道： “这种事我倒也还第一次听说……” “拜托……”王震球对此明显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们要懂得利用资源啊。” “华中区明明有个权利最大的负责人，你居然不懂得利用她这大人物手里的资源……还真就是全心全意为公司办事的劳工呗？” 说着， 他看了眼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老孟，以及仍然倚靠在房屋门前来意不明的肖自在，随即缓缓开口解释道： “那家伙为什么会与公司彻底划清界限，甚至是以嬴勾的身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或许……” “这是因为矛盾蓄积到了一定程度，但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因为苏诚那种人的出现么？” “利用、背叛……甚至是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显然是苏诚那个家伙让他看清了人类这种生物，其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信任他这么个异类的。” “不管他平日里都做了什么，又是以何种态度来给公司办事，单从结果上来看……是我也肯定受不了自己在外面给公司做事，家里却在公司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了，甚至还有可能是被公司给出卖了。” “搞不好……” “苏诚那人还真就与曲彤有过合作，计划着将他引开之后再对陈朵等人下手……” “毕竟，就算没见过苏诚那个已经死了的家伙，只是听说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足够判断对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了，而且对方的真实目的……也很可能与赵董治下的公司理念截然不同。” “一个普通人……” “还是个明显要下来‘镀金’的权贵……” “我可不相信这种一心着眼于自身未来的家伙，会愿意遵循于赵董那种对待异人徐徐渐进的态度，毕竟若是还坚持公司原本的理念，他这个领导空降下来……难道只是为了监督赵董他们办事么？” “那……等一切都按照赵董的理念变好了之后，这份功劳到底算是赵董他们的，还是苏诚这位突然空降下来的‘大领导’的？” “为了所谓的权利么……”黑管摇头叹息着喝了口啤酒。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那苏诚为了权利所牺牲的……可就不只是咱们这些异人了。” “因为失控了啊……”王震球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 “那苏诚为了权利是想牺牲异人这个群体，以最快手段来抹除我们这群人对社会的威胁，但却没想到在计划的第一环，在削减赵董手中‘力量’的时候……却反过来被这份力量给搞了个鼻青脸肿。” “如果苏诚不是个普通人，不是那么太过自信……以至于小瞧了异人这个群体，小瞧了那家伙所拥有的力量，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条野狗一样被其随意宰杀。” “事情可能也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毕竟，那家伙可是很信任公司的，甚至愿意为了获取高层们的信任，主动承担了全性掌门嬴勾这个身份，并以此接下了更多连临时工也不好出手的‘工作’。” “王家……”黑管恍然大悟道。 “王家的事……就是我们临时工也不好出手的任务么？” “应该是了……”王震球拄着下巴微微颔首道。 “毕竟，苏诚那时候还没有跳出来，那家伙也没理由突然背叛公司，而王家……在龙虎山的罗天大醮之后，则大有要彻底破坏圈内‘平衡’趋势。” “不过……灭门什么的，我估计赵董也没想过这种事，只是那家伙根据王家的所作所为，以及全性掌门这个身份自己做出的选择，事情过后那货怕是也没少挨赵董的骂。” “后面……” “赵董忙东忙西的，甚至有了让求真会加入十佬的意思，估计也全都是为了维持差点被打破的平衡，但王家的灭门……终归也还是比他们壮大起来的影响要小很多。” “因为……” “在赵董这种领导的观念之中，少一个十佬……或许还有其他能顶替上来的备选，有影响也迟早都会随着时间趋近于无，但若是眼看着王家势力远远超过其他十佬，平衡可就从根本上被彻底打破了。” “试想下……” “如果未来出现了需要十佬们表态的情况，却并非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相对合理的建议，而是大部分想法全都源自于王家……” “一旦出现了公司与王家理念不合，在对待某问题时出现了截然相反的意见，若还遵循于民主的话……岂不是要完全听命于他王家的决定？” “黑……太TM黑了。”黑管放下手中的空罐，随之摇头无奈道。 第584章 临时工的选择 闻言， 王震球盯着黑管看了许久，似乎是想看穿此人究竟是不是在装傻，但最终却并未在对方脸上察觉任何异常。 “唉，如果老郝他们也和你们那位大小姐一样，在公司……不，在国内任何地方都拥有着极高的权限，想必我们也就能知道更多被极力掩盖的事情了。” “华中大区的临时工偏偏是你这种……简直太暴殄天物了。” “……”黑管。 这时， “球儿，你为什么会过来？”肖自在突然开口询问道。 “我？”王震球转头看向一旁倚靠在门前的肖自在，笑眯眯的耸了耸肩，道：“当然是为了试试有没有机会再见那家伙一面……” “你不怕死么。”肖自在对此很是不解的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如果一切都像你方才所说的那样，小江是因为矛盾积累与公司背叛……才会最终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么当我们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敌人了。” “更别说……” “我们此次还是要尽量保下吕家的人，不让更多无辜者死在他的报复之下……这种事也基本无异于直接与他作对了。” 说着， 他抬眼看向屋内的王震球，貌似也是想要确认对方的真实意图，以免之后可能与柳小江交手的情况下多生意外。 “这种情况下即便真的见到了，又能和一个敌人有什么好说的，不……应该是他会听几个原来仅是普通朋友的话么。” 听到这话， 王震球下意识的缓缓皱起了眉头，但随之却又很快重新舒展开来，“肖哥，你该不会真想为了那些吕家的人，在见到那家伙的时候立马冲上去拼命吧？”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何况……” “我们也只不过是公司的小兵而已，干嘛要为了所谓的领导和那些外人拼命，难道还非得为了这些人的目的充当炮灰不成？” “实不相瞒……” 话说至此， 他一脸轻松的将双手搭在了脑后，看了看屋内在场的其他三位临时工，道： “这次说是以公司员工……以那家伙敌人的身份与之见面，其实我更希望是以曾经作为朋友的身份出现，我可不想为了那些有的没的……搞得自己今后再也没命去享受任何乐趣。” “非要说大义……” “甚至是从嬴勾手中拯救世界……” “要让我跟在大部队的后面一起出力可以，但要让我主动站出来为一些人充当炮灰，对不起……我自认为是做不到的。” “这并非是我们高不高尚的问题……”肖自在怀抱着双手冷静道。 “我们是公司的临时工，负责处理公司不便出面的问题，而且也都有各自的问题需要公司帮忙……” “这次的任务是公司负责人，也是临时工制度主要的负责人赵董，亲自通知各大区负责人必须要处理的问题，作为在此制度下受益的临时工……我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我不想因为任何的理由，彻底与眼前的幸福告别，所以……我会在任务中认真出力，至于究竟能不能完成任务，这并不是我应该思考的问题。” “肖哥，死了……不也是和眼前的幸福告别么？”王震球皱眉道。 “不一样……”肖自在摇了摇头，道：“区别在于是幸福的死去，还是在不幸中逐渐消亡……我更希望自己的结局是前者。” “反正……” “不管我杀的究竟是不是恶人，曾经有没有伤害过一些无辜之人，我……应该也可以算是死有余辜了。” “……你们呢？”王震球转头看了看老孟与黑管，道：“难道你们也都和肖哥是一样的想法？合着就只有我自己才是最自私的那个？” “这是命令……仅此而已。”黑管对此则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 “我的上司命令我必须执行任务，顺便看看是否有机会彻底解决麻烦……所以我也是根本没得选啊。” “倒是老孟……” 说到这里， 他也转头看向了一旁从始至终都在保持沉默的老孟，道：“我还以为他会和张楚岚他们一样，宁可惹得公司的那些领导们不悦，也要躲在自己负责人的身后不出来呢。” “毕竟，那陈朵应该还是跟在他身边的，若是站出来明确要与他作对，无疑又是在亲手夺取陈朵的幸福……你应该也是很不愿意这么做吧？” “我很好奇……” “赵董明明没有逼迫我们，不管真正的意思是什么，起码在下达命令的时候……没有把话说的太死，所以张楚岚他们即便选择不来，最多也只是惹得那些领导们不悦，不至于让公司因此针对他们。” “你在这种时候，居然宁可来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也不想惹得那些公司的领导们不悦？” “死在这里……”老孟憨笑着擦了擦汗，道： “将来就不会在战场上遇见她了，毕竟若是要对付原始蛊术的话……公司里可能也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你居然是来寻死的么。”黑管对此看似很是惊讶的说道，但眼神之中却显然没有任何的意外。 “这倒也不是……”老孟放下手帕，道：“如果能通过交涉，让小江放弃报复吕家，若能让他将陈朵暂时从身边赶走……就更好了。” “……”王震球看着屋内的这三个家伙，只觉得他们一个个好像蠢到没边了，居然就为了些小事跑来与柳小江作对，甚至是不惜在吕家这里付出自己的生命。 “虽说你们没一个真是为了吕家的人、为了公司的那些个领导，但如果真要与那家伙动手的话……可是会死的。”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然而， 就在此时， 肖自在突然望向了门外，瞳孔逐渐变得血红了起来，随之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道： “看来吕家的灭顶之灾，终归也还是来了……” 第585章 被逼无奈的混球（上） 屋外， 只见柳小江正在不紧不慢的朝着这边走来，原本安插在周围负责警戒的公司员工与吕家子弟，却并未将此刻柳小江的到来及时通知给其他人，显然是早已被对方不知用什么手段给提前解决掉了。 不过，就算解决了周围的那些暗哨，没有引起村里面太多人的注意，他看起来似乎也并未打算对任何人进行偷袭，相反……完全就是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吕家村内部。 见此， 王震球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他很清楚柳小江这人对于身边人的看重，自然明白对方不可能对吕家没有任何想法，甚至也很可能已经有了要将吕家灭门的想法。 但即便是早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 如今亲眼见证事情一步步发展到这般地步，见到柳小江毫无顾忌的跑来这里……而且还明显是真的要将吕家灭门，饶是他这种混球也不免觉得接下来，或许也是真的不会再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吕慈死不死，吕家是否会被灭门……这种事显然并不重要，可在吕家彻底没了之后，却一定会引起其他异人对嬴勾更多的恐惧与忌惮，搞不好还会使得此事间接成为不久后一系列混乱的导火索。 这……才是王震球所认为最重要，也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然而， 柳小江的突然到来，以及这种毫无顾忌直接现身的行为，却也无疑是针对王震球的想法直接表明了态度，彻彻底底地摧毁了他心中对事情发展的最后一丝期望。 柳小江一个人全无顾忌的跑来吕家现身，毫无疑问……就是不打算以其他手段来报复吕家，而是想以强大的力量将吕家人尽数消灭！ 哪怕这种事很可能会引起其他异人更大的恐惧，以至于间接促成外面那些异人与普通人真正联手……他也在所不惜！ “啧，居然真的来了……”王震球站在肖自在的身后，望着远处正在缓缓走来的柳小江，不禁眼神极为复杂的开口怀疑道： “这家伙难道还真要亲手摧毁一切么……” “看来吕家的人也终于注意到了。”肖自在站在门前伸手推了推眼镜，看着远处那些正在聚集起来的吕家人，道： “吕忠应该正在组织村里的人手，妇孺们大概也在跟着部分同事一起撤离，现在就出去么……我们是要为那些无辜者的逃离争取时间吧？”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黑管立马喝光了易拉罐中仅剩的酒水，接着便起身整理好了那些被一起带过来的装备。 “各位……等下谁如果侥幸没死的话，可千万要记得事后帮忙收尸啊。” 闻言， 一旁的老孟也是立马起身走了过来，与其他三人一同看向了远处的柳小江，道： “面对小柳真人这样的存在，暂时还是别有那么多想法了，若是有所疏忽的话……咱们四个可能连一个照面都撑不过去。” “不急……”王震球赶忙阻止了正要出去的三人，道： “没看那家伙并未急着动手么，反正只是给那些妇孺争取时间，他不动……我们干嘛要给他开始动手的机会，别忘了吕慈那位正主可还没出现呢。” “既然是吕家自己惹来的祸事，就算是见不得无辜之人被牵连，要帮忙……也没必要顶在吕慈那老家伙的前面吧？” “难道要等吕慈死了再出去？”肖自在不免疑惑道。 “不……”王震球当即摇头否定道。 “吕慈死了我也不出去，除非他真要对那些无辜之人下手，毕竟……我们接到的任务只是保证吕家不被灭门，我才不管他吕家究竟会在那货手里吃多大的亏，只要保证那些妇孺不会被牵连就行了。” “这合适么？”黑管也是明显不怎么想过去送死，接受此次任务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听到有人替大家做出了决定，自然也是绝不会贸然冲动行事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王震球看着远处那些聚集起来，似乎正在与柳小江对质的吕家人，道： “既然赵董都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分明就是也知道那家伙若是真的来了，就凭我们几个根本不可能保下吕家的所有人，这种时候考虑到任务的要求……自然也要相对立即做出取舍。” “不然……别说是那些较为无辜的妇孺了，一个搞不好大家就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你们觉得对于那些领导层的人来说，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究竟是彻底的失败好，还是相对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更好？” “……与吕家人联手的话，难道没可能保下更多的人么？”肖自在忽然开口说道。 “嘁……”王震球对此一脸诧异的看向了肖自在，“我说肖哥……你最近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还是因为自身获取消息的渠道太过闭塞了？” “要知道……” 说着， 他似乎想起了许多关于柳小江实力的传闻，随之略微沉吟道： “如今不仅仅只是在做法上，甚至在作为异人的力量上……他也都已经不再是我们之前认识的那个柳小江了。” “一个连西方旧神都能说杀就杀的家伙，就凭我们和吕家的那几个货色……不是飞蛾扑火么？” 就在此时， 仿佛是为了映证王震球的这番话，远处那些疑似正在与柳小江对质的吕家人，忽然在一片诡异黑烟侵袭之下，一个个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生息。 过程之中…… 柳小江甚至一直都站在原地未曾挪动过一步！ 见识到这般恐怖且诡异的画面， 肖自在、黑管与老孟三人无需王震球过多解释，就已经明白了远处那张多少还算熟悉的面孔，在各种意义上……也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和善的小柳真人了。 “混蛋……”王震球接触到柳小江在远处投来的目光，观察到那些倒在地上的吕家人尽皆已死，下意识赶紧掏出了自己曾在夏柳青手中得来的法宝，并且随之立即释放出了其中存有的全部信仰之力。 下一刻， 他便伸手在脸前凝聚出了一张神格面具，并在亲眼见到柳小江周身黑炁开始朝着此处蔓延时，大声吼道： “诸位千万不要触碰那些黑烟！” 第586章 被逼无奈的混球（下） 轰！！！ 就在黑炁即将包围房屋的时候， 一根由炁所构成的巨大棍棒瞬间捅破木屋，并直接朝着周围的大片黑烟横扫了过去，一时间居然真的凭借挥舞时所造成的气流，成功改变了屋内几人被黑炁包围的结局。 四道身影也随之从逐渐坍塌的房屋中跳出，趁着尸毒被气流阻碍暂时无法并拢的机会，迅速逃离出了那片即将被彻底包围的区域。 “嚯……” 柳小江见此倒是也并未觉得多么意外，甚至也并没有立即操纵尸毒追击四人，只是朝着不远处才刚刚稳住身形的王震球，语气略显平淡的说道： “我还以为是吕家人躲在那里想要偷袭，原来是你们几个……碧游村一别，除了某混球之外，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放屁！”王震球戴着猴脸面具，拎着手中恢复原状的长棍，没好气的指向了柳小江，道： “你分明早就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了，但却还是不分敌我的直接发动了攻击，刚才若非是我也有不小的能耐……” 柳小江对此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直接无视了王震球这张吵闹的面具，转头看向了其他三位临时工，最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黑管身上，道： “肖哥，老孟……黑管，想不到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难不成是觉得……我仍不知道你背后的那位负责人，其实同样也与那苏诚有所勾结么？” “不过，我对于你们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了……” “毕竟，如果不是你背后的那位负责人大小姐，我也很难看清世上大多数人类的真实面目，这倒的确是要感谢她当时带着苏诚来见我，若非如此……恐怕也就不会再有现在的这个‘嬴勾’了吧？” 闻言， 王震球、肖自在与老孟三人纷纷看向了黑管，显然就连王震球这种颇有门路的家伙，在此前也完全不知道柳小江与华中大区负责人之间的事，更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居然还有那位大小姐的一份责任。 “……”黑管。 “她也只是按照上面的要求，负责在苏诚真正上任之前，带着他来说服你接受特别的任务罢了……” “这种事已经不重要了……”柳小江对此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我刚才也已经说过了……” “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不打算针对这种事情再做些什么，反正罪魁祸首早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不是么？” “小江……”老孟见到柳小江似乎仍有理智，顿时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劝说道： “如果是为了表达自身的不满，是为了报复自身所遭遇的不公，你现在已经做的够多了……收手吧。” “只要能跟我们回去……” “躲开。”柳小江明显毫不在意开口打断了老孟，“我与你们几个之间并无仇怨，甚至在某种层面上也可以说是‘同类’，所以……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 “但如果你们非要挡在我的面前，要为了那些所谓的无辜之人与我作对，那就别怪自己会被吕家种下因果所牵连了。” 见此， 老孟看了看柳小江毫无波澜的双眼，只得将自己试图说服对方的话全都憋了回去，但却并未像是柳小江期望的那样与其他人一起离开此地，反而利用自身能力控制了周边那些仍然存活的蚊虫。 “不行，你做的太过了，我们绝对不能让你再错下去了……” “错……”柳小江察觉到其他三人与老孟几乎都是一样的态度，可能就只有王震球眼珠不停转动，疑似正在暗地里默默打着其他算盘，于是便也不再劝说几人立刻离开此地了。 “原来在你们几个人的眼里，我所做的一切居然也都是错的……罢了，说到底也是你们和我不一样，再特别也都只不过是一些普通人。” 话音落罢， 他一挥手就让周围地上的尸体自燃了起来，短短数息间就在王震球等人的注视下化为了灰烬，接着便自顾自地朝着四人缓缓迈步走了过来。 “虽然这么说多少有些太过无情，但接下来再挡我者……必死无疑。” 一时间， 随着柳小江的这句话，那些原本蔓延在周围的黑炁，顿时纷纷汇聚在了他的周身附近，逐渐形成了一股仿佛活着的黑色炁焰，阴冷恐怖的气息……瞬间盘旋在了对方四人的心头。 此刻，根本没人会怀疑柳小江这句话的真假，但即便很清楚己方四人一旦与柳小江对上……多半是凶多吉少，却也并无任何一个人相对没出息的选择转身逃跑，而是纷纷将体内的炁提升至了极限。 与此同时， 柳小江见到王震球等人皆是以炁护住了自身，似乎就是想利用自身的炁避免直接触碰尸毒，以免像是那些吕家人一样被尸毒侵入体内只能等死，也不由得深感临时工与那些寻常异人之间的经验差距。 他这尸毒毫无疑问是种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旦侵入人体就会迅速破坏所有的经络，并顺着经络直至贯穿大脑与全身各处……触之必死。 尸毒这东西就算再强，终归也只是一种毒素…… 尽管它甚至连炁这种东西也能进行侵蚀，但只要不是被强大的毒素直接侵入了体内，并在开始侵蚀的时候能将已被沾染的炁剥离出去……倒也不至于被说是一种绝对无解的手段。 唐门的炁毒、甚至是在能察觉到丹噬存在的情况下……自然也都可以利用与之相同的方式来应对、来避免。 说白了， 唐门丹噬与柳小江这种尸毒虽说无解，但也只不过是在某种层面上……或者说是其本身的存在相对无解而已。 因此只要不被这种东西切实的命中无误，经验丰富的异人也总能找到办法来做出应对。 只是…… 异人应对这种手段也是相当的耗费心神，甚至是在与敌人交手时还总要做出防备，费力在以炁触碰此物之后还要及时进行剥离……神仙也不可能一点疏忽都没有！ 何况…… 王震球等人与柳小江之间，本就存在着巨大的实力差距，却还要分心费力的去应对这些尸毒…… “啧，简直糟糕透了。” 王震球望着正在缓缓走来的柳小江，却发现吕慈与吕忠等人仍然没有动静，不由得龇牙咧嘴一脸紧张的握紧了长棍。 第587章 我即是灾厄（上） 一旁， 肖自在注意到王震球貌似有些为难的样子，随之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老孟与黑管二人，以及不远处周身缠绕着黑炁正在缓缓走来的柳小江，不由得伸手推了推眼镜，掩饰着那双早已变得血红的双眸。 “球儿，如果要跑的话，那就趁现在吧……” “我们都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不错，所以就算逃了也并不会有人怪你，但若是不打算离开……最好把那种半吊子的心态收敛起来。” “毕竟，眼下依我来看……” 说到这里， 他抬头示意王震球看向不远处的柳小江，道： “他刚才在说要杀我们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这种时候再去分心思考别的……你是想最先被他亲手杀掉么？” “肖哥……”王震球看了眼身边的肖自在，立马收起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但面对不远处那个正在缓缓走来的怪物，脑子里却总会闪过自身曾被对方轻易制服的画面。 “诸位……” “切记千万不要轻易与他近身，即便不考虑那些诡异的炁毒，这家伙的拳脚功夫……也绝非是我等所能应付的！” “若非是万不得已，宁可吃亏暂避锋芒，但只要能拖延些时间……此次便可算是我们赢了！” 闻言， 除了肖自在这种对自身拳脚相对自信的人之外，就连明明只有横练功夫才是自身最强手段的黑管，也随之立马放弃了冲上去与柳小江近身交手的想法。 “想法不错……” 柳小江看着对面谨慎与自己保持距离，并随着自己不断靠近而逐渐后退的四人，不免对此多少感觉有些麻烦的停下了脚步。 “但可惜……” “我与你们之间的差距，甚至已经到了一切……都不可能如你们所愿的程度。” 说着， 他朝着王震球等人缓缓抬起了手臂，数道由炁所构成的符箓即刻显现于身前。 “五雷符！！！” 王震球曾几何时就是吃了这通天箓的大亏，自然也是从始至终都在防备着柳小江的符箓。 于是一见到那种完全由炁所构成的符箓显现出来…… 他便立马认出了符箓上那些复杂纹样所代表的含义，接着更是赶在那数道五雷符真正发挥功效之前，纵身一跃躲开了符箓雷击有可能覆盖的范围，并直接操纵手中的炁棍延长，狠狠扫向了几道符箓。 一瞬间， 留意到王震球率先攻击符箓的行为， 肖自在、老孟与黑管三人甚至也都不需要交流，纷纷动用了自身能够远距离发挥作用的手段，一并朝着柳小江所在的位置释放了出去，目标……同样也都是那几道才刚显现出来的五雷符。 “符箓这东西的确是有不少弱点……” 柳小江面对气势汹汹朝着自己袭来的数道攻击，察觉到对方四人为了阻止符箓释放而掺杂的各种小动作，却显得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攻击是否会提前到来、是否会让符箓在自己的身前失效炸裂一样。 “但也要看它究竟是为谁所驱使的手段……” 话音落罢， 柳小江身上瞬间浮现出了一层透明无光的黑色炁罩，两只黑色大手也相继出现在了他与王震球等人之间。 下一刻， 一只黑色大手直接抓住了延长横扫而来的炁棍，只见大手一挥便轻易将紧握长棍的王震球甩飞了出去，另一只大手……更是横在身前彻底隔绝了其他数道攻击！ 肖自在的大慈大悲掌打在柳小江的金光之上，一击足以将人拍成肉泥的威力却并未撼动金光分毫！ 黑管那种通过简易法器凝聚射出，甚至能对上品法宝防护造成有效伤害的炁弹，也并未能成功击穿柳小江所施展的金光咒！ 老孟通过能力操控迅速飞向柳小江的那些蚊虫，更是在触碰到柳小江的金光之后……被一股极为诡异的黑色火焰烧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 柳小江身前显现的数道五雷符，也终于发挥出了通天箓这种能力的强大，释放出了远超过寻常符箓所不能有的强力雷击！ 轰！！！ 数道雷击所汇聚而成的雷龙，尽管没能命中早有防备的王震球等人，但却依旧在地上留下了极为恐怖的痕迹，并且瞬间摧毁了远处的大片房屋，连带着让吕家村内部燃起了大火。 只可惜…… 那些被瞬间摧毁的房屋内部，并未发现吕慈与吕忠等人的身影，有的……不过是一些负责监视这边情况的吕家异人，以及部分难免被此等大范围雷击所波及，眼下也还并未来得及撤走的老弱妇孺。 “柳小江！！！” 老孟才刚刚稳住身形便通过能力，知晓了吕家那些老弱妇孺的伤亡，难免会因为对那些无辜之人的同情心，产生了对柳小江这种残忍行径的愤怒。 “他们都只是一些……” “还是担心你们自己吧。”柳小江面无表情的运转金光咒，操纵着两只由金光以炁化形的大手，狠狠砸向了老孟与黑管二人所在的位置，逼得老孟不得不立即闭上嘴巴谨慎应对攻击。 然而， 就在柳小江发动攻击的时候， 原本应该听从王震球的建议，尽量避免与柳小江近身交手的肖自在，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伸出的右手更是并拢呈现出了一种龙爪的形状，其中的炁力也仿佛让它化为了一只金色的龙爪。 只是一下…… 肖自在便趁着柳小江以炁化形，自身金光防御稍显薄弱的机会，成功利用全力施展的龙抓手撕碎了金光咒，并且还顺势狠狠一把抓向了柳小江的胸膛。 不过， 就在攻击即将命中的时候， 肖自在却发现柳小江的眼睛早已注意到了自己，并且从始至终都只是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得手。 眼神交汇的一瞬间…… 他心中便有了极为强烈的危机感，随之下意识收回了那只即将命中的右手，毫不犹豫的脚下用力与柳小江重新拉开了距离。 下一秒， 一道彩色的光线迅速略过躲闪的肖自在，居然是已经变换了神格面具的王震球，从远处将手中由炁与信仰之力夹在构成的长枪投射了过来！ 目标……无疑正是金光咒被肖自在所撕开的那道破绽！ 第588章 我即是灾厄（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不管自身作为临时工的实力有多强，相较于一般寻常的异人又有多么特殊，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与柳小江正面相抗衡，以至于就算他们四人联手……能拖延一些时间也相对是极为不错的局面了。 但也恰恰正因如此，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家伙，所以早在与柳小江真正交手之前……就已经罕见的提前在彼此之间交了底。 王震球…… 或者说是他从夏柳青那里学来的手段——神格面具。 这种并非只是异人间的寻常用炁手段，甚至是夹杂着不少信仰之力的特殊能力，也被他们当成了是有可能对柳小江起作用的秘密武器！ 毕竟，说起信仰之力的神秘与强大，只要是对部分过往秘闻有所了解的家伙，大致清楚了那些虚构神人为何会被供奉的异人，也就都很清楚这所谓的信仰之力……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神力本身。 它与炁截然不同，尽管也是来自于人的力量，但却并非是某个人源自于体内的东西，而是来源于许许多多信仰虔诚之人的众人之力，发挥至极限……自然也会拥有炁这种个人之力所远不及的强大。 哪怕夏柳青与王震球作为巫优的能力，实际都远远不能发挥这等神力真正的力量，但好歹……相较于在场其他实力同样不及柳小江的三人，能使用这份特殊力量的王震球，值得他们放开了去赌一把。 反正就算这份力量同样也不起作用，对他们几个人来说也并没有什么损失，但万一真的对柳小江起了作用……着说不定就能扭转当前被动的局势！ 只是…… 谁也没想到机会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柳小江竟然这么容易就给了他们对此全力一搏的机会！ 王震球虽说并非是真想为了吕家，非要与柳小江之间拼个你死我活，但考虑到这份力量有可能会让柳小江冷静下来，能让自己等人无伤成功救下一些相对无辜的人，自然也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早在真正开始与柳小江交手的时候，他便一直都在等待其他人给自己创造时机，然后……抓住机会全力投出了自身所能承受的全部信仰之力，试图以伤到而非杀死的方式与柳小江进行周旋。 结果…… 那道汇聚了王震球全部信仰之力的长枪，却在触碰柳小江躲藏于金光咒内的躯体之后，在众人注视下就像泡沫一样‘啪’的一下彻底消散，别说伤到柳小江了……它甚至没能发挥出物理上的动能。 “信仰之力么……”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站在原地，察觉到王震球等人脸上的表情，自然也是很快猜到了对方的想法，明白了这是打算利用所谓的信仰之力，想试试这神秘的力量是否能伤到自己，并以此来试图阻拦自己。 “实话说……” “它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要比炁更厉害，达到极高的水平之后甚至也真能伤到我，但可惜……这世上唯一能用它对我造成伤害的家伙，事实上也早在之前就已经被我亲手杀掉了。” “而且……” 说着， 他甚至缓缓伸出手臂，在空气中逐渐凝聚出了一柄长刀，外观上……居然与王震球的长枪一样，皆由那种七彩的信仰之力所构成。 “由于某种原因……” “我虽然不懂你们巫优的那种‘演神’，但要说这所谓的信仰之力……世上可能也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熟悉了。” “尽管我所能操控的这份信仰，并非源自于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王震球。 他亲眼看着柳小江无需特别的法器，就能凭空利用信仰之力凝聚出一把神器，又亲眼见到对方毫不在意地挥手驱散了那未知神明的武器，不禁极为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 “不说只可能是嬴勾么，嬴勾这种凶恶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信徒。” “难道你们全性还把自己搞成了一个邪……” 闻言， 由于已经相对隐晦的解释过了，所以柳小江并未理会王震球的疑惑，而是再次看向了其他在场的三人，道： “已经够了吧……” “一直耐心陪你们玩到现在，你们应该也清楚了自身与我之间的差距，并非是某些小动作就能拟补的，毕竟在真正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失去该有的作用。” “如果还要继续的话……” 话说至此， 他缓缓将手伸进了自己怀中的口袋，并从中掏出了对方几人也曾见过的噬囊，将这几个由马仙洪提前准备的‘棺材’随手扔在了地上。 “那就继续吧，真想死的话……我成全你们。” 话音落罢的一瞬间， 柳小江便察觉了身后行径诡异的蚊虫，挥手之间就让缠绕在金光外面的尸毒，轻易消灭了这些与老孟有过‘交流’的生物。 紧接着， 他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而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来到了老孟的面前，面色平静的低头望着这位老好人，道： “他们并不无辜……” 说着， 柳小江的手掌，就在其他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而易举的直接穿透了老孟的胸膛，在正常人眼里……颇为无情地杀掉了或许可以算是朋友的人。 而当他将手从老孟的胸膛中抽出的时候，双眼血红的肖自在与极为愤怒的黑管，一个再次动用了自身最强的攻击手段龙爪手，一个全力发动了自己那不知从哪习得的横练功夫，已然同时来到了身后。 “那混球儿明明都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交手时切记不可轻易与我近身……难道是因为老孟的死么？” “愚蠢……” 说话间， 柳小江以一种远超肖自在与黑管反应的速度，在转身面对二人的同时，将手指伸向了满身破绽的二人。 而那根看起来速度并不是很快，却让肖自在与黑管二人无法反应的手指，就像是某种极端锋利的特殊武器一般，穿透了二人身上甚至不弱于那如虎多少的横练，直接破坏了他们心脏部位的所有经络。 扑通……扑通…… 肖自在与黑管二人胸前逐渐被染红，当即倒在柳小江的面前失去了所有生息。 “毕竟在面对灾厄的时候，你们应该时刻保持冷静……” 第589章 报应（上） “老孟，肖哥……”王震球望着转眼间倒在地上失去动静的三人，也许是由于不久前还在与他们喝酒闲聊的落差感，搞得他在确认了三人的死亡后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你来给他们收尸……”柳小江转身面向不远处神情落寞的王震球，道：“还是要与他们一道作伴……” 闻言， 王震球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但却理智的并未与柳小江再次动手，“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不可……” “如果不愿意被我们拖住，以你当前所拥有的这份力量，若想在短时间内击败我们……很难么？” “这自然并非难事……”柳小江面色淡然的如实说道。 “不过，你们应该也很清楚自身与我的差距，更应该在了解到我不会放手的时候离开此地。” “而且，我也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此次是你们执意要留下与我作对，而我……也在一开始与你们交手的时候，并未一上来就毫不留情的进行抹杀，我甚至给了你们两次可以转身离去的机会。” “然而……” 说着， 他一招手便使得不远处地上的几个噬囊飞了过来，同时还算熟练的操纵着法宝，将地上的三具尸体收入了其中，并挥手让其中三个装着尸体的噬囊，稳稳的漂浮在王震球面前等待收取。 “你们却在明不敌的情况下，仍要为了那些所谓的无辜之人与我作对，得寸进尺……说的也就是你们这几个家伙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王震球看了眼面前的三个噬囊，却并未急于为这三个已死之人收尸，明显就是觉得人已经死了……其他一切也不过都是虚伪的。 “那些妇孺之中甚至存在着许多圈外人，吕家可不都是适用于圈内规则的异人，你想报复他们之前的行为……可以，我也能理解你对自己身边人的看重，但没必要像那纪安之一样胡作非为吧？！” “王家也好，吕家也罢，你连同那些普通人在内一起灭门……这太出格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我能确定……你绝非那种希望亲手摧毁世间一切的疯子，甚至比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更尊重‘活着’，难道非要为了一个吕家让自己无法回头么？” “王家，吕家……”柳小江异常平静的望着王震球，道： “你觉得在这两家里生活的普通人，平日在外面的消费与社会地位……究竟是怎么来的。” “说到底……” “这还不是因为王家和吕家，都是那所谓古老的四家之一，也因为吕慈与王蔼加入了十佬，所以才会在各方面都得到了优待……” “如果他们真像是天下会一样，真就是不依靠任何背景白手起家的……那些普通人倒也确实可以算是无辜的。” “否则……” “既然享受了自身背景所带来的优越条件，也因为家族的所作所为在其中获得了利益，大难临头了……却又说一切都与这些普通人无关，世上去哪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事儿？” “王家与吕家染指八奇技，无非就是为了家族能更加强大，尽管二者作为四家之一，早已经有了不俗的地位，但为了能一直……甚至是永久的延续这种优待，他们甚至不惜对更无辜的人犯下杀业。” “球儿，在当年的甲申之乱中，像是王家与吕家这样的人，可曾放过那些门派之中出现了‘贼人’，却并不像是一些名门大派拥有自保之力的小流派？” “那些只是因为门内出现了‘贼人’，只是因为流派并没有自保的能力，便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其他人……难道不无辜么？” 王震球顿时犹豫道：“可是当年与现在……” “有什么不同的？”柳小江很清楚王震球要说什么，于是便对此不以为然的摊手说道。 “不管究竟是当年的乱世，还是眼下这等相对平和的治世，异人之间……不也一直都在遵循着所谓的江湖规矩么？” “像是王家与吕家这样的存在，甚至可以在当年以所谓的‘正当理由’，对那些与他们相比更为无辜的流派下手，我……为什么就不能因为‘仇恨’这种正当理由，像他们一样直接下手斩草除根？” “无辜……” “与那些因八奇技而惨死的无辜之人相比，这些享受过此等恶行争取来优越条件的普通人，岂不是踩在真正无辜之人的尸体上纵情享乐……” “无辜……” “这些原本就拥有一定的优越条件，却还要为了延续它而犯下无端杀业，只为自己而转身杀戮真正无辜者的家伙……可一点也不无辜。” 话说至此， 他的眼中已然没有任何情绪上波澜与起伏，就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一样平静的开口说道： “当然……” “普通人的法律，管不到这种拥有异人背景的家族身上，我也并非是你们异人之中所谓的正义之士，之所以灭了王家与吕家……也并非是要还那些真正无辜之人一份公道。” “但相较于王家与吕家，我这怪物的所作所为……真的足够灭绝人性么？” “……”王震球。 “所以……”柳小江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王震球，道： “如果不想和他们一道作伴的话，就赶紧带着那几个噬囊离开此地，不然……难道还指望公司的领导亲自来给你们收尸么？” 听到这话， 王震球的目光下意识瞟向了村内某处，似乎是在确认那些妇孺是否已经逃离了此地。 然而， “他们逃不掉的……”柳小江见此却忽然开口说道。 “既然是已经决定了要斩草除根，那么在明知你们是和我拖时间的情况下，我又为什么会愿意陪你们在这里耗下去……” “这当然是……” 说着， 他便将缓缓摊开的双手，在王震球的注视之下，相对缓慢的向上抬起了一点弧度。 “早在刚才现身的时候，我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完善的准备，根本不会让任何意外影响到此次计划……” 嗡！！！ 就在柳小江话音落罢的一刹那， 吕家村周边顿时升起了一层透明漆黑的屏障，以至于顷刻间就彻底覆盖了村子在内的整片区域…… 第590章 报应（下） “现在如果没有我的允许……”柳小江放下刚才微微抬起的双手，道： “这片区域内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活着离开，世上或许有人能凭借自身的实力强行突破，但可惜……包括吕慈这个所谓的十佬在内，没人能在眼下做到这种程度的事。” 闻言， 王震球眉头紧锁的四处观望，却发现此刻无论是村中的任何方向，皆是被那漆黑诡异的屏障封锁在了内部，就连头顶也是基本漆黑一片，很难见到原本算是明亮的夜空。 “这东西到底是……” “它就和我这尸毒是一样的……”柳小江并不在意那些即将抵达边界的吕家人，反而耐心伸手让周身缠绕的尸毒漂浮于掌中，道： “若是没有得到我本人的允许，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触之即死的剧毒，可是一旦在我这里得到了肯定……接受它的人甚至可以获得近乎不死的躯体，就像是你们这群家伙眼中的二壮他们几个一样。” “所以……” 说到这里， 他伸手指向了头顶的那片漆黑，道：“只要有人不小心触碰了它，便会体验一种极端痛苦的死亡……” “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看在你我往日的交情上，只要你带着噬囊一起离开，不继续留在村子里与我作对，那么在离开时就算触碰了它，也并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是么……”王震球再次看向了面前漂浮的三个噬囊，随之便将装有肖自在三人尸体的噬囊拿在了手中。 “看来理智上我接下来最好的选择，就是狼狈的带着肖哥他们一起逃回公司么……” 见此， 柳小江明显并不打算替王震球做出选择，但却忽然开口换了一个说法，道： “这些噬囊皆是经过老马的改造，成为了最适合长时间保存尸体的容器……” 听到这话， 王震球原本黯淡的双眼顿时一亮，“你的意思是……” “那位王也道长也和你们几个一样，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仍选择了与我为敌……”柳小江转身背对着王震球说道。 “但他怎么说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何况面对着这种真正做到了无私的家伙，若是真的为了一己私欲而痛下杀手……我与当年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等事情结束以后……” “我自然会以异类的身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的合理交代……” “这是……真的？”王震球惊讶过后不免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柳小江的背影总觉得这种事似乎太过玄幻。 “你现在居然连这种事都能做到，那为什么不直接利用这绝对的力量，让世间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下去……” “因为只要我这异类想活下去，那么左右也就都会有所牺牲……”柳小江头也不回的说道。 “以绝对的力量迫使一切臣服于自己，但这份绝对力量又能绝对到什么时候，难道要让一切生灵都因为我的私人意愿，长时间……甚至永远活在恐惧之中，直到仇恨促使其中某一方彻底毁灭么？” “一己私欲……这是人之常情，但若为了一己私欲做的太过，也总会有某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东西，针对极端恶行给出你绝无法承受的惩罚。” “我是王家与吕家这种存在的报应，那么一旦走上了和他们相差不多的道路，在不远的未来……又会有什么成为我这异类的报应呢？” “你居然还相信因果……”王震球在大致清楚了柳小江如今所能做到的事情之后，自然会觉得这货甚至都可以单纯凭借力量凌驾于一切之上了。 他没想到柳小江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怪物，居然还会相信连普通人都不信的因果命运之说…… “这并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柳小江察觉王震球在得知肖自在等人还‘有救’之后，已经放弃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于是缓缓迈步走向了其余吕家人聚集的方向，同时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道。 “它一直都是那样虚无缥缈的存在，但又偏偏与世间的一切息息相关，甚至还在默默引导着一切步入正轨……” “因果因果……” “这可不是凭空出现的东西，而是先人在察觉了事实之后，以这种方式总结出了部分的道理，以至于就连‘天理’与‘公道’二者……甚至也有可能并非它们本来的名字，但却并不代表其不存在。” “等自身的修为到了，你自然便会知晓……” “……”王震球。 看着柳小江背对着自己离开的背影，他虽然仍想开口阻止柳小江别把事做的太过，不想真有一天不得不与其他人站在一起面对柳小江。 但考虑到柳小江方才亲口所说的一切，不管是那些针对于吕家人是否无辜的话，还是那些关乎‘天理’与‘公道’二者玄之又玄的言论，亦或是肖自在等人大概率还有救的事实……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阻止柳小江的想法，觉得那些吕家人与肖自在等人相比，也还是临时工的这些家伙相对更为‘有趣’。 …… 片刻之后， 吕家村边缘， “父亲……”吕忠虽然同样面露难色，但却不得不站在脸色漆黑的吕慈面前，道： “不管上面，还是土里……那东西已经彻底断了咱们的退路，所有人一经触碰都会承受极端痛苦而亡，最……最终就像是中了剧毒一样皮肤青紫。” “负责监视那些家伙的人呢……”吕慈看了眼不远处同样都在期待着自己的内部族人，以及那些本不该遭受此劫难的普通族人，头一次开始怀疑起了吕家过往行径的正确与否。 “那些正在为我们拖延时间，与那怪物正面交手的公司员工，难道也没找到让我们先行离开的办法么……” 然而， 还没等吕忠开口回答， 不知何时已坐在附近某房屋前台阶上的柳小江，顿时语气平淡的开口替吕忠回答了吕慈的问题。 “除了你们这些打算趁机逃离的家伙，所有人……都已经先你们一步去下面等着了，等着和你们一起下去在黄泉路上作伴。” 闻言， 吕慈与吕忠立马转身看向了声音传来的位置，接着就连其他那些仍在考虑该如何逃走的吕家族人，也都在察觉了吕慈脸上的表情之后，纷纷望向了那个坐在房屋门前的温和男子。 “嬴勾……”吕慈一见到柳小江的那张脸，原本早已沉入谷底的心情，更是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以至于声音都开始沙哑了起来。 “吕慈……”柳小江随之从地上缓缓起身，语气明明很是温和……却偏偏极为诡异的不含任何一丝感情，道： “以一己之力让所有的族人陪着你一起死，倒也算是为其他人在嬴勾面前做出榜样了，吕家作为所谓的十佬势力之一……也算是为圈内的其他人有所牺牲了。” “毕竟，在你们吕家彻底消失之后，我相信其他人……一定会重新审视问题的危险性，说不定就会让普通人与异人之间，在灾难面前尽早抛弃彼此间的隔阂。” “这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你吕慈与王蔼居然是不同的，竟然有机会成为一个正面人物，看来老天还真是待你吕家不薄啊……” 第591章 心存侥幸 “吕孝那一脉人的行为并不能代表整个吕家……”吕慈望着突然出现的柳小江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将责任推给了已死的吕孝等人。 吕慈很清楚嬴勾这异类所拥有的力量，并非是自己一人就能抗衡的那种级别，甚至早在对方当初戴着面具潜入吕家村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了对方早在那时，便拥有了绝不弱于自己的实力。 毕竟，那时就算是他与吕忠、吕孝三人同时出手，最终也并没有成功将对方留下，反而还被人废掉了吕忠的一只手。 眼下…… 就连吕慈也没把握一定能赢过的那四个公司员工联手，看起来更是完全没有给嬴勾这怪物造成任何的麻烦…… 这种事早在当初看起来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吕慈不认为当初展现过实力的柳小江，竟能毫发无伤的解决掉那四个公司员工，于是便确认了如今出现在自己等人面前的嬴勾，的的确确是拥有了远比曾经更为强大的力量。 此时， 回忆起自己一直认为陆瑾当初是由于轻敌，才会那么轻易的在众人面前败给对方的想法…… 吕慈自然也是想尽量避免与柳小江交手，因为他也觉得自己等人很可能没有丝毫胜算，最后哪怕是真的侥幸赢了……也一定会让吕家今后彻底陷入没落的境地。 要知道…… 他所认为的那些自己可以放弃的、失去也不会太过影响家族今后传承的族人，早已在吕孝那一脉族人被杀光后彻底耗没了，当下……在场的吕家人无论实力强弱，皆是对吕家发展尤为重要的存在！ 在场的吕家人每多死一个，也都是对今后家族延续的沉重打击！ “啊……那些家伙的确不能代表整个吕家，也可能是自作主张才会与纪安之联手。” 柳小江察觉到吕慈的心思不免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吕慈能将‘疯狗’这种角色贯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宁可吕家人死的一个不剩，也会拼命冲上来狠狠撕咬自己一口。 结果…… 吕慈当前所表现出来的这般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在为整个家族考虑的理智老者，居然在此彻彻底底的与‘疯狗’二字划清了界限…… 无趣！ 吕慈见柳小江似乎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发现事情貌似还有商量下去的可能，立马继续开口说道： “吕家虽说是与公司站在同一阵营，但这也毕竟是由于身份与地位的……” “那又如何？”柳小江对此直接开口打断道。 “就算吕孝他们的行为与吕家无关，是他们自己决定了要与纪安之联手……那又如何？” “这种事……与我要灭掉你们吕家的想法有何关系，它可不是决定了你们吕家死活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吕慈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之眼神凶狠的看着柳小江，道： “既然不是因为这个才要报复吕家，若是要杀鸡儆猴……为什么非得是我吕家不可？！” “嬴勾，我吕家根本没有得罪过你！相反……你之前却毫无理由的对吕家人下了狠手，甚至是在行动败露时废了我吕家下任族长的一只手！” “但即便如此……” “我吕家就算一直都在找寻凶手，却也不曾真正对你嬴勾造成威胁，凭什么……凭什么非得是我吕家不可？！” “毁灭你，与你何干……”柳小江望着满眼愤怒的吕慈，语气却仍然平静道： “尽管我很想与你这么说，但考虑到吕家的‘无私奉献’，如此作态……倒也确实是有些太过残忍了。” 说着， 他看了眼周围完全不敢轻举妄动的吕家人，随之摇头缓缓开口说道： “甲申之乱，端木瑛，双全手，还有后来的田晋中……以及天师度，这些应该也足以解释为什么是你吕家了。” “吕慈，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闻言，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吕慈顿时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终于认命似的抬眼看向柳小江，道： “你是要为他龙虎山的田晋中报仇……” “我相信只要清楚你吕家都做了什么，任何一个拥有正常思想的生灵……也都会对你吕家感到深恶痛绝。”柳小江道。 “我啊……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义之士，也对你吕家那些不可告人的过往没什么兴趣。” “理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是在结合了你吕家的那些过往之后，吕家本身……已经成了我计划中不该存在的事物。” “所以……” “这时候再考虑到你吕家的尿性……” “我自然是不会信任你们吕家的，于是单纯只夺走你们觉醒的可能……也已经不够了。” “此外最大的原因……” 说到这里， 他周身便开始逐渐散发出了诡异的黑炁，整个人在吕慈的眼中看起来也显得更为神秘莫测了起来。 “因为你们当初所使用的手段，的确是足够保险……也足够小心谨慎，以至于成功使得那东西与吕家血脉融合在了一起，如今就算是愿意只夺走你们觉醒它的可能，也根本没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毕竟，总不能一个一个的给你们吕家人‘换血’，你们吕家也没资格让其他人为自己付出性命，而这……可能就是你们有违人道的报应了吧？” “动手！！！”吕慈见此忽然开口吼道。 一些躲在人群中早已有所准备的吕家异人，几乎同时朝着柳小江所在的位置，拼尽全力地释放出了家传的如意劲。 一时间， 数十道威力不一的劲力，基本在同一时间、以各种角度射向了柳小江，看上去甚至也彻底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 然而， “你还真以为如意劲对我有用么……” 柳小江站在原地甚至都懒得躲避这些攻击，只是默默按照心法运转了自身的金光咒，使得漆黑透明的金光覆盖住了全身上下。 下一刻， 数十道纷纷命中了柳小江的金光，却没有一道劲力能够突破金光的防御，仅仅只是像在敲钟一样相对造成了不小的声响。 “我今天可并不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非得硬接你们那种古怪的劲力不可……” 第592章 结果便是惨死 吕慈之所以会突然指使族人朝自己发动攻击，而且还是拼尽全力地施展了家传的如意劲…… 柳小江对此其实也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意外，因为他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周围那些吕家人的小动作，也不难预料这无非是由于自己当初在吕家村的表现，导致吕慈认为家传的如意劲或许对自己有些效果。 毕竟，他当初因为不想暴露身份，以至于给公司与龙虎山带来麻烦，所以根本没有使用金光咒这种足以抵挡如意劲，但却极其具有标志性的护身功法，只是凭借肉身强度硬抗了吕慈等人的家传功法。 而尽管以肉身硬抗如意劲的方式，同样不会给柳小江带来什么伤害，但那种直冲体内经脉与脏器的特殊攻击方式，也的确是会给他本身带来一些不怎么舒服的感觉…… 不过，眼下与当初显然是不同的…… 他如今可并不需要再继续隐藏身份了，施展金光咒随随便便就能挡下如意劲的劲力，甚至就连吕慈这种将如意劲修炼至大成的老家伙，也绝无可能凭借如意劲这种浅显功夫突破金光的防御。 吕慈这种在确认了柳小江必然会拿吕家开刀，以至于想在临死前奋力反抗试图寻找一线生机的行为……得来的也只有更深一层的绝望！ 烟尘散尽…… 柳小江毫发无伤的重新出现在吕慈等人面前，紧接着便在吕家人纷纷因此而怀疑人生的注视下，远远的朝着他们这群待宰羔羊缓缓抬起了手臂。 “如意劲，或许的确是种不错的手段，但可惜在我眼里看来还太弱，不过……我应该也还是会牢牢记住它曾经存在过的。” 话音落罢， 大片诡异黑炁瞬间朝着吕家人席卷而去，并以一种远超于之前与王震球等人交手时的速度，顷刻间略过吕慈覆盖了其身后不远处的所有吕家族人。 “啊——” “爷爷！太爷！！！” “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太爷！救我！！！” 充满恐惧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被尸毒侵入体内的吕家人，几乎都在短时间内感到了极大的痛苦，外露皮肤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甚至在其中更有许多修为不错的吕家异人，随之用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试图以这种方式阻拦体内尸毒，顺着行炁脉络直通自己的灵台方寸。 不过，在恐怖的尸毒面前，无论吕家人做什么都没办法改变死亡的结局，哪怕是有人不小心亲手掐死了自己……也是一样！ 很快， 扑通……扑通…… 一个二个吕家族人就在吕慈的注视下，随着时间不断有人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息，以至于最终只剩下了吕慈一个人仍然站在原地，望着那些倒在地上惨死的族人，眼中也开始出现了些许的不知所措。 “吕忠，吕萍，吕义……” “死了……居然全都死了……” 柳小江看向眼下背对着自己，正在低头‘认领’吕家族人尸体的吕慈，“家破人亡轮到你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算是你这种见惯了生死的老家伙……也承受不了么？” “死了……全都死了……哈哈……哈哈哈……”吕慈闻言却并未理会柳小江，望着大量族人的尸体就像突然得了失心疯一样。 见此， 柳小江虽说难免有些意外，没想到吕慈居然这么简单就被打击到了，但考虑到那些只是因为门内出现了与无根生结拜过的弟子，就被吕家与王家等‘名门’为了八奇技随随便便灭门的异人流派。 他对于这样看似凄惨的吕慈，实际也很难升起任何一丝的同情，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看了许久，随之缓缓朝着对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 柳小江的身上也随即出现了两只由炁所构成的黑色大手，不过在大小上看起来也显然并非是金光咒的以炁化形，而是一种完全具备了双全手所有强大能力的具现化事物。 “就为了所谓的八奇技，而且直到现在也仅有吕良一人成功觉醒，导致全族的人都要一起面对此番因果报应……” “说起来……” “无根生这种人一旦走错了路，也还真就是必然害人不浅啊……” 然而， 就在柳小江来到了吕慈身后的一瞬间， “嬴勾！！！”吕慈突然转身暴起，抬起覆盖着炁的手掌，直戳柳小江掩藏在金光之内的面门。 咔嚓！！！ 哪怕吕慈拼尽了全力，将自身体内的炁提升至极限，想要在最后时刻对柳小江展开报复，但他那只覆盖着炁形成利刃的手掌，却还是在狠狠戳中金光时应声折断，依旧是没能成功对柳小江造成伤害。 “十佬啊……”柳小江并未在意吕慈愤怒仿佛失去理智的眼神，相反看着在自己面前表现如此凄惨的吕慈，只觉得十佬与十佬之间……也仍旧是存在着某种难以逾越的鸿沟。 吕慈这种所谓具备资历与实力的十佬，最多也就是在个人的力量上与陆瑾相差不多而已，相较于龙虎山上的那位……还真就是差得远了。 但偏偏就是这样弱小的吕慈，居然可以和龙虎山上的老天师拥有同等地位，这在他眼里看来简直是对天师府山门的一种玷污。 “嬴勾！！！” 吕慈显然是真的已经被逼疯了，即便自己已被金光被动弄断了手掌，也还是无所顾忌的抬起了另一只手臂，貌似就是想要与柳小江拼个不死不休。 然而， 这次还没等攻击命中柳小江的金光，吕慈就感觉自己伸出想要继续攻击的那只手，突然间就像是不属于自己一样完全失去了控制，紧接着便见到自己的那只手臂……不知何时已被柳小江整个拿走了。 但即便如此， 陷入疯狂的吕慈仍是不可能放弃，眼看着仇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就算双手都已经不可能再次发动攻击了，他也还是发了疯似的狠狠用脑袋撞向了柳小江。 结果…… 也自然是在金光面前撞的头破血流。 “无聊……” 柳小江看着吕慈撞的头破血流还不放弃，居然还想再用自己的脑袋来验证金光的坚固，当即便一脸嫌弃地挥手割掉了吕慈的脑袋…… 第593章 恐慌是必然的 吕慈死了！ 吕家被灭门了！ 由于之前发生在京城某酒店区域的事，圈内异人们本就在密切关注着吕家的动向，所以就算是有公司和十佬们在尽量封锁消息，吕家村内无一人幸免的消息也还是迅速传播了出去。 一时间， 无论是在异人的圈子里，还是在清楚异人存在的普通人圈子里，不久前发生在吕家村内部的灭门事件……也即刻引起了大部分人对于嬴勾的恐惧，甚至还怀疑起了自己等人最终是否真能战胜全性。 哪都通公司总部， 尽管最近因为嬴勾与全性妖人们的问题，十佬们总是会被赵方旭叫来公司面谈，试图在每一件事情上都做到对异人的透明与公正，但却并无任何一位十佬会对频繁的会议感到不耐烦。 毕竟，几乎所有的十佬都明白赵方旭这么做，无疑是不希望有任何十佬势力折损在嬴勾手中，何况有关于嬴勾与全性妖人们的每一件事……或许也都有可能会关系到他们自己在接下来的生死存亡。 于是， 在得知了吕家村发生的恶性事件之后， 哪怕十佬们都还在怀疑嬴勾此举的真正目的，但在接到赵方旭的明确邀请时，也还是纷纷来到了公司的总部，想看看公司究竟会如何处理此事。 …… 会议室内， 咚！ “开什么玩笑！”陆瑾听完了赵方旭对于事件的具体叙述，不禁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敲向了身前桌面。 “明明都已经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这家伙居然还是对吕家的人下了手，而且……就连那些无辜的吕家族人，也都被他亲手杀的一个不剩，难道是想现在就与我们开战么！？” “在宣称了要与所有人敌对之后，还亲自动手杀光了所有的吕家族人，此事显然要与之前王家的状况不太一样。”风正豪望着明显在为吕家打抱不平的陆瑾，随之便仔细的想了想，开口提醒道： “想必……这一定会引起极大的恐慌，而且还不仅仅只限于异人的圈子，就连上面的那些领导恐怕也是一样，异人与普通人两方也势必会重新定义问题的缓急。” “这无疑是表明了他不在乎任何人，不会被异人与普通人是否联手的问题束缚住，随时都可能仅凭喜好消灭我们之中的任何一方。” “至于是否想与我们提前开战……” 说到这里， 他更是表情凝重地伸手推动了鼻梁上的眼镜，道： “他恐怕并不介意具体要在何时与我们分出胜负，因为此事也已经证明了他嬴勾就是个无所顾忌的家伙……” “嬴勾居然真的这么有把握？”陈金魁对此不免仍旧有些怀疑道。 “即便他真是关姥姥朋友所说的那样，多少与上古时期的那位大神沾点关系，甚至很有可能是那位堕落神将本人……” “但如果真就是那个嬴勾，或说着……他拥有当年那种足以堪称神话级别的力量，若真想消灭我们又干嘛要把事做的这么麻烦？” “可能……”牧由抬头看向看了眼陈金魁，道： “事情或许就像魁儿爷说的那样，即便他就是那位大神本人……实际也并不具备传说中的那种力量吧，毕竟神话这东西传下来多少也会被后人再次进行神化。” “可如果真是这样……”陈金魁疑惑道。 “这家伙若是不具备我们所想象的那种强大力量，那为什么总是给我们一种做起事来毫无顾忌的感觉？” “就算他没有那种神话级别的力量也确实够强，所以根本就不在乎我们这群异人路上的小辈儿，但……他难道就不怕真把我们给逼急了，在绝望时不计一切代价使用那种足以‘洗地’的武器么？” “老陈我的实力太差，看不出这嬴勾具体有多强，但既然神话这东西也并不怎么可信，我倒也会觉得他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强过那些人力所必不能及之物吧？” “哼……”关石花听到这话难免有些不悦，“千万别小瞧了那些传说中的大神，就算没人亲眼见过神话中的移山填海……也不代表他们真的没可能做到这种事。” “据我所知……” “就连我们这一脉背后的那位老祖宗，也未必真的没有办法在那些东西面前保命，最多也就是一样会那些东西给被伤的不轻罢了……” 说着， 老妪嘲讽似的看向了陈金魁与牧由，道：“我们那位老祖宗都能做到的事，难道嬴勾这种级别的大神就做不到？” “别忘了……” “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当年的实力，我们背后那位老祖宗当时所表现出来的恐惧……可也是货真价实的。” “……”陈金魁。 “……”牧由。 “嘿……”关石花见到在座的十佬们都不说话了，立马冷笑着说道： “依我看……” “与其非要和嬴勾拼个你死我活，不如他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反正那位貌似也不打算摧毁一切。” “至于王家和吕家那两个老东西的遭遇，就尽量当他们是点背遇上了无法反抗的天灾，天灾啊……又岂是我们这些小角色所能反抗的存在？” “咳……”一旁并未开口的解空大师听见这话，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并出言提醒道： “这种事可并不是我们诸位所能决定的，赵施主……还有上面的那些施主们，才是有资格对此事做出评判的人。” “哼！用不着你个老秃驴提醒！”关石花看了眼会议室主位一直没说话的赵方旭，随之一脸没好气的瞥了眼解空大师，道： “我当然知道我们这种人没资格决定此事……” “我这不是根据事实给领导们提个醒么，反正像是赵董他们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怎么想也不可能总是被动承受天灾造成的损失，何况还有其他各种问题夹杂在一起……” “唉，死就死吧，反正真要是你们决定了，一定要和那嬴勾分出个胜负，就算俺只是个小小的出马仙……在黄泉路上也还是愿意陪着你们一起的。” “善哉善哉……”解空大师见此也是将手在胸前合十，道： “关施主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第594章 但这就是个机会！ “吕家没了……” 赵方旭在看清了十佬们的态度之后，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公司派过去支援吕家的员工，也死了实力相对最为不错的三个人，所以在人员的损失上……也的确是很大。” “要怪……” “也只能怪我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简单了，没想到那嬴勾居然根本不在乎是否会提前开战，行事起来居然也真的是如此毫无顾忌……” “不过……” 话说至此， 他略微低头使得眼镜不断反射着光线，让在场的十佬们全都无法看见自己的眼神。 “我们这次倒也并非是一无所获，因为吕家在此次所付出的牺牲……或许就能成为推动异人与普通人联手的关键，相信上面应该也很快就会因为问题的严重性，暂且放下心中对于异人群体的担忧。” “毕竟，若还像之前那样，由于嬴勾的暂时安分，使得上面对于问题的严重性，一直都没有较为清晰的认知，搞不好还真就会出现全性突然发起攻势，而我们……却还在考虑怎样联手对敌的情况。” “如今……” “尽管失去吕家对我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如果能因此而促使异人与普通人放下彼此间的隔阂……倒也的确可以算是因祸得福了。” 此话一出， 在场的十佬们纷纷陷入了沉默， 因为在场的除了陆瑾之外，几乎没有谁是真正耿直的，所以也难免都在怀疑吕家这个‘不听话’之所以会消失，究竟是不是赵方旭这位公司领导的一次借刀杀人。 毕竟，在十佬的阵营之中，除了早已消失的王家外，也就只有吕家一直都不怎么愿意配合公司行动，甚至还在不久前私自派出人手主动招惹了全性，他吕慈差一点……就破坏了公司和上面的安排。 此外…… 公司才刚刚从吕家那得到了明魂术，并确认了明魂术这种异能就是双全手，吕家那边就立马就被嬴勾亲自动手给灭门了！ 这很难说赵方旭是不是在压榨了吕家仅剩的一点价值之后，接着便因为过往而选择彻底放弃了一直都不肯听话的吕慈…… “赵董，那小子做的太过了，我们接下来是不是也该……”陆瑾倒不是想不到吕家灭门，可能也有赵方旭的一部分原因，但却显然并不会真的去怀疑公司领导，更不会习惯性把公司想的如此黑暗。 闻言， 赵方旭看了眼在场其他沉默的十佬们，随之摇头道： “我们自然也不能总是吃亏的……” “但一定要做有把握的事，若是真的没把握……也必然要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再去尽全力面对最难解决的问题。” “嬴勾必须要为吕家的事负责……” “不过，依据当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也必须要抓住此事所带来的机会，尽力以此来促成上面那些领导对异人放松警惕，以求尽快达成异人与普通人之间暂且放下隔阂。” “所以……” “我接下来会尽量与上面多接触一下，试着将事情引导至我们所希望的方向，而各位……最好也马上建立彼此之间的‘联络’渠道，在上面做出决定前以合作的方式保障自身安全。” “我不希望再见到有谁私自展开行动，也不希望再看见有人独自面对嬴勾了……” 说完， 他见到在场的其他十佬没有人反对，接着便眼神凝重的看向了陆瑾，道： “现在出了高家之外，陆家可谓是四家之中仅剩的独苗了……” “我很清楚您老的为人性格，也知道您必然不会轻易接受此次事件，很可能还会对吕家被灭门的情况产生愤怒，但要知道……陆家的存在很重要，这也不仅仅只是针对你们陆家人而言。” “公司需要陆家的力量，上面也需要陆家的力量，这世道……更是需要陆家也来贡献一份力量，万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绪置陆家于死地，我相信您老应该也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吧？” “赵董，你说的我都明白……”陆瑾犹豫道。 “而且，就算我与吕慈那老东西有些交情，也不得不承认这老东西的确死有余辜，但那些相对无辜的吕家子弟……不应该是今天这个结局。” “我只是想亲自去找那小子问个明白，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一点人性……” “如此一来……” “我陆家也就能相对心安理得的面对这小子了……” “……”赵方旭对此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随之摇头说道： “不行，你这一去……死了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适当的恐慌或许是个机会，但过度恐慌也定会引起更大的骚乱，说不定就会让一些圈内的异人选择放弃抵抗。” “你这一去若是没死，反而相安无事的回来了，恐怕也是会在未来……让陆家的人成为众矢之的，让人觉得你陆家与全性之间或许有过不清不楚，此事对于陆家本身来说，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陆瑾对此仍然还是想要坚持自己的决定，“可您也知道我陆家与他们龙虎山的关系……” “那您老这次就去龙虎山……”赵方旭顿时开口打断道。 “您完全可以问问他们天师府的人，柳小江这个正一弟子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并将发生在吕家村的情况完完整整的告知于他们，如此……我相信天师府的人应该也能因此而下定决心了。” “此外……” “整个道门也就不会再因为天师府的存在，而一直都不敢有人下山，害怕得罪他们正一派了……” 果然…… 听到这句话， 在场的其他几位十佬终于确认了，吕家灭门一定有赵方旭想要借刀杀人的原因，不然……对方又怎么会连这种逼迫龙虎山尽快做决定的事都想到了？ 然而， 就算清楚赵方旭都做了些什么，在场也根本没人会开口指出来。 因为哪怕是换他们来坐赵方旭的位置，最多也只能是想不到这一整套缜密的计划，而不是会为了一个不听话的吕家……放弃此事背后可促成大义的诸多机会！ 吕慈不死，吕家不被灭门…… 那就不会有眼下能尽快促成异人与普通人放下隔阂的机会，更不会出现一个可以逼迫龙虎山对嬴勾下定决心的合理解释，甚至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得到那些早已准备下山的道门人手！ 吕慈的死，以及吕家的灭门……这简直就是‘物超所值’！ “您这是要我去问张之维那个老家伙么？”陆瑾并未注意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只是在略微思考过后便点头说道。 “好，那我就再去他龙虎山走上一趟……” 第595章 美好的愿景 与此同时， 京城郊外的村落， “为什么！即便是那个吕家……你怎么可以把他们都杀光！”马仙洪质问的声音顿时从洋房内传出，使得外面包括二壮在内的全性成员，也不免对里面的情况多少有些担忧。 当然…… 他们担心的自然不是马仙洪是否会触怒柳小江，以至于最终被发怒的柳小江亲手从洋房里面扔出来，只是不愿因为此等小事导致马仙洪这种强大的助力离开罢了。 至于其他的…… 尽管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都对马仙洪这人有了一定了解，也清楚了拥有神机百炼的炼器师，对于一个势力来说究竟是何等的恐怖，但说到底……也根本没谁这么快就承认了此人的同伴身份。 而且…… 此刻若非柳小江吩咐众人都在门外等着，他们甚至都不会给马仙洪质问柳小江的机会，一发现这家伙的情绪不对就会立马动手将之拿下！ 毕竟，相较于柳小江这位掌门，就算马仙洪能为自己等人提供强力的法宝，在他们眼中最多也就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外人而已。 “呵呵……”夏柳青听到屋内传出来的声音，忽然看向一旁同样脸色不佳的吕良，笑呵呵的说道： “吕良，想不到马村长居然会为吕家说话，你小子心里……是不是也有点其他的想法啊？” “怎么会呢……”吕良注意到其他人也都在看着自己，似乎一样都想确认自己对吕家灭门的看法，于是便赶紧装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摊手说道： “夏爷，您多虑了……” “咱们之前不是都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么，小子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些所谓的自家人，像是屋里那位马村长一样去质疑掌门的决定？” “吕家……呵呵，即便真的会为此感到些许失落，我也只会为亲爷爷与亲哥哥的死而感到惋惜吧。” “不过……” “我那位名义上的亲爷爷与亲哥哥早就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一场针对我们全性的行动之中，我似乎也没理由为这些自作孽的家伙感到惋惜。” “至于那位太爷与吕家的其他人……” 说到这里， 他伸手推动了鼻梁上架着的眼睛，朝着面前的众人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按照掌门的话来说，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死了也就死了……与我何干？” “呵呵……”夏柳青见此先是盯着吕良看了一会，随之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你小子对此没啥多余的想法就好，万一真要是想不开……恐怕还得让我们几个给你收尸。” “那吕慈死了也就死了，吕家村没了也就没了，你小子若是想一直走到最后的话，可千万别觉着自己还是他们吕家的人。” “别忘了……” “掌门可是早就与我们明确的说过了，得了双全手的吕家必然要为此付出代价，何况他们当年还因为对其他几种绝技的贪婪，下手把人龙虎山上的田晋中给搞成了一个废人。” “所以，于情于理……” “这吕家在咱掌门那，也都不可能会有好下场……” “我明白的……”吕良看了眼在场的二壮、温莎与陈朵三人，以及夏禾、沈冲与涂君房三人，接着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道： “夏爷，小子还是先谢谢你的关心了，不过这种事也的确是您老想多了，反正我自己是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挺好、挺自由的。” “接下来……” “只要能在掌门的计划中出出力，耐心等到一切都随之尘埃落定……想必也就能活的更加潇洒了。” “等一切结束之后……”沈冲对此不免有些好奇的微笑着开口问道：“你想做些什么？” 闻言， 吕良略微沉吟了片刻，随之道：“我和涂哥之前已经说好了，等到风头彻底过去了……就一起为了开宗立派努力一下，试着将这三魔派的功夫继续传承下去。” “兴许……” “等到学习三魔派功夫的人多了，就能通过与大家相互间的交流，重现往日那套可以通过斩三尸来修行的完整功法呢？” “等到风头彻底过去以后么……”沈冲多少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吕良与涂君房。 “也是……” “反正大家都在掌门这里得到了近乎无限的寿命，哪怕是今后要等上个百年……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是啊……”涂君房点头笑道。 “而且，在这之前像个普通人一样，在俗世之中尽可能的磨炼心性，也未尝不是一种适合三魔派修行的方法。” “那……其他人呢？”沈冲微笑着转头看向了在场的其他人。 “那自然是他去哪……我就去哪。”二壮对此不以为然的伸手指向了洋房。 “哪怕这货真就是个榆木脑袋，但只有时间足够……相信我也迟早都能得手。” “另外……” “在治疗舱里躺了这么多年，我也的确想和那些普通人一样，试着脚踏实地的体验世间一切美好事物，嗯……也可以说是想要和那货一起度个蜜月吧。” “我……我还不知道。”陈朵摇头道。 “反正我是会一直侍奉主人的……”温莎倒是想了想开口说道。 “哪怕小姐和主人希望过二人世界，但在平日里……也还是有个人在旁负责端茶倒水比较好，另外也能作为朋友一直陪伴在朵儿的身边。” “而且，如果小姐和主人未来有了孩子，由我们亲自来照看小少爷的话，他们也能继续去过二人世界……” “当然……” “我的这种想法也已经取得了小姐的同意……” “你们三个可真是……”夏禾见此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过来，道： “难道你们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么，干嘛非要和屋里的那个家伙一直腻在一起，就不能和我一起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来做么……” “这还是先等我们腻味够了再说吧……”二壮顿时撇嘴道。 “你之所以不这么想，还不是因为情况比我复杂多了，你心里的那个简直……” “我嘛……”夏禾没等二壮把话说完，就立马狠狠瞪了过去。 “那当然是要看看这个原本无法接受异类的世道，未来究竟会在掌门先生的计划中变成什么样子……” 第596章 可惜了 “呵呵……”夏柳青看着几个小辈慈祥笑道。 “行啊，原来你们几个小家伙，早都已经想好了未来要做的事，只有我这老家伙到现在一点计划都没有……” “不……”在场的除了陈朵之外，众人几乎齐声开口说道。 “老夏（夏爷）你绝对是想要继续缠着金凤婆婆吧？！” “……”夏柳青。 “正因为目的极为纯粹，所以才不需要什么计划。”沈冲见此更是推动眼镜无比确认的说道。 “无根生毕竟是已经被确认了死亡，而且你和金凤婆婆也在与张楚岚他们见面的时候，确认过金凤婆婆本质上并非是对无根生产生了爱意，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你怎么可能会放弃追求金凤婆婆。” “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已经出现了一丝希望……放弃可能才是最为愚蠢的事吧？” “您老如今这么卖力的为掌门办事……”吕良也是随之附和道。 “还不是因为金凤婆婆这个不参与进来的人，不想让掌门觉得赋予婆婆不死之身是个错误，好让自己在一切都结束之后……能有充足的时间继续缠着婆婆？” “毕竟，若是让掌门觉得赋予婆婆不死之身的事，几乎不会得到任何方式的回报……谁知道他会不会回收婆婆身上的尸毒，您老难道不就是在为了此事而努力么？” “……绝对就是这样吧。”涂君房开口赞同道。 “唉……”夏禾眼神嘲笑似的摇头说道。 “还真是羡慕金凤婆婆呢……” “可不是么！”二壮对此明显也是一脸的羡慕，道：“如果那货也能像夏老一样，不……他若能有夏老的十分之一，就算是我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呵呵……”夏柳青见识到众人的反应，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的摘掉鸭舌帽，伸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道： “叫你们几个小辈这么一说，想不到我这种不要脸的老头子……似乎也还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呢！” “嗯，虽然看起来有些过于舔狗了，但终归也的确能算是个好人！”温莎开口明明是在说好话，但却直接就让夏柳青僵在了原地，仿佛一句话戳中了对方要命的七寸。 “是个好人么……”夏柳青知道温莎并非恶意，也猜到了她一洋妞可能不知道此等说法所代表的歧义，自然就不会把这种看似恭维、实则诋毁的话当做一回事，反而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身上的问题。 “那看来等一切结束之后，也可以试着换一种追求金凤的方法了……” 见此， “唉……”二壮不免下意识的叹息了一声，随之转头望向了一旁的洋房。 “要是我也能像金凤婆婆一样就好了……” …… 屋内， “你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柳小江听完了马仙洪的质问，明白了这家伙心中的不满，平静道： “难道就只是为了指责我对吕家做的太过么……” “你不该这么做的……”马仙洪表达过后也随之冷静了下来，于是后退坐在了柳小江对面的沙发上，道： “我原以为你之前所说的灭门，只是要消灭吕家那些觉醒了明魂术的异人，让吕家彻底失去作为圈内四家之一的资格，这样……他们迟早都会逐步没落，以至于最终不得不选择退场。” “但你这一去，却不仅只是那些觉醒了明魂术的异人，就连吕家一些与之无关的族人也全都杀光了，如果说你是他们吕家在当年那些行径的报应，那么如此滥杀……你自己就不怕遭到报应么？” “你要先搞清楚……”柳小江一脸无所谓的抬眼看着马仙洪，道： “那些在你眼中看似无辜的吕家族人，也都曾享受过吕家明魂术所带来的各种利益，既然有所得……也就必然会有所失。” “另外……” “就算不对那些看似无辜的吕家人下手，也依旧可以让吕家逐渐走向没落……这倒是不假，但此等局面却无法有效发挥他们被嬴勾灭门的作用。” “而既然最终的结局根本差不了多少，那不管是早一点……还是晚一点，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反正迟早都会因为走向了没落，被曾经的那些仇人再次找上门来。” 说到这里， 他拿起一旁放在茶几上的杯子，斟茶过后毫不在意的开口说道： “既然是我亲自过去动的手，那么吕家灭门之后所产生的作用，自然也就理应要符合我原本的计划，此事应该成为推进我计划的关键一步，而不是成全那些有心、却没能力报复吕家的家伙。” “至于你方才所说的那种报应……” “它只能算是你个人的主观想法，并不能影响因果报应这种客观的存在。” “因为在那些极端客观的事物眼中看来……我灭了吕家也不过是在遵循因果，利用吕家灭门来为自己达成其他目的，期间所产生的那种因果也不过尔尔，并不能成为让我最终放弃计划的关键因素。” “于是……” “我便在因果报应与计划的利益之间，做了一个有所取舍的选择……仅此而已。” “就算不考虑所谓的因果报应……”马仙洪眉头紧锁的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会让其他异人如何看待嬴勾与全性么，他们一定会因此对我们产生极大的恐慌，说不定就会抓紧时间找寻对付我们的手段……” “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柳小江摇头道。 “我就是要让那些家伙看清楚，并非是我真的不打算摧毁掉一切，而是摧毁一切这种事对我来说……只有想不想做的区别。” “如此一来……” “他们应该就会改变对我的看法，不再认为放弃抵抗也有活下去的机会，大概还会觉得只要我这异类存在一天……对他们自己来说便是不知何时降临的灾厄。” “强行让他们认识到你的危险性，加快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联手协作……你真的想死么？！”马仙洪当即站了起来，朝着柳小江怒目而视道。 “柳小江，你的命可不只是你自己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其他人，选择另外一些相对更为稳妥的办法！” “你知不知道……” “一旦让那些人看清了你的危险性，那么最后万一他们认为自己毫无胜算，动用了那些足以让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东西……一切就都晚了！” “你现在才说这些……”柳小江饶有兴趣的看着马仙洪，并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的弧度，道：“难道不晚么？” “你……你不可理喻！”马仙洪气急败坏的伸手指着柳小江，最终却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摔门而去。 这无疑也是在清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无论自己在此刻如何指责柳小江的行为，也都将因此而不再具有任何实际的意义了。 “所以说……” 柳小江望着险些被马仙洪摔碎的房门，不禁有些无可奈何的摇头笑了笑，道： “吕家灭门所产生的因果对我来说，则是应在了老马这个家伙的身上么……” “可惜了……” 第597章 哪有什么因果 【骗子……】 【对于你这种家伙而言，此事哪还有什么报应一说……】 【何况你所做的事情不仅没有违背天理，反而还遵循因果帮了它一个不大不小的忙，之后再考虑到你存在本身的特殊性……它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招惹你。】 “不好说……”柳小江对于脑内忽然响起的声音没有任何意外。 “如果天道这东西真的有思想，并且还能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简单的思考，倒也的确有可能会故意忽视一些小事，不会计较我利用吕家来推动自身计划的细节。” “一旦它只是在按照预先设立好的规则运转……” “那么不管我有没有帮忙处理吕家，又是否具有着足以让它谨慎的力量，只要违背了它预先设立的某种规则，也就一定会遭到它相应程度的针对……” 【但此事的可能性并不高……】 【要知道你这种家伙所掌握的力量，激怒你反而不如消灭你来的更划算，我想即便天理这东西可能没有所谓的思想，但至少也能在一定程度的范围内对万物进行衡量。】 【因为一些小事彻底将你激怒，导致你今后做出一系列更具破坏性的行为，然后……再来不计代价的将你从这世上抹除，这种事无论怎么想也都一点不划算吧？】 【反正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以功过相抵的理由说服自己，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将你惹恼，等到真正确认了你一定会对天地规则造成破坏，然后再下定决心要将你从这世上抹除也不迟。】 【如此一来……】 【既不用更多损失来判定你的危险性，又能‘引导’你一直遵循天地规矩为自己办事……完完全全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但你毕竟不是天道，也并不完全了解天理……”柳小江一脸平静的喝了口茶水，随之将杯子重新放回了面前的茶几。 “你曾经以自身见闻对天理的描述，尽管在极大程度上开拓了我对天道的理解，但西方旧神为了力量而倒在天理面前的事实，却并不能证明这是天理根据规则进行思考后的情况。” “毕竟，仅为了更加强大的力量，甚至是只为了自身的延续，便要弃世间万物于不顾……这本身就是一种极端自私且残忍的行为，自然也会引来世间万物的反噬与天理的惩罚。” “降下天罚将他们全部处理……” “这也只能说是那些所谓的旧神，不自量力的亲手触碰了绝对禁忌，完全违背了天理秩序后的必然结果，而不能说是天理根据事实进行了思考，最终选择了要提前动手将一切威胁尽数排除。” “我认为……” “天道实际上是一种绝对公平的东西，根本不会因为某种事物具有潜在的巨大风险，就在进行了初步判定后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其抹除。” “它只是一种任何事物都无法动摇的规则……” “我认为只要有人忤逆了它所定下的规矩，那么不管是谁都肯定会遭受所谓的天罚，但只要并没有真正触碰到那些底线，不管某人的存在本身是否具有威胁……也都必然不会遭受到它的故意针对。” “一旦有了思想，那就一定会有喜好，若是规矩本身诞生了喜好，这对处于该规则之下的万物……也将再无任何公平可言了。” 说完， 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仿佛看见加百列就站在面前，微笑道： “你觉得天道这东西会和人类一样，真的会有想法成为一个独裁者……亦或是以众生之苦，为己身最大的乐趣么？” “如果天道这东西有了思想与喜好，你觉得它会允许西方旧神……以及嬴勾这种有机会摆脱控制的家伙存在么？” “若是按照你的想法……” “恐怕不仅只是你们西方的那些旧神，就连嬴勾与曾经战胜过他的那些古老神明，也都应该在具有挑战天道的实力之前就被一起抹除了。” “就因为他们存在的本身，便已经拥有了威胁天道的资格，它理应为自己的独裁者地位优先考虑……不是么？” 【……】 “所以啊……”柳小江感受到加百列的沉默，道：“我才不认为天道这种东西，会是一种本身具有思想的存在，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打从一开始就会是它眼里，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事物。” “岂能像是今天这般安然无恙的存在于世道之间，甚至还能以眼中钉的身份与天道进行‘讨价还价’……” 【你是想说……】 【我主他们之所以会被天理抹除，也只是因为他们自己主动找死么……】 “话虽然难听，但事实如此……”柳小江对此点了点头，坦然道： “毕竟，我与嬴勾这种所谓邪恶的存在，依旧可以像是人类一样合理的存在，这就足以证明……它本质上就一种不存在任何思想，但却能称得上是绝对公平的规则。” “嬴勾能以一缕残魂的方式不断转生……” “也只是由于他心中最大的目的，不过是想对当年的仇人进行报复，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彻底灭绝人类。” “此事对于天道本身虽说同样也会产生影响，但考虑到人类物种在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倒也并不难猜测嬴勾为什么没有遭到它的强烈针对。” “因为在‘公平’的条件下无论是谁被消灭了，这对于天道本身来说……都可以被算作是一种不好也不坏的情况。” “它曾经或许在乎过人类这些‘主宰’了世道的物种，或许也曾相对于嬴勾的目的出手帮助过人类族群，但如今……人类的所作所为在它眼中看来，显然也不再是曾经那种最合乎规矩的存在了。” 【既然如此……】 【你为什么还是不敢对人类这种族群下手，反正无论谁活到最后对天道来说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这只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做……”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缓缓抬头看向窗外，道： “我不讨厌人类所创造的世界，也不讨厌人类所创造的那些事物……” “对我来说真正不可接受的，也只不过是人类身上的排他性，我觉得他们作为世道上的主宰者，缺少了智慧生物本应存在的慈悲……” “当然更重要的……” “也只是因为他们无法接受我的存在，不愿与我这异类一起共存于世道之上，以至于让我不得不亲手将这世道，改造成同样也适合自己生存的环境……” “原因在他，而不在我……” 第598章 觉悟的区别 【自作孽，不可活么……】 “呵呵……”柳小江不以为然的摇头笑了笑，道： “总之在我开始执行计划之前，就已经用各种方式对天道进行了试探，如今……也算大致清楚了它所能接受的底线在哪里。” “不过，天道既然是作为绝对公平的存在，不管它是否还在意人类族群的存亡，我一旦想要做些什么……也就必然要付出相对算是同等的代价。” “灭掉吕家，利用他们来推进计划，由于有着他们自己所造成的因果在内，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看起来似乎也只是让老马产生了一点多余的想法。” “如果只是这样，对我来说倒也算是一种完全能够接受的代价了……” “可想而知……” “若是在人类完全没有能力消灭我的情况下，就算是有着看似合理且为了自身生存的理由，灭绝人类……也绝对会因为把事情做得太过，而遭受天道这东西的针对性惩罚。” “毕竟，我所拥有的力量对于人类来说并不公平，他们就算排斥我也并不具备消灭我的能力，我若仅以生存为理由出手灭绝他们……最后也难免会因为触碰到了底线，从而整出什么其他的幺蛾子。” 【这也能算是公平？】 【他们不接受你，便要排斥、毁灭你，这难道一点也没有触碰到天理的底线么？】 “自然也是触碰了……”柳小江对此仍然平静的说道。 “正因为他们这种对待其他族群的态度，所以才会逐渐失去原本的优厚待遇，不再被天道这东西视为最合乎规矩的存在，所以……我才能在不以灭绝为前提的情况下，相对随意的对他们展开报复。” “甚至……” “我推测只要能引起所有人的仇视，让他们都觉得必须要与我不死不休，那么灭绝人类……到最后也未必不会成为具有一定可能性的‘合理’手段。” “只是……” “我并不打算最后只是生存在一片废墟之上……” 【你……我到底该说你是没什么志气好，还是该说你的确是个不一样的家伙呢。】 【不过……】 【这种想法兴许也并不能算是一种错吧……】 【毕竟，无论是我们西方旧神的那种生存方式，最终由于信仰的缺失让我们不得不发生转变，还是你们这边从始至终都在试图与天齐平的观念……到底也还是没有谁真的能做到完全摆脱它的掌控。】 【也许……】 【与天理妥协，与自身妥协……也未尝不是一种更为稳妥的方法吧。】 “与天妥协么……”柳小江虽然不太同意加百列的说法，但想了想也还是没有再开口解释什么，而是再次转头看向了窗外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 “这所谓的天也不过是一种规矩，若它的确可以算是绝对公平的存在，反抗……甚至是推翻它，任何说法恐怕也只是在为暴行找理由吧。” —— 与此同时， 京城，某四面环水的居住区， 池塘边的阁楼内， “作为异人圈子内举足轻重的四家之一，如今也仅剩下了内部构成较为特殊的陆家一脉……”老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在场的五人，道： “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真到了与全性开战的时候，我们手里也就再无任何可用的力量了。” “毕竟，不能指望那些年轻的孩子，用自己的命来帮我们打开局面，这样对他们来说可一点也不公平，尽管不会有人会因此而怪罪此事的残忍……” “老师……”周宏最先开口说道。 “如果现在就准备与全性开战，马上推进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联手，也必然就要将异人的存在彻底讲清楚。” “如此……” “那么难保不会有人联想到后面可能会到来的大事，万一被外面那些多少有些话语权的家伙知道了嬴勾，明白了他可能会给所有人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可能就会对社会治安也造成巨大的影响。” “我们显然还并没有真正做好准备……” “不会让所有人都去面对嬴勾的……”老人闻言看向自己的学生，道： “你们应该清楚嬴勾是何等的存在，人数……尤其是咱们这种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人数再多也不可能对嬴勾造成什么威胁。” “我们这些普通人所要做的，无非就是拿出一切可用的手段，在战场的前方与后方……尽力支持异人们剿灭那些全性的妖人，重点只会是我们手里的那些枪杆子，以及异人在此情况下发挥的作用。” “再多……” “恐怕面对嬴勾那种家伙也只能是去送死……” “这……我们真的能赢么？”在场唯一与周宏年龄相仿的左兴，闻言不由得多少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王家、吕家……异人圈子里的四家说灭就灭，已经足以说明异人们所掌握的力量，实际上并不能对那嬴勾产生什么威胁了，这种时候却还要克制自己……不能对我们脚下的土地造成太大的伤害。” “届时视情况与战场的位置，可以动用大约总兵力的十分之一……”老人看向左兴开口回答道。 “这再加上飞机、坦克与大炮等武器，若是不能与异人联手一起解决此次的问题，再多……也就只能是开始计较得失，视情况选择是否以部分损失，来换取战斗的最终胜利了。” “不过，我打心底里不希望看见那种情况……” 说到这里， 老人更是眉头紧锁的低头思考了片刻，道： “但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我们应该是必胜的，而若想解决后续因此而带来的麻烦，也势必就要让民众理解事情的严重性，让他们认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决定皆为合理……” “那……接下来不仅要解释异人的存在，以及嬴勾这个麻烦的家伙，甚至还要在真正开战的时候，让他们亲眼见证这场战斗的惨烈。” “准备好一切，才能与之开战……” “不行！”周宏见此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情绪稍显激动的看着老人，道： “老师，这种事绝对不能着急，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也绝非是适合解释异人存在的时机，一个搞不好……甚至还有可能会让我们自己先乱起来。” “如果那嬴勾趁着这个时候……” “不……那嬴勾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老人摇头打断道。 “您凭什么能这么说！？”周宏激动道。 “那可是个毫无理智的怪物，就算您想利用无法避免的损失，来促成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融合，那也得……优先保证我们自己真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们是不会输的……”老人看着情绪罕见如此激动的学生，不免低头沉默了片刻，随之坚持道： “我也不会因为你个人的反对而终止一切部署……” “老师！如果你真有必胜的把握！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和我们明说，若根本没有这种必胜的把握……那就别怪学生了！”周宏说话时默默将手放到了身后，随之再一次拿出手抢指向了老人。 “我是绝不可能继续让您一意孤行的，哪怕……学生今后永远都要背上弑师的骂名！” 而这一次， 他不管周围的几个人说什么，甚至连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从始至终都在盯着对面的那位老人，明显就是早已经提前做好了某种觉悟。 砰！！！ 下一秒，就在其余四人的注视之下，他便直接狠狠一咬牙，朝着老人扣动了扳机…… 第599章 万不能居高临下（上） 枪响的那一刻， 在场的其余四人脸上皆是充满了震惊，仿佛所有人不曾想到周宏居然真的敢开枪，居然真的会因为对事的理念不同而弑师！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老人必死无疑的时候，那颗从枪口中射出的子弹却突然停在了老人面前，紧接着便像是失去了动能一样直接掉落于桌面之上。 见此， 左兴等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周宏略微愣神过后便想到了什么，随之更是再次咬牙扣动了数次扳机。 结果， 他却又一次见到老人面前仿佛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屏障，根本没有任何一颗子弹能够射穿屏障伤害到其中的老人。 而连续的枪响直到周宏清空了弹夹，才终于在其难以置信的眼神下彻底平息…… “老周！你他娘的疯了么？！”一旁的左兴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并且立马起身上前一把按住了周宏，同时缴下了对方那把已被清空弹夹的手枪。 “您……居然也是一个异人么。”周宏任由左兴将自己按在桌子上，眼睛却一直都在看着对面的那位老人，似乎并未想过自己此次的行动竟会失败，这位老人……居然拥有着异人般的防护手段。 “小周，你可还曾记得，我们已经相识多少年了……”老人并未回答周宏这等在思绪混乱下提出的疑问，而是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这位原本很是优秀的学生。 “左小子，还是先放开他，听听他的解释吧……” “可是……”左兴刚想说些什么，但见到老人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最终还是听从命令的放开了周宏，并单手将手枪拆卸成零件放在了桌子上。 “老周，你可给我老实点，千万不要再乱来了……” 脱离了左兴的束缚，周宏多少有些不适的晃了晃手臂，随之再次抬眼看向了对面的老者，道： “如果不算真正熟识前的几次见面，我与您老相识……至少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而且……” “如果没算错的话，我正式成为您老的学生……应该也已经有十七个年头了，期间也的确是受到了您老等同于亲人长辈的关怀。” 闻言， 察觉到老人与周宏之间诡异的气氛，左兴与在场的其他三人皆是不敢插话，纷纷端坐在位置上保持着聪明人的沉默。 老人听到这些话，倒是在点了点头之后，再次开口问道：“为什么？” “我不同意您对异人的看法……”周宏顿时眼神闪烁的开口回答道。 “我不想让这稳定的社会因为异人乱了秩序，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您最近一直所坚持的事情，不可能像是您话中所说的那样，一步步在未来奔赴于最好的事态。” “那嬴勾先前在吕家村所展现出的力量，您老应该也已经在卫星传回的画面中看到了，尽管画面并不能算是清晰……但也足以让人领会到那怪物所拥有的力量了。” “面对此等对我们所有人都抱有恶意的怪物，若是不能动用我们手中所掌握的最强力量……我们根本不可能战胜一个如此恐怖的家伙！” 话说至此， 他望着老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道： “老师，我不知道您究竟在计划着什么，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您有了能赢的错觉……” “但起码在我这清楚一切情况的人眼里看来，我们面对嬴勾这种怪物不管怎么做都只会失败，即便是以付出巨大损失的代价成功解决了这个麻烦，可从结果上来看……我们也绝不能算是真的赢了。” “所以……” “尽量减小我方在与嬴勾开战后的损失，一上来便动用那些最为强大的武器对付他，也总要好过在付出了一定的损失之后，还要被动第二次承受使用此等武器的代价！” “异人的命，虽然也是命……” “但这些人在我眼里无法与普通人持平，更不可能比得上那些忠诚的士兵，不能为了那种所谓的团结与融合，就让大家一起来为异人这种少数群体来擦屁股。” “毕竟，异人本身就是问题，就算事态最终走到了您所预想的那一步，普通人真的接受了异人群体的存在……我也不相信那些家伙会愿意放弃手里的力量，像是个普通人一样真正融入到社会之中。” “我们这么多年可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结果却一再的因为八奇技那种所谓的厉害手段，以至于就算没有嬴勾那个怪物，他们也迟早都会引发新的问题……这足以表明异人就是当前社会的隐患！” “他们都与那嬴勾无异，理应是该被抹除的威胁……” “原来如此……”老人明白了周宏的态度，脸上却并未出现任何意外，随之更是眼神失望的摇了摇头，道： “原来你是在为了所有的普通人，是在为了整个社会的平稳安定而着想啊……” “那看来……” “你之所以在背后默默支撑着那个纪安之，甚至是以自身权限派人为他送去军队的武器，让他毫不在意一般民众的安危尽全力击杀全性妖人……实际也是在为了更多普通人的安危而考虑啊。” “你因为理念不同，想要开枪打死自己的老师，居然也是在为了整个社会的平稳安定而着想啊……” “小子……” 说着， 老者看向周宏的眼神不再留有任何失望，取而代之的则是在面对敌人时的冷漠与疏远。 “你不要觉得只要有理由，只要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在合理正当的理由下面……就能代表你本人也全无任何私心。” “你若真是只为了所有普通人的安危而考虑，结合现实就应该明白什么……才是对普通人来讲最好的结果，而不是放弃努力一上来就把部分人当成弃子。” “你若真是只为了社会的平稳安定而着想，那么就应该清楚想要解决问题……不应是优先考虑解决引发问题的人，何况那些异人并不是真心想要破坏秩序，更重要的其实只是因为他们本身的特殊。” “诚然……” “我所计划的一切，的确无法避免出现损失，甚至有可能会让许多人失去性命，但我……至少从未想过要放弃任何人，也没有把任何人当成是计划中的弃子，甚至希望最终为此死去的只有我一人。” “但，能力有限，我需要大家的帮助，我想尽量避免对子孙后代造成长久的负面影响，所以才会选择若非是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境之中，绝对不可以动用那种会对我们自身造成长久性伤害的武器。” “你可以说我这是妇人之仁，但我想……这世上应该也不会有任何人在真正面临绝望之前，想要不清不楚的成为你那种必须要被抛弃的棋子。” “真到了那个时候……” “我更愿意相信的是有很多人会在清楚一切之后，主动为了子孙后代而成为那个甘愿付出牺牲的英雄……” 第600章 万不能居高临下（下） “为此……” “我可以承担能力不够的责任，可以站出来接受那些牺牲者家属的仇视，甚至愿意为了那些牺牲的英雄们赔命赎罪……可你呢？” 老人目光如炬的直视着周宏，接着更是扫过在场的其余四人，道： “身居高位，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居高临下，只为了自己好过便将一切都当成是可以牺牲的棋子……” “牺牲的确是可以有……” “但你们必须要让人们清楚为什么而牺牲，也必须成为最先牺牲在他们面前的榜样，做不到这点的人……你们没资格要求任何人为了大义而付出生命。” “这本应是你们这些身居高位者的第一课，但结果却让你们将其逐渐变成了最难的一课，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到底为什么才能坐在这里……” “居然随随便便就能不计他人的牺牲，在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使用那种东西……” “难道事情已经到看不见任何希望的时候了，难道不曾为之努力便已经清楚了自己一定会输，甚至是必须要让那些不清楚情况的人们成为弃子，在你们眼中才算是终于有了那么一点能够胜利的可能？” “胜利是很重要，生死攸关的胜利更是如此……” “但以牺牲换来的胜利必然极为沉重，往往只能是我们为了生存别无选择的手段，哪怕在此之前的努力也全都变成了牺牲的一部分，也一样还是要将其视为不应轻易做出选择的沉重道路。” “因为……” “我们人类本就是一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愚蠢生物……” 说完， 他重新看向对面的周宏，道： “我很清楚那嬴勾究竟是有多么的恐怖，也明白我们与之开战一定会承受不小的损失，甚至还很可能会用大量人命来堆出最终的胜利……” “但只要有着那么一丝的可能性在，也就没必要选择另一种牺牲更大的方式，等真到了绝望必然要付出更大牺牲的时候，前面所付出的牺牲也彻底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事，那么这份罪孽……在我。” “事情的关键就在于……” “我们只要能在不动用那种武器的情况下赢了，自身所需要付出的牺牲相对来说就会更小，如果相反就等于是还要把之后的牺牲也一起算上，而我……则更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赌我们一定能赢。” “这总归是为了最终的牺牲能更小，那么也理应就要承担更大的风险，你们若是没那个胆子……我有。” “您凭什么相信……”周宏显然还是不赞同老人的看法。 “我们一定能在此种情况下战胜嬴勾那怪物……” “一旦我们最终失败了，没能与那些异人联手战胜嬴勾，那么不仅在场与嬴勾正面相抗的人要死，最后动用那些武器时候也难免会再死更多人……” “在明显没有获胜可能的情况下，您又有什么资格拿更多的人命去赌，依我看……您老尽管说的天花乱坠，但在做法上却要比我更无情。” “因为……”老人盯着周宏看了许久，随之微笑着伸手捋了捋胡须，道： “我早在之前就已经与那嬴勾商量好了，之所以没有和你们提起过这部分细节，当然是为了……打算看看在你们几个小辈里面，究竟有多少人心中排斥异人群体。” 此话一出， 周宏直接就愣在了原地，甚至就连其余在场的四人，也都纷纷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老人。 “我只是没想到……”老人无视了在场众人的视线，继续朝着周宏缓缓开口说道： “最后居然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站了出来，而且明明我之前就已经给了你改过的机会，今天……你居然会因为对事情不同的看法，打算在此开枪打死我这多年的长辈。” “等等……”周宏由于对老人的了解，突然就开始慌乱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方才的那些话，若还要执意与嬴勾开战，为了让普通人接受异人的存在，您……您这不是与我一样将许多人当成了弃子么。” “那些负责支援异人们，要与异人一起对付嬴勾的士兵，他们所需要付出的牺牲，或许会因为既定的成功……在明面上拥有了意义，但在背地里不也还是被您利用了么！” “背地里谁又知道呢……”老人眼神平静的望着周宏，道： “那些孩子们的牺牲是具有意义的，能让所有人都相信嬴勾这种人的恐怖，也能让是所有人都相信异人是自己的同胞，会在危难之际与自己并肩作战……这就已经足够了。” “此外……” “那嬴勾也答应了我会尽量避免普通人的大量伤亡，若非必要的话……不会将普通人当做首要目标，如此一来虽说仍会出现部分无法避免的牺牲，但至少也保证了一切都还在我们可控的范围之内。” “而我……也早已做出了决定，最后不管这份牺牲是否有意义，是否在明面上看起来具有一定必要性，我这老家伙在最后一定会站出来，试图用自己的命来承担这份……或许会永远被埋没的罪孽。” “不过，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我这老家伙倒也挺适合承担这份罪孽的，若能达成集体利益的最大化，让我这老东西来当这个罪人……值了。” “之前所有的一切……居然都是在欺骗我们！”周宏望着对面的老人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位老师，没想到对方坐在这种位置上，居然还会拥有如此纯粹的想法。 “人老了……”老人对此并没有反驳，“总想着要为后代留下点什么，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在这个位置上做好每一件事，反倒是嬴勾那小子的出现，给了我一个可以为后代留下更多东西的机会。” “为此……” “哪怕是欺骗你们这些孩子，但只要能在最后让一切秘密与隐患，都随着我这老东西一起深埋于地下……也都在所不惜！” 话音落罢， 老者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但还是抬眼看向了周宏，道： “小周，异人……可也是人啊，你果然还是太极端了。” 周宏此时显然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老师，我……” “动手吧。” 老人摇头打断了周宏的解释，紧接着便有一道黑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动手打晕了周宏，并在其余四人的注视之下，拖着周宏一起离开了屋内。 片刻之后， 老人面色慈祥的看向屋内其余四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最年轻的左兴身上，随之摸了摸手上罕见戴着的玛瑙扳指，道： “左小子，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建议么？” 见此， 左兴脑袋摇晃的简直跟个拨浪鼓似的…… 第601章 灾厄的代名词 隐瞒、欺骗、勾心斗角…… “无聊……” 柳小江通过给予老人的全自动防御法宝，见证了发生在京城内部那片居住区的情况，但却显得对于这种权力间的争斗没有任何兴趣。 他现在根本不在乎上面的掌权者究竟是谁，因为事情发展至今天这种地步，无论换成是谁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又到底是否认同自己与那位老人的计划，也都完全没可能再凭借手段扭转当前的大势了。 毕竟，就算周宏真的成功了，他也完全可以凭借双全手的能力，强行改变对方脑子里的一些歪念头，唯一的区别……也不过是在一切的事件都结束以后，自己也将不再与上面保持良好的关系罢了。 如此一来，仔细想想其实也很不错…… 反正柳小江原本就没想着要与上面进行合作，甚至还要在多年以后成为那种暗地里的守护神，这一切也都只不过是由于那位老人的强烈意愿所使然，导致他不得不卖给这位愿意帮忙的老者一个面子。 若是那位老人真的没了，计划并未按照对方的意思发展，一切后续也都需要自己亲手促成…… 他才懒得在一切事件都结束之后，还要继续理会上面那些与自身理念相悖的家伙，更不可能会出手帮助一群无法容忍异类的普通人。 在此次促成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融合后，成为一个永远在背后窥探着人类，随时都可能准备卷土重来的‘灾厄’……才是他一开始真正的意图。 因为…… 若是没有像那位老人一样的存在，于潜移默化之中逐渐改变人们的固有观念， 今后也就只有让‘嬴勾’这种足以威胁人们生存的灾厄一直存在，他们……才会不得不摒弃与异人间的隔阂，团结身边所有可用的人手与力量。 一个多年后逐渐不再将异类主动视为威胁，不再有谁会因为‘出身’而被敌视的社会……才是他这异类理想中适合自身生存的环境！ 但偏偏就算没有那位老人的存在，他同样也能凭借力量独自完成此事，区别……也只在于自身是否会成为真正的灾厄而已。 毕竟，如今正因为那位老人的存在，嬴勾这个名字在最终才会成为‘虚假’灾厄的代名词，并不会从根本上对整个人类社会造成巨大影响，而是只会以一个具体存在的恐怖形象，促使人们做出改变。 可对于柳小江本人来说，嬴勾这个形象是否虚假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只要能合理且迅速的达成目的便可…… 只要能让这世道逐渐转变成自己预想中的模样…… 即便是以‘嬴勾’这名字化身为真正的灾厄，给予那些原本无法容忍异类存在的人们强烈‘反噬’，也不外乎是他这异类一开始便要为了自身生存而选择的做法。 至于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前，究竟会死多少普通人与异人……在他看来也完全就是一些无所谓的小事。 这只是人类本身必须要为错误所付出的代价！ 柳小江可不认为自己有逼迫过人们不接受异类，也不记得自己一开始有做过什么威胁人类生存的恶事，眼下的这一切……在他看来也皆是人类本身足够傲慢所带来的恶果。 如果人们一开始便愿意相信柳小江，没有在背后由于不信任而搞小动作，嬴勾这名字所代表的最多也就只是全性掌门……岂会像今天这样一步步成为灾厄的代名词？！ 嬴勾…… 这无疑是由人类自己所创造出的因果报应！ “现在吕家也已经没了……” 一旁盘腿坐在床上闭眼修行的二壮，听到柳小江忽然开口似乎是在抱怨当下的无聊，不由得缓缓睁开眼睛极为诧异的看向了对方，道： “之前不是说这件事一定会给所有人带来恐慌，也会促使那些普通人彻底摒弃与异人间的隔阂，逼迫他们双方趁着当下的空档仔细考虑合作事宜么……” “眼下就算再无聊……” “你也不能再次出手削减他们的力量了，否则把事情做的太过……也容易彻底磨灭掉他们心中的自信吧。” “我的意思自然不是指这件事……”柳小江对此否认的摇了摇头，随之看向二壮的眼中闪过一丝暗金微光，道：“怎么样？” “像是炁体源流这种特别的东西……” “就算是同为八奇技之一的六库仙贼，能力上应该也会从中得到不小的提升吧……” “……应该是吧。”二壮闻言先是微微一怔，接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 “反正修炼起来并不会与六库仙贼起什么冲突，反而还会顺着那些被六库仙贼强化过的脏器与脉络运行，继续下去的话……应该也会让六库仙贼的能力提升到另一种层次。” “这恐怕也得先达到结丹的程度……”柳小江盯着二壮的小腹部位看了许久，待到眼中的暗金色微光黯淡下去以后，他才终于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并缓缓开口解释道： “炁体源流严格来说并非是一种功法，而是一种在理解了炁为何物后才诞生的行炁法门……” “炁行周天……” “这也只不过是寻常异人用于提升炁量的基础，尽管让炁在体内不断运转周天也能算是一种修炼，但在效率上……显然也远远不及炁体源流这种先让人存炁，再用剩下的炁不断于体内运行的方法。” “将炁存于丹田，运行剩余可供运转周天的炁……然后再将运转周天后增强的部分炁存起来，直至在自身的丹田之内结出金丹，这虽说看起来与全真的丹法有些类似，但却并非在拿自身为鼎炼丹。” “如果说全真的那种丹法，本质上并非是在修炼体内的炁，而是从整体上使得‘性’与‘命’产生结合，并最终使得此二者几乎同时得到了增强，甚至就连寻常异人难以修炼的灵魂也能不断变强……” “那么这种所谓的炁体源流，就是在根本上让炁产生了蜕变，它并不会像丹法一样因为同时兼修了灵魂，导致修者的整体修炼速度很难达到正常水准，而是通过取舍单纯只追求练炁这种事情的本质。” “但偏偏‘歪打正着’……” “当修者以此修行法门成功结出了金丹之后，本身体质也同样会因为炁的蜕变而产生极大变化……” 说着， 他甚至在二壮疑惑的注视下，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并让手掌随之逐渐变得通体无暇，道： “看……” “如果是将炁体源流修至了大成，你甚至不需要知道逆生三重的法门，就能做到远比那种法门更为纯粹的事情，甚至是一步就能走到三一门所有人预想之中……却完全不曾有人达到过的那种境界。” “……”二壮。 第602章 迈向未来的最后一步 “这……这是逆生三重？”二壮虽然明白柳小江的力量无法想象，但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那只手掌。 “不……这并不是逆生三重，只是三一门通过逆生三重所想要达到的那种境界罢了。”柳小江见此放下手掌即刻恢复了常态。 “毕竟，如果是逆生三重那种东西，根本就无法达到这种所谓的炁化状态，陆瑾那种修炼了数十年也只能将内脏、骨骼与血液一定程度炁化的状态，实际就已经是那门功夫所能达到的一种极限了。” “要知道……” “人之降生，先天一炁具化四肢百骸……” “而越是伴随着时间与年岁的不停发展，就越是难以达到先天一炁最完美的状态，洗髓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像修真小说里形容的那么简单。” “若无极端的天赋，没有偌大的机遇，普通人若想做到体内毫无任何杂质……恐怕也只能是在梦里了。” 二壮对于柳小江自然是绝对信任的，于是便开始怀疑起了炁体源流的功效，“那这炁体源流难道……” “它是一种可让人与凡人之间划清界限的东西……”柳小江对此不置可否的直接开口承认道。 “它一方面可以让人理解炁的本质，一方面可以让修者真的做到易经洗髓，而当修者通过它结出那种特殊的金丹之时，便已与其他的普通人之间产生了本质上的区别……” 说着，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冯宝宝的那张脸，随之将手肘搭在一旁的桌面上，并用手拄着下巴如实的开口说道： “甚至可以说……” “它就是一种足以让任何人‘得道’的捷径，无关天赋、无关强弱……只要按照这种门路修炼下去，任何人都可能有机会摆脱人体的桎梏，就连那些练炁方式早已固定的家伙，也能相应得到一份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 “明明六库仙贼也同为八奇技之一，在某种层面上可以说是与炁体源流同级别的存在，但却依旧可以通过它来大大增强自己的能力效果……” “而且，我想不仅只是六库仙贼，像是那些通过自身炁来施展的功法，当然也包括其他的几种绝技在内……应该都可以通过它来增强自己的能力效果。” “就因为……” “炁体源流这东西几乎就是从本质上，彻彻底底的让练炁之人产生了蜕变……” “这炁体源流居然如此特别……”二壮理智上尽管很难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但却仍然还是相信了柳小江此刻的所有言论，心里也将炁体源流与其他几种绝技摆到了截然不同的位置上。 随后，她更是因此想到了某位一直压在柳小江心头上的老者，道： “如果有了炁体源流这种东西，你是否也能通过它来得到更强的力量，起码在将来要面对龙虎山上的那位时，也已经有了绝不会让自己落败的把握吧……” 闻言， “不……”柳小江却在二壮满含期望的注视下摇了摇头，道： “你知道我并非一般的普通人类，甚至可以说是与人类存在本质的区别，以至于都不能被算作是与你们相似的存在……” “若只是你这样通过尸毒强化了躯体的人类还好，但如果是我这种情况的话，炁体源流这种东西就已经不再适用了，它所能带给我的提升……也仅限于一种使用炁的特殊方法而已。” 二壮想起柳小江方才所表现出的完美炁化，不禁疑惑道：“可你刚才明明……” “这是因为我本身……”柳小江当然清楚二壮的意思，于是再次摇头开口解释道： “即便没有炁体源流这种东西的加持，体内也并不会像是普通人类一样存在着杂质，所以只要理解了它的行炁方式……自然也能用出与之相差不多的部分手段。” 说到这里， 察觉到二壮眼中对自己的担忧，他也不免产生了想让二壮放心的想法，于是道： “放心好了……” “就算不能利用这炁体源流获取更强的力量，理解它的行炁方式也足够让我受益许多了，而且在某种层面上来讲……这与学会了炁体源流本身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另外……” “老天师的个人修为虽然够强，还有着天师度这种东西的加持，但真要对上了……即便那种存在了千年之久的东西里面，可能记载着某些对我有效果的特别手段，保命对我来说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何况，我真正在意的问题，也并非是可能会输给老天师，而是……不得不与龙虎山，乃至整个道门作对。” “说实话……” “我并不是很想面对这些平时只是在山上修行的家伙，但也知道他们那种人也肯定会为了所谓的世道大义，拼尽全力挡在我这个企图毁灭一切的异类面前……” “不如让那些准备下山救世的道爷，也和王也道长与那几个临时工一样……等着在事后复活过来不行么？”二壮见到柳小江这种纠结的模样，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这么一个根本算不上办法的办法。 “看情况吧……”柳小江仔细思考过后还是摇头说道： “毕竟，若是想要他们重新复活，那就需要老马制造大量的储存法器，可现在不管是材料与时间……还是老马那种别扭的性格，显然也都没办法支撑我这么做。” “那位老人呢……”二壮想了想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在上面的管理者之中，有位老者愿意为了普通人与异人间的融合，以及事后长时间的稳定与平和……打算在背后一起促成此事么？” “如果是那位的话……” “不……那位应该也是不会愿意帮忙的，起码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绝不允许任何可能会破坏部署的事情出现。”柳小江沉吟了片刻，最终却还是觉得那位老人，大概率并不会选择帮忙。 而且，对方搞不好还会阻止自己复活大量牺牲的异人， 因为这样对于牺牲的普通人来说不公平，可若是连那些普通人也一起在事后复活，就等于是要将大量的普通人转化成了异人……搞不好就会由于异人数量的急剧攀升，彻底打乱老人在事后的详细部署。 这种事对于宁可牺牲掉大量普通人，以至于就连自己都可以被用于换取未来的老人来说……无疑就是一种可能会让所有牺牲都白费的蠢事！ “复活虽说是可以，但却不能破坏部署，而且也需要地方来保存尸体……” 想着想着， 柳小江原本逐渐黯淡下来的眼神，也忽然因为想到了什么，重新焕发出了一丝光泽…… “二壮，调查公司暗堡所有的秘密基地，如果是现在的你，大概需要多久……” “啊？哦！最多几个小时……我一定能把所有基地的位置都调查清楚！” “那此事就拜托给你了……” “嗯！” 第603章 农村科技宅 深夜， “这是你要的东西……” 马仙洪表情异样的推门走入屋内，看了眼一旁盘坐在床上疑似修炼的高钰珊，接着便将自己不久前专门去买的笔记本，随手扔在了柳小江面前的那张小方桌上。 “辛苦你了……”柳小江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翻开看了看其中才刚被写上去不久的内容，道： “老马，笔记上的这部分内容，应该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神机百炼的技术吧……” “不会。”马仙洪眼神复杂的看着柳小江，没想到自己数小时之前才与对方起过冲突，但却这么快就又被对方说动且出手帮了忙。 “按照你之前与我说过的那样……” “这上面只有如何制造储存器的方法，因为不需要连噬囊的技术一起交出去，所以即使里面同样存在一定程度的空间属性，但最多……也只能让一些炼器很有天赋的家伙，稍微了解到技术的存在。” “想要破解……” 说到这里， 他先是略微停顿了一下，随之极为自信的开口说道： “除非是将那些所谓的炼器师通通集合在一起，但即便如此……花费十年左右的时间，他们也只是或许能掌握部分关于空间属性的技术而已，想通过这种程度的东西来理解神机百炼，哼……不可能。” “你倒是挺自信……”柳小江对此点了点头，随即便合上了手中的笔记，并将之重新放回了桌面，道： “过于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就当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亲手把炼制空间属性法器的技术交出去好了，免得真有谁通过这东西很快学会了制造噬囊一样的东西，反而容易让你觉得不敢相信。” “我并没有自大……”马仙洪收起了心中那点掩饰不住的强烈自信，摇头道： “这只是因为足够了解炼器与神机术，以及外面那些被各方奉为座上宾的……那些所谓的炼器师。” “就凭他们……” “说他们十年能破解其中空间属性的技术，实际上就已经是我在对他们高看一眼了，正常来讲……这些人一辈子也别想理解神机百炼，更不可能破解出自我马仙洪之手的器物。” “毕竟，这世上了解神机术的人大多都不会炼器，即便是有会炼器的在技术上也绝对不精，而那些被各方势力奉为座上宾的炼器师……数年时间也未必比得上我的随手而为！” “那……”柳小江毫不留情地指出了马仙洪忽视的问题，道： “如果公司找来那些在各个领域有过杰出贡献的科研人员，然后……再加上一些炼器师与懂得神机术的异人呢？” “……”马仙洪。 “那些本身作为普通人的科研人员，或许无法理解炁这种东西的存在，但要是说对于‘规则’的理解……恐怕在某种程度上就连诸葛家的术士都比不了，又何况是这种等同农村科技宅出品的手工艺。” 柳小江见到马仙洪并未反驳自己，不由得继续微笑着开口提醒道：“如果只是修炼这种向内探索的事，他们固有的思维方式或许很难理解。” “但若单纯只是阵法、神机与方位算法，这些在某种层面上与科学比较类似的东西……你觉得他们理解起来会很难么？” “这时候再加上一些炼器师与神机技术的辅助，相较于炼制法器……他们恐怕也是很快就能够理解，你这东西里面到底都包含了什么吧？” “这不是耍赖么！”马仙洪对此极其不爽道。 “既然是异人、是炼器师，又怎能去依靠普通人的……这些家伙难道就没有一点作为异人的坚持么？！” “坚持……”柳小江不以为然道。 “这倒是种不错的品质，但你难道不明白……注定看不见回报的坚持，也就只是在浪费时间么？” “大家可都是成年人了……” “理想、坚持……如果看不见回报的话，谁又会将自己的一切都赌在这种事情上，难不成大家都是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又或是像你一样无需努力就能拥有神机百炼么……” “为了所谓的利益……” “一般人不都是会决定不择手段的么……” “那……你叫我亲自把东西送过来，难道也就只是为了挖苦我么？”马仙顿时洪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然不是……”柳小江微笑着耸了耸肩，道：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理想主义者，人啊……是绝对不可能仅凭空气活下去的，在俗世中无论你愿不愿意也都必须接受现实。” “有理想是好事儿……” “但不能任何事都依靠理想来做决定，总要考虑周边现实是否会接受你的做法，否则啊……这就是一种对任何事都极不负责的态度。” 话说至此， 他伸手拿过一旁桌上的笔记揣进怀里，随之缓缓从小板凳上站起了身子，道： “无论是新截，还是碧游村，亦或修身炉……” “你老马身上唯一的问题，就是喜欢将一切都理想化，试图让所有事情都朝着自己的理想靠拢……” “说白了……” “你这就是极其自我的一种表现，的确是想对所有的事情负责……但事实上却是根本没有为任何事情负责，总以为自己才是世上那个最为正确的人，除你之外的所有人皆因俗世纠缠而陷入了困顿。” 马仙洪眼神闪烁的咬牙坚持道：“我只是没有把事情做好，错估了敌人所掌握的力量……” “你这就是过于自信，以至于逐渐演变成了自大……”柳小江仍是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想要创立新截，试图拯救世人脱离于苦海，却不知……聚集在你那碧游村的人们，到底有几个是真正值得‘拯救’的。” “你想建造修身炉，企图以抹除差别的方式，解决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问题，殊不知……普通人会很容易就会因这过于强大的力量而迷失。” “当然……” “你这个人的初衷还是好的，所以这些也并不能完全算是你的错，何况之前还有曲彤那女人在旁煽风点火……” “但现在……” 说着， 他将手伸向了马仙洪的肩膀，随之走上前去站在对方身侧，道： “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替你做决定，也不会有任何人想利用你去做什么，他们最多也就是眼馋你的那些法宝而已，但只要你不愿意……没人会逼你做事。” “老马，你今天所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当成是一时的胡话，不过若想验证我究竟是对是错，以你现在的水平……还不够。” “所以……” “你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切不可因为理念的不同，就认为对方一定是错误的。” “毕竟，这种人根本不配，也没资格成为我的朋友，更不应该掌握着神机百炼这种绝技，因为这种人越是拥有力量……就越会在未来不知何时突然变成一个威胁。” “走到最后……” “你会发现自己的一生极其可笑……” 第604章 暗堡 京城， 暗堡基地， 五月最近一直都在思考黄伯仁的话，考虑着自己到底要不要申请调离暗堡。 她很清楚自己虽说有过从事暗地里工作的经验，但相较于哪都通暗堡这种地方……自己以往的经历未免也太过小儿科了一点。 毕竟，她曾经不管做什么事，也都会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足以让自己一直对事情保持清醒的理解，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家乡，为了自己与同胞们赖以生存的那片土地能更好。 可暗堡这边却不同…… 尽管同样也是为了脚下的这片土地，但每天所要面对的人和事，却也都自己的同胞……以及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 五月很难像是曾经待在国外那样，在面对所有的事情时都能保持清醒，都能以大义的理由来轻易说服自己，反而……总会在一些事情面前不自主的思考善恶，更会顾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有时…… 五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因为她很清楚暗堡的一些目标有多可怜，但也同时明白暗堡最终做下‘处理’决定时有多么谨慎，也认同这种残忍的处理……的确就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根本没办法判定此事的对错，也没办法判定自己是否为帮凶，因为在理智上若是不这么做……一定就会给脚下这片土地带来更大的麻烦。 因此…… 五月即便是亲眼见到暗堡的领导们在会议中，残忍决定了要处理掉某个身世极为可怜的异人，甚至对方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但在看见那些同事们脸上的遗憾与失落，她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种脏事不得不做，哪怕这是一件足以令任何正常人都能感到悲伤的事……也必须要做！ 暗堡里的所有工作人员，也皆是在此等残酷的环境中进行作业，那些有资格决定处理此种事宜的领导……更是承受了比一般员工还要更加强烈的罪恶感！ 五月如今就算同情那些孩子，也完全没办法对这样的暗堡产生恨意，反而还会觉得一些事情对于人性的善恶拷问，基于这里的所有人来讲……也无疑都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煎熬！ 她曾经因为乌向尤对暗堡所产生的恨意，显然也是在加入暗堡后的每一天都在逐渐减弱，以至于不久前勉强做到了在理智上对此有所释怀。 毕竟，在暗堡这种地方，乌向尤一样的情况太多了，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遇见这样的事，但却完全不是暗堡的工作人员毫无作为，只是以往那些接受引导的孩子，早已被过往一些经历彻底击垮了。 他们不愿意接受工作人员释放的善意，也不愿意按照引导逐渐重新接受这个世界，最终……由于情况愈演愈烈而变得无可救药。 其中…… 甚至有很多精心照料他们的工作人员，因为过于和善而遭到了孩子们的袭击，也不乏许多工作人员因此而重伤、丧命…… 但即便如此…… 暗堡的态度却依旧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愿意轻易放弃任何一个还有机会变好的孩子，仍旧像是以前一样颇为细心的照料着孩子们…… 如此…… 五月又怎么可能还对暗堡的工作人员，从始至终都抱有着原本那种不明真相的恨意…… …… 基地内部， 某处隔离研究室， 五月坐在隔离窗后面的工作室里，望着其中不知疲倦仍在挣扎的纪安之，不由得精神恍惚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累了？那就先去休息一下吧……”一旁同样负责值班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见到五月这般模样不禁笑了笑说道。 “放心好了……” “里面那位被束缚的这么紧，就算没有你这丫头的保护……我在这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闻言， 五月趴在桌子上转头看了眼研究员，道：“少睡一会不要紧的，倒是这家伙……居然一点也不知道累，这么久了看起来还是上蹿下跳的。” “宋叔，您还是尽管继续研究吧，万一等下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不小心被他挣脱出来可就不好了，毕竟您这样的研究员虽说也是异人，但相对来说可并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 “这里有我这念动系的能力在旁看着，真到了您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也好办事……不是么？” “话虽然这么说……”宋叔放下手中的记录文件，转过凳子面向了五月，伸手拍了拍大肚子，道： “但这研究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今天我也只是负责记录他对于药物的反应而已，等到了撑不住的时候……我可不会吝啬于时间上的问题。” “还是没什么进展么？”五月眼神闪烁的问道。 “对他这种状态的了解倒是差不多了，但说起进展……”宋叔闻言有些泄气似的摇了摇头，道： “我打从心底不认为这东西身上的病毒，真的能适用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所谓的不死之身……如果必须以理智变成一个怪物为代价的话，恐怕对于领导们来说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吧。” 五月对此不免怀疑道：“但那些全性妖人身上的情况……” “啧！”宋叔听到这话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打断道： “上面的那些领导根本什么都不懂，可能……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懂不，那些全性的家伙未必真就是依靠了这种东西，才获得了那种与之极为相似的躯体强度与能力。” “那嬴勾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现在看来也一样是很有可能的情况……但黄董非要盯着这玩意不放，还说什么没有成果就扣我们奖金，活脱脱一个现代社会的黄世仁！” “剥削！这一定是剥削！等有机会了……我非得去赵董那里告他一状不可！” “……”五月。 “还……还是继续努努力吧，我记得宋叔你女儿也快上大学了吧，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总归是要比男孩子更需要零花钱吧？” “……”宋叔仿佛一下子被抓住了痛脚，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可惜了小丫头片子没有继承异人的天赋，不然直接让她来暗堡这边和我一起……该有多好。” “……暗堡可不是什么好单位。”五月虽然清楚研究员接触的一些事情并不多，但却还是对此有些难以理解的摇了摇头，随之起身走向了研究室的大门。 “算了，长夜漫漫……我还是先出去透透气吧，免得一会儿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哦，实在不行就去休息一下吧，这边由我自己看着也没啥大不了的。”宋叔见此也大致明白了五月的意思，显然是见识不多……不代表他不知道暗堡这边的一些事，所以也并未否认五月的观点。 然而， 五月面色如常的关上了研究室大门，紧接着眼中便出现了极为强烈的疑惑，并立刻按照心中指引快步走向了长廊的一边…… 第605章 再见旧人 哒……哒……哒…… 硬底增高运动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于夜晚空荡的走廊之中不断回响， 五月对于暗堡这种地方虽说有些不太适应，但却并不会对当下这种多数人都已休息的情况感到害怕，心中也不会像是普通人一样对寂静漆黑的环境感到发毛。 而且…… 相对于害怕自己在暗堡基地出现意外， 五月更在意的显然是自己心中忽然出现的那种预感，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觉得一定要出来透透气，甚至是认为自己只要朝着这个方向继续走下去……也很快就能再次见到那个并非人类的家伙。 她很想确认自己心中的这种‘预感’是否准确，又或者……亲自验证这种感觉究竟是不是一种所谓的‘预感’。 片刻之后， 五月在隔离研究室门外的走廊尽头停下了脚步， 她看见那道本不该出现在暗堡基地内部的身影，此时居然真的怀抱双手倚靠着基地走廊的墙壁，而且还极为明显的就像在等着自己找过来，饶是心中对此早已有了‘预感’……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 看见五月独自找了过来，眼下就站在一旁沉默， 柳小江缓缓放下怀抱中的双手，转身面向这位许久不见的熟人，道： “五月，好久不见了……” “想不到……” “你居然会在回国后选择加入暗堡，难道是为了给乌向尤那孩子报仇么……” 闻言，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五月神情复杂的看着柳小江。 她虽然知道自己与柳小江之间，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种同路人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可以算是敌人，但相互之间却也并不存在任何的敌我想法。 尽管乌向尤明确死于对方之手，但随着对事件的了解不断加深，她个人对于传闻中的‘嬴勾’二字，也依旧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感。 另外…… 她同样也可以肯定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是那种想要摧毁世间一切的家伙，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背后也一定还存在着什么自己所不清楚的内幕。 “很简单……”柳小江面色平静的开口说道。 “不管是躲藏在阴影之中，一步步摸进这座基地的内部，还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瞬间突破，躲在摄像头后面负责监视周围情况的……也终归只是一些能力普通的人类。” “刚才……”五月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预感’竟会如此准确，眼下自然也开始怀疑起了那种在心中指引自己一路找来的感觉。 “应该也是你用手段引导我找过来的吧……” “啊……”柳小江对此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那是我专门只给你一个人的暗示，并非是你凭自身能力察觉了我所在的位置。” “为什么？”五月看着面前一举一动与曾经并无区别的柳小江，怀疑道： “你突然跑来这里是想做什么，神神秘秘的单独只见我一个人……难道也只是为了找我叙叙旧么？” “自然不只是为了叙旧……”柳小江摇头道。 “我来暗堡自然也是有事要做的，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边任职，所以……考虑到我接下来要做的，我很好奇你这本该仇视暗堡的人，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进入暗堡工作。” “与你上次见面的时候……” “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公司的任务，凑巧与暗堡的主要负责人站在了一起……” “我原本……”五月盯着柳小江看了一会儿，随之想了想还是开口回答道。 “倒是也有过想从内部逐渐瓦解暗堡的念头，不过到今天……我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在一些事情上究竟有多天真，暗堡这种机构的确是有存在的必要性。” “关于那孩子的事情，暗堡这边虽有不对的地方，但真正应该为此负主要责任的家伙，却也早已经死在了那孩子的手里……” “暗堡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不负责任，也从来不曾放弃试着将他引向正途，只是……由于能力有限，最终才发生了那样的悲剧。” “因为亲自体验了暗堡这份工作的无奈……”柳小江听完了五月的说法，他对此虽然多少有些意外，但却并没有惊讶于对方的选择。 “所以才会对那些不太愉快的过往逐渐释怀么……” “你跑来是要做什么……”五月并未否认柳小江的这些话，而是再次有些疑惑不解的望着柳小江，道： “吕家的事情过后……” “你难道还要继续拿公司的暗堡开刀，就因为暗堡曾让你在那孩子的事件中感到了不快？” “不……”柳小江看了眼明显是在紧张的五月，“我和你一样，了解的越多……就越能从当初的那件事情之中，体会到暗堡这份工作的无奈与煎熬。” “尽管不排除有人渣混在了里面，但至少目前看来在一切事情的大体上，暗堡内部的大多数人……也只是在被动从事这份脏活儿的普通人罢了。” “暗堡对于乌向尤的处理或许有问题，但就算换成是我站在暗堡的角度上，也找不到其他能完美解决问题的方法……” “一个彻底失控且无可救药的危险人物，为了避免对方在社会上造成更加巨大的影响，迅速出手将其抹除……在当时看来也能算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听到这话， 五月不免稍微松了口气，无疑是真的很怕柳小江此次跑来，就是为了要拿公司的暗堡开刀的，但随即却又难免更为疑惑的开口问道： “既然不是为了报复暗堡，那你突然跑过来是要……” “五月……”柳小江直视着五月的双眼，并且很是直接的开口打断道。 “考虑到过往……” “我绝不否认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否则也不可能在外面独自承担那么多，甚至还能在几乎已经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让霓虹的那些家伙继续作为工具发挥作用……” “所以……” “与我合作吧……” “你去负责说服基地内的工作人员，让他们今后在这座基地内为我办事，如此一来……也就不需要再用恐惧来让他们妥协了。” 第606章 时过境迁 “……”五月顿时愣在了原地，许久之后才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小江，道：“你说什么？” “居然要让这整座基地的人都为你工作，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你与公司之间存在着几乎不可调节的矛盾，暗堡的人同样也是公司员工……怎么可能会愿意为了公司的敌人做事！” “因为他们都是思想正常的普通人……”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因为……嬴勾这名字对于现今的任何人而言，也都足以称得上是恐怖与灾厄的代名词了。” 说到这里， 他迈步站在五月的面前，接着更是低头给予了对方极大的压迫感。 “如果不想死、不舍外面的家人朋友，那么只要足够的恐惧与安全……他们大多也就都会乐于为我这怪物做事。” “毕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他们根本没得选，我相信公司的董事们应该也会理解他们的……” “当然……” “若不是恰好发现你也在这里，我原本的想法是以绝对力量，夺取这座各类设备相对齐全的基地，然后利用恐怖手段来强行逼迫他们就范……” “我并不介意其中有人会阴奉阳违，明面上屈服背地里却只为了保命，因为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恐惧……我自有手段让他们今后心甘情愿的帮忙做事。” “但如此一来……” “我也必然就要在最开始的时候，下手杀掉一些看似很有血性的家伙，万一里面存在着部分有能力的人才……难免也会让人觉得有些可惜了。” “不过，只要你有能力说服他们，并在今后成为他们眼中的自己人，同时也作为一名被我安插在其中的‘监管者’……应该也就能避免这部分的损失了。” “毕竟，为了你这个保下他们性命的恩人不那么难做，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也理应会为了报答你……而尽心尽力的为我做事。” “你太高估我了……”五月自然能理解柳小江的想法，但却觉得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只不过是一个在暗堡工作的员工，而且别说是我这种才调来没多久，主要从事基地安保工作的员工了，即便是那些资历较深的老员工，在暗堡这种机构里也只不过是保安的身份而已。” “如果换成是一个能力出众的研究员，或许才能在暗堡这种地方，有能力帮你说服其他人吧……” “不……”柳小江摇头微笑道：“你显然并不清楚自己的价值……” “暗堡这种地方或许是研究员的地位更高，但别忘了无论机构的性质如何……也都改变不了这里同样是由异人所组成的事实。” “研究员的能力再出众，研究出的东西再有价值，首先要保证的也还是他们的安全问题，因为一旦死了……哪怕是再厉害的家伙，最多也只有一具尸体的价值。” “生死面前……” “我可不觉得这世上有人会愚蠢到，认为与力量无关的能力才最重要……” 说着， 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暗金色的微光，“你不仅是这座基地里实力靠前的守备力量，还是我这种怪物……一个足以决定他们生死之人面前的‘红人’。” “如果不想死的话，他们当然知道在灾难来临的时候，究竟是要朝着身边的哪一个人靠拢才对……” “我并没有高估你的能力……” “因为你的能力实际在这其中并没有那么重要，我的存在……我的认可，让你成为了有资格在灾难面前讨价还价的人，所以其他人在灾难面前渴望生存的时候，也一定会希望得到你这种人的帮助。” “毕竟，也只是你才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才最可能保下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啊……” “……”五月。 “如何？”柳小江见到五月陷入了沉默，他虽说并不急于在这一两天之内，立刻让人开始着手制造大量的储存法器，但却显然很希望马上得到对方的明确回复。 他很欣赏五月这种聪明的女人，也并不讨厌这个曾试图将自己‘尸身’带回来的女人，更不会因为对方没能力将自己带回，因而将自己遗弃在旅馆中的行为……就觉得对方与那苏诚是一路的货色。 相反…… 在得知对方由于理解了暗堡工作的性质，就能逐渐放下自己心中原有的那部分恨意之后，他甚至还有些佩服五月这种能轻易放下心中仇恨的女人…… 毕竟，若是自己身边的人，遭遇了乌向尤一样的情况，那么不管暗堡在其中究竟充当了何种角色，扪心自问……他肯定是放不下心中对于暗堡的成见。 不小心放跑了乌向尤，导致对方不得不被抹除，如果换成是自己身边的人……他也绝对会追究暗堡在这方面上的过错！ “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五月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道： “你为什么要因为我而放弃原本的做法，难道在你心里……我们现在还能算是不错的朋友么？” “我只是为了事情能更方便，所获的利益也能因此最大化……”柳小江对此则是一口否认道。 “是么……”五月说话时一直盯着柳小江的双眼，听到这话心里也难免出现了一丝失落，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曾和对方在国外的经历。 “你的回答呢……”柳小江无视了五月的异常表现道。 “你想让他们帮你做什么，如果只是一些研究员的话，应该也不足以成为你手中的战力吧……”五月抬眼再次询问道，明显很在意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能让柳小江这种级别的家伙不得不找人帮忙。 “只是为了制作一些储存物品的法器而已……”柳小江见此也是终于开口说出了目的。 “不过，在制作物品的难度与数量上，也的确需要暗堡这种机构的工作人员来帮忙……” “就只是为了制作一些储存物品的法器？”五月对此显然是有些怀疑的，但考虑到柳小江似乎也没必要欺骗自己，也不免将信将疑的暂且相信了这件事。 随后， 她努力衡量着此事的得失，思考过到底值不值得让大家为此而牺牲后，最终也只得无可奈何的选择了点头答应。 “好……”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会试着努力说服其他的人，但你也要保证……绝不能无故伤害基地内任何人的性命。” “很好……”柳小江见到五月理智的做出了选择，自然也是极为满意的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只要你能按照约定办事，我自然也是可以和你保证这点的……” “毕竟，这世上的脏活累活儿，无论何时也都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闻言， 五月再次眼神怀疑的看了看柳小江，更加确认了这家伙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摧毁世上的一切…… 但如果没这个想法，又到底有什么理由……支撑着这货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苏老板啊苏老板…… 您虽说是死有余辜，但也真的是够冤了…… 第607章 我并不会自称为神明 对于培养自己的苏老板， 五月尽管不赞同对方的一些做法，但也并不会否认对方有恩于自己。 不过，若是细想苏诚的所作所为，她倒也并不认为那位苏老板死的有多无辜，相反还会觉得正因为对方是想解决异人，甚至基于私心想利用此事来让自身履历更加精彩，所以才会遭受到强烈的反噬。 死有余辜…… 这就是五月根据事实所做出的判断，她并不会由于对方曾经有恩于自己，便放弃思考的认为对方一定都是正确的。 如今之所以觉得苏诚多少死的有点冤，也只是在她看来……对方虽然该死，但却不该死在柳小江的手里，更应该在日后由于想法的暴露，死在那些看破了其危险性的异人们手中。 苏诚死在柳小江的手里…… 这在五月看来顶多也只能算是个合理的意外，是由于苏诚打从一开始便错估了异人们的力量，更小瞧了柳小江这种‘不可信任之人’作为一名异人的实力，以至于正面招惹了自身所无法反抗的敌人。 否则…… 她认为以苏诚那种人的手段，若能正确看待柳小江的问题，就算不能在暗中成功解决柳小江，至少也会在长时间内躲在暗处，给柳小江的一举一动增添诸多麻烦…… 苏诚分明是有这个能力的，但却还没等真正发挥出来，就因自大而死在了柳小江手里……此事又怎能不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在她过往的认知中，苏诚本不是个喜欢自大的家伙，哪怕在异人的问题上有些急功近利，即使在眼界上也受限于普通人的身份，但作为一个整日与人勾心斗角的存在，又岂会轻易的小瞧对手？ 除非…… 想到这里，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了赵方旭那张看似和善的脸。 除非总是有人躲在背后蓄意推波助澜，甚至是有能力让其看不见柳小江身上的凶恶之处…… 另一边， 柳小江跟在五月身边朝着基地内部走去，察觉到对方脸上那种又惊又俱的模样，也不禁多少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道： “你在害怕什么……” “既然已经表达了愿意帮忙的意图，那么不管最后是否能够成功说服他人，你个人……也是不会在我这遭遇任何危险的，而且就算等下有人视你为叛徒打算出手，也不可能在我的面前伤到你分毫。” “所以……” “你只需要考虑接下来该如何说服他人，尽量让更多人才选择留下来帮我做事便可，在整个过程之中……也并不会存在任何真正意义上的风险。” “而且……” “这件事在外面的人看来也一样，你和基地内其他人为我做事的事实，就算真的被公司的那些领导发现了……也肯定都会认为是‘嬴勾’逼得你们没有选择，不会觉得你们是自愿帮敌人做事的。” “今后……” “不管我和那些家伙之间，究竟是谁站到了最后一刻，对你们来说也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也得是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被我与你们之外的第三方所得知。” 闻言， 五月顿时停止了脑内的胡思乱想，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试着猜想出来的可能，而且就算是未来真的有证据证明了这番猜想……也是如此。 永远把这种事烂在肚子里，无疑也正是她这种小人物最佳的选择…… “我刚才只是在考虑该如何说服基地内的其他人……”五月平复了心中的情绪道。 “至于为什么会感到害怕……” “自然也是想到了我们为你做事，一旦被公司方面的领导们知道了……很可能就会在事后遭到清算。” “我这投敌的人死了倒是并不冤，但那些被我说服的人若也如此……可就太冤了。” “不过……” “既然你已经想到了这点，那就一定要把事尽量做到完美，至少别让那些被你利用的无辜之人枉死……” 说着， 二人已然来到了基地内部的广播室。 柳小江看着站在广播室门前，明显坚持要自己给出答复的五月，只得耸肩过后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尽量把事做到完美，绝对不会牵连到那些愿意为我办事的家伙……” “但接下来若是有人敢反抗，不打算与我们进行合作的话，那么为了将来不牵连基地内的其他人，我也希望你不要站出来指责我的手段……能做到么？” “……不要太残忍。”五月仔细思考了片刻，随之深呼吸道： “就算不愿意为你做事，那些敢于拒绝的人对于外面来说……也都可以称得上是英雄了。” “当然……”柳小江对此倒是很快给出了回答。 “我虽然一定会拿为数不多敢于拒绝的人杀鸡儆猴，但对于这种英雄般的人物也还是保持一定尊敬的，何况……有价值的人在我这里本就不会出现在必杀的名单上。” “所以……” “如果他们真是英雄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在那些即将被批量制造出来的法器内……提前给他们预留出一些位置。” “复活这种事……”五月考虑到柳小江之前所说的一些话，不免仍是有些怀疑的看着他，道： “你居然真的连这种事都能做到么……” “其他人怀疑此事，倒也还情有可原……”柳小江微笑着摊手说道：“你的话……现在不是都已经亲眼见证过了么？” “……死而复生。”五月见到柳小江摊开双手展露胸膛，自然是隔着衣服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于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对方曾有过‘致命伤’的部位，道： “苏老板当初真的小瞧你了么，实力再强死了又还能怎么样……恐怕那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居然能将不死之身给予他人，甚至还能做到让他人死而复生……” “你……真不知道该说你是个怪物，还是该说你这种奇怪的家伙，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已经可以算是所谓的神明了……” “啧……像你这种恐怖的家伙，该不会还真的是个神吧？” “反正……”柳小江见五月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随即便缓缓放下了自己原本摊开的双手。 “就算是在你们这些相对弱小的存在面前，我也并不会将自己称之为‘神明’这种东西……” “毕竟，我与你们在本质上并无区别，皆是生存于这世道上一种有思想的生命，只是……拥有着相较于你们面对世上其他生灵，几乎可以说是同等的绝对力量，能决定你们中大多数人的生死罢了。” 第608章 他真的没变 “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么……”五月基于人类身份自嘲的摇头说道。 “这么说倒也算是比较贴切了。”柳小江眼中多少浮现出了些许嫌弃，但却明显并非是在针对五月。 “不过，即便真是所谓的食物链顶端存在，我也并不像是你们人类一样什么都吃……” “你讨厌人类么？”五月察觉到柳小江在提及‘人类’二字时的厌恶，不由得对此深感好奇的开口询问道： “我曾经怎么没有发现你是如此的厌恶人类，而且在这一点上……你的变化好像特别大，我记得你之前就算是面对拦路抢劫的恶人，起码在亲自出手杀掉他们的时候，也并未表现出对他们的反感。” “不……”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道： “我应该并不讨厌人类这个群体，只是在反感生物本身的过于贪婪，只是恰好在人类的族群之中……这种家伙占据了大多数而已。” “这倒也是……”五月看着柳小江点了点头，道： “如果真的无比厌恶人类，你恐怕也早就凭借自己的力量，思考该如何才能彻底消灭人类了，怎么可能会像今天这样看起来别有所图……以至于总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你这是在骂我？”柳小江听到‘莫名其妙’四个字，顿时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五月。 “我可不敢这么做……”五月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谁知道嬴勾大人一个心血来潮，究竟会对我一个弱女子做些什么？” “谁叫我天生丽质，多少有几分姿色……” “如今甚至都能让嬴勾大人给几分薄面，万一不小心激怒了你这般恐怖的存在，日后像是些小说里一样被当成修炼用的鼎炉……可就不好了。” “……”柳小江。 伴随着对话的逐渐加深， 五月显然已对如今的柳小江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了对方其实在某种方面上来讲根本没变，说话时自然也就不会再向之前一样那么小心谨慎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柳小江面对五月这番明褒暗贬，甚至是调侃接近于调戏的言论，也还是与之前一样不知该如何做出应对，只得立即转移话题开口催促对方赶紧办事。 殊不知， 柳小江越是这样，也就越让五月更加认定了心中的想法，以至于让她更加坚定了柳小江走到今天这一步，背后肯定还有着其他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绝逼不是看起来那样有可能会亲手摧毁世间一切。 但至于这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在当前这个节骨眼儿上显然也还没什么头绪，随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伸手推开了广播室的房门…… …… 基地内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一瞬间打断了所有工作人员的睡梦，而就在大多数人半梦半醒的恍惚之际，随之而来的便是情况紧急要他们集合的广播。 五月虽然来到暗堡工作的时间并不久，但也足够让基地内部的工作人员认识自己了，再加上她平时总是像个秘书一样跟在黄伯仁身边，更是加深了所有工作人员对于她这么个同事的印象。 因此…… 在听到警报与表示情况紧急的广播，并辨认出广播的声音是属于五月之后，几乎所有工作人员赶紧脱离睡梦清醒了过来，接着按照要求纷纷集合在了基地内部的活动广场上。 此时， 就连同样负责值班的研究员宋叔，即使很怀疑五月在外出透气的时候，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让其毫不犹豫的拉响警报，也还是基于信任立刻放下了手头的观察记录工作，穿着白大褂一同赶来了此地。 然而， 伴随着人员逐渐到齐， 在场的工作人员们却并未发现五月的身影，接着在所有人都怀疑五月究竟搞什么的时候， 嬴勾才终于跟在五月的身后，不紧不慢的来到了众人的面前，并且……后面还跟着那个在所有人眼中极度危险，早已失去了理智与意识陷入疯狂的纪安之。 “吼……”但此时的纪安之虽然给在场的工作人员带来了一定的恐慌，却偏偏并未像是所有人预想中那样疯狂的扑过来撕咬众人，反而一边声音低沉的嘶吼着，一边老老实实的跟在了五月二人身后。 这场景、这画面…… 尤其是在见到了柳小江的那张脸以后，在场凡是认出了柳小江身份的工作人员，几乎也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来进行确认……明显都觉得自己可能仍然处于梦境之中！ 不过，在以各种方式感觉到了疼痛后，这些认出了柳小江身份的工作人员，皆是又惊又俱地看向了显然是在给嬴勾带路的五月，甚至还有几人摸向了身上的口袋，试图立刻联系外界通知这里的情况。 只是…… 暗堡工作的特殊性本就严格限制了与外界进行联络，就算在场地位比较高的工作人员能够接触到通讯设备，也鲜有几人会在这等诸多人还穿着睡衣的情况下，仍然记得要将电话随时带在自己的身上。 而且，就算有人真的带上了手机之类的东西，也同样在五月与柳小江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被基地内已经开启的屏蔽设备彻底隔绝了信号…… “别白费力气了……” 柳小江见到五月站在那里似乎仍有些犹豫，当即看向了在场工作人员队伍之中的几个人，道： “在屏蔽设备大范围开启的情况下，这种普通的移动电话是不可能打出去的，而基地内部那些用于在此情况下与外界联系的工具……也已经被我悉数破坏掉了。” “今天……” “外面不会有任何人知晓这边的情况，也不会有任何人能赶来救你们离开此地……放弃吧。” 此话过后， 注意到嬴勾投向自己的视线，确认了电话根本打不出去，几个用手机紧靠耳边的工作人员，也都纷纷在这道令人恐惧的视线之下，充满绝望的放下了这些普通的通讯设备。 完了…… 在柳小江开口以后，这是所有对‘嬴勾’二字有所耳闻的人，聪明的大脑在此种情况下，几乎同一时间出现的想法。 因为这些对过往有所耳闻的人，都很清楚‘嬴勾’二字现今所代表的含义，所以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这些人今天多半是要像王、吕二家一样，也需要外面的其他人来给自己收尸了。 一时间， 那些不认识柳小江，此前一心扑在研究与任务上的暗堡工作人员，也都随之在部分满眼绝望的同事口中得到了答案，对于死亡的恐惧……也逐渐蔓延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之上！ 第609章 能力出色的女人（上） “五月……”之前与五月在隔离室负责记录工作的宋叔，对此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站了出来，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这种危险的家伙带进来……” 闻言， 五月看向了这位之前还在担心自己休息不够的同事，神情复杂道：“宋叔，我……” 然而，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柳小江却在此时开口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我只是在进入基地以后，碰巧遇上了五月这个‘熟人’，又凑巧想让她来帮帮忙而已，与其说是她把我带进来的，不如说是为了尽量降低伤亡，她才会有条件的为我办事。” “毕竟是之前在公司任职时的战友，所以在不影响计划的前提下，我倒是也不介意成全她的想法……” “不可能！”这时在暗堡工作人员的队伍之中，也立马就有人对此提出了反对意见。 “如果没有内鬼给你带路，你……就算是你这个家伙，又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摸进基地内部！” “看来你们对基地里的设备倒是很有自信……”柳小江抬眼看向不远处提出质疑的暗堡工作人员。 “你们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不过也只是一些没有思想的工具而已，何况躲在它们背后的也只有你们这点程度，就算不能完全瞒过那些工具设备的功能，但若是只想瞒过你们的眼睛……这于我而言也并不能算是什么难事。” “甚至是相反……” 话说至此， 他用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暗堡工作人员，道：“就凭你们的这点程度，只要我想……恐怕就算是站在你们面前，也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我的存在。” “你……到底想干什么？”宋叔并未理会其他人对于五月的怀疑，或者说在之前经过了工作上的数次接触以后，他自己也不认为五月是一个只要能保命，做起事来就会变得不再顾及任何原则的小人。 毕竟，他曾数次察觉到五月心中的迷茫与纠结，而这种感觉也明显是在针对暗堡工作性质，以及那些不得不被控制在基地内部的孩童们…… 如此善良的一个年轻人…… 更何况之前还一直都在国外从事着间谍的工作…… 五月这等甚至都愿意为了大义而牺牲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单纯只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愿意与嬴勾这种极度危险的怪物进行合作？ 嬴勾刚才亲口所说的那些话，在宋叔这种还算了解五月的人看来……无疑也是的确具有着极大的可能性！ 另一边， 柳小江见到这名主动站出来的中年研究员，似乎是因为对五月的认知很快相信了自己，于是便无视了周围那些怀疑且恐惧的目光，道： “我要你们今后为我办事……” “而且，在遇见五月这个熟人之前……” “为了达成我此次潜入进来的目的，考虑到我与你们之间的阵营问题，原本的想法么……自然是要以手段强行驯服你们，尽量在不杀光你们的情况下，说服其他不想死的人为我办事。” “当然……” 说到这里， 他顿时朝着在场的工作人员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如果你们真的是那种不会轻易向敌人妥协，不在意是否还有一天能够再见外面的家人，将你们全都杀光……也不失为是一种削减敌人可用力量的手段。” “王家、吕家、曜星社，还有求真会的那些人，若是再加上脚下这个甚至可以被当成是暗堡主要据点的基地……我相信公司与其他的那几个十佬，应该也会为此感到更加头疼吧？” 此话一出， 无疑是再次加剧了在场工作人员对于死亡的恐惧，以至于让其中部分胆小之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那些同样对此无比惊惧的同事……引起了些许的骚乱。 “但可惜……”柳小江却并未在意这些影响不大的骚乱，而是故作惋惜的摇头开口继续道： “我毕竟也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机器……” “杀光你们……这对我来说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既然五月这位曾对我有所照顾的友人，无论怎样都不希望我把事情做的太过分，那么看在我与她往日的情分上，自然也是要给你们一个机会的。” 说罢， 他眼神玩味的再次一一扫过所有工作人员，接着转身走到一旁极为随意的朝着纪安之挥了挥手，使得众人眼中早已失去理智且极具感染性的恐怖存在，缓慢走来乖乖跪在地上弯腰给自己充当了板凳。 “五月，接下来就随你怎么说吧，只要你能说服他们为我办事，保证他们不会反抗我的意思，那……我是不会无故动手杀人的。” 闻言， 五月不露声色的瞥了柳小江一眼，随之摇头叹息着转头看向了其他人，并在众人几乎都为纪安之的反应而感到更深的恐惧时，缓缓开口说道： “该说的……” “他刚才也都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暂且阻止了他的行动，往日的那点交情……也并不足以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弃控制大家一起为其做事的目的。” “嬴勾……” “在经过了王吕二家，以及曜星社与求真会的事情之后，我们应该也都已经从黄董他们的口中，得知了这个名字在今天究竟代表着什么……” “大家与小家之间，自然是大家的利益更为重要……” “但考虑到对方只是想让我们帮忙制造一些储存法器，并非是想要我们成为他手中的力量与其他同胞为敌，再加上……我们本身的能力也并不足以帮助其他人战胜这等怪物。” “而且，就算没了我们，公司也还有其他的暗堡同事……” 说到这里， 她神情复杂的看向宋叔，以及其他在场的工作人员，道： “为大义而死，可以……这是英雄。” “但我并不希望大家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与其在自身牺牲并不能产生任何作用的情况下赴死，不如暂时妥协苟且偷生，以求……有机会在未来继续发挥自身的价值。” “不过，这样也只是我一家之言，我并不会影响大家做出决定，只是想让大家仔细考虑一下，不至于头脑发热的选择赴死，选择权……只在你们自己的身上。” 第610章 能力出色的女人（下） 五月的话说完， 原本还因为不信任所产生的质疑声，也都在这般有理有据的解释下逐渐平息，在场几乎所有的暗堡工作人员纷纷陷入了沉默。 在场的众人， 虽然在个体的实力上不能算是强大，但能在暗堡这种地方工作而不会发疯， 他们自然也都不可能是什么心思愚钝之人，而能在暗堡基地内承担研究员工作的……更是以至于无论把其中的谁单拿出来，也都可以算作是一名水平不低的智者了。 书呆子？ 这种家伙在暗堡机构内部是不可能存在的，由于工作性质的特殊性，以及实验目标与研究目的……哪怕其中原本是有书呆子的存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一定会在人性的拷问之中，逐渐变得通透。 毕竟，那些不通透的……基本也都无法适应工作，最终不得不选择离开暗堡，甚至是也都疯的差不多了。 至于那些像是五月一样，只在暗堡基地负责暗堡工作的员工…… 如今看来也与在场的研究人员们同理，即使并没有真正直接参与到各种研究之中，但在部分危险试验中负责保护研究员安全的工作，自然也是让他们在平日里见惯了发生在暗堡基地内部的种种情况。 若是心思太过愚钝的话，也同样是无法承受这份特殊工作，对于自身能力与心理的双重考验…… 因此， 此刻在场的所有暗堡工作人员，几乎也都很快理解了五月的意思，明白了自己不与嬴勾这种敌人妥协，选择死亡也并不会发挥什么作用，甚至……还有可能会让对方转头残害其他暗堡基地的同事。 嬴勾二字代表着令人绝望的灾厄…… 在场谁都能通过之前发生在外面的事，明白嬴勾绝对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是不惜任何手段的恐怖存在。 暗堡的工作人员，以及暗堡这种特殊的机构，尽管如今看来在帮助公司对付嬴勾的事情上，也许并不会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但对于公司的发展与异人群体来讲，它也的确是一种具有必要性的存在。 不客气的说…… 暗堡与他们这群人的本质，甚至可以说是公司的一体两面，无论缺了谁……也都不可能像是曾经一样相对稳定的存在下去。 暗堡…… 这种特殊机构从社会稳定结构的层面上来讲，也绝非王吕二家，以及曜星社与求真会所能比拟的重要存在！ 暗堡被嬴勾消灭，甚至是重创……就等于是伤到了哪都通的根基！ “五月……” 宋叔既然能被黄董安排参与纪安之的研究，自然也是脚下这座暗堡基地内部的重要存在。 他很快就想清楚了自己等人若是不愿妥协，真到了几乎所有人都要被嬴勾亲手消灭的那一步，导致对方不得不选择转头将枪口对准暗堡其他的基地，究竟会对哪都通公司的未来造成多么巨大的损失。 于是乎， 他便迅速放弃了心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继而再次看向了明显要比自己等人更‘理智’的五月，道： “你如何能确定嬴勾这等怪物，不会在玩笑间伤及我们的性命，而且绝不会利用我们对付其他同胞，若是连你也被他欺骗了……我们最后可就都成了罪人。” 闻言， 五月回头看了眼坐在纪安之身上的柳小江，随之朝着宋叔摇头说道： “宋叔，您也是负责研究那纪安之的技术人员之一，应该清楚这种与之有关的研究是有多么重要，难道从这上面……您还看不出公司对于他的重视，猜不到这家伙究竟拥有着怎样强大的力量么？” “如果不是因为我曾经在国外，算是比较负责的对他有过照顾，像是他这等恐怖的家伙……难道还需要以欺骗我们的方式来达成目的么？” “就算我们不妥协……” “他一样可以像是之前说过的那样，一直杀到我们之中有人做出妥协，等杀光了这个基地内的所有人……也还可以继续前往其他的基地，直到真正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为止。” “您能保证这座基地内的所有人，都会像是英雄一样甘愿选择赴死么，而且……就算您真能保证脚下这座基地不会有人愿意妥协，但您能保证其他基地内的同事也不会对此妥协么？” “……”宋叔。 见此， 察觉到宋叔与在场的工作人员们心中已经出现了松动，五月便继续缓缓开口解释道： “与其在承受巨大损失之后，不得不妥协于嬴勾这个家伙，反倒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苟且偷生，因为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公司根基不会被破坏的太过严重。” “至于您之所以不愿妥协的理由……” “他毕竟不是想要利用我们与其他同胞作对，我们就算妥协也并不会影响他与公司之间的胜负，如今真正难以抉择的……也不过是我们心中的那些负罪感而已。” “但这种事……” “我认为它不足以与公司的根基相提并论，也没资格让大家为了这种事而选择赴死，更不能因此而彻底抹除自身在未来的价值……” “何况，相较于这种事……” “我认为公司的领导们应该能够理解，也不会希望我们这些人为了此等‘小事’赴死，毕竟只要我们这些有用的人活着，就能在未来继续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说完， 她看向在场眼中仍有犹豫的众人，道： “此外……” “公司只会比我们更清楚嬴勾的力量，我们为了公司利益被迫做出妥协的选择……相信任何人也都会觉得这很合理吧。” “我很明白大家都在担心什么，但清算这种事……也只是对待敌人与罪人的手段，我们并不会成为那个应该在事后被清算的角色。” “甚至恰恰相反……” “我们说自己是苟且偷生，实际在公司眼中却可以算是卧薪尝胆，如此……只要我们本身仍然具有极大的价值，于情于理也都不会在任何时候遭到所谓的清算，反而由于经历更容易得到一定重视。” 五月把话说完， 在场的暗堡工作人员再次陷入了沉默，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轻声讨论…… 柳小江坐在纪安之的身上待在一旁，眼看着在场的大多数工作人员已被说动，不由得看向五月的背影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嚯…… 她果然是个能力相当出色的女人…… 还真是捡到宝了啊…… 第611章 甜枣是必须的 “该做决定了……” 柳小江见时机已经成熟，当即便从‘板凳’上起身，缓缓走到了五月的身边，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清楚了，那么为了不再耽搁时间，我要你们现在就表明自己的态度……” 闻言， 在场的暗堡工作人员顿时停止了交流，纷纷抬眼看向了五月身边的柳小江，以及二人背后仍跪在地上充当板凳的纪安之。 “只要我们愿意帮你制造法器……”宋叔基于对五月的信任，就算很是畏惧面前的嬴勾，也还是主动上前开口询问道。 “你就一定不会伤害在场的任何人么……” “不……”柳小江看了眼疑似基地负责人的宋叔，摇头道：“准确来说……” “我不仅需要你们帮忙制作一些储物用的法器，还需要你们在一切结束之前……献上自己的忠诚。” “我可不希望有人一边为我办事，一边将这的消息出卖给外面的人……” “若是出现了此般情况……” 说着， 他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五月，道： “那可就别怪我不念及旧情了……” “毕竟，我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人，愿意自己的手下出卖自己……” “所以，只要你们之间出现了一只老鼠，保险起见……我自然会放弃整座基地，继而重新寻找可用的人手。” “至于你们……” “一定也不会有人能活着离开这座基地，哪怕是曾经确实对我有所关照的五月……也一样。”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们！”宋叔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很清楚嬴勾拥有着对于自己等人来说的绝对力量，因此若是不愿意真正信任自己等人的话，随时……也都有可能会拿‘信任’二字来说事，只要令对方感到了不满，自己等人就随时都可能被杀。 明明是没有了其他选择，才不得不同意帮忙做事，结果却还要承担随时被杀的巨大风险，与其要在此等绝望煎熬的环境下工作，于在场的任何人而言……也都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我自然是永远都不会相信你们的……”柳小江对此倒是如实的开口说道。 “不过，倒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杀掉你们，我毕竟也不是什么喜欢滥杀无辜的家伙，否则……你们也根本没机会在我面前提出质疑。” 说到这里， 他眼神冰冷的抬眼看向众人，身上逐渐蔓延出了诡异的黑炁，道： “我要你们今后互相监视彼此，只要发现了有人打算出卖我，检举他……那么最后死的也只会是背叛者一人。” “所以，若是不想被牵连的话，就给我看紧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感受到柳小江身上极度冰冷的气息，亲眼见到传闻中触之即死的诡异黑炁，在场的部分暗堡工作人员立马下意识看向了彼此，眼中对于往日的同事们皆是充满了戒备与不信任。 “一切都结束之后……” 宋叔直面气息恐怖的柳小江，看着那些从对方身上蔓延而出的诡异黑炁，尽管由于恐惧不由自主的留下了一丝冷汗，但却还是强压着心中想要转身逃跑的念头，道： “你会放过我们这些得知了某种重要消息的蝼蚁么？” “重要消息？”柳小江听到这话倒是不免微微一怔，但也很快明白了对方是指自己要他们帮忙制作的那些东西，于是便眼神内敛的缓缓开口提醒道： “如果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对我来说或许是不可饶恕的，但等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你们这些人怕是也只会比我更后悔，甚至是恼怒于自己当时为何要这样做。” “而且……” “如果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你们所谓的‘重要消息’……对我来说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就算让公司知道了这些东西的存在也没什么，反正迟早都会有人比我更紧张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你事后真的愿意放过我们？”宋叔紧盯着柳小江的双眼，试图以此看出对方有没有说谎，但可惜的是他在其中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丝波澜起伏。 “不要把自己想的太过重要……”柳小江察觉了对方盯着自己的意图，随之眼神略显轻蔑的微微昂起下巴，道： “你们的确都可以算是重要的人才资源，愿意帮忙制作法器的话……也能算得上是一些必须的人力。” “你们是有点价值，但也仅限于此了……” 说罢， 他不在理会面前的中年研究员，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你们可以把我的话视作威胁，但若是愿意留下帮忙的话，你们应该也不会没有任何的收获，起码能在工作中增进自身的技术水平……” “毕竟，我要你们制作的东西，你们自己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因此我为你们所提供的设计图纸……对你们这些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宝物。” “此外……” “如果有人能在工作中尽力，优秀且愿意献上忠诚的话，全性部分成员的那种不死之身……你们也早已有所耳闻了吧？” 此话一出， 在场的暗堡工作人员大多都是一愣，紧接着便有几个人眼中浮现出了强烈的狂热。 “没错……”柳小江注意到部分暗堡工作人员眼中的情绪，继续道： “如果愿意为了工作而付出，之后若有要求的话……我也是不会吝啬于这种东西的。” 说着， 他自顾自地走到了仍在地上充当板凳的纪安之身前，并操控着身边黑炁顺着七窍逐渐侵入了对方的体内。 片刻之后， 原本跪在地上早已失去理智的纪安之，就在周围大量疑惑目光的注视之下，眼神逐渐恢复了正常人一般的清明。 “唔……” 纪安之跪在地上直起了身子，由于已经恢复了作为人类的理智，不免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并顺着周围那些震惊的目光看了过去，最后才终于察觉到了柳小江的存在。 “你……” 然而， 还没等纪安之把话说完， 一只并拢成刀的手掌就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第612章 一丝余热 突如其来的攻击。 再加上胸膛被直接穿透的剧痛。 使得纪安之立马起身跃向了后方，令自身脱离了柳小江的掌控范围。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周围的那些家伙又到底都是什么人，但在察觉到自身已受到了足以致命的伤害，却依旧能够不被其影响行动之后，下一个念头……便是要立刻逃离这片危险之地。 毕竟，就算不清楚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眼看着柳小江这个怪物就站在不远处，哪怕再自大……他也不认为自己拥有与对方正面交手的资格。 “你逃不掉的……” 柳小江因为尸毒的关系，所以很清楚纪安之的一切想法，随之更是默默动用了天师府的金光咒，并使得金光化形为数条可以不断延长的绳索。 下一刻， 正要逃跑的纪安之，就被那些缠绕过来的金光给绑了起来，任其如何挣扎都显然不可能逃脱束缚…… “像是这般恢复理智之后……” 柳小江走到被金光束缚的纪安之身前，看了眼仍然在奋力挣扎企图逃脱束缚的纪安之，接着转身看向在场的暗堡工作人员，道： “哪怕单单只谈论躯体的强度，也要超过之前那种毫无理智的状态……” “此外……” 说着， 他侧头示意了一下纪安之仍在血流不止的胸膛，道： “我刚才的那一击，不只是穿透胸膛伤到了他的肺部，更是毫无疑问直接刺破了他的心脏……” “但不管究竟伤到了哪里，穿透胸膛这种事也足以被称之为致命伤了，即便是异人在这种伤势之下……也不可能撑过一分钟，但他却依旧是那般生龙活虎的模样，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伤势所影响。” “而这……” “便是你们这些人眼中的那种不死之身了，全性部分成员的情况也和他差不多，同样都在我这得到了这种所谓的不死之身，而且只要大脑不被破坏……即使是被人割下了脑袋，也并不会因此而死。” 噗！！！ 也许是觉得口说无凭，又或许是故意在折磨纪安之。 柳小江说到这里的时候，更是挥手砍下了纪安之的脑袋，并在纪安之与其他人惊愕的目光中，示范性的让众人看了看自己手里，就算脱离身躯也仍然‘活着’的脑袋。 “只要大脑不被破坏，就算这样也不会令其死去，还将大多数死法都变成了所谓的伤势……” “因此……” 话说至此， 他重新面向身后的无头身躯，抬手将纪安之的脑袋放回了原位， 与此同时， 一只由炁构成的黑色手掌，也随之在他身边显现了出来，数息间就让纪安之脖子上的切口恢复了原样，以至于看起来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既然伤势能够治愈，那么此等‘伤势’在其身上……自然也就成为了一种可被治愈的情况。” 懵了…… 不仅是在场的暗堡工作人员，就连还算是了解柳小江的五月，以及作为‘当事人’的纪安之……在理解了方才都发生过什么之后，皆是由于这般诡异的场面愣在了原地。 然而， 柳小江却并未理会众人心中的震惊，反而在治好了纪安之的‘伤势’之后，再次看向了其他在场的暗堡工作人员。 “除此之外……” “这种状态也将获得远超常人的寿命，甚至可以说是只要自己不想死的话，千年之久……在此状态的眼中也不过转瞬即逝。” “事情就是这样……” “所以，只要能好好的做事，愿意为我献上忠诚的话，就算是想要这所谓的不死之身……也不过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毕竟，我对于自己人，可是很慷慨的……” 这还能算是人类么？！ 嬴勾…… 这家伙果然是个极为恐怖的怪物！ 但…… 但是…… 若能在保持自身理智与思想的情况下，获得这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不死之身，自己……也就能够拥有更加充足的时间，任何研究在时间上也就都来得及了！ 时间……时间！ 多少都不够！ “那么……”柳小江见到在场的暗堡工作人员，终于是所有人的内心都已经出现了松动，不禁朝着众人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的弧度。 “你们的回答呢……” …… 许久之后， 暗堡基地内部， “你真的打算用那种不死之身作为奖励？” 五月跟随在柳小江的身边，见对方终于安排完了所有的事情，再等到宋叔离开室内只剩自己二人后，顿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对于搞科研的人来说，时间这东西虽说是越多越好，所谓不死之身也的确能诱惑到他们，但若是人类之中出现了许多长生不死的家伙，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怎么也都不能被当成是一件好事吧？” “这对社会来讲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柳小江对于五月这个女人的问题几乎毫无意外。 “这些家伙虽说都是可以对社会做出极大贡献的人才，但也正因如此……此等随时都有可能走上前台的家伙，若是长生不死才最有可能会被人注意到。” “何况……” 说到这里， 他并未将自己与老人的计划告知于五月，随即便立刻闭上了嘴巴，摇头道： “我只是画个饼而已……” “那张图纸所记录的一些技术，就已经足够让他们趋之若鹜了，况且……只是按照图纸上的设计办事，不过是将上面的东西制造出来，就算真的愿意为我献上忠诚，也根本不可能做出多大的贡献。” “没有贡献的话……”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讨要另一种让他们极度渴望的好处？” “此外等他们今后按照我的要求，将制作出来的法器塞满这座基地……我对他们的利用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又上哪去找我讨要这所谓的不死身？” “……你可真是够坏的。”五月对此极为无语的撇了撇嘴。 “居然只是一点点技术层面的好处，以及一颗他们注定永远都无法获得的甜枣，就要他们大多数人抛弃了心中原本的坚持……” “此言差矣。”柳小江微笑着摇了摇头。 “大棒过后，甜枣是必须的……” “何况……” “我又并没有将大棒真的砸在他们头上，甜枣……自然也就不会真的交于他们手中。” “至于心中原本的坚持么……” 说到这里， 他仔细想过之后，再次微微摇头说道： “既然与我合作，也不影响什么，更不会成为罪人……还谈什么要他们放弃了心中原本的坚持。” “而且，若真要这么做的话，搞不好就算真给了他们不死身，其中的大多数人……恐怕也并不会选择与一个真正的敌人合作。” 闻言， 五月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但最终却也还是没有多说，“你心中对此有数就好……” “接下来……”柳小江转身面向五月，道：“你可要替我看着他们，万一还有人对公司过于忠诚，不死心的话……也必须要及时解决掉。” “这些法器对我来说虽然不那么重要，但在一切尚未结束之前……也最好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晓。” “我尽力吧……”五月犹豫着点头说道。 “你的力量已经足够了。”柳小江很清楚五月在担心什么，于是便朝着她缓缓伸出了右手，一股忽然出现的黑炁也随之侵入了对方体内。 “再加上这真正的不死之身，即便对付不了太多人的联手，也足够一个人撑到我赶过来了……” 扑通。 五月眼中才刚出现些许疑惑，接着便失去力气倒在了地上，明显是需要一点时间来与尸毒进行融合。 柳小江亲手将五月抱到了一旁的床上，随之才终于看向了室内一直都在，但却并未被五月当成人来看待的纪安之。 “想不到在最后的最后，你倒也算是发挥了身上最后的一丝余热……” “下辈子……” “再好好做人吧……” 第613章 不择手段 “唔……唔！！！” 纪安之眼见柳小江正在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想要开口呼救却被身上金光化形而成的绳索绑住了嘴巴。 他无论是怎样的用力挣扎，哪怕是拼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显然不可能挣脱金光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逐渐接近。 随后，他更是像只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扭曲行动，看起来就像是失了智似的……以为这样就能尽快逃离柳小江的魔掌。 不过， 这种事显然是不可能的…… 纪安之就算没有被金光化形而成的绳索绑住，也并不具备在柳小江眼皮子底下逃跑的能力，更不可能对如今某种层面上等同于‘主人’的柳小江产生威胁。 可以说…… 纪安之是生是死，也只在柳小江的一念之间…… 而且，就凭柳小江刚才的那些话，如今恐怕任谁也都能看出，他并不会再次放过纪安之了…… “你就这么想活么……” 柳小江看着正在地上挣扎着扭曲行动，都已经这时候了还不愿意放弃的纪安之，不禁饶有兴趣的停下了脚步，并操纵金光松开了对方的嘴巴。 “那就试试看吧……” “如果你能说服我，那么我……倒也不是不可以放过你，反正以你现在的‘非人’身份，也已经对我不再具有任何的威胁了。” “一个原本视死如归的家伙，眼下居然怕死到什么都可以不顾，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不如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好了。” “如果能让我觉得其中的确有趣，帮你恢复普通人的身份也说不定哦……” “放过我……”纪安之的嘴巴才刚刚恢复自由，随之立即示弱的开口求饶道： “只要你愿意放了我……” “我保证不会再去找你们全性的麻烦，如果不愿轻易放过我这个曾经的敌人，那么与之相对……你大可动手废了我，但只求你能留我一命。” “理由……”柳小江并未理会这些看似很合理的要求，而是低头看着表现如同蝼蚁般的纪安之，道： “如今的你到底还有什么理由希望活下去，又为什么宁可成为一个废人……也要活下去，这种表现可并不像是曾经的你。” “曾经的纪安之……” “在其他人眼里可是个不择手段，为了达成目的甚至不惜连自己也算计进去的家伙……” “你现在的这种表现……” 说着， 他看向纪安之的眼神再次浮现出了一丝冰冷，显然并不觉得对方这种示弱求饶的态度很有趣，甚至还因此展现出了些许对于蝼蚁的不耐烦。 “我不信这其中没有理由，不信这就只是因为怕死……” “如果仅仅只是由于怕死，所以才会一改往日的态度，表现出今日这般犹如蝼蚁的模样……” “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曾经对你的重视，简直是在某种程度上过于草木皆兵了……很愚蠢。” “重视？”纪安之听闻这种话，反倒先是微微一怔，随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小江，道： “难道你一直都在监视着我的行动么……这不可能，我明明是在确认了你的离开以后，才会想着要抓住机会重创全性，试图以此来削减你手中的力量。” “你不可能从一开始……” “一个普通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圈内公认的两位豪杰先生……”柳小江伸手在自己太阳穴附近示意了一下，道： “我很清楚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在面对丁嶋安时所展现出的优秀，所以……实际并不只是由于所谓的结果，反倒是过程让我开始重视起了你这么个普通人。” 话说至此， 他见到纪安之眼中的怀疑与不解，随即开口解释道： “尸毒……” “你该不会认为我在给予他人不死之身的时候，一点可用于防止对方背叛的‘保留手段’都没有吧……” “何况还是丁嶋安这种只在能力上比较出色，但却很容易因为喜好而行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站出来成为英雄的家伙？” “对于这类杞人忧天的家伙，我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信任……不，应该说是怎么可能放心他们一定会跟我‘作恶’，天知道这种人待在我身边，日后是否会由于良心上过不去，突然在背后给我一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纪安之对此难免有些意外，但却并非是在质疑柳小江的能力，而是没想到对方明明掌握着绝对的力量，竟然还能够极为谨慎的看待所有问题。 “你居然一直都在监视着自己身边的人……” 这种事在纪安之眼中看来…… 他觉得柳小江要么是有被害妄想症，是个在精神上同样也不正常的家伙，要么……就真是一个各方面都无懈可击的恐怖敌人，哪怕是在面对弱小的时候，也一样会保持‘杀鸡焉用宰牛刀’的态度。 不怕敌人太强，就怕敌人太过谨慎，以至于浑身上下全无弱点，甚至是偶尔暴露出来的‘弱点’，也将在最后变成引诱他人的陷阱…… “这倒不至于……”柳小江很清楚纪安之的想法，但却并未理会对方心中的绝望，而是极为平静的摊手说道： “生命体的精力再强也毕竟有限，我不可能时刻监视着许多人的动向……” “不过，在我这利用尸毒得到了不死之身的人，死后……倒也确实是会把临死前的部分记忆共享给我。” “尽管这是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的一种被动情况，但我之前也的确是通过这种方式清楚了事件的全貌，自然也包括了你当时是怎样一步步将丁嶋安引向陷阱的……” “一个普通人……” “居然几乎毫发未损的解决了两位豪杰，而且如果愿意的话……甚至就连那如虎也不能幸免，如此有趣的普通人又怎能不引起我的重视？” “毕竟，依照当时的情况来看，你我必然也是敌对的关系，换成是你的话……难道会无视一个并不算小的威胁么？” “而且……” “就算我有自信不会被一个普通人威胁到，也并不在意你那些可谓称得上是卑鄙的手段，但万一不小心被你这聪明人察觉到了计划……可就不好了。” “基于事实……” “我可并不怀疑你这有些特别的家伙，是否真的有能力对这世道产生影响……” 第614章 毫无价值的人 “是么……” 纪安之不由得开口自嘲道：“原来事情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被你注意到了，根本就没有躲在暗处的优势……” “那么现在呢……” “既然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我，你和那老头的计划也不允许我这种人存在，眼下……只要说出自己的理由，你就真的会放过我么？” “实际从某种层面上来讲……”柳小江低头看着纪安之，并在略微沉吟了片刻后，道： “你其实与我很像……” “你我看似都是在为了自己，却又不全是为了自己而行动……” “我为了能像普通人一样生存下去，极端之下也未尝没有想过毁灭一切，让自己和身边人可以永远无忧无虑的活下去，但最终在理智上却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你因过往而打算对异人展开报复，这想法虽说怎么看也都很极端，但实际考虑你个人所需承担的失败风险，也无疑就是一条企图自我毁灭的道路……” “我不可能真的毁灭一切，你没能力消灭异人群体……” “二者之间虽有差别，但做不到与没能力……其实也并没有相差的太多，不管究竟是因为何种理由，也都终归还是不行能让事情走到最后一步。” “我只是选错了方法而已……”纪安之反驳道：“没能力做……并不代表我不想这么做。” “是么？”柳小江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我还以为你之前就是想求死呢。” “毕竟，依照你当初的经历来看，若真想彻底消灭异人群体，继续留在军队依靠实绩一步步向上爬，待到身居高位时……再考虑复仇，届时就算仍不能消灭异人，也肯定会造成比现在更大的麻烦。” “你当初在军队内部的付出与牺牲，我想也是被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恐怕就算有些人很清楚你对异人的态度，但面对实绩……也根本不可能会有人阻止你上位，你却偏偏选择了一个人独自离开。” “难不成……你这种明明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家伙，在当初那个时候反而并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么？” “……”纪安之。 “你今天却又突然示弱求饶，就为了继续保持理智的活下去……”柳小江并未理会纪安之的沉默，继续道： “这到底是真的害怕了那种生不如死的状态，还是说……你只是很想亲眼见证最后的结果，看看异人到底能否像是老人预想中那样融入社会？” “又或者……” “如今这种相较于往日，更接近于异人的身份，反倒让你理解了什么叫身不由己，导致你已经不再因为当初的仇恨，而对其他无辜的异人抱有仇视心态了？” 说着， 他面对陷入沉默的纪安之，耸肩道：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理由，才让你前后有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若你本性便是如此，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求饶也只是像我所猜测的那样，试图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见证一个结果，那么促使你对自身进行伪装的理由……又是什么？” “哦对了……” “如果你依旧想着要继续作乱，只是想靠着欺骗手段从我这活命，待到事后再针对异人进行其他行动，我可以告诉你……外面已经不会有人再为你提供支援了，你出去怕是一把手枪都弄不到了。” 闻言， 纪安之的瞳孔顿时一缩，“老周……你对老周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头道。 “但即便你们知道的并不多，应该也能猜到我的所作所为，同样也并不是孤立无援的，普通人的事……自然要交给普通人来处理。” “是他……”纪安之一听这话，瞬间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但随之也更加紧张了起来，“那个老头子……他对自己的学生做了什么？！” “暂时只是关押起来了……”柳小江对于纪安之的反应多少有些诧异。 “啧，就只是相差了十几岁而已，你这紧张的样子……怎么就好像自己的老爸死了一样，难道你和他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么？” 然而， 柳小江却不知自己这句极为恶毒的话，反而恰好说中了纪安之与周宏之间的关系。 二人之间虽说没有血缘关系，相差的年纪也仅仅只有十多岁，但在感情上……不管是当初考入军队时的照顾，又或是长时间在自己背后的默默支持，早已让父母双亡的纪安之，将周宏当成了亲人。 对于今日的纪安之来说，周宏就是老大哥、老师与老父亲一样的角色…… “我说……”纪安之听见周宏已经出了事，不由得更为紧张的低头思考了片刻，随之便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柳小江身上。 “我可以说明自己今日想要活下去的理由，也可以接受你在此之后的任何决定，哪怕是你最后仍然不愿意放过我，也请……也请你和那老头子求情！” “因为……” “老周是完全无辜的，他之所以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异人，很大部分原因也是由于见证了我的遭遇，再加上我的故意引导……才会将异人判定为必须要解决的麻烦。” “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搞出的问题……” “原来如此……”柳小江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失望，见到纪安之这等充满了‘人情味’的表现，他甚至根本不用对方继续说下去，就已经猜到了对方此前之所以想要活下去的理由。 “你果然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你没想过要彻底消灭异人群体，只不过是想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尽可能通过复仇来弥补曾经欠下的恩情，毕竟你自认为几乎从未回报过父母……” “至于为什么要真正开始着手针对异人……” 说到这里， 他抬眼注视着地上仍然在紧张周宏的纪安之，道： “也是因为想要报答恩情，是在听从周宏的安排行事啊……” “不！”纪安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马眼神坚定的否认道：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 “无聊！” 砰！！！ 柳小江突然一脚踢碎了纪安之的脑袋，随之眼神颇为冰冷的……望着那具坐起来的无头躯体缓缓倒下。 “就为了报恩……” “便可以不加思考的认为，那些被恩人视为麻烦的异人该死……” “居然把你当成相似的存在，看来我也还是太过天真了……” “毫无价值……” “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第615章 野性难驯 正如方才所说的那样， 柳小江基于对尸毒效果的自信，其实并不在意纪安之是死是活，因为只要对方体内还有尸毒存在，也就永远都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毕竟， 他完全可以通过尸毒的存在，随时掌控纪安之的想法与生死，一个念头……就能轻易让对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在自身掌握绝对主导权的时候，他倒也并不介意留下纪安之一条命，但前提是……对方必须具有一定程度的利用价值。 可事实上…… 由于尸毒的存在， 柳小江仅通过方才的对话与引导，就已经确认了纪安之的真实想法，断定了对方是个只想着复仇与自我毁灭，为了报恩甚至不惜伤害任何人的危险工具。 一件完全没有思想的工具…… 在他与那位老人所制定的计划之中，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不会思考’且过于危险的人。 他们之所以计划了这一切，皆是为了要让人们于灾难之中，思考原本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到底为何……才会引发这场类似于‘族群对立’的争斗。 柳小江在其中所充当的角色，对于普通人与异人两方来说，就等同于是普通人所面对的异人…… 纪安之这种完全不会对此事进行反思，甚至还会听从于另一个反对此事之人的命令，日后很可能会对计划造成影响与破坏的家伙……自然就是一种不被需要的存在！ 何况…… 纪安之那种虽然不仅只是为了自己，但仍可以被称之为‘极端自私’的态度，以及那种不管不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已经波及到了诸多无辜之人的事实，也的确是让柳小江感到了极其的不爽。 因此， 不管到底是基于自己心中的厌恶，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谨慎态度，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件几乎毫无价值可言的工具…… “嘁……”柳小江望着地上逐渐蔓延过来的血液，不由得一脸嫌弃的后退了几步，生怕被这污秽沾染了干净的鞋底。 周宏与纪安之二人如今在他看来，简直要比他这怪物还要更为狠毒…… 他与老人的计划虽说要牺牲不少人，甚至是必须要他亲手来造就这般牺牲，但对于他这怪物来说……那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的人类，在整个事件中本身就不能被称之为‘无辜’。 但即便如此…… 他与那位老人也在尽量避免更大的牺牲，试图只用部分看似抵触情绪最大的人们，在事件中给予其他更多人一个可供反思的警醒。 最后的牺牲者…… 大概也就只有一小部分思想极端的普通人，以及在事件中仍然想着要继续谋取私利的异人。 除此之外…… 柳小江今日之所以会来到暗堡的秘密基地，无疑就是在为了那些不必要的牺牲而做准备。 可反观周宏与纪安之二人，却可以为了达成自身目的，不顾那些对他们自己而言……也绝对可以算作是无辜的一般民众！ 还美其名曰…… 这是为了所有人的未来，才会不得已而为之…… 事实却是要用本可避免的大量无辜人命，来给自己谋取利益铺平脚下的道路…… 令人作呕！ “那周宏……”柳小江坐在室内的椅子上，看着躺在一旁仍在与尸毒进行融合的五月，不禁若有所思的开口喃喃道： “您老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与此同时， 仍是那片四面环水、环境优美的居住区内， 老人身边只跟着查尔斯一个人，从自己平时居住的阁楼内走出，随之就像是在散步似的拄着拐棍，朝着居住区内的某方向缓缓走去。 月色与灯光之下， 这片环境本就极为优美的地方，在此刻更是显得犹如高级景区一样，足以让任何来到此处的人忍不住驻足欣赏了。 “查尔斯……”老人对周围的优美环境显然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在来到居住区内某个别墅门前的时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一直都在跟随自己的查尔斯。 “你说这世上……还会有比我这老东西更狠毒的人么？” “……有。”查尔斯虽然不知道老人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认真的思考了片刻，随之极为老实的开口回答道。 “真的有么？”老人拄着拐棍笑呵呵的说道。 “毕竟，虎毒也不食子啊……” “老虎并不能算是狠毒……”查尔斯看着拄着拐棍明显是在惨笑的老人，摇头道： “像您这样的人物，应该知道动物界的事情，也不过是野性难驯下的本能，它们甚至都不能理解狠毒为何物，饥饿时不会选择食子的那些生物，也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愿食子……” “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 “不能比较么……”老人显然并未接受查尔斯的说法。 “但依我看……” “世人追寻名利的行为，与动物界的野性难驯，也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不过是在食物与传承得到了保证后……有了其他的欲望而已。” “人和动物，其实是一样的……” “但动物和动物也会有所不同……”查尔斯坚持道。 “就算不说那些为了生存抛弃子嗣，甚至是可以为了生存食子的动物，就算是人们眼中没这个习性的动物，也未必不会在严峻的事态面前选择这么做……” “此事究竟是否能算是狠毒，也是要根据事态或许才能判定的……” “那你觉得老头子我……是否过于狠毒了？”老人点了点头，随之再次开口问道。 “毕竟，在我这老东西的眼里，平日里或许能容沙子的存在，但在重要的事态面前……无疑也还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哪怕对方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如果真的狠毒……”查尔斯想了想，道：“您现在可能也就不会和我说起这些了。” “而且……” “在我曾经见证过的一些事情面前，您……也根本算不得是有多么狠毒，毕竟您之前已经给他很多次机会了，现在这局面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您在他做决定的时候，也并没有故意将其引向毁灭。” “既然您已经给过机会了，既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您……又怎能算是狠毒呢？” “呵呵……”老人对此沉吟了片刻，而后看似释怀的笑了笑，道： “异人历经生死么……” “你小子倒是也挺通透的……” 第616章 好人要更狠 别墅内部， 阴暗潮湿的地下牢笼内， 周宏见到屋子里的灯光突然大亮，不由得被光线刺激的眯起了眼睛，但却立刻看向了一旁由上至下的楼梯，恍惚间再次见到了那位曾被自己尊敬的老者。 “老师……” “已经好几天了……”老人走下了楼梯，来到囚禁周宏的铁栅栏前，仍然像是曾经那样慈祥的看着对方，道： “你也受苦了……” “您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么？”周宏显然并不在意自己所受的这点苦，反而更在意外面是否因为自己而产生了乱子。 “生病治疗……”老人拄着拐棍坐在了铁栅栏前的椅子上，隔着铁条看向其中难免有些灰头土脸的周宏，道： “理由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相信再过不久，除了内部之外，应该也没人会在意你是否重新出现在大众眼前了……” “那就好……”周宏微笑道。 “老师，错误让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其他人……没错，他们尚处于赌我或许能成的阶段，并未在事件之中为我提供任何帮助。” “你输了……”老人对此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道：“我明面上找不到任何理由拿他们问罪。” “你赢了……” “他们就会争先恐后的跳出来表示支持……” “那些老油条多年来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面对我这老东西……尤其是之前承受过失败的后果，他们自然不敢在事情并未定性之前，在我眼皮子底下站出来对你表示支持的。” “但你应该也很清楚……” “自己没有任何人的帮忙，能站到最后的概率并不高，而且一旦失败……所以你才会选择最愚蠢的方法，一个人带着手枪想来直接威胁我么？” “算是吧……”周宏见到老人坐在了椅子上，也是后退几步重新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 “既然在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为了目标……也总是要尽可能的赌一下。” “不过……” “我没想到您老居然真的会与那嬴勾有所勾结，一切竟然都是你和嬴勾那怪物私自决定的计划……” “私自……”老人对此不免摇头道。 “如果是真正为了大家考虑，就算私自做下了决定又如何，失败了也无非是要站出来承担代价……” “但如果并非是真正为了大家考虑，就算凭借口舌说服了大多数人，失败的责任又该由谁来承担，难道要惩罚‘一起’做出了决定的大家么，如此一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反而不会让人觉得深刻。” “有些事……” “尤其是像这种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绝不能以商量着来……这种耍滑头的方式来做决定，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失败的后果。” “当然……” “如果是在有人愿意承担责任的情况下，然后再转头与其他人商量问题的细节……自然也是一种最好的情况，但你愿意站出来承担计划失败后的责任么？” 周宏对此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我当然是……” “不……”老人摇头打断道：“你这也不过是马后炮，如果是早有了这种想法，你也就不会拿着枪来见我了……” “更何况……” “你那种计划所造成的牺牲，最后如果真的失败了……你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周宏。 “胜者说什么都是对的……”老人继续说道。 “你可以用这个理由来反驳我，也可以用它来强行说服自己没错，但我作为你曾经的老师，也不得不亲口告诉你……”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哪怕短时间内可以颠倒是非，但随着时间……也迟早都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若不想被后人戳脊梁骨，像是你我这种人……就必须严于律己，清楚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绝不能做的。” “说白了……” “也就是必须要分得清公与私……” “所以，在面临大事的时候，你我优先考虑的绝不能是自己，甚至是在决定中万不能有自己的影子，如此……无论何时才都能保证自身心安理得。” 话说至此， 老者眼神极为失望的看向周宏，道：“这些……我曾经分明也教导过你不止一次。” “而你……” “却偏偏还是在做决定的时候，首先要做考虑的从来都是自己，优先保证的也一定是自身道路的平稳……” “难道你真觉得彻底消灭异人，就能成功解决困惑已久的问题么……” “难道非得要用所有异人的命，才能让你觉得自己可以走得更加平稳么……” “难道在真的这么做了以后，你觉得自己仍然可以心安理得的走下去么……” “异人就是问题的根本……”周宏仍是无比坚定的说道。 “堵不如疏……”老人见此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如果是真的想要解决问题，你就应该知道一刀切这种方式……也只会引发更多的问题。” “但至少能保我们短时间内，可以得到更多喘息的时间。”周宏解释道。 “就算这会引发更多新的问题，但只要能保证我们能在社会稳定的情况下继续发展几年，我相信……我们到时在面对更多新问题的时候，也会拥有更多可以解决问题的力量，甚至还会有更多选择。” “而不是像今天……” “在面对异人问题的时候只能退让，若不想出现问题的话只能继续拖下去，不知道这问题到底什么时候会彻底爆发出来，又会在那时对社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损失与影响……” “否则……” “就得像您一样，必须要做出取舍，为了解决异人们的问题，不得不选择牺牲掉一些普通人，可如此……偏偏还不能保证可以一次性解决问题。” “我的计划虽然会有更多牺牲，但至少能一次性永久解决异人的问题，更能在其他新问题诞生之前争取发展的时间……” “你如何保证那些新的问题，一定会比异人的问题更小，而不是同样伴生于社会本质……”老人皱眉道。 “如果那些新的问题，也都和异人的问题相同，都是诞生于社会本质上的问题，难道你下一次也要继续这样解决问题，然后再等着更多新的问题由此产生么？” “我并不知道您和那嬴勾有所勾结……”周宏显然早已想清楚了自己的问题，但却一直还在坚持着自己并无任何过错。 “更不知道那嬴勾在您老眼里看来，不仅仅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反而还是一股极大的助力……” “如果我早知道这些事，又怎么可能会选择……” “你会的……”老人见此更为失望道。 “因为如果换成是你的话，早在一开始便不会选择接受嬴勾，更不会像我一样将他当成机会与助力，只会倾尽全力与他这异类拼个你死我活……” 说着， 老人缓缓从椅子上起身，明显已经失去了与周宏对话的兴趣。 周宏对此不由得心头一凛，“老师，您这是……” “小周……”老人转身背对着周宏，语气似乎很是平静道： “这应该也是你我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也的确是有我很大的责任……”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你不要再遇到我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了。” 话音落罢， 周宏便见到老人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楼梯，紧接着便有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家伙走了下来…… “老师，我并没有错……绝对没错！” 闻言， “是啊……”老人在楼梯前停下了脚步，但却仍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因为在你眼中真正有错的……是我！” 第617章 外人无法理解 别墅内， “您没事吧……”查尔斯见到老人拄着拐棍从地下室走出，并由于担心老人在此事上大受打击，于是便立刻迎了上去。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老人摇头拒绝了查尔斯的搀扶，拄着拐棍走到沙发前缓缓坐下。 “他居然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也仍是笃定自己并无任何过错……” “这倒也算是一心一意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了……” 闻言， 查尔斯只是站在一旁陪伴着老人，并未再开口对此事表达任何的观点，显然也很清楚自己这保镖一样的身份，若再对此事表达属于自己的观点……可就算是逾越了。 毕竟，地下室里的那人就算再有错，也是老人家以往最为看重的学生。 况且， 这里的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一个普通的保镖，哪怕观点正确……又能算得了什么？ 老人若是不问…… 他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很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于是， 查尔斯与老人之间，便在老人的伤感之中，愈发变得沉默了起来…… 片刻之后， 地下室方向传来的动静，顿时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只见方才与老人擦肩进入地下室的两个白大褂，此时已然抬着一副上面盖着白布的担架走了出来，并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抬着担架停在了老人的面前。 “妥善安排好一切后事……”老人见此却并未伸手掀开白布确认死者身份，只是看了眼担架上早已不再有任何生息的学生，挥手吩咐道： “对外……就说是重疾不治吧。” “老领导……”其中一个白大褂开口听起来，显然也已经不再是年轻人了。 “对外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查尔斯听到声音看了眼开口的白大褂，并根据嗓音推测对方年龄大概在50—60之间，但也由于嗓音方面的局限性……完全没办法做出更为精准的判断。 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与口罩用于掩饰身份，嗓音上听起来又是如此的陌生…… 查尔斯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眼沙发上的老人，因为他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除却自己，以及平日负责居住区安保工作的那些普通人之外，居然还有在手法上如此专业的暗棋可供老人驱使。 更重要的是…… 这两个白大褂作为普通人，竟能绕过外围那些没日没夜负责安保工作的同类，穿着如此显眼却又悄无声息的潜入居住区内部…… 此等身手在一众普通人之中，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毕竟，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哪怕都只是异人眼中无比弱小的普通人，但有资格被调过来负责外围安保工作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寻常人眼中那种普普通通的保安…… “儿戏……”老人看了眼敢于开口质疑自己的白大褂，不仅没有在心情低落时因此等质疑而动怒，反而面色相当温和的摇头开口解释道： “意外就是意外，哪有什么儿戏一说……” “即便是身份再高，也不过肉体凡胎，生老病死更是人之常情……” “那些不愿意相信的人，就算给出再合理的解释，也还是一样会觉得其中必有内幕……” 听到这话， “原来如此……” 方才开口的白大褂随即便不再多说，反倒是眼中颇为怀念的朝着老者点头道： “老领导，看到您还和曾经一样，我们这些人也就放心了……” “小周这孩子死后的一切安排，我也保证不会让您老感到失望的……” “嗯……”老人对于眼前这两个白大褂的信任，在查尔斯眼中明显已经超越了对方与周宏之间的师徒信任，搞得他也不免更加怀疑起了这两名白大褂的真实身份。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他最终也还是将疑惑埋在了心底，并没有真的开口询问这种明显不可告人的秘密。 “呦，这小黑不错啊……”反倒是方才开口的白大褂，在察觉到查尔斯的沉默之后，不由得颇为欣赏的看了过来。 “一个外国练炁的居然这么懂规矩……真难得！” “作为保镖……”老人对此也是点头赞同道：“这孩子无疑是合格的……” “就是在血脉上多少有些过于显眼了……” “嗐……”白大褂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这都已经什么年代了，出身这种事哪还有曾经那么重要，所以只要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思想也绝对是要大于出身的，毕竟同志远比同胞更加珍贵嘛。” “不过……” “想想如今这世道上，黄皮异心的白眼狼，相较于曾经那年代……倒也还真是多了去了。” 说到这里， 白大褂也不管担架上的尸体是否舒服，单手握住了支撑着担架的两根铁架，抽手朝着查尔斯的肩膀拍打了几下，道： “年轻人好好干……” “你既然有天赋进行练炁，身手自然也比我们强多了，老领导今后的安全问题……可就都仰仗着你了。” “……”查尔斯对此难免有些愣神，没想过对方居然还能如此‘放肆’，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此番在老人的面前，这样说话是否多少有些逾越了。 见此， 老人也是极为无奈的微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你们这些人早都已经退的差不多了，我也只是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信任的人，才不得不把你们叫回来帮帮忙……” “既然退都退了，就别再瞎操心了，等处理完小周的后事，你们还是哪来的回哪去，今后只操心子孙后代就行了……” 闻言， “行，那您老也多多保重……”白大褂点头收回了自己的手臂，重新抓稳了身后那副颇显沉重的担架。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我看您老也该找个机会真正退下来享福了，别总是拿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来说事，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也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说罢， 两名白大褂便朝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随之在查尔斯仍旧深感疑惑的目光之中，抬着手中担架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别墅。 “回去吧……”老人在目送着两名白大褂离开许久之后，也并未在意当前明显还无法理解此事的查尔斯，随即便拄着拐棍起身走向了别墅的大门。 “……”查尔斯望着老人的背影，忽然觉得原本并不算笨的自己，在这些华夏老人的面前……简直就像是一头蠢驴，能理解的也只有手中的工作了。 “奇怪的华夏人……” 第618章 有些事注定无法挽回 另一边， 京城郊外的暗堡基地内， 五月昏睡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成功融合了体内的尸毒，缓缓睁开了早已漆黑一片的双眼。 然而， 她自己却并未发现自己双目漆黑的恐怖模样，反而一醒过来就闻到了极为浓烈的血腥味，起身看见了此刻仍坐在室内椅子上的柳小江，以及倒在不远处地上那具死相惨烈的无头尸体。 “纪安之……”五月看着室内满墙的鲜血，尽管并不会对纪安之产生同情，也还是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道： “你就不能小心点么，干嘛非要搞得满哪都是……” 闻言， 柳小江坐在椅子上转身看向了五月，却发现对方眼眶内仍然还是漆黑一片，不免对这般恐怖的模样感觉到了些许意外。 “怎么？”五月察觉到柳小江异样的眼神，不禁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还以为是自己哪里看起来不对劲了。 “你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 “应该没什么大碍……”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暗金色的光泽，将五月体内与尸毒融合过的情况尽收眼底，随即摇头道： “看来你这种纯粹的先天异人，就算是经过我亲手处理的尸毒，若想与之完美融合……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 “你说什么……”五月注意到柳小江的视线，当即紧张兮兮的用手摸了摸脸，但却并未发现脸上有哪里不对劲。 “我该不会是被你给毁容了吧！” 见此， 柳小江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之起身缓缓走到五月面前，伸出手指放在对方的额头之上，亲自将尸毒引入对方的灵台之内，使得那双看似恐怖的眼眸恢复了正常。 “这样就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不自知的五月对此依旧没有任何感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是与尸毒的融合并不完美而已……”柳小江收回放在对方额头上的手指，面色平静的重新走回了椅子前坐下。 “不过，经过我的亲自引导，那尸毒……也已经与你完美融合了，如此一来即便今后不小心伤了灵台，我也依旧有办法让你重新恢复过来。” “虽说并不是你自己的力量，但相较于我之前为那些人演示的情况，你现在……才能被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 “此外……” “它甚至还为你打破了自身的极限，彻底破除了作为先天异人的局限性，除却与生俱来的能力之外……你同样也可以通过后天修炼掌握其他的能力，而且在修炼速度上也绝对要比一般的异人更快。” “长生不老……” “如果这世上真的还有成仙成圣的可能，这足够让你比其他异人更具行于此道的资格了……” 听到这些话， “居然就这么简单？”五月心中也难免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原本还觉得自己明明已经足够高看柳小江了，却不料对方已经达到了随便给予他人‘莫大机缘’的程度。 长生不死…… 甚至是成仙成圣……她居然这么简单就从柳小江手中得到了一切，居然什么都没有付出就得到了他人梦寐以求之物！ “这世上愿意接受异类的人不多……”柳小江微微颔首说道：“在得知部分真相后仍愿意帮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对于你这样从始至终都不会以异样的眼光来看待我，也不像是世上大多数人一样对我这怪物充满敌意的朋友，我自然也是很愿意给予你一些轻易便能做到的帮助……” “长生不死这种事对于人类来说，或许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但对于我这样的异类而言……也不过是随手可为的一件小事罢了。” “所以……” “我不需要你为此感恩戴德，只需你以朋友的身份帮些小忙……便已经足够了。” “就只是监督基地内的其他人？”五月对此仍是难以置信的试着问道。 “啊……”柳小江对此并没有否认，“其他再多的……” “就算你已经拥有了不死之身，但以你目前作为异人的实力水平，也很难在其他方面上帮到我的忙……” “我的确可以将手中掌握的八奇技，挑选出几个适合的用于提升你的实力，但那样一来……就连我也说不准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毕竟……” “现在的你并非是在国外，不可能对自己的同胞下手，这样的你……显然不适合与我站在一起，处理那些必会有人牺牲的问题。” “说白了……” “这是你的心性使然，也是你心境与实力并不匹配的结果……” “你……”五月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抬眼看向柳小江，道：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柳小江。 “明明是敌人……”五月盯着柳小江自顾自地说道。 “你却因为我的存在，放弃了原本定下的做法，甚至还故意给了我帮你办事的机会，并以此让我变成了和你一样近乎不死的存在……” “这如果还不是喜欢的话，我想不通你还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你想听真话么？”柳小江对此倒是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反倒是在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看着五月。 见此， 五月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失落，但很快就被一股强烈的好奇所取代了，“我当然要听真话……” “我当时的确救不了乌向尤那个孩子……”柳小江解释道。 “但如果……如果我强烈要求公司的话，或者就能以临时工存在的必要性，迫使公司与暗堡在此事上有所妥协，只要我能将乌向尤那个孩子抓回去……” “而且……” “现在看看暗堡的这些人，似乎也并非是我曾经所想象的那种样子，也许我当初若是能把乌向尤抓回来，而不是听从命令对其进行抹杀……他大概也不会死吧。” “此外……” “如果他不死，能等到今天，我……应该也就能凭借双全手的能力，针对他的精神损伤进行一些有效治疗了。” 话说至此， 他眼中满是歉意的看着五月，道： “不管怎么说……” “我并不打算欺骗你这样的人，所以不得不承认乌向尤的死，也的确存在着我的一部分责任。” “为你改变做法……” “一方面是觉得这样或许更有人情味，另一方面……或许也是我想对你进行一些补偿吧。” “补偿？”五月的大脑顿时冷静了下来，“难道你觉得这些补偿，就能拟补一条再也无法挽回的人命么？” “不能……”柳小江摇头道。 “但这么做的话，至少能让我觉得问心无愧……” “毕竟，人活着……问心无愧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话音落罢， 五月站起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室内早已没了柳小江的身影，最终也只得失去力气似的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胆小鬼……” 第619章 后院起火？ 深夜， 柳小江不声不响的独自离开暗堡基地，回到了全性等人暂时借住的村子里。 一进屋子…… 他便发现二壮明显早已结束了修行，而且看起来也貌似是正在等着自己。 “这个时间了，还不休息么……”柳小江看了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二壮，随之自顾自地走到茶几前坐下，伸手拿起水壶为自己沏了杯热茶。 “……在等我？” “为什么不直接利用双全手的能力，控制暗堡的工作人员来为你办事。”二壮此刻怀抱着双手，表情颇为不满的看着柳小江，道： “你明明就可以凭借这种方式，彻底杜绝那些人背叛的可能，但却偏偏要让那个女人……让她来代替你监督基地的情况，还给了她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难道这些仅仅只是对她的一种补偿么？” “不然呢……”柳小江拿起杯子喝了口还算滚烫的茶水，接着就像是在叹息似的呼出了一口热气。 “我虽然可以通过双全手来促成结果相同的事，但你想没想过若是一个一个的对他们施加控制，基地里那么多的人……我到底要在那里待多久？” “何况……” “你所认为的那种‘控制’，本质上也并非是一种控制，而是通过能力对其记忆进行剪切，然后从心理上进行一定程度的引导，才可能出现那种‘精神控制’一样的效果。” “而且……” “这种事也并非绝对的，往往还需要目标在精神上遭受过某些巨大打击，必须是要在坚韧的灵魂层面上出现了‘漏洞’……才可能通过双全手对其灵魂施加手段。” 说着， 他将杯子里的热茶一饮而尽，道：“尽管以我的水平，就算不需要这些先决条件，也能成功利用双全手对其施加手段，但如此一来……可就说不准会给目标留下多少后遗症了。” “毕竟，人的灵魂说脆弱倒也的确脆弱，可要说坚韧的话……在某种层面上也确实极为坚韧，尤其是在关乎到深深刻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等方面上，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它甚至可以自我修复。” “像是曲彤之前那种用于控制老马的方式，无疑就是趁着老马遭受打击意志力薄弱的时候，通过双全手的能力趁虚而入……针对其记忆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剪切，之后又在心理上对其进行了引导。” “但，老马到底是个异人，还是神机百炼的继承者，就算不擅长灵魂方面的修行，也要比一般的普通人意志力更强，所以就算曲彤真的得逞了，事后也一样还是要根据情况，数次施加手段维持效果。” “这种事做得多了……” “若非曲彤那女人对老马也有些感情在，并未选择在此基础上通过双全手的能力更进一步，他怕是也迟早都会变成一个拥有严重精神疾病的傻子……” “我现在的水平相较曲彤虽然要更高，但同样也不可能真正篡改……甚至为他人凭空捏造出一段记忆来，因为这几乎就等同于是在凭空创造灵魂了，我做不到……双全手这种东西也不可能做到。” “所以……” “如果是要对他人直接施加手段，强行对其记忆层面进行剪切操作，势必就会对目标造成极为严重的后遗症，搞不好……还会让对方变成一个白痴，之后甚至就连双全手的能力，都无法进行修复。” “要知道……” “这种接近于让人接受了额前叶切除手术一样的效果，在外面的某些国家之中……可是一种针对凶恶罪犯的酷刑啊。” “我又怎么可能为了‘救人’，便以此等极端手段强制他们为我办事……” “……”二壮听到这些话顿时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勉强相信了柳小江的解释。 “这居然比杀了他们还要更加残忍么……” “当然……”柳小江点头道：“他们若不愿意妥协，我就算杀了他们也还有回旋的余地，也能通过尸毒与双全手的能力令其复活，但若是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白痴，可就再也没办法挽回了。” “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二壮半信半疑的看着柳小江，道：“非要让一个合适的人留在那边负责监督么？” “而那个曾经对你有过关照的女人……就是最好的人选？” “啊……”柳小江点头道：“我承认在此事上确有一点私心，因为不管有没有五月在旁负责监督，那些已经了解到情况的暗堡工作人员，在亲眼见识了大棒与甜枣后……背叛我的可能性也都很低。” “所以……” “我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可能性较低的意外，另一方面……也仅仅只是由于曾经的一些事情，想要对五月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补偿。” “我相信……” “如果乌向尤那个孩子还活着，应该也会希望自己的五月姐姐，能够放下曾经的一切好好活着吧……” “哼！”二壮见到柳小江这幅怅然若失的模样，即便是信任这榆木脑袋不会在外面粘花惹草，也难免还是会对此感觉到些许的不爽。 “你对那女人真的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么？” “要我看……” “那个女人看向你的眼神明显不太对劲，根本就不像是在面对一个普通朋友的感觉，那种复杂、犹豫……甚至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之间，好像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呢？” “……”柳小江。 “说啊！”二壮见到柳小江的沉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撇嘴道。 “你刚才不是还很能说的么，怎么一到关键的地方就不说了？” “朋友……”柳小江很清楚二壮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并不是在针对五月这个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女人，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仅此而已……” 然而， “朋友？还仅此而已？！”二壮听到这话反倒直接炸毛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和我之间，也和那个女人一样只是朋友……也只是仅此而已了？！” “不……”柳小江见到二壮的反应不免极为疑惑，随之脑内的思绪飞速运转，试图安抚二壮道： “同伴……” “你和她是不同的，你是我的同伴……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第620章 情为何物 对于二壮， 柳小江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无法理解她对自己的感情。 对于男女之情， 他虽然从未经历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也并不是完全不清楚‘夫妻’的概念。 他也只是不了解‘情爱’究竟为何物罢了…… 柳小江很清楚二壮为何愿意一直跟随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对方想要永远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意思。 但这…… 他不清楚这究竟算不算是那种所谓的‘情爱’之事…… 他只知道自己愿意和二壮永远待在一起，也不能接受二壮在自己的面前受到任何伤害。 但这…… 他在面对身边其他人的时候，或多或少也会出现同样的感觉，甚至就连面对张楚岚与冯宝宝……这种不算是自己身边人，但也能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时，也都会出现与之相差不多的感觉。 所以， 尽管对于二壮的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但他却并不能真正的确认此事，究竟是否能算是唯一的特别…… 而且…… 他也觉得这种事开口说出来，多少会让自己感到些许不自在，以至于从未开口与任何人提起过此事，更不敢向任何人询问这种事……到底能否算是‘情爱’。 以至于每当察觉到夏禾那种嘲笑似的眼神时，他也都会下意识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懂的模样…… 但实际上， 他本身也没比张灵玉好到哪里去，甚至在某些方面上还都不如对方呢…… “同伴……”二壮听见‘同伴’二字差点爆炸，但听到柳小江后续所给出的解释，尽管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却也还是逐渐平息了心中的情绪。 她深知对于柳小江这个榆木脑袋来说…… 你让他为了某些目的在他人面前演戏，甚至是不要脸的开口与其他人‘攀关系’或许还行…… 但要让他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不含任何目的面对面开口表示亲近，那简直就像是要杀了他一样难受…… 她知道对于柳小江这种对自己人不善言辞的家伙来说，开口说出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或许就已经可以算是他下定很大的决心了。 “唉……”万般无奈最终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二壮明白自己既然已经认定了对方，那就应该接受对方这种不算是缺陷的小毛病。 “你没事了？”柳小江见此小心翼翼的看着二壮道。 二壮见到柳小江这般滑稽的模样，不由得更是深表头痛的捂住了额头，“嗯，没事了……” “那……”柳小江对此放心似的松了口气，随之极为谨慎的看了眼房间周围，道： “趁着四下无人……” “二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情爱之类的……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会像今天一样？” “哈？”二壮闻言顿时一愣，仿佛听错了什么一样。 随后，她更是颇为惊讶的抬眼看向了柳小江，就好像自己今天是头一次认识对方似的。 “你……你真的是柳小江本人么？” “……”柳小江。 “还真是……”二壮见到柳小江这般模样，也明白了自己刚才那是废话，自己面前的若不是柳小江本人，又怎么可能会问出如此莫名其妙的问题。 正常人…… 又怎么可能开口询问他人何为情爱？ 这世上有谁不是顺着自己心中的感情决定如何去爱的？ 于是， “爱情么……”二壮思考了片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觉得是要接受彼此的一切，无论发生什么也都不再分开……” “就这？”柳小江难免诧异道。 “那这和其他更好理解的友情与亲情……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觉得……”二壮反问道：“等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并有了孩子和家以后，夫妻二人对于彼此而言……又是什么？” “朋友……还是家人？”柳小江试着猜测道。 “……当然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家人。”二壮点头道。 “区别只在于……” “你和你的朋友，还有身边的家人……不会总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夫妻则是在朋友与家人的基础上更为亲密的关系。” “一般来说陪你最久的人……” “既不是君子之交的友人，也并非从小到大的家人，而是与你吃饭睡觉总在一起的另一半……” “这样么……”柳小江对此似懂非懂的挠了挠头。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尽管开始可能会不太习惯，但如果你真的愿意……我倒也并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反正……” “我本身就不怎么喜欢孤独，若真的有人愿意一直在身边陪伴，我想……这对我来说应该也是件好事儿吧。” 此话一出， 意思显然也是极为明显了， 二壮曾预想过柳小江接受自己时的很多种情况，但唯独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真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连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二人之间的气氛，竟也由于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随之陷入了极为罕见的一片沉默…… “咳……” 柳小江察觉了二壮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更因为对情爱的初步理解……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方才那些话，几乎等同于是单方面宣布了自己对二壮的感情，所以他也忍不住用咳嗽掩饰着尴尬，道： “那个……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我就先走了，东北那边毕竟还有一些特别的存在，需要在事件真正开始发酵之前进行……” 然而， 就在柳小江起身想要‘逃离’此地的时候， 他却发现二壮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并弯腰过来一手拄着茶几桌面，一手伸过来死死拽住了自己的衣角，小脸满是红晕的抬眼看着自己，道： “别走……” “如果不想惹我生气的话，那就别走……趁着这次机会，我还想继续加深你对感情的理解，至少……也要让你明白感情的深浅。” “……”柳小江看着自己从未见识过的二壮，就算不是很理解对方的意思，也还是下意识的点头答应了对方。 接着…… 他便在这种奇怪且暧昧的气氛之下，任由俏脸羞红的二壮拉拽着衣角，相对沉默的跟着对方一起回到了房间，而后……亲眼目睹房门被随手上了锁。 第621章 年轻人要懂得节制（上） 次日， 柳小江望着躺在自己身边早已睡去，脸上却仍然留有着两道泪痕的二壮，恍惚间也忍不住有些感慨……他没想到二壮竟然真的能在一夜之间，就让自己在情爱方面有了如此巨大的成长。 现如今…… 他回想起昨夜的自己由迷茫至了然，也不得不承认二壮在各方面来讲都是个好女人。 而且，也得亏了是二壮…… …… 事后想起来…… 尤其是在见到二壮脸上的两道泪痕之后， 柳小江也难免会对这一心一意只愿能永远跟随自己的女人，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是在责怪自己不懂得怜惜对方的柔软想法，甚至是出现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害到对方的莫名恐惧感。 哪怕是清楚无论遇见了怎样的伤势，自己都能够凭借各种手段治好二壮，也一样还是会对此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 只是…… 他似乎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以至于认为这所谓的束手束脚……或许就是自己与二壮之间，因此有了更多联系的证明。 “孩子么……” 柳小江望着身边二壮的睡脸，不知为何忽然联想到了这方面，随之低头看了眼二壮小腹的位置，眸中暗金色的微光也因此一闪而过。 “这似乎也不错……” 他察觉到二壮体内并无生命诞生，眼中却并未随之出现任何的遗憾，反而开始思考起了关于后代的问题。 事实上， 由于本身并非人类， 柳小江很清楚自己与人类之间，不可能以正常的方式繁衍出后代，那种所谓的体操运动……也不过只是一种用来加深彼此感情的方式罢了。 但如今在某种层面上来讲， 二壮不仅仅只是成功融合了尸毒，并以人身将尸毒当成了一种‘高品质补品’，甚至可以被认为是彻底接受了尸毒这东西，变成了一个与柳小江有些相同，却又还有更多不同的异类存在。 不过，也由于尸毒这东西本身并不属于二壮，而是在柳小江的意愿下与之进行了一种融合，所以即便她本身已不能再被称之为单纯的人类了，却也同样不会因为尸毒这种‘补品’直接变成一只僵尸。 尸毒…… 在真正完全化作‘补品’，加强了二壮的身体与生命力之后，在她体内……无疑也已经是不复存在的了。 她既不会像是丁嶋安、夏柳青、梅金凤、吕良与涂君房等人那样，由于并未真正与尸毒产生融合，只是在特定情况下保持理智，并且还拥有了一般僵尸的不死特性； 也不会像是夏禾、沈冲与五月三人那样，虽与尸毒产生了融合，但并未真正消化干净，就算拥有了更加强大的不死之身，却并没有彻底摆脱柳小江的部分主导权。 柳小江很清楚二壮与陈朵两女，无论遇到何事都不可能背叛自己，所以打从开始对她们施加的手段就是特别的，不仅主动抹去了尸毒原本存在的所有负面力量，还亲自将其当成补品融入了她们体内。 控制与监视，甚至是他自己对尸毒的控制权……在她们身上也都是完全不存在的。 可以说…… 二壮与陈朵两女在融合了尸毒之后，也仍与柳小江之间保持着原本的关系，并不会存在着一些由尸毒带来的特别联系。 她们既不会因为尸毒而受制于柳小江，也不会因为尸毒与人类产生负面的区别，完全就是一种被尸毒完美强化过的普通人类…… 哪怕不死，哪怕长生不老，相较于柳小江而言……她们也都是正常的人类！ 严格来讲…… 柳小江虽然不可能与普通人类繁衍后代，但若是二壮与陈朵这样与普通人类有所区别的人类，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以正常繁衍后代的可能性。 只不过…… 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于柳小江，反而是体现在了二壮的身上…… 毕竟，在生物层面上来讲，繁衍后代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生命，一旦生物体本身做到了长身不老，拥有了近乎永恒无限的生命力，也就不再需要以此方式来延续生命了。 柳小江认为自己有和二壮繁衍后代的可能，也是由于自身所拥有的力量，早已达到了可以掌控自身的水平，所以只要他有那个意愿……就能轻易突破生物体的大多数本能行为。 但反观二壮…… 她虽然也有了近乎永恒无限的生命力，但却并非是依靠自身的力量做到了此事，只是依靠柳小江强行掌握了突破生死的能力，甚至都无法理解自身为何能够长生不死，自然也是做不到完全掌控自身的。 因此…… 二壮若想抓住自己与柳小江繁衍后代的可能，也就必须要在修为上达到足以掌控自身一切的水准，而这……显然就是在短期内根本无法实现的事情了。 “这种事……”柳小江想到这里，不免无奈的笑了笑，“还是以后再作考虑吧……” 话音落罢， 他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身，并在不打扰二壮休息的情况下，下床穿好衣物走出了房间。 然而， 他刚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客厅之中，跟着自己的全性成员无一不落，甚至就连马仙洪也和他们坐在一起，而且……所有人都在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这一刻…… 柳小江显然是极为尴尬的，就好像是自己才刚做了啥坏事，马下就碰巧被人抓了个正着一样…… “咳……各位……早啊。” “早？早什么早？这都已经几点了？你们年轻人怎么一点都不懂得节制？还他娘的真就折腾了一夜啊……”夏柳青顶着极为明显的黑眼圈开口说道。 此外…… 好像还不仅只是夏柳青一人，在场所有人几乎也都是很疲惫的样子…… 见此， 柳小江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第622章 年轻人要懂得节制（下） “你们……” 柳小江对此难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众人，“……该不会是在客厅里听了一整夜吧？” “呵呵……”夏禾自然是看出了柳小江的尴尬，但却不想让他有机会因此产生羞愤，以免让自己错过这个调笑对方的好机会。 “我说掌门大人啊……” “您也不想想昨夜的动静到底有多大，二壮那丫头叫的简直跟村里杀猪了一样，这个惨啊……如果不是我们在外面帮忙看着，不时靠着自己的一些小手段帮忙掩盖，这还不把外面的村民们都引来？” 说着， 她忍不住用手拄着自己的下巴，并饶有兴趣的朝着柳小江坏笑道： “行啊……” “看不出来啊……” “咱们这位掌门先生还真是厉害呢，就是不知道您昨夜搞了那么大动静，就凭二壮那小丫头的身板……受得了么？” “主……掌门，需要我现在进去照顾一下二壮么？”温莎眼下也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柳小江。 “我想应该不会有没什么大碍吧……”沈冲见此便习惯性的想给柳小江解围，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道： “掌门大概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失去理智的，何况咱们还有双全手这门绝技在，二壮小姐之前也得到了特殊的照顾……” “哪有夏丫头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夏柳青对此也是赞同的点头说道。 “咱几个昨夜可是一直都在的，没听见那动静才刚刚停下来不久，掌门就一个人从里面悄悄跑出来了么？” “二壮那丫头肯定没啥大碍，想必也只是被折腾一夜累了，所以才忍不住疲倦睡着了吧……” 说到这里， 他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了仍站在房间门前的柳小江，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 “我说柳小子……” “你这合欢的功夫是天生的，还是自己专门找来的门路，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把这门功夫交给老头子我啊？” “嘿嘿……” “你也知道俺老头子一直都是个童蛋子，原本上了年纪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不有了你那种强化身体素质的手段，我这老头子也开始觉得……未来可期啊。” “……”柳小江。 此时，兴许是察觉了柳小江的尴尬，又或许是对这件事本就没什么兴趣， 陈朵、吕良、涂君房与马仙洪四人，倒是没在这上面继续说些让柳小江想死的话，但殊不知四人那种好奇、好笑、看戏与疑惑的眼神，就已经让柳小江觉得他们本身与夏禾四人没啥太大的区别了。 反观柳小江…… 尤其是在察觉到陈朵眼中的好奇，以及那种想要上前询问却又顾及着自己的模样，搞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简直都想立刻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了。 但…… 他很清楚在面对这群家伙的时候，尤其是夏禾那个喜欢调笑别人的女人，自己若逃了……也只会让对方今后抓住这种足以致命的弱点，因此只能强忍着心中想要逃跑的欲望，故作平静的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 “的确是怪我没有注意到动静的大小，还真是辛苦你们守在这帮我进行掩盖了……” 说完， 柳小江由于极度尴尬也不得不选择停顿一下，以求迅速想出其他可以用来略过此事的言论。 但就在此时…… 一旁完全看不出柳小江眼色的马仙洪，却是忽然开口说道：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么？” “如果是要孩子随你的姓，可得想好能让高家接受的理由，毕竟你孜然一身……而高家又是个大家族，他们应该也很想你们的孩子，能在今后入他高家的族谱吧？” “而且……” “若有需要的话，我这个做叔叔的，可以充当孩子的老师，一定……我一定会倾尽所有，让孩子在今后成才的。” “咳……”柳小江这一下差点没被马仙洪给呛死，随之赶紧在夏禾等人戏谑的注视之下，摇头道： “话说这才哪跟哪啊，你想的也太多了吧……” “不行！”温莎无视了柳小江的反应，立马咬牙切齿的看向了马仙洪，道：“我是不会把孩子交给你的，主人和小姐的孩子……理应由我这个生活助理来负责！” “我是要成为孩子的老师，教他如何面对这个世界……”马仙洪不甘示弱道。 “至于生活方面的事……谁说要和你这女人抢了？！” “嚯……”夏禾看了眼争吵的二人，“想不到你们还都挺喜欢孩子的，但若是让孩子跟着你们的话……怕是最后也会给教导成公司的眼中钉吧？” “你懂什么？！”温莎与马仙洪几乎异口同声道。 陈朵看了看温莎与马仙洪，又看了看脸色漆黑的柳小江，弱弱的举手说道：“我觉得……” “够了！” 柳小江看向温莎、马仙洪与夏禾三人，呵斥道：“我已经说了……” “谢谢你们守在这帮我掩盖动静，至于其他再多的……如果你们还要说下去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些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就算要开玩笑也别太过分了……” 说完， 他强忍着想要逃离的冲动，看向一旁目光仍有期待的夏柳青，道：“什么合欢的功夫……我不知道！” “昨夜的事……” “我不可能多说，也不愿意多说……” “现在你们该干嘛就给我干嘛去，我接下来还要去趟东北……处理余下的事！” “恼羞成怒了？”夏禾对此却是全无惧意的看着柳小江，“你这绝对是恼羞成怒了吧？” “敢做还不敢当么？” “知不知道我们昨天在这几乎一宿没睡，就为了帮忙掩盖你和二壮那丫头的动静，看见没……连我都有已经有黑眼圈了，难道不该感谢我们没让你把房盖都掀了么？” 闻言， 在场所有人看向柳小江的目光之中，几乎全都带上了些许不太明显的瞧不起，甚至就连陈朵也是一样选择配合了其他人…… 见此， 柳小江明白自己转移话题的计划落空了，以至于让自身当下的境地也更为尴尬了几分。 但就算知道这是夏禾的故意而为，他也分得清事情的主要源头在自己身上，根本不可能因为几句调笑就拿对方怎样，于是乎…… 他躺平了。 第623章 妖怪而已 许久之后， 柳小江终于熬过了夏禾等人的调笑，坐在沙发上尽管脸色多少仍有些尴尬，但却还是将手放在嘴前咳嗽了几声，随之道： “没错……” “虽说昨夜的确是有些过于……嗯，过于专注了，但只要彼此之间都愿意对此行为负责的话，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应该也是很正常的。” “谁也没说这不正常啊？”夏禾怀抱着双手倚靠在沙发的扶手边上。 “只不过就算是再正常的行为，您深夜里把动静搞的那么大，不知道的……我们还以为您就是故意的呢。” “咳！别以为我不是人！就一定会做那些不是人的事儿！”柳小江恶狠狠的瞪了夏禾一眼。 “你们既然已经明白了我不是故意的，那就别再提起这件让我感到为难的事了。” 说着， 他目光扫过仍然忍俊不禁的众人，一脸恨恨的咬牙说道： “是……” “我是不小心连累你们一夜未眠，但今天站在一起指责我这么久……也已经够了吧？” 见此， “嘿嘿……”夏禾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我反正是已经满足了，就是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放过我们的掌门先生了。” “夏禾……”沈冲对此一脸无奈的说道：“好像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在抓着此事不放吧……” “我们可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掌门与掌门夫人终于确认了关系么，这在我们的眼里……又有什么值得让人意外的？” “毕竟，在场的除了马村长之外，怕是谁都清楚高小姐对掌门的心思，最多……也就是没想到昨夜的动静会那么大而已。” 闻言， 马仙洪不以为然的看了眼沈冲，虽然不太明白二壮与柳小江之间的事，但看起来也已经知道了事情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孩子什么的…… 现在谈起来明显还太早了…… “是啊……”夏柳青这时也是一脸赞同的说道：“谁不知道二壮那丫头对柳小子的心思，至于昨夜的那动静……毕竟都是年轻人嘛，干柴烈火啊。” “柳小子厉害归厉害，但情欲这方面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我想大家应该也都能理解。” “嗯……”涂君房这时也是看了眼柳小江，道：“没有三尸……或者说斩去了三尸，也不代表这人就没了感情，而且初次发现新鲜事儿的喜悦感么……能理解。” “涂哥……”吕良注意到柳小江的脸色又开始黑了下来，顿时小心翼翼的给涂君房使了个眼色，完全不敢和其他人一样开口调笑柳小江。 “唉……”温莎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明显已经放弃抵抗的柳小江，也不免对事情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她还以为二壮和柳小江两个人整整折腾了一夜，也许就是在为大战之后的平静生活提前做准备呢，却不料二人对此压根就没有什么想法，昨夜那么大动静居然也真的只是个意外。 可惜…… 太可惜了…… “小江哥哥……”陈朵见到众人不再有之前的‘激动’，再回想起柳小江方才说要离开的话，不禁疑惑道： “你刚才说是要去东北……” “难道是公司东北大区那边，高叔和刘叔那边……遇到什么意外了么？” 听到这话， 原本面对公开处刑早已躺平的柳小江立马来了精神，随之便朝着小脸满是疑惑的陈朵摇了摇头，道： “我们早在之前就已经与高家划清了界限，何况高家如今也并非是圈内曾经的四家之一了……” “所以……” “哪怕现在仍有人怀疑我与高家之间是否存在联系，也不可能有人敢在公司的眼皮子底下找高家麻烦，至于公司本身对高家的怀疑……身份注定了他们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就算有人是想要先斩后奏，打着‘谨慎办事’的旗号先对高家下手，然后再从高家内部寻找所谓的证据，也得看高家本身是否愿意任人拿捏……” 说着， 他看了眼二壮所在的房间，脑中闪过了高廉的那张脸，随之道： “高家若是仍有些骨气的话……” “公司又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高家下手，他们那些人可不会因为这点怀疑，就去做那自断羽翼的蠢事儿……” 陈朵听到并非高廉等人遇见了什么意外，曾经在东北大区待过一段时间的经历，更让她疑惑不解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那……还有什么值得让小江哥哥亲自去跑一趟？” “一群喜欢任人宰割的畜生罢了……”柳小江开口为疑惑的众人解开了疑惑。 “……就是你们眼中那些所谓的仙家，那些得了炁、也懂练炁的山中野兽。” “这……”夏柳青一听柳小江是要对那些精灵下手，因神格面具对其他巫术同样有所了解的他，不免缓缓皱起了眉头，道： “柳……掌门，我不知你是否对巫术有所了解，但如果是要对那些山里的精灵下手，你亲自跑去东北的大山里……岂不是主动入了它们的局？” “要知道……” “动物得炁要比咱人类更加不易，但也因为本身的天性修炼极为迅速，何况……里面还有一些与出马仙联系颇深，并因此供奉得了香火与信仰的家伙。” “那些只是可以借用它们部分力量的马仙儿，就已经能让东北那一脉的人在圈内立足了，若是它们的本体……谁也不知道这些修炼速度远比人类更快的家伙里，究竟会不会有人们眼中的那种妖怪。” “懂得修炼，口吐人言……”柳小江不以为然道。 “如果只是普通人眼中的定义，它们之中随便拿出来一个，也都足以被称之为‘妖怪’了……” “不过，在异人的眼中看来，它们大多数也只是懂得练炁的动物罢了，山中的精灵……这都已经是一种对它们的美化了。”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向明显对那些东西抱有敬畏的夏柳青，耸肩道： “抛开着一切……” “在任何时代、任何人眼中都能被称之为妖怪的家伙……现在倒是也有，但也只剩那下一个了。” “呵……” “一个懂得修炼，并且上千岁的野兽……听起来倒是挺吓人的。” “但可惜……” “早在它当年决定了与人类产生联系，甚至是开始主动追求香火与信仰的时候……就已经不足为惧了。” 第624章 超脱于一切 “上千岁的妖怪……”夏柳青忍不住震惊道。 “这种东西居然一直都生活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那它莫不是要比历朝历代的龙虎山天师还要……” “哪有这么简单……”柳小江对此嗤之以鼻道。 “你们都只看见了那些野兽得炁，在修炼的速度上远比人类更加迅速，却并未看见它们身上的更多局限性……” “你觉得天道会允许这世上，再出现与人一样难以被掌控的生灵么？” “这就是它们得炁为什么会比人更难的主要原因……” 说着， 他发现在场众人几乎都是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开口解释道： “你们可以理解为……” “这世界所能承受的力量是一个整体，包括人类在内所有生灵的‘力量’……也皆有一个极限。” “而人类……” “实际上早在开始的时候，就凭借自身战胜了其他生灵，并在这整体之中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也正是如此……人类现今才会是这世道的主导者。” “所以在总量不变的前提下，人类所占据的部分也不变，那么其他的生灵……又如何能占据与人类相同的份额？” “轮回？”马仙洪对此不免怀疑道。 “对！”柳小江原本见到众人还是一副不理解的模样，正在考虑着自己究竟该如何与他们解释，眼下听到‘轮回’二字便继续顺着解释道： “你们也可以将这整体视作传说中的生死轮回……” “一旦涉及了这种东西，你们应该也就明白了，正因为在整体上存在着一个极限，所以才有生灵死了需要进行轮回的说法……” “当然……” “这也只是为了让你们理解我的意思，所以才会用‘轮回’二字来对一种规律进行解释，像是神话传说中的阴曹地府……自然也是并不存在的一种虚构产物。” “哼，不过迷信而已……”像是马仙洪这种农村科技宅，显然就对‘轮回’二字没什么实感。 “如果与轮回相近的事情真的存在，那么世界若像你说的存在着一个极限，世上的人口……又怎么可能会越来越多？” “我只说了有这么个极限……”柳小江道。 “但却并未说这极限到底在哪里，整体上所能承受的极限又到底是多少，人口越来越多……也只能证明世界所能承受的人口极限还未到，并不能证明这种极限实际上是根本不存在的。” “而且……” “如果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人类可用于生存的资源……也未尝不是这件事的一种实际体现。” “此外……” “我的本意也并不是想让你们理解这东西，只是想让你们明白其他生灵相较于人类，无论是在世界整体上所占有的份额，还是包括人类在内的众生地位……都是不平等的，并且还明确是处于弱势。” “在现有的‘规矩’之下……” “人类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其他生灵绝不可能与之相等，而且即便是在练炁的层面上……也依旧还是会有所体现。” “那……”马仙洪仔细思考了片刻，却仍然还是质疑道： “夏老刚才说过动物得炁之后，练炁速度也只会比人类更快，若其身上的确因‘规矩’而存在局限性，那么此事……又该如何解释？” “不谈修行境界，只谈修炼速度……这不是耍流氓么？”柳小江摇头道。 “它们得炁之后的确是会修炼的更快，但其自身境界的提升却是异常的缓慢，以至于在未来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已再难寸进。” “这时候……” “摆在它们面前的也就只有两条路了，要么历经重重劫难化身为一个普通人类，就算仍有练炁的天赋……也并不会像是原本那样修炼迅速，甚至有可能终其一生都只是个普通异人。” “要么……” “就是走相较于前者稍显简单，但却依旧仍能算是无比艰辛的道路，具体……也就像是我刚才提到过的那个千年妖怪一样。” “香火与信仰……” “它们需要靠此二者来维持自身存在，而后只要香火与信仰不断……就能凭借漫长的时间，一点点突破自身的局限性，那样即使相对修行缓慢，也能随着时间一点点累积，算是一种苟且偷生吧。” “毕竟，这样虽说能让自身修为缓慢进境，但终归也只是不甘心的挣扎而已，不可能有机会扭转天道所定下的规矩，更不可能得到足以颠覆天道的力量……” “所以我才说……” 说到这里， 他重新看向夏柳青，道： “就算是那活了上千年的妖怪，在我眼中也根本不足为惧……” “那你呢……”马仙洪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复杂的看着柳小江，道：“你应该也不是人类，也算是其他生灵的一员，为什么……你却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我么……”柳小江微笑道：“当然是因为我既非人类，也非诞生于天道的其他生灵……” “一个原本就不在规矩之内的存在，又如何会被这所谓的规矩裹挟……” “按理来说……” “像我这种几乎是被天道抛弃的存在，虽然不会被天道所定下的规矩所裹挟，但也必然不会被诞生于天道的一切所接受，结局么……也必将是在被一切所摒弃的情况下逐渐消亡。” “但可惜……” “我其实早在当年就已经死了，也的确是在被一切所抛弃的情况下消亡了，只是在真正消失之前……碰巧遇上了一个足够强大天道生灵，最终与之融合诞生了一个曾经从未有过的存在。” “不过……” “就算是那时的我，也依旧还是难逃肉身消亡的结局……” 说着， 他仿佛陷入了曾经的回忆，完全没有理会众人听不听得懂。 “之后……” “历经重生与死亡……重生……死亡……一直到有了柳小江这个名字，才算是真正既摆脱了天道裹挟，又有了脱胎于人身的存在优势。” “尽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我了，只是一个名为‘柳小江’，一个姑且算是得天独厚的异类。” “我啊……” “诞生于混沌，陨灭于天道，脱胎于人身……” “甚至是打从一出现，只要不与天道为敌，就已是超脱之人了……” 第625章 善良只是一种美德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 尽管在排除了自身对尸毒的‘主导权’之后， 柳小江并不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像二壮与陈朵一样值得无条件信任，但终归也都能算是在自己这里有所‘需求’。 而有了需求…… 这至少也能在需求真正得到满足之前，使得他们不会那么轻易的选择背叛自己…… 所以，有些事…… 柳小江从始至终都不打算对他们进行隐瞒，只是他们平时出于自身种种理由，一直也都不曾与自己开口询问罢了。 而且…… 柳小江有时也会觉得自己若是说的太多，以全性这些人的水平倒也未必都能理解，所以只要不问……他也会尽量避免这些事情说出来扰乱他们的思绪。 但只要问了…… 他自然也不会隐瞒这些实际在多数人眼中……本就是相当难以理解的‘天书’。 甚至事实也恰恰相反…… 如果这些人得知此事不会被扰乱思绪，反而还会在其中得到一些启发与收获……他其实也并不会吝啬于‘讲道’这种事。 至于此事对目前的他们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反正又不是他逼着这些人一定要听的，而是他们自己根据情况主动开口询问的……这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无论是好是坏…… 难道不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么？ 柳小江又不是这些人的师门长辈，哪会在乎他们究竟是否能理解此事，只要他们心中对此有了一定的认知……对自己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而眼下…… 似乎也确实如此。 在场的除了陈朵本就满不在乎之外，基本所有人都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就连练炁时间相对最久的夏柳青……也是如此。 “规矩，天道，超脱……” “想不到……” “掌门居然比我们之前所想象的更加让人难以理解……” “既然没办法理解，也不必强行试着理解……”柳小江看了眼几乎都与夏柳青同样迷惑的众人，道： “毕竟，只要能继续在练炁的道路上走下去，以你们目前的寿命……也迟早都会有真正理解它的一天。” “而现在……” “你们只要知道，就算是那千年的妖怪，在我面前也根本不足为惧……就够了。” “可是……”夏禾秀眉紧蹙的说道。 “那些家伙对你来说也许不成气候，但对我们来说……它们应该也是个不小的麻烦，若是招惹它们与圈内其他人站在了一起，就凭我们全性的这点人手，恐怕也会因它们出手而彻底陷入被动吧。” “毕竟，我们最多也只是因为了解各门派的手段，加上不死身或许能在短时间内立于不败之地，但却不曾真正对它们也有过具体的了解……” “所以……”柳小江对于夏禾的观点倒是没有否认。 “我才打算亲自去东北走一趟……” “因为就算我们不去招惹它们，与出马仙儿联系密切的它们，也必定不可能会选择束手旁观，毕竟……关石花那一脉的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对于它们来说最重要的香火与信仰也就断了。” “而且……” “哪怕关石花对此有所准备，仍会留下一部分异人……或是作为普通人的后代继续供奉它们，但此事毕竟并不保险，谁知道那些剩下的不争气的家伙，会不会因为不成气候而最终放弃对它们的供奉？” “涉及生死……” “它们绝对不允许香火与信仰，在今后出现就此断绝的可能……应该也是很正常的想法吧？” 闻言， 夏禾眉头也随之皱的更紧了几分，“这……也就是说它们无论如何，都会帮助其他人来对付我们？” “啊……”柳小江对此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如果它们并不想死的话，那么也就一定会在最后选择放手一搏……” 说着， 他眼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丝淡漠。 “既然最终左右都是消亡，那长痛也就不如短痛了，反不如跟着关石花等人以表‘忠心’，万一若是赢了……今后的待遇或许也能更好一些。” “终归也是众生的一员，求生……甚至想活的舒服一点，也不过是生物的本能。” 听到这里， “你打算怎么做？”沈冲推了推眼镜，随之开口询问道。 “既然是亲自过去……” “……是要彻底规避其中的潜在风险么？” 然而， 还没等柳小江开口说话， 马仙洪却忍不住紧锁眉头的抢先开口说道：“只是想要活下去……这有什么错？” “难道因为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这些人就要把它们全都……” “你不要搞错了……”柳小江伸手阻止了准备对马仙洪做些什么的陈朵与温莎，道： “眼下可没人是在与你讨论事情的对错……” “何况……”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对错什么的早就已经没有意义了，彼此之间都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毕竟只讨论对错的话……结果也注定不会让任何一方感到满意。” 说到这里， 他眼神平静的望着马仙洪，道： “它们只想活下去的确没错，但注定会与我们作对也是事实……” “此外……” “我正在做的事情也是让我们活下去，能在这个世道上被所有人接受……更好的活下去。” “既然两方皆是基于生存的理由，也皆是在没有任何错误的情况下对立，那么老马……你觉得谁的命更加宝贵？” “谁又该为谁的生存……选择让步？” “……”马仙洪。 “你总是这样……”柳小江见马仙洪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即有些无奈的从沙发上起身摇头说道： “善良的确是一种美德……” “但纯粹的善良在这世上却根本活不下去，想舒坦就必须要以自己的方式融入其中……” “若是能在留有底线的情况下做到问心无愧，也就算是你这人在世上的修行已经到家了……” “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什么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话虽然没错……” “但在没能力改变一切现状的时候，这也不过是几句脱离现实的空话，如果真要是有人信了……恐怕也就只能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了。” 第626章 老祖宗 说完， 柳小江不再理会没什么坏心眼的马仙洪，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陈朵与温莎，道： “看好二壮，等我回来……” “除了在场的自己人之外，所有像是在打她主意的人，包括可能会突然找来的高家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只要留下相对完整的尸体就行了。” “哦……”陈朵虽然不理解柳小江为何这么说，但基于信任还是立即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温莎对此显然也是抱有着相同的态度，同样也是在点头回应后什么都没有多说。 见此， 柳小江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余几人，但却唯独在夏禾与沈冲二人身上没有过多的停留。 “我刚才也已经和你们解释过了……” “如果在我亲自去处理那些畜生的问题时，有人出于对那些畜生的忌惮……以及对我所言的不信任，随之产生了多余的想法，并想着要做好两手准备，也就别怪我之后会对这种人选择放弃了。” “呵呵……”夏柳青不免摇头笑道。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怎么会有人去当墙头草呢……掌门多虑了。” “没有当然是最好……”柳小江平静道。 “我也只不过是在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以免有人因为最近的事认为我是个老好人，事情进行到现在……我可不想有人打乱接下来的布局。” “事到如今……”夏禾微微颔首道。 “如果还有人觉得原来那样才是全性，我想这也就等同于是背叛了大家……对吧？” “当然……”沈冲点头附和道。 “全性……或者说不久前的大家，可都不是什么走在正道上的人，可别因为以往的习惯坏了大计，毕竟我们每个人的追求可都是不一样的。” “如果有人想到了对大家都好的‘办法’，可千万要及时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着来，别自认为这真的是在为了大家的未来考虑……” “我听大家的……”吕良猜想这可能是在提醒自己，于是便立马开口表达了自身的态度。 涂君房看了眼身边有些战战兢兢的吕良，接着看起来也是表示赞同的微微点了点头，但却并未像是吕良一样急着开口想要证明什么。 “你们心中有数便可……” 柳小江说这话显然并不是为了让众人表态，所以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随口可说的言论。 他看了眼二壮所在的房间，随即便转身走向洋房的玄关，并且头也不回的开口提醒道： “做人也总要有些坚持的……” “同时也要清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千万别把我的这些话当成是威胁，因为选择这东西往往伴随着得失，全都想要，亦或没有得失……在本质上也并不能被算作是一种选择。” “既然你们早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才会蜗居在这座洋房之内，那就坚持下去……别让人看扁了。” …… 傍晚， 二壮穿好衣物伸着懒腰走出了房间，却见到众人全都聚集在洋房的客厅之内，而且除了陈朵与温莎之外，一个个看起来也都是相当疲惫的模样，不由得深感疑惑的开口询问道： “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然而， 二壮才刚一开口， 就见到众人立马齐刷刷的看向了自己，一个个的……尤其是夏禾，眼神之中居然存在着明显的不爽？ 见此， “呃……”二壮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毛，完全无法理解众人为何这般看着自己。 “呦……”夏禾与二壮之间的关系不可谓不好，于是便直接开口调笑道： “掌门夫人终于出来了，看来就算是在里面被折腾了一整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闻言， 尤其是听到了夏禾后面的那些话，原本还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二壮，俏脸上噌的一下瞬间变得通红了起来，当即明白了众人为何看起来会是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了。 毕竟，昨夜那种像是杀猪一样的动静，主要源头可不正是她这个当事人么…… “啧啧啧……”夏禾见到二壮这种害羞的表现，也不由得更加来劲儿了几分。 “现在知道害羞了，也不知道昨晚到底是谁，那家伙叫的跟杀猪了一样，完全不会因为房子里还有其他人而收敛一点……应该就是你这丫头吧？” 于是乎， 仿佛是要宣泄心中的不满，夏禾的新一轮公开处刑……也就此拉开了帷幕。 哪怕是其他人因为顾及二壮这女孩子的脸面，不得不在夏禾开始处刑之前逃跑似的离开了客厅，她看起来也完全没有要放过二壮的意思，反而还因为场中没有了外人……变的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反观二壮…… 则是被夏禾死死拽着坐到了沙发上，并在陈朵与温莎极为同情的注视下，只得被动承受自己昨夜过于疯狂的后果…… —— 与此同时， 东北几乎无人居住的深山老林内， 一只穿着道袍、手拿烟管、坐在山洞里人模人样的巨型狐狸，突然睁开双眼看向了洞中其他的小狐狸，止不住的叹息道： “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也不知道那位突然跑过来是想干嘛……” “这都已经多少年了……” “想不到居然还有死劫，会映在我这不问世事的老东西头上……” 听到叹息， 一旁立刻就有同样身穿人类衣服，但体型上犹如孩童的狐狸走上来，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老祖宗……” “您这是怎么了，究竟因何而叹？” “不要管，不要问……”被称为‘老祖宗’与成年男子体型相近的狐狸，当即摇头深深吸了口手中的烟管，道： “尽可能的让孩子们逃吧……” “顺便告诉其他几家的孩子们，实在不行就放弃所谓的自由吧，只要能活着……去当他人类看家护院的宠物，也已经是没办法的事了。” 闻言， 上前问话的狐狸顿时一惊，“老祖宗，您这是……” “我说了不要多问！”老祖宗当即睁开了狐狸眯缝的双眼，其中流转的光泽使它看起来颇为灵性。 不过，这种所谓的灵性，在其他小狐狸眼里看来，就显得有些过于恐怖了，因为它们都知道……这代表了老祖宗正在发怒。 “老祖宗您别生气，我……我这就去，这就去……”一旁问话的狐狸更是吓得滚下了高台，并且极为狼狈的朝着洞口方向爬去，明显是想要把老祖宗的话传达出去。 然而， 问话的狐狸狼狈不堪的才刚爬出几步， “唉……算了，回来吧，还是先别声张了，免得把那几个小辈给吓死，何况那位若是真的有心，咱就算做什么……也都不可能有谁跑得掉。” 老祖宗忽然就像是泄了气似的，开口招呼住了想要出去传话的子孙…… 第627章 最平静的大区 哪都通公司的东北大区，相较其他各大区分部而言，确实可以被称为是‘最平静’的大区。 东北分部在成立的数十年来，管辖区内不仅没有出现过太大的乱子，甚至就连异人参与的各种案件也是少之又少，完全无法在‘混乱’这一点上与其他大区相提并论。 正因如此…… 东北分部的正式员工数量，相较于其他大区也是最少的，以至于总会让人怀疑他们……究竟是否具有应对重大突发事件的能力。 柳小江曾在东北分部待过一段时间，并由于二壮的关系……以及自身工作的特殊性质，对东北大区这边的情况倒也算是了解。 因此， 对于公司其他大区所提出的质疑， 他倒是也能根据事实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只是…… 他所给出的答案，显然也是否定的…… 柳小江同样不认为东北大区具有应对重大突发事件的能力，甚至都不用像是当年甲申之乱的那种混乱局势，仅仅只是全性当初进攻龙虎山所搞出的乱子，他也并不认为高廉等人真的有能力妥善处理。 高家虽然也是当年的四家之一， 但相较于王家、吕家与陆家而言，高家也的确可以被算作是逐渐没落了，哪怕是加入公司接下了大区负责人的高层职位，就算不顾及公司的董事是否允许……他们也已经没有了被称为四家的资格。 毕竟，高家依旧还是原来的那个高家，在当年那场甲申之乱中也‘毫无作为’，因此也是不可避免的伴随着时间，与异人群体一同逐渐走向了没落。 反观其他三家…… 王、吕二家在甲申之乱中得到了八奇技，所以就算异人是在随着时间逐渐没落的群体，他们也仍旧可以凭借手中力量维持自身的地位。 而陆家…… 尽管陆瑾似乎并不打算将通天箓传下去，但就凭陆家从始至终那种极为开放的格局，甚至是族人也都不会太过拘泥于‘家族’二字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也早注定了他们无论何时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除非是异人群体真正消亡了，否则……他们仅凭人脉，便可立足于世。 高家既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也没有陆家那种开放的思想格局，当初只是由于一时的兴盛并入了四家之一，之后自然也就会因为不复兴盛而被迫退场…… 加入公司…… 也不过是高家当年不得已所做出的决定，‘保命’……可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家族的兴盛，何况公司还是个只会为普通人考虑问题的机构。 这只是为了家族不至于彻底没落的妥协之举…… 不过， 二壮几年前的遭遇，倒也证明了这种决定的明智，因为若不是公司的话……高廉这位后来的高家族长，甚至都无法保下自己女儿的一条命。 这样的高家…… 再加上东北分部这边的少量正式员工…… 如何能单独处理那些需要大区间联手才能应对的突发事件？ 毕竟，就算高家所有的异人都愿意帮忙，算上东北分部这边相对最少的公司员工，在力量上也只是勉强与其他大区持平而已，可用人手完全比不上华北与华中……这些管辖区相对靠近总部的大区。 然而， 如此弱小的东北分部却偏偏最为平静，数十年来基本不曾出现过什么太大的乱子…… 柳小江由于很了解东北大区这边的情况，所以并不像是外面的人一样对此深感疑惑，因为他知道东北这边之所以最为平静，完全就是因为自身管辖区内的结构足够单纯。 这里并不存在异人流派的‘百花齐放’，只有以出马仙儿为首的异人存在于这片土地上，哪怕彼此之间在手段上仍然略有不同，但在圈子里……却可以说是都愿意对关石花表示极大的尊敬。 其他的…… 就算不愿意听从关石花这位大辈的指示，也并没有多少人敢在拧成一股绳的势力面前，像是全性妖人一样无时无刻都遵循于自己的欲望行事，说白了……就是怕死。 他们害怕关石花这位十佬的手段，也害怕出马仙儿这种拧成一股绳的实力，更害怕出马仙在这随时都可能叫来‘妖魔鬼怪’的事实…… 况且…… 与关石花这种拥有公司承认身份的十佬作对，也就等同于是在和公司方面的所有异人作对，若非全性那样的疯子……谁会嫌弃自己的命长？ 关石花，出马仙儿，哪都通公司，再加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谁活腻了敢在这片土地上撒野？ 柳小江明白东北大区这边之所以最平静，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由于这里并没有其他成气候的异人流派，也因为关石花这个出马仙儿的话事人足够安分，并且还愿意叮嘱手下的其他异人按照规矩办事。 所以…… 他在独自重新踏足这片土地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不要与关石花见上一面，警告那些出马仙儿的异人接下来不要多管闲事。 但考虑到眼下的情况，想起了关石花这种十佬，最近大概率总会跑去公司总部，甚至很有可能直接留在了京城，索性也就放弃了吓唬对方的想法。 柳小江虽说并不讨厌关石花这种十佬，也不讨厌那些在其管理下还算安分的出马仙儿。 但若是因为一时的不忍心，搞得此次行踪人尽可知，让那些精灵听见风声给逃了，事情可就一下子变的麻烦起来了。 而且，相较于此…… 他也还是宁愿杀掉对方的人或许等以后在复活，也不因为追杀那些精灵而耽搁自己太长的时间。 毕竟，非亲非故的…… “放手！你们如果再不放手！信不信我让关姥姥来处理此事！” 柳小江深夜走出机场正想打车离开此地，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令自己有些熟悉的声音。 随后，或许是由于很快想起了什么， 他便放弃了无视远处那些动静的想法，追着声音来到了距离机场足有几公里的地方，面色平静地站在了有几道身影在内的巷口。 “先生！救……不对！快走！” 闻言， 柳小江看向其中正在被几个异人拉扯，却仍然好心不愿连累自己的年轻女子，眼神多少有些怀念且无奈的摇了摇头。 “兰兰小姐……” “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出门时为何又没带保镖，还是……又把保镖给甩开了？” 第628章 二壮：趁火打劫是吧？ 正在巷子里被几个异人拉扯的年轻女人， 俨然正是曾对柳小江有过一些恩情的孙兰兰，当初他就是在孙兰兰身上得到了一笔不少的现金，所以才能在意识还不算清醒的状态下，用钱这种好东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以说…… 如果不是孙兰兰当时碰巧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没准就会因为当初那种意识恍惚下的饥饿感，做出一些足以让自己这异类根本活不到现在的蠢事。 柳小江无疑是很感谢孙兰兰这个女人的，也愿意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记住这份恩情，所以当初才会在被‘压榨’劳动力的时候，仍然接下了特殊任务试图帮对方的家族解围。 毕竟，以他那时候的尿性，就算是有求于公司，也绝不可能任劳任怨……甚至是接下那种明显在压榨临时工的任务，哪怕接了也会在事后与公司明确表示，自己今后拒不接受这种所谓的特殊任务。 “柳……柳先生？！” 孙兰兰见到巷外的人影不仅没走，反而还一步步的正在朝着这边走来，但在万般情急之下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并因月色见到了自己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便是做梦也都在无时无刻想念的那张脸。 她原本还在担心自己连累他人的心情，也不合时宜地随之变成了重逢的喜悦。 然而， 柳小江却并未在意孙兰兰心中的想法，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并不会在乎这种事，反倒是在几人的附近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向了三名弱小的异人。 “绑架？” “你们这是为了钱？还是……” 说着， 他看了眼发型张牙舞爪的孙兰兰，但却还是‘固执’的开口说道：“为了美色？” 在场的三名异人虽然高矮胖瘦不一，但在年龄与异人的练炁水平上倒是差不多，而且还是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不懂练炁的普通女子……柳小江觉得他们三个的目的，最多也就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为了钱，倒是不难理解…… 毕竟，这孙兰兰可是孙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绑走她并要挟其背后的孙氏集团……也可谓是要多少就有多少钱。 只是…… 为钱得罪公司与关石花，这在正常人的眼里看来，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英雄救美？”这时明显是三人领头的胖子，立马凶神恶煞的站了出来，并且还以自认为很是吓人的表情，开口朝着柳小江威胁道： “小子！全性办事……识相的就滚远点！这世上可不像你一个普通人所想的那样！别TM到时候死了再怨我没提醒你！” “全性？”这回反倒是柳小江愣了，他虽然很清楚全性大多都是疯子，但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碰上这种事，自己一全性掌门……居然被全性的成员给威胁了？ “老大……”三人中一个伸手牵制着孙兰兰手腕的瘦高男子，见到柳小江的愣神还以为他是根本没听过全性，于是道： “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了解圈里的事，还和他废话什么……狠狠教训他一顿，扔在这里就完了！” “好像也是……”胖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接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仔细思考了一下同伴的话，而后看向了另一个不知为何……好像突然在想事情的魁梧男子，道： “老二，你干什么呢？！” “还不赶紧动手教训他一顿，这小娘们可是咱日后的保障，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绝对不能整出出什么岔子……解决了麻烦赶紧给我弄走！” 不过…… “嚯……”柳小江听见这话不由得上前一步，看了眼目光仍然死盯着自己的孙兰兰，尽管疑惑这女人到底为何如此看着自己，但却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三名全性成员的身上。 “教训一顿，扔在这里……” “你们倒是还知道规矩，不会轻易伤及普通人，但绑架这种事……到底是谁让你们做的？”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听见了三人方才的对话， 柳小江也仍然不相信这三个家伙，居然有胆子无视关石花与公司的威胁，甚至还专门找上了孙兰兰这个女人下手。 为钱…… 这不是找死么？ 闻言， 胖子刚想不耐烦的开口辱骂面前的普通人，却见对方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堆恐怖的名字…… “吕良，涂君房，夏柳青，梅金凤……不过应该不可能是沈冲与夏禾，说……究竟是全性的谁派你们来的？”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胖子虽说没见过柳小江口中说出的那些人，但作为全性成员也还是听说过三尸与四张狂名号的，而这些……也显然不该是一个普通人所能知晓的名字。 “算了……”柳小江察觉到胖子与其余二人疑惑的眼神，随即也就失去了直接开口询问他们的兴趣，而后便在三人疑神疑鬼的注视之下……缓缓抬起了手臂。 “你们这种趁火打劫的家伙，留着也只会继续败坏我所掌控的全性……” “不过，作为掌门，清理门户倒也是应该的……” 说罢， 三道符箓瞬间显现于柳小江身前，紧接着迅速聚炁释放出了三道雷击，并在照亮了整个小巷与三人惊恐表情的同时，使得三具焦黑的尸体倒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亲自出手替孙兰兰解了围， 柳小江看都没看地上的三具尸体一眼，只是面色平静的朝着孙兰兰点了点头，随之便毫不犹豫的直接转身朝着巷口走去。 “兰兰小姐……” “我不可能每次都刚好路过，下次出门……我劝你还是别为了那种可笑的自由，再把自身的生命安全视作儿戏了。” “柳先生……”孙兰兰望着那道犹如天神降临般挺拔的背影，想起自己与对方之间错过此次可能再无任何联系，当即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咬牙迈步追了上去。 “柳先生，请……请你等一等。” 闻言， 柳小江基于孙兰兰曾经的恩情，倒是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冷漠，只得站在巷口回头……望向面前只是跑几步便已呼吸急促的女人。 “还有事么……” 见此， 尤其是见到柳小江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孙兰兰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极为强烈的不甘，接着调整好呼吸抬头看向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执着道： “虽然已经猜到了……” “但我孙兰兰可从来都不是个轻言放弃的女人，柳先生……可否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第629章 普通而宝贵 这回， 孙兰兰把话说的如此明白， 柳小江就算再不理解孙兰兰对自己的感情，也终于通过这番话得知了对方的真实想法。 不过，事实也正如孙兰兰所猜测的那样， 柳小江对孙兰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出手替对方解围也只是在尽量偿还当初的恩情。 况且…… 他不久前才刚刚与二壮确认了关系，眼下又怎么可能会接受其他的女人。 更何况…… 孙兰兰只是个普通人。 哪怕她作为孙氏集团的继承者，本身对异人也算是有所了解，但由于不懂得练炁……过多接触异人也只会给她自身带来危险。 而且，他现在还是全性的掌门，是不为世道所接受的异类…… 柳小江莫说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甚至就连只是想把孙兰兰当做朋友，也都必须要掌握好一定的分寸，以免将对方牵连到危险的漩涡之中。 所以，只是在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他便摇头拒绝了孙兰兰的感情，“兰兰小姐，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是叫人来接你回去吧。” “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你我之间……也注定了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孙兰兰即便早已猜到了答案，但眼中却仍有一丝期望的坚持道： “难道就因为你是异人，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么？” “你很优秀，是我不配……”柳小江摇头道。 “异人与普通人之间虽确有隔阂，但也还不至于人鬼殊途那么遥远……” “但……” “我也只当兰兰小姐是个不错的朋友，并在男女间的感情上早已有了归属……” “她叫什么名字？”孙兰兰对此不免有些意外道。 “二……她叫高钰珊。”柳小江面对孙兰兰一个普通人，倒是也并没有打算隐瞒这件事，只想对方早些放弃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高钰珊……”孙兰兰低声重复着二壮的名字，随之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小江，道： “柳先生……真的很爱这位高小姐么？” “什么意思……”柳小江听到这种疑似骂人的话，不由得朝着孙兰兰皱起了眉头。 毕竟，在经过了二壮的‘耐心指导’以后，他对男女间的感情也算是有了一定了解，眼下听到这种话也不免怀疑面前的孙兰兰，或许是在质疑自己对于二壮的那种真诚情感。 他可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已经得到了，却还并不想因此对感情奉上忠诚的渣男…… 而且，在男女之间的感情上…… 柳小江此前一直都可以算是懵懂的，眼下在有所了解之后也是单纯的，所以……相对一般人来说也显得更为纯粹，以至于都达到了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程度。 得益于二壮的耐心指导…… 他也觉得自己与二壮之间的感情，必定是单纯美好且极为纯粹的男女之情，忠诚……也不过是这段感情中彼此最基础的一件事罢了。 “柳先生不要误会了……”孙兰兰注意到柳小江的反应，眼中也不禁随之出现了一丝失落。 “我并不是在质疑你们的感情，只是想确认下你们是否能分得清喜欢和爱……仅此而已。” “而且，现在看来……” “我的这种想法显然也是多余了……” 对此， 柳小江多少有些诧异的看着孙兰兰，基本没咋听懂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在察觉对方似乎已经放弃了之后，平静道： “既然兰兰小姐是如此的优秀，想必也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 “一世为人不易……” “安稳度过一个平静且幸福的人生，才应该是你们最值得坚持的一件事……” “毕竟，并不波澜壮阔的人生在你们眼中，或许会是一件看起来无聊至极的事，但殊不知……它在一些人眼中却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平静与安稳……” “这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说完， 他便不再理会面前的孙兰兰，并在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之后，自顾自地转身走向了街道的另一边。 “平静与安稳么……” 孙兰兰站在巷口的路灯下面，望着逐渐远去且最终消失于黑暗中的柳小江，心中对此也难免会有些失恋一样的苦涩感觉。 不过，难过归难过，尽管像是被抛弃了一样，也不至于会表现出什么要死要活的样子。 她只是通过一声叹息舒缓了心中的遗憾与失落，接着便从已被撕扯变性的手提包中找出了手机。 【你这丫头又给我瞎胡闹！怎么现在才开机？跑哪去了？！】 【爸，你让他们来接我吧……】 【你这……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不过您现在有时间么？】 【废话！你是我女儿，就算没时间……我还能不见你么？】 【行吧，那……今晚就陪女儿一起喝点酒吧？】 【你……唉！快点回来吧！】 【嗯……】 说完， 孙兰兰便挂断了电话，接着下意识看了眼柳小江离开的方向，并在确认了周围不再有什么危险后，略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与衣服。 很快， 她便像是往日的那位坚强的女人一样，面色如常的走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 与此同时， 柳小江背靠着一条阴暗小巷的墙壁，眼看着孙兰兰终于离开了这片过于安静的区域，才终于面色平静的从小巷中走了出来，并且转身走向了与孙兰兰截然相反的方向。 【哼！算你识相！趁火打劫啊这是……得亏你没被那女人迷惑！】 “我只是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已，况且这孙兰兰的身份相对也比较特殊，如果孙氏集团的孙德胜不是企业家……而是资本，我倒是不介意利用一下他们手里的金钱。” 【唉，还真是可惜了……真不知道那女人究竟喜欢你哪一点，居然会看上你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穷小子。】 “……”柳小江。 “对了，你刚才问过了没有，应该并不是他们……指使那三人来绑架孙兰兰的吧？” 【不是……】 【我顺便调查了一下，发现那三个家伙只是走投无路，才在最近不得不自称加入了全性，因为有你这个掌门在，还有最近发生的一系列问题……只有加入全性，才能保证别人暂时不敢对他们下手。】 【此外……】 【他们定了一个星期之后去往国外的机票，大概也是想在家大业大的孙氏集团这里，勒索到足够他们三个今后挥霍的钱财，所以才会选择找机会对孙兰兰下手吧……】 “他们自称加入全性之前……做了什么？” 【坑蒙拐骗……虽说没有直接杀过人，但因为他们家破人亡的人也有不少，最恶劣的竟然连八十几岁的孤寡老人都骗……哼，死不足惜。】 “这么样……” 柳小江看着手机上面所显示的文件资料，对于异人中的此等败类也愈加厌恶了起来。 “二壮，调查全性成员所有人的过往经历，然后筛选出其中罪不至死的人，其他的……就算了吧。” 【嗯，我知道了，现在就去，不过你一个人，小心那些精灵，可别让我一上来就守寡啊……】 “嗯，你放心，不会的……”柳小江语气温和的保证道。 第630章 妖精开会？ 次日， 原本人稀罕至，偶有少部分猎户才会跑来的山岭之中， 在最近却显得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但也并非所有生物都能适应这种热闹，更多的……生存在这片山林之中的动物，皆是担惊受怕的跑到了林子外围。 甚至就连老虎与黑熊这种森林霸主一样的动物，看起来貌似也全都是一副想回……却又不敢回到林子里的模样。 也就唯有特定的五种生灵，哪怕同样不懂得练炁，也仍能在林子里活动自如…… 胡黄白柳灰…… 五种得炁且因为与出马仙儿有所联系，得到了香火供奉与信仰的练炁生灵，无疑正是这片山岭之中的顶端存在。 也许是因为与人类有所联系，又或者是由于香火与信仰问题，想要让供奉的人类辨认出自己，尽管简单……它们也的的确确是有了自己的姓氏与名字。 胡——代表得了炁的狐狸。 黄——代表得了炁的黄鼠狼。 白——代表得了炁的刺猬。 柳——代表得了炁的蟒蛇。 灰——代表得了炁的老鼠。 但不管究竟是其中的哪一种，只要得了炁、并懂得修炼，而且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就会在各自长辈的照顾之下，从出马仙儿那里签订一份契约，成为‘保家仙’一样被出马仙视作家人般的存在。 出马仙儿负责为它们提供香火供奉与信仰，而它们……则要像是家人一样‘保佑’出马仙儿与其子孙，必要之时甚至会直接成为出马仙儿的一种强大助力。 而且，也正是因为如此…… 由于动物得炁远比普通人类修炼的速度更快，因此出马仙儿一旦与各自的家仙签订契约，并拥有了借用其部分能力的手段……也就能发挥出远超自身练炁水平的力量。 说白了…… 出马仙儿之所以能在异人圈子里拥有如今的地位，甚至是让关石花这种本身力量没多强的异人成为十佬，本质上也正是因为这些家仙一样的精灵们，就是它们用自己的力量，成全了出马仙儿的地位。 使得出马仙儿这一门的手段，在异人圈子里拥有了一席之地…… 东北的出马仙儿显然都很清楚这点，也明白这些得炁的精灵对自身何其重要，所以几乎每个为家仙供奉香火的出马仙儿，也都会真心实意的将其视为家人长辈，绝不会只是将其视作一种力量与手段。 因此…… 在既能得到香火与信仰满足自身生存与修炼，还能从出马仙儿那里得到一份尊敬的情况下，这些山中得炁的精灵才会愿意与出马仙儿维持关系，才会在相对的感情基础下，将彼此视为一种家人关系。 合作共赢，成全彼此，收获感情…… 柳小江也不得不承认东北的出马仙儿与那些精灵，的的确确是将这种极为良好的伴生关系，一步一个脚印地逐渐发展至了最好的方向。 甚至是相较于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关系，这些出马仙儿与山中精灵的关系……这般人类与异类的相处方式，居然要比人类与人类之间更加友好。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 他总会下意识对出马仙儿抱有一定好感的主要原因了。 不过…… 柳小江的心里也很清楚，此事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些精灵，正因为它们选择了必须要与人类共生，没有香火与信仰就注定不成气候的生存方式，才会以不具备真正威胁的方式让人类逐渐接受自己。 但即便如此…… 它们也依旧还是被‘囚禁’在了山海关外。 而且这份与东北出马仙儿来之不易的关系，也是它们从很久以前开始苦心经营的结果，放在当前这个时代也并不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它们能够成功……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可遇不可求的意外与机遇。 柳小江这种异类若想对此进行复制，且不说他是否愿意被限制‘自由’，但即便是一心一意的想要信任人类，最终的结局……也注定比不上这些精灵多少年来苦心经营的结果。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几乎是刻印在每个生物基因上的本能，更是被自诩为智慧生物的人类……逐渐发扬光大的一种排斥思想。 若不想承受盲目信任可能会带来的悲惨结局，也自认为无法承受异族对于自身信任的背叛…… 那么不管是柳小江对于人类，还是人类对于柳小江这异类，只要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也就一定是绝不可能会信任彼此的。 柳小江之所以愿意信任那位老人，并与之定下解决社会问题的计划，也只是因为……他本身具备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哪怕遭到背叛也不会出现什么无法接受的损失。 否则…… 他本人就算再不愿意消灭人类，也必然会有为了自身生存，而不得不对人类下手的一天…… 因为…… 这是生物体刻印在基因层面上的极端自私，除非是圣人……不然若是无法反抗的话，遵循本能行事也并非大错，只是失去了美好的人性与理性而已。 想着…… 柳小江掩盖了自身所有的气息与气味，无视了林子外围那些对自己疑惑不解的动物，一步步朝着自己之前所感知到的位置走去，彻底杜绝了那些聚集于此的精灵，因为察觉了危险而四处逃窜的可能。 他虽然不知道那些精灵为何聚集于此，但既然发现了可以一次处理问题的好机会，自然也是不想再像原本计划的那样……一家一家的找上那些精灵了。 此外…… 他本身也很想知道这些精灵，聚集在此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 林子内部一片还算开阔的空地上， 胡黄白柳灰五种得炁的精灵大量聚集于此，而且每一家的身后……也几乎都带上了族中的不少子孙，俨然就是一副大家共同商量重要事情的模样。 不过，唯有在场的狐狸数量最为稀少，相较于在场的其他四家精灵，更是没有任何一个看似上了年岁的大辈儿…… 这时， “小子……”一只盘在地上都有三四米高的巨型蟒蛇，吐着信子看向了胡家领头的年轻小辈儿，道： “你说那天灾要来我们这里……可有什么证据？” “报复……” “我们的确是因为要帮忙，才会暂时聚集在这片林子里，以免小关他们无法借用我们更多的力量，但按理来说……此事发生在老祖宗的结界之下，并不会被那天灾所察觉才对。” “而你……” “却背着老祖宗偷偷带着几个小辈儿，一起来通知我们那天灾就要降临了……” “如果说老祖宗知道这件事，却不愿意派人来通知我们，那就一定是有他老人家的道理，你这么做……不怕坏了老祖宗的计划么？” 说着， 它直起身子虽然并未移动，但却还是让硕大的脑袋，延伸至了胡家小辈儿的面前，瞪着两只红灯笼似的眸子，道： “说……” “老祖宗当时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如果真让我们发现你破坏了他老人家的计划……我现在就一口吞了你！” 远处， 柳小江才刚到就听见了‘老祖宗’三个字，不由得躲在树后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场内…… 第631章 蛇鼠一窝 “柳大爷，还请您老收了神通吧……” 胡家领头的狐狸面对威胁却并无任何惧意，反而冷静的看着那足以一口将自己吞入腹中的蛇头，道： “小子我虽违背了老祖宗的意愿，但却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大家，您应该也知道……老祖宗面对那天灾根本无法理智思考，最近这一系列要我们‘任人宰割’的决定，也足以证明这件事了。” “放屁！”巨蟒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却明显能让人感觉到它心中的愤怒。 “你个小辈儿知道些什么，老祖宗……那位长辈是绝对不会错的，甚至就连我们五家之所以能有今天，也全是拜你口中那位无法理智思考的长辈所赐！” “老祖宗既然知道那天灾要来，却并不打算将此事告知于我等，那……也就一定有他老人家自己的算盘！” “你个几十年的小东西……算个屁？！” 话音落罢， 一股甚至比柳小江还要更加阴冷诡异的气息，也伴随着巨蟒的震怒而逐渐蔓延至了全场，使得在场的各家小辈也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不过， 由于自家的长辈基本也都在场，其他三家的小辈虽然会对此产生本能的恐惧，但却也并不会担心这位柳家的前辈伤害自己，它们更担心的……反而是这位前辈一个恼火真就把那狐狸崽子给吞了。 毕竟，在场的精灵们心里都很清楚，那位老祖宗虽说并不会拘泥于‘本家’二字，对于五家上上下下几乎也是一视同仁的态度，但本身也的的确确是一只活了不知多久的狐仙。 更何况…… 老祖宗最忌讳的事，无疑就是手足相残。 所以，不管基于何等的理由，哪怕是在为了老祖宗的脸面着想…… 这位柳家的前辈若真把那狐狸崽子给一口吞了，也都肯定会因为手足相残而惹得老祖宗不悦！ 然而， 这位柳家的前辈在一众小辈的心里，显然也属于是那种绝不可触怒的存在，因此就算在场的大多都清楚绝不可触及禁忌，也根本没有哪个小辈真的敢站出来说些什么。 “柳大哥啊……”也许是知道自己这大辈的若不及时站出来，柳家的这位搞不好还真会把那狐狸崽子给吞了，于是站在灰家一众精灵前……体型同样会让正常人头皮发麻的大老鼠，立马站出来说道： “不管怎样……” “这群狐狸崽子也都是老祖宗的本家人，因而就算真的有错……也理应交给他老人家亲自定夺才是。” “你要是真把那狐狸崽子给吞了，可就真的违背了老祖宗所定下的规矩，况且手足相残之类的事……一旦有人做了榜样，或许就停不下来了，最终伤害到的也只能是我们自己。” “别忘了……” “老祖宗当年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我们五家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终于遏制了自己心里的那点野性，脱离了天道在我们野兽身上施加的影响，难不成……你又想让那所谓的食物链重新拴住自身么？” “你吃我，我吃你……” “这样恐怕也要不了多久，甚至都不需要人类动手，我们自己就把自己给消灭了……” 闻言， 巨蟒扭头看了看站出来说话的大耗子，以及另外两家明显同样态度的老东西们，尽管它并不愿意弱了自身的气势，却也只能用鼻孔中呼出的冷气表达不满。 随后，它更是恶狠狠地瞪了眼面前的狐狸崽子，缓缓收回了自己延伸而去充满攻击性的身子，并在自家一众精灵们的前面重新盘起了身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等结束了……” “你们这群狐狸崽子赶紧给滚我回去，接受老祖宗的惩罚……若有谁想在违背他老人家意愿的情况下逃跑，届时就算有可能会违背他老人家所定下的规矩，我也一定要让你们在我肚子里慢慢后悔。” 另一边， 见到柳家的这位终于缩了回去，之前站出来说话的大耗子也不免松了口气， 它随之面色和善地看向了那些胡家的小年轻，也不管自己看起来到底是有多么的贼眉鼠眼，只是尽量保持语气温和的开口说道： “说吧……” “你们几个小家伙到底为什么要背叛老祖宗，毕竟按理说……你们胡家的应该也只会比我们更尊敬他老人家。” “多谢灰大爷……”胡家领头的狐狸立马朝着大耗子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感激对方帮助自己等人解了围，接着便道： “不过，我想您误会了……” “我们并没有想要背叛老祖宗，只是不赞同他老人家的一些安排而已。” “我们几个年轻人无法接受一直被人类所驱使，最后不仅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替他们人类挡灾，甚至还要因他们而承受自己所无法接受的牺牲……” 说着， 它努力睁开了自己眯缝的双眼，目光灼灼的扫过了在场的所有精灵，道：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注定了就要低人一等……” “我承认只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们人类也的确是非常厉害，但我们呢……难道我们就一定要比他们差么？” “是……” “我们在某些方面上或许比不过人类，但在一些方面上却也并不会输于人类，甚至是还将他们远远的落在了身后……” “既然在总体上看，我们与人类同样有擅长的东西，也有不擅长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能追求与他们平等相处？” “此次灾难是他们人类自己招来的祸端，是因为他们本身极端自私才触怒了天道，因而招至了‘天道的惩罚’……我们为什么要觉得自己的命更轻贱，非得去帮那些歧视我们的人类挡灾不可？” “而且……” “明明就是因为他们，因为人类……因为我们一定要不惜性命的去帮他们挡灾，所以才会让那天灾突然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既然连我们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为什么还要坚持以往的那种做法？” “我不懂，不理解……” “大家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为了那些人类去死？” “而且……” “在我们的印象之中，他们……那些人类，明明就是我们一直以来不得不蜗居于此的罪魁祸首，与敌人妥协……甚至是要为了敌人去死，这种事简直蠢到家了！” 第632章 也就差个精灵球了 一番稍显激动的言论过后， 在场的各家精灵小辈无不面面相觑，显然也是都觉得这狐狸崽子说的没错，甚至还有部分精灵已在心中对此产生了极大的认同感。 毕竟，在它们自己的眼里看来，对方所说的一切……皆为事实！ 而且…… 就连灰家那只辈分最高的大耗子，即便并不认同这帮小狐狸崽子的观点，一时间竟也难以想出可用来反驳它们的话来。 然而， “哼……”这时方才一直都没说话，直立站在黄家的一众精灵前，体型几乎与成年人无异的黄鼠狼，捏着嘴边的胡须对此嗤之以鼻道： “我当你们这群狐狸崽子到底想说什么，原来就只是想说这些大家从始至终都很清楚的事……” “为什么？” “这当然是因为我们根本没得选，因为我们本身若想在这世上生存下去，就必须依靠人类的香火供奉与信仰才行，否则……我们就算是懂得了练炁，修炼速度比人类更快，寿命也至多不过百年左右。” 说着， 它眯起极为灵动的双眼，略显轻视的看着胡家的狐狸崽子们，道： “真不知道老祖宗最近都是怎么教育你们胡家子孙的，这些事……本应在你们练炁水平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该有长辈亲口为你们解答心中的疑惑了，接着便会指导你们该如何与人类签订合理的契约。” “我看你们一个个修为应该也早就达到了要求，怎么……难道你们胡家因为有老祖宗在，所以一些老东西就开始懈怠了，觉得子孙后代的‘教育’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就一定不会有任何差错了？”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 “那你们这群小家伙在今日所犯下的过错，问题可能还真就不是出在你们的身上了……” “黄大爷……”领头的狐狸虽说不赞同老祖宗的做法，但显然也并不会容忍外面的家伙对胡家说三道四，所以听到这些明显是在指责胡家教育不当的话，它便立刻朝着这位黄大爷浑身炸毛了。 “您这难道是在指责我胡家长辈的不是？！” 见此 “呦……”黄大爷虽然对这狐狸崽子的行为很不满，但考虑到老祖宗的面子，倒也还是手捏着胡须道： “你小子明明是违背了胡家上下的族群意志，甚至还将我们五家共同的坚持，贬低的一文不值……现在倒是想起自己是谁了？” 话说至此， 见到那小狐狸崽子仍然是一副不敬的模样，它顿时极为人性化的皱起眉头呵斥道： “小辈！别太过分了！我们给的……只是老祖宗的面子！你小子在我们面前屁都不是！” 伴随着话音， 一股与先前那巨蟒几乎不相上下的阴冷气息，当即从这只看起来颇具灵性的黄鼠狼身上爆发出来，强行将仍在朝它炸毛的狐狸崽子给压到了地上。 “老黄！注意分寸！”大耗子眼见着那群小狐狸一个个被本能的恐惧按在地上不敢动弹，甚至还由于黄家的这位仍在不断施压而开始出现了休克，不由得立马出言提醒了对方，以免小狐狸死在这里。 “哼！”黄大爷见此也只得收回了气息，冷静下来并不打算触及老祖宗的禁忌，“我现在倒是明白了，他柳大爷为何会如此厌恶这帮小瘪犊子了，分明就是一群根本没有被教育好的熊孩子！” “他胡家对此不作为，我黄家……倒是不介意替他们教育这帮小东西，我相信老祖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怪罪的。” “是是是……”大耗子对此也只能像个老好人一样，赔笑着说道： “他们的确就是一群没被教育好的熊孩子……” “不过……” “既然事情咱大家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就让谁家的子孙把这些狐狸崽子送回去吧，顺便和老祖宗说明这些小东西平时都在想些什么，也好让胡家的一些老东西管好自家的孩子。” “行啊……”柳大爷闻言看了眼那些惊惧未消的狐狸崽子，主动开口说道： “那就让我柳家的孩子来办这件事吧……” “不！应该我黄家的孩子来办！”黄大爷一听就不乐意了，“万一你这老东西给它们暗中使绊子咋整？” “你他娘的放什么狗臭屁！”柳大爷怒目而视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老东西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让自家孩子顺便见见老祖宗，看看能否在他老人家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么？！” “呦呵……”黄大爷对此倒是没有否认，随之更是笑着反问道：“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我你姥姥的！”柳大爷顿时后知后觉道：“你个老东西存心找茬是吧？！” “呃……”灰大爷见到此二位又开始平时的斗嘴，不免看了眼在场那些对此深感害怕的小辈，提醒道： “二位大哥，注意……注意场合啊，周围可还有小辈们……” 然而， 灰大爷话都还没说完， 在场所有精灵中的大辈，不仅是柳大爷与黄大爷瞬间停止了争吵，就连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完全就是在看笑话的白大爷，也都仿佛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纷纷转头看向了那些狐狸崽子所在的地方。 只见…… 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的人类年轻男子，居然不知何时躲过了在场所有精灵的感知，以至于就像是突然出现一样……站在了那群狐狸崽子的面前。 另一边， 因为黄大爷的恐怖气息而被压倒在地上的领头狐狸，还未起身就看见身前出现了人类的双腿，不由得深感疑惑的抬头看向了面前男子，开口却并未像是之前话中那样……对人类充满了反感与抗拒。 “你……人类？你怎么……” “小狐狸，你刚才说的不错嘛，大家都是这世上的生灵，所以在本质上……也没有谁是更高等的存在。” 柳小江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狐狸，总觉得对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再配上毛茸茸的外表，以及努力瞪圆的双眼……多少也是有些过于可爱了。 “你……你……” 小狐狸看着面前微笑的人类年轻男子，望着对方弯腰朝自己伸出的那只手掌，以及对方那种令自己感到一阵恶寒的眼神，强烈的戒备心导致它根本不敢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好意。 这时， “你是何人？！” 在场精灵中辈分最高的四位大爷，望着柳小江几乎全都紧锁着眉头，并且异口同声的想要立即确认来者身份。 殊不知…… 在场曾与柳小江有过一面之缘，甚至是直接面对面交过手的灰家一小辈，曾在龙虎山罗天大醮上被称为‘灰大爷’的灰正卿，早在亲眼见到柳小江的那张脸以后，就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祖……祖爷爷，他……他他……” 闻言， 柳小江倒是没有认出正在颤抖的灰正卿，毕竟他根本没见过对方大耗子一样的本体，当初也并没有真的把对方当做回事来看待，所以就连对方身上的气息也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于是…… 他也只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灰正卿，接着目光扫过在场唯一能入眼的四只精灵，道： “嬴勾……” “换句话说……”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天灾……” 第633章 都一个样 此话一出， 在场的四位精灵大爷皆是一愣， 因为它们并未在柳小江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类年轻男子，居然就是那个在外面足以威胁所有异人的嬴勾，竟然就是老祖宗最近总在不断提起的恐怖天灾。 不过…… 它们虽说没有想到面前的人类就是嬴勾，但考虑到自己之前在关石花那边得来的消息，以及对方不知为何能躲避感知出现在此的诡异事实，眼下倒也并不会小瞧这个突然出现在场中的人类。 毕竟，相较于自己的这点道行与眼界，它们也还是更愿意相信那位老祖宗，绝不会质疑嬴勾这种天灾的危险与恐怖。 更何况…… 在场唯一曾与柳小江有过接触的灰家小辈，也都已经在见到对方的时候没出息成那样了，像它们这种靠着谨慎活过了漫长岁月的老家伙，自然也是绝不可能会只相信自身见识与感知的…… 没见过，并不代表不存在…… 而越是博学与强大的人，也越是不可能盲目自大…… 它们这些老家伙对于人类也是有所研究的，所以对那些经受过时间检验的理性观点，也不会由于实力问题而产生高高在上的态度。 以至于…… 连它们这些老家伙自己也愿意承认，至少在寻求理性等思想方面上，人类的确是要超过自身这种野性生物的…… 或许也正因如此…… 人类才会在天道那里得到优待，甚至在最终成为了世道的主导者，它们也因此才不会真正小瞧人类，并在与‘规矩’妥协的同时……暗地里也在学习人类的那种理性。 只是…… 野性难驯…… “你……你就是老祖宗口中的那个天灾？”也许是并未在柳小江身上察觉到危险，小狐狸与身后的一众胡家年轻子孙，也终于是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由于对族中那位老祖宗的敬畏，就算柳小江眼下看起来远比其他四家和善，它们也并未真正放下心中对于天灾的忌惮，甚至还在怀疑柳小江方才为何会赞同己方的观点。 毕竟，天灾这种恐怖的东西在它们心里，可从来都不是会与生灵们交流的事物，而且往往……也都只会是极端无情的摧毁掉一切。 闻言， 柳小江瞥了眼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甚至是像人一样直立在自己身后的小狐狸，强忍着心中想要伸手触摸它那身皮毛的冲动，道： “啊……” “听到你们方才的那些话……” “你们那位老祖宗话里话外，不就是把我嬴勾……当成了天灾一样的存在么？” “而且……” 说着， 柳小江仿佛是为了更好抑制心中撸狐狸的冲动，继而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其他四家精灵。 但在见到了黄家那身同样出色的皮毛以后，他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并且稍微停顿了一下，道： “……考虑到我之所以会跑来关外找你们。” “你们那位老祖宗把我当成天灾，倒也并非是完全没道理的事儿，只是……此次就连我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还懂术士的手段，甚至在水平上也超过了我认知中最优秀的术士。” “不过……” “如今仔细想想的话……” “你们这些精灵在练炁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后，几乎也都凭借香火与信仰获得了充足的时间，而既然漫长的瓶颈期修行速度缓慢，那么试图掌握更多的手段以求强大自身，倒也是完全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术士的这门手段虽说也是挺难的，但巧就巧在术士的‘强大’……更多时候也并非单纯是指修为，这在某种程度上倒也算是符合你们的情况了。” “何况……” “术士的手段就算再难，只要有了足够的时间，哪怕是你们……也未必不能有所作为。” 说到这里， 他也不免开始有些佩服这些精灵的老祖宗了。 毕竟，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异常艰难。 术士的这门手段本就不是为了精灵所准备的，有些东西在它们眼中理解起来也只会比人类更难。 修行方式的差异，精灵这种身份的限制…… 若想以一个门外汉中的门外汉身份自学，甚至还要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达到如此水平……天知道对方究竟在这上面付出了多少努力与时间！ 而且…… 之前明明就连拥有风后奇门的王也，都不可能通过术士手段算到他身上来，但这些精灵的老祖宗……眼下却好像是早已知晓了自己的到来。 搞不好…… 对方在术士这门手段上，还真就凭借自学的方式，以及那段绝对漫长的岁月，达到了甚至可以轻易超越风后奇门的水平？ 如果事实的确如此…… 那么这些精灵眼中的老祖宗，在术士这门手段上的造诣……可能还真就足以比肩历史上的那些伟大术士了。 一个曾经只存在于传说与历史上的顶尖术士…… 想到这里， 柳小江不由得缓缓迷上了双眼，心中更是对这位‘老祖宗’产生了极强的杀意。 毕竟，他很清楚术士的特殊性，也明白术士的手段一旦起了作用，说不准何时就会在暗地里影响到自己，甚至还可能会以一己之力扭转万象，无疑是真正意义上最棘手的那类威胁！ 与此同时， 由于自身本就野性难驯，就算拥有理性也保持了部分的天性，在场所有精灵对于杀意这种东西……也都是极为敏感的，当即便感觉到了柳小江那股若有若无，但在某种程度上货真价实的纯粹杀意。 一时间， 场中原本就很紧张的气氛，立即变得有些凝固了起来， 在场那四个能让柳小江看得上眼的精灵，自然也是在这股杀意下默默提起了体内的炁，仿佛只要柳小江有了任何异动……它们便会不要命的立即朝着柳小江发动攻势一样。 自己对付不了老祖宗口中的天灾，此事任它们谁看起来也都是肯定的…… 但由于它们之前为了表示对老祖宗的尊敬，听到小狐狸的消息以后……几乎就是带着所有优秀子孙一起来的，因此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只顾着自己逃跑，在它们这种长辈的心里也是绝无可能的。 哪怕赢不了…… 也要为小辈们的逃离争取一点时间…… 这在它们心里才是一个合格的长辈，在面对足以威胁到子孙后代的危险时，应该去做……也必须要承担的一份责任！ 因为…… 那位老祖宗多少年来就都是这么做的，而且从始至终……也一直都是如此教育它们这些小辈的！ 所以，不管今天是否能赢，它们这些曾经都在老祖宗庇护下长大的孩童，也必将在危险面前做出与他老人家相同的选择！ 第634章 横扫 “你们的那位老祖宗……在哪？” 柳小江并不在乎周围这些寻常异人眼中相当恐怖的存在，甚至就连那四个被其他精灵称之为祖爷爷的家伙，修为水平在他这也不过就是还算勉强能看而已。 威胁？ 不存在的…… 它们的修为的确是要比寻常十佬更强，但若真要是动起手来……这些只懂得练炁的动物，在手段上相较于人类也难免有些平庸。 说白了…… 它们的手段其实也比直接拿炁打人强不了太多。 看起来伤害极大，实则却外强中干…… 这些精灵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之所以神秘强大，也不过是因为它们只要在外人面前现身，百分百都是通过契约附在了某个出马仙儿的身上，并通过自身远超人类的炁量，给予出马仙儿超强的增幅罢了。 否则…… 任何一个实力还算过得去的异人，就算正面打不过这些精灵的本体，想要跑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也并非只是什么妄想，说不准就能凭借它们‘见过却无法理解’的手段成功脱身。 所以，真正难对付的，反而是明明无法发挥这些精灵全部实力，但却可以做到让它们通过契约附身的出马仙儿。 毕竟，这些精灵无法理解的人类手段，却可以通过附身这种方式进行弥补，而出马仙儿那种原本并不算是强大的力量，也能在精灵附身的加持下得到异常程度的提升。 现如今， 在场的皆为精灵本体，手段几乎也与野兽无异，只是在威力上多少有些区别罢了。 更何况…… 这些早已被天道所限制的精灵，如今这年头就连‘化人’都难以做到，尽管柳小江同样并非当年的赢勾，但就凭它们这点道行……一样也还是差远了！ 然而， 一句话过后， 柳小江却发现这些精灵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自己的问话，仍然还是那样满心戒备的盯着自己，一副宁死也不愿意出卖老祖宗的模样，不由得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居然还看不清形势么……” “算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感知到那家伙的具体位置，但既然你们这些子子孙孙都聚集在这片山岭之内，一个一个的处理妥当……也未尝不能逼他现身，反正听你们的意思，他可不是个无情的家伙。” “可惜了……”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向了周围那些战战兢兢的精灵，最终也多少有些惋惜的朝着它们抬起了手臂，道： “我原本其实也并未想过要消灭你们的……” 话音落罢， 大片诡异的黑炁陡然从柳小江体内蔓延而出，并且一上来就朝着在场辈分最大的四个精灵席卷而去，看起来似乎也是想要试试杀鸡儆猴……能否逼迫其他精灵说出那位老祖宗的所在地。 与此同时， “孩子们！快走！！！”×4 四个体型最大、辈分最高的精灵大爷，一见到柳小江抬手有了疑似攻击的举动，立马同时施展手段扑向了柳小江所在的位置，但随之也并没有忘了提醒周围的小辈们马上逃离此地。 “嚯……” 柳小江原本觉得他们或许只是看不清局势，见到自己以后感觉天灾并非真的无可匹敌，所以才会表现出那种宁死也不愿出卖老祖宗的样子，自然也并未想到它们其实是做好了要为小辈们牺牲的准备。 而且，尸毒这种东西的速度就算再快，本质上也仍然还具备着气体的性质，因此也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极限…… 不过…… 他虽然没想到这四只精灵‘一心求死’，也没料到它们这种体型居然还有如此快的速度，但面对赶在尸毒包围前抵达自己面前的‘野兽’，倒也并不会因此而感觉到多么震惊，更不会出现什么慌乱。 砰！！！ 柳小江找准机会一拳打在四只精灵攻击的交汇处，而且仅仅只是凭借肉体力量，便直接打断了巨蟒的尾巴、大耗子的利爪、黄鼠狼的拳头以及刺猬背部的部分尖刺，接着更是让它们一同倒飞了出去。 “若只论肉身的强度，我即使不动炁也足以碾压你们了……” “而且……” 说着， 柳小江瞬间消失在原地扬起了少量尘土，再次出现时已然赶在四只精灵稳住身形前，站在了它们即将从空中落下的位置，伸手抓住了最先飞来的大耗子尾巴，又一次将其扔飞到了其他三只精灵身上。 两股相反的力量相撞于空中，顿时抵消了其他三只精灵身上剩余的力道，只是这两股力量抵消的代价……也完全交给了它们引以为傲的肉身来承受！ 轰！！！ 四只精灵巨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立马就把相对柔软的土地砸出了几道坑，同时扬起了远比自主行动时更大的尘土…… “不论速度，还是力量，亦或是肉身的防御能力……这世上也已经不可能有谁比得上我了。” 柳小江站在方才亲手扔飞大耗子的位置上，面色平静的望着大量尘土内的四只精灵，道： “此外……” “在尸毒的包围之下，你们这点道行触之必死，根本不会有谁能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离开此地……” “看吧……” “就因为你们突然命令自己的子孙离开，无法理解此等事物的它们也已出现了不少伤亡，反观你们若是从一开始就愿意配合我的话，最后死的……可能也就只是你们那所谓的老祖宗了。” 烟尘散尽， 在地上艰难起身的四只精灵，立马看向了自己家的那些小辈，却发现事实正如柳小江刚才所说的那样，的确是已经有不少孩子死在了那种诡异的黑炁之下，剩下的……也皆是眼神惊惧着不敢离开。 “嬴勾！！！”柳大爷见此显然是无法忍受，以至于放弃了于其他三个同伴联手，独自拖着断尾再次扑向了柳小江，并且张着大嘴似乎是想要生吞了柳小江一样。 结果…… “在敌人面前失去理智……可谓大忌。” 一直漆黑的大手瞬间挡在了柳大爷面前，并在一拳将柳大爷狠狠锤倒在地上的同时，直接一把抓住了它这种长虫生物的七寸，将其按在了地上无论如何挣扎都没办法逃脱。 “愤怒么？”柳小江一般操控着金光咒的以炁化形，一边缓缓迈步来到了难以寸进的柳大爷面前。 “但让你失去理智的，究竟是子孙后代的死，还是面对我的无力感……” “不过……” 他注意到远处三只精灵似乎是想来救这条长虫，当即又是以炁化形出了一条巨大的手臂，横扫过去一下便再次抽飞了它们，接着低头看向仍在挣扎的柳大爷，道： “不管你此刻究竟为何而愤怒，也都只能说是你们几个自找的，只要配合我说出你们那位老祖宗的位置……不就没事儿了？” 下一秒， 柳小江完全没给这位‘本家’大爷说话的机会，当即便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抬起了右腿，并且毫不犹豫的直接朝着它的脑袋踩了下去…… 第635章 为人不易（上） “老柳！！！” 几只精灵平日里就算表现的再不对付，得益于老祖宗的教育也都视彼此为同胞，再加上它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熬过了上百年的时间…… 其他三只精灵被扫飞后勉强稳住身形，见到老友的脑袋即将被踩爆却来不及阻拦，自然也全都是一副对此肝胆欲裂的样子，就连不久前还在与对方争吵的黄大爷，俨然也是一副对此怒不可及的模样。 但可惜…… 就算它们三个再愤怒、再后悔……显然也已经晚了。 柳小江完全没有理会远处三只精灵的愤怒，打算杀鸡儆猴的他更是不会放过面前的长虫，以至于在那三只精灵愤怒的喊出声音之前，他那只被包裹在金光之内的右脚，就已落在了柳大爷的脑门之上。 轰——！！！ 巨大的声响无不说明了柳小江这一脚的力度，也让远处三只精灵明白了只要被这一脚命中，自己这位老友的脑袋就算再硬，也必然无法承受此等恐怖的巨力！ 然而， 还没等三只精灵因老友的死亡而感到悲伤，它们头顶上放的空间就忽然出现了一丝涟漪，紧接着……柳大爷硕大的身躯便从其中掉落在了它们面前。 而且…… 柳大爷也并未像是它们所预料的那样死于柳小江脚下，反而在地上条件反射似的打了几个滚儿，便立马像个没事儿蛇一样重新盘起了身子。 见此， 黄大爷不免有些愣神道：“老柳，你这……” “老祖宗！”灰大爷在一旁却对此迅速做出了反应，“这一定是他老人家的手段！” “可就算是老祖宗来了……”白大爷立马扭头看向了周围，试图寻找那位老祖宗的身影，但在其眼神之中……似乎也并未由于这种好消息而感到庆幸。 “他老人家要面对这等恐怖的天灾……” “别找了……”柳大爷注意到身旁三人的反应，顿时趁着远处烟尘还未散去的机会，提醒道： “我知道那一定是老祖宗的手段，一定是老祖宗他在暗中出手救了我，但他老人家既然没有立即现身，自然也定是还有着其他的打算，我们……接下来必须要拼尽全力，尽量为他老人家创造机会！” 此刻…… 仿佛是由于之前的不理智，导致自己遭受了差点死亡的危机，所以在脱离了危机之后……这位柳大爷看起来倒是也谨慎多了。 只是…… “你终于现身了……” 柳小江一击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脸上却并未因此而出现丝毫的不悦，反而在挥手驱散了自己那一脚所掀起的尘土之后，朝着场中的某个无人方位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我还以为……” “你先前是要利用这些小辈的死，为自己的逃跑来争取一点时间呢……” 闻言， 在场的精灵们立刻顺着柳小江的视线看了过去，试图找寻那道可以让它们暂且安心的身影，结果……它们却并未在场中见到自己的那位老祖宗。 另一边， 四位精灵大爷虽然知道老祖宗一定是来了，但却与其他精灵小辈一样察觉不到老祖宗所在的位置，不过也因为柳大爷方才的提醒……它们此时倒也并不会纠结于老祖宗究竟在哪。 它们要做的…… 便是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为暗处的老祖宗创造机会，试图以较小的损失度过此次危机！ 然而， 就在它们以为柳小江被转移了注意力，打算立即拼上性命一起扑上去攻击的时候， “像您这样的大神……” 一道极为平静与沉稳的声音顿时阻止了它们，一只身穿道袍与成年男子体型相差不多的狐狸，也随之现身在了柳小江目光所及的方位之上。 它就像是人类一样双脚立于地面，褪去利爪的手上拿着一根略有年头的铜制烟管，一出现便是朝着柳小江摇头叹息着说道： “何苦为难我们这些总是在为生存而挣扎的小辈……” “脚踏中宫……”柳小江打量着这只更为人性化的狐狸，视线尤其在对方身后的九条尾巴上停留了许久。 “却能在刚才的那种紧急情况之下，随意用出足以转移那巨蟒的八门搬运，明明不会风后奇门……居然也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拨动四盘么？” “与您相比……”九尾狐面对柳小江并未表现出丝毫恐惧，反倒像是老朋友一样自顾自地抽着烟，道： “也不过就是些不入流的手段罢了……” “九尾……”柳小江不知道这狐狸是不是已经认命了，所以才会在自己所释放的杀意下如此淡定，亦或是通过术士的手段明白了一切，做好了以自己来换其他子孙活命的准备。 “你在任何时代都可以算是稀有了，为了周围的这些……若铁了心要逃跑的话，以你这罕见的术士修为，我想找到你肯定也并不简单吧。” “重要的不是活多久……”九尾狐呼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随之眼神清澈的开口回答道。 “而是怎样活着……” “这是他们人类总结出的道理，也是经过了我多年实践的真理，何况像我这种历经岁月的小妖，其实也已受够了独自苟活于世，所以……我今天才会选择站在这里，不自量力的来直面您这位大神。” “与您作对……” “身消道陨恐怕也是一定的，但若能以此换取更多价值……又何乐而不为呢？” 闻言， 柳小江饶有兴趣的看着九尾狐，道：“那……你知道该如何保下它们的命么？” “小辈自然是明白的……”九尾狐对此点了点头，接着回身看向在场的精灵，道： “孩子们……” “虽说这样对不起那些关照过我们的人类，但在这位嬴勾前辈的面前……我也相信关家的那个小姑娘能理解此事。” “所以今后……” “除非是得到了这位前辈的允许，否则我将不再允许你们继续与人类签订契约，毕竟事到如今……我们也早已知晓了这条路，并不能改变我们本身的存在，仍也只是在以另一种方式苟延残喘罢了。” “……听懂了么？” 第636章 为人不易（下） “老祖宗……”柳大爷对此最先表达了疑惑，完全不理解老祖宗为何放弃以往的坚持，因为在它看来……就算香火与信仰不能为自己提供修炼上的帮助，但寿命长了也终归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儿。 “您别忘了那契约是不可逆的，而且也并非是只与单独某个人类签订的，我们往往还需要与契约者的子孙后代……” “至于已经与人类签订过契约的孩子们……”九尾狐摇头打断了自己刚才出手救下的孩子，语气温和的说道： “我也相信嬴勾前辈能够理解此事，自然也不会因此而继续为难我们，而我们……也只需要等待那些契约者自己做出改变，毕竟这年头可不是谁都愿意一直将异术传下去的。” 说着， 它甚至眼神期待的转头看向了柳小江，道： “嬴前辈，关于那些已经签订了契约的孩子，我能保证他们在未来不会与其他人类续约，只会一直守候到那些契约者的子孙主动放弃异术，您……应该也不会为难它们吧？” “……可以。”柳小江来此本是为了阻止这些精灵参与争斗，以免它们帮助外面那些人削弱自己手中的力量，因此也从未将‘灭族’当成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而是将其当成了遭到反抗的最后手段。 甚至就连对面前这只九尾狐展露出的杀意，实际也只是因为发现了它在能力上的棘手而已，至于自己要不要仅因为‘威胁’而选择下手，也需要观察一下对方到底会不会真的成为威胁才行。 滥杀无辜…… 这从来都不是柳小江喜欢做的事，他只是能接受少部分以杀止损的方式……不会那么太过天真罢了。 所以，见到这只九尾狐如此识相，柳小江倒也不好拒绝对方的合理安排。 何况…… 他本身其实也并不在意精灵们与人类的契约，只希望这些家伙不要在接下来的争斗中给自己捣乱就好。 “我代替这些孩子感谢您的慈悲……”九尾狐在柳小江这种绝对强者的口中得到了确认，自然也是立即将姿态放低表示了心中的感谢。 不过…… 周围那些经受过老祖宗正确教育的精灵，可就显得有些并不能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了，但真正让它们感到在意的……其实也并非是契约与外面的人类，而是老祖宗这种疑似交代后事的表现。 毕竟，老祖宗在它们心中从来都是正确的，所以就算是要它们放弃那悠长的寿命，它们即便不愿也不可能拒绝老祖宗的要求。 但若是要让它们为了活下去而放弃老祖宗，甚至是要用老祖宗的命来换取自己的苟且偷生，它们……绝不接受！ 于是， “老祖宗！您的命令我们从来都不会拒绝！”在场四家长辈中看似最圆滑的大耗子立马站了出来。 “放弃与人类的契约，不再需求香火与信仰，甚至是不要那悠长的寿命……我们都可以接受，但若是要我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牺牲您，我相信在场的所有孩子们，也都更希望与您一起面对这天灾！” “毕竟，您曾经一直都在教育我们要……” 然而， 还没等大耗子把话说完， 九尾狐便在用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精灵之后，默默施展出了自己早已提前准备好的手段，趁着所有小辈们不注意……连带着各家的长辈一起瞬间转移了出去。 见此， “嚯……”柳小江虽说一直都清楚九尾狐在场中预留的手段，但亲眼见到对方毫不费力的将所以精灵一同转移走，也还是忍不住再次高看了对方作为一名术士的强大。 “几乎覆盖了整座山岭的奇门阵法……” “你的修为明明不足以支撑这种程度的东西，但却还是轻易将它们全都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难道不同的奇门局……也能通过某种手段短暂融合为一个整体么？” 说着， 他看向九尾狐的双眼逐渐浮现出了一丝暗金色，“看来这种事对你来说虽然能做到，但也并非随随便便就能用出的手段，刚才的那一下……你这是真的准备要听天由命了？” “一个无时无刻都在钻天道空子的术士，居然在最后时刻选择了要听天由命，而且还是个必定憎恶天道的弱势生灵……” “曾几何时……”九尾狐在施展了手段之后，难免有些虚弱的将烟管放于嘴边，道： “我也的确恨过自己为什么不是人类，为什么没有生来便是人身……轻易就能得到天道这东西的眷顾。” “但随着对天道的理解不断加深，我也明白了天道这东西从未故意针对过任何生灵，它……也只不过是在按照自己定下的规矩办事。” “恨一个连意识都没有，一个甚至不能违逆自己的可怜之物……又有什么用？” “与其有那个时间去憎恨，反不如专注于自己的眼前，毕竟……这世上不只是我没有好运，没能在一开始便有了人身。” “所以……”柳小江望着九尾狐的眼神逐渐复杂了起来，因为他已经通过自身观法察觉了一些更特别的情况。 “你才会在明明有了化为人身的机会前，为了能指引那些相同境遇的弱小之辈……最终放弃了让自己更进一步的选择，一直维持野兽的姿态试图寻找其他道路？” “我可没有那么伟大……”九尾狐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享受般的吐出了一口烟圈。 “我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到头来这香火与信仰，不仅没能让我们更进一步，甚至还让我们有些脱离了本心，变成了一个既非野兽，也非人类的异常存在，不得不只能躲在山里抱团取暖。” “不过……” “也不能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我虽然没能成功改变同类的境遇，但也切实体验了与人无异的乐趣，至于这是不是苦中作乐……我自己可就不知道了。” 说完， 它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烟管揣入道袍，接着面色平静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嬴前辈……” “我虽然不清楚您究竟想做什么，但我至少看见了这世道并不存在毁灭的风险，甚至还因为您这天灾而呈现出了一种奇特的异象……” “所以……” “您要我死，我便去死……” “但只希望在未来真正出现了转机的那一刻，您能记得……那些孩子也与您一样，皆为这世道上的异类，也需要您这位大神的帮助，小狐狸今日便是死而无憾了。” 说罢， 它便不顾柳小江如何反应，收起了身后的九条尾巴，恭恭敬敬的趴跪在了地上，一副随时都甘愿赴死的模样…… 第637章 犬科动物（上） “为了那些小辈一心求死么……” 柳小江低头看着恭敬跪在地上的九尾狐，眼中闪烁的暗金色光泽也足以确认对方并未说谎，看起来也的的确确就是希望自己的死，能在未来某天给精灵们的境遇带来改变。 但也正因为确认了这点，并通过观法与双全手的结合，知晓了对方心中的真实想法…… 他面对着此等通晓人性……甚至是几乎已与人类无异的九尾狐，反倒也开始变的有些犹豫了起来，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应该只因潜在的威胁，便要亲手杀掉这种任谁看都很稀有的家伙。 足足上千年之久的苦修…… 若只因‘命运’二字就必须死于今日…… 这种事在柳小江看来多少也有些可惜了，况且……如果他真的仅因为对方身上的潜在威胁，便要为了自身不受影响而毫不犹豫的下手，又与之前那个早已凉透的苏诚有何区别？ 于是乎…… “你方才所施展出的那种手段，也只不过是将它们转移了位置，具体方位……也仍然还在这片山岭的范围之内。”柳小江望着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的九尾狐，道： “如果你死了……” “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对此善罢甘休，听从你这老祖宗的命令放弃寻仇么？” “要知道……” “你这长辈的态度在多数情况下，其实也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毕竟……如今这些生活在关外的精灵，可都是在你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 “我不知道这种对人类来说很正确的教育，放在它们这些精灵的身上是否同样正确……” “但考虑到那些精灵方才对你所表现出的态度，至少可以确认……它们一定认为此事是正确的，因此基于你往日对它们的教育，今后感情用事的恐怕也并不在少数，搞不好甚至还都会想为你报仇。” 话说至此， 他忍不住朝着地上的九尾狐摇头叹息道：“你死了以后……” “我无法保证在面对那些仇视我的精灵时，仍能像你今天所希望的那样一次次放过它们，以至于还要在未来终于出现转机的时候……出手拯救这些巴不得我早点死掉的家伙。” “但若是不答应你的请求，亦或答应了最终却无法做到，那么你今日的死……也迟早会让我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家伙。” “毕竟，就因为人类之中有很多这样的家伙，才让我不得不着手于眼前的这些麻烦事，但若是最后连我自己也变成了这样……难道还要亲手消灭我自己不成？” “起来吧……” “今天的确是我输了，输给了你这聪明的家伙，也输给了自己的坚持……” 闻言， 九尾狐跪在地上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才终于按照要求从地上起身，但看向柳小江的眼神……却也因此而更为复杂了几分。 “嬴前辈，既然心存善念，并未败给心魔，您到底为什么要……” “如果换做是你的话……”柳小江开口打断道。 “在拥有了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之后，还会让子孙后代永远躲在这山沟里面么？” “或许……” “你们早已适应了这里的艰苦生活，也并不奢求于更加美好的生存环境，但只要人类一天无法真正接受你们的存在，不知何时会被他们消灭的危险也就一直存在。” “诚然……” “你本身的确足够善良，也清楚天道所定下的规矩，因此于情于理也都不会产生针对人类的念头……可人类又是否愿意相信这种事？” “明明拥有着可以改变些什么的力量……” “而你却要永远窝在这片山沟里面，容忍人类仗着天道的优待对自己胡作非为，甚至是坐视着对方在某天真正找上门来，当着你这长辈的面……随意宰杀你的那些无辜子孙？” “届时……” “就算你因此看清了一些东西，明白了自己之前不该无动于衷，之后也可以凭借力量回击那些人类，但那部分已经付出的损失……甚至是大量子孙的伤亡，如果你并没有挽回此事的能力呢？” “……”九尾狐。 “你我修为若是足够强大的话，或许在力量上不会有任何的弱点……”柳小江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但你我皆有感情……” “我们并不能保证那些与你我产生了关联的存在，同样也会与我们一样在力量上毫无弱点可言……所以也必然会成为你我身上最大的弱点。” “既然你我并非绝对‘无敌’，既然也有弱点这东西的存在……自然也就不能表现的太过被动，至少不能在清楚危险存在的情况下，却还故意无视那些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因为……” “在我们这种拥有充足时间的人看来，只要存在着所谓的可能性……那么不管此事发生的概率到底有多小，也迟早都会随着时间累积而逐渐演变成现实。” 说到这里， 他看着貌似无法理解此事的九尾狐，道： “你的力量虽说并不算弱，但还没到足以改变些什么的程度，所以也只能选择被动承受风险，只能寄希望于人类本身的善念，然后迟早有一天……在你们不被需要的时候，也终将被人类逼迫退场。” “而我……” “在看清了的确存在着此等可能性之后，则是要用力量强行逼迫那些人类做出改变，彻底杜绝这般相对来说可能性更低的生存风险……” “为此……” “即便不愿滥杀无辜……” “我也会仔细考虑各方面的得失，继而判定出哪些牺牲是必须的……” “我的确是很自私的存在，但也并未极端到可以为了自己，完全无视世间其他的一切生灵……” “你对我来说虽然是个潜在的威胁，但也并不能算是什么关乎生存的风险，最多也就是有可能会给我添些麻烦罢了……” “所以……” “你……还有那些视你为家人的精灵，只要不会在接下来的争斗中给我添乱，那么于我而言……也就并非是一定要被消灭的那类存在了。” “何况……” “一只罕见修行了上千年之久的九尾狐，如果只是因为‘命运’二字就不得不死……也的确是有些可惜了。” 第638章 犬科动物（下） “那……” 九尾狐毕竟本身便已足够聪慧，因此就算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也还是很快就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于是好奇道： “您既然是如此的谨慎，如何才能相信我这潜在的威胁，一定不会在接下来的那场争斗之中……给您添麻烦？” “你倒是聪明……”柳小江见到九尾狐一脸愿意配合的模样，甚至还不自觉在背后摇动起了九条尾巴，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高看它了。 “不过……” “我只是说综合种种的得失，以及你本身的不易与罕见，觉得你死在这多少是有些可惜了，但却并未说过一定会愿意相信你们，何况你作为术士的手段……在我看来也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了。” “那……您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九尾狐显得很能理解柳小江的想法，随之便想到了什么似的主动开口说道： “要不……” “就像我的孩子们与那些异人一样，让我也与您签订一份那样的……类似于主仆关系的契约？” “主仆契约？”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微微一愣，他原本还在因尸毒一定会污染对方血脉的问题，考虑着到底要不要不计代价的使用双全手控制对方，却不料对方居然主动提出了这等更为方便的东西。 “你们精灵和那些出马仙儿之间的契约，难道不是类似于同等地位……甚至是让你们在其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东西么？” “这个嘛……”九尾狐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是已经没啥危险了，立马便从怀里掏出了自己那根无比宝贵的烟管，吞云吐雾道： “契约内容其实也还是要视情况而定的……” “那些孩子虽说都不是我亲生的，但毕竟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因此就算是必须要受制于人类的异人，我也并不希望他们在人类那边遭到过分的对待，于是便在拟定契约的时候也多少费了些心思。” “如果是一般的人类异人，天赋不高……但好歹也达到了可让孩子们附身的水平，自然也是有一份可让他们相对处于同等地位的契约。” “但如果是天赋不错的人类，像是小关那姑娘一样有天赋，拥有可让许多孩子附身的能力，我一般会为了改变此人对于精灵的态度，也为了不让孩子们自视甚高……主动降低它们在契约中的地位。” “毕竟，像是小关那姑娘的异人，未来也是极有可能会在异人圈内占据一定地位的，我可不想让这样的人……对于精灵本身存在着一定的恶感，甚至是因为孩子们的自视甚高而耿耿于怀。” “至于那些原本练炁天赋不错，家族长辈也曾与孩子们签订过契约，但天赋正在随着时间一点点降低的人类……” “我便会在一开始通过术士的手段，大致测算出此家异人在未来的走向，然后……尽管不会通过契约降低他们的地位，但也会通过各方面的暗示来引导他们，逐渐将契约的那只精灵视为家族长者。” “这样即便长辈们说话再难听，再对小辈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至少也会因为这份家人的关系……多少顾及着彼此的想法，不会走向仇视彼此的结局。” “最终……” “因为练炁天赋的消失，好聚好散……便是这部分异人与我那些孩子的命运了。” “除此之外……” “这些一直侍奉着人类契约者，直到他们家族不再有具备练炁天赋的孩子，最终才不得不终止契约而离开的精灵，未来在需要与其他人类签订契约的时候，多少也就会因为这般忠诚而变的更加抢手。” 说着， 它缓缓吐出了一口带有异香的蓝色烟雾，狐狸般狡猾的眯着眼睛笑道： “只需要在创造契约这东西的时候多费些力气，就能为孩子们将来提供更多可选择的生活方式……这完全就是一举多得嘛。” “……那又为什么会有主仆契约这种东西？”柳小江并不喜欢烟草燃烧的味道，甚至还主动挥手驱散了飘来的烟雾，但在闻到这东西其实并非烟草以后，也就没有再表现出那种嫌弃的样子了。 “一开始便想要自己的孩子们作为仆人侍奉人类……这可不像是你的做法。” “您说的不错……”九尾狐对此倒是没有否认，“如今的生存方式也是被逼无奈，我又怎能亲手将孩子们推入火坑……” “主仆契约其实是不存在的……” “不过，有了之前制作那些契约的经验，主仆契约这种东西对我来说……自然也就并非什么难事了。” 闻言， 柳小江盯着面无任何异常的九尾狐看了许久，最终才在对方伸手磕掉烟管内的灰烬时，缓缓开口说道： “可以……” “我相信你能认清局势，主仆契约……需要我做些什么？” “您无需担忧契约上的问题，小狐我自会为您准备好一切……”九尾狐见此拿着烟管沉吟了片刻，道： “但在签订这份契约之前，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之前的那些请求。” “在未来出现转机的时候，改变你那些子孙的境遇么……”柳小江仔细想了想，随之答应道：“可以。” “但如果已经获得了更好的生存环境，却有谁想要破坏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 “如果有哪个孩子这么不知死活，那么也无需您动手……我自会从重处理。”九尾狐甚至都没等柳小江把话说完，一见他话中出现了松动便立马开口保证道。 “嗯，那便开始吧……”柳小江对此点了点头。 然而， 他才刚把这句话说出口，预想中的一些画面却并未出现，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也没有什么天地变色与奇特事物的出现，有的……只是被九尾狐递过来的铜制烟管。 “这是……” “这是小狐多年来唯一的本命法器，其内部更是封存着全部修为的结晶，您只需将其中的精血吸出、并吞入腹中，便可随时随地掌握小狐的生死……于我体内的契约也就成了。” “……啊？我从不抽烟啊，这你让我怎么吸？” “我已经解开了法器的封印，您只需用嘴吸出来吃掉就行了……” “所以说……你就不能弄的更方便些么？” “……若是要签订契约的话，您就必须将那精血吞入腹中，而且即便我给您弄出来……最终不也还是要吃么，这么直接吸入腹中，不就是最方便的嘛？” “……” 第639章 雌的 许久之后， 柳小江望着在签订了主仆契约之后，突然在自己面前化为人形的九尾狐，也不免有些疑惑道： “你……居然是个雌的？” “主人有所不知……”九尾狐抖了抖头上毛茸茸的狐耳，接着便收起了身后显眼的九条尾巴，从柳小江手中接过烟管笑眯眯的说道。 “像是我这种早已有资格化为人身的妖怪，实际上早在当初修炼到一定水平的时候……就已经不会再被性别这东西束缚了。” “毕竟，雌雄也只是延续生命的一种需要，倘若生命本身便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时间，那么一些可用于延续生命的行为……自然也就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了。” 说着， 她见到柳小江脸上那种诧异的模样，随之有些无奈的摇头开口解释道： “好吧……” “不过在自身修为可以真正跨越生死之前，我……倒也一直维持了将近千年的雌性身体。” “您也知道的……” “尽管一切都要以力量为尊，雌雄这件事并没那么重要，但一切生命在取得力量之前，大多也都必然会在长时间内，认为雄性在各方面的作用更强……” “所以，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这几百年间也一直都在维持雄性面目……” “无性……或者说是母胎雌身么？”柳小江经过九尾狐的解释，这才明白对方为啥突然就变性了，但想了想却又是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你现在又干嘛非得变成一个……” “我若是一个雌性的话，想必您心里也会好受些吧……”九尾狐对此倒是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 “毕竟，您方才之所以对签订契约的方式那么排斥，不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取决于我的雄性面目么……” “而且，您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个雄性呢……” “我猜测您可能更喜欢维持雄性的身姿，所以……为了不让您今后对我的存在难以接受，肯定也是恢复原本的雌性身体才更方便吧？” “……”柳小江对于九尾狐的善解人意无话可说，又或者是根本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过多讨论，于是便从对方那异常开阔的胸襟前转移了视线，道 “咳……” “雌雄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只要你真心实意的为我办事就好……” “不过，你现在的这种状态不要紧么，我记得你好像并不想走这种化为人身、重新开始的修行道路吧……” “主人请放心……”九尾狐察觉自己胸前故意敞开的道袍，好像并没有在柳小江那里发挥什么大用，随之便在不免有些遗憾的同时，调整好心态缓缓开口回答道。 “我现在的模样与走上那条道路其实是两回事……” “我并不是因为选择了那条道路，才拥有了这具看似与人无疑的躯体，只是通过法力幻化出了一具人类躯壳，所以在本质上……我的存在也并未因此发生任何改变。” “而且，关于这件事……” “其实只要您充分理解并掌握了那份契约，又或是再用之前的那种观法仔细看看……应该就能明白我所言者皆为实话了。” 说罢， 她甚至还有些‘幽怨’的看向了柳小江，显然就是知道柳小江的这番话，也不过是在故意转移话题……用于委婉拒绝自己的‘好意’而已。 “……咳，是么，那就好。” 柳小江承认九尾狐如今的模样极具魅惑力，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就只是站在那里，威力就已经远超过了施展能力的夏禾，否则也不可能连他都会表现出方才的那种窘态。 但就算九尾狐拥有此等异常的魅惑力，即便九尾狐足以激活任何雄性的XP系统，能让他下意识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以至于还表现出了方才的那种窘态……也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能够承受这等魅惑而维持定力，却也不代表他喜欢这样一直‘折磨’自己，接着便无视了对方那种幽怨的眼神，道： “如果这也是你的能力，那么也已经可以了，还是给我收敛些吧，我可不想今后走哪都会被人给注意上，也不想因为此事而不得不被动处理更多麻烦……你应该明白吧？” “这其实是小狐与生俱来的能力，但若是主人一定强烈要求的话……”九尾狐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逐渐将那并非主动释放的魅惑收敛了起来，随之道： “倒也不是不能多费些力气将其收敛起来……” 见此， 饶是柳小江也不禁微微一愣， 他的确是有想过这种强大的魅惑力，或许与夏禾那个女人的体质有些类似，也想过以九尾狐的这般修为，可能不会像夏禾一样对此无可奈何，但却没想到对方表现出来的样子，居然会是如此的轻松。 “嚯……只是多费些力气，就能将这与生俱来的能力彻底收敛起来么，那么此等手段或许也能适用于……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柳小江望着此刻除了长相问题之外，看起来已不再会因为这种强大的魅惑能力，从而在外引起过多人类雄性注意的九尾狐，道： “不得不说……” “你比我想象的要有价值多了……” 夏禾身上的问题， 柳小江因为早已答应了要帮对方解决，所以一直都在寻找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但除了利用双全手的能力，从里到外彻底改变夏禾的体质之外，他其实也一直都没有找到更能完美解决问题的方法。 毕竟，若是利用双全手的能力，彻底‘治愈’夏禾的那种特殊体质，某种程度上也就等于是给夏禾换了一具身体…… 这样或许可以一劳永逸，彻底根治夏禾一直在苦恼的问题，也能让夏禾在未来融入社会时，不再遭受他人那些饱含歧义的目光，但如此一来……夏禾还是那个夏禾么？ 况且， 就算不提这种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事，这种等同于‘换身’一样的处理方法……又会不会给夏禾今后的练炁带来影响？ 尸毒虽然可以给夏禾带来近乎永恒的寿命，也能根据一定基础大幅度提升夏禾的练炁天赋，但若是没了原本的练炁基础……谁能保证她不会因此而泯然众人矣？ 双全手能‘治’是能‘治’，但也毕竟不是什么神明之技，能力上最多也只是保证了此方法的确可行，根本没办法保证在促成此事的时候……还能帮夏禾‘创造’出一副具有更高练炁天赋的躯体。 此等不完美的处理方法…… 柳小江可不想张灵玉在日后找自己的麻烦，所以也就一直都没有将这件事告知于夏禾。 而如今， 这拥有更强魅惑体质的九尾狐，也终于让夏禾的事出现了一丝转机…… 第640章 善解人意 柳小江考虑着夏禾身上的问题，不由得再次看向了面前的九尾狐，道： “如果这只是体质的问题，那你刚才还是雄性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 “其实是有的……”九尾狐虽然不知道柳小江为何如此在意自己的体质，但也还是立刻就弄明白了对方究竟想要问些什么。 “只是……”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 “对于主人您这样喜好单一的存在而言，就算我在维持雄性身体时的魅惑力再高……又能如何？” 说着， 也许是知道自己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她不免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柳小江，并在确认了对方没有怪罪自己后，开口补充道： “而且……” “如果是遇上了不喜欢这方面事情的存在，这种在我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魅惑力，恐怕还会起到反效果……以至于让对方开始下意识的对我产生厌恶。” “不过……” “好在您看起来虽说是不能接受这方面的事，但也还不至于说是对此特别的不喜欢，所以我觉得您若是真有啥想法的话……” “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柳小江越听越觉得话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于是便在确认了对方理解有误后立即开口叫停道。 “我只是因为有朋友与你的情况很相似，但却并不能像你一样对此收放自如罢了……” “我对这方面的事绝对没有任何兴趣，方才之所以对你那签订契约的方式如此抵触……肯定也是因为你的这种体质在旁作祟。” “女性很好，女性最棒了……我完全能理解你的个人意愿，但在我面前一直保持母胎性别就够了，日后可千万别在我这整出什么另类的幺蛾子。” 九尾狐对此不禁极为意外道：“您对这事居然如此深恶痛绝么……” “行了！停下！别再说了……”柳小江可不想发展什么伤害二壮的兴趣，于是便再次开口直接打断了九尾狐的疑问，随之转头看了看四下无人的森林，道： “那个需要你帮忙解决的问题，还是我们等回去以后再说吧……” 闻言， 九尾狐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得逞，并在终于确认了柳小江的XP系统之后，又一次善解人意的主动转移话题道： “您……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么？” “目前……你若是作为死人的话，显然也更能帮助到我的计划。”柳小江猜到了九尾狐这是不想不告而别，亦或是想在离开前尽自己作为长辈的最后一份责任，但这对于他的计划来说却并非好事。 “你那些子孙里面与人类签订契约的有很多，也有不少在排除契约存在的情况下，与人类本身产生了一些感情的家伙……” “原本……” “即便让外面那些人知道这里的事也没什么，但既然我答应了你要改变精灵们的生存环境，那么具体的情况……最好也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晓为妙，以免加深他们对于精灵作为‘异类’的认知。” “让它们觉得你被杀了……” “让它们因为你这老祖宗被杀了，日后更加全心全意的帮助人类对付我，一定……也会对未来改变生存环境的事有所帮助。” “毕竟，人类之中的一些聪明之人，是不会光听你们精灵怎么说的，他们一定会看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所以只要全心全意的帮助他们……你们以往表现出的态度，也同样会在他们心里有所加分。” 说着， 他伸手按向了九尾狐的肩膀，似是安慰似是命令的开口说道： “届时……” “只要让他们看见你们不会束手旁观，而且同样也在灾难的面前有所牺牲……至少也会让更多人明白，相较于恐怖的嬴勾，不管是异人，还是你们精灵，解释他们普通人在大难前可以信任的同胞。” “此外……” “我现在也可以和你保证，接下来哪怕损失看起来很大，但在最终……真正的损失也一定微乎其微。” “如果是不该死的生灵，那么只要我与那位老人达成了目的……一切也就都能被挽回。” 听到这话， 九尾狐倒是不怀疑柳小江的能力，因为她早已通过契约得知了柳小江的恐怖，明白了柳小江尽管不可能与数千年前的大神们相比，但起码相较于如今的这个时代……他就是那种近乎无敌的存在。 人类绝无可能凭借自身的那点手段，来消灭柳小江这等早已超脱的异常存在…… 所以，她也并不怀疑柳小江是否欺骗了自己，因为根本没那个必要……毕竟就算是没有签订主仆契约的自己，也完全没能力去阻止对方任何想要做的事。 她自认为现在唯一能做的…… 也就只是尽量以各种手段讨好对方，以求孩子们在最后能有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 “唉……” 九尾狐最终认命似的叹息了一声，随之也不再望着这片精灵们赖以生存的山岭，回头看向了或许是自己与孩子们救命稻草的柳小江，道： “您……需要我亲手伪装自己的死亡么？” “能做到么？”柳小江点头道。 “不难……”九尾狐在柳小江这里得到了确认，于是便再次看向了森林的某个方向，并缓缓拿起自己的铜制烟管放入了口中…… 下一刻， 轰——！！！ 原本毫无动静的森林忽然出现了一阵巨响，而上方引起此事的数个奇门局却只是出现了一瞬，完全不会引起远方的精灵们……甚至是这世上任何一名术士的注意。 许久之后， 九尾狐通过术法造成的动静逐渐平息， 柳小江面前不远处的那片森林，却已然被九尾狐改变了原本的模样，呈现出了诸多像是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如此一来……再加上我留在洞中的命格器物已碎，那些孩子应该也就不会再对此怀疑什么了。” “做的很好……” “……您开心就好。” “走吧，对了……你有名字么？” “有，但也已经很久没被使用过了……” “叫什么？” “苏……不，您日后叫我胡离就好……” “嗯，反正名字也不过是个代号，只要没人能通过它认出你……便可。” 第641章 长辈（上） 胡离随着柳小江一起离去后不久， 原本已被胡离用阵法搬运走的精灵们，几乎就是全体出动的迅速赶回了此地，甚至就连先前并未在场的胡家长辈，也带着族内所有可用的力量跟了过来，而且还全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过…… 集结力量、做好准备才回到此地的它们，却并未见到自家老祖宗与那恐怖灾厄的身影，以至于就连在场修为最高的五个大辈，也只发现了一些遗留在场且逐渐消散的气味。 看着周围森林留下的痕迹与变化…… 感受着老祖宗独有的气味正在逐渐消失于山岭之中…… 这些精灵就算并未亲眼见证之前的战斗，心里也都随之隐约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而且……就属胡家刚来的那位长辈脸色最为阴沉。 灰大爷立即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并在确认了属于老祖宗的气味正在消失以后，眼神悲痛的看向了身边其他四名同辈，道： “老祖宗该不会是真的已经……” “你们到底都是干什么吃的？！”胡大爷一听这话毫无疑问是直接炸毛了，看向身边四名同辈友人时……更是不自觉的将炁外放了出来。 “你们之前明明都在！却只让老祖宗独自留下面对灾厄……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一时间， 犹如实体般诡异阴冷的妖气瞬间席卷全场，就连它身后那些胡家子孙后辈也忍不住缩起了脖子，接着……却也一样是纷纷同仇敌忾的看向了其他四家。 然而， 面对胡大爷的质问，以及胡家祖孙后辈的敌视…… 在场的其他四位大爷却并未像是以往那般针锋相对，更没有因为胡大爷愤怒的质问而产生任何不悦，甚至还主动帮忙安抚了自家小辈不要轻举妄动。 “说啊……” 胡大爷见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四位友人，眼下却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敢开口回答自己，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也不免狠狠砸向了地面。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甚至是害死了老祖宗……你们却连话都不会说了么？！” “你想让我们说什么……”尽管在场的并没有谁希望老祖宗死去，也并非是出于本意才留下老祖宗独自面对灾厄的，但柳大爷仍然还是会觉得自己理亏，认为老祖宗的死的确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所以，即便柳大爷在平时早已霸道惯了，但在此刻面对胡大爷愤怒的质问，也只能尽量保持冷静的开口说道： “我们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是老祖宗用手段把我们转移走了……” “我们本身哪怕是死也更希望留下，希望能与老祖宗一同面对那灾厄，但奈何老祖宗的手段并非我等所能识破，而那一切……也的确是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不过……” “老祖宗也的确可以算是被我们害死的，所以不管你胡家说什么，这个错……我们柳家也都认了，但希望你们胡家的人千万别太冲动，他老人家应该也并不想看见我们自相残杀。” “老胡……”黄大爷见此也是强忍着悲痛道： “老柳说的一点也没错，的确是我们害死了老祖宗，我……我们也愿意以死谢罪，但希望你能冷静一点，至少放过我们几家的孩子。” “错的是我们几个老家伙，与这些孩子并无关系……” “是啊……”白大爷看了眼身后的自家孩子们，道：“你胡家要怪就怪我们吧，这些年轻的孩子都是无辜的，毕竟当时就算要留下……也不可能让他们上去送死。” “我想老祖宗当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也不会突然用手段将我们送走……” 闻言， 灰大爷看了眼心中悲痛并不亚于胡家的三位老友，随之也是以叹息的方式尽量舒缓着情绪，道： “老胡，不管怎样，当下最主要的……是确认老祖宗的下落，我想以他老人家的手段，就算是真的死在了那灾厄面前，也不会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何况他老人家现在也只是不知……” “老祖宗已经走了！”胡大爷眼眶通红的打断了灰大爷，接着便从袍子里掏出了一个早已碎裂……像是铜镜一样的小玩意儿。 “这是他老人家许多年前为了以防不测，亲手炼制并留在我胡家内部的命格法器，而且就在我们方才赶路的时候……它已经彻底失去作用了。” 此话一出， 原本还或许心存侥幸的四位大爷，看着胡大爷手里已经碎裂成几块，早已不再存有老祖宗炁息的法器，眼中的悲痛也不免随之更甚了几分。 良久之后， “那……”灰大爷的双眼已不再像曾经那样充满了狡黠，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一切……甚至是未来的迷茫，道： “我们今后到底又该如何自处，没了老祖宗……孩子们该如何与那些人类签订契约？” “而且，没了契约……我们这些不被大多数人类所接受的异类，又到底该如何与外面的那些人类维持关系？” “未来……我们还能有未来么？” 闻言， 或许是已经冷静了下来，又或者是不愿违背老祖宗的意志…… 胡大爷小心翼翼地将法器揣回了怀里，随即便在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道： “天灾……必然是人类自己所无法反抗的。” “既然老祖宗此前坚持要利用它，继续加深我们与人类之间的关系，是在为我们整个族群尽力争取未来，那么即便他老人家已经走了……我们也应该将这种意志继承下来。” “长辈就应该为子孙后辈所考虑，哪怕是要在这条道路上豁出自己的命，我们绝不能忘了……他老人家今天就是为了我们这些小辈而死的。” “我们同样也作为各家儿郎们的长辈，自然也就要像老祖宗一样，为了子孙的将来多做考虑，你们……应该也都愿意认同此事吧？” 说着， 它抬眼看向了在场的四位老友，并在得到了四位老友的肯定之后，多少减轻了一些眼中原本存在的责怪与不满，随即强忍着因愤怒逐渐平息而愈加强烈的悲痛，道： “老灰，你是那关家丫头的家仙之一，等下就把老祖宗的离去，明确告知于那些人类吧……” “为了子孙后辈考虑……” “在老祖宗离去且无法继续签订契约的今后，哪怕之后还要再次承受巨大的损失……我们也必须利用那天灾降临时所造就的机会，只能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那些人类的慈悲心上了。” 第642章 长辈（下） 京城， 公司总部， “关前辈……”风正豪接到消息立马赶来了公司总部，一进房间却只见到了赵方旭、陆瑾与关石花三人，并未见到其他几个同样最近一直在往公司跑的十佬，不免有些疑惑道： “您今天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是为了……” “风小子，你先坐……等下听我慢慢和你们解释。”关石花的样子在其他三人看来显然很反常，之前明明一直都对十佬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还因为得到了某个消息从未给过风正豪什么好脸色。 而今天…… 她身上却再没有了任何无事一身轻的感觉，不仅在面对陆瑾时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熟人态度，就连面对风正豪这个自己一直没给过好脸色的人……居然也是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模样。 见此， 赵方旭不禁深感有趣的推了推眼镜，并等到风正豪也一起落座之后，道： “关前辈，既然您要求叫来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如果的确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就尽管放心大胆的提出来吧。” “公司不会拒绝来自于任何异人的合理请求……” 闻言， 关石花先是客气的朝着赵方旭点了点头，随之看了看在场一脸疑惑的陆瑾与风正豪，道： “赵董，实不相瞒……” “我之前在家里那边收到的消息，那嬴勾不久前亲自去了趟东北……” “什么？！”陆瑾听到这话当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那小子突然跑去东北干什么，你留在家里的那些小辈难道……” “他并没有找上我的那些孩子……”这种事若是放在往常，关石花怕是早就跳起来大骂陆瑾打断自己说话了，但今天却只是坐在位置上极为冷静的摇了摇头，道： “他找上的是那些躲在山里安分守己的精灵……” “而且……” 说到这里， 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悲伤的事，略微停顿了片刻后摇头叹息道： “那五家精灵公认辈分最高的老祖宗，如今可能也已经死在了那嬴勾的手里，就因为……我们之前在请求对方帮助的时候，将那对方的存在暴露给了嬴勾。” “就是那位修炼了足有上千年的仙家么……”陆瑾虽说也在不久前知晓了那位老祖宗的存在，也推测出了对方可能是个活了上千年之久的大妖怪，但终归还是对这种传说中的精灵没什么太大的实感。 于是， 他便在察觉了自己多少有些过于激动后，一脸凝重且眉头紧锁的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想不到居然就连这等传说中的存在，在那小子面前也是随手可杀的么……” “你们可能不知道此事究竟代表着什么……”关石花察觉到陆瑾似乎对于那位老祖宗有些轻视，于是便立即开口提醒道： “但至少在我这老东西看来，莫说那位老祖宗在精灵之中所拥有的地位，就连力量……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也并不弱于他龙虎山的张之维，只是由于本身存在的特殊性没法与他张之维一较长短罢了。” “这样的老祖宗……” “却还偏偏是在自己的地界上，被那嬴勾说杀就给随手杀了……” “这种事也足以看出那个嬴勾，可能与‘天师’这种存在差不多了，恐怕就算是那张之维真的带着一众弟子下山了……也未必一定能胜过这种家伙吧。” 此话一出， 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在场的其他三人显然都不打算否认这件事，甚至还有可能早就已经对此有所猜测了，眼下……也只是更加确认了一些而已。 “其他剩下的精灵……怎么说？”赵方旭忽然开口询问道。 “它们还能怎么说……”关石花显然很清楚赵方旭为何这么问。 “老祖宗都让那嬴勾给杀了，在那位老祖宗的教育之下，本就比我们更重视家人的它们……还能怎么说？” “那就好……”赵方旭放心的点了点头，道：“毕竟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若是失去了这些精灵的帮助，日后光靠我们自己……胜利的可能性恐怕也又要降低不少了。” “关前辈，您突然跑过来，还让公司通知陆家和风家……应该也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的确……”关石花承认道。 “如果只是想要通知你们这件事的话，我倒也不会非得麻烦你们过来一趟了……” 说着， 她转头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风正豪，道： “风小子，趁着公司的赵董也在，我想知道你们风家的人……对那些精灵到底都是怎么看的？” 闻言， 风正豪似乎没想到关石花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很快开口回答道：“存在既是有理……” “我们对精灵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也不会有什么其他负面的看法，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异人毕竟也是人类，而只要是人……大多也都会排斥与自己不同的异类。” “可我听说……你家的那个星潼小子，却好像并不是这么看的。”关石花对风正豪的说法倒是没有任何意外，但却忽然开口提起了同样会用拘灵遣将的风星潼。 “那孩子在罗天大醮上对精灵所表现出的态度，与我们东北的这些小马仙儿……在某种程度上可谓是几乎无异的。” “星潼的确是将精灵当成了自己的伙伴……”风正豪知道东北的马仙儿之前也有参与罗天大醮，因此倒也并未矢口否认风星潼对精灵的那种特殊态度。 “如果风家未来的家主是那个孩子，并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认我为干姥姥……”关石花见此突然一句话让风正豪愣在了那里。 “我会以照顾自家孩子的方式，将自己所会的手段全都交给他，如此一来……就算你风家确有拘灵遣将傍身，我这马仙儿的手段对你们来说，应该也并非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吧？” “他若是将来能继承你风家家主的位置……” “我东北的马仙儿也将听从你天下会的吩咐……如何啊？” 听到这话， 还没等在场的陆瑾与风正豪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赵方旭对此倒是不禁缓缓皱起了眉头，道： “关前辈，您这是……” “赵董您放心……”关石花摇头道。 “我一小小的马仙儿是不会给公司添麻烦的，就算这风小子答应了此事，未来也不会形成什么十佬抱团的局面……我会让出自己这个位置的。” “……”赵方旭。 第643章 慈悲心 赵方旭真正担心的是十佬抱团么？ 当然不是！ 因为十佬本就是一种代表异人群体利益的存在，与公司这种代表普通人集体利益的机构截然相反。 若非大家都不希望彼此之间彻底撕破脸皮，都愿意坐在一起为共同的利益寻找平衡点……两方甚至都可以被认为是敌对关系！ 此等情况下就算十佬们团结在一起，不再像以往那般只为各自的利益说话，但只要他们不愿与公司……与整个稳定的社会为敌，也就仍然是要大家坐在一起交换彼此的意见。 他真正担心的并非是十佬之中有人‘臭味相投’，而是不想因为这种‘臭味相投’搞得某人一家独大，以至于最终在会议上影响其他大部分十佬的决定，给公司在对异人圈子的管理上增添更多难度。 所以，相较于十佬们团结在一起接受公司的管理，他反倒更希望十佬们能像以往那般只为自己说话，因为如此一来……公司在管理上也能相对更为轻松。 而这…… 也正是公司之前为何会默许王家被灭门的主要原因之一。 毕竟，在异人与普通人利益注定有所冲突的情况下，即便是赵方旭这种既有眼界也有能力的领导者，为了维持平衡与稳定而对异人们所进行的管理……也本就不见得会有多么轻松。 像是王家那种明明本就是老资历，却又非要与吕家方面搞得不清不楚，甚至还要一点点逐渐吞并天下会的行为……简直就是在公司的底线上疯狂蹦迪！ 在以普通人作为主导的社会上…… 既不像是道门一样恪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不像是其他异人流派那样对现状感到知足，反而还想以异人的身份不断壮大自身势力……谁知道你最后究竟想做什么？！ “关姥姥，您还是别再说笑了……”风正豪显然就很清楚公司的底线在哪里，以至于看都没看赵方旭一眼便直接开口拒绝道。 “我风家建立天下会的初衷，就只是想让自己能过的更好，那些拿着天下会薪水的异人门客，也不过是为了防止他人的觊觎而已……” “而且……” “相较于曾经那些异人流派一样，喜欢以各种方式壮大自己手中的力量，我们风家……反倒是更喜欢在商业上进行打拼，其他的也只要足够自保就可以了。” 闻言， 赵方旭不露声色的看了眼风正豪，他原本还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高看对方了，却没想到对方在此等巨大的诱惑面前，居然也要比王、吕两家的老东西看得更开。 另一边， “说笑么……”关石花见此却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满是皱纹的老脸也仿佛全都扭在了一起。 “你小子不会是被王家那老货给坑傻了吧？” “我对你风家的产业与天下会可没什么兴趣，你风家就算答应了让星潼认我为干姥姥，实际上也并不会有任何的损失……难道你风家的下任家主，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么？” “不过……” “我也并不打算影响你们风家自己的决定，所以具体究竟要让谁来继承这家主的位置，最后也只需要让继承者认了我这个干姥姥……就可以了。” “那之后……” “我将让出自己这个十佬的位置，东北大部分马仙儿也将听从你天下会的号令……难道这也不能让你满意么？” 听到后续的解释， 赵方旭坐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皮却在止不住一直狂跳。 他完全想不通关石花明明很冷静，为何突然要让天下会来吞并自己，甚至不惜出卖那些信任自己的出马仙儿。 毕竟，这种事无论任谁看，也都肯定对东北的马仙儿们没什么好处…… 难道是因为精灵的那位老祖宗？ 又或者是由于那位老祖宗的死，让东北的马仙儿们看清了局势，以至于想要寻求其他力量的庇护？ 但若是如此…… 一个在十佬之中除了拘灵遣将之外，力量方面并不能算是举足轻重的天下会，又有什么资格庇护得了东北的马仙儿们？ 难不成就只是因为拘灵遣将的存在？ 想到这里…… 赵方旭察觉到了风正豪隐蔽投来的视线，接着便对风正豪不露声色的略微点了点头。 下一秒， “关姥姥……”风正豪自然能够理解赵方旭的意思，于是便有些故作为难的开口说道： “晚辈有一点实在是想不通，您到底为什么非要我风家……” “唉……”关石花这种同样人精似的存在，当然不会没有发现赵方旭与风正豪的小动作，但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深深叹息了一声，道： “我之所以会这么做，自然也是因为你风家……有那拘灵遣将在。” “但我这老东西倒也有些自知之明，就算是需要你们风家手中的拘灵遣将，也不认为自己的这点小手段，就能逼迫你们风家把它交出来，所幸……不如将一切都寄托在你们风家的身上。” “毕竟，若是你们风家对精灵的态度能有所改观，那么风家人日后与我东北的马仙儿们……又有何区别？” 说着， 她不顾在场三人眼中的疑惑，自顾自地缓缓开口解释道： “此举……其实只是为了那些山中的精灵，为了让它们在将来能有更好的生存环境，不至于在今后随着时间，最终等来人类的卸磨杀驴。” “你们不知道那位老祖宗的存在，对我们马仙儿与其他精灵来说……究竟是有多么的重要。” “嬴勾此行回到东北，不仅断绝了我们马仙儿今后与精灵签订契约的可能，更是彻底抹杀了那些精灵的未来……看似是给了它们自由，实则却是在不合适的时机下，强行让它们与人类划清了界限。” “今后……” “我们与那些精灵的关系到此为止了，甚至就连那些已经与人签订了契约的精灵，也将在当下的契约者死后……被动终止与我们马仙儿之间的契约，因为续约的关键步骤也是需要那位老祖宗把持的。” “在此等不合适的时机下与人类划清界限，重新回到山岭之中变成那种‘野生’的妖怪，你们应该也都很清楚……人们本身对于这般存在的态度吧？” 第644章 好人一直难做 关石花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以后，在场的其他三人皆是没有开口表明态度，甚至就连一直被公认为‘一生无暇’的陆瑾，也并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选择帮助精灵们说话。 因为…… 谁都知道他们眼下说什么根本不重要，就算是他们都表明了自己不会对精灵下手，最多也只能代表他们这一代人的态度，不可能会让后人也一直坚持这种对精灵有利的想法。 哪怕精灵们此时都很愿意站出来，与人类一起对付作为灾厄的嬴勾，最后也为了这世道的稳定而付出了牺牲…… 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后辈……亦或是人类这个群体，今后到底会不会因为排斥异类的想法，最终选择对这些曾与人类站在一起的精灵下手。 毕竟，人类本身若并非如此，那么嬴勾这等灾厄……或许也就不会出现了。 如今之事也早已足够证明，只要精灵们是脱离了‘掌控’的状态，那么关石花今天所表达出来的这种担忧，也迟早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真正演变成现实。 所以，若只是简单的开口保证…… 就算这时候在场的，既有代表普通人利益的公司负责人，也有代表着异人利益的十佬……也绝对是不够的！ “那位老祖宗不知多少年来，一直都很关照我们这些小马仙儿……”关石花见到三人的沉默，多少也有些惆怅的说道： “而且……” “那些精灵为什么会被我们称之为‘保家仙儿’，相信你们就算不清楚其中的具体情况，应该也都能从这种称呼上，了解一些我们之间的关系……” “老祖宗既然已经走了……” “那么我这多年来一直承蒙关照，眼下多少也还有些能力的小辈，自然也要尽可能帮一下他老人家的子子孙孙……” “何况……” “我们东北的马仙儿也正是因为精灵们，才会在异人圈子里占据着一定的话语权，现在倒也是时候该为自己的所得……付出一些代价了。” “您这是想……”风正豪理解了关石花的意思，眼中却也难免出现了一丝遗憾，道： “以方才那些代价来换取我风家的拘灵遣将，用于代替您东北那边与精灵们的契约么……” “若想解决人们排斥异类的问题，我这老东西所能想到的手段……也就是让它们重新被人们所‘掌控’了。”关石花对此不可否认的点头说道。 “但偏偏我们这些小马仙儿根本没这个能力，你风家……就是当前唯一能凭借拘灵遣将促成此事的人了。” “这么说……”赵方旭见此不由得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因为那位老祖宗的消失，东北那边独有的‘出马’功夫，也将随着时间逐渐失传于世……对吗？” “虽然可以这么说……”关石花瞥了眼赵方旭，“但是我们作为异人的手段，哪怕没了‘出马’这门功夫，也还是够格被称之为‘异人’的。” “我明白了……”赵方旭并未在意这种疑似不甘的言论，而是在确认了一些事情以后，终于是放心的看向了风正豪，道： “既然如此……” “风先生倒也不必因为顾及公司而急于拒绝，风家也可以慢慢考虑此事到底是否真的可行……” “毕竟，那些精灵终归也是与我们站在一条阵线上的，若是可以保证它们今后一直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我想日后也没有谁……真会愚蠢到亲手折断自己的羽翼。” 闻言， 风正豪明白赵方旭这是代表公司表明了态度，但考虑到自己之前已经答应了柳小江，绝不会再把拘灵遣将作为家族手段传承下去，所以即便清楚这几乎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还是犹豫道： “可是……” 【暂且答应此事。】 犹豫之时突然出现在脑内的声音，顿时就让他这位十佬愣在了座位上，完全不确定这声音是由于自己太想得到这块馅饼了，还是的的确确来自于这道声音背后的那位主人。 【……是我。】 也许是猜到了风正豪的想法，于是在他刚开始愣神的时候，那道声音便再次回响在了他的脑内，帮他风家接下了这块突然从天而降的馅饼…… —— 与此同时， 京城郊外某村庄的路上， 柳小江在确认风正豪按照要求答应了此事之后，不免转头看向了身边已换上了正常衣物的胡离，道： “嚯……” “你这躲在山上从不出门的家伙，想不到看人倒也还就挺准的，那个关石花居然真的愿意帮忙，甚至不惜出卖东北的所有马仙儿，也要为精灵们争取一定的生存空间……” “您谬赞了……”胡离见此微微颔首微笑道。 “这种事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我只是在遇见了合适之人的时候，尽量保证全心全意的以真心待之而已，所以只要对方能够清楚这一点的话……自然也就会以‘家人’的态度，予以一份合理的回报。” “尽管在真正的家人之间，也并不讲究这所谓的回报……” “这么说……”柳小江目送着方才经过的路人，由于胡离而险些摔倒在路边，道： “关石花这么做也只是因为她是个好人，所以才会为了回报你们精灵多年的照顾，以至于在做出这等出卖自己的决定时，也不会于其中抱有任何一点程度的私心么？” 闻言， 胡离对此却并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倒也不至于……” “那姑娘虽是个罕见的好人，但毕竟也算是身居高位了，考虑事情也总会顾及到身边的其他人……” “但可惜……” “她在这件事情上实际也根本没得选，因为就算她耐住了性子不做任何事，那些马仙儿也迟早都会因为契约的消失，由于自身力量与地位的不符……说不准何时就会承受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失去。” “如此……” 说着， 她甚至像个狐狸一样狡猾的眯起了双眼，道： “她那么聪明反不如尽早做下决定，看似出卖了东北那边所有的马仙儿，实际上……却是一个人背上了可能的骂名，拯救了那些即将失去力量的马仙儿，以免他们因此而在未来做些不必要的傻事。” “毕竟，他们人类对于身份地位的渴望，几乎也与对力量的贪婪没什么区别，若无一个合适的人代替他们自作主张……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原有的地位？” “她啊……可是比您所想象的更加精于算计呢，往日也只是碍于本身的性子，并不那么喜欢与人争斗罢了。” 说话间， 柳小江便带着胡离一起站在了洋房的门前，并对这些话既不反对也不赞同的说道： “这点倒是也与你的性格极为相似了，怪不得你当初唯独对她是如此的关照……” 第645章 同病相怜 吱呀…… 夏禾拎着酒瓶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声音瞥了眼开门走入房内的柳小江，随即刚想开口打声招呼……却发现对方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而且…… 也许是想要为二壮打抱不平，又或许是敏锐发觉了女人的不简单，她立马将手中的酒瓶放到一旁，坐起身子朝着柳小江秀眉紧蹙道： “她是谁？” 柳小江走入客厅看了眼沙发上衣衫不整，甚至看起来貌似也只穿了一件衬衫的夏禾，道： “她和你们一样，都是我的帮手，至于名字么……今后叫她胡离便可。” “胡离？”夏禾看向柳小江身后那个笑眯眯的美艳女子，尽管她在这名女子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却也还是下意识联想到了柳小江此去的目的。 “她……” “主人……”胡离并未在意夏禾那种正在打量自己的眼神，反倒是在一开始走入屋内见到夏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这个与自身有些相似的女人勾起了兴趣。 “她就是您之前与我提起过的那个小丫头么……” “啊……”柳小江朝着胡离点了点头，“有办法么？” “不容易……”胡离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夏禾，疑似是对夏禾使用了自身的观法，随之道： “不过倒也并非是什么完全做不到的事，只要这丫头愿意跟在我身边努力一下的话，要将这与生俱来的媚骨逐渐修炼成一种手段……应该也还是可以的。” “毕竟，就连那最重要的时间问题，她也已经在您这得到了解决……不是么？” “……这到底是你的观法足够厉害，还是因为那份所谓的主仆契约，让你我之间产生了更为密切的联系？”柳小江显然并不认为只是所谓的观法，就能使得胡离对夏禾体内所剩无几的尸毒有所察觉。 毕竟，若非自己便是尸毒真正的主人，否则就连他这双独属于嬴勾的‘血眼’，也并不能轻易察觉夏禾体内尸毒的存在…… “这自然是二者皆有影响的缘故……”胡离微笑着说道。 “但您其实也完全没必要担心什么，因为您在契约中的确占据着主导地位，对我做什么也都近乎是一个念头的小事，而且关于这点……您显然也要比我更清楚才是。” “何况……” “我这仆从对主人了解的再多，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侍奉主人，您也应该对我再多信任一点的……” “……”柳小江。 见此， 尤其是在察觉到柳小江的‘被动’之后， 夏禾即便是听清楚了二人方才的对话，也还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胡离这个女人。 “你们到底……” “没什么……”柳小江抬眼朝着夏禾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在讨论那个一直困扰你的问题，而且……我也终于找到了可以完美解决它的办法。” “夏禾……” “你今后就跟在胡离身边一起修行吧，她会帮你收敛……甚至是彻底控制你那与生俱来的能力，最终让这种‘不可控’逐渐变成你自己的一种手段。” “至于信任问题……” 说到这里， 他看了眼身边仍然笑眯眯的胡离，道：“别看她一副不简单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根本无法反抗我的意思，因此完全可以相信她不会害你。” “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事，眼下也终于是有了一个交代……” “而其他的……也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毕竟就算是有他人在一旁负责引导，但具体成就……终归也还是要看个人的努力。” 闻言， 夏禾却仍然还是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胡离，毕竟在她心里……面前这个比自己更具魅力的女人，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连人类都不是，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对方的引导下出什么岔子。 “你真的相信她有能力帮我么？” “我虽然并不怀疑你会不会害我，但如果真要拜师的话……至少也得了解对方的底细吧？” “她……” “她是关外那帮精灵的老祖宗。”柳小江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解释了胡离的身份。 “本体……则是一只修炼了千年之久的九尾狐。” “而且……” 说着， 他转头示意身边的胡离不再收敛自身魅惑，并在夏禾因这种比自己更强的魅惑而愣神时，解释道： “她同样也拥有着与你类似的体质，并且还在能力数倍于你的情况之下，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收放自如……将其修炼成了自身的一种手段。” “你们之间或许存在着些许的不同，但她方才既然说了能帮你控制能力……自然也就一定能做到。” 听到这话， 感受着就连自己一个女人都会受到极大影响的魅惑力， 夏禾自然也是很快就相信了胡离真的能够帮助自己，于是便狠狠咬住下唇，以疼痛保持理智道： “我明白了……” 见此， 胡离不用柳小江提醒便直接收敛了自身的魅惑，随之更是朝着夏禾微笑道： “不错嘛……” “虽说我刚才并未将自身的魅惑发挥彻底，只是想让你相信我对这种能力足够了解，但即便如此……你能在不动炁的情况下保持理智也算罕见了。” “看来你这丫头曾经也并非没有试着去掌控它，只是由于方法不正确一直都在做无用功而已……” 说着， 她看着夏禾的眼神浮现出了一丝欣赏，终于不再只是因为柳小江的命令而重视对方了。 “倒也是个不甘于自身命运的可怜之人……” 扑通。 夏禾在确认了胡离有能力帮助自己以后，当即便恭恭敬敬的直接跪在了胡离面前，接着一连给她磕了好几个响头，道： “不说真心……” “但只要真的能帮我解决自身的问题，您……就是我夏禾的再生父母，今后只要您愿意认我这弟子，我自当无论何时都奉您为长辈。” “唉……”胡离当然明白夏禾为何跪在地上，毕竟同样拥有类似体质的她，在自身修炼至一定程度之前，也未曾没有因为这般体质而遭受苦难。 而且，甚至就连本就异类的精怪们都是如此，又何况是比精怪们更加排斥‘特殊’的人类社会…… 所以…… 胡离即便不问也能想到夏禾曾经，到底因这般体质遭受了多少他人的白眼，此外更因为自身在天道眼中的不受待见，她也更能理解夏禾这种不甘于‘命运’的孩子。 说起来…… 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第646章 二壮：你可真会玩儿！ 至于夏禾此举是否真心…… 胡离对此倒也并没有多么在意，因为她只是在帮柳小江解决问题，所以对夏禾……她从始至终也都不会有什么奢求。 夏禾若是真心…… 她倒也不在意尽心关照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夏禾若是假意…… 她本身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反正帮忙解决夏禾身上的问题，也只是为了赚取柳小江的好感而已。 但‘戏’也终归还是要做全的，毕竟就算只是一个所谓的意外收获，可占便宜这种好事……谁嫌少啊？！ 于是乎…… “可怜的孩子……” 胡离立马伸手将夏禾从地上扶了起来，并且眼神全然不像是在作假的开口说道： “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既然说了要帮你控制自己的能力，那么只要你能按照我的指导努力下去，终有一天……这一直都在困扰你的问题，也将成为你自身的一大助力。” “而且……” “就算你这丫头不愿意认我为师，但有主人在……我也一定会尽力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前辈……”夏禾望着面前这双饱含怜惜的美目，也不免因此而感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简直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不过，她随后表现出来的这种‘感激涕零’的模样，究竟是否与胡离这女人一样完全发自内心，旁人看来恐怕也就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了…… “丫头，别叫我前辈，你我之间就算真的有师徒之实，在外人的眼中也最好别有师徒之名，不如……就以姐妹相称吧？” “不……这怎么行呢，即便不能有师徒之名，您也是修炼了千年之久的存在，晚辈却不过二十多个年头……” “这不说又有谁知道呢？反正我们看起来也年龄相近，所以并不要紧的……你就叫我声姐姐便是了。” “阿离姐姐？” “嗯，这便足够了，你称我一声姐姐，我叫你一声妹妹，这才不至于让主人觉得难做……不是么？” …… 一旁， 柳小江看着正在手拉手联络感情的两个女人，虽然并未看出她们此刻表现到底有何不对的地方，但却总是觉得其中貌似确有一些令人违和的感觉。 所以，由于尸毒与契约这两种东西在，他便试着感知了一下两个女人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然后…… 他忽然有些头皮发麻的后退了几步，以至于差点被身后不远的沙发给绊倒…… 黑！ 太TM黑了！ 这两个女人明明就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心里却仍可以保持着毫无波澜与起伏的状态……居然全都是演技！ 另一边， 夏禾与胡离听到动静纷纷看向了柳小江，并且还全都是一副笑眯眯极为阳光的模样。 “我的主人（掌门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柳小江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女人，尽管心中难免对于她们有些‘恐惧’的感觉，也总不能说自己刚才窥探了她们的内心吧。 有些事…… 哪怕只是维持着表面，或许也比戳穿了更好…… 他可不想一上来就让两个女人相处的太过尴尬，毕竟当前也只有胡离才能完美解决夏禾身上的问题…… 然而， 就在这时， “小江哥哥回来了么？” 二壮顶着明显的黑眼圈推门走出了房间，却见到房子里出现了一个令人感到陌生……而且可谓是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尤其是…… 在她敏锐察觉到胡离眼中对于柳小江的‘感情’之后，原本因为柳小江归来而感到开心的脸色也瞬间黑了下来。 “小江哥哥，怎么回事，她……是谁？” “她是阿离姐姐哦，呃……应该算是掌门的私人女仆吧？”还没等柳小江与胡离开口说话，面对着二壮明显不太对劲的表情，夏禾立马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并用真话使坏引导了二壮的想法。 果不其然…… 在听到夏禾所给出的解释之后，柳小江才终于领会到了什么叫‘面沉如水’…… “私人女仆？”二壮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凶狠’，随之便微笑着看向了沙发上的柳小江，道： “想不到小江哥哥还挺会玩儿的嘛……到底怎么回事？” 话说到最后…… 这回就连柳小江也明白是夏禾的使坏奏效了，因为二壮后面那句话简直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不过，面对着这样的二壮，柳小江反倒是直接就怂了，以至于脑子里面也一片空白，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该怎样进行解释…… 好在， 胡离只是几个眼神便清楚了场中情况，接着更是没好气的看了眼身边的夏禾，主动站出来朝着二壮略微屈身行礼，道： “想必您应该就是夫人了吧……” “夏禾这丫头刚才说的虽然没错，我在某种意义上的确可以算是主人的女仆，但最重要的是……其实是我仆从的身份，其次才是令人误会的性别。” “虽然……” “我本身作为修为足够的精灵，变化成人形的时候可男可女，之所以会是女身……也只是满足了主人的愿望，但还请夫人千万不要过于为难主人，因为胡离绝不会影响到您在主人心中的地位。” 卧……卧槽？！ 柳小江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胡离，他完全没想到善解人意的胡离，居然没有领会到场中的局面，竟然开口便是要直接置自己于‘死地’的一番话…… 还是说…… 胡离与夏禾这两个女人其实…… 想着， 他便察觉到了胡离与夏禾二女的眼神，当即就明白了这是她们对自己的报复，是在对自己方才窥探她们内心的不满，整个人的心情也顿时随之沉入了谷底…… 这两个可恶的女人！！！ “嚯……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二壮听到胡离所给出的解释，看向柳小江的眼神也更加危险了起来。 “原来胡离小姐之所以是私人女仆，也只是为了要满足主人的愿望啊……” “小江哥哥，既然你是如此的会玩儿，那不如跟我进屋好好说明一下，你……今后到底都打算与胡离小姐怎么玩啊？” “我……”柳小江刚想开口解释，就被二壮的眼神给憋了回去，转头看向夏禾与胡离两个女人时，却发现她们此刻皆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随后， “赶紧给我进屋！！！” 二壮一声令下， 柳小江立马从沙发上起身，并在恶狠狠的看了胡离与夏禾两女之后，不得不放弃挣扎似的挪动着步伐走入了虎口…… 第647章 狐狸精 咔嚓…… 胡离笑眯眯的看着柳小江无奈走入了屋内，紧接着便听见房门从里面被人锁上的声音。 “阿离姐，咱们刚才故意那样说，是不是多少也有些过了？” 夏禾显然也没想到胡离居然会如此配合自己，一番话后更是直接宣判了柳小江在二壮那里的‘死刑’，所以眼下也难免会有些怀疑自己的玩笑是不是太过了。 毕竟，她也只是想略微报复下柳小江对自己内心的窥探，并不打算真的要破坏柳小江与二壮之间的关系，更不希望看见二壮因为这种小玩笑而独自感到神伤。 闻言， “谁叫他刚才随意窥探我们淑女的内心来着……” 胡离微笑着的转身看向了夏禾，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会破坏屋内那对男女的关系一样。 “虽说并不能确认他方才是否那样做了，但看他那副差点被沙发绊倒的惊讶表现，应该也就足以证明我们本身并未猜错什么了……” 说着， 她伸手从怀中掏出古董一样的铜制烟管，随之自顾自地在夏禾面前吞云吐雾了起来。 “小丫头……” “你应该庆幸我们虽然都是他身边的仆从，但其本身却并非是一个希望我们抹除自身意志的独裁者，也并不打算真的将我们视为没有自身任何思想的工具……” “毕竟，对于我等仆从一样的存在来说，能有机会在身边侍奉这样一位主人，倒也未尝不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了。” “所以……” “他作为主人既然希望仆从们能保持自我，那么我们作为他身边的仆从……自然就要尽量满足主人的一切愿望，平日相处也只需要对他保持自身的忠诚就可以了。” “但就算像是朋友一样的互相使坏，也不能真的把事情做的太过分吧……”夏禾虽然不认为自己是柳小江的仆从，但仔细想想却也在某种程度上与之相差不多了，因此倒也并不觉得胡离说错了什么。 毕竟，在她看来若是真正意义上交心的朋友，也几乎可以算是互为对方随叫随到的仆从了。 就比如…… 她可以不计代价的帮助柳小江达成目的，哪怕最后失败了也不会埋怨柳小江什么，而柳小江也因此……一直都在思考着该如何解决她身上的问题，接着进行后续计划的时候也必然会顾及她的安危。 双方都愿意为对方所考虑，也都愿意不计代价的帮忙，这如果还不能算是彼此的‘仆从’……又算是什么？ “过分……么？” 胡离察觉到夏禾并未开口反驳‘仆从’的身份，心中也立刻明白了夏禾对于柳小江的看法，理解了这丫头与柳小江之间真正的那层关系。 “如果是朋友的话，那自然是不能不为对方所考虑，但你觉得我们方才那些话……真的会影响到屋内那两个人的关系么？” “看起来……应该会吧？”夏禾回想起二壮方才的脸色，不禁也更加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了后悔，生怕自己使坏的时候没有把握好分寸，因此而破坏了二壮‘费尽心思’才与柳小江之间建立起的关系。 何况…… 她同样也把二壮视为了交心的朋友，甚至还更进一步与二壮成为了姐妹……又怎会愿意见到二壮因自己的使坏而伤心失落？ “哼哼哼……”胡离见到夏禾的模样不免摇头笑道： “想不到你这丫头因体质而受尽了世间的冷暖，结果到最后却也依旧还是犹如孩童般天真，居然看不清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早已是牢不可破了。” “我虽然不知道主人这等恐怖的存在，为什么会选择那样一个普通的人类丫头，但至少在我看来……对这样的两个人谈及信任问题，简直就像是与天谈论高低一样可笑。” “你难道没发现么……” “那丫头尽管会对主人的行为感到不满，也会在我这多少感到一些自愧不如的东西，但从始至终……她也只是想在主人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根本就没有在意我们两个外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说着， 她随手将烟管内的灰烬磕在地上，接着便朝柳小江与二壮所在的屋子微微颔首示意道： “不信你听……” “倘若真被这点小玩笑影响了关系，他们这会儿都已经待在屋里多久了……可曾有过什么争吵么？” “这种一句话就能相信彼此的关系，岂是他人随随便便使点坏就能影响的？” “……看来是我多虑了。”夏禾仔细听了听不远处屋内的动静，但在确认了情况的确如同胡离所言的那样以后，心中也难免对于柳小江与二壮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一丝嫉妒。 不过，嫉妒归嫉妒，羡慕归羡慕…… 她在得知了自己的使坏并未太过分之后，也终于还是忍不住为此而默默松了口气。 “你是在羡慕他们么……”胡离确认了夏禾与柳小江之间的朋友关系后，自然是更加重视起了这个被拜托由自己指导的人类丫头，因此也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这个练炁天赋绝对不低的‘弟子’。 “你这体质难道还愁找不到男人？” “放心吧……” “只要你愿意在我的指导下努力，做到了可将自身体质所带来的能力收放自如，那么也必定可以在未来找到一个合适的……” 然而， “阿离姐！”夏禾没等胡离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道。 “我还是先带你认识一下这里的其他人吧，毕竟……屋里那两个人短时间内应该也是不会再出来了。” 见此， “嚯……”胡离顿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夏禾，但却并非是在怀疑自己方才所察觉到的东西，而是在思考这个看似很羡慕屋内二人的人类丫头，究竟为何会选择开口打断这种关于‘找男人’的话题。 而且…… 看着已经强行压下了心中想法的夏禾，她很快就大致猜到了对方为何会有这般反应。 毕竟，方才那种不自觉流露出的羡慕与嫉妒做不了假，而夏禾之所以明明很关心男女的问题，自己与她提起这件事却又被马上转移话题的答案……一共也没几个。 “丫头，你那心上人不错嘛，居然连你都求而不得……难得啊。” “……”夏禾。 胡离笑眯眯的说道：“不过……如果只是个普通人类的话，那说到底也还是你这丫头不够骚，要不要……我教教你该如何发挥自身体质的真正威力，如何让那不知好歹的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啊？” “……阿离姐，你好骚啊，不愧是个狐狸精。”夏禾反击道。 “……”胡离。 第648章 一回生二回熟 咔嚓…… 柳小江在二壮的‘命令’下不得不走入屋内，接着便听见二壮在身后直接将房门上了锁。 “你不会是真信了她们的那些话吧……” “我虽然不明白胡离为什么要帮着一起使坏，但要说起夏禾的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只是在开玩笑吧？” 然而， 柳小江背对着二壮许久却不曾听见回话，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内心顿时沉了下来，随之更是不禁对此极为无奈的转身看向了二壮。 不过，预想之中的画面却并未出现，反而看见了二壮站在房门前，尤其明显的正在努力憋笑…… “……”柳小江。 “哈哈哈……”二壮见到自己已经暴露了，当即不再忍耐笑出了声音。 “你……居然……哈哈……居然真以为我信了夏禾姐……难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如果这么简单就会对女人动心思，小江哥哥……难不成我作为一个女人，在你眼里就真的一点魅力都没有么？” “而且……” “如果只凭美色就能成功诱惑到你，我之前又怎会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才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引你上钩？” “毕竟……” 说到这里， 她笑着伸手叉腰挺起了胸膛，显摆着自己那比起夏禾也不差，甚至还要更加显得高挑的身材，道： “虽然没有夏禾姐那种特殊的体质，但如果只论作为女人的脸蛋与身材……咱可是自认为一点也不输给她的！” “嗯……尽管那个名叫胡离的女人，看起来的确是要比我成熟不少，但真的要是比起来……我和她也只能说是各有特色吧？” “小江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柳小江。 “嗯？”二壮察觉到柳小江的沉默，眼中顿时再次闪过了一丝凶狠，但随之却还是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道： “小江哥哥……你难道不这样认为么？” “你说的没错……”这回柳小江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自己若是不说话，百分百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随之甚至还试探性的补了几句好话。 “而且……” “你在我眼中才是最具魅力的那个，不论是夏禾……还是跟着一起回来的胡离，她们魅力就算再大，也与我柳小江无关。” “未来……” “她们就算离开这里各奔东西，我也不会为此感觉任何的不适，但若换做是你的话……我想我应该就会为此而感到不适了，这或许就是无法接受你不在身边吧。” 麻了…… 肉麻的麻…… 柳小江本身不算太懂这些男女情爱的问题，开口说出这些话倒是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倒是二壮…… 她在听见这些话从柳小江口中说出以后，心情倒是随之好了许多……但也立马感觉到了极为强烈的不适感，以至于俏脸通红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江哥哥，你今后还是别再强迫自己，说出这种连你自己也不习惯的话了……怪让人肉麻的。” 闻言， “好……” 柳小江见到二壮眼中已然没了丝毫负面情绪，嘴上虽然答应了二壮的‘请求’，但那双闪烁着异样光泽的眼睛……却好像get到了什么新技能一样。 “那些精灵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二壮没有发现柳小江那种异样的眼神，于是便在冷静下来之后主动开口询问道。 “外面那个叫做胡离的女人，居然真的是一只化身为人的精灵么？” “啊……”柳小江对此点头承认道。 “她就是我们之前提起过的那只大妖怪，被关外那些精灵称之为老祖宗的存在，本体……则是一只修炼了千年之久的九尾狐。” “也算是相当罕见了……” 说完， 他察觉到二壮脸上的惊讶，于是便主动说明了自己在东北那边所遇到的一切，也解释了胡离这等作为精灵们老祖宗的存在，之所以会选择跟着自己一起回到这里的理由。 “想不到这些精灵的处境，居然要比我们异人更加严峻……”二壮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也忍不住感叹精灵们的悲哀，以及自己生来便是人身的难得。 “因为有她在……”柳小江感知到门外的胡离跟着夏禾一起离开了客厅，也不由得终于放心了这两个女人之间的相处问题。 “所以那些精灵并不极端，也由于它们并不极端……才有资格继续存在下去。” “是啊……”二壮对此也是点了点头，“如果没有那位胡离小姐在，若非她一直都在保守着部分的秘密，恐怕也很难保证山岭中那些精灵，还会像是今天一样相对温和的对待人类。” “生来便注定了只能是过客，甚至都得不到平等的对待，天道……对它们太过无情了。” “对于这种根本无法改变的事情，真正告知于它们……反倒也变成了一种残忍。”柳小江道。 “所以，改变不了天道的规矩，那就改变最有可能引发问题的人，只要能让人类这个作为世道主导的群体，于日后不再像是曾经那样极端排斥异类，多少也算是从另一方面帮它们缓解了自身的处境。” “毕竟，作为世道的主人，在天道毫无‘理智’的情况下，人类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倒也能称得上是一种天道的意志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二壮显然不怎么愿意思考这方面的问题，而是无论何时都对柳小江的决定选择了无条件信任，于是就连再次看向柳小江的眼神也愈加‘奇怪’了起来。 “小江哥哥，你让我办的事已经都做好了，全性所有人的过往经历……我这段时间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同时也按照你之前的要求，筛选出了那些罪不至死的家伙，你要如何奖励办事靠谱的我呢？” “……奖励？”柳小江没有理会二壮的意思，但却想也不想的直接说道：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嘿……”二壮仿佛就等着柳小江这么说了，随即便像个女色狼似的抬起了双手，朝着柳小江一步步缓缓走了过来。 “小江哥哥，那现在就让我替你检查一下……看看你是否在东北那边受伤了吧？” “啊？”柳小江顿时一愣。 “你先给我躺好！”二壮强忍着心中的害羞，面对着极为被动的柳小江，即便它本身并不是那么主动的人，也不得不在对方面前，表现出一副极为主动的模样。 …… 这次也许是之前已经有了经验，又或许是二人都有意不想再闹出太大的动静，以至于让其他聚集在此的全性成员看笑话…… 总之…… 柳小江与二壮这次倒也算是熟轻熟路的，又一次开始秘密联络起了彼此间的感情…… 第649章 普通有时也很让人羡慕 许久之后， 屋内的动静逐渐平息下来， 二壮俏脸满是红晕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多少显得有些气喘吁吁，明显是仍然难以承受太过剧烈的折腾，即便柳小江相比之前已经足够小心了，她也仍然还是会最先感到疲惫不堪的那个。 反观柳小江却像是完全不会感到劳累一样，倚靠在二壮身边倒是一副神清气爽、意犹未尽的模样。 “嘁……”二壮发现只有自己累的不行，顿时有些不爽的白了柳小江一眼，“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做的，身上哪来的那么多精力……万一哪天不小心把地给耕坏了，今后岂不是再也没得吃了？” “……”柳小江。 看见柳小江一副完全不懂自己在说什么的样子， 二壮立马没好气的一脚将柳小江从床上踹了下去，道：“反正不管我到底受得了受不了，你都别想再去外面找其他的女人……哼！” 扑通。 柳小江毫无防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床上疑似恼羞成怒的二壮，不由得一脸疑惑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随后，也许是搞不懂二壮为啥把自己踹下床，又或许是不愿计较二壮这种莫名而来的情绪，他赶紧拿起一旁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后背对着二壮坐在床边，道： “二壮……” “你是想要与我一起延续后代么……” 闻言， 二壮也不免微微一怔，而后不自觉的将手伸向了小腹位置，“这种事……真的可以么？” “很难……”柳小江开口时注意到二壮黯淡下来的眼神，不由得立即改口说道： “不过，只要你希望与我延续后代，就算此事的确没有那么容易，我也一定尽全力满足你的意愿……” “该怎么做？”二壮无疑也是早就在考虑这件事了，只是一直都在顾虑着柳小江的意愿，所以一直也都没有与柳小江开口明说。 “我们真的有机会像普通人一样延续后代么……” “嗯……”柳小江眼神认真的看向了二壮，道： “虽然对于寿命已不再具有限制的你我而言，作为生物体延续生命的繁衍行为……也已经成为了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但却并不代表我们已经失去了繁衍后代的能力。” “只是……” “如果在自身已经趋于完美的情况下，还要以繁衍后代的方式进行延续生命的行为，对于我们来说……也只能算是一种并不明智的选择而已。” “因为……” “我们本质上并不需要繁衍后代，也能让自身生命一直存在下去，所以若是真要选择繁衍后代的话，或许就会损害我们自身生命的存在……甚至是在长时间内陷入虚弱，也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 “毕竟，作为你我寿命无限之人的后代，必然也将继承你我的这种存在方式……一出生便会拥有着永恒的寿命。” “那……小江哥哥，你对这件事怎么看，你希望……与我一起生儿育女么？”二壮大概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随即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听到这话， 柳小江反倒是随之沉默了下来，显然也是真正开始考虑起了自身对于繁衍后代的看法，而后待到时间足足过去了几分钟之久，他才终于在二壮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说道： “我对于繁衍后代这种事没有任何看法……” “我或许并不觉得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但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我对此当然也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只是……” “哪怕我们都不在乎繁衍后代对于自身的损害，但若是想要促成此事……也的确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前提条件，便是要等你在修为上达到可以完全掌控自身的程度。” “毕竟，繁衍后代可并非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即便我现在就已经拥有了足以掌控自身的修为，也根本没办法强行扭转天道所设立的一些规矩……这是需要我们两个人共同努力才能做到的事。” 说完， 他察觉到二壮的眼神多少有些失落，于是尽量语气温和的安慰道： “虽然现在可能还不行，但只要你希望这么做，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定努力，那么在不算遥远的将来……你我自然也就可以像是普通人一样了。” “届时……” “我相信就算繁衍后代这种事，对你我来说依旧还是有所损害，但起码……也算是在按照天道所定下的规矩办事了，一点点仅会让你我短暂陷入虚弱的损害，相对于那时而言应该也并不值得一提。” “我方才说此事并不容易，也只是相较于眼下而言……” 听到这般解释与安慰， 二壮眼中的失落才终于缓解了不少，但很快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不自信。 “修为至少要达到足以完全掌控自身的程度么……” “嗯……”柳小江虽说察觉到了二壮眼中的不自信，但对这种最为基础的前提条件，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对方，最终也只得开口尽量往好的方面说。 “尽管你现在的修为还差得很远，但至少也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时间，再加上尸毒对你基础练炁天赋的改善，以及六库仙贼这种更接近于锻体的绝技……我相信你应该迟早都会满足这种条件的。” “但谁也不知道具体还要等多久……”二壮即便清楚此事在自己的强烈意愿下，在未来几乎也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但却依旧还是忍不住失落的摇了摇头。 “看来我还真是个不知足的女人啊……” “原本希望像是普通人一样有手有脚，如今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却又开始希望像普通人一样生儿育女，只是在短时间内无法实现也依旧不觉得满足。” “怪我……”柳小江见到二壮所表现出的模样，也只能开口将一切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并不想让二壮觉得短时间内无法繁衍后代，实际上全都是她本身存在过于弱小的缘故。 “不怪你……”二壮在俏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小江哥哥，关于全性成员过往经历的资料，还有以此而筛选出的那份人员名单，我都已经通过云端提前输入了你的手机，现在……可以让我一个人静静么？” “唉……”柳小江看着难掩心中失落的二壮，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息了一声。 因为…… 他知道二壮从来都是个乐观坚强的女人，此事既然能让二壮表现出这般失落的模样，无疑也就证明了像是普通人一样生儿育女……在其心中到底是有多么的重要。 否则…… 这种明明只是短时间内无法实现，却在未来实现起来并不算太难的事，又怎会让二壮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般模样…… 第650章 风正豪的异常 京城， 公司总部， “好……”赵方旭见到此事终于有了定论，心情不错的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既然风先生愿意接受关前辈的条件，那么我现在也代表公司方面……认定了此事。” “只要……” “那些精灵依旧维持着与人类的关系，无论在何时……也都能算是一股可控的力量，我可以保证公司在日后绝不会轻易出手干预，甚至还可以将它们也视为异人圈子的重要组成部分。” “此外……” “若是它们愿意站出来与公司进行交流，十佬……也不在乎是否会出现属于非人类的位置，毕竟它们也能算是一股不亚于异人流派的力量了。” “赵董……”风正豪见此不禁疑惑道。 “您难道一点也不介意我风家选择接纳这些精灵么？” “如果公司不希望天下会的风头太盛，我风家自然也很愿意配合公司的管理，只是接纳……而并非像是出马仙一样借用它们的力量。” “何况……” “关姥姥愿意认我家星潼为干孙子，其实就已经算是对我风家的大恩了，我风正豪为此选择接纳……甚至是出资供养那些精灵，也不失为是一种报答恩情的方式。” “但若是我风家真的利用拘灵遣将……” “风小子……”关石花没等赵方旭说话，就直接开口对此表达了不满，“你这么说……不就成我关石花占你小辈的便宜了么？” “你风家那拘灵遣将的绝技，可要比我一个小马仙儿的手段更厉害，姥姥我就算是把自己所会的手段，全都一个不落的传给了你风家人……最多也只是让你们更加了解巫术而已。” “这么点小恩小惠……” “姥姥我就要你风家不知多少年，一直出钱供养山上那帮精灵崽子……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 “而且……” 话说至此， 她多少有些怀疑的抬眼看向了风正豪，道：“你小子刚才是不是没听明白啊？” “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无疑就是要你风家的拘灵遣将，代替那位已经消失不见的老祖宗，让精灵们一直处于人类的控制之下，若非有那拘灵遣将……姥姥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倒也足够养活那些精灵崽子了。” 闻言， 风正豪面色为难的看了看关石花。 他之前当然听明白了关石花的意思，但是问题的关键也偏偏就在这里。 虽然不清楚柳小江为何会要他接受关石花的请求，但他可非常清楚柳小江之前在天下会都说了什么，也答应了对方绝不会再把拘灵遣将继续传承下去了。 而关石花让风家接纳精灵的请求，却是要风家用拘灵遣将代替某种契约，但就凭风家目前学会了拘灵遣将的几个人……拼尽全力又能控制得了多少精灵？ 况且…… 柳小江在之前要他接受关石花的请求后，也并没有给予自己这边一个明确的解释，考虑到柳小江对待八奇技的态度……他又如何敢自己轻易妄下决定？ “这回风先生明白了么？”赵方旭显然并未察觉到风正豪心中的难处，甚至还因为对方不敢妄自尊大而对风家非常满意。 “关前辈是想让风家的拘灵遣将，代替因为精灵们那位老祖宗被杀而消失的契约，并希望拘灵遣将能成为让它们继续‘可控’的一种手段。” “关于后续的其他问题……” 说到这里， 他微笑着看向了风正豪，道： “风先生不必担心公司会因天下会的壮大而针对风家，若是还不愿相信的话……风家也完全可以只是用拘灵遣将达成接纳的条件，而不是像东北的马仙儿们一样靠着驱使精灵来获得力量。” “您愿意相信我风家的人……”风正豪摇头道。 “却不代表公司会一直信任我风家，接纳精灵也将是个一直持续存在的麻烦……所以也很难保证多少年后的公司领导，也仍然还愿意像您一样信任风家的人。” “毕竟，风家只是用拘灵遣将代替契约接纳了精灵，而不会像是关姥姥他们一样选择驱使精灵……这种事又会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呢？” “那这么说……”赵方旭见此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 “风家也只是愿意一直出钱供养那些精灵，而非愿意使用拘灵遣将代为管理它们……这是想要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去死么？” “风小子……”关石花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原来风正豪一直都没打算真正接纳精灵们，甚至就只是在想着以何种方式来给风家谋取利益。 “原来你小子一直都在算计我这老东西么……” 这时， 就连一旁闭着眼睛本不打算参与进来的陆瑾，也不由得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风正豪。 “风家并不打算付出，却还想着谋取利益……这就太过分了吧？” “……”风正豪见到三位大辈皆是如此负面的看待自己，当即毫不犹豫的摇头摆手说道： “赵董，关姥姥，还有陆前辈……你们误会了，我风家岂敢在这种时候还是只想着自己，只是我们自己这边也的确存在着一些难处。” “若非关姥姥强烈要求……” “我风家甚至都不想与这件事产生任何联系……” “为什么？”关石花见此不禁极为疑惑，“在赵董也认同的情况下，此事对你风家明明百利而无一害……你小子为什么不愿接纳那些精灵？” “何况……” “风家有着拘灵遣将这种绝技在，之前种种消息也都表明了精灵对你风家而言……无疑也是一种最为重要的存在！” “……”风正豪。 “这样吧……”赵方旭看着风正豪明显无比为难的模样，不由得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随之便试着开口说道： “既然风家不愿说出自己的难处，也不愿接纳那些相对可怜的精灵，那……就让公司来代替风家接纳那些精灵吧？” 话说至此， 他甚至不管一些话是否该说，当即朝着风正豪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风家就把拘灵遣将拓印一份交给公司好了，我们也可以找人来学习拘灵遣将，代替风家给予那些精灵一条活路，并保证不会将这门绝技外传，亦或是让人将之用于其他地方……如何？” 此话一出， 在场的关石花与陆瑾皆是一怔，完全不明白赵方旭为何说出这种话，但在看见赵方旭的眼神，以及风正豪的犹豫之后，他们倒也并未在此时开口多言什么，反而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风正豪的身上。 毕竟，到现在就连他们也已经看出来了，以往那个头脑明明极其聪慧的风正豪，此时此刻……无疑也是有些不太对劲了！ 第651章 多疑 “……您言重了。” 风正豪虽然要比在座的其他三位年轻许多，但毕竟也不是在处事上毫无经验的愣头青，心里自然也清楚赵方旭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 “拘灵遣将乃是我风家先辈所创的一门绝技，之前虽说碍于种种原因不得不交给王家的人，但如今……我却并不认为风家应该把它再交给外人，哪怕公司也根本没资格替我风家人做出此等的决定。” 说着，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三位大佬，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会议室主位的赵方旭身上，道： “赵董……” “您要我风家把拘灵遣将交出来……可以，但若只是由于关外那些精灵的问题，此等理由恐怕也难以让我风家人信服。” “拘灵遣将……” “它如今看来的的确确是种取乱之术，公司若是想将这取乱之术牢牢掌控在手里，避免圈子里再次出现当年甲申那种级别的骚乱，依照公司的角度来看……此事倒也勉强还能算是比较合理。” “但……” “我风正豪就算愿意相信公司，赞同领导们基于管理方面的决定，它毕竟也是我风家传承于内部的家族绝技，本质上也无疑是属于我们风家自己的东西……” “若要以‘取乱之术’的理由，要求我风家交出自己手里的拘灵遣将，那么同为八奇技之一的其他几种绝技……是否也都应该交由公司来代为保存？” 闻言， 赵方旭伸手推了推脸上折射光线的眼镜，道： “风先生……” “我们目前所知晓并且还算‘可控’的八奇技，也就只有你风家的拘灵遣将，以及陆老前辈手里的通天箓了……” “而关于通天箓……” “陆老前辈曾经明确的表达过，陆家并不会将其继续传承下去，也保证了它不会延续至多年以后……” “至于天师府手中的副本……” “我相信龙虎山上的那位天师自有定论，除了那个已经加入了公司的张灵玉之外，大概也绝不会再出现其他掌握通天箓的正一弟子了……” 话说至此， 他朝着风正豪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我虽然不知道风先生为什么如此紧张，方才又为什么会做出与平时相反的选择，亲手拒绝了可以无风险拓展自家实力的机会，但想必……其中也定然存在着我们之前所不知晓的重要理由吧？” “你口口声声说这拘灵遣将，乃是你们风家先辈所创的绝技，更是唯独只该属于你们风家人的东西……” “风先生既然如此重视这门家族绝技，那为何不趁此机会利用它壮大自身实力，将这拘灵遣将作为家族绝技的功效发挥至最大，反而……表现得却好像是很害怕将这门绝技发扬光大呢？” “一边坚持说它对风家极其重要，一边又拒绝利用它来无风险的拓展自家力量……你难道不觉得这很矛盾么？” 伴随着赵方旭所表明的态度，以及这番疑似在提点自己的言论…… 风正豪脸上就算表现的再冷静，心里也忍不住开始泛起了嘀咕，知道眼前之事若无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与风家怕是也很快就会被公司视为王、吕一样的存在了。 然而…… 由于柳小江之前对拘灵遣将明确表达过的态度，以及方才要求自己接受关石花请求所产生的矛盾…… 他此刻即便是努力想破了脑袋，也完全找不到什么既能替自己与风家解围，又不会让柳小江觉得风家背叛了约定的好办法…… 另一边， 赵方旭敏锐察觉到风正豪的为难，不由得再次缓缓开口提醒道： “风先生若能说出自己的理由，而且只要这理由足够合理……那么公司自然也是绝不会再为难风家，关外那些精灵的问题也可以商量其他办法。” “但若是风先生执意闭口不提此事……” “为了防止与嬴勾开战前再出什么意外，我希望风家能理解公司保险起见所做的决定，拘灵遣将……必须要交由公司的人代为保存，也必然要成为保证人类与精灵关系的替代品。” “……”风正豪。 “风小子……”关石花见到风正豪这种犹犹豫豫的模样，也忍不住有些怀疑的主动开口询问道： “你风家到底有什么理由……” “难道此等可以无风险拓展自身实力的好事儿，在你风家的眼里看来……还真成了一件有可能关乎生死的坏事儿？” 与此同时， 一旁坐在赵方旭身边的陆瑾，看着风正豪这种反常的表现，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也随之闪过了一丝犹豫，但最终却并未在此时开口说话。 不过，就在陆瑾对于此事或许已经有了定论，大致猜到了风正豪为何如此反常的时候， 【风先生，不必担心我对风家的怀疑，只需按照我的意思答应此事便可……】 柳小江的声音立马促使风正豪变得不再犹豫，一口答应关石花请求替自己与风家解了围的同时，也间接否认了陆瑾对于当前这件事情的猜测。 “好……” “既然赵董都已经这么说了，我风家自然也是愿意答应这件事的，只希望……此事的确像您所说的那样毫无风险，公司在未来不会因此而惦记风家就好。” “……”赵方旭。 “原来风先生只是不愿意相信公司的态度，不认为我会允许风家趁机拓展自身的实力么……” 赵方旭肯定是不相信此事会有这么简单的，但考虑到风正豪的为人……此等理由若是没有其他证据的话，也的的确确是符合了对方那种谨慎多疑的性格。 毕竟…… 风正豪这种人为了等待合适的时机，甚至都可以在自己的仇人面前低声下气，在天大的好事儿面前优先考虑背后风险……倒也能算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还是那句话……”风正豪在得到柳小江明确的允许以后，身上自然也是没有了任何的犹豫与纠结。 “您或许是能代表公司的态度，但也只不过是目前的公司而已，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是如何……” “此事在眼下对我风家确实百利而无一害，可若是未来也因此被认定为潜在的威胁，又还有谁会记得……我风家并非是为了自己才接纳那些精灵的？” 说到这里， 他甚至还眼神极为认真的看向了赵方旭，道： “赵董……” “我风家可以在您的强烈要求下，利用拘灵遣将的能力接纳那些精灵，但至少……您也要保证此事对我风家而言，确实是无论何时都毫无风险的才行。” “否则……” “我不能保证风家究竟会接纳那些精灵到何时，甚至是在未来只要感觉此事会威胁到风家，那么不管精灵的处境到底有多么可怜，放任其自生自灭又会给社会带来多大影响……” “风家也一定会为了自身的安危，从而与那些精灵彻底划清界限……” 第652章 一切皆为棋子 许久之后， 赵方旭才终于安排好了事情的具体细节，打发走了看似已经满意的风正豪与关石花，随之看向了屋内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瑾，道： “陆老前辈，辛苦你亲自过来充当见证了……” “此次就连我也没想到那个嬴勾，竟会突然跑到东北对精灵们发难，明明就只是面对着一群弱小的蝼蚁……这是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留给我们啊。” “我们现在甚至都不清楚……”陆瑾对此显然也很是无奈的摇头叹息道：“那小子躲在背后到底是想干什么……” “如果他真想彻底消灭所有人类，为什么非要给我们留下准备的时间，甚至是对异人与普通人联手也毫不在意。” “他可不是那种盲目自大的性格，更不是那种会在生死前戏耍弱者的人……” “但若只是想针对自身的遭遇复仇，以他的实力又何必跑去东北针对那些精灵，以至于就连那位躲在山里的精灵老祖都不放过。” “那些精灵……” “此前恐怕就算是愿意出手帮我们对付全性，但基于那位老祖宗之前附在关石花身上的表现，以帮我们对付全性来赚取人类的信任……应该也就是它们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但偏偏他这么一去……” “反倒引起了精灵们对于他的仇恨，加上那位唯一可能清楚‘嬴勾’代表着什么的精灵老祖死去，它们今后……绝对也不仅仅只是想要获取人类的信任了，搞不好也就会因为‘无知’而想要复仇。”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将精灵推到了对立面，甚至还主动出手促使那些精灵为了复仇……从而全心全意的帮我们对付全性与嬴勾。” “陆老前辈也有这种感觉么……”赵方旭闻言显得很是赞同陆瑾的观点。 “的确……” “我总感觉当下一切皆是有人在背后默默推动的结果，而小江……也许就是那个看似行走在阳光底下，实际却躲在背后默默推动着一切的人。” “亲手杀掉苏诚……” “独自站出来明确表达了对人类的敌意，并且还展示出了在众人眼中无可匹敌的力量，使得异人们不得不转身寻求更多帮助……甚至是求助于自己曾经看不起的普通人。” “轻而易举地消灭了作为十佬之一的求真会……” “算是让所有人都看清了他嬴勾的能力，以及就连他身边只是得到了‘恩惠’的爪牙，也绝非是任何一股势力所能单独应对的敌人，导致圈子里人人自危……普通人也不得不重新审视问题的严重性。” “然后便是在异人与普通人商量联手事宜的时候，一个人跑去把四家之一的吕家，同为十佬势力的吕家人尽数杀绝……” “以至于让那些曾经不算了解嬴勾，不清楚对方都曾做过些什么的普通人，也对嬴勾所拥有的恐怖力量有了一个认知，强行逼着普通人放下心中对于异人的芥蒂，放弃自己的小心思面对共同的敌人。” 说着， 他忍不住伸手摘下了脸上的眼镜，并且极为疲惫的揉搓着自己的眉心。 “如今又是亲自推动了那些精灵，让它们不得不全心全意的与人类站在一起，试图为自己的那位老祖宗报仇雪恨……” “这一系列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也很难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巧合，皆是他嬴勾在随心所欲的进行破坏，反倒让我觉得他其实是在为了更大图谋而行动。” “只是这盘棋……” “他这未免下的太大，也太过无情了一些……” “的确……”陆瑾眉头紧锁的点了点头，道：“就算背后的初衷是好的，但在正常人的眼里……为了做好事而坏事做尽，甚至是不惜为此牺牲许多人，也已经称得上是毫无人性可言了。” 闻言， 赵方旭不禁下意识的瞟了陆瑾一眼，但却并未再次开口表达自身的态度，而是在重新戴上眼镜后，才缓缓转头看向了对方，问道： “陆老前辈，你此前龙虎山一行，可曾在老天师那里……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啧……”陆瑾一听赵方旭提起张之维，立马就是一脸不爽的开口说道： “那个老东西根本就是无动于衷，一点也不关心他这师侄是否走错了路，反倒饶有兴趣的拉着我一连下了几天的棋，最后……也只是说了在必要的时候，他们龙虎山的人自然是不会放任世人受苦。” “仍然并未表明何时才会下山么……”赵方旭听到这话倒也没有失望，因为他只要确认龙虎山不会束手旁观就够了。 “不过，正一派只要不会选择束手旁观就好……其他问题倒也都是次要的。” 毕竟，道门的异人们都很特殊，避世修行虽看似配合公司……实则却是最不愿意配合公司的群体，只是选择了一种最为皆大欢喜的生存方式，也算是比较讲道理的不会让公司与上面的领导们难做。 除此之外…… 若没有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已经做出了巨大让步的道门之人，也从不希望公司派人前去打扰他们的清修。 而且…… 道门之间的派别虽略有不同，但也因为有着天师这种超规格的存在，如今即便是那些不以正一为首的道门流派，在展开行动的时候也难免会很在意正一派的意见。 所以，只要老天师明确说了不会收手旁观，那么整个道门……也就都会在必要的时候，下山帮助公司与其他异人对付全性与嬴勾。 “哼！”陆瑾此时却明显还是对龙虎山的反应极为不满。 “谁不知道小江是他正一派的嫡传弟子，还是他张之维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宝贵师侄，何况龙虎山的护短……简直都可以算作是被大家公认的了。” “他张之维这六十五代天师都没发话，道门的其他人又有谁敢对小江下手？” “况且……” “小江那哪是一般异人能对付的，他张之维无疑就是那个最适合处理此事的人，但这老东西偏偏不肯跟我一起下山，不打算赶在事情闹大之前竭尽全力的阻止，反倒自顾自地躲在龙虎山上整日下棋……” “他张之维是真想看着小江去死……真想看着许多无辜的人，死在他龙虎山弟子的手里啊！” 说到激动的地方， 他仿佛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山上，因为想要强行拉着张之维下山，而被对方又一次出手教训的经历，不由得逐渐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张之维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浑身上下除了练炁之外……还他娘的有哪点对得起‘天师’二字？！” “……”赵方旭。 第653章 关于拘灵遣将的问题 深夜， 天下会总部， 柳小江带着胡离推门缓缓迈步走入了房间，看见屋内风正豪身边坐着的风星潼与风沙燕，倒也并未意外于风正豪为何会叫来这对姐弟。 毕竟，相较于风正豪本人而言，最开始与柳小江有所接触的，毫无疑问就是这对曾经参加过罗天大醮的姐弟，甚至还以‘同辈’身份与柳小江建立起了一份不错的关系。 所以，在风正豪的眼里看来，柳小江此前之所以会帮助风家，出手将王家的人杀得一干二净，除了有针对拘灵遣将的一部分原因之外，更多的……显然也就是自己两个孩子与对方的这层关系了。 若非如此…… 风正豪相信以柳小江所拥有的恐怖实力，其实也完全可以为了保证拘灵遣将的消失，像是对待王家人一样对待他们风家的人，而非退而其次的选择让风家与其进行合作。 “风先生久等了……”柳小江显然也很清楚风正豪的想法，于是在与对方点头打过了招呼之后，面带微笑地看向了一旁的那对姐弟，道： “沙燕，星潼……好久不见了，你们最近应该过的也还不错吧？” “柳大哥……”风星潼的性格虽说是个自来熟，也曾因此在龙虎山上认了柳小江这位‘大哥’，但随着对于柳小江的了解不断加深，再考虑到自己老爸所表现出的态度，终归也还是有些拘谨了起来。 不过，在察觉到柳小江脸上那抹熟悉的微笑以后，他也还是很快就恢复成了以往那种心大的模样。 “嗯！多亏了柳大哥！” “还行吧……”风沙燕见此也是礼貌的朝着柳小江点了点头，但看起来却并不像是风星潼那么没心没肺。 “圈子里最近虽说也不算太平，但好在天塌下来有上面的人顶着，所以……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那就好……”柳小江也明白自己与风家姐弟之间的关系，已经没办法再像曾经一样纯粹只是朋友关系了，多少也都会因为自己与风家的‘合作’，以及风正豪面对自己时所表现的态度而发生改变。 但他却一点也不在乎这种所谓的‘生分’，毕竟他原本与风家姐弟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太近，那种朋友关系……也仅仅只停留在了互相欣赏，并愿意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而已。 此前之所以没有像是对待王家一样对待风家，除了本就只是在按照公司领导们的默许办事之外，也仅仅只是由于风家相较王家……的确可以算是行的端做的正罢了。 毕竟，若只是因为拘灵遣将的问题，就要在心中默默宣判风家的死刑……又与苏诚那种家伙有何区别？ 谁说屠龙的勇者最终就一定会化为恶龙？ 那种最终变成恶龙一样为祸世间的勇者，难道不也只能代表其本身便是曾经的恶龙么？ 将这种本就‘居心不良’的家伙称之为勇者，在柳小江心里简直是对‘勇者’二字的一种玷污！ 一个走上了自己曾经最讨厌道路的家伙，面对指责却还说自己只是逼不得已……这TM算个屁的勇者！ 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的人不好做！ 一条越是值得让人称赞的道路，走起来也就越是显得艰辛无比……这难道不是共识么？！ 柳小江虽然不认为自己是高尚的勇者，但也绝不会忘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是什么，更不会因为什么‘逼不得已’而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失败？ 除非身消道陨！ 否则便是重头再来！ ……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走到沙发前坐下，随即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风家父子三人，并在伸手示意身后胡离坐在自己身边的同时，开口介绍道： “风先生，还是先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胡离……” “她便你之前在公司总部那边，与赵方旭等人谈论的那位老祖宗了……” 此话一出， 风星潼与风沙燕看着胡离的年轻貌美难免有些疑惑，完全没办法将这美艳女子与‘老祖宗’三个字联系到一起。 反倒是风正豪在听到柳小江的这句话之后，看着坐在对面的胡离不免有些惊讶到愣了神，无疑也是没想到关石花作为当世最厉害的出马仙儿，居然就连精灵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没能真正搞清楚。 “胡离见过风先生了……”胡离倒是并未对风正豪的反应感到意外，但由于其自身早已知晓了拘灵遣将这种东西的存在，眼下对于拥有拘灵遣将这门绝技的风家也是相当好奇。 毕竟，她之前可是听过柳家的一个小辈，说自己在拘灵遣将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甚至只需一个照面便会被这拘灵遣将彻底控制。 闻言， 风正豪也终于在儿女疑惑的目光中反应了过来，接着便也是对胡离表现出了尤为恭敬的态度，道： “晚辈今日有幸见过前辈，实乃也是风家人三生有幸了，还请您万万不要对晚辈们太过客气……” 至此， 风正豪也算是终于明白了， 柳小江之前为何会在不允许拘灵遣将继续传承的情况下，还偏偏极为矛盾地要求风家务必答应关石花的请求，要他接纳那些平日只能生存在关外山岭之中的精灵…… 原来是这位传闻中的老祖宗根本没有死，那种可让精灵与人类维持关系的契约……也并未像关石花所说的那样一起消失了。 “风先生……” 柳小江见风正豪理解了胡离的身份，也就没再给他们继续客气下去的机会了，随即毫不耽搁的直接开口表明了自身来意。 “我今天之所以会带着胡离一起过来……” “一方面是想让你风家的人放心，我的确有办法让你们在不动用拘灵遣将的情况下，像是东北那些出马仙儿一样与精灵们签订契约，而有了它们……也算是弥补了风家放弃拘灵遣将后的力量缺失。” “因此……” “即便是风家日后放弃了拘灵遣将的传承，但凭借与精灵们所签订的契约……再加上关石花此前答应的那些条件，天下会也依旧能在圈子里稳稳占据着一席之地，绝不会因为力量的缺失逐渐没落。” “而另一方面……” 说到这里， 他抬眼极为认真的看向了风正豪，道： “我要看看如今在拘灵遣将上造诣最高的风先生，究竟是否能够凭借这种专门克制于精灵的绝技，轻易控制住胡离这等修炼了足有上千年时光的精灵……” 第654章 不沾因果！ 风正豪听见柳小江前面的那番话，不由得心中暗叹柳小江与王家人，果真就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截然不同。 尽管不能说柳小江正在做的事完全正确，但至少不会像是王家的人一样……只是利用风家目前所拥有的价值，根本不会在意风家未来的死活与存续问题。 但还没等开口对柳小江表达感谢，他便因为对方后续所说的话，忍不住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 “嬴先生……” “您这又是为了什么……” “就算我风家的拘灵遣将真的起了作用，我风家的人……难道还有谁敢用它对您不利么？” “既然您之前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现在也已为我们风家人想好了其他后路，那这作为取乱之术的拘灵遣将……自然也将被我风家永久的封存在记忆之中，绝不会有人再将它传承下去了。” “如果此举只是为了试探我风家的……” “不……”柳小江见此缓缓摇头说道：“风先生误会了……” “我倒不是不相信风家会遵守约定，而且就算风家多少年后真的违背了约定，我也可以看在风先生、星潼与沙燕你们的面子上，在不伤害任何风家人的情况下，抹除风家所有人对于拘灵遣将的记忆。” 说着， 他脑中瞬间闪过了冯宝宝那副无论何时都异常淡定的面孔，道： “我只是在为了其他的事情……” “想要趁着此次机会试试拘灵遣将这东西，究竟能在‘灵魂’与‘因果’层面上做到何种程度，也不过就是想通过此举来真正确认一些事情而已……” 听到这种解释， 察觉了柳小江并非是在怀疑风家， 风正豪才终于在心里略微松了口气，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极为强烈的疑惑。 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世上究竟还有怎样的事，居然能让单凭武力便可解决一切问题的柳小江，如今却必须要通过风家……甚至是拘灵遣将才能进行某种程度的确认。 “嬴先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 “风先生……”柳小江仿佛早已猜到了风正豪想说的话，当即开口打断道： “风家的确可以算是行的正、坐的端，但也只是因为有风先生这样的人在，才让现在的风家……在圈内可以被认为是正人君子，像星潼与沙燕这些年轻一辈的风家人，才会仅凭为人便可被我认同。” “而曾经的风家……” “那位传闻‘创造’出了拘灵遣将的风家先人，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礼貌，但在我这……他只能算是死有余辜，遭受的迫害再残忍，也都是应得的报应。” 说到这里， 他目光如炬的直视着风正豪，道： “如果是在座的三位，倘若真的执意要问……我倒也不是不能如实相告，毕竟此事也需要风家的帮忙，才能给我一个相对准确的答案。” “何况……” “我本意也并非是想要将风家，视为完全没有自身思想的工具，并让你们蒙在鼓里帮我做事……” “不过，倘若我现在提醒风先生，此事对于如今的风家而言，无论怎么看也都不是一件好事儿，甚至还有可能将风家人拉下水……你还要问么？” 闻言， 风正豪下意识看了眼身边与柳小江关系不赖，至少勉强还可以算得上是朋友的一对儿女，顿时低头陷入了一阵短暂且沉默的思考。 “还是算了吧……” “嬴先生既然不愿意与我们多说，想必也的确存在着一定的合理性，毕竟过往已经足够证明了……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反而对谁都不好，而您也值得我风家对一些情况充耳不闻。” “这很明智……”柳小江点头道。 “如今的风家也算是与我站在一条船上了，此事并不是我有意要隐瞒三位，而是……它的的确确只会给风家带来隐患。” “毕竟，对于朋友……” “在明知事情有所不妥的情况下，若还任由对方走向一条死路而什么都不做……也未免理智的有些太过无情了。” “您要我怎么做？”风正豪不管柳小江将风家当做朋友是真是假，也立马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对此话深信不疑的样子。 “我来之前也已经与胡离说过了……”柳小江伸手朝着风正豪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胡离，道： “所以，她接下来坐在这里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会反抗风先生利用绝技所施展的‘拘灵’，风先生只要尽自身最大的努力，尝试能否成功控制住她……就可以了。” 说罢， 他眼中顿时浮现出了一层暗金色的光泽，无疑是已经施展出了自身那种极为强大的观法，试图在接下来仔细观察拘灵遣将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见此， 风正豪自然也是不再多言，立马按照柳小江之前的要求，提炁施展出了拘灵遣将的手段。 下一秒， 他身上陡然散发出了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气息，显然就是在操控之前那些已被自身束缚的灵魂，用于加强自身在施展出拘灵遣将时的能力效果。 随后，在体内的炁被加强凝聚至某种极限后， “收！！！” 瞳孔已然变白且充满蓝色光芒的风正豪，立即朝着胡离隔空抬起了那只被能力缠绕的右手。 然而， 就在‘拘灵’的能力正常发动，并且真正落实到胡离身上的时候， 柳小江却发现那股透明且极不寻常的波动，几乎就是在刚刚触碰到胡离的那一刻……像是尸毒一样无孔不入，轻易钻入了她这只精灵的体内。 只是…… 预想中胡离即刻臣服的画面并未出现，反而是风正豪举着右臂逐渐开始留下了冷汗，一副以他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控制住胡离的模样。 “果然……” 柳小江通过观法基本看透了风正豪这身能力的极限，也同时真正了解到了外面大部分人所不清楚的真相。 “拘灵遣将针对的从来不是什么精灵，而是精灵们现身的方式正好被克制了……” “因果这种东西居然也能被操控……” “若非这拘灵遣将相较于其他几种绝技，也还存在着相对来说更大的局限性，此等操纵因果直接影响灵魂的能力……” 说着， 他见到已经明白了自身无法控制胡离，从而吃力选择放弃施展手段的风正豪，道： “或许才是当年那八种绝技中最无解的……” 怪不得…… 那家伙本身明明没有多高的修为，却在任何时候都能轻易做到不沾因果…… 毕竟，以风正豪目前的修为水平，若是真有一天转换了思想的话，杀人不沾因果……对他而言也绝非什么难事！ 第655章 最可怜的人 不拔一毛，不取一毫…… 再加上那种就连杀人也能不沾因果的古怪状态。 冯宝宝倒是并非出自本心的做到了逍遥自在，可能这也就是张楚岚为何会说她状态不对的主要原因了。 毕竟，若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逍遥、大自在，又岂会是此等连本心都无法得到满足的状态，她反而更像是被其他人的愿望强加在了自己身上，被迫变成了如今这般只会令外人感到羡慕的模样。 神机百炼铸造修身炉统合一切， 通天箓开坛做法选取合适的时机， 双全手‘治愈’并成功抹掉了记忆； 六库仙贼与炁体源流极大程度加强了体质， 大罗洞观与风后奇门负责在气局上阻断她的时间， 拘灵遣将则是在灵魂与因果两种层面上，彻底打消了她凭借自身追寻真相的可能！ 如此一来…… 就算天道在事后终于察觉了冯宝宝这个特别的存在，也必然不会对一个仅凭自身什么都做不了的无辜之人下手…… 果然！ 张怀义之所以要冯宝宝保护张楚岚，说跟在张楚岚身边才能逐渐接近真相……实际也只是在为了张楚岚的安全考虑！ 他明白冯宝宝仅凭自身什么都做不了，也清楚只有那些存在便与八奇技有所关联的人，才会让冯宝宝感觉到自身命运的齿轮开始了转动。 但同样…… 他也很明白那些曾经参与过此事的人，皆会因为无根生的禁制而无法提及真相，命运的齿轮就算开始了转动……在如今也根本无法支撑冯宝宝触及一切的真相！ 而唯一不受无根生限制、并且参与了此事的张怀义，却偏偏带着所有秘密死在了冯宝宝手里……让冯宝宝亲手掩埋了问题之中的唯一破绽！ 张怀义的死…… 无疑就是想要让当年之事变得毫无破绽，任谁也都不可能再触及到背后的一切真相！ 冯宝宝的到来…… 也只是让他心中最后的遗愿得到了解决，尽最大可能保障了自己孙子张楚岚的安全。 至于冯宝宝…… 张怀义打从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她得知一切，他在临死前与冯宝宝所说的话虽然没有谎言，但却也无不只是为了给孙子张楚岚加上一道保险！ 【原谅我，孩子……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现在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接近真相的方法……】 【按照你说的我就真能找回自己的过去么？】 【那可不一定……若没有其他异人调查我孙子……若他平凡的过完了一生，你可就白等了……那时你只有花时间另寻机缘了……】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时间对你来说还有意义么？冯宝宝……】 只能说出接近真相的方法…… 而当冯宝宝询问这样是否可以触及真相的时候，张怀义当时却又立刻开口转移话题答非所问…… 若是只想让冯宝宝保护张楚岚…… 张怀义完全可以直接开口说出真相，利用交易来让冯宝宝保护张楚岚一生，而不用担心冯宝宝是否会按照约定办事，因为冯宝宝的状态……他比谁都清楚！ 既然时间对冯宝宝没有意义，那么保护张楚岚一生对于冯宝宝而言……又何尝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即便…… 冯宝宝得知真相以后可能会难以接受，甚至还可能会亲手终结自己这种古怪的状态…… 但更多的…… 柳小江认为张怀义也只是想在隐瞒真相的情况下，利用冯宝宝来保护自己孙子张楚岚一生的安全而已。 时间或许对冯宝宝没有意义，但对世上的其他人却非比寻常，一些看似难忘的事情也总会随着时间被遗忘，足足百年以上的时间……也足够让多数人忘记甲申之乱这种‘悬案’了。 届时， 真相既没有暴露， 自己的后代子孙也可以安心生活……一举两得！ 冯宝宝很可怜…… 张怀义或许也未尝不是这么想的，但在他眼中极为可怜的冯宝宝，与真相暴露出来的后果相比较，显然也就不再是那么的重要了。 毕竟，长生不老谁不想要？ 如果只是收集齐了八奇技，就能让人像是冯宝宝一样……这世道不就彻底乱套了？！ 到那时， 领悟了八奇技之人的子孙后代，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得在这世上永远躲躲藏藏下去！ 他张怀义可担不起这份深重的罪孽…… …… “拘灵遣将就只有这点能耐么？” 胡离虽说也察觉了那种极为明显的因果波动，但听到柳小江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见识到自己这位主人当前的脸色，也还是配合着说道： “尽管操纵部分因果的确让人意外，但可惜……这种手段的局限性太大了，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也根本成不了气候。” 说着， 她更是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抬眼看向对面消耗明显很大的风正豪，道： “风先生……” “我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你们人类之间的相处方式，但若是想要风家今后避免参与自身所不能承受的混乱之中，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放弃这种局限性过大的手段吧。” “毕竟，这般能操纵因果的手段相当罕见，届时就怕你们风家的人说自己不成气候……外面其他人的却并不打算相信。” 闻言， 风正豪虽然有些听不懂胡离与柳小江二人的话，完全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操纵因果’是什么意思，但却还是在察觉到了柳小江的脸色之后，尽快调整好体内的炁息并缓缓点头说道： “多谢前辈的提醒……” 这时， 柳小江一改之前那种平静的模样，眼神极为凝重的看向了风正豪，道： “我不希望看见风家的人继承拘灵遣将，也不希望风先生继续将它修炼下去了，风家必须明白我这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说着， 他忽然转头看向一旁同样会用拘灵遣将的风星潼，道： “星潼，还好你没有太过努力，否则……以你那种天真的个性，我或许还真的不得不出手废了你，以免未来再因为这东西引起什么乱子。” 此话一出， 风星潼见到柳小江这般不讲情面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这位柳大哥有些陌生了起来。 风正豪见此更是立马开口说道：“嬴先生请放心，既然您已经这么说了，那么风家不仅不会将拘灵遣将传下去，就连我和星潼这种已经学会了它的人，今后也一定会按照您的意思逐步将其抛在脑后。” “我风正豪愿以自己的性命来做担保……” 然而， 柳小江在说完之前那番话后，却显得并不在意风家的反应，只是坐在沙发上一直凝视着面前的三人，仿佛……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对他们下手一样。 第656章 我希望她好好活着 四下无人的街道上， 胡离手拿烟管跟在柳小江的身后，察觉到自己这位主人心中的纠结，道： “主人……” “若是碍于本心难以下手的话，那三人……其实也可以交给我来处理的，毕竟那种能操纵因果的手段确实很危险。” “你想多了……”柳小江瞟了眼身边迈步跟上来的胡离，摇头道： “这拘灵遣将能操纵部分因果的能力虽然不俗，但若是没有其他同样足够厉害的绝技配合……那风正豪最多也就是能做到杀人不沾因果的程度，完全没办法因此而踏足于一般人类无法认知的领域。” “何况……” “这拘灵遣将又不是他们搞出来的东西，而我之前所给予的那些警告……只要他们风家的人不傻，应该也能明白若把事做的太过，就等同于是在直接与我嬴勾为敌，他风正豪可不是什么短视之人。” “或者说……” “那风正豪的的确确是个很聪明的人，并不会像一般人类那样简单迷失在力量之中，因为对他来说……力量也只不过是一种保障自身生存的手段，风家的延续问题才是他最为重视的那件头等大事。” “所以只要我一直维持着任何人都无可匹敌的实力，他们风家人也就绝对不可能会傻到站出来与我为敌……” “那若是在暗地里耍些小手段呢？”胡离笑了笑明知故问道。 “既然你都能想到……”柳小江没好气的白了胡离一眼，“风正豪难道会觉得我们是真的毫无保留的相信了他们风家么？” “倘若如此……” “我刚才也就不会特意开口警告他们了，风正豪现在只会比我们更清楚自身的‘风险’，在没有得到完全信任的情况下耍小手段……不是自讨苦吃么？” “那……您又是在纠结什么？”胡离这回倒是真心的表达了疑惑。 闻言， 柳小江顿时停下了脚步，看着同样停下来的胡离，道：“我只是在想……” “到底该不该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善意，出手拯救只在被拯救者眼中算是‘拯救’的人……哪怕这所谓的救赎可能会将其引向毁灭。” “……”胡离。 “这恐怕就要看您究竟是怎么想的了，因为在这世上……总有一些家伙会将某种事物看得比命还重。” “但刚才听起来……” “您或许才是那个唯一能拯救对方的存在，所以到底是出手拯救让对方死去，还是眼睁睁看着对方永远求而不得……关键在您。” “所以……”柳小江并未在意胡离这种疑似‘搁这搁这’的废话，而是开口解释道：“我才会想要知道你对此事的看法。” “因为此事就连我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除了让对方死去才算是拯救，难道没有其他可以挽救的方法了么？”胡离想了想开口反问道。 “没了……”柳小江脑中闪过了冯宝宝的那张脸，摇头道： “她从始至终一直都在追寻的东西，必然会在最终将其逐步引向毁灭的深渊，而且也就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对方是您很重要的友人么？”胡离下意识的开口询问道，但随之却又很快改口道： “也是……若非是您认为相当重要的友人，恐怕也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纠结了。” 说着， 她想起自己之前在夏禾那里听说过的部分事情，道： “您之前也曾说过自己拥有掌握生死的能力，更是打算以此来减轻计划中可能会无法接受的损失，何不……让对方在得到救赎后重新活过来？” “她是特殊的……”柳小江再次摇头道。 “她本身便是与我们一样不老不死的存在，虽然之所以不老不死也与我那种手段有所类似，但杀死这样的她……本就属于是极为彻底的将其毁灭，又怎能有机会让我施展手段将其复活。” “她只有真正的‘死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算是得到了所谓的救赎……” “但偏偏这只在她眼里才算是救赎，在其他人眼里……甚至在我看来，并不会有人希望她因此而自我毁灭。” “最后一个问题……”胡离若有所思的吐出了一口烟圈，道： “我的主人……您觉得自己到底是无私，还是与人类同样自私的存在呢？” “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自己，即便有意造福于他人，也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柳小江对于这点倒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道。 “我很自私，但不极端……仅此而已。” “那您还有什么好纠结的？”胡离将烟管内的灰烬弹落，随之微笑着摊手说道：“就算是朋友……” “在一些事情上帮忙也难免会出于主观想法，略显笨拙的甚至还会自认为是好心的为其添乱，接受彼此的优缺点……这才是所谓的友人嘛。” “既然您的缺点便是相当自私，那便只做自认为是好心的事情就行了……何必刻意违背自己的本心，非要充当那种完美的友人呢？” “您只是对方的朋友，又不是对方的父母，何况即便是父母……大多也都只是在对孩子抱有自认为的好意吧？” “……”柳小江。 胡离显然并不知道冯宝宝的具体情况，但一番话的最后却偏偏命中了最关键的地方，因为冯宝宝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无疑就是她那搅屎棍父亲自认为的好意！ 那家伙不惜性命的复活冯宝宝，甚至强行要其在这世上逍遥自在，殊不知……却亲手造就了之后的一系列的悲剧，就连冯宝宝本人也是相当痛苦的活着，完全没办法达成对方预想之中的那种状态。 说实话…… 柳小江在了解到甲申之乱背后的一切真相后，若是站在希望这世道能更加稳定美好的角度上，他也很难对于冯曜这种与自己有些类似，但却完全走上了相反道路的人产生什么好感。 “啧……” “看来也只能先把这件事放一放了……” “若是未来我还能在自身的修为上有所突破，或许就能找到可以完美解决此事的办法了……” “若不能……” “那便像是个普通人一样更自私些好了，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她为了这种‘蠢事’去死，毕竟能活着……本来也没那么容易。” 第657章 让我帮你 “阿嚏！！！” 冯宝宝坐在别墅的地板上正吃着涮羊肉，忽然一个喷嚏在张楚岚脸上浪费了不少食物，但她本人显然并不会在意这种无所谓的小事，只是随便的用纸巾擦了擦嘴后，便拿起一旁的二锅头猛灌了几口。 “……”张楚岚感觉到脸上掺杂着麻酱与冯宝宝口水的羊肉碎渣，也难免会有些嫌弃这种脸上黏糊糊不太快乐的感觉，但又碍于自己身边这位姐姐的状态，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开口说些什么。 “咦……”柳妍妍同样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拿着碗筷，看见张楚岚那种狼狈拿起纸巾擦脸的模样，不由得故作一脸嫌弃却又忍不住笑的开口说道： “这屋子里可还有人没吃饱呢，宝儿姐你就不能注意点……别整这么埋汰行不？” “哦……”冯宝宝一筷子夹起碗中的羊肉塞入口中，随之便在咀嚼时抽空朝着柳妍妍点了点头，也算是表示自己已经晓得了对方的合理请求。 “感冒？不会吧……”徐四一副已经吃好了的模样，站在窗边点燃了香烟吞云吐雾，见到冯宝宝打喷嚏还以为是自己窗户开的太大，于是赶紧掐掉了手中的香烟并伸手关上了窗户。 “可能也只是不小心呛到了吧。”张灵玉顿时吃饱了似的放下手中碗筷，看了眼仍在像是饿死鬼一样疯狂进食的冯宝宝，却并不认为对方这样的‘高人’会轻易感染风寒。 “宝宝，你慢点吃，肉还有很多……”徐三坐在电磁炉前拿着筷子负责帮忙涮肉，听到张灵玉的话不免微笑着开口提醒了一下，顺便还向冯宝宝示意了一旁装着大量鲜切羊肉的塑料袋。 一大袋子足足还有十来斤的羊肉，徐三算是比较了解冯宝宝的具体食量，所以早在一开始就备足了绝对够吃的食材。 当然， 为了冯宝宝的‘健康’着想， 徐三这位老母亲一样的人物，自然也不会允许冯宝宝大晚上的吃得太撑…… “哈哈……”柳妍妍察觉到徐三、徐四对于冯宝宝的‘溺爱’，就算多少已经知道了徐家与冯宝宝之间的事，也仍然还是会为这两个老男人的表现感到好笑。 “你们这也太过于呵护宝儿姐了，真不知道多少年后等你们几个都不在了，到底还会不会有人像你们一样无微不至，依我看……为了防止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教会宝儿姐如何细致的照顾自己吧。” 此话一出，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唯有涮羊肉的锅子仍在咕嘟作响，以及冯宝宝嘴里塞满羊肉咀嚼的声音，搞得柳妍妍还以为自己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很是尴尬！ “再有不到仨月，也就是除夕了……”张楚岚仔细擦干净了自己的脸，随手将纸巾扔到了垃圾袋里，主动开口缓解了屋内尴尬的气氛。 “你有什么安排么，回家……还是留在公司这边过年？” “家有什么可回的？”柳妍妍对此不以为然的说道：“好不容易脱离了家里的掌控，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跑回去，反正之前都跟徐三一起回去和他们认过错了。” “那……”张楚岚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随之想了想再次开口问道：“柳大哥最近有联系过你么？” 闻言， “嚯……”柳妍妍眼神诧异的将手中碗筷放下，“怪不得突然叫我过来一起吃饭，这句话……才是你们真正想问的吧？” 说完， 不等张楚岚开口解释与回答，她便再次极为严肃的表示道： “张楚岚……” “我之前就已经和你们明确的说过了，小江哥哥虽然的确是我不小心召唤出来的，但在本质上……他可不是我们柳家所操控的那种行尸走肉。” “我们柳家的功夫就算再厉害，也没可能操纵真正意义上的僵尸。” “何况……” “你们还说他有可能是僵尸始祖之类的大人物，我柳妍妍这么一个功夫还不到家的赶尸人，如何有能力操纵……甚至是影响此等神话传说中的存在？”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亲密，最多……也就是感情上互相认同的兄妹罢了。” “可他毕竟是你召唤出来的……”张楚岚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算了，我也只是问问而已，本来就没打算要干什么，另外……三哥、四哥叫你过来吃饭，也只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太过寂寞，并不存在其它任何多余的想法，你自己一个人可千万别想多了。” “毕竟，大家除了都是同事之外，也都算是彼此相识的朋友了，更何况柳大哥之前也曾交代过我们，一定尽力要保护好你这个妹妹的安全……” 然而， “他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柳妍妍听到这话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之前跑到京城那边和他见了一面，可是还没等问出些什么……那混蛋就把我打晕送了回来，难道他真的像外面传闻中的那样，居然是要亲手摧毁掉公司……甚至是圈内的所有异人么？” 徐四闻言立即笑着开口说道：“哪有外面传的那么吓人，你这丫头可别胡思乱想……” “你觉得呢？”张楚岚此时却并非像徐四那样，一副不愿让柳妍妍知晓太多的模样，甚至还直接开口打断了徐四的话，主动询问起了柳妍妍对这一切的看法。 见此， 徐三、徐四这种不愿招惹柳小江，以及在场从不把柳小江当成坏人，一直觉得对方可能有所苦衷的张灵玉，皆是皱起眉头纷纷看向了张楚岚。 “我？”柳妍妍显然也没想到张楚岚会这么问，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随之道： “我哪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我甚至都不知道小江哥哥到底要做什么，所以刚刚才会问你们知不知道他在计划什么，你可倒好……居然还问起我来了。” “我不知那个意思……”张楚岚摇头解释道。 “我不是在问你对柳大哥所行之事的看法，我只是想知道他在你的眼里……究竟又是个怎样的兄长。” “毕竟，他在不同的人眼里几乎都是不同的形象，可能直到目前为止……也都没几个人知晓他的真面目，我想知道在你这从始至终都不含‘利害关系’的柳大哥，到底又是以何种面目来示人的。” “这同样有助于让我帮你推测出，柳大哥那些行为背后的真正目的，你应该也想更加了解自己的这位兄长吧？” 第658章 一切源于美好的意外？ “……真的？” 柳妍妍眼神怀疑的打量着张楚岚，却并未在对方身上发现任何弄虚作假，只看见了一双满含诚意且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于是，考虑到张楚岚最近所展现出的能力，以及徐三、徐四等人皆不打算与柳小江敌对的事实，还有眼前的这顿涮羊肉…… 她便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与柳小江之间的事情，甚至包括自己当年是如何挖到了那具‘帅气’的尸体，之后又是如何与柳小江相见并建立兄妹关系的种种细节。 “……事情就是这样。” “我只是在当年意外挖到了他的身体，又意外试了试古籍中所记录的那道符箓，并且意外的成功让他在沉睡中苏醒了过来，一切……也都只不过是个美好的意外而已。” “对了……” 说到这里， 她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傻瓜一样对着张楚岚‘掏心掏肺’道： “小江哥哥之前说过自己想要变成一个普通人，并不打算一直维持着这种‘僵尸’一样的异类身份，所以我在单独与他见面之后，也曾趁休假时跑回家里努力了一下，但却并未找到当年的那本古籍。” “我记得……” “那是我小时候在家中角落里偶然找到的一本书，又因为那上面所记录的办法，成功让小江哥哥的身体说了话，所以……我有段时间也一直都把它当成了宝贝。” “但可惜的是……” “除了那次‘意外’，那本书上所记录的内容，也几乎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又因为之后无数次的尝试未果，我也不知道把它随手扔到了哪里……可能也真的是被家里人给当成垃圾毁掉了吧。” “所以，在得知那本书其实并非赶尸人一脉所保存的古籍之前，我还以为那东西真是我们柳家所拥有的不传之秘，或许真能以某种方法帮小江哥哥解决那棘手的异类身份呢……” “……”张楚岚。 “……”徐三、徐四、张灵玉。 在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经营，终于从柳妍妍嘴里套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在场的徐三、徐四与张楚岚三人也简直是无话可说了，谁也没想到柳妍妍居然才是造成当下一切的罪魁祸首。 而且…… 这丫头如今居然还是一副‘与我关系不大’、并且极为理直气壮的模样！ 屋内的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啊？ 柳小江若真是个打算毁灭世界的大魔头，那么柳妍妍……无疑就是那个亲手将世界推入深渊的罪人！ 好在，经过与柳小江的接触之后，他们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真正意图，但至少也能确认对方并非是什么大魔头，这世道最终……也不至于因为一次美好的意外而彻底毁灭。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柳妍妍留意到张楚岚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由得满是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道： “难道我脸上是有啥脏东西么？” “咳……没啥，我们也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张楚岚在柳妍妍这确认了更多关于柳小江的事后，并未选择站在某种道德的制高点上开口指责什么，心里反倒是也有些庆幸柳妍妍的脑子没那么聪明。 一开始也只是想做个普通人，实际就是为了自身的生存么…… 眼下再结合之前的种种， 如今也终于让张楚岚明白了柳小江一系列行为背后的真实意图。 只是…… 他心里也难免还是会觉得柳小江此举太过天真，现在居然会想着要以一己之力改变人类的劣根性。 这岂是一次沉重打击就能轻易改变的事？ 就算人们明白了团结的重要性又如何？ 难道他们之前就不清楚团结的力量？ 人们比谁都清楚群体力量的强大，整个人类历史也一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结果……却依旧还是会在这种情况下，在自己的群体内部不断分化阵营。 人类对自己人尚且都是如此，又何况是对待世上的异人群体，亦或是其他那些并非人身的异类…… 自私…… 这是生命体与生俱来的本能，也是无法从根本上改变的基因，只能通过其他方法来进行强制性的管理…… 嗯？ 想到这里， 张楚岚好像忽然注意到了什么重要的地方，随即抬头看向了对面刚刚拿起碗筷的柳妍妍，道： “妍妍……” “你当初跑去京城与柳大哥见了一面，具体位置……是在哪？” “啊？”柳妍妍闻言微微一怔，随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哦……我记得是在XC区附近吧。” 果然！ 我以为他或许会想要确认普通人的态度…… 而事实却是瞒过了外面所有人的耳目，找到了可在‘根本上’强制解决问题的办法…… 怪不得…… 怪不得他正常情况下一定会强行促使普通人与异人联手，而上面却从始至终都不曾传出任何关于他‘拜访’过的消息…… 张楚岚作为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华夏人，多年来就算没怎么去过京城……也清楚‘XC区’附近究竟是哪些人的居住地。 于是， 他对于柳小江背后的整个计划，也随之变得更加通透了起来…… 然而， 一旁的冯宝宝却突然极为异常的停止了进食，并在强行咽下口中塞满的羊肉之后，差点被噎到似的伸手用力敲了敲胸膛，道： “他好像又跑来这边喽，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话音刚落， 还没等屋内的其他人有所反应， 别墅的门铃便随之‘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 徐四原本就倚靠在屋内的窗台前，立马打开窗户朝着下面瞅了一眼，而后……收回脑袋眼神疑惑的看了眼柳妍妍，道： “的确是小江……” “而且，还有着一个很大……很大的女人。” 听到这话， 在场除了冯宝宝之外，就连徐三也立马放下了汤勺，多少有些紧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这时候又跑来做什么？” 不同于徐三， 柳妍妍与张灵玉二人对于柳小江到来，反倒并没有任何紧张与害怕似的情绪，只是单纯的在疑惑对方怎么会突然跑来。 而张楚岚…… 由于差不多已经知晓了柳小江的整个计划，明白了自己等人对柳小江而言并没那么重要……反而是屋内最为恐惧柳小江突然跑来的那个人！ 因为他根本不确定自己所熟知的柳小江，到底会不会为了自己的计划而彻底摒弃人性…… 所以，他在此时也只能故意配合徐四，引导其他人认为自己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并未在与柳妍妍的对话中察觉到任何事情，以免在接下来与柳小江见面时暴露自己。 “很大？” “呃……总之就是很大，你待会见面就知道了。” “那……谁去开门啊？” “我我我……我去给小江哥哥开门！” 第659章 到此为止 “哥！” 柳妍妍一开门便直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柳小江，而此等亲密行为也让胡离忍不住多看了少女几眼，并在心中瞬间将这橙发少女的地位拔高了数个层次。 “喝酒了？”柳小江低头察觉到柳妍妍小脸上的红晕，显得很是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嗯！只是一点点……嘿嘿。”柳妍妍感受到来自于柳小江的温暖，顿时抬头朝着柳小江嘿嘿傻乐了起来。 嚯…… 这姑娘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恐怕也仅次于夫人了…… 胡离见到柳小江这种甚至对二壮都不曾有过的宠溺举动，虽然觉得自己这么想或许有些对不起那位夫人，但也还是立刻把少女在主人心中的地位与夫人画了等号。 “小江，来的正好……吃了么？”徐四叼着烟吊儿郎当的站在门后，看着门外任由柳妍妍保住自己的柳小江，也还是像曾经那般熟络的主动打了声招呼。 仿佛…… 柳小江依旧还是公司东北大区的临时工，还是那个曾与他们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小柳真人…… “徐四么……”柳小江收回放在柳妍妍额头上的手掌，抬眼看了看站在别墅门内的几个人，尤其在见到那个端着碗筷的冯宝宝之后，眼中也难免随之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和徐三都在……难道是公司最近还不够忙么，还是说你们几个其实也另有目的。” “嘿……毕竟临近年关了，咱哪都通也不是专职运输行业的，咋也不能专门和其他公司抢生意吧？”徐四手拿香烟笑道。 “至于你小子搞出得那些事儿……” “若是上面的领导们并没有发话，我们这些给公司办事的底层员工……难道还敢主动招惹你么？” 闻言， 柳小江拍了拍柳妍妍示意丫头放开自己，随之更是在对方略显疑惑的目光之中，看向了门内一直都不曾说话的张楚岚，道： “张楚岚……” “你其实什么都好，但就是过于固执了……” “我之前明明都和你们说过了，宝宝的身世……对你们来说并非什么好事儿，甚至还有可能亲手将她推向地狱，而你却在发觉了我知晓部分的真相后，立马将调查重心随之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而且……” 说到这里， 他将手轻轻搭在了柳妍妍的肩膀上，直视着门内目光开始躲闪的张楚岚，道： “你甚至还将我对你们的信任，也转变成了获取消息的主要来源……这就过分了吧？” “……”张楚岚。 “柳大哥，我……我只是……” “我明白。”柳小江点头打断了张楚岚的解释，“我知道你是想帮助宝宝找回身世，所以也能理解你在‘走投无路’时的选择。” “不过，理解归理解，妍妍她毕竟只是个没心没肺……只想像个正常少女一样活着的单纯丫头，我可并不想让你们把她也一起拉下水。” 嗯？ 没心没肺？ 柳妍妍虽然知道柳小江这么说有这么说的道理，而且也绝对就是在为自己考虑问题，但这话听起来……到底也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别扭了，她完全分不清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当面侮辱自己的智商。 “我没有……”张楚岚听到这话急忙开口解释道。 “柳大哥，我只是问了问关于你们之前的经历，至于其他的……” “但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也足够了吧？”柳小江眯起眼睛道。 “下一步……在大概清楚了我的目的以后，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想为我提供帮助，然后在未来找机会接近全部的八奇技，试图旁敲侧击出关于宝宝的身世问题？” “……”张楚岚。 “小江……”张灵玉见此显然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于是便从门内众人的身后主动走了出来。 “张楚岚也只是想帮忙找回冯宝宝的身世，我也相信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天师府的同门不利，你若知道他最在意……也一直都在苦苦追寻的问题答案，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开口为他解开疑惑？” “只是身世而已，就算再神秘又能有多……” “张灵玉！”柳小江的眼神瞬间一冷，“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忘了……你已经不是天师府的人了，而我也早已与天师府划清了界限，未来说不定还会站在对立的角度上。” “你少在那里以天师府门人自居，我和你之间的师门情分……也早在当初下山时就已经两清了！” “而且……” 话说至此， 他甚至故意眼神有些嘲讽的看着张灵玉，道： “你一个连自己该走什么路都不清楚的人，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告诉我应该如何做事？” “不如这样……” “你随我一起回去加入全性，在未来帮我一起对付天师府的人，如此我就会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并将冯宝宝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如何？” “毕竟，你应该也挺想‘拯救’夏禾的，就像当初在龙虎山上的时候一样……希望她能走上你所认为正确的那条道路。” 咦？ 这看起来只会受欺负的破戒小道士，居然就是我那夏禾徒儿的心上人么？ 而且，这小子竟然还是天师府的高徒……有趣！ 这可真有趣！ 胡离站在柳小江身后听到这句话，顿时深感有趣的将眼睛弯起了一道月牙儿，甚至还看着张灵玉那张白净的脸庞止不住的点头，一副没想到夏禾这丫头居然这么厉害的模样。 “……”张灵玉。 “这就对了……”柳小江见到张灵玉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来，原本装出来的嘲讽也难免随之变成了真的。 “一个连自己都看不懂的家伙，如何无怨无悔的只坚持一种理念，你啊……还真是不负期待，还是那样令人失望。” 说罢， 他便不再理会别墅门内的几个人，自顾自地转身打算带着柳妍妍一起离开此地。 然而， “柳小江！你给我站住！” 一道充满愤怒且令柳小江始料未及的声音，顿时让他心中有些难以置信的停下了脚步…… 第660章 还是动手了 而且， 不仅是柳小江会对这道声音感到难以置信，就连别墅门内除了冯宝宝之外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出声之人。 “徐三，你想干什么？你给老子冷静点！” “三哥，你这是……” “徐三……还有事么？”柳小江转身看了眼紧张的徐四与张楚岚，随之目光聚焦在了方才愤怒发声的徐三身上。 “柳小江，你若真的知道宝宝的身世……告诉我！”徐三无视了身边徐四与张楚岚的紧张，看似极为冷静的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只要你告诉我……” “我保证华北大区在将来绝不会成为你的敌人，就算是有公司董事们的命令……我也会极力压下分区员工们的行动，哪怕我徐家在事后一定会受到惩罚。” “哦？”柳小江饶有兴趣的看着徐三，道：“徐三，你这是想为了宝宝……牺牲掉自己么？” 他的目的虽然并非是要摧毁一切，某种程度上甚至也是为了这个世道着想，企图以自己的方法强行改变人类的劣根性。 但此事注定不会被太多人所知晓，也更不会有任何的群体因此感谢嬴勾，所有人都只会认为是自己与异人的联手，成功解决了人类本身劣根性所招致的灾难。 在这种情况下…… 徐三若以个人意愿既不出工、亦不出力，就等同于是背叛了其余所有的人类，那么不管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徐家……也都肯定会被公司与上面的领导处理掉！ 恐怕就算是那位老人有心救下徐家，也不可能冒着天下‘大忌’保下徐家的人…… 因为…… 二鬼子永远都比真正的鬼子更令人深恶痛绝！ “帮助宝宝找回自己的身世，乃是我徐家一直以来的夙愿……”徐三并未正面回答柳小江的问题。 “何况……” “老爷子之所以能成为公司的负责人，我徐家的人之所以能有今天……也全都是托了宝宝一个人的福！” “因此……” “我认为相较于宝宝身上的问题，我徐家……并不重要！” “徐三！！！”徐四听到这话简直恨得牙痒痒，根本没料到自己的这位三哥，到今天居然还是如此的愚蠢。 “徐四！我才是你哥！”徐三冷眼看向徐四，全然不觉得自己是在犯蠢，反而还认为自己才是真正在为冯宝宝考虑，毕竟他甚至都愿意为了自己的宝宝而付出一切。 “哼哼哼……” 柳小江笑了。 他笑的非常真诚，也笑的极为纯粹，更笑的张楚岚心里直发慌！ 柳小江还是头回见到一个人居然能够如此愚蠢，甚至还是可以任何人被称之为‘好人’的那一种愚蠢。 “徐三啊徐三，你还真是蠢的可怜啊……” “你所能想到逼我说出真相的办法，居然是要用公司华北地区的力量……来威胁我么？” “那你知不知道……”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向仍不自知的徐三，道：“我本来也并不在意你们华北的这些公司员工，原本就没想过要以哪种方式来逼迫你们接下来束手旁观？” “对于冯宝宝身上的问题进行保密，也不过纯粹只是我的个人意愿罢了……” “威胁我……哼哼哼，你徐三什么时候有了威胁我的资格啊？” “蠢货……” “我劝你们还是先仔细想想怎样，才能算是对你徐家、对冯宝宝有利的行为吧……” “呵呵呵……”胡离见此也是忍不住微笑着摇了摇头，“主人，这些孩子可真是有趣呢……” 此刻， 唯有跟在柳小江身边的柳妍妍，见到自己的兄长与朋友们起了争执，多少有些害怕他们真的因此而动手，甚至是因为徐三而导致大家不得不彻彻底底的决裂…… “走吧……” 也许是注意到了柳妍妍的想法，又或许是看在以往确实不错的交情上，柳小江最终也只是轻蔑的看了徐三几眼，并未由于对方的冲动直接对几个‘弱者’下手。 毕竟，强者若非被故意针对，否则挥刀砍向弱者……何其没品？ 然而， 嗡—— “徐三！！！你他妈疯了么？！” “妍妍！小心！！！” 柳小江才刚刚转身打算带着柳妍妍离开，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细微的声响，目标……赫然正是自己身边力量最为弱小的柳妍妍！ 只是…… 这种攻击就算再突然，也不过是徐三利用念动力，将旁边花坛中的大理石给扔了过来而已，甚至都不需要柳小江出手做些什么，就被胡离动用八门搬运轻而易举的拦了下来。 但由于并不知晓柳小江的想法，又或者是出于尊重主人的态度，胡离也只是利用奇门术法阻拦了飞来的大理石，并将其稳稳的重新放回了一旁的花坛之中。 “柳小江！我承认你的确是很厉害！但若想‘杀’一个人……可不是只有对其本人下手这一种方法！” 完了！ 这是张楚岚在徐三动手后心中唯一的想法，因为他很清楚柳小江此次过来，除了‘提醒’并接走柳妍妍之外，更多的其实就是与他们华北的人彻底‘决裂’。 原本…… 大家或许还只能算是不欢而散，但在徐三这蠢货动手并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后……就等于是给了柳小江真正与自己等人形同陌路的机会！ 何况…… 徐三还最是愚蠢的触碰了柳小江的逆鳞！ “柳大哥，三哥这只是在精神上出了……” “阿离……动手吧。”柳小江就如同张楚岚心中所想的那样，全然没再理会这些原本交情不错的朋友，转身眼神充满冰冷的看向了徐三，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 “阿离明白了……我的主人。”胡离当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接着抽了口手中的铜制烟管，转身面向别墅众人吐出了一口烟圈。 “唉……” “有趣……但可怜的孩子们，还请你们不要太过为难主人，因为我毕竟不像主人那么厉害，你们若是群起反抗的话……可就不能保证最后只会死掉一个人了。” 话音落罢， 她的脚下即刻出现了足以覆盖整座别墅的奇门阵法，接下来朝着别墅众人走去的每一步……都像是狠狠踩在了张楚岚的心理防线上！ 第661章 猪队友的威力 得到回应， 柳小江不再理会别墅门前站着的几人，而是强拉着身边想要上去阻拦的柳妍妍，颇为无情地一起转身朝着别墅的院落外面走去。 见此， 尤其是在察觉了柳小江对那名美艳女子的‘信任’之后， 张楚岚立马站出来朝着柳小江的背影紧张道：“柳大哥！不管三哥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们……也都绝不可能会放任他乱来的！” “柳大哥！柳大哥！我们……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 “呼……”淡蓝色的烟雾从胡离的口中缓缓吐出。 她此时倒是并没有想出手阻止张楚岚的解释，反而还停在了距离别墅玄关不远的位置上，以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明显是被‘拉下水’的张楚岚。 另一边， 柳小江听见身后张楚岚颇为紧张的言论，倒是也在别墅院落的门前停下了脚步，并回身看向了站在别墅玄关前的张楚岚。 “朋友……” 闻言， 张楚岚才刚刚觉得或许有希望避免发生冲突，但没想到下一秒……他心中才刚升起的一点点火苗，马上就被对方后续的几句话给浇灭了。 “我与王道长当初也是不错的朋友，但最终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死了……” “张楚岚……” “这世上哪有什么朋友，会说出‘杀’一个人……并不只有针对其本身这一种手段？” “原本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我帮你们是情分，不帮你们是本分，若只因如此便威胁说要杀我……这是朋友？别开玩笑了！” 说罢， 他重新背对着别墅院落内的张楚岚等人，道： “除了徐三之外……” “你们其他几个人倒也能算是比较无辜了，所以……若还愿当我是朋友的话，那就别出手只当没有徐三这个人好了。” “可是……”张楚岚对此刚想继续开口解释什么，却发现院落门前早已不见了柳小江的身影，就连柳妍妍也已经随之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可惜了……”胡离见到张楚岚脸上的表情，一句可惜也不知是在说他的遭遇，还是已经看出了自己面前的这些人，并不会像柳小江所说的那样任由自己处置，所以忍不住感叹他们所需付出的代价。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之中有人太过愚蠢，居然想在绝对力量的面前通过强硬达成目的，殊不知……自己其实从一开始就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威胁！ 这应该就是那种所谓的猪队友了吧？ “阿离小姐……”张楚岚并不知道胡离的名字，只听到了柳小江对于胡离的称呼，于是便试探着开口想要与其进行交涉。 然而， “主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胡离却拿着烟管摇头打断了张楚岚接下来的话，“那位刚才开口威胁过主人……并对妍妍小姐出手的徐三先生必须死。” “其他人……” “我也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主人留下最后的一份心意……” “难道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么？”张楚岚早在柳小江放心离开之后，就已经猜到了眼下留在此地的这名女子，很可能也拥有着足以碾压自己等人的实力。 但由于并非是要面对柳小江本人，只是一个看似强大却没有实绩的女子，他即便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也还是心存侥幸觉得自己等人或许能赢，如今也只是在纠结于是否要与柳小江敌对罢了。 毕竟，此次不管是否能够从这名女子手中保下徐三，他们只要是出了手……那就等于是亲手斩断了自己等人与柳小江之间的关系！ 可偏偏…… 柳小江作为拥有强大力量且知晓当年真相的存在，他们若想在不敌对方的情况下帮冯宝宝找回身世……无疑也是决不能与之敌对！ 而徐三…… 张楚岚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徐三，并在察觉到对方眼中根本毫无悔意之后，终于是对自己这位猪队友产生了一丝负面情绪…… “哼哼……”胡离听到‘你死我活’四个字，倒是保持着微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从而影响到他们本身的决定，更不能影响自己主人的计划。 最关键的是…… 她也并不希望见到人类表现的太过无情，反而更乐于见到他们试着拼死出手保护徐三，即便……这么做其实也根本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没办法了……”徐四虽然意外于徐三的突然发疯，但终归要比张楚岚更了解自己这个蠢货哥哥，因此倒也不像是张楚岚那样对此难以接受。 他留意到张楚岚眼中对于徐三一闪而过的厌恶，到底也还是极为无奈的掐灭了嘴里的香烟，随之摇头道： “张楚岚，看来我们也只能拼命试试了，我相信宝宝她……应该也不怎么想眼看着徐三去死吧？” “啊……”张楚岚心中的负面情绪瞬间消退，显然就是因为冯宝宝才冷静了下来，并且同时也明白了自己方才的那点小心思，看样子是已经被在场的徐四给敏锐察觉到了。 “尽人事……然后听天由命吧。” “不行！”徐三听到二人的对话反倒是一口否定道：“就算是真的有危险……也应该是我们几个在前面顶着，绝不能让宝宝也参与进来，我刚才也都是为了……” “徐三！你个大傻×！”徐四当即不顾自己这位哥哥的面子，闻言甚至是直接开口大骂道： “难道不是你让宝宝面临危险的么？！” “如果不是你刚才那么傻×的威胁人家，我们又怎会不得不与曾经关系不错的朋友敌对，你再他妈的继续犯傻……不要命了么？！” “我没错！”徐三坚定道。 “徐四，不只有你和张楚岚才是在为宝宝考虑，我徐三……一样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我他妈的……” 离字——炼狱！ “北境苍谭！” 胡离在确认了张楚岚等人不可能束手旁观之后，当即就在原本早已展开的奇门阵法之内发动了术法，一大片炙热无比的火焰瞬间覆盖了整个别墅的区域。 顷刻之间， 这种远超普通火焰温度的术法就将一切烧成了灰烬！ 第662章 徐四的战斗方式 但可惜的是…… 一直都未参与争论的张灵玉却仿佛早有防备，甚至早在察觉到胡离术法发动的那一刻…… 他便提前用出了自身的水脏雷，并利用阴五雷的特性将所有人护在了其中，并未让身边的任何人遭受到这般恐怖高温的侵袭。 “嚯……” 胡离见到烧焦平地上出现的粘稠黑色液体护罩，看见张楚岚等人毫无无损的重新出现在了场中，不由得多少有些意外的手拿烟管微微一笑道： “可以啊……” “不过，还真是太可惜了，我明明按照徐三先生的水平，细心帮你们调整了这道术法的威力，所以除了徐三先生之外……其他人最多也就是重伤而已，你这天师府的高徒还真是不懂体谅他人呢。” “游蚓雷！” 张灵玉显然很清楚阴五雷的作用，也很了解身边几个人的修为水平，所以在施展雷法的时候……也并未让身边任何人沾染这浊心削志的东西，随之更是在接触护身手段后主动朝着胡离发起了攻击。 几道黑色蚯蚓一样的水脏雷，伴随着张灵玉用力挥出的衣袖，即刻在空中游泳一样飞向了胡离，无疑就是想要以此来削弱对方的力量，最不济……也要让敌人尝尝这阴雷在体内肆虐的滋味。 然而， 艮字——昆仑！ 胡离面对迅速朝着自己飞来的水脏雷，却并未像寻常了解它的异人那样进行躲闪，而是动用术法令自身覆盖了一层犹如实体的灰色炁息。 这使得几道水脏雷打在她的身上，并未像是正常那样直接被钻入体内，反而像是水滴溅射在光滑的墙壁上一样！ 一部分水渍炸开零零散散的落在了地上，一部分水渍则是附着在墙面上顺势成股缓缓流下…… “掌心雷！！！” 早在张灵玉解开水脏雷形成的防护手段之后，见到周围一片废墟的张楚岚等人就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张楚岚亲眼见到无往不利的水脏雷似乎并未起到作用，当即便是毫不犹豫的将双手置于胸前，放出了能凸显阳五雷最大攻击性的手段。 一道真正像是雷电般具有高温与破坏性的闪电，数息间汇聚于张楚岚的掌心之内……并以闪电般的速度扭曲着射向了胡离！ 但结果…… 这道单论威力更具破坏性的阳五雷，却也依旧像是之前的阴五雷一样，并未成功破开胡离施加在自身上的术法，甚至仅仅也只是一瞬……便在她的防御手段前四散在了空气之中！ “这就是天师府的雷法么？”胡离佁然不动的手拿烟管矗立于原地，眼神欣赏的看了看张楚岚与张灵玉，随之却又抽着烟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道： “可惜你们并未学会那真正意义上的雷法，所以就算你们的练炁天赋再高……眼下也还是不成气候。” “放弃吧……” 嗖！！！ 兑字——黑琉璃！ 胡离话都还没说完，就见到一柄菜刀迅速飞来，于是便抬起已被术法覆盖，显得异常漆黑的手臂将其格挡了出去。 下一秒， 却未等菜刀空中旋转着落在地上，一道身影踏着犹如鬼魅般的身法，来到她面前伸手接住了尚未落地的菜刀，并且由下至上……狠狠一刀斩向了她那张极为美颜的脸庞！ 锵！！！ 胡离情急之下抬起手中的烟管挡下了这一记斩击，金属碰撞的声音陡然响起，而她……却发现自己作为修炼了千年之久的精灵，单凭躯体力量居然比不过面前这个看似根本没什么特别的邋遢女子！ 而且…… 这看似普普通通的邋遢人类女子，体内的炁量居然比自己还要更加庞大！ 不能硬碰！ 胡离在察觉到僵持下去自己未必能赢，而且对方还有其他几个帮手在旁虎视眈眈，立马收力借用冯宝宝的这一记凶狠的斩击，向后高高跃起翻身躲过了那柄菜刀所能触及的范围。 但与此同时， 嗖嗖嗖…… 几道夹杂着破空声响的石子，也随之刚好抵达了胡离的面前，只是……却并未像是远处某个猪队友预想中那样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以至于仅仅只是用力的一挥手，石子这种凶器便立刻化为了粉尘。 胡离施展出覆盖在双手与小臂上的术法，虽然明显不能与冯宝宝手中的菜刀相提并论，但对于徐三这种通过念动力射来的石子……无疑也是足够坚硬了！ “滴滴滴……” 胡离挥手打碎了徐三射来的几个石子，正面应付自己面前这名最为棘手的邋遢女子，却忽然听见了一阵在此时显得极其细微，但又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异常声响。 于是，她几乎想也不想就放弃了与冯宝宝交手，并且还拼着自己可能会受伤的风险，用被术法覆盖的小臂格挡了对方的攻击，随即脚下用力瞬间向后闪躲了足有十几米远…… 下一刻！ 轰！！！ 一道剧烈的爆炸声便出现在了胡离原本的位置上，爆炸范围更是将毫无准备的冯宝宝也一起牵扯了进去！ 但也只是一瞬， 就在胡离刚开始怀疑有人不顾自己人风险，甚至是要利用自己人的生命……再加上人类现代化武器来战胜自己的时候， 她却发现那名邋遢女子突然迅速撤出了爆炸所掀起的烟尘，身上明显是被波及并因为铁片擦伤而流了血，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的回到了远处那几人身边。 “这就是你们的战斗方式么……” 胡离见到徐四一脸可惜的模样，当即明白了自己可能猜的没错，那个之前愿意为了徐三得罪柳小江，不惜拼上性命也要报下自己人的家伙，居然真的会因为想要战胜自己，而无视那邋遢女子的安危。 果然…… 大多数人类都是自私的，就算是自己人……也会有关系的远近！ 想到这里， 她的脸色也逐渐黑了下来，明显是觉得自己以往那种对人类抱有希望的态度……太天真了！ 另一头， 徐四听到胡离方才的那句话，再见到对方看向自己时的脸色，也是很容易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随后，他便继续维持着那种为方才感到惋惜的模样，并从自己身上又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枚手雷，道： “啧，真可惜，看来我们刚才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接下来若再想让你受伤……可能就需要让宝宝付出更大的代价了吧？” “你找死……”胡离眼中顿时再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慈爱’。 第663章 术士的恐怖（上） 这女人是个能力极强的术士。 而且，若只论术法施展出来的威力，其水平甚至远在拥有风后奇门的王也之上。 张楚岚如今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况身边还有张灵玉这位颇具眼界的小师叔在，他又怎么可能还对术数之类的功课没有一点了解。 所以，当他亲眼见到胡离此前站在同一位置，施展出的不同术法还都能极具威力之后，也马上就明白了对方很可能一直都没有认真起来，一直都只是在陪着他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孩子们’玩耍而已。 失策了！ 这个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居然真有如此罕见的强大实力！ 张楚岚站在徐三、徐四与冯宝宝三人的身后，望着远处明显已打算认真对待自己等人的胡离，不由得看向了身边疑似是想护着自己的小师叔，低声道： “小师叔，你觉得……我们到底能有几分胜算？” “不知道……”张灵玉望着远处胡离的眼神同样无比凝重，“因为冯宝宝本身应该可以算是个异数，我摸不透她的具体修为有多高……只知道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老修行了。” “不过……” “那女人同样让我捉摸不透，尽管在手段上与寻常异人几乎没什么两样，但那水平……恐怕就算是一些钻研术数的老前辈，也远不及她方才所展现出来的那种程度。” “而且……” “那女人甚至都没有站在最能发挥各类术法威力的方位，但在术法的威力上……却还是超过了拥有拨动四盘能力的王道长。” 说到这里， 他忍不住略微停顿了一下，道： “如果不把冯宝宝这个异数计算在内，那么我们最终获胜的可能性……不，我们根本不可能赢得了这种级别的术士。” “毕竟，若她在术数一道上的造诣，真到了我们所想象的那种地步，那么她眼下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就说明……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胜算，任谁也无法阻拦她想要做的事。” “楚岚……” “我等下若是要你赶快逃走，千万别犹豫……一定要尽全力逃离此地！” “……”张楚岚虽说对此极为震惊，但却并未感到有多么的意外，随即便看向了前面的徐四背影，轻微抖动着嘴唇说道： “三哥，四哥，宝儿姐……你们明白了么，千万不要想着与对方硬碰硬，等下若真的找到了合适的时机，保命才是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闻言， 徐四就像并没有听到提醒一样，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那在身侧下意识握紧手雷的动作，暴露出了其自身其实并非看起来的那样镇定。 “这样么……”徐三伸手推了推眼镜，望着远处脸色漆黑的胡离，道： “那……等下有机会你们就赶快逃走吧，那女人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是我一个人，只要我留下替你们争取时间，应该也就不会威胁到宝宝了。” “张楚岚……” “我承认我的脑子不如你和徐四，对于宝宝的感情也确实让我冲动了，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总要有人来提醒你们，与虎谋皮可并非什么上策之选，嬴勾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小柳真人了。” “我……至少在最后帮你们看清了这一点，即便死了也并非是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宝宝，今后就交给你们了……” 听到这话， 张楚岚不由得微微一怔，随之缓缓皱起了眉头，“三哥，你难道一开始……” “我从不信任外人。”徐三头也不回的打断了张楚岚的话。 …… 通过听风吟， 胡离将远处几人故意压低声音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但就算明白了这些小家伙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冷漠，却也依旧还装作是被徐四蒙在鼓里且言语激怒的模样。 因为她觉得有些事没必要计较的那么清楚，万一要是由于自身对人类群体的态度与欣赏，耽误了柳小江早已安排好的计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她对人类再友善，再欣赏人类好的一面，也只是在看清楚了一切后才坚定的想法，最重要的……也还是想要为山岭之中的孩子们争取一片良好的生存环境，所以不得不在现实的逼迫下选择妥协。 人类与那些孩子们相比…… 她更为看重的显然还是那些山岭之中的‘同类’，眼下把事计较的太清楚也只会让自身心境出现松动。 胡离早在成为精灵们老祖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选择的主动闭上了双眼，还能看见的……也只是关乎到精灵群体生存的一系列重要之事！ 于是…… 胡离默默等到张楚岚几人交代完了‘后事’，接着便再次迈步朝着远处的几个小家伙走去。 她一点也不担心此地的动静会引来其他人，因为早在接受了柳小江命令的那一刻起，此处就已经被伴随奇门局开启的阵法给完全覆盖了，从外面不仅听不到声音，就连看上去……也并无任何异常。 “宝宝！” 徐四见到胡离再次有了动作，当即开口提醒冯宝宝上去与之纠缠，并又一次发动了能力试图拯救徐三的性命。 冯宝宝本人真正懂得的事情虽然不多，甚至就连感情也是多少有些缺失的，但却并不代表她对徐三的死没有任何想法，因此也是毫不犹豫的提刀冲向了走来的胡离。 另一边， 徐三、张楚岚与张灵玉三人也同样有所动作，明显都是不愿轻易死心的想要再试一次，尽管理智上……他们早已明白了自己等人必败无疑。 然而， 胡离对此却仿佛早有准备一样，抓准了冯宝宝脚下发力的时机，一抬手便在冯宝宝的行进路线之前用出了术法，使其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一头撞入了用于‘搬运’的术法之中。 下一秒， 乱金柝！ 龟蝇体！ 就连王也施展起来也算是极为困难的‘失传’术法，在胡离这里却是随随便便就可施展出的一种手段，并且毫不费力的将徐三、徐四、张楚岚与张灵玉四人定在了原地。 而她…… 却仍是没有任何负担的一步步走向了徐三…… 第664章 术士的恐怖（下） 风后奇门的厉害之处， 在于其掌握者几乎可以掌控空间内的所有变量，甚至就连时间这种虚无缥缈之物都能随意改变，因而在了解了世间大多事物本质的情况下……任何术法都不可能难得住已经学会了风后奇门的术士。 数千年的时光， 乱金柝与龟蝇体这类对人类来说，学习起来异常困难且消耗极大的术法，也的确随着这两点逐渐在人类的群体中失传了，唯一留下可能也就只是一些并不算全面的书面记载了。 而且， 此二者相比起来，乱金柝这种领悟起来更为困难的术法，实际也已经在人类的群体之中彻底‘消失’了。 人类之中能凭借书面记载学会龟蝇体的术士，在如今看来也就已经是极为罕见的那种天才型选手了，而乱金柝……一般人类就算是有那个天赋，不花费个百来年时间也别想掌握个皮毛。 王也之所以能够学会乱金柝这种术法，也只是因为他优先掌握了风后奇门这种东西，本身就对极难操控的各种变量有了异于常人的了解，所以……他也只是一步便已经直接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之上。 不过， 一些术法的失传也只是相对于人类群体而言， 在胡离这种数千年前就已经在钻研术数的存在身上，术法失传之类的问题……也根本就不存在！ 她虽然碍于出身问题难以在修为上有太大的作为，但若只论对奇门术法的掌握与理解，即便是掌握了风后奇门的王也，也没可能在术法上与之一较高下。 毕竟，她在修为上就算很难有太大的作为，也不知比王也一个年轻小辈强到哪里去了，即便不是在适合的方位施展出的各类术法，也要比王也随意波动四盘一直掌握方位优势所施展的术法威力更强。 唯一的优势都不足以支撑王也在术法上胜过胡离，那么面对着掌握奇门术法种类更多，甚至就连施展乱金柝与龟蝇体的消耗，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胡离……这还怎么赢？ 一个掌握了风后奇门的年轻人，甚至都能让如今术字门的话事人磕头拜师，在如今这世上……还有人能在术法上胜过胡离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若非胡离遇到的人是柳小江这种特别的存在，恐怕就算是正面不敌当世公认决定的龙虎山天师，倘若她打算凭借术法的手段逃走，也是绝没有谁能出手拦下的那般存在。 如此存在…… 如果真想杀掉在场的张楚岚等人，就算是有冯宝宝这种比较特殊的存在，对胡离来说……此事怕也根本算不得多么困难，一切都只是她本人的性格比较和善，再有私心也不会把事做的太过罢了。 这也是柳小江为何会选择带着胡离过来，而不是带着其他人来对付张楚岚等人的主要原因，因为若是换成其他人……难保不会被徐四与张楚岚‘刺激’的下狠手。 胡离的心性便决定了她本人的‘心慈手软’，也决定了她不会由于任何事而下不了手…… “留下我来解决问题，却闭口不提那邋遢女子身上的问题，她的身世……可能还真的有些不简单啊。” 胡离此前完全不知道关于冯宝宝的事情，甚至就连对八奇技也只是通过与人有过接触的精灵们，心中大致有着那么一点仅仅只能算是皮毛的了解。 因此， 在通过观法看清了冯宝宝的特殊之后， 饶是她也忍不住对冯宝宝的身世好奇了起来，没想到这看起来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女子，居然就连乱金柝这种强力术法都根本定不住，只能通过‘搬运’来将其扔到其他空间里拖延时间。 “还好……她也只是有些特别而已，不然事情也还真就有些难办了。” 胡离站在徐三面前，看着对方毫无恐惧的双眼，不由得深感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唉，痴儿啊，在这世上活着，而且还贵为难得的人身，又有什么事……非要这么固执呢？” “不过，这可能就是你们与精灵之间的区别了吧，生来便不必担心生存环境的问题，只要手脚勤快些就能活的还算不错，这让你们在情感上远比我们丰富了不少，看来我们也都是各有各的难处了。” “徐三先生，只要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那么你的命……我背了。” 说着， 她便在徐三毫无惧意的注视之下，缓缓朝着无法动弹的徐三抬起了手臂…… —— 路上， “小江哥哥……”柳妍妍望着柳小江的背影，总感觉对方似乎有些陌生了，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家。”柳小江头也不回的说道。 “虽然很抱歉，但因为我……公司也已经不能让你安身了，最近一段时间哪里对你来说都不安全，我原本确实是不想让你也参与进来的，可没想到张楚岚他们居然会是如此的固执。” “对不起……” “……三哥他会死么？”柳妍妍显然并不在意柳小江的歉意，甚至可以说是对‘危险’二字没有任何的实感，直到现在担心的也仍不是自己身上的问题。 闻言， 柳小江略微有些疑惑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一脸小心的柳妍妍，道： “你……不希望他死么？” “……怎么说也是对我有恩，之前还帮我解决了家里的矛盾，徐三其实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柳妍妍低头摆弄着手指说道。 “他的确是个好人。”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但毕竟也是过于冲动了，他的死……会成为张楚岚等人的保护伞，所以他也未尝不是自己选择了死路，为冯宝宝奉献出了自己最后的价值。” “那就不能不死么，或者说假死不行么，隐姓埋名的生活也比死了强啊……”柳妍妍犹豫道。 “你不希望他死么？”柳小江再次问道。 “嗯！”柳妍妍这回抬起脑袋点了点头，道：“我当然不希望朋友们出什么意外，华北这边……对我很好，徐三平时对我也很照顾。” “那好……”柳小江想了想说道。 “等一切结束之后……” “我会让你见到一个完好无损的徐三，你的那些朋友……都不会成为毫无意义的牺牲品。” “真的？”柳妍妍不禁疑惑道。 “真的！”柳小江平静道。 “……谢谢你！小江哥哥！”柳妍妍见此也是很快就相信了柳小江，并不会怀疑自己的这位兄长究竟能否做到此事。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柳小江看着与往常一样活泼的柳妍妍，原本毫无波澜的双眼也不免缓和了几分。 “嘿嘿……那你可要对我好一点，毕竟我可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对吧？” “嗯！” 第665章 徐三之死 对于柳妍妍， 柳小江心里其实一直都留有着些许‘尊重’，并不打算以兄长的身份代替对方做出任何决定，唯一能算作是‘自私’的要求……也只是打从心底希望对方能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 所以只要是不会真正威胁到柳妍妍的，那么无论这丫头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柳小江作为兄长自然也会竭尽全力的去满足对方。 何况…… 此次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徐三而已， 若非方才正好给了自己与华北大区划清界限的机会，柳小江甚至都懒得对这种不具备任何威胁的蠢货下手。 毕竟，华北这边真正能算是聪明的家伙，也就只有徐四与张楚岚这两个家伙罢了，那个徐三无论是能力还是头脑……全都差远了！ 何况，经过这次的‘教训’，待到徐三在事后复活过来，徐四与张楚岚必然也会时刻防备这家伙再次犯傻，根本不需要柳小江在今后充当什么‘保姆’一样的角色。 这么点无伤大雅的小事儿，就能重新换回柳妍妍往日的活泼，这笔买卖在柳小江眼里看来……简直不要太划算！ 此外…… 眼下答应归答应，但什么时候复活徐三，还不是柳小江自己说了算，届时……他若是以此要挟徐四与张楚岚等人做些什么，这些固执的家伙还不是得因为徐三而乖乖就范？ 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柳小江已经答应了柳妍妍要复活徐三，柳妍妍也并未要求柳小江到底什么时候着手将徐三复活…… —— 一片废墟之上， 胡离在通过契约得知了柳小江的决定以后，尽管依旧下手杀掉了自己面前毫无惧意的徐三，但却并未使用威力太大的手段过度损毁对方的尸体。 她只是将手戳入了徐三的胸膛之内，精准切断了对方心脏附近的重要血管，随之将手抽出甩了甩指尖沾染的血液，解开术法任由对方捂着胸膛‘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 徐四、张楚岚与张灵玉三人也都纷纷恢复了自由，就连冯宝宝也被胡离用术法重新传送回了场地，所有人……都亲眼见到了徐三胸前的致命伤势，察觉到了徐三身上正在逐渐微弱的气息。 “徐四……我……我没错……” 徐三跪倒在地上眼前逐渐开始模糊，但他显然并不意外于自己今天的这种结局，或者说早在不久前试图‘逼迫’柳小江说出真相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自身将要面对柳小江怒火的准备。 但可惜的是…… 柳小江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无情’，没想到即便是双方从此彻底决裂，对方也依旧没有开口说出一切的真相，仍然还是顾及着真相对于自己等人的影响。 柳小江很无情，甚至无情到了可以无视他人意愿的程度…… 但柳小江却又显然没那么无情，即便决裂也还是根据事情的严重程度，选择了以保密的方式保护自己等人不受影响…… 徐三用自己的‘愚蠢’看清了这点，试图以决裂的方式与柳小江彻底划清界限，企图……通过互相的‘恶感’来激怒柳小江，以求让其说出那些对自己等人并无益处的真相。 一切都只为遵从冯宝宝的意愿助其找回身世…… “宝宝……宝宝……宝……” 徐三最后的弥留之际，亦如当初躺在病床上的徐爷，尽管眼前已彻底模糊看不清任何事物，却依旧找准了冯宝宝所在的位置，直至最终微笑着死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这次…… 冯宝宝却并非像是当初一样那么的冷静，尽管从始至终都不曾在胡离身上察觉任何敌意，但眼看着徐三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也还是毫不犹豫的再次提刀冲向了胡离。 然而， “宝宝！别冲动！”徐四见此却立即开口叫停了冯宝宝的动作，而后眼神难掩情绪的看向了胡离，尽量平静道： “阿离小姐，徐三已经死了，那便已经……够了吧？” 闻言， 张楚岚站在后面望着徐四的背影，并在确认了对方不会像是徐三一样冲动后，终于是深感自己有些冷血到令人讨厌的松了口气。 他方才其实是想开口阻拦冯宝宝的，因为对方早在开始便已说过了，今天会死的只有徐三一个人，即便他们并未按照对方的意愿束手旁观，但根据对方此前所表现出的性格，应该也是不会拒绝停手的。 何况胡离之前所表现出的那种实力，完全有能力对自己等人造成更大的损失，理智上若是再继续下去……他并不觉得自己等人真能站到最后。 只是…… 以他这种‘外人’的身份，却并不好开口代替徐四做决定，因为今天死去的……毕竟是徐四的亲哥哥徐三。 感情上…… 徐四就算想要在此为徐三报仇也是正常的…… “啊……”胡离望着明明很悲痛却又不得不强行保持冷静与理智的徐四，道： “如果你们觉得已经够了，那便……够了，但若是想要为徐三先生报仇的话，我倒也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不理智的举动。” “而且……” “尽管出于感情上我并不打算继续伤害你们，但若是想要逃走的话……你们倒也没有阻拦我离开的能力，所以究竟是否要继续下去，主要还是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原谅我……” “虽然与你们无冤无仇，但我承认我杀害徐三先生的罪孽，只是……没办法现在用自己来承担这份罪孽。” “我也有我自己一直在坚持的东西，至少在达成那个伟大的目标之前……还不能死。” 听到这话， 张楚岚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场中的胡离，他总觉得这名美艳女子……似乎在某些方面上与柳小江很是相似。 明明都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却偏偏把事做的比一般恶人更加过分…… 身不由己…… 但又并非无视了自己的本心，只是为了目的不得不这样做么…… 你们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么！？ 第666章 狗子？ “你走吧……”徐四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张楚岚也不知他究竟忍下了多大痛苦的话。 徐四平时哪怕再看不上徐三，也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 在感情上也并不存在什么隔阂，张楚岚此刻倒是真的有些佩服徐四了，因为若换做是他的话……就算知道理智上该怎么做，但在感情上却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他根本做不到徐四这样的冷静…… “……”张灵玉听见徐四此刻说出的话，不禁很难理解的看了看徐四，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身边的张楚岚拦了下来，完全没办法认同徐四与张楚岚在此时的反应。 但考虑到自己一直来的错误行径与想法，他最终也还是忍下了心中在此时出现的疑惑，并未开口指出徐四与张楚岚身上的这种冷漠。 “……你不恨我么？”胡离直视着徐四的双眼道：“我能清楚的感知到你的内心，似乎并不像是表现出的这般冷漠。” “虽然还不能死在这里，但若是要动手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助你们宣泄下心中的负面情绪。” “毕竟，什么都不做的放任我离去，与动手了却并没有能力留下我，此二者所产生的心境……多少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已经够了。”徐四深呼吸了一下，随之摇头道：“我们还有更优先的事情要做，不能在此过多浪费自身的力量，何况……徐三会有今天这种结局，也未尝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们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放弃所有人……” “至于你们……” 说到这里， 他手指颤抖的拿出香烟放在嘴边点燃，道： “违背本心做事的又不是只有我们几个，你和小江两个人……也不见得要比我们轻松多少，心境什么的也就是半斤八两……不，你们其实承受的比我们更多才对。” “接下来……” “只要我们不将主意打到你们的身上，不打算从你们身上获取当年的真相，那么在我们之间……除了徐三自找的这件事情之外，也就没有了任何一处冲突的地方。” “所以……” “你走吧……” “你回去告诉小江那个家伙，他此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今后不会再打他的主意了。” “好……”胡离对此并未拒绝，但也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再次看向了地上的徐三，道： “既然你们是如此的明智，那么按照主人刚才的意思，我接下来将会带走徐三先生的尸体……你们有意见么？” 闻言， 徐四拿烟的右手顿时一僵，强忍着心中的情绪说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胡离想了想开口说道。 见此， 尤其是在见到胡离那种不以为然的模样，徐四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将滚烫的香烟掐灭在了掌中。 “徐三已经死了，你们居然还要带走他的尸体，让我们连为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四哥！”张楚岚对此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上前开口打断了徐四接下来的话，然后在其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随后， 徐四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了几分，甚至就连眼中的愤怒也随之减轻了不少，“算了，反正我们对你也无可奈何，人都已经死了……收尸也不过都是些后话。” “你要就带走好了……” 听到这话， 此时并未动用术法的胡离，不禁略微多看了张楚岚一眼，随之伸手摸出了自己刚得来不久的噬囊，将地上徐三的尸体直接收入了法器空间内部。 下一刻， 她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唯独在张灵玉与冯宝宝的身上各自停留了片刻，接着便动用了不知名的术法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伴随着胡离的离去， 原本基于奇门局覆盖在别墅范围的阵法也随之消失， 徐四仿佛失去力气般一屁股坐在了烧焦的草坪上，随之仰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张楚岚，怀疑道： “徐三真的会重新活过来么？” “你小子如何保证那家伙真有复活别人的能力？” “我不能保证……”张楚岚看着周围的一片废墟，见到远处偶然路过并停留疑惑的人影，道： “但也只能赌一赌柳大哥的为人了，就算他并不在乎三哥这种冲动之人的死活，但柳妍妍……毕竟是柳大哥为数不多相当重视的人。” “而且……” “柳大哥显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如今相当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与动向，甚至比我们自己还要更了解我们的性格，面对这如此固执的我们……三哥的生死，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要挟我们就范的手段。” “但这一切……”徐四皱眉道：“也都是建立在他确实拥有复活他人的手段之上吧？” “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张楚岚点头道：“柳大哥这是要用三哥的尸体，按照柳妍妍的请求风风光光的大葬么？” “……”徐四。 片刻之后， 徐四似乎也想清楚了一切，脸色终于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但考虑到胡离那女人所展现出的力量，却又不得不极为疑惑道： “刚才的那个女人……” “如果我的眼界确实不算太低的话，那些随随便便放出的术法的威力……恐怕就算是术字门的陈金魁，亦或是拥有风后奇门的王也，也根本没办法与之相提并论吧？” “圈子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人，公司这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不是人……”冯宝宝这时突然开口说道。 “难道你们没看见她身后的那几条尾巴么……” “尾巴？”张楚岚顿时微微一愣，就连张灵玉也是一脸发懵的看向了冯宝宝。 “嗯！”冯宝宝用力点了点头，道：“就……毛茸茸的那种，一共……好像还有九条呢。” “而且……” “你们若是仔细看的话，应该也能发现那女人……其实就是一只直立行走、穿着衣服的大狗子？” “狗……九尾？”张楚岚重复着冯宝宝话中的重点，随之几乎同时与徐四、张灵玉二人一起说道： “那是九条尾巴的狐狸吧？！” 第667章 你等得起！ “四哥。” “暂时不要声张……”徐四见到张楚岚一脸明白了什么的样子，他作为公司大区的负责人自然也早就听说了一些事，同样也是很快便大致猜出了胡离这只九尾狐的身份。 “别忘了徐三还在他们的手中，按照你的说法……若想见到徐三完好无损回来的那天，我们接下来也就肯定不能把事情做的太过。” 说着， 他看了眼一旁就连徐三死在面前，也并未表现出情绪波动的冯宝宝，道： “尽管之前发生在吕家村的那档子事，赵董并未要求宝宝也一起执行任务，这或许是由于对我们华北大区的不信任，也可能是考虑到了我们与嬴勾之间的关系，总之……她目前还需要公司的合法身份。” “所以，只要公司的董事会方面不主动翻脸，我们也就必须坐实公司员工的身份，必定要站在公司的阵营之中对付全性，但……也万万不能真觉得自己是公司眼中合乎规矩的存在。” “谁也不知道在嬴勾的事情结束之后，公司的高层们究竟会不会拿宝宝开刀，她毕竟在某种程度上也与嬴勾相差的不多，为了宝宝……也为了徐三那个蠢货，现在也应该做些准备了，你明白么？” “嗯……我明白。”张楚岚经由徐四的提醒，仔细想了想点头说道。 “人毕竟是会变的……” “赵董虽说并不完全清楚宝儿姐身上的情况，但就算仅仅只停留在‘知道’的层面上，对我们来说也已经称得上是个不小的麻烦了，何况柳大哥这个异类在如今也已经做出了榜样。” “没错。”徐四伸手抓了抓脑袋上凌乱的头发，“宝宝需要合法的身份，不可能主动与公司方面翻脸，但也不得不防备赵董在心态上的转变，所以我们就算不考虑徐三，也绝不能把嬴勾等人得罪死。” “毕竟，刚才通过徐三那个蠢货的行为，我想你小子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那家伙之所以表现的如此无情，看似像是要与我们撇清关系，实则……却是不想我们继续追寻关于当年甲申之乱的真相。” 说到这里， 他不禁有些愁眉苦脸的拿出了香烟，叼在嘴上点燃道： “张楚岚，我现在甚至觉得这回其实是我们，恰好给了那家伙一个可以趁机发难的理由，如若不然……他今天突然跑来华北这边，可能也只是为了将柳妍妍接走，顺便‘强迫’我们放弃追求真相。” “但他那人……” “若非徐三固执的想要亲自确认些什么，并且还选择了那种最为愚蠢的方式……” “那家伙大概率也是拉不下脸来逼迫我们的，最多也就只会停留在与我们动动嘴皮子的层面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彻底斩断了与我们之间的交情，迫使我们不得不接受要挟，甚至必须按照规矩做事。” “某种意义上……”张楚岚看了眼故作平静的徐四，道：“的确是我们过于渴求真相，以至于连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四哥，是我的错……” “不……”徐四到底还是要比徐三更了解张楚岚，头脑方面也比脑子容易发热的徐三更优秀。 “你之前做的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不管是选择信任当初的小柳真人，还是今天对于徐三那个蠢货的负面想法……都没错。” “不瞒你说……” “如果徐三不是我的亲哥哥，只是我手底下的一名普通员工，他今天就算侥幸没死……我也绝不会再继续把他留在公司了。” “而且……” “若非你当初主张与那家伙建立关系，如今……死的可能也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徐三了，除却灵玉真人与宝宝这个同为异类的存在，恐怕你我二人的性命也都会搭在徐三那蠢货身上。” 话说至此， 他多少显得有些疲惫的吐出了一口烟圈，“看看王家和吕家吧，还有那些与八奇技有关，却从始至终都不安分的家伙，最后还不是都栽在了他手里。” “甚至就连那个巴伦·格里尔斯，最近也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就在这时， 徐四看见街道远处正在驶来的警车，不由得立即终止了与张楚岚的对话，随即强行打起精神走向了闻讯赶来的警察们。 “完喽……全完喽。”冯宝宝的脑子这会儿就算再瓜，也还是弄明白了当前的大致情况，不免小脸满是失落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极为罕见的在张灵玉面前展现出了情绪波动。 “我嘞家人……又变成没影的事儿。” “宝儿姐……”张楚岚见到冯宝宝这般模样，心里面自然也是有些愧疚的，“对不起，我没想到柳大哥……居然真的如此看重这件事。” “不过……”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情况也不再像当初一样了，毕竟……一切真相如今就摆在那里，只要能想办法让柳大哥开口，就能清楚知晓你的身世过往。” “……我打不过他。”冯宝宝抬眼看了看张楚岚，考虑到自己拿柳小江毫无办法，才刚刚亮起的眼神很快黯淡了下来。 “……”张楚岚。 “……”张灵玉。 这不是废话么？ 如今这世道上除了龙虎山上的那位，还有谁能在他嬴勾的手底下走个照面？ 况且…… 恐怕就算是老天师这种圈内公认的绝顶高手，眼下也未必就真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胜过嬴勾吧？ 想以武力强行逼迫嬴勾开口…… 反倒不如直接拿毁灭世界来威胁对方更靠谱！ 但偏偏人类本身却并不具备毁灭世界的武力，即便是那些所谓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想要短时间内真正毁灭全人类……也都根本做不到！ “呃……” “宝儿姐，想要让人开口的话，可不止强迫对方这一种方法，换一种更加温和的手段……时间久了也未尝不能达成目的。” “反正……” “时间对现在的你来说，也只是一种没有意义的东西，我们或许等不起……但宝儿姐你绝对是等得起的！” 第668章 孑然一身 “尸体已经带回来了么……” 柳小江伸手接过胡离扔来的噬囊，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法器内部存放的尸体。 “嗯……”胡离点头道。 “按照主人您的说法……” “阿离并未过度损坏徐三先生的尸身，只切断了他心脏周围的部分重要血管，而且……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他们得知了徐三先生仍有活过来的可能。” “徐四和张楚岚他们信了？”柳小江拿回被柳妍妍好奇抢走的噬囊，并将其随手揣入了自身上衣的口袋。 “哼哼……”胡离的双眼顿时眯得狭长，而后颇为自信的微笑道：“主人尽管放心好了。” “徐四先生与那张楚岚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最好‘骗’了。” “您不让我与他们明说徐三先生的事，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自行领悟您的意思，不要觉得……” 说到这里， 她下意识看了眼柳小江身边的柳妍妍，道：“此事对于您来说其实也很重要么？” “既然要塑造一个您根本不在乎此事，无所谓是否能通过此事来要挟他们的假象，那么我在他们面前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应该也就已经足够了。” “而且，就算徐四先生与那张楚岚相当多疑，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费力推测出的‘事实’，但只要他们能够清楚徐三先生又复活的可能，那些人……接下来也就一定不会再给您添乱了。” “毕竟，在他们那几个人之间，也是一样很有人情味儿的……” “很好。”柳小江对于这点倒是没有否认。 正因为张楚岚等人之间有着人情味儿这种东西在，所以才会不计后果的帮助冯宝宝找寻身世，甚至是在明知道此事具有极大风险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多人愿意继续留在冯宝宝的身边帮她。 这既是人性的光辉，也会是人性的弱点。 但也正因如此…… 柳小江明白张楚岚等人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他很清楚自己就算是用徐三的性命来要挟张楚岚等人，也一样只能在短时间内保证这些家伙不会像是以前那般乱来，时间久了……必然就会由于冯宝宝的‘一蹶不振’，重新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毕竟，他自己也没在拿捏对方弱点的时候，还顺便以此亲手将对方所有人置于死地，所以事情也永远都不会因此而有了终结。 这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但此事所带来的时间，对他而言倒也是足够了，只要短时间内稳住张楚岚等人，待到一切都在自己手中发生了变化，届时……相信也终有一天能找到完美解决问题的办法。 现在， 他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 他不可能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冯宝宝的身上，更不可能为了冯宝宝一人放弃正在推进的计划。 因为计划执行到今天，也就只差最后的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了。 柳小江只要完成了接下来的关键一步，剩下的也只需等候五月那边制造出足够的器皿，他便会立刻按照原定计划化身为全人类的灾厄，让一切……都不得不随着‘嬴勾’二字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主人？” “……有事么？” “我们接下来……” “你先带着妍妍一起回去吧，接下来的事只需……不，也只能是我一个人去做。”柳小江平静道。 见此， 胡离耐不住性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您接下来……难道是要去公司么？” “阿离……”柳小江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是，阿离明白了。”胡离下意识看了眼柳小江身边那名涉世未深的少女，随即便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但接着却又有些担忧的说道： “阿离虽然明白您为何这样做，但您接下来……真的不需要一个帮手么？” “我这绝非是在质疑主人您的实力，但接下来的事毕竟也涉及到了……” “不需要。”柳小江没等胡离把话说完便直接开口打断道。 “这世上仅有一只九尾狐，也只有你最适合统领那群精灵，若日后换做是其他的……可不仅只有我一个人会觉得不放心。” “我很清楚你心里的想法，也明白你甚至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但若无法保证精灵们今后仍能在世上立足，我们不久之后就算真的赢了……又能怎样？” “阿离，千万别让事情本末倒置了……” 胡离犹豫道：“可是……” “你所重视的应该是自己的族群，是那些天生便已被天道所抛弃的精灵。”柳小江摇头道。 “你作为那些精灵的大长辈，多少年来也一直都很称职，最后……别因为我这所谓的主人而破功，你我原本也并非是简简单单的主仆，只是你自己选择了要以这种身份跟着我。” “实际上……” 说到这里， 柳小江罕见的在胡离面前，展现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我对你们精灵族群从一开始就没有恶意，只是屁股决定了我之前必须亲自走上一趟。” “毕竟，在当初得知世上存在着精灵，存在着你们这种与我有些相似的异类，存在着你这样跨越了数千年时光的小妖……” “我可是很希望能与你们坐在一起，一边喝酒赏月，一边对着天说：去他妈的天道！” “可惜……” “它最终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也并没有给你们与我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资格’，反而……因为它这东西的存在，差点让我们反目成仇，不过还好有你这种聪明的家伙存在。” “最终……” “也并没有发生它所希望见到的那种场面……” 胡离不免有些动容道：“主人……” “我之前就已经与你说过了，你其实完全可以对我直呼其名的，所谓的主仆……也只是你自认为合理的情况。”柳小江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 他便自顾自还算潇洒的转身走向了远处，背对着留在原地的二女摆了摆手，道： “阿离，妍妍就交给你了……” “妍妍……” “按照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样做，跟她回去以后……你可以信任的只有三个女人。” 话音落罢， 柳妍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着柳小江独自离去时的背影，感受着柳小江所流露出的那种孤独，她最终还是善解人意的乖乖闭上了嘴，并不想因为心中的一点疑惑而给兄长添麻烦。 反观胡离。 她在感受到柳小江不自觉流露出的情绪之后，眼神也不免随之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 撒谎！ 也许…… 直到现在…… 你也仍旧觉得自己孑然一身吧…… 第669章 最后一步 京城， 酒馆包厢内， “来来来……老毕啊，继续继续。”黄伯仁见到毕游龙面前的酒杯空了，立马笑着拿起酒瓶为自己的老伙计倒酒，直到啤酒的泡沫从对方杯中溢出了少许才满意。 “老黄。”毕游龙望着面前桌上的酒杯，“现在可是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的话，家里不要紧么？” “你可不像是我，孤家寡人一个，自在的过了头……不好吧？” “没事！”黄伯仁端起啤酒与毕游龙碰了一下杯子，接着便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用手随意擦了擦嘴边的泡沫，道： “咱们最近不是也经常加班么，等下喝够了就回公司里对付一宿，你嫂子那人从来都不会多问的，与其担心我……她显然更在意孩子们的事儿。” “何况，我又没那个心思在外面乱来，只是工作结束了与你小酌几杯，等着真要是出事了……你还能不给我做个证人么？” “你嫂子若是知道了我和你在一起，多半也只会更加相信我没在外面乱来，谁不知道你小子从来不是那种爱玩的人？” “……”毕游龙。 “已经多少年了，自从咱们成了公司的董事，今天……好像也是你第一次单独找我喝酒吧。” “9年。”黄伯仁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啤酒以后，仰脖喝光了瓶子里仅剩下的一点点‘福根’，随之又从地上的酒箱里拿出了一瓶新的，并用瓶起子‘砰’的一声将瓶盖弹到了桌子上。 他一边为毕游龙倒酒，一边微笑着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我记得门儿清，毕竟是变成了公司的董事，手上要处理的问题也比以前更多了，哪还能像曾经一样活的那么潇洒，等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巴不得躺在床上一直睡个几天。” 毕游龙听到这话罕见的笑了笑，随即拿起酒杯看向了对面的黄伯仁，道：“那今天你有时间了？” “嗐……”黄伯仁笑着摇头与毕游龙再次碰杯，但这次却并未将杯中的啤酒喝完，只是喝了一半便将酒杯放回桌上。 “老毕，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上我们这些从事后方工作的，的确你们一线的员工往往就是解决问题的主要战力，但任何事也都不能只是看表面嘛，后方的工作……也是需要有合适的人来进行处理。” “我们的辛苦是不同的，但我承认……你们一线员工所承担的风险最大，每个人都是非常值得尊敬的战士。” “你要是怪我很久不曾单独找你喝酒，那……我今天就再自罚一杯好了。” 说罢， 他便在毕游龙微笑的注视下，一口喝光了杯中剩下的啤酒，接着倒满再次仰脖干了一杯。 “喝的这么急，有什么心事？”毕游龙看着又在给自己倒酒的黄伯仁，心中对此多少也有些疑惑的感觉，因为他从未见过对方像今天这样一点酒都不卖，反倒是自顾自地一连比自己多喝了好几杯。 “心事？”黄伯仁闻言微微一怔，险些将啤酒洒在桌子上，但随之却又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哪还能有什么心事，无非也就是那点事儿呗，只是觉得再不抓住机会喝点，未来搞不好……还真就没机会再喝了。” “毕竟，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嬴勾到底想做什么，但却非常清楚对方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冲着我们来的？”毕游龙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当然了。”黄伯仁放下手中的酒瓶，眼神有些释然的说道：“若非是对现在的社会感到了不满，那嬴勾又何苦说是要针对所有的人。” “人类使得社会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而我们这些手里多少有点权力的人，在他眼里的罪责岂不是比一般人更大？” “那……他直接针对我们这些人不就得了？”毕游龙拿起酒杯眼神略显疑惑道。 “不……”黄伯仁摇头否认道：“因为我们这些手里面有些权利的人，本就是外面那些一般人选择出来的，所以他们在嬴勾的眼里……恐怕也是同样有罪的，只是在罪责上相比我们更轻一些罢了。” “倘若……” “那个嬴勾的确还有些人性在，未来并不会消灭所有的人类，但我们这些人在伤亡上，也必然就是首当其冲的，搞不好就连赵董都不能幸免，你我……岂能无恙？” “哼。”毕游龙对此却显然是嗤之以鼻的态度，“未来究竟谁输谁赢可不一定，我承认那嬴勾的确足够恐怖，甚至有能力仅凭自己一个人，便可随随便便消灭王、吕二家这样的异人势力。” “但，公司可是不同的，莫说是那王、吕二家，就算是那龙虎山上的正一天师道，我们若想强行要他天师府配合一切工作，整个道门也只能违背本心的选择配合，除非……他们不想在世道上混了。” “老黄，咱们就算那嬴勾一人的实力，可以与整个道门的异人相提并论，甚至是要超过所有道门异人力量的总和，但别忘了……此次要他嬴勾死的，可不仅只是我们公司，而是这世上所有的人类。” “公司，道门，佛门，十佬，再加上其他的各大异人流派，以及普通人那股随时都能对异人形成碾压的力量……我们怎么输？” “如今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也不过就是损失的多少而已。” “你觉得我们一定会赢么。”黄伯仁拿着酒杯眼神闪烁的望着毕游龙，但最终却并未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因为， 他直到目前为止也仅是有所猜测，还并不能确认具体会有多少人，其实是希望嬴勾那家伙能取得胜利的，甚至就连上层是否也存在着这样的人……都不能确定！ 一旦事情真是自己‘胡思乱想’的那般模样，黄伯仁也不难猜测那种所谓的‘公司的胜利’，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在未来的几种大致走向之中。 一旦…… 上层之中也存在着希望嬴勾获胜的人，而且还在那个位置上占据着大多数，那么‘胜利’……也就只能是属于嬴勾一个人的了。 但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等人的未来就算是输，也必然不会输得太惨就是了…… 嬴勾是没有丝毫损失的胜利； 普通人与异人则是有所损失的胜利； 而公司到那时可能也就不会再被需要了吧…… “当然。”毕游龙明显没有猜透自己老伙计的想法，听到对方的询问也仍然是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们这边压根就不存在会输的可能性，只需尽量减轻消灭全性与嬴勾时所产生的损失就可以了。” 希望吧。 但若是现在的话， 我倒是希望这所谓的‘胡思乱想’能够成真了。 毕竟，我倒也真想看看那个不再需要公司的社会，究竟是否会像一些人预想中的那样……一直理想化的继续发展下去。 此事若能成真，那么一时间的阵痛，也就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了…… 黄伯仁看着信誓旦旦让自己放心的毕游龙，最终还是没有将对方这些话当成是有用的信息，而是既不否认也不表示赞同的再度举起了酒杯。 “来！继续！我好不容易找你喝酒！陪我一醉到天亮……敢不敢？” “干了！” …… 八奇技在相对稳定的社会秩序之下，无疑是因为异人的存在，与普通人对待异人的态度，变成了一种毫无疑问的取乱之术。 如果普通人在对待异人的态度上，不是任由其按照所谓的江湖规矩自我内耗，而是像对待普通人一样进行合理化的管理，逐渐利用时间转化异人脑子里的那种江湖气。 而不是让异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斥，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点安全感的话…… 恐怕也就只有像是全性一样的‘疯子’，才会在生存条件不错的情况下，一直过度渴求于更加强大的力量吧？ 当然， 那时除了全性或许还会有其他的疯子，就像王家与吕家这样永远不会知足，只有‘最强’才会安下心来着眼于生活的人，但这种人……无论何时也都只会是少数群体。 任何心思正常的存在， 哪怕是一直都在受江湖规矩影响的异人，生活好的话……谁又愿意去过那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谁不想着眼于现代社会所带来的种种生活享受？ 柳小江能够理解普通人对待异人的态度，也明白自己想法任谁听起来都太过天真，真正实现起来也会出现大部人所无法接受的‘残忍’。 但他觉得实现想法的‘残忍’是必须的，甚至也只是社会过渡的一种短暂阵痛，只要能安稳的度过去……未来的社会也必然会让更多人感到舒适。 届时，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异人与精灵，亦或是作为异类的自己，行走在世道上至少不会因为‘排外’，而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在承担风险。 人们都不会感到自身生存受到了威胁，自然也就不会过度渴求于力量这东西，只要在任何时候都拥有自保的实力……那便已经足够了。 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但毕竟没有任何生物会拒绝真正的安乐，何况这世上也毕竟不是只有华夏一个国家，忧患……又怎么能是自己内部所产生的忧患？ 若想攘外，必先安内。 结合实际情况着眼于外部的忧患，对华夏这片土地来说就已经够多了，倘若有能力的话……内部忧患也本就没必要一直存在！ 柳小江既然决定了要让自身的生存环境变好，又怎会不考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种极为常见的理论。 反而是正因为考虑到了这点， 他才没有在自己准备开始动手前，优先跑出去将外部蛮夷杀个精光，因为脚下这片土地的发展需要外部忧患，而这种忧患在一切结束之后……也未尝不是让内部人们团结起来的重要因素。 柳小江虽然相当的自私，本质也是为了自身的生存环境，才会着手于当前的这种‘残忍’计划，但他又并非是那种极端自私的家伙，所以在满足自身强烈愿望的同时，也并不希望过于损害到其他人。 他若是那种极端到只为自己考虑的家伙，一系列事情反倒简单了，只需凭实力一直杀下去，终有一天……也能得到适合自己逍遥自在的生存环境。 但那时…… 其他人却不得不永远生存在恐惧之中，而这……可不是他柳小江最想要的那种结果。 他需要脚下的这片土地继续发展下去，需要手边所有事物都能伴随着发展而得到提升，而不是需要让所有人类都活在对自己的恐惧之中，以至于后续许多年都整日考虑发展武力来对付自己。 如此一来， 他还怎么在近乎无限的寿命之中，享受那些由人类不断创造出的有趣事物？！ 逍遥自在……难道只是要无忧无虑的活着，甚至是躲在山林之中过原始生活么？ 他才不要过那种无趣的生活呢！ 想着想着， 柳小江已然来到了京城的某家小酒馆门前，抬眼看向了玻璃门内少许深夜也不着家的醉汉，随之略微思考片刻便推门走入了酒馆屋内。 “欢迎光临，先生几位？” 一进门， 立刻就有尽管深夜已经很是疲惫了，却还强行打起精神微笑走来的服务人员，无不在向柳小江表达一个普通人为了生活所付出的努力。 “你好……”柳小江礼貌的朝着服务员小姐点了点头，道： “你们不用管我，我只是来找人的，那两个深夜还不回家的老头子……应该就在二楼吧？” 闻言， 服务员小姐微微一愣，随之想到酒馆确实有两个年龄在60以上的客人，于是便保持着职业微笑道： “213，先生需要我为您带路么？” “不用了……”柳小江立马摇头拒绝道。 “对了，还是给我来一瓶酒吧，就要你们店里最贵的那种，我等下自己拿上去就行了。” “好的！”服务员小姐姐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倒也随之显得真诚了不少。 第670章 再少也是肉 包厢内， 黄伯仁与毕游龙两位多年的老友仍在拼酒，仿佛所有烦恼都会随着酒精在事后被一起消化，大有一种只要能喝到脑子不好使，一切烦恼就都追不上我的洒脱之意。 然而， 你所不希望出现的那种事实，却总会在你意志消沉时主动找来。 咚咚咚…… 一阵隔着木门的敲打声陡然传来，顿时打断了屋内还算欢快的酒局。 “还有菜没上么？”座位距离包厢房门最近的毕游龙，当即放下酒杯缓缓从座位起身，笔直走向了被人在外面敲响的房门。 可惜， 还没等毕游龙亲手打开包厢房门，也没等黄伯仁开口说出‘菜早就上全了’的那句话，本就并未被上锁的木门便从外面被人轻轻推开了。 “你……”毕游龙站在房门前随着木门缓缓开启，亲眼见到此刻端着酒瓶站在门外那人的脸，本是微醺的状态也一下就被对方给弄得酒醒了。 吱呀…… 木门缓缓撞在包厢那并不厚重的墙壁上， 柳小江面色平静地拿着巴掌大的酒瓶走入屋内，目光扫过身前面相上看似很不好惹的毕游龙，以及此时虽仍坐在位置上，但却早已楞在原地的黄伯仁，道： “毕董，黄董，我与二位还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们介不介意我一起坐下来聊会儿？” 说着， 他便将手中那瓶昂贵的白酒递到了毕游龙面前，道： “茅台，虽说不比外面那些洋酒昂贵，但毕竟也可以算是很高档的东西了，再者……咱们这些华夏人的口味，也喝不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它足矣……” “嬴……小江，你怎么会在这里。”黄伯仁反应过来立刻放下酒杯，双手按在桌子上目光极其严肃的起身说道： “难道这次已经轮到我们了么？！” 刹那间， 就在黄伯仁话音落下的一瞬， 站在柳小江面前的毕游龙双眼顿时一凝，不仅没有接过柳小江亲手递来的美酒，反而迅速抬起右手狠狠刺向了柳小江的面门。 这一记手刀无疑是想趁着柳小江放松了警惕……一击必杀！ 然而， 咔嚓！！！ 柳小江却并未收回自己那只递酒的手臂，而是早有准备一样抬起另一只手挡在面前，并在稳稳接下了毕游龙的手刀之后，即刻手握成拳……轻易折断了对方并拢成刀的四根手指！ “我该说不愧是毕董……”柳小江清楚见到毕游龙手指被折断后一声不吭，反而又想立即发动下一次攻击，不由得直接开口制止了对方，道：“不愧是在一线被提拔上来的董事么？” “您下手倒是够果断的，但可惜只是在座的二位，并不足以在我手中逃得性命，拼尽全力反抗……也无非只是多承受些痛苦罢了。” “所以……” 说到这里， 他缓缓松开了折断毕游龙手指的那只手，道：“我劝您最好还是放弃吧。” “您应该也不想因为那点渺茫的希望，伤及此刻就在酒馆楼下的那些普通人……不是么？” 闻言， 原本还并不在意柳小江的言语威胁，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拼一下的毕游龙，瞬间停下了自己那只完好无损、并再次狠狠刺向柳小江的手掌。 “你……无耻！” “哼……”柳小江本就清楚自己与毕游龙这种人，基本也是不会存在任何共同语言的，所以也并未由于此等辱骂而动怒分毫，而是迈步绕过了挡在面前的健硕老人，拿着酒瓶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如果真要论无耻的话……” “我嬴勾可远远比不过你们公司的人，之前在哪都通任职临时工的时候，我与你们这些人倒也还算是各取所需，但我后来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们……却偏要让我死在外面，还对我身边其他人下手。” “毕董，你可以仔细想想，我真的比您更无耻么？” “那是苏诚自己一个人的决定，对陈朵下手也只是曲彤的意思！”毕游龙捂着被折断的手指转身看向柳小江，言语中无不透露出了黄伯仁此前所不知道的信息。 “老毕，你……居然认识那个曲彤么？”黄伯仁自然也是立即注意到了这些话中的重点。 见此， 知道自己已经说漏嘴的毕游龙，不免眼神充满歉意的看向了黄伯仁，“老黄，我……” “何止是认识啊？”柳小江微笑着拧开了手中的酒瓶，拿过一旁不曾有人用过的酒杯，道： “恐怕就连那个苏诚和赵董都不知道，自己身边……早在很久已经就被曲彤安插了眼线，不然碧游村那次又如何会被曲彤所得知？” “老毕，他说的是真的？”黄伯仁瞬间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事，尤其是碧游村那次秘密运输马仙洪的路线，以及当时由于被出卖而死伤的那些公司员工。 “……”毕游龙虽然没有开口回答，但表现出来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你……为什么！？”黄伯仁愤怒的将酒杯扔在了毕游龙脚边，显然也是从未想过那个曾经出卖公司的人，居然会是这位与自己一起在公司打拼多年的老伙计。 “老黄，我……我……不为什么。”毕游龙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无疑也是不想为自己的背叛找理由。 但殊不知， 毕游龙这种特别硬气的表现，在黄伯仁眼中却是那么的可恶，完全不会像外人一样对他产生佩服心里。 于是， 眼看着黄伯仁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胸膛的起伏也因毕游龙而剧烈了不少， 柳小江将面前的酒杯倒满后开口说道：“实际上……此事倒也不全怪毕董，毕竟他曾经也是一线的员工。” “那时还不存在临时工制度的公司，工作的内容也难免会让一些员工产生迷茫，那些心性较弱的人甚至会开始怀疑自己做事的目的，怀疑公司是否真的是正确的存在……被双全手趁虚而入也很正常。” “何况，毕董这种人也就看起来很坚强，虽说认定了一件事很难会被什么动摇，可一旦真的动摇了……他甚至都比不得一些头脑豁达的年轻人。” 说着， 他拿起酒杯起身走向了毕游龙，并将酒杯递给了对方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 “毕董，我想曲彤曾经应该也没少与您接触吧，可以说说……在被她控制之前，您为什么没有将她的有意接近报告给公司么？” “您要是敢扔掉手中的酒，今天这座小酒馆里面，肯定不会有任何的活人……” 听到这话， 毕游龙一把握住了差点脱手的酒杯，接着无视了那些被自己浪费掉的美酒，眼神愤怒的抬头看向了柳小江，道： “你猜得不错，的确是我大意了，以为曜星社只想背靠公司获取信息，毕竟那时的曜星社也只是个名不见传的慈善机构，也一直都在接济救助那些身世悲惨的异人，公司没有理由拒绝为她提供帮助。” “她也只是在我开始因为工作而迷茫的时候，趁机利用能力控制了我的思想，否则……就凭曲彤那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影响我对公司的忠诚！” “但也因为她总帮你出谋划策，甚至是利用能力帮你完成了不少事，所以您毕董现在才会是公司的董事……不是么？”柳小江不以为然的走回了餐桌前，坐下又拿起酒瓶倒了两杯自己带来的酒水。 毕竟，关于曲彤与毕游龙之间的事情，早在当初利用尸毒控制住曲彤，获取到了对方的记忆以后，他就已经知晓了此二人背后的所有秘密，并待到曲彤再无利用价值之时，才亲手割下了对方的脑袋。 尽管在曲彤的尸体上看来，柳小江与她的接触仅仅只是一瞬，之后便亲手扭断了对方的脖子，但即便只有短短的一瞬，对他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经过柳小江的解释，注意到‘控制’二字，黄伯仁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明白了毕游龙的背叛并非发自本心，心里多少也因此而变得好受了一点。 更何况， 当前除了毕游龙的问题，明显也还有更大一个问题在场。 “柳小江，你到底想干什么，五月之前与我说过，你并非是如此极端的一个人。” “那你最近应该是没有再见过五月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 “不，没什么意思。”柳小江明显不想与黄伯仁聊这些有的没的，毕竟他对于黄伯仁与毕游龙二人也算不上多么熟悉。 “我来……只是想问二位一个问题，得到答案也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说着， 他随手将倒满酒的杯子扔向了黄伯仁，但却并未让其中的酒水洒出，也并未让杯子在地上摔个稀碎，而是令其极为怪异的瞬间停在了对方面前，其中的酒水也像是时间定格了一样从始至终都未浮动。 “黄董，您也尝尝吧……” 见此， 黄伯仁眉头紧锁的伸手抓住了酒杯，原以为其中可能会有什么危险，但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并未引起任何阻力，反倒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将酒杯掌控在了手中。 “你突然跑过来就只是为了问我们一个问题？” “啊……”柳小江见到黄伯仁也将酒杯拿在了手里，当即不再犹豫拿起面前的酒杯，将其中还算昂贵的酒水一饮而尽，道： “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作为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二位对于异人这个群体……究竟又是怎么看的？” 黄伯仁没想到问题如此简单，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柳小江的意思，“我们对于异人的看法？” 但毕游龙却并没有黄伯仁这般不紧不慢，由于此刻正处于有不少无辜者在场的环境之中，他几乎想也没想便直接开口回答道： “哼，我当你是什么问题，公司对于异人群体的态度，你曾经作为公司的一员，难道还会一点也不了解么？” “你是说公司的态度么？”柳小江侧头看向眼神仍旧充满杀意的毕游龙，道： “我的意思是在排除了公司之后，你们作为公司的董事，作为异人群体的一员，对于异人群体的态度……” “我只想知道你们个人对于异人群体的看法，而非是其中掺杂了公司的屁股与理念……懂了么？” “若非与公司的理念一致……”毕游龙坚持说道：“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有成为公司董事的资格？” “你们的想法如何并不重要。”柳小江对此不以为意的翘起了二郎腿，道：“反正他赵方旭才是公司真正的负责人，你们在他手下……只要有能力做事便可，想法与态度不同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的想法与态度若是不同，多少也算是能给赵方旭提供一些其他的建议了，毕竟他赵董……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自己做决定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听取身边其他人的合理意见。” “但可惜……” “你们以往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要么是采取一刀切的极端手段，要么就是完全听从于赵方旭的意见，并没有真正起到公司董事会成员的作用。” “所以……”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除了那些比较愚蠢的极端想法外，脑子里真的不存在其他冷静的思考么？” 毕游龙听到这种疑似指着鼻子骂人的言论，不由得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说道： “既然赵董的决定没错，公司的理念也极为正确，我们又为什么要……” 然而， 柳小江这次却并没有给毕游龙说下去的机会，甚至还在对方愤怒着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任由那些昂贵酒水在手中流淌于地面的那一刻，眼神就已经像是在看一个不会说话的死人了。 下一秒， 掉在地上的酒杯碎片便化作一道光线，倾斜着由下至上笔直穿透了毕游龙的额头…… 柳小江起身走到毕游龙的面前，并赶在对方逐渐失去意识倒在地上前，一把捏住了对方的脖子，然后……迅速将其头颅拔离了躯体，连带着完美抽出了对方的一整条脊椎。 “都说了……” “我只想知道你们自己对异人的看法，若个人想法与公司无异……那还要你们这些董事做什么？” 话音落罢， 他随手将毕游龙的脑袋扔到了餐桌上，甚至还刚好扔进了正在沸煮的铁锅里，残留的血液很快便污染了整整一锅清汤，看起来无疑很像是给黄伯仁加了一道菜。 一道名为‘人蝎子’的肉菜。 第671章 不作为便是帮凶 不得不说， 这所谓的‘人蝎子’多少也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柳小江也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那么一扔，就刚好把东西给扔进了正在沸煮的锅里，搞得好像真要给这场二人的酒局加个菜似的。 柳小江的脑子又没有什么毛病，怎会故意整的自己连酒都喝不下，现杀现吃之类的事……完全就是一场恶劣的意外！ 不过，顾及到自己方才的杀伐果断，以及承认意外是否会落了面子的问题，他也总不能主动开口打自己的脸，只得无视锅内仍在沸煮的大菜，再次走到之前的位置缓缓坐下，抬眼看向了对面的黄伯仁。 “黄董，既然碍事的人已经没了，那就继续来聊聊您对异人的看法吧，什么都行……只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就好。” 说着， 他拿起了桌上仍旧装满酒水的杯子，刚要继续品尝其中的美酒，却又摇头将其重新放回了桌上。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那锅里沸煮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是这种比二锅头不知昂贵多少倍的美酒，喝起来的感觉甚至都没有那简简单单的小绿瓶子过瘾。 讲真， 柳小江从一开始的啤酒，到接触冯宝宝后的白酒，也算是没少品味酒这东西了， 但或许是因为‘山猪吃不了细糠’的缘故，他根本喝不出这所谓的高档酒水，到底比那些简单的小绿瓶子高挡在了哪里。 其次， 就算它真的要比那些小绿瓶子高档，但真正高档出来的那部分具体‘内容’，又真能与这数百倍的昂贵价格相匹配么？ 普通人而言，不怕你太贵，就怕你不值，还有智商税。 柳小江眼下无论咋想，都觉得自己成了冤大头，什么都没干就损失了不少钱……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黄伯仁双手拄着桌面站在餐桌前，看着锅中正在被沸煮的老伙计，尽管心中冷静却依旧双眼通红的看向了柳小江。 “如果是想要对公司的董事下手，为你曾在公司所遭遇的不公复仇，眼下还说那么多做什么……动手吧！” “这就是你的回答么？”柳小江倚靠在座位上瞧着二郎腿，看向黄伯仁的眼神显得有些疑惑，似乎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仍是如此坚定。 “您对于异人群体的看法，也与赵方旭没有区别么？” 说着， 他顺着血腥味看了眼一旁地上的尸体，道： “黄董，您其实不必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因为公司董事的死活于我嬴勾而言，无非也只是‘想’与‘不想’的区别罢了，倘若一开始就带着必杀的目的找上你们，刚才那位也就没机会与我对话了。” “他的死……” “甚至是除了您与赵董之外的其他董事……” “皆是死于身居高位而无作为、无想法，说是自身对于异人群体没有任何看法，但实际却是将异人视为了自身的绩效，打从开始……甚至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解决问题。” “事情之所以会发展至今天这个地步，固然有着普通人与异人两方皆不争气的因素在内，但你们几个董事作为身居高位的管理者，无想法、不作为……自然也与帮凶无异。” “你说什么？！”黄伯仁听清了柳小江话中的意思，也不免开始担心起了其他的几个老伙计。 “除了我与赵董之外，你的意思是其他人也……” “啊……”柳小江对此不以为然的直接承认道：“这的确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想不到除了您与赵董之外，其他几位董事所给出的回答，也几乎都与锅里的那位没什么差别。” “所以……” 说到这里，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并未经过改造的噬囊，并将其随手扔到了黄伯仁的面前，道： “我当然是不会允许他们这些帮凶，未来仍有机会继续占着茅坑不拉屎，但看在那三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倒是也尽可能的不让他们感受到痛苦了。” “你……”黄伯仁经过碧游村事件之后，自然也明白了噬囊究竟为何物，当即颤抖着伸手将其拿在了手里，并通过上面自带观察用的镜面，看清了法器内部所存放的事物。 “你这个恶魔！！！” “大家都是在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也都并未真正将异人视为不该存在的群体，就算公司总是在为了普通人的安稳而考虑，你应该也知道……赵董绝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出身，而觉得那个人该死！” “那又怎样？”柳小江翘着二郎腿，完全没在意黄伯仁的愤怒与激动，“不过是将问题一直拖延下去罢了，未来也终会出现矛盾真正爆发出来的一天，到那时……你们再想解决问题可就难了。” “为了暂时的稳定而无视问题关键，不顾普通人与异人之间本质的差别矛盾，只是一味通过公司的‘合法性’压制异人群体，你们的慈悲……难道就是要在问题爆发以后，帮忙处理掉所有的异人么？” “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矛盾，关键在于生命本身的劣根性，理智来讲……这的确是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但什么都不做只是任由问题一步步恶化，反倒不如以‘阵痛’的方式逼着所有人做出改变。” “如此一来……” “虽然同样无法改变生命体根深蒂固的劣根性，但只要这种‘阵痛’的感觉足够强烈，至少能在潜意识上让所有人都理解到，他们本身就算再恶劣、再排外……也不能没有任何的底线存在。” “因出身而决定一个人是否该死……” “他们在经历过极为强烈的‘阵痛’之后，也必然会考虑此举是否会给自身带来严重反噬，我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这种在你们眼中看来过于‘残忍’的事。” “但在我看来……” “你们那种由于所谓的‘慈悲’，不解决问题而是放任其发展，甚至一定会在问题爆发之时，帮助普通人处理掉所有异人同胞的行为，可要比我嬴勾这所谓的灾厄残忍多了。” 话说至此， 他难免有些好奇的看向了黄伯仁，道： “我很好奇……” “你们公司的人明明都是异人，却偏偏要一心一意的站队普通人，甚至还要在问题爆发时针对同胞下手，那以后……你们这些异人难道就都‘合法’了，难道就会被外面的那些普通人所接受么？” “毕竟，这世上若是没了那些‘不合法’的异人，公司这些看似所谓的‘合法’异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另一边， 黄伯仁听到柳小江主动说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早已被对方真正图谋之事给震惊的愣在了那里，眼下听见柳小江的疑问，也只是眼神复杂的想了想，道： “因为……” “这世上并非只有我们华夏一家，其他国家同样也存在着异人群体，公司到那时……可以转变成对外处理异人事务的机构。” “原来如此……”柳小江当即理解了黄伯仁的意思，“那还真是可惜了，如果当初我在外面多坚持一下，岂不是亲手断绝了你们这些人的后路？” “那个苏诚的死，对于你们来说，居然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么？” “怪不得那苏诚当初死在我手里的时候，你们这几个董事的眼神是那样的奇怪，我还以为那是因为他抢走了你们手里的权利，所以你们这些大人物其实都希望他早点去死呢。” “动手吧……”黄伯仁在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后，终于是缓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并拿过一旁的啤酒瓶子猛灌了几口。 “如果说你之前并非是带着必杀目的来的，那么在亲口说出了自己真正的图谋之后，我……应该也是活不了了吧？” “你的答案呢。”柳小江看着黄伯仁面前那杯并未被动过的白酒，道： “临死前体验下具有传统意义的美酒……不好么？” “什么他妈具有传统意义的美酒？”黄伯仁红着眼睛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白酒，道： “这些东西放在如今的世道上，若真是一切都按照传统来的……它唯一价值又岂是那种昂贵的价格？！” “有些传统的东西是很好，但如今也已经不再吃香了，传统……你要么死，要么憋屈的活着，这并非是时代的选择，而是我们本身的愚蠢！” “这样么……”柳小江知道这就是黄伯仁所给出的回答，于是便起身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包厢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将手放在了木门的把手上说道： “确实如此。” 下一秒， 包厢的木门被柳小江轻轻拉开， 一股诡异的黑炁却在木门被关上之后，逐渐开始从房间门窗渗透了进来，一点点的……将拎起啤酒仍在痛快豪饮的黄伯仁包围在了其中。 “赵董，对不起了，下辈子……我可不想再做人了！” …… 京城， 哪都通公司总部， “嗯？” 赵方旭放在一旁桌面的钢笔滚落在了地上，不由得被这轻微的响动打断了脑中的思绪，顺便看了眼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时钟，随之不免有些疲惫的伸了伸懒腰，整理好了桌上关于各大流派详情的文件。 随着吕家与关外精灵们所遭遇的情况，上层领导也终于确认了与异人群体的联手，他作为联系着异人与普通人的公司负责人，自然也是要根据实际情况给出数个联手对敌的方案。 公司、十佬、各大异人流派，甚至是佛门与道门，以及那些多少有点责任感的异人，再加上普通人在此次‘战争’中所能调用的部队与武器…… 如此庞大且具有保密性的工作量，也着实让他这上了年纪的老家伙，狠狠体验了一把社会上努力奋斗的年轻人活法。 若非实力就算再弱小的异人，体质上也一般的普通人强大，他甚至都会觉得自己这种老东西，搞不好哪天还真会猝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时候再想想那些作为普通人的年轻社畜…… 赵方旭简直没有哪天会比今天更讨厌那些无良的资本家了！ “现在还不稳定，等真正稳定下来以后，看来也真该好好的安排一下了。” “任何真正具有意义的实业都不做，却还总是在社会资源上贪婪的要命，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传说中的瑞兽么，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福泽世上所有人了？” 然而， 就在这时， “您是在说貔貅么。”柳小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办公室的窗边，眼下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办公桌内的赵方旭，道： “哼哼……您这种比喻，还真是形象呢。” 听到声音， 赵方旭立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着眼下正倚靠在窗边的柳小江，以及其身后不知何时被开启的窗子，不由得紧锁眉头的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你小子当这里是几楼，难道还真会飞了不成……不，你突然跑过来找我，又到底是要做什么？” 闻言， 柳小江并未开口回答赵方旭，而是微笑着走到了室内的沙发前坐下，道： “赵董，您好像对我没什么敌意嘛，这是因为那位老人的缘故么？” “那位……不知他老人家又到底与您说了多少呢？” “不需要多说什么……”赵方旭眉头紧锁的看着柳小江，并基于心中对如今这个嬴勾的了解，也逐渐开始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对你小子本就还算是了解，知道你并非是那种易走极端的人，如今看看那个嬴勾的所作所为，再观察到上面那位最近的反应，这对我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那……您一直都是在配合我么？”柳小江笑着说道。 “不配合……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赵方旭虽然不知柳小江想干什么，但还是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如实说道。 “如今的异人圈子，甚至是所有的人类，在你和那位的安排之下，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嬴勾必败，而你柳小江却在最后必胜了。” “不愧是您啊……” 第672章 赵方旭：你恨我么？ 赵方旭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柳小江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否认这点，以至于在某些方面上也自认为远不及对方。 所以，无论是当初，亦或是现在，他心中对赵方旭也都抱有着一定的尊重，不可能会像是对待毕游龙一样对待赵方旭，更不可能在面对这位几乎没有亏待过自己的老人时无礼。 “你都已经安排好了？” 赵方旭虽然不清楚柳小江与那位老人的具体计划，但到底是在公司负责人的位置上待了几十年，心里面或多或少也猜出了一些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而且，在见到‘嬴勾’的突然到来之后，他同样也根据种种情况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并且依旧能以相当冷静的态度面对柳小江。 “你突然跑来公司总部，也是老领导的意思么？” “这倒不是。”柳小江并未意外于赵方旭的反应，反而就像是跑来见老朋友的一样，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的摇了摇头，道： “之所以会用‘嬴勾’的身份跑来公司，也只是完全出于我个人意愿的考量而已，那位……虽说同意了我的计划，也愿意在其中出一份力，但又怎会允许我对公司的董事下手呢？” “而且……” “就算那位老人家真的被我说服了，赵董与其他几位董事也是不同的，谁死……也轮不到您啊。” “但你小子还是来了。”赵方旭听到柳小江并未否认自己的猜测，反倒只是解释了一下所谓的个人意愿，随之重新坐在了办公桌内的椅子上，依旧极为平静的伸手推了推眼镜，道： “小江，能和我详细说说么，在你的那个计划之中，我们……为什么非死不可？” “这自然是因为屁股的问题。”柳小江开口解释道。 “我从来都不会怀疑您老的能力，哪怕严格来讲您甚至都不能被算是一个异人，仅仅只是个能够勉强察觉到炁的存在，体质上也只是比一般人略强了那么一点，但这些……却并不能代表您不重要。” “相反也正因为您是个很有能力的存在，甚至一手建立了公司这种服务于普通人的异人管理机构，您在我眼里……无疑要比那些所谓的十佬，以及道门与佛门整体来得更为重要。” “毕竟，公司在您的理念之下，从始至终都是站队普通人的，所以才有了今天这种‘领导者’的地位，但是作为异人圈子里实际上的‘领导者’与‘管理者’，您……却从未优先考虑异人的问题。” 说着， 他坐在沙发上朝着赵方旭耸了耸肩，道： “既然那位老人与我要的是破而后立，那么在真正破灭与重新站立起来之前，作为异人群体‘领导者’与‘管理者’的人选，自然也就不能是一些只会为普通人考虑的家伙了。” “一切结束之后……” “异人需要的是能带领他们争取利益，或者说是能让他们与普通人平起平坐，而不是一切都以普通人为优先的领头者，您……还有其他的那几个董事，明显都不合适今后继续坐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闻言， 赵方旭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多少有些好奇的看向了柳小江，道：“你有合适的人选了么？” “这很简单。”柳小江微笑道。 “只要让那些同为公司高层的大区负责人，在事后顶替你们董事会的位置就可以了，因为不管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对待异人……都不可能像您一样只会优先为普通人考虑。” “任菲……” “那女人的态度自然是不必多说，她根本不可能会忤逆上面的任何决定，相信只要是那位老人安排好的事情，她便不会对此事多说任何一个不字。” “此外包括高廉在内的其他几个大区负责人，他们本就是坚定站在异人角度上考虑问题的人，原本也只是由于各种原因才被您说动加入了公司，日后自然也是希望公司处理问题时能够更加合理一些。” “至于您最担心的那个华北大区……” “难道您不觉得徐四与张楚岚他们几个，其实比谁都更希望社会能不再排斥异类么？” “那你觉得他们这些大区负责人之中，又有谁适合来充当公司实际的负责人？”赵方旭再次开口询问道。 “我不认为公司到那时，还需要像您一样的实际负责人。”柳小江摇头道。 “毕竟，他们之中并没有毕游龙，也不存在黄伯仁，更没有只会听从命令行事的家伙，作为公司各大区的负责人，在处理异人事务的时候，不说比您这样的人聪明，但至少比其他几个董事精明得多。” “董事会……” “若不存在太多过于愚蠢的家伙，又何必非得选出一个统领全局的人，董事会……不就是为了让大家一起商量事情才存在的么？” “而且……” 说到这里， 他目光闪烁的看向了赵方旭，道：“正因为脏事儿见的多了，却生活在如今的这个年代，对异人引起的大祸没啥实感，反倒充分体会到了社会对于异人的不公，他们……反而更能理智的看待问题。” “但您若担心他们因此而包庇异人群体，那您大可不必担心，因为他们到底还是公司的人，心中怎么也都会有一份身为管理者的公正，另外……您觉得那任菲会允许董事会包庇异人群体么？” “若非足够年轻，还没那么保守，那女人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也只会比您更偏向于普通人吧？” “你想的确实是很周到了。”赵方旭对此点了点头，赞同了柳小江的这种说法，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所有计划。 “不过，人可是会变的……”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永远固守本心，你如何能确认他们在遥远的未来，不会变的像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样，况且你的计划在老领导的帮助下或许能成，但又有谁知道此次事件对人们的影响如何？” “所谓的排斥异类，也就是排异心理……” “这几乎都可以算是每个生命的本能劣根性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事情就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此等刻印在每个生命体基因层面上的极端本能……真的会被一件事所改变么？” “这种事其实并不重要。”柳小江平静道。 “我知道此等劣根性很难被改变，哪怕是危及生死存亡的事情，大概也只能短暂影响人们的思想，但只要是有所影响，那便是已经足够了。” “他们的下一代若是忘了此事，又重新拾起了此等无聊的劣根性，届时……就算没了嬴勾，也还有着嬴直，没了嬴直，也有嬴弯。”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 “一次牺牲数十万人，两次牺牲数百万人，三次牺牲数千万人，终有一天……我会试探出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让他们这些家伙永远记住此事。” “如果真的无法改变，那就逼他们将此等劣根性，视为类似于触犯法律的一种行为，今后只要过线了……就必然会招致相应的处罚与反噬。” “如此一来……” “我相信经过几代，甚至是几十代的洗礼，终有一天……他们会被迫做出改变的。” “你是要成为那种一直在暗处，对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家伙么？”赵方旭还是头回听见此等说法，但考虑到社会早已有了法律这种与之相似的东西，倒并未觉得柳小江这种行为对人类是有多么残忍。 毕竟，人类这玩意儿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若无法律一样的东西对人们进行约束，估计就算没有异人群体，社会的秩序也早就崩溃了。 何况， 柳小江想要‘禁止’的东西，对于人类本身来说，也完全就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劣根性……有什么残忍的？ 难道还要指责柳小江剥夺了人类的自由么？ 这种‘自由’就算没有柳小江，最后影响的还不是人类自身么？ 谁家的自由是让人们放任恶劣行径逐渐蔓延？ 放任‘自由’摧毁自身其他一切更为高级的权利？ 这算什么自由？ 有病么？！ “我本身其实是不想这么做的。”柳小江沉吟道。 “但可惜若是不打算摧毁所有的人类，也不想让脚下土地落后于外部蛮夷的话，徐徐渐进……在当前来讲也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所以那位老领导才会答应要帮忙么。”赵方旭这会儿才明白了那位老人为何会答应帮忙，因为这看似是给世道上留下了一个对人类虎视眈眈的祸害，但实际却是在逼迫所有人朝着更好的一面改变。 而且，根据柳小江态度来看， 那位老人多半也是想给脚下的这片土地，留下一个可以存在近乎无限时间的强大‘守护神’。 一个只想人们变得更加友善，只想生存环境能更加美好，却不会在满足私欲时破坏社会发展，同时还具有着强大力量的超常存在。还有谁比他更适合永远守护着这片土地么？ 老领导果然还是老领导啊。 居然愿意为了巨大的利益，冒着同等无比巨大的风险，选择信任这么一个异类……而且偏偏还赌对了！ 这都已经不是有魄力那么简单了吧！ 想到这里， 柳小江就算只字未提计划的内容，赵方旭根据柳小江与那位老人的性格，也差不多将计划的具体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他心中仅剩下的忧虑，也随之逐渐平息了下来。 即便…… 他已经明白了‘嬴勾’突然的到来，其实是要自己这个公司的负责人去死…… “小江，你恨我么？” “赵董，您这又是何出此言呢？”柳小江看了眼明显不在意自身死活，就算清楚自身‘必死’也依旧很是镇定的赵方旭。 “因为全都是我……”赵方旭开口时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我当初的想法决定了公司的性质，无视异人群体的利益站在了普通人的一边，以至于让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了今天，哪怕没有你这异类的出现，逐渐积攒起来的矛盾，也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而到那时……” “公司想必也会因为我的存在，由于一开始给公司机构的定性，决定帮助普通人彻底消灭异人群体……” “我作为一个负责处理异人事务的管理者，结果却很难避免亲手消灭其他同胞的结局……这难道还不够讽刺么？” 话说至此， 他甚至伸手摘下了脸上的眼镜，眼神极为复杂的看向了柳小江，道： “小江，你这异类所遭遇的排斥与不公，难道就真没有我这老东西的一部分责任么？” “人类本身便是如此。”柳小江眼神平静的摇头说道。 “我只知道赵董您曾对我很照顾，哪怕是在大概猜到了我异于常人，也并没有因为这所谓的出身而决定我该死，反而……还在尽力帮我掩盖身份上的疑点，就像是对待身世涉及甲申的冯宝宝一样。” “所以……” “尽管在彻底决裂之后，您明确表达出了要解决我这个麻烦的态度，我也能够理解您身在高位时的那些想法，毕竟从始至终在您的眼里，除了社会秩序的稳定之外，也并没有其他能让您重视的了。” “作为公司实际的负责人，作为更偏向于普通人的公司董事……” “您没在当初猜到我身份存疑的时候，选择像那苏诚一样立即对我进行处理，就已经是足够照顾我这种无法融入的异类了。” “恨？不至于……” 说着， 他缓缓从办公室的沙发上起身，一步步走向最近被工作折磨的很是疲惫的赵方旭，道： “赵董，哪怕您今天必定会死在我的手里，但我对您……也仍然还像是曾经的那般尊重。”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不希望您死去，我更希望您能活着看见未来的社会，会在与您选择相反的情况下逐渐变的更好，不过……就算是现在也并不算晚，因为我已经具备了让他人复活的能力。” “只是不知……” “您是否愿意在今后醒来，看看那更加美好的未来呢……” “复活？”赵方旭愣了一下，笑道：“我有那个资格么？” “当然有……” “那好……我期待着那一天能快点到来，小江，一切就全都拜托给你了。” “嗯……” 第673章 引人发笑 柳小江回到京城郊外的村落时，远处的天边也已经开始泛白了，仿佛是在预示着黎明曙光终将驱逐一切黑暗。 但令人好笑的是， 他这种比谁都想等来‘曙光’的家伙，如今却不得不主动化作那更深的漆黑，甚至还要让自己的双手之上沾满了鲜血，或许才勉强能够暂时驱散人们心中的黑暗。 一切…… 都只是因为他不够纯粹，都只是因为他不够极端，都只是……因为他太过优柔寡断！ 柳小江如何不想像是苏诚那般纯粹，从始至终都只为自己所在的阵营考虑，绝不会因为任何一点的善心而产生动摇。 柳小江又何尝不想做个避世修行的野道，但奈何自己根本受不了那种山里面的生活，更可惜过早‘暴露’了自己作为异类的身份，以至于眼下就算是想要不问世事，也绝对做不到让所有的人都满意。 如果真想过这种生活； 那么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加入公司，而是应该直接转身避开世上所有人与事，逃到山上与那些灵智未开的野兽们待在一起。 不过，若是真的那么做了，莫说是由于当初的‘连门港僵尸事件’，使得二壮这种特殊的存在早已注意到了自己，只是那几个曾经闻讯赶来的全性妖人，恐怕也就足以让自己这个异类喝上一壶了。 他暴露自己异类身份的时间，也可能会因此而变的提早许多。 届时， 没有二壮借用公司能量的帮助，没有师父与师伯二位作为靠山；也没能走上嬴勾最不喜欢、却不得不承认‘正确’的道路，更没能在这条道路上得到眼下这般强大的力量。 他柳小江别说像今天一样有机会改变世界了，恐怕就连柳妍妍这位唤醒自己的恩人，也会被自己连带着给人类一起处理掉！ 所以，即便柳小江深感自己脚下的道路很是令人疲惫，自己的内心也开始因为脚下的路而逐渐优柔寡断了，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这样的一条道路。 毕竟，正因为选择了这条道路，他才扭转了嬴勾必然会被消灭的结局，并以崭新的‘形式’继承了来自于嬴勾的生命。 也正因为走上了这条道路，并因此逐渐产生了性格上的变化； 他才能遇到二壮、拜师龙虎山、以及其他相对也很重要的友人，然后一点点填补了自己曾经在虚无之中逐渐空白的内心，‘柳小江’三个字也终于因此而产生了只属于他自己的意义。 因为他人…… 柳小江才会是柳小江！ 小柳真人才会是小柳真人！ 嬴勾才会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灾厄，而非一种拼上性命也只能给更多人带来绝望，最终却完全没办法逃脱天道制裁的可悲且愤怒的存在！ 有时候， 优柔寡断些反而显得有血有肉，面对任何事都能果断之人的确很让人向往，但那……到最后却也难免会被逐渐磨灭掉人性。 那些人性之中的光辉，那种令所有人向往动容的东西，往往也并不会出现于这等极端理智之人的身上！ 那种人…… 可从来都不是他柳小江所向往的存在。 但也恰恰正因如此， 柳小江、赵方旭与那位老人这样的存在，这种无论何时都能坚定自己脚下的道路，知道何时应该必须保持自身的理智，却又绝不会失去人情味儿的‘自私小人’，往往才是那种活得最为辛苦的人。 因为他们无论何时，也都很清楚自己……是人！ …… 次日， 尽管华北大区的几个人，想要尽量掩盖徐三的死，以便柳小江等人接下来的计划，但最终却还是没办法掩盖住消息，因为徐三毕竟也不算是什么小人物了，平时更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哪都通大区经理。 如此‘重要’的人物说没就没了，甚至是因为徐四平时的懒散作风； 第二天一下就让整个华北地区的工作停滞了许久，许多平时直接与徐三进行工作联系的客户，一时间也完全联系不上徐三这个真正的工作负责人； 此等情况若是还不能让外面的有心之人，看出公司华北大区这边的徐三出事了，那么所谓的异人圈子……也未免过于可笑了！ 毕竟，这段时间几乎所有消息灵通的人，都在关注着异人圈子内部的种种情况，以求最快时间内得知嬴勾与全性等人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这极为恐怖的灾厄找上门来。 华北地区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不被那些人注意上？ 但还没等这些家伙确认华北地区的具体情况，更加令人感到恐惧的消息……也很快就来了！ 哪都通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全军覆没！ 包括赵方旭在内的六位董事，一夜之间尽数被人残忍杀害，而且……竟无任何一人注意到了事件的整个过程！ 要知道…… 哪都通公司的董事们，可都是圈内极为重要的人物，某种程度上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十佬，此等存在考虑到嬴勾这般灾厄一样的人物，最近自然也是在身边配备了一些合适的人手。 但即便如此， 他们却依旧还是被人悄无声息的给杀害了！ 这是什么概念？ 哪都通公司所具备的力量，可并非一些年轻人所想象的那般弱小，反而就连佛门与道门这种在圈内超脱般的存在，也不敢说聚集起来就能威胁到公司董事们的安全。 除非是那位大家公认的绝顶高手出手了，否则谁又有能力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极具针对性的在一夜之间杀掉所有董事会成员？ 但那位老天师又怎么可能会对公司的董事们下手？ 人家从江西龙虎山来到BJ都需要多久了？ 一夜之间杀害所有的公司董事？ 可能么？ 一定又是嬴勾！ 但若真是那嬴勾的话…… 哪都通公司可不比之前被灭的王家、曜星社、求真会与吕家，他们作为异人圈子里的管理者，拥有着足以碾压任何一股异人势力的力量，甚至还存在着暗堡这等神秘且强大的秘密机构。 那些备受公司力量保护的董事会成员，居然在一夜之间被嬴勾杀了个干净，而且还没有任何一个公司成员注意到此事，直到察觉了异常才终于发现董事会成员们的死。 这种事…… 岂不是直接表明了只要嬴勾想，就随时都可以下手杀掉任何人，哪怕是异人眼中最不可能被暗杀的那些大人物……也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那位待在龙虎山上，被大家公认为绝顶的老天师……真的也能做到么？ …… 短时间内， 事情逐渐开始发酵， 在被柳小江又一次刷新了认知后，知情者范围内所产生的震荡远超曾经，以至于就连从来都不曾露面的上层领导，也因此而来到了公司总部，下令集结了各大区的负责人，一副已是战前的紧张模样。 同一时间， 一直都不怎么了解全性新任掌门嬴勾，所以从始至终都在躲藏的部分全性成员， 在由此了解到自己这位掌门具有着无视一切的力量后，也都纷纷在异人的圈子里活跃了起来，而且还是近几十年来不曾有过的那种飞扬跋扈！ 乱了！ 全都都乱了！ 伴随着几十年来不曾一见的大乱，就连普通人也因全性一些人的行为，开始逐渐注意到了异人这个群体的存在， 但也由于公司目前显然无暇处理这些疯子，因此最后忍无可忍选择对这些疯子出手的，也全都是那些真正意义上希望自己能除魔卫道的人！ 这些人从始至终怕的都只是不小心破坏了公司的大计，绝非害怕全性掌门嬴勾这般恐怖灾厄的报复，所以一经出手……便不会对那些全性疯子留情，短短半天就有不少全性成员死在了他们的手里。 陆家， 无疑就是这些人之中最先带头的那个，而后续也因为陆家起到的带头作用，其他一些原本希望遵从于公司安排的异人流派，也都纷纷选择对大量突然活跃起来的全性妖人下了狠手。 陆家、江湖小栈、术字门、吸古阁、佛门……一个个纷纷选择加入了战局，联手对全性妖人展开了清理。 再然后， 东北出马仙儿与那些隶属于天下会的异人，也在强大的压力之下纷纷选择了不再束手旁观。 而既然所有仅存的十佬，除了道门皆是选择与全性开战了，圈内其他像是唐门一样能够算是名门大派的异人势力，自然也都纷纷跟随了十佬们的脚步，一时间……杀得全性妖人如同过街老鼠一般！ 这简直就像是因为公司董事会成员的死，所有人都不再希望被动等死而主动对嬴勾宣战了一样！ …… 短短两天之久， 待在京城郊外村落之中的柳小江等人，便已经无数次受到了其他全性成员的求救，可惜却根本没人会在柳小江不允许的情况下出手。 任由外面的全性成员被一个个的清理掉，柳小江等人聚集的村落却一直维持着原本的宁静！ 任由外面的全性成员苦苦哀求，甚至是开始反思起了自身的罪孽…… 柳小江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为外面的全性成员提供帮助，完全就是眼睁睁看着那些所谓的自己人一个个被杀！ 毕竟，在他柳小江的眼里，那些从不曾悔改的全性妖人，甚至没资格活下去的罪孽深重之人，打从开始就不具备任何意义上的价值，何况此次又是他们自己主动跳出来搞事的？ 他凭什么要出手救这些本就无可救药的家伙？ 难道就因为他是全性的掌门？ 别开玩笑了！ 这掌门不过是他用来在全性内部寻找一些帮手的工具，就算之前没有与公司真正决裂的时候，他接下全性掌门的位子也并非发自本心，只是一种用来获取公司与上层信任的手段罢了。 于情于理…… 抛弃掌门身份的归属感，站在绝对客观的角度上，他没理由也没心思理会这些真正的恶徒！ 倘若这些恶徒在事后并未被悉数剿灭，还有不少人躲过了异人圈子的联手绞杀，他这全性掌门……或许还会在事后选择亲自出手送他们一程呢！ 不过，就算能理解柳小江的想法，并且一早就知道柳小江对待外面那些全性成员的态度，聚集在柳小江身边天性善良的几个人，也还是被其所表现出的冷漠所震撼到了。 毕竟，在这些人的心里面，外面那些全性成员再怎样，也都是数量不小活生生的人命。 此次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再加上数次受到的求救讯息，以及其中部分充满悔意的‘祷告’，他们也难免还是会对恶徒产生一丝怜悯。 此外，不出所料的是，马仙洪也果然就是那个情绪最为激动，甚至是最想要说服柳小江出手救人，希望能给那些恶徒悔过机会的心慈手段之人。 …… 屋内， 在除了柳小江之外，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马仙洪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他们……都已经诚心悔过了，甚至是临死前还在忏悔，希望你这位神能出手拯救他们，为什么非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难道等我们真正与公司开战之后，我们这些留在此地愿意帮助你的人，你也一样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死在战场上么？” “你们死了也可以复活。”柳小江面色平静的坐在沙发上，浏览着沈冲整理出来的求救信息，时不时微笑一下简直就像是在看笑话，开口回答时也并未抬头看马仙洪一眼。 “在座的都是我比较重视的友人，所以哪怕你们在将来选择离开，只要不会威胁到其他人与我的计划，那么……我也同样还是会将你们视为友人，并且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友人的事。” “至于外面的那些家伙……” “不好意思……” “我并非这世道上真正的神明，所以没资格替曾经的受害者原谅他们，何况这些家伙在临死前疑似悔悟的祷告，在我眼里……与所谓鳄鱼的眼泪也没什么本质区别，同样都是极尽虚伪的东西罢了。” “不过，若要当个乐子来看，倒也足够引人发笑了……” 第674章 死不足惜！ 对于马仙洪， 柳小江其实很难产生什么厌恶的心理，哪怕对方曾数次开口反驳过自己的观点。 因为他很清楚马仙洪此举并非别有目的，也不是为了反驳自己才总在一旁‘指点江山’，而是由于对方本就是这么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以至于某些时候的想法甚至也从不考虑现实情况。 而且，除了是个理想主义者之外，马仙洪的性格也很懂得尊重他人意愿，只会在自认为正确的时候主动表达自身想法，却并不会想要将自身的理念强加给其他任何人。 而这…… 也正是马仙洪当初在碧游村的时候，身边为何会有那么多追随者的主要原因，就因为他完全可以算是一个极为少见的‘好人’。 毕竟，在马仙洪的身边，跟随着这位很有能力的老实人，任何人都不需要考虑自己是否会有被坑害的可能，只需要思考自己究竟想在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就够了。 平日里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只需要你作为他身边的同志，便能在他这里得到庇护与法器等恩惠，相对外界如此轻松的生存方式……又有谁不想要？ 只可惜， 马仙洪最终没能回应那些人的期待，不仅没有真正老老实实的在世上活着，反而因为自身的单纯与天真过了头，轻易就被曲彤引导出了极端化思想，完全没有考虑现实因素而着手开始研究起了修身炉。 曾经， 马仙洪亲口说过自己铸造修身炉，更多是为了找回自己缺失的记忆； 但现在， 伴随着对马仙洪这人的了解逐渐加深， 柳小江显然不信当初那个并未被完全控制，只是被双全手抹除了记忆并影响的马仙洪，会因为想找回缺失的记忆而开始铸造修身炉。 马仙洪老实归老实，在头脑上可并不傻，人口红线这种潜规则问题，几乎是个细心点的异人就能有所察觉，而且就算他这人当时自大到不愿去思考这件事，周围那些上根器又怎么可能不来提醒他？ 这人打从开始就知道修身炉，不可能会被公司等一众‘世俗’所接受，之所以会在铸造修身炉的事情上一意孤行，估计也与那所谓‘新截’的建立脱不了干系。 马仙洪大概就是希望利用修身炉这东西，让原本只是极少数的异人们逐渐变成大多数，并试图通过此等方式来缓解异人与普通人的矛盾。 毕竟，若是脚下这片土地上只有异人存在，普通人与异人之间那种由来已久的矛盾……又从何而起呢？ 但偏偏， 马仙洪的初衷虽说是很不错，但为人性格依旧还是过于天真与理想化了，此等看似双方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就能解决矛盾的方法，反而……会让事情过后的那种‘阵痛’被无限延长。 此外， 人类这种生物，自私那是天性。 那些通过修身炉被转化为异人的家伙，根本就不能像是异人一样进行修炼，转化成功后的水平往往也取决于执炉者； 这世道的未来若真的只有异人们存在，那么这些被修身炉转化成异人的普通人，这些打从一开始就被彻底限制住能力的异人，又到底会不会因此而成为新时代的底层存在呢？ 那些天生为异人，有天赋修炼的异人，又会不会将那些被修身炉转化的普通人……视为下等人呢？ 所有人都是异人的社会，或许能够解决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由来已久的矛盾，但若想通过修身炉来实现这个目的……成不了！ 柳小江在得到了曲彤与谷畸亭脑内的记忆之后，如今无疑要比马仙洪这个有能力铸造的人更为了解修身炉。 他很清楚就算是那种完美的修身炉，也做不到彻底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哪怕是加上其余几种同样重要的八奇技，以及种种苛刻条件与一条‘完整的人命’，眼下也很难再造就出一个冯宝宝了。 而且，就算等待多年满足了种种苛刻条件，但若要将一个普通人完美转化成异人，甚至是冯宝宝那样长生不老的存在，又有谁……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成全他人？ 修身炉， 说白了就是一种用来改变他人造化的东西，而一个人造化……也极难因外物而发生变化，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用来转化全部的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解决普通人与异人的矛盾与问题？ 它的存在与作为取乱之术的八奇技可谓毫无区别！ 一样都是足以引发混乱的根源所在！ 马仙洪曾指望用修身炉来解决问题，在他眼里看来或许是一种正确的行为，出于他并不知晓其中太多内幕的角度考虑，或许也并不能说他这纯粹就只是异想天开。 柳小江要比马仙洪了解的更多，看待问题的角度也是截然不同的。 二者在其中一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产生分歧，也完完全全就是一种相对极为正常的情况。 谁叫马仙洪是个罕见的老实人呢？ 不过，这时候真要让柳小江解释其中的缘由，以此来说服马仙洪脑子里那些所谓的‘善意’……他自认为起码在眼下的这个时候还不行。 他可不想让马仙洪这种罕见的理想主义者，觉得自己心中那些理想放在现实中全是狗屁，以至于最终让这难得的‘大善人’也被当前操蛋的现实所改变。 换句话说…… 尽管马仙洪遇上曲彤之后的遭遇很可怜，甚至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被对方蒙在了鼓里，但柳小江却很尊重他这一开始便想亲手改变现实的勇气。 即便， 他的想法的确是过于天真了。 …… “乐子……”马仙洪不出预料直接就被柳小江的话给惹恼了，“你就这样看待外面那些全性成员的死么？” “难道外面成百上千人的死，在你这就只是一个乐子么？！” 此话一出，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纷纷看了过来，除了当前坐在二壮身边的柳妍妍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朝着马仙洪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们可不明白柳小江为何会对马仙洪一再忍让，若非马仙洪最近确实给这边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每个受了神机百炼这门绝技恩惠的人都不好意思动手，马仙洪怕是都等不到柳小江开口就被直接拿下了。 “呵呵呵……”夏柳青背着双手站在一旁，浑浊的双眼在马仙洪与柳小江身上打量了几圈，接着咧开了没剩几颗牙齿的嘴笑着说道： “年轻人啊……” 闻言， 一旁坐在茶几前翘着二郎腿的胡离，瞥了眼就连说话都些许漏风的夏柳青，伸手在茶几上的烟灰缸内轻轻敲掉了烟管中的灰烬。 “主人之前交代给马村长的事情，最近这几天应该也就已经忙完了……” 这句话看似是在与柳小江进行汇报，但实际却无不是在主动提醒柳小江，马仙洪如今也已经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成为了那个就算死去也不会影响后续计划的人。 在场的除了柳妍妍刚来不久，并不知晓这边的太多情况之外，恐怕就连二壮也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单纯了，一个个人精似的家伙纷纷明白了胡离这是在做什么。 但当众人看向马仙洪的时候，却发现他仍然直视着柳小江的那张脸，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胡离的这句‘提醒’一样。 又或者…… 他已经听到了胡离的这句提醒，也已经理解到了这句话的内涵，但却依旧还是那般有恃无恐，不认为柳小江真的会如此绝情。 见此， 胡离抬起手中的铜制烟管放在嘴边，“马村长，外面的那些家伙，可都是无可救药的存在，之所以会出现今天的局面，也未尝不是他们仗着主人所表现出的实力，想要重新打着全性的旗号满足私欲。” “外面的本就是一些罪孽深重之人，而且在主人眼里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倘若在当初‘需要’他们的时候，那些人能适当站出来发挥点作用，或许也还能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但他们却偏偏在主人不需要的时候，很快站了出来认为自己伺机有利可图。” “死不足惜，说的可能也就是他们这种人了……” 说着， 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并转头看向了屋内的沈冲、吕良、涂君房与夏柳青四人，道： “夏禾有她自己的问题，先天决定了无法融入环境，到哪都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但除了这丫头之外，全性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人了，而其中真正还算是比较聪明的……恐怕也就只有在场的这四个孩子了。” “可是……” “他们真的聪明么？” “如果真聪明的话，就不会加入全性了，都是些为了私欲不在乎他人死活的恶人罢了，只是当前或许还没有变成外面的那种家伙，又或许看清了问题的所在，早早决定了即便为恶，也不能肆无忌惮。” “可要是说他们很傻……” “这几个家伙偏偏也都看清了问题的所在，找机会脱离全性这种莫名其妙的组织也并非难事，但却从始至终都与身边的恶人为伍，与外面那些家伙同化想必也是迟早的事儿。” “如今或许还真的只能说，是你们几个家伙的运气好呢，恰好赶上了主人的出现，又刚好站在了底线的边缘……” “……”沈冲对于胡离这些句话的感触，无疑是被提及的四人中最大的那个。 听到这些话， 马仙洪转头看向了坐在茶几前的胡离，“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怎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与小柳真人之间只是纯粹的友人关系，我帮他做事……也并不没有在图谋他什么东西，你们不必用自己的思考方式代入我的角度。” “马村长与我们之间的确不同。”胡离对此并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 “而且，真要说起来的话，在座的各位除了温莎之外，所有人在主人心中地位都要比我更高，但可惜……信任感与关系、地位等因素并无太大的关系。” “尽管马村长是主人的朋友，我与温莎只是主人的随从，但若是谈起信任……我相信除了夫人与妍妍小姐之外，主人最信任的可能也就是我们两个随从了。” “何况……” “您这位所谓的友人、所谓的朋友，观念上也与主人有着极大的不同，倘若主人有天是想要成为真正灾厄，希望给世上的一切都带来毁灭……马村长会愿意帮忙么？” “……”马仙洪。 “我和温莎可没有拒绝的理由。”胡离面色平静地朝着马仙洪的位置吐出了一口烟圈。 “友人？呵呵……” “行了。”柳小江察觉到马仙洪因为胡离的话，似乎是又开始在怀疑自己的人生了，随即主动开口打断了胡离对马仙洪的蛊惑。 “老马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必强求他按照我们的想法来办事，而将外面那些家伙的死视为一种乐子，这也的确是我刚才把话说的有些太过了。” “确实……” “恶人的命也是命，既然他们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也总不能把他们从地底下拉出来继续鞭尸吧，况且就算真的可以对他们进行‘鞭尸’，我们这些并非受害者的人，也没有那个资格。” 说完， 他看向因为自己这些话，眼中的不忿已逐渐消失，明显很好糊弄的老实人本人，道： “老马，我知道你在气些什么，所以也可以收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但千万别忘了外面那些看似可怜的家伙，一个个曾经可都是害死了不止一条无辜的人命，更有许多甚至连普通人也并未选择放过。” “他们的死既是咎由自取，也是因果所产生的报应。” “这些人死前的那种祷告，也并不应该是对我说的，你就算再天真……也应该明白，他们对我的祈祷，也只是希望能活命，而并非产生了什么悔意。” “如果真的对曾经有了悔意，他们在悔悟时所祷告的对象，不能是所谓的神明，更不能是我这所谓的掌门，反而应该是曾经的那些受害者……” “但可惜……” “也许是那些真正悔悟的人，并不想让我出手救其性命，又或许是其中并无任何真正的悔悟之人，总之……我没有在那些传回来的消息之中，见到有任何人是希望祈求受害者原谅的。” “一个都没有……” 第675章 生死毫无意义 不拔一毛，不取一毫。 既然拿不起也放不下，那便不如起初就不拿。 杨朱在当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疑就是在表达放下一切的活法，也未必就一定比君临天下更显卑微。 毕竟，根据杨朱那个时候的时代背景来看，除了名利之外，人们位高权重最终图的也就是个逍遥自在，而放下一切孑然一身的过活也同样是逍遥自在，所以在他眼里……关键的是人们怎样去选择。 但可惜，无论在什么时代，也都很难有人做到杨朱那种程度，于是这般理念便随着时间被后人一点点歪曲，以至于最终变成了现在这种‘促使’全性妖人们作恶的理由。 柳小江打从心底瞧不起外面那些只能做到一毛不拔，但却完全做不到杨朱理念后半句‘克制’自身欲望的要求。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群纵欲之徒，却总是在满足自身欲望之时打着全性的旗号，甚至还将先祖杨朱那般能人当成了自己的祖师爷，搞得好像是全性的理念在逼着他们胡作非为一样……令人作呕！ 柳小江虽然也自认为没有杨朱那种放下一切的境界，但好歹在满足自身欲望的时候也知道底线在哪里，并不会真的为了自身私欲而不计后果的在世上乱来，更不会因为一时兴起对无辜的普通人下手。 尽管考虑到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他也觉得自身并无资格说自己有多么高尚，但区别就在于如果还有其他的办法，若还有其他牺牲更小的方式能够解决问题，他不管多麻烦也会将事件影响降到最低。 而外面那些全性成员在满足自身欲望的时候，却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行为到底会对他人造成多大伤害，更不会思考事件所产生的影响对于社会究竟是正面、还是负面。 他们只会不择手段以最快速度、对自身影响最低的方式，迅速达成一些可以极大满足自身欲望的行动目的。 全性之中几乎都是此等极端的家伙，甚至包括在场的沈冲、吕良、涂君房与夏柳青四人，若非是有柳小江在……他们就算是死也完全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在事后因他们的死而打抱不平。 毕竟， 夏柳青在近代虽然并未直接害过任何人，也曾在社会稳定前凭借手段闯出了一定的凶名； 沈冲与涂君房虽说从未亲自出手杀害任何无辜者，但也难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数次通过手段间接害死了与自身并无仇怨的异人； 反倒是吕良这个才加入全性不久的新人，除了有幸参与过几次全性的行动之外，最恶劣的行为也就是曾经与全性一起大闹过龙虎山，并在田佬那里通过明魂术得知了一些关于当年的内幕而已。 这几个家伙若是按照普通人现今的法律来处理，最严重的恐怕也只是个20年左右的监禁，可若是按照大众眼里对他人的高标准道德要求来看，大概就会被当成是与外面那些全性成员毫无区别的存在。 死了！ 也是活该！ 柳小江对他人的道德要求并不高，甚至是对自己的要求也一样很低，只求事后回想起来并无太多的罪恶感、也能勉强称得上是一种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再多…… 难道还要让他一个异类成为圣人么？ 在所有人都不接受情况下一个人陶醉什么？ 这不有病么？！ …… “……”马仙洪听到柳小江后续所给出的解释，眼中最后的那点不舒服也随之消散不见，重新变成了那个除了感兴趣的事情之外，平时与人接触多少显得有些沉默的老实孩子。 此外， 在场的其他人也是纷纷恢复了正常，谁都不会在当前情况下提及外面的全性成员，因为都已经明白了柳小江对待‘外人’的那种冷漠态度。 何况， 这局面既然都是外面那些家伙咎由自取的，他们在这边对传来的求救讯息无动于衷，也就根本谈不上是所谓的见死不救了。 当然， 柳妍妍除外， 也许是由于和柳小江接触的不多，只听说过最近在外面关于嬴勾的留言，只与当初还是公司员工的柳小江见过面，她目前对柳小江的印象也仍旧停留于当时，认为对方仍然还是当初那个温暖的存在。 她甚至认为柳小江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也完全都是因为那种与僵尸无异的异类身份，结果却没想到对方顶着那样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开口时却再没有了当初那种让人觉得很是温和的感觉。 而且，成熟、冷漠、甚至是极端，总给她一种天性薄凉的陌生感…… “你们，还有疑问么？”柳小江见到马仙洪不再说话，甚至是恢复成了以往的模样，随之便转头看向了在场的其他人，而且除了胡离与温莎二女之外，他在扫视时就连二壮这种自己人也都没有放过。 不过，除了二壮回瞪了他一眼之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没有任何异常表现，皆是一副愿意听从他这掌门吩咐的模样。 “那好……既然你们都没疑问，那就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来办，在暗堡那边制造出足够的法器之前，除非是外面的那群家伙主动找上门来，否则谁都不许招惹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 “胡离留下，其他人……” “小江哥哥。”柳妍妍突然开口打断了柳小江，但却被柳小江摇头阻止了接下来的话。 “胡离与妍妍二人留下，其他人继续练习我之前交给你们的绝技，你们至少要在开战前将其修炼至小成才行。”柳小江转头看向其他人继续说道。 “毕竟，我之前也已经与你们说过了，我是不会在开战时出手帮助你们的，所以在战时是死是活也全看你们各自的造化，死了……也要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才能被我复活。” “我可不想因为你们的死，为了那点可有可无的帮助，在战时出手复活你们……以至于有可能让一些家伙因此注意到背后的真相。” “所以，若是不想体验死亡的感觉，不想在得到恩惠后还继续给我添麻烦，你们应该明白自己到底要在其中充当何种角色。” “呵呵呵……”夏柳青对此忍不住笑了起来，“掌门啊，在老朽看来，外面那些人就算联合起来，哪怕是动用了一些超规格的武器，也未必真能对您造成什么威胁。” “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对您来说……真的有价值么？” “有。”柳小江转头看向笑无可露的夏柳青，“我虽然不在乎外面的大多数人，也不觉得普通人的武器有何威胁，但只要你们参战……却能体现我这灾厄到底有多么恐怖。” “毕竟，他们若想拿下现在的你们，不付出一些代价也是根本做不到的，而你们却偏偏只是在我这得到了一些小恩小惠，压根算不得是我有多么在乎的一些帮手。” “如此巨大的落差感，会让他们感到恐惧的，而这恐惧……将会让他们更加重视彼此，因为若没有彼此的存在，他们甚至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如此。”夏柳青听到这话不免微微一怔，接着在老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只要参战了，体现了自身的‘强大’，就算死也是具有价值的么……” “这就要看你们怎么选了。”柳小江平静道。 “反正以你们目前所拥有的实力，再加上我所给予你们的不死之身，以及那些被仔细删减过的八奇技，若真要逃的话……估计那些家伙也很难拦得住你们。” “我们可以视情况逃走么……”夏柳青眼神闪烁的看着柳小江。 然而， 就在夏柳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一旁还算了解柳小江的夏禾与沈冲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因为他们不想也知道柳小江此刻所表达出的意思，根本就不存在希望他们接下来要视情况保命的想法。 毕竟，柳小江打从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他们若不想死的话只能看自己的造化。 这句话若是换个意思来解释，不就代表了他们若是没有那个造化，那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也必然是会死的，只能在事后等待柳小江亲手复活自己等人么？ 你若是视情况逃走了，没能体现自身作为‘帮手’的价值，没能凭借自身颠覆外面那些人的认知，对于柳小江的计划而言岂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在得到了恩惠后却还是只顾着自己逃命，不就等同于是背离了柳小江给予恩惠时的希望了么？ 宁死！ 也绝不能逃走！ 必须要在开战后选择置死地而后生！ 殊不知， 夏禾与沈冲虽然并未完全猜透柳小江的意思，但也算是歪打正着做出了比较正确的一种选择。 在场的这些人除了二壮、陈朵、胡离、温莎与柳妍妍之外，哪个在世道上不属于全性疯子之中的一员，何况在之后还变成了嬴勾这种灾厄身边的帮手。 他们若是没有在战斗中死去，若是没有随着‘嬴勾’二字一起消失，外面那群人怎么可能放任它们继续活着？ 他们若是真的在战斗中‘死了’，并在事后随着‘嬴勾’的消失，以及大量无辜死者的复活一起活了过来，或许还能被引导着说成是之前被‘蛊惑’了，自身所行之事也并非是发自于本心的行动。 而且，就算再不济，并没有被外面那群人放过，至少要追究他们作为全性妖人时的责任， 但在今后那个异人已不再被排斥的时代，考虑到几个人身上的‘特殊性’，以及背后部分有心之人的引导，他们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死罪。 至于监禁， 哪怕是长达二十年的时间，对于几乎永生的他们而言……还有意义么？ 况且， 柳小江可不认为重新回来的赵方旭等人，真的会愿意见到夏禾等人面临长时间监禁，再怎么样也会看在自己与那位老人的面子上，对这几个帮助一起执行计划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是相反，真的有人视情况逃了，没能帮助柳小江达到让他们参战的目的，或者说对于这个目的几乎没有任何一点贡献，看似是很精明的保住了自己的命，实际上……却是自己害了自己。 而对于这种人， 就算柳小江不打算亲自动手解决，但顶着‘嬴勾帮手’头衔苟且偷生的人，想想也是在未来的社会上活不下去的。 那种并不完善的不死之身，根本不足以让此人承受异人与普通人双方的怒火！ 然而， 柳小江却并未开口明确表达这件事，听到夏柳青的话也仍然无动于衷，就像是从未信任过在场的全性成员一样。 随后，他更是直接摆手催促道：“不想有什么意外，那就回去努力练习我交给你们的绝技，胡离与妍妍两个人留下，其他人……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仔细考虑自身究竟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话音落罢， 夏柳青虽然没有在柳小江口中得到明确答复，但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清楚其中必然存在着猫腻，心里面那点舍不得梅金凤的小想法也随之淡了许多。 他随即便朝柳小江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第一个没有丝毫犹豫的背着手离开了房间。 接着， 沈冲、夏禾、吕良、涂君房与马仙洪一个个跟着离开，二壮、陈朵、温莎三女也在看了看胡离与柳妍妍后，一起回到了这栋洋房内部属于自己的房间。 很快， 洋房的客厅内便只剩下了柳小江，以及留下的胡离与柳妍妍二人。 “妍妍，有什么事吗，现在可以说了。”柳小江看了眼一旁吞云吐雾的胡离，随之眼神温和的看向了柳妍妍。 “呃……”柳妍妍略微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眼身旁坐着的胡离，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小江哥哥，你……你该不会是想要寻死吧？” “……”柳小江。 “咳咳……”胡离抽着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柳妍妍一句话给呛死。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柳妍妍，就算真的没人与她说起过计划的事，但居然会在经历过数次谈话之后，心里还觉得柳小江其实是一个圣人。 “我听大家说话，好像是要改变异人的现状，可是我在徐三徐四那边也听说了，异人在社会上的现状是很难改变的，除非是有……所以我就想小江哥哥，你是不是要当那个大家共同的敌人。” 柳妍妍疑惑地看了眼身旁突然开始剧烈咳嗽的胡离，但却并不觉得是自己造成的问题，反而小脸有些急切的表达出了自身想法。 “放心吧。”柳小江见到柳妍妍的模样，心里也难免因此感到一暖，随之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所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自己，最多也只是想在满足自身愿望的同时，不打算对那些相对无辜的人们太过分而已，届时会死的除了特定的一些人之外，也就只会是‘嬴勾’一人，而非我柳小江。” “你也只是经验太少，并非想法上过于蠢笨，所以我这么说的话……你应该也能明白了吧？” “最后死的只是‘嬴勾’么……”柳妍妍见此重复了一下柳小江的话，而后便放心的松了口气，并用力朝着柳小江点了点头，道： “嗯！那就好！我可不想小江哥哥死的这么早！这不才给我找了一个漂亮的嫂子嘛！要死……你等给我生个侄儿玩玩以后再死啊！” “……”柳小江。 “咳咳咳……咳咳！”胡离这回倒是笑的岔气了，以至于又被烟给呛了个不行。 第676章 无缘 许久之后， 柳小江才好不容易将柳妍妍给打发走，随之看向一旁沙发上笑眯眯的胡离，摇头道： “除了那个吕良，朵儿与妍妍的年纪差不多，但在这三个相对年轻的人里，也就只有妍妍才真的像是个孩子一样。” “哦？不见得吧。”胡离伸手拿下叼在嘴里的烟管，“依我看朵儿那丫头也是差不多的，最多也就是比妍妍沉默了一些而已。” “尽管听你们说她相比之前已经强多了，但在我眼里……她倒也不见得真比妍妍成熟了多少，只是不善言辞导致很容易被人忽略感受罢了。” “而至于那个吕良……” “嗯，的确，他比起朵儿与妍妍这两个丫头，心理层面上倒是显得成熟了许多，不过……我并不是很喜欢他这样薄情的孩子。” 胡离作为精灵们的大长辈，除了自己身边那些孩子的生存问题，长年累月几乎可以说是不在意其他任何事了。 她为此甚至可以选择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就为了给那些陪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们换取一个未来。 胡离与精灵们之间并非家族，感情上却要胜过所谓的家族羁绊。 相较于人类而言， 你可以说胡离与精灵们是‘抱团取暖’，但不可否认这并非胡离单方面的想法，山中的精灵们也同样视胡离为亲近的长者。 这些生来便不被天道所喜爱的异类生命，哪怕只是躲在山沟里面一起互相舔舐伤口，在此期间所产生的感情也远非一般人类家族可比。 虽然没有一起‘荣华富贵’，但却在苦日子里分享过同一块面包，此等感情无论放在何时也都异常的珍贵。 而且，它们并非是人类，具备野性的同时，天性也更为纯良，‘忘本’这种事放在精灵们身上，发生的概率也远比人类更低。 柳小江倒是很理解胡离为何不喜欢吕良，因为这无非就是由于吕良作为吕家的一员，居然任由自己这个掌门将吕家所有人杀光，甚至还在之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为自己做事。 这种情况若是放在那些精灵身上，亦或是她胡离这位大长辈的身上，结局也必然是常人眼中‘愚蠢’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也有他自己的理由，毕竟不是所有所谓的家族，都能像你们一样视彼此为家人。” 柳小江虽然由于吕良之前在龙虎山上犯傻，眼下也并不怎么喜欢这位很是‘忠诚’的手下，但也还是开口解释道： “吕家……” “这是一个就连‘家人’二字，也可以只是一种羁绊的家族，吕家内部的族人对于吕家来说，或许也只是一种维系家族传承的工具吧。” “这难道不是本末倒置了么？”胡离拿着烟管秀眉紧蹙道：“家族就是为了庇护家人才存在的，家人才是家族之所以存在的基石，怎能反过来为了维系家族而将家人视作工具？” “所以我才会说……”柳小江摇头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家族，都能像你们一样重视彼此。” “吕家归根结底也是那所谓的四家之一，可能在他们吕家人的眼里，家族才是他们利益与荣誉的保障。” “包括那十佬的位子……” “恐怕也正因为吕家是四家之一；正因为这种家族长时间的传承；正因为吕家有着历代传承的底子；最终才会落到他吕慈这种人的头上吧。” “如此得益于‘家族’二字，而并非家族之中的具体某人，吕家怎能不重视家族传承所能带来的东西，可能他们现在对族人的残忍与冷漠，也是在为了家族未来的后人们考虑吧。” “毕竟……” 说到这里， 他手肘拄在沙发的扶手上，用手扶着下巴不悲不喜的说道： “人类与精灵是不同的，他们虽有天道的宠爱，但却并无精灵那种长久的寿命。” “只争朝夕，活在当下……” “这话若放在感情等其他方面上或许还没什么，但若是放在人类自身的生存问题上，以至于从不考虑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那悲剧可就多了。” “何况还是家族，这种许多张嘴都要一起吃饭的地方，他们也总要为后来者考虑是否还有饭吃的，不可能只顾自己能否吃饱，回头还把饭碗给砸的稀巴烂。” “或许也正因如此……”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才会一直延续数千年之久，才没有像是外面的那些蛮夷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搞没了。” “传承么……” “我还是那句话吧，任何事都有好有坏，但最终招致毁灭的，却也永远都是极端。” “阿离受教了。”胡离仔细想想最终还是释怀了，没再继续揪着吕良的薄情寡义不放，反倒拿起烟管朝着柳小江谦虚的点了点头，道： “您真不愧是我的主人，请允许阿离由衷的赞美……” “行了，少来那些有的没的。”柳小江看着眼中其实一直都没怎么情绪化的胡离，立马开口打断了对方借机想要释放出来的彩虹屁。 随后，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手帕似的玩意儿，并且倒扣着其中内容放在了茶几的桌面上，道： “阿离，我之所以会要你留下，你那么聪明……应该也已经猜出理由了吧？” “除了夫人、朵儿与温莎之外，就连您最不信任的那三个全性成员，也都已经得到了一份适合自己的，并被您亲手仔细删减过的八奇技。”胡离轻轻呼出了一口烟雾，道： “您是要将那传闻中的风后奇门交给阿离么？” “你想要么？”柳小江目光直视着胡离平静道。 “呼……”胡离望着柳小江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眼，不免有些紧张的再次抽了口烟。 “实话实说……” “作为一名钻研术数的奇门术士，说对风后奇门完全没兴趣也肯定是假的，但若是非要我自己选择的话，考虑到八奇技这东西的性质，我宁愿克制心中那点还算正常的兴趣。” “不过，您若是非要给我，并希望我接下来能利用它，为您的计划提供更大的帮助，那么……阿离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 “如果不考虑我的关系，你其实并不想要这风后奇门……对么？”柳小江眼神怀疑的看着胡离，似乎并未想到对方作为一名术士，居然会拒绝风后奇门这种东西。 “您与我之间毕竟还有着契约存在，所以完全能凭借它来确认我是否说谎了……不是么？”胡离见此明确的开口回答道。 “是的……” “我对风后奇门是有不小的兴趣，但要我为了这点兴趣掌握一门取乱之术，尤其还是我这种特殊的身份……此事显然不妥。” “很好……”柳小江按照胡离的要求，默默通过契约确认了对方的说法，随之眼中便逐渐浮现出了一丝欣慰。 话音落罢， 他甚至就在胡离略显疑惑的注视之下，主动将视线偏移了桌面上的纸张，接着便直接用手将其反转了过来，使得上面画着的奇门局完整展现在了胡离眼中。 片刻之后， 确认了胡离已将奇门局完整尽收眼底， 柳小江更是操纵着体内的炁息，令纸张在玻璃茶几上燃烧了起来，很快就在没有波及任何事物的情况下，让一切都在空气之中彻底化为了灰烬。 而后， 他才终于抬眼看向了沙发对面并未深陷其中，反而像是在仔细考虑某件事情一样的胡离，道： “果然……” “一个对风后奇门并无丝毫贪婪之心的人，是不会像我之前一样被它拉入内景幻境之中的……” “阿离，以你的术士水平，刚才那短暂的一眼……大概掌握了多少？” “啊？”胡离听到声音反应过来，但仍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您不是并不擅长奇门术数么，怎么之前也想过掌握这种东西？” “……我是不怎么擅长，但不代表不能理解。”柳小江道。 “如果我愿意耐心领悟的话，学会一般的奇门术法也并非什么难事儿，毕竟我对内景心境的修行打从一开始，其实就已经超过了世上的绝大多数人。” “所以……” “所以您就想试试掌握全部的八奇技，毕竟谁也不会嫌弃自己厉害的手段太多……是么？”胡离眼神满含笑意的说出了柳小江的想法。 “……”柳小江。 “但可惜，我没能掌握风后奇门，也没时间去掌握大罗洞观。” “这两种都比较特殊的绝技，一个恐怕我永远都学不会了，另一个……则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或许才能做到真正的掌握，但如果只是像那谷畸亭一样掌握皮毛，它倒也并不会消耗掉我太多的时间。” “这门我或许永远都学不会的绝技，你刚才那一眼……究竟又掌握了多少？” 闻言， 胡离略微沉默了一下，随之还是如实说道：“您好像误会了什么，风后奇门的一切都已映在了那道奇门局中，所以只需记下那种奇门局尤为特殊的几处，就已经算是完整记住了风后奇门的用法。” “至于领悟与研习……” “或许对并不熟悉奇门术数的人是很必要的，但对于我来说……实际也并不具备任何的必要性。” “因为只要记住了风后奇门的用法，任何术士都能熟练将其施展出来，区别无非也只是所能开启的奇门局范围罢了，而要记住它……刚才那一眼对阿离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你已经彻底掌握它了？”柳小江对于胡离的说法也难免有些发懵，没想到自己与对方的区别居然如此之大。 自己费尽心思的想要掌握风后奇门，却总会其拉入幻境之中压制欲望的逐渐发酵，以至于最终在加百列的帮忙之下……还不得不以放弃的方式艰难脱身！ 而对方…… 却只是一眼就已经彻底掌握了风后奇门！ 这该死的奇门术法！ “嗯，已经彻底掌握了，毕竟就只是一些关于奇门局的区别，只要改变自己以往对奇门局的认知，并按照风后奇门的方式布置奇门局就行了。” 胡离显然注意到了柳小江的不爽，但却还是开口说出了一番很是打击人的言论，仿佛风后奇门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就好像是在考试时直接抄袭正确答案一样简单。 随便改改自己试卷上不符合正确答案的回答，就轻轻松松让自己的考卷变成了一份满分回答！ 毕竟，她满打满算也只是在学习风后奇门，又不是在凭空创造此等高深莫测的东西。 但殊不知，如今就在她的面前，还有一个连直接抄袭答案，都会被监考老师请离考场的家伙…… 不过， 柳小江到底还是柳小江，并非嬴勾那种傲娇存在。 他就算面对着胡离与内景中加百列的双重‘嘲笑’，也根本不会在自己的脸上表现出任何情绪，最多就是下意识抽动了两下嘴角，不认真看的话也完全不会有人发现。 “你现在所施展的奇门局范围，算上之前在山岭之中的那种，可提前布置多重奇门局的手段，一共的覆盖面最多能有多大范围？” “……应该也没有多大。”胡离听到这话立马就明白了柳小江的意图，随之便按照实际情况一点也不托大的说道： “如果动用全力什么都不做，只是维持多个奇门局的正常运行，同时可在局中施展一些小手段的话，那么按照京城面积来看……最多最多也就是覆盖一条街区而已。” “而且，即便只是如此，也会耗费阿离的巨大精力，恐怕在事情结束之后，也需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一整条街区么……”柳小江对此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因为一条街区根本不可能容纳所有的敌人，而无法一旦无法容纳所有的敌人，也就不可能随时知晓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 毕竟，在他的原定计划之中，除非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否则也是不打算动用二壮、陈朵、柳妍妍与温莎四人的。 这倒也不是柳小江过于偏心，而是这四人除了‘已死’，并且连公司也不会承认的陈朵之外，基本都没有在任何档案中有过负面记录，并非是像其他几个全性成员一样，必须要努力体现自身的价值。 甚至就连马仙洪与胡离这样的存在，他也并不打算让二人出现在正面战场上，以免事后被外面的一些有心人惦记上多生事端。 “看来目前也就只能优先考虑外面的那些异人了，反正那些普通人也未必会跟着他们一起涌入战场……” “的确，普通人实在是太脆弱了，即便他们拥有一些特别的武器，但在暗处支援其他异人们的进攻，或许才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战斗方式，何况……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真正消除了彼此间的隔阂。” “此事绝不能告诉二壮，更不能让她们四个知道，我并未将她们一起计划在内。” “嗯，阿离明白的，请主人放心。” 第677章 统合一切之人 数日后， 全性在世道上引起的骚乱被逐渐平息，并由于数十年来罕见的各大异人流派联手，导致全性也遇上了多少年来不曾有过的重大损失。 丁嶋安作为异人圈子里的豪杰，却早早死在了一个普通人的手里； 全性掌门嬴勾一直并未现身，尸魔涂君房也同样并未出现，甚至就连四张狂仅剩下的夏禾与沈冲二人，也不曾在各大异人流派联手清剿全性妖人的时候展露过行踪。 夏柳青、梅金凤二位称得上是全性元老的人物，也并未在大多全性妖人求援的时候选择伸出援手，反而眼睁睁看着全性近代百十来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其他， 除却各类扯着全性旗号的宵小之徒，在这场正派清剿全性的行动之中，唯独还算是能被人叫得上名字的，恐怕也就只有那所谓的‘全性六人’了。 但可惜， 那几个顶着‘全性六人’称号的家伙，早在当初全性进攻龙虎山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死在了柳小江的手里。 所以，本就不足以凭借自身化解此等危机的他们，这回更是一个不剩全都死在了正派清剿全性的行动之中。 其中， 那个曾在龙虎山上害的萧霄失去了一条手臂，以及间接导致他后续悲惨结局的全性六人之一薛幡，终归也还是死在了陆家那几个年轻门客的手底下。 那位曾与萧霄并肩作战，最终被控制着斩断了萧霄手臂，平时总是自诩为山东大汉的希，也算是因此而了却了一个心结。 陆玲珑作为当年那群小伙伴的孩子王，虽然没能亲手解决掉直接导致萧霄悲惨结局的曲彤，但参与了针对薛幡的清剿行动，倒也算尽力为萧霄报仇雪恨了。 随着全性同伴一个又一个死在正派人士手中，而作为全性成员们最大依仗的掌门嬴勾却迟迟不肯现身，以至于就连一些与嬴勾走得很近的全性大人物，也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全性的损失说些什么。 短短数日之间， 原本还觉得有了嬴勾作为靠山，自己终于可以不再躲藏的全性成员们，终于是理解了自己心中的那些自作多情，明白了全性的这位掌门自始至终，都并没有将自己等人视作门下的弟子。 而且，可能就连所谓的利用，也都懒得利用他们这些家伙。 于是，他们很快便开始了以各种方式躲避追杀，甚至还有不少人当场宣布了退出全性，试图以愿意接受普通人法律制裁的方式，好歹让自己在这无比悲哀的世道上多活几天。 是的！ 这就是无比悲哀的世道！ 在这些已经被‘忽悠瘸了’的，以及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全性成员看来，自己坚持‘全性保真’理念最终换来的却是杀身之祸，这种就连人类‘真我’都无法接受，甚至要抹杀天性的世道，何其悲哀！ 殊不知， 眼下除了他们自己的‘辩解’之外，外面所有人早已看透了全性的肮脏，根本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是在进行修炼，是在坚持全性先祖杨朱的那种理念。 因此， 就算是有全性成员宣布自己退出全性，投降并希望接受普通人法律的制裁； 公司、十佬与其他各大异人流派也是从重发落，上来便让人废了那些投降者作为异人的资本，然后再严格按照普通人的法律标准关押起来等候审判，完全不会觉得此等投降举动存在着什么自首情节。 毕竟，罪人走投无路为求保命的投降，又怎能算是良心发现的一种自首行为？ 如果这些家伙有机会逃命，亦或是有能力解决掉执法者后逃走，他们……还会选择投降么？ 所以，大部分选择投降的全性成员，在这种情况下愿意接受普通人法律的制裁，也就真的只是尽量让自己再多活两天罢了。 等日后到了法庭上， 这些手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人命的家伙，又有几个能落得20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 傍晚， 公司总部， 由于赵方旭等一众六位董事的死， 哪都通短时间内还真就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但也好在公司原本开启高层会议商量事务的时候，各大区负责人同样也会与董事们一起参与进来，所以严格来讲，大区负责人同样也是公司高层职位。 而且，在公司董事们都已离去的今天，若按照以往那种商谈大事时的规格，各大区负责人成为目前绝对的高层，也是十佬与其他各大异人流派毫无异议的一件事。 毕竟，甚至包括十佬在内，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反而不是公司的董事们，而是直接负责自己所在区域的公司大区负责人。 因此相较于其他的公司领导， 异人圈里的大多数人当然都更希望，这些平时与自己更为熟悉的负责人能够掌握话语权。 再不济， 就算没有出现像赵方旭那种颇具代表性的高层人物，只是暂时由各大区负责人一起商量着处理接下来的事，自己所在区域的大区负责人若是也能具有一定的话语权，对他们而言也绝非什么坏事儿。 何况， 那些与自己手底下有点关系的公司员工，平时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混入公司总部任职，但若换成是支持他们在大区负责人的手底下干活，这恐怕对于任何一家势力来说也都并非难事儿。 谁今后再从公司打听消息也能方便些……不是么？ “虽然不知道那嬴勾为什么没有现身，但经过了最近的一系列事件，此战……也确实给我们提升了一些士气。” 任菲穿着一身黑色干练的女士西服，站在大会议室的台前为下方众人汇报着战果。 但在说完了己方几乎已经彻底剿灭了全性，已经不会再有太多全性妖人成为嬴勾手中的力量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却并未因为此等好消息而产生丝毫欢喜。 相反， 越是了解之前与最近都发生了什么，她就越是怀疑嬴勾为何坐视全性的力量不断折损，以至于最终可能除了之前暴露的那几个全性妖人之外，堂堂全性掌门身边居然都没有充足且可用的人手。 难道他觉得自己便可以与全世界为敌么？ 难不成他认为仅凭那几个所谓的不死之身，就能敌得过所有异人与普通人的联手么？ 倘若真是如此， 那嬴勾为何又要搞出之前那一系列的乱子，难道不是在害怕公司这边的力量太强，所以想一个接着一个单独削弱公司的力量么？ “很简单……” 徐四坐在台子下方抽着烟，见到心上人脸色不太对劲，随即开口提醒道： “那家伙也许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全性，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利用他们来做些什么，加入全性……也只是为了寻找为数不多的几个可用帮手。” “丁嶋安、涂君房、夏柳青、吕良，以及四张狂之中仅剩的夏禾与沈冲二人……” “现在排除之前死在那纪安之手里的豪杰先生，还真就是如今全性内部仅有的几个棘手之人了。” 徐四的一番话过后，在场的一些人也纷纷因为这些名字缓缓皱起了眉头，尤其是那如虎与张灵玉二人，他们虽然并没有坐在一起，但在听到某个名字之后，也几乎都在脸上表现出了极为复杂的模样。 只是， 张灵玉暂且还没有那如虎那么悲痛，但在眼神之中的那种复杂与犹豫，却也是明显要在这位豪杰先生之上的。 此外， 在场的十佬与各大异人流派的大人物们，却是只有在听到了涂君房与夏柳青的名字时，多少都在自己的内心之中产生了一点想法。 毕竟，三魔派的功夫很诡异，搞不好就会成为一种大杀器，而夏柳青那种由巫优演化而来的‘神格面具’，则是单纯的在硬实力上很是厉害！ 原本， 涂君房除了能力上比较棘手之外，本人真要计较起来也并不那么太难对付，而夏柳青则是由于上了年纪，整个人的状态也难免不及当年，再厉害也算是败给了时间。 但如今， 这些家伙却都在嬴勾那里得到了所谓的不死之身，能力与实力上也或许都因此而有了不小的提升。 所以，即便是有纪安之那种疯子不要命的，为在场的各位试探出了那种不死之身的极限所在，也根本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一定有能力拿下对方，说不准就会在这不死之身上付出难以承受的损失与代价。 嬴勾乃是一场波及所有人的恐怖灾厄， 人们在灾厄面前有所牺牲或许是无法避免的，但若是就连灾厄降临前的‘预兆’，都会让人们付出难以想象的损失，亦或是搭上许多年轻人、老一辈的性命，在场的大人物们可能也都不想看见这种事。 他们更希望能在面对涂君房、夏柳青这样的人时，能保证自身所付出的牺牲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 最起码也要保障一些有能力的人在真正面对嬴勾之前，绝不能死在前往与嬴勾对质的途中，不能死在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手里。 然而， 现实却是越想越觉得麻烦， 因为一旦考虑到嬴勾的身上，尤其是对方最近的所作所为，再加上无视其他全性成员死活的态度，他们根本不能保证涂君房与夏柳青等人，那种所谓的不死之身真的就只是与丁嶋安一样。 毕竟，若真如此，他又凭什么认为仅凭那几个全性妖人，就能比之前死在外面的那些全性成员更具价值？ 而一旦想到这点，注意到任菲心中的疑惑，开始仔细思考嬴勾会是之前那种态度的理由，他们就越是觉得现在的涂君房与夏柳青等人，或许远要比之前那个得到了不死之身的丁嶋安更加棘手。 另外， 若是那几个全性妖人，每个人的水平都在丁嶋安之上，再考虑到这几个人能力的特殊性，以及在嬴勾那里得来恩惠所产生的‘加持’，越想……在场的这些大人物心中就越是没底。 赢肯定是能赢。 这几个妖人再棘手也比不上嬴勾，也不可能敌得过异人与普通人的联手。 但结局却未必会是他们之前所想象的那样大胜，并在之后以几乎全盛的姿态一起面对嬴勾那个灾厄。 这种有可能影响最终局势走向的情况，必然是在场的这些大人物们所不能接受的，因此他们必须优先考虑该如何解决涂君房与夏柳青等人，以免在这些家伙面前付出足以影响局势的损失与牺牲。 一些原本只是他们‘默许’，才会存在于世的小人物，想不到如今却成为了有可能决定局势走向的关键人物，讽刺……太TM讽刺了！ 早知道就不该认同公司遵循什么‘伴生’的理念，他们就应该在这些家伙未成气候前出手将之消灭！ 可惜这世上却根本没有后悔药…… 此时， “呵呵呵……”一旁独自坐在十佬前面的那位老人，察觉到在场众人对于几个全性成员的犹豫，终于是在观望了许久之后缓缓开口笑道： “诸位不必担心。” “我们虽然不清楚自己手里的武器，究竟能否对嬴勾那个怪物起到作用，但对于那些疑似是被操控着与所有人为敌的孩子们，应该也还是能够起到一些决定性作用的。” “毕竟，之前的那个小丁也罢，现在的那个嬴勾也好，说是所谓的不死之身，但也只是比普通人更结实，比我们更能活……不是么？”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啊鬼啊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缺乏可靠的解释而已，倘若真的存在什么永生不死，那嬴勾又干嘛要理会我们，还不是害怕我们手中的力量，害怕我们身上那种排除异己的态度？” 说着， 老人注意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接着便将双手放在了身前的拐棍上，以一种更加沉稳的语气缓缓开口说道： “不必害怕。” “世道是我们的世道，世界是我们的世界，最终的胜者一定是我们，区别也只在于损失的大小罢了。” “今后若是大家正常对敌无法解决问题，那么以免嬴勾造成更多不必要的牺牲，付出一定牺牲以解决问题，自然也就是可以接受的了，我这种人……不就是用来为此事承担后果的么？” “但也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信任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东西，我啊……是真的想趁着这次机会，一次性解决掉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矛盾。” “道门也好，佛门也罢，亦或是十佬，以及在座的各位宗门领袖，只要你们愿意充当这社会上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我可以与你们以性命作为担保，未来……一定是不会有任何人敌视同胞异己的未来。” “一切的矛盾都将随着‘嬴勾’被彻底掩盖，也都将因为此次机会而发生莫大的良性改变，只是不知……各位是否愿意协助我一个老东西实现此般美好愿景。” 第678章 总要有些东西是不变的 老人握着拐杖缓缓开口把话说完，在场的众人却无一敢于开口回答。 会议室内的几个公司大区负责人，甚至是十佬这种级别所谓的大人物，在这位老人面前也难免会有些不太自在的感觉。 这既是因为老人的身份地位实在太高，也因为老人所表达的态度着实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屋内一些明眼人并非没有考虑过普通人的态度，也想到了‘嬴勾’这家伙对于普通人与异人的矛盾来讲，或许还真的不只是一场危及所有人生死存亡的灾厄。 若能以联手的方式，共同度过这场灾难； 只要嬴勾引发的问题没那么容易解决，只要双方在灾厄面前同样都是有所牺牲，那么事后彼此间的态度也就一定会有所改观。 毕竟，大家怎么说也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同胞，哪怕是思想上再排斥异己，在问题还没有严重到真正爆发出来之前，也还并不至于发展成某种不死不休的仇恨。 尽管人们心中排斥异类的天性难以改变，但只要有机会在人们心中种下一颗种子，一颗时刻都能提醒他们异人虽异，却在本质上与普通人并无太大区别，力量也并不足以引发什么‘大问题’的种子。 届时，即便仍旧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人们的天性，可只要能让普通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对异人产生过度猜疑，只要能让双方都不会因此猜疑而直接选择走上极端道路，问题不也就变得简单了么？ 未来再考虑到普通人对异人的理解逐渐加深，以及双方‘各自的高层’在明里暗里的共同协作， 最终使得大环境逐渐转变成一个普通人能够接受异人存在，并且不会有任何人在明面上排斥其他同胞的社会也是极有可能的。 到那时， 暗地里不能接受异人存在的极端主义者，想必也会极难煽动他人与自己坚持同一理念，永远也都只会是社会稳定秩序下的一小部分存在，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有机会利用人们的无知来达成自身愿望。 但，想要做到这种事，也必然就要在与嬴勾的战斗之中，付出足以让普通人与异人铭记的代价。 而此等残酷的前提条件，在屋内一切明眼人看来，显然与老人方才的那些话不符，只是顾及到这位老人的身份与地位，即使有人看透了什么也根本不敢提出疑问。 谁都想亲眼见证老人美好愿景的实现，亲自在那与今天完全不同的社会上走一遭； 但却没谁愿意是自己，亦或是身边的其他一些人，成为奠定此等美好愿景的‘基础’，更不想以身滋养陌生人脚下的那寸土地。 人可是很自私的生物，英雄在这年代更是少见。 倘若在看清了老人的意图之后，在场的人们随随便便都能答应帮忙，随便一个人都愿意为了社会与后人奉献自身，那么今天恐怕也就不会再出现嬴勾这种灾厄了。 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 “唉……” 老人见识到在场众人的沉默，不由得失望的摇头叹息道： “在场的诸位皆是异人圈子里的精英，更不乏一些经历了当初那年代的老人。” “当年……” “我虽然很可惜没机会与诸位见上一面，但多少也曾听说过诸位的家族、门派，一样在那场危及存亡的战争中付出了巨大牺牲。” “诸位之中……” “有的在当年与外族异人拼光了整整一代人，有的更是因此在战争结束之后连门派都没了。” 说着， 老人仿佛回想起了当年所亲身经历的一切，重新回到了那片充满血腥与民族大义的战场，随之握紧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轻轻敲打了一下，寂静之中似乎就像是在狠狠敲击一些异人的心脏。 “我现在倒是很想要仔细的了解一下，究竟又是什么耗光了你们心中的血性，毕竟在当年……我们可一样都是在为了后人而不顾一切啊！” “为什么到了今天……” “到了这个与当年情况很是相似，同样该是为了后人不顾一切的时候，你们这些经历战斗远比我更加残酷的人，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般畏首畏尾的孬人！” 此话一出， 在场曾参与过当年那场战斗的异人流派的代表者，纷纷都在老人的这番话后有些惭愧的低下了脑袋。 陆瑾这位被圈子里公认的‘一生无暇’，也并未在老人的这番话后主动开口解释。 因为若是谈起当年那场战斗的话，作为异人圈子里四家之一的陆家，虽然也派人奔赴前线参与了战斗，但那时他的岁数还小，加上族中长辈的保护，因此并未直接参与进去，所以也没什么发言权。 何况， 四家即便都作为圈内的一份子出过力，但也都在当年那时候留了一些让陆瑾不齿的心眼， 若非吕家那边在当年遭遇了一些意外，恐怕四家加起来在那场战斗中所付出的牺牲，也都远远不如当年一些看似‘软弱’的小流派。 其中， 更是以唐门这般平日里做着杀人买卖的流派为代表，人家在当年也可谓是不留余力了，不仅唐姓内门优秀弟子死了不少，甚至还搭上了那位鼎鼎大名的‘笑阎王’唐家仁。 那可是难得熟练掌握了丹噬的唐门顶尖高手！ 与之相比…… 自己这所谓四家付出的牺牲又算个屁啊！ 传承传承……传到最后，甚至就连危机民族存亡的时刻，也还要为了自身而多留什么心眼，这种传承于国于民到底又能有什么用？！ 还不是自私！ 然而， “呵呵呵……”在场却唯有唐门门长唐新并未惭愧低头，反倒还笑呵呵主动开口回答了老人的问话。 “老领导，您言重了……” “我唐门虽远不及当年的唐门，甚至就连那丹噬也只剩我一个人会用了，但唐门……永远都是唐门，倘若真到了需要我们这门手段的时候，唐门的弟子们也还是绝对不会推辞的。” “这是上上代老门长，在当年那场战斗结束后留下的话，而在时间上算起来……它倒也能算是一种比较年轻的祖训了吧？” “唐门么……”老人看了眼在场年纪虽不如自己，但看起来却要比自己苍老许多的唐新，心里面也免不了对唐门这样的异人流派产生了愧疚。 “唐门长，的确是我这老不死的亏待了你们唐门啊……” “不，我们能够理解您的决定，毕竟如今早已不是异人的时代了，唐门确实很难适应平稳的生活。”唐新眼中对于老人却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在您达成那般美好的愿景之后，唐门的传承若有幸还能继续下去，或许……也真的该努力寻求转型了吧。” “一定。”老人脸上虽没有任何激动的样子，但在说出‘一定’二字时却下意识加重了语气。 这也许是在与唐新保证唐门今后的传承，又或许是已经替唐门提前想好了未来的出路，总之一句话就引起了在场其他各大异人流派的注意。 但或许是觉得唐门才刚得到了‘好处’，他们就马上开口表达与唐门相同的态度，或许会给这位老人造成更为负面的印象，所以在场异人流派的代表人物们虽有意动，却并没有急于在这个时候开口。 反而，还都在等老人再次开口‘请求’，想着以被动经过了仔细‘思考’的方式，来给这位老人一种有理性、却又不缺乏血性的良好印象。 可惜， 在场能被称之为‘人精’的，不只是这些异人流派的大人物， 老人的身份早已决定了他平时所进行的思考，远要比只需考虑自身与门派的‘大人物’们多得多，又怎会想不到这帮老家伙脑子里可能会产生的念头。 “原来只有唐门愿意满足我这老家伙的愿望么？” “可惜了……” “不过这倒也足够了，有了唐门的帮忙，加上公司的年轻人，无论我究竟想在事后做些什么，也不太可能会再遇到什么阻力了。” 说罢， 老人便拄着拐棍从位置上起身，并屋内大多数老家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啊，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了此刻正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查尔斯。 “呵呵……阿弥陀佛。”解空大师见到老人离开的如此潇洒，甚至都不会再回头多看屋内的其他人一眼，自然也是差不多猜出了老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取得所有异人流派的肯定。 或者说， 什么异人流派的肯定，对于老人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只是来确认在场的异人们，究竟有哪些是或许可被视为同伴的。 毕竟，无论在场的异人们是否愿意帮忙，也都必然会在之后与普通人一起面对嬴勾，否则就会在事情结束以后被普通人视为‘背叛者’。 而若是没能力面对普通人的事后追究，‘背叛者’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也就已经足够判定任何一股异人势力的死刑了。 要么大家一起死在嬴勾手里，要么在事后承受普通人，甚至还有大多数异人的怒火；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种你即便知道，也没有除了赞同之外任何选择的阳谋，但可惜老人方才在言论上的故意引导，导致了在场大多数异人流派的代表人物，根本没能跳出自身所在的阵营客观思考问题。 他们仍然按照内心中的真实想法来考虑问题，自然也就在老人面前，将自己心里那点龌龊全都暴露了出来！ 老人要的就是这些人被蒙在鼓里，完全发自本心坚持自己的做事风格，以求凭此看出在场究竟有哪些人值得、哪些人不值得！ 至于老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人家方才不也是实话实说了么？ 他就是要趁着嬴勾出现的机会，在战后创造一个适合部分异人与普通人共存的社会！ 而至于在场的异人们发现了老人的意图，万一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出工不出力怎么办，则完全不需要老人来担心这种简单的问题。 毕竟，接下来的战斗又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反而是需要所有人都被动一起面对的灾难，所谓的出工不出力……那除非是在场的这些人想要自己找死！ 但如此自私的一群人，如此重视流派传承的人们，又如何能做出大家一起死的选择？ 所以，他们这些被认定为不值得的家伙，最终最有可能做出的那个选择，也无非是在战斗中证明自己，并在事后稳定时以其他方式寻求拟补错误。 而无论怎么看！ 今天也都是这位老人的完全胜利！ “老领导，我能明白您的意图，但这样是否太草率了，自私是每个人的天性，您甚至没让他们理解……” 闻言， 老人停下脚步站在会议室门前，背对着陆瑾打断道： “自私的确是每个生物的天性，人这种生物自然也逃脱不掉，但人也的确是这世道的主宰者，不谦虚的说……我们与其他生物之间本质虽无区别，但实际却依旧存在着无比巨大的差别。” “人若不能时刻压制自身的劣根性，只会像野兽一样自私的考虑问题，那这社会……也早他娘的就该毁灭了。” “不要总觉得你自己做不到的，别人也就都与你一样是个野兽……” 说到这里， 老人侧身看了眼屋内的十佬们，眼神最终却只在几个老家伙身上停留了片刻，道： “不得不说……” “那嬴勾虽然是个恐怖的灾难，但我们的运气倒也还真不错，死的那几个……大多也都总是一些习惯‘忽略’其他人的家伙。” “我希望你们能在未来，充当好自身作为十佬的角色，切记……人既然已经老了，那便不该按照年轻人的方式进行思考，你们这些与我同样活了许多年的普通老人，必然要清楚何为延续自身的生命。” “人啊……” “尤其是我们这种老不死的，可并不只是活着才能体现价值。” 第679章 好人不好 话音落罢， 老人没再理会屋内这些所谓的大人物，自顾自地拄着拐棍缓缓离开了会议室。 查尔斯一个肤色都不同的外人，即便是能够听懂在场人们的对话，也还是会顾及身份而不敢开口多言。 所以，他只是礼貌的朝着屋内众人点了点头，随之紧跟在老者的身边一同走出了室内，并在离开时主动伸手轻轻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而随着老人与查尔斯的离去， 屋内众人之间也随之陷入了一片寂静。 此刻正如在场一些人所预想的那样，在经过了陆瑾方才的‘口头提醒’之后，几乎所有人也都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不仅察觉了老人之前那些言论的意图，也明白了自身想法究竟是有多么愚蠢。 除了唐门，早在刚才保持沉默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错过了给老人留下‘良好印象’的机会，甚至还给予了对方一种此时依旧只考虑自己的负面形象。 屋内气氛沉默之时， 唯独并非是异人流派的代表人物，而是以负责人助理身份参与会议的张楚岚等人，倒并未像周围的大人物们一样表情沉重，反而仔细观察起了周围在场每个人的小动作。 接着， 张楚岚便在此时留意到了几个举止异常的存在。 任菲与徐四等一众负责人面色平静，那是因为他们这些在公司任职的人，几乎都可以算是那位老人手里的力量，就算真的想以公司的身份做些什么，也绝不是他们自己就能轻易决定的。 十佬们对于老人的态度虽没那么紧张，但其中几个可以算是老一辈的十佬们，也难免会因为老人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而开始考虑自身作为长辈的责任，并且也因此有了些许心不在焉的样子。 基于老人的身份， 张楚岚认为在场所有并非隶属于公司的异人们，即便很清楚自己并未被老人直接宣判死刑，至少也该为自身‘激怒’对方的行为而感到苦恼。 而在场大多数人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也与张楚岚的猜想几乎没什么两样，但偏偏就是有人对此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有人明明可以算是被那位老人给卖了，却也仍旧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风正豪， 此人既不是隶属于公司的异人集团领袖，也并非老人话中那种被明确指出的老一辈； 但作为同样可跻身于十佬的天下会会长，而且还在不久前通过东北马仙儿大大加强了自身的实力，这么一个人……居然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惹恼了那位老人的行为？ 他那种察觉到自己的视线，甚至就连装也懒得装一下，反而朝这边笑着点头……又到底是在闹哪样？ 难道天下会早早就已经对那位老人投诚了？ 所以并不在乎老人刚才的那种态度？ 而另一边…… 张楚岚坐在角落里转头看向了在场曾与自己有过数次接触的唐新，免不了因为对方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而缓缓皱起眉头。 他很不理解本就愈加没落的唐门，为何会在得知自身将成为后人‘垫脚石’的情况下，还能让作为唐门门长的唐新在这里笑得如此开心。 难不成只是没有解释的‘一定’二字，这种完全无法得到明确答案的回答，他唐门的人……就愿意为了那位老人的愿景拼上一切？ 什么祖训？ 当初的那位唐门老门长唐妙兴，领悟丹噬死前可是说了要你壮大唐门！ 你从那唐妙兴手里接过了唐门门长的位子，却不仅是将被唐门视为机会的丹噬给放弃了，居然还主动站出来接下了不存在明确‘保障’的活儿！ 眼下还笑的这么开心…… 傻了么？！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 张楚岚心里差不多也已经有了猜测，明白唐门这种行为可能又是那所谓的民族大义在作祟。 他的确很佩服唐门这种与那位老人无异的想法，但在理智上……却也依旧还是会觉得站在宗门传承的角度上，这么做就等于是违背了一个宗门重视存在与传承的意愿。 高尚么？很高尚！ 傻么？很傻！ 但也正因此而值得敬佩！ 张楚岚自认为站在唐门的角度上，考虑到近几十年所遭遇的排斥与没落，哪怕清楚明白民族大义是所谓的祖训，也绝不可能做到像唐门这帮家伙一样无私。 想到这里， 他便再次看向了前方十佬位置上的风正豪，心中对天下会的异常表现也逐渐开始产生了怀疑。 毕竟，天下会若真的早早向那位老人投诚了，刚才又干嘛不与唐门一起站出来有所表示。 风家的天下会明明也是混异人圈子的，却眼睁睁看着其他大多数人‘被坑’，难道不怕事后被其他人发现了，再让其他异人将天下会视为‘叛徒’么？ 这可不像是风正豪那么圆滑的人会做的事啊…… “哼，为自身而不计代价，为他人却斤斤计较，最终不免落得一个两头都不讨好的结局，这还真是一些善用心计之人应得的下场。”陆瑾感受到屋内气氛的沉重，耐不住性子一针见血道。 “呵呵呵……陆施主不必指责在场的诸位，事实就像老领导所说的那样，毕竟是人身上很难改变的天性。”解空大师双手于胸前合十道。 “他老人家显然也很清楚这点，所以今天才只是来进行一次确认，并未在离开前宣判我们身上的罪孽，也未尝不是老领导心善所给的一次机会。” “接下来……” 话说至此， 他直接用目光扫过了在场脸色沉重的大人物们，道： “事该怎么做，路该怎么走……” “我相信各位施主经过今天后，应该也都很清楚究竟什么，才是未来对自身……对门派最好的选择，切勿浪费了老施主离去前的一片好心。” 此话一出， 在场原本觉得未来一片灰暗，起码很难再被重视的门派大佬们，也都纷纷因此点拨而随之双眼一亮，更有人在老者已经离去的时候，摩拳擦掌的表明了自身态度，也不知究竟是在表现给谁看。 许久之后， 屋内因解空大师点拨而恢复来的吵闹逐渐平息， 被选做此次会议公司负责人代表的任菲，等到在座的诸位异人流派大佬终于不再沉默，才在台子上再次调整好情绪缓缓开口说道： “未来是需要我们自己争取的，一切美好愿景都得在解决了麻烦之后才能认真考虑……” “关于公司所安排的部署，是否还有哪位前辈存有异议，若没有……接下来真到了开战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必须按照计划耐心行事，绝不能在敌人面前展露自身的破绽。” “毕竟，异人配合普通人支援打头阵的战斗方式，或许接下来就能成为我们在面对嬴勾前，将自身损失与牺牲降到最低的一种最佳选择。” “若无异议……” “所有人都不能在开战以后，因种种理由拒绝配合指挥调遣。” “我希望在座的诸位都能够明白，公司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中立的，并不会企图通过这场战争，来间接改变异人圈内的格局，战时或多或少有所牺牲……也是谁都无法避免的一种正常情况。” 说到这里， 她发现下方在场的异人流派大佬们，再没有人像之前一样害怕自身损失过重，从而总想要开口与公司‘商量’至少要保证些什么，于是便终于暗自松了口气，道： “那好……” “我们接下来统合各方所掌握的信息，以求通过各类细节来寻求战斗的机会，以及嬴勾等一众妖人身上所具备的弱点。” “等下在座的诸位若有补充，也请随时开口指出问题所在……” …… 哪都通公司总部， 地下停车场， 查尔斯搀扶着老人打开黑色轿车的车门，并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扶上了车后排的座位，随之一个人关好车门坐在了车辆的驾驶位上。 “怎么？”老人通过后视镜发现了查尔斯偷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得微笑道： “你小子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难道今天还是第一次认识我这老东西么？” “呃……嘿嘿，您多虑了，我就是觉得您这样的人，平日里活得实在是太累了。”查尔斯坐在驾驶位上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对着后视镜中的老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如果要我和您调换一下的话，我想我这种人……可能也早就被那么多的糟心事儿给搞到吐血了。” “所以，除了主人之外，甚至就连当初的那位王也不行，您老才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那个人，要知道……您老可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呵呵……”老人对此不以为然的笑着摇了摇头，“我还差得远了。” “我也只是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问题，而让这片无数先辈甘愿为之奉献一切的土地，短短百年……千年便要像是人类历史上一样重回乱世。” “历史、先辈……有着那些珠玉在前，我也不过是在按照原定的计划徐徐渐进罢了，你小子真要佩服我这老东西的话，那可得等我与你那位主人的计划成功之后了。” 听到这话， 查尔斯脸上的笑容不免随之凝固，“您……真的要为这计划而甘愿赴死么？” “老领导……” “我跟在您身边的时间的确不算短了，所以多少也能猜测出一些您与主人的计划，如果非要有人来承担问题发展至今天的责任，为什么不可以是那些曾经默许了一系列问题存在的执行者。” “您的决策可从来都是按照实际情况做出的，所以真要是有天计较起来的话……您又何错之有啊？” “行啊……”老人颇为意外的看了眼查尔斯，“你小子的普通话进步很快嘛，现在都会跟我这老东西文邹邹的说话了。” 查尔斯一发现老人有转移话题的嫌疑，情绪上立马就开始逐渐激动了起来，语言上也开始随之变得有些生硬了起来。 “老领导，请您不要转移话题，我作为您的……” “那你觉得那些不合格的执行者，亦或是那些相对合格的执行者，又有多少能真正做到主动站出来解决问题。”老人摇头打断道。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有人希望永远活着，有人则希望短短百年能活的更好一些，对存在的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待他人……亦或是更有能力的人来解决问题，道德上你也根本没有办法说他们罪大恶极。” “毕竟，他们总能给出相对合理的解释，以至于让你根本没办法说他们什么，胸无大志、碌碌而为……无疑就是他们这样的人。” “所以，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在我这种人的身上，因为就是我这种人‘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查尔斯眼见着问题又被引导至了老人身上，不禁急忙开口反驳道： “可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对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最后还不是只能祈祷他们能有些自觉……” “所以啊……”老人微笑道：“谁在这个位置上，谁就应该负主要责任，如果连点担当都没有，又怎么会被推选上来呢？” “这种事哪怕是你曾见过的小周，我那个路子些许走歪了的学生，恐怕也会和我是相同的看法……”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如果一个好人不想自己太累的话，那就只需要考虑自己所处的位置，具体都应该考虑那些事情，能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若好人都和您一样，那这好人……可太难做了。”查尔斯语气逐渐弱了下来，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也都很难改变这位老人任何的决定。 “我不在了以后，未来如果有空，多和你那位主人聊聊吧……”老人对此并未否认，而是再次提起了柳小江。 “毕竟，他怎么说也能算是个道士了，而世上早已存在的一些真理，那些同为道爷的老祖宗也只会比我们更清楚，加上自身近年来的一些经历……你那主人其实比我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开车吧……” 第680章 坏人不坏 京城， 郊外村庄， “你很喜欢观察普通人的生活么？” 二壮怀抱着双手从洋房内走出，见到门外不远处的小方桌，以及方桌前手里拿着二锅头，眼神却一直盯着远处小广场上几个嬉闹孩童的柳小江。 “这算不上观察。”柳小江听到声音并未回头，而是拿过一旁多余的小马扎，将其放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我只是在想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到底是否像外面一些人说的那样无趣。” “那……”二壮毫不客气的走过来坐在柳小江身边，并且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二锅头灌了几口，“有答案了么？” “有，但它却并不能说服任何人。”柳小江面色温和的看着二壮，道： “毕竟，每个人心中的喜爱都略有不同，有的人他就是喜欢平静稳定的生活，有的人就是喜欢在生活中追求一点刺激，而有的人……他就是喜欢像野兽一样仅为欲望行事。” “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与年少的时候一样，一点简简单单的快乐就足够开心许久了。” “可惜人是会变的……” “尽管大多数人都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才是完全符合他们那种道德标准的事。” “但大多数人却偏偏更擅长寻找‘简单’的道路，也更擅长拿自己做不到的标准来评说他人，而不是一如既往的秉持正确观点与自身的品行。” 说着， 他见到二壮的俏脸上已有了红晕，随即伸手拿过了对方手里的酒瓶子，道： “哪怕是广场上这几个天性爱玩的孩子，就算他们童年过的也都很是快乐与满足，可长大后生活在一群根本无法做到知行合一之人的中间，最后……又能有几个不被这所谓的大多数同化？” “但这种事在短时间内，无论谁来也都没办法改变……不是么？”二壮对柳小江的话倒是没有否认，但仔细想想过后，却又觉得这甚至要比人们身上那种排外的天性更难改变。 毕竟，这世界是很矛盾的世界，人类也是极为矛盾的存在。 那些高尚的道德基准明明就是人类自己定下的，但在人类之中却又偏偏很少有人能做到那种程度，甚至还需要法律来强迫每个人维持最基础的道德底线。 善，没有限制，做到了甚至会为人们所崇拜，却偏偏很少有人愿意活成人们所希望的那种样子； 恶，拥有限制，越线了更会受到唾弃与惩罚，却偏偏屡次有人愿为了各种理由而向它发起挑战； 而且， 此事若放在如今这个年代，说人类矛盾至极可能都是褒义了，说他们大多数人虚伪至极……或许才更为贴切！ 异人也是人。 除了比普通人更具个体力量之外，各方面几乎也与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不……或者说正因为具有了一定的力量，异人身上所体现出的恶才更具一定的代表性。 二壮作为公司的临时工，加上自身特殊的能力，也几乎是见惯了异人身上所体现的恶，所以便会觉得异人若无修行而空有力量，估计大多数异人也都会变成那些纵欲的全性妖人。 因为， 异人圈子里并无普通人那种法律的强制束缚，只有类似于自然界弱肉强食法则的江湖规矩。 而这所谓的规矩，说句不好听的话， 其实也就只对一些原本还算‘本分’的异人有用，可方便公司与十佬这般的存在对异人进行管理，本质上也无疑就是一种需要异人们‘主动’配合的东西。 对于一些‘野兽’而言，不具备任何强制性的规则，甚至是只有所谓的潜规则威慑，谁又能指望它们可以时时刻刻睁开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些总是在要求它们违背自身天性的规矩？ 异人圈子里，只为了自己，对规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知有错却偏要不断试探底线的人； 对规则主动闭上自己的双眼，无视规矩这种东西存在的重要性，只愿意顾及自身欲望是否得到满足的人，无论谁怎么看也都会觉得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多了。 这时再考虑到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看清了普通人之所以要比所谓的异人更加安分，其实也都是因为普通人之中存在着法律这种东西的真相，二壮对于人类这种生物实际也是相当的悲观。 “是的。”柳小江将酒瓶里仅剩的酒水喝干，随之面色依旧平静的点了点头，道： “人类曾经或许有机会能变得更好，但从他们自身演变到必须由法律来作为辅助工具的时候，一系列与野兽几乎无异的天性也就被他们自己彻底坐实了。” “我不知道法律这东西是否正确，但眼下看来也的确对人类有着良好的约束作用，可若是要以人类的视角来看待，道德……岂不是要比法律更加正确么？” “都说……” “法律不会要求人们善良到何种程度，它只是在限制你作为一个人类，最坏……也不能坏到何种程度。” “但我却觉得法律其实是有机会，以明确记录的方式替代道德的，它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还是一种底线，也无非……就因为它本身便是由人类所创造的，而人类不喜欢失去‘自由’的感觉。” “哪怕这‘自由’要比‘不自由’更能引发问题，他们作为野兽却也依旧觉得自己很高尚，认为大家即便都是‘自由’的状态，也能恪守底线并逐步提高道德水准，他们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说到这里， 他拿起小方桌上碟子里的几粒花生米扔进了嘴里，“悲观的话……” “你甚至可以认为它之所以没能取代道德，实际就是因为多数人并不希望自己成为圣人，也不希望那种所谓的‘美好’事物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 “毕竟，在那些家伙的心里，也并非打从心底崇拜圣人，仅仅也只是觉得对方很厉害罢了，他们可不想过上那种看起来很美好，实际上却根本不觉得快乐的日常生活。” “因为……” “他们心中所认为的快乐，并非自身能变得更加美好，而是要成为各方面所谓的‘强者’，使自身在现代可以换种方式成为帝王，随便动用一些‘强者的手段’，就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成为‘王’，这同样也是生物的本能……” “……所以外面那些很有钱的家伙，才会在攒下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后，还要加大力度从老百姓的手中榨取更多利益么？”二壮想了想问道。 闻言， 柳小江看了二壮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得不说，相较于外面的蛮夷，我们也已经很幸运了，起码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正常并不会允许这种人出现。” “而且，在我眼里……” “哪怕是当年凭借某种外部助力，勉强摧毁了‘嬴勾’肉身的家伙，即便在那时……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力量极度充沛，但在社会道路与秩序的发展上，也远远不及今天这般正确。” “……看来，你很认同今天的华夏嘛。”二壮对此颇为意外道。 “啊……”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问题虽然的确是存在的，但这些却是人类本身的问题，所以无论放在哪里也都一样，真计较起来……反倒是这边的问题相对更小一些。” “毕竟，就算只是排斥异类的天性问题，脚下这片土地也并未爆发巨大冲突，而外面……你回头问问温莎也就明白了。” 话说至此， 他在一旁的酒箱中再次拿出了一瓶二锅头，并在缓缓拧掉了瓶盖后说道： “至于在短时间内是否可以迅速解决这些问题，那可就我不是这一个异类应该去思考的问题了。” “我要做的只是当个坏人……” “并在相对还算合适的时候，让一些人看见他们自认为‘无伤大雅’的小错，随着时间逐渐蓄积起来同样也会引发重大的问题，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可在未来寻求改变的机会而已。” “剩下的……” “可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但好在世道上能起决定性作用的那批人，终归也还是那种活得很累的好人更多一些，所以也根本不必我这异类来担心此等麻烦的问题。” “破坏是我这异类的事，重建则是他们的责任，各司其职……这很好。” “……”二壮从始至终都很清楚柳小江计划的安排，只是不知自己已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被排除在外了，因此听到这些话也并未怀疑计划是否真能顺利成功。 她反倒是在略微的沉默过后，看了眼坐在桌前喝酒观望远处孩童嬉戏的柳小江，随之用手搭在腿上扶着下巴抬头看向了逐渐昏黄的天空。 “入冬了……” “等暗堡那边制造出足够的法器，恐怕也马上就要是农历新年了吧……” “这不是挺好的么？”柳小江算了算时间，拎着酒瓶回头笑道： “在年关前洗去阴霾走上正轨，然后在欣欣向荣的‘重建’中过个大年，若是真要讲究起寓意和希望的话……刚好。” 二壮闻言忍不住对柳小江翻了翻白眼，正常人显然不觉得灾难后真能过个好年。 “哼，你看着办吧，反正你肯定得和我回家过年，真想看看家里人看见我平安无事，脸上到底又会是何等有趣的表情，尤其是……我那个总觉得我没有女人味的臭姐姐！”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与你一起回去的。”柳小江看着二壮的模样，不由得挠头傻笑了起来。 “你不去也得去！”二壮坚定道。 “走，天黑了，别在外面喝了，咱们进屋一起喝。” “……”柳小江。 …… 傍晚， 查尔斯开车稳稳的将老人送回了住处，之后便一个人将车停放在了院中池塘边的车位上。 然而， 就在他拔出钥匙，打开车门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一道人影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而且…… 手里面提着一把菜刀！ 查尔斯见到不远处那名手提菜刀、且蒙着面的长发女子，不由得立即感知了一下侧面阁楼内的状况，但却发现老人在里面几乎没有任何异常，并依旧按照原来的习惯坐在了书房中喝茶。 这种情况可就有些奇怪了。 他倒不是觉得老人没事儿很遗憾，只是认为自己一个无名的小人物，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也并未接触过许多人，所以正常来讲……也就不该会有‘杀手’一样的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若是自己猜错了，这名女子其实是冲着老人来的，那么趁着自己停车的机会，优先上去解决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岂不是刺杀的上策？ 眼下的情况很奇怪、很诡异，以至于查尔斯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刺激到对方影响阁楼内那位老人的安全。 “你……” 嗖！！！ 查尔斯才刚想开口套出杀手的真正意图，就见到女子直接朝着自己扔出了手中的菜刀，而且闪烁的刀锋上甚至也缠绕着一股蓝色的炁流。 果然也是个超……不！异人！ 在确认了对方同为异人的身份之后，查尔斯就算有着所谓的不死之身也绝不怠慢，根本不敢轻易承受这把迅速袭来的菜刀，很怕对方施展出了一些自己所无法理解的手段。 于是， 他便瞬间提起了自己体内的炁，并且凭借自身那种优秀的反应能力，再加上身体经过尸毒强化的硬性素质，赶在菜刀命中自己的眉心前侧身躲过了攻击。 下一刻， 他刚想回头应对扔出飞到的杀手，却发现对方已然凭借鬼魅般的速度，直接近距离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时凭借远比自己矮小的身高，立即抽出了一柄方形菜刀，由下至上砍向了自己的面门！ 噗哧！ 血液飞溅！ 女子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刀，便轻易切开了查尔斯自认为坚硬的皮肤，一上来就给他在脸上留下了恐怖、且永久性的伤痕！ 而且！ 这还只是一把经过了炁息滋养的普通菜刀！ 第681章 刺杀？ “死！！！” 查尔斯到底也算是身经百战的纳森战士，尽管被这神秘女子一刀在脸上留下了恐怖的伤口，即便从伤口中流淌的血液暂时性的模糊了视线，他也还是凭借经验在此等状况下做出了相对的反应。 柳小江所给予近乎不死之身的强悍肉体，再加上查尔斯本身便拥有倾向于横练的超能力，期间所产生的效果叠加也几乎就是呈几何倍的增长。 以至于他此刻朝着神秘女子用力挥出的这一拳，在他印象中就算同样拥有不死之身的温莎来了，不小心触碰到自己的拳头也一样会被轻易打爆！ 不过， 查尔斯预想中神秘女子被打爆的画面却并未出现，只见这名预想中肉体强度远不能与自己相比的女子，居然能在此等近距离迅速对自己的拳速做出反应。 她不仅向后一撤步躲过了空气中嗡嗡作响的拳头，甚至还在查尔斯拳头于自己面前夹杂着气浪擦过之后，又像是之前一样鬼魅般的近距离贴了上来，而且……抬手又是狠狠一刀砍了过来！ 只是这回， 查尔斯考虑到自己脸上的伤口并未再次选择硬接，反而像是女子一样选择了立即后撤躲避敌人的锋芒。 但结果， 他却一脚踩到了女子之前射出插入地面的菜刀，导致自己躲避时的动作也随之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噗哧！ 查尔斯情急之下抬起相对粗壮的手臂，挡在了这名神秘女子挥刀劈砍的位置。 而这一下， 他虽然没有被女子一刀砍下整条手臂，但考虑到伤口的深浅与伤口处大量涌出的血液，以及那种已经对手臂失去了调用能力的违和感，无疑也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彻底‘失去’了一条手臂。 下一刻， 趁着女子从自己的筋肉之中拔出菜刀的空荡，查尔斯立马毫不犹豫的向后进行跳跃，明显就是想与这女子暂且拉开一段距离。 可惜， 这名女子却显然不打算给查尔斯留下任何机会， 她在发觉查尔斯貌似已经萌生了退意，高高向后跃起似乎想与自己拉开距离时，当即一脚踢在了之前亲手射入地面的菜刀，并使得这把锋利刀刃再次射向了空中来不及闪躲的查尔斯。 目标……正是查尔斯的心脏！ 查尔斯的实力虽说也已经不算弱了，哪怕就算是在脚下这片土地的异人圈子里，不说拥有不死之身的他一定能战胜十佬，但至少也不难在排除了老天师的那些十佬手中保命。 这也正是柳小江为何放心他一个人留在老人身边，而不是再次派来其他人保护那位老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即便如此， 就算查尔斯拥有所谓的不死之身，实力上也与一般的十佬们相差的不多，也依旧没有真正脱离普通人类的范围，而人类……又怎可能凭借自身在空中自由自在的行动？ 因此， 试图跳跃移动暂避女子手中锋芒的查尔斯，反倒也因这种行为让自己处在了更加被动的境地，面对着再次迅速朝着自己飞射而来的刀刃，躲无可躲的他自然也是习惯性的想要用手臂当下攻击。 不过，在他刚想进行格挡的时候，却又忽然想起了心脏并非自身弱点，所幸也就拼上了对于主人柳小江的信任，放弃了用自己最后一条可用手臂来保护心脏的念头。 但殊不知， 查尔斯这等明明可以用手格挡攻击，最后却又经过短暂犹豫放弃了格挡的行为，全然都被那名将脸隐藏在脸谱下的女子尽收在了眼底。 下一秒， 似乎是要比女子那柄中式菜刀更为锋利的刀刃，便毫无阻碍地像是切豆腐一样插入了查尔斯的心脏！ 只是这般普通人看来足以致命的伤害，放在查尔斯身上却并没起到什么应有的作用，只见他之后更是稳稳落地停下了脚步，随之缓缓伸手从胸前拔出了带血的刀刃。 “果然……” “主人从未欺骗我与温莎，我……也是不死的。” 闻言， 利用戏剧脸谱隐藏身份的神秘女子看着查尔斯，目光在对方手中握着的菜刀上略微停留了一下，随即站在原地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并未再像之前一样不管不顾的朝查尔斯发动攻击。 “怎么？怕了？” 查尔斯终于认定了自己的不死之身，哪怕自己已在战斗中失去了一条手臂，就算知道对方能够破开自己肉体的防御，冷静下来以后也并未真正产生什么太大的危机感。 相反， 他认为自己只要能凭借特殊的体质，一直躲避消耗掉对面这名神秘女子的体力，那么自己接下来不仅是能保命，甚至也还很可能有机会活捉对方。 至于自己脸上的恐怖伤痕，以及暂且被砍断了筋络的惯用手……眼下看来也不过是小伤罢了！ 然而， “小查，你的伤……应该不要紧吧？” 还没等神秘女子说话， 也许是疑惑查尔斯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上来，又或许是多少已经察觉到了庭院池塘这边的动静， 那位之前坐在阁楼书房内喝茶的老人，居然会做出自己主动找过来的愚蠢决定，甚至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阁楼通往池塘的后门前。 老人毕竟是个普通人，就算知晓异人的存在，对于异人的手段也不怎么了解。 所以在亲眼见到查尔斯刚才被人用刀插入心脏，眼下却依旧还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自己拔出了刀刃，自然也是在担心之余多少产生了一些精神上的恍惚。 这种事在老人眼里看来，简直就跟‘我原本以为你们是异人都是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却不料‘你们一个个竟然开始偷偷背着我修炼起了仙法’一样！ 毕竟，有所耳闻、有所猜测与亲眼所见之间，多少也还是会有些令人无法想象的区别。 这就像有些东西你看电影、看小说或许还觉得没什么，但只要一发生在自己眼前，甚至是成为了亲身经历……感官与感觉上也肯定是不一样的！ 老人虽然早就听说了不死之身，但亲眼见到查尔斯拔出插在自己心脏上的刀刃……也得亏了他老人家身体眼下还算健康，身份与地位所造就的接受能力也还比较强！ 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老领导！您赶快回去！” 这时原本不怎么紧张，也没啥危机感的查尔斯，见到老人居然自己从阁楼里走了出来，立马开始紧张起了对面的那名神秘女子，仿佛生怕对方会突然暴起伤害到老人一样。 毕竟，最近无论是基于私人感情，还是不想柳小江的计划受到影响，至少在查尔斯的心里……那也是绝不希望见到老人遇到任何危险的！ 不过， 老人对此却显得并不在乎，甚至还朝着查尔斯摇了摇头，道： “没事的……” “如果这姑娘真是冲着我来的，恐怕早在你刚才过来停车的时候，就已经冲进去解决掉我这老东西了，毕竟……你小子若是早就发现了人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伤如此严重了吧？” 说完， 老人也并未在意查尔斯脸上的焦急，反倒是饶有兴趣的转头看向了神秘女子，道： “丫头，你到底是跑来做什么的，既然目标并不是我这老东西，反而是小查这个跟在我身边的孩子，那你刚才……又为什么没有直接下杀手？” “我虽然不怎么了解你们异人的手段，但至少也能看出你们两个刚才的交手，你这丫头从始至终都是占了上风的，而且你显然并没有从军的经历，因为你身上并没有给我那种军人特有的感觉。” “你若真的是想杀了小查，刚才……为什么不用那飞刀射向他的脑袋，如此一来即便他用手挡下了，也算趁着他想拉开距离的时候，再次占据优势削弱了他的力量，不是么？” “而且……” “你这丫头给我的感觉，似乎与小赵曾与我提起过的那个可怜女娃……很像啊。” “……”神秘女子看了看老人，但却并未开口说话。 查尔斯见到这名神秘女子似乎并无动作，立马捂着已被废掉的手臂走到了老人身前，“老领导，我看您还是……” “我已经说了没事的。”老人摇头拒绝了查尔斯的小心谨慎，站在阁楼门前目光却一直都在那名神秘女子的身上。 “你这丫头胆子真的是挺大，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这老东西又到底是何人，突然跑来这里撒野……我是该说你很有勇气呢，还是该说你真的太瓜了呢？” “我记得你的名字，应该是冯宝宝……对吧？” “！！！”冯宝宝。 冯宝宝？ 查尔斯见到女子的反应，马上就明白了老人说的没错，对方的名字应该也就是这个了。 但由于身份与本分，他对冯宝宝这个名字倒是很陌生，只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位主人柳小江，在国外与自己和温莎二人谈话时，似乎也偶尔提到过冯宝宝这个名字。 “啧……”老人考虑到赵方旭曾说过的那些话，尤其是关于冯宝宝这个可怜女娃的一些细节问题，不由得罕见流露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 “这回难道又是那张楚岚么，还是徐翔家里的那个小四，在这时候突然让你跑来给我添乱……还真是不懂事儿啊。” “张楚岚说喽……”冯宝宝见此终于是操着一口川味普通话，开口说道： “万一被人察觉喽我嘞身份，首先是应该保持沉默不给破绽，但要是身份真嘞暴露的喽，就嗦……我其实是跑来帮忙确认外国佬身份嘞。” “张楚岚说是……是怕您老给人骗喽，他……” 说到这里， 她极其敷衍的伸手指向了查尔斯，道：“……其实是那嬴勾嘞手下。” “……”老人。 “……”查尔斯。 “撒谎！老领导！这女人一定是在撒谎！我虽然没完全听明白她这口音！但……她的目的百分百没这么简单！” “哦，还有……”冯宝宝这会儿似乎有忽然想起了什么，“张楚岚还说喽，我……和柳小江关系不错，如果外国佬捣乱的话，就嗦我是你主人嘞朋友，肯定比你一外国佬更……更受重视。” “WTF？！”查尔斯听到这番嚣张的话，也不免被逼出了自己的母语。 然而， 就在查尔斯调整好情绪正想发作的时候，却被身后的老人拍了拍肩膀给阻止了。 “丫头，张楚岚那个小子，应该也有话给我吧，你……还记得么？”老人阻止了查尔斯之后，微笑着看向了戴红色脸谱的冯宝宝。 “哦，记得……”冯宝宝用力点了点头，随之道： “张楚岚说喽……” “如果在指出外国佬的身份后，你……没有让人处理掉他嘞话，那就让我和你说……” 说到这里， 她甚至略微停顿了一下，收起了自己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学着张楚岚难得的认真语气，道： “与虎谋皮就要做好被虎吃掉的准备，但如果对方并非真正的老虎，而是一直罕见忠诚的家猫，那么……我们就要做好让其一直忠诚的准备。” “您若是死了……” “谁敢保证那只家猫最终不会变成老虎，所以不管是否计划的需要，您的存在……才是我们这些人手里最有价值的东西，而且无论‘对方’开出了怎样的条件，也都绝不能用您进行交换。” “毕竟，您根本无法保证，后人也能像您一样，一直将忠诚的老虎视为家猫，万一……万一未来出了什么岔子，也就再没人能让老虎自己拔下獠牙了。” “……嚯，这小子倒还真的是个人才啊。”老人听到这番话不免由衷赞叹道，没想到自己之前认为仅有些小聪明，甚至是绝不可能为他人着想的张楚岚，此刻居然是唯一一个看穿了计划的人。 而且…… 这小子无论在任何角度上来看，也都只是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而已…… “那……还有呢？” “只要您答应愿意在事后帮宝儿姐当个说客，能让柳小江主动说出关于宝儿姐身世的秘密，我……希望有资格能继承您老的意志。” 第682章 意外的崩溃！ 张楚岚之所以会派冯宝宝过来，显然并非是对老人做些不利的事。 他只是想试探下查尔斯这个外国人，这个跟随在老人身边备受信任的家伙，到底是不是来自于柳小江身边的一股力量。 毕竟，他之前就已经大致猜到了，嬴勾在计划之中并非孤单一人，而是很有可能得到了上层的帮助。 另外， 张楚岚之所以注意到老人，也是由于冯宝宝的敏锐感知，发觉了查尔斯身上那种令人‘熟悉’的感觉，想起了柳小江曾数次亲身前往国外办事的经历。 他也只是没想到，自己不仅真的猜对了，而且在上层给予柳小江帮助的人，居然会是老人这等巨人般的存在。 冯宝宝在此刻给老人所带来的几句话，也完全就是张楚岚在早已有所确认的情况下，一种明明经过了深思熟虑但看起来却依旧冲动的行为。 因为， 冯宝宝这种浑身都是问题的人亲自跑来，不管老人究竟是否早已知晓了冯宝宝的事，张楚岚这都是主动将自身弱点摆在了老人面前； 以至于就连让冯宝宝转达给老人的几句话，也都无不是在主动表达自身对冯宝宝的重视，希望老人能明白他们这些不安分因素其实很安分。 至于后续那些近似于投诚一样的话，则是张楚岚在让老人放心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企图以宣布‘效忠’的方式试探能否与老人达成合作，能否通过老人解决柳小江不愿说出冯宝宝身世的问题。 毕竟，如今在张楚岚等人的眼里看来，最接近冯宝宝身世问题并且风险最小的方式，无疑就是直接从柳小江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硬来…… 他们做不到。 恐怕世上也根本没人能做到这种事。 所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张楚岚很清楚柳小江的为人并非真那么无情，相反甚至还很有可能正因为他没那么无情，因而才会在得知了冯宝宝身世的情况下，即便很清楚自己等人想要什么，也还是选择了对此进行隐瞒。 即便， 柳大哥其实不希望亏待自己的友人，也并不想真像个白眼狼似的恩将仇报，却依旧做出了与自身性格完全相反的行为。 此外，基于对柳小江的了解， 张楚岚也明白对方之所以这么做，估计就是因为冯宝宝的身世问题，对自己等人来说可能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以至于更有可能会让事情出现他所不希望的那种发展。 但，考虑到冯宝宝本人的愿望，他即便能明白柳小江的‘好意’，也不愿看着自己的宝儿姐迷茫存活于世，明明已经得了他人所嫉妒的长生不老，却偏偏会在某些方面上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因此， 在与徐四仔细商量，并征求过冯宝宝本人的意愿之后，张楚岚最终还是做出了要坚持曾经约定的选择，希望能帮宝儿姐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完整’，试图让冯宝宝最终能得真正的逍遥自在。 但可惜即便是软的， 张楚岚也依旧还是认为自己等人根本做不到，不可能在已经下定决心的柳小江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于是在决定了要徐徐渐进以后，便将主意打到了老人这等存在的身上。 柳小江所图之事甚广，以至于就像是要以普通人的身份，改变就连‘神’都毫无办法世界格局一样，这是要从根本上给予人类自身寻求改变的机会。 此事的困难程度自不必若说，毕竟就连传说中所谓的神明恐怕都做不到，因为就算神明能做到移山填海，也有办法轻易做到改天换地之事，但对于人心……最多也就只是能令其恐惧罢了。 以一己之力改变人心， 柳小江……不，就算嬴勾的实力再强，再能令所有人类感受到恐惧，若没有能以身份影响整个世道的人帮忙，也完全就是一种痴人说梦般的天真想法。 而柳小江既然能得到老人的帮忙，甚至说是直接将老人当成了合作伙伴，那么此二人在某些方面上的信任，想必也远超过了普通人之间的感情。 二人并非友人，甚至也并非同志，只是不管各自出于何种目的，都希望脚下这边土地能更好的，因而某件事情上达成了极为牢靠的合作关系…… 这种事听起来虽然很是奇怪，但却也并非一种人们从未见过、也不能理解之事，反而在人类的历史与社会上屡次出现，而每一次出现也都代表了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张楚岚作为一个刚入异人圈不久的存在，看待问题的视角虽然在柳小江与老人面前还很稚嫩，但也的确是总能跳脱出自己个人身份的局限，以一种更为客观也更宽广的视角来看待周围的问题。 所以，他当年才能以一个孩童的身份，瞒过周围许许多多有心试探的成年人，甚至连公司的人也都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人； 他才能在今天通过各种不算明确的信息，大致推测出柳小江的一系列计划与具体想法，甚至看破了老人与柳小江之间那种相对奇怪的关系，并认定了老人一定能在柳小江那帮冯宝宝打探身世。 毕竟，老人的身份地位很高，高到了那种‘没有一人之下，只有万人之上’的程度，他老人家若是站在未来社会秩序的角度上开了口，柳小江的性子又怎么会让对方将宝儿姐当成是一种威胁？ 所以，只要老人愿意帮忙开口，也就总有理由能在柳小江口中，得到关于冯宝宝身世问题的一切真相。 不过，这也只能说是张楚岚想的很好， 事实却并非总能如他所愿， 他虽然考虑到了柳小江愿意与老人合作，一定是对这位老人产生了极强的信任感，却没有考虑到此事在老人身上……其实也是一样的！ “希望有资格能继承我的意志么……”老人站在阁楼前望着远处的冯宝宝，并在理解了对方的传话人与‘人质’身份后，摇头道： “所以才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胆子可真大，一上来就要搞破釜沉舟那套，完全不给自己等人留下后路，甚至还将身家性命交给了对方。” “我若对你们有什么想法的话，你这丫头今天的行为，也已足够让我问罪了，如此一来……你们的小船不就直接沉了？” 老人当然能理解张楚岚那些话的意思，也明白对方说的希望有资格继承自己的意志，其实并非是不自量力的要从异人过渡到这边，甚至是直接想要成为自己的学生‘继承’什么。 一切，也都只不过是种投诚似的说法罢了。 但，他却并不希望见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也并不在意张楚岚等人究竟是否愿意继承自己，在未来以异人‘花朵’的身份去说服周围其他‘花骨朵儿’。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相较于通过灾厄，强行逼迫世人改变想法，老人其实更像让嬴勾作为一种警示，然后让经过了警示的人们自行思考，并在未来选择一条适合脚下这片土地的道路。 当然， 若是一次警示还不够，那嬴勾也就会成为下一次的警示，直到人们终于能选对了道路位置，而这……虽然也是一种逼迫，但却是没办法的办法，并非一开始就要强迫他人‘自主’做出选择。 另外， 这并非逼迫的逼迫，而是没办法的办法，或许也能在未来不断的警示之中，促使人们做出优于自己与嬴勾想法的选择，也算是给予了人们一些更多的可能性，而非一开始就只有一条道路可走。 老人与嬴勾的计划，就像是法律的存在，只给人性定下了一条底线，而并没有桎梏住人性的上限…… 所以，张楚岚是否愿意帮忙，是否有更多人现在就能按照计划来走，老人其实也是一点都不在乎，甚至不希望有人‘引导’的太过，因为只要有‘警示’的存在就够了。 反正‘嬴勾’也并不会真的摧毁一切。 “你们留不住我的……”冯宝宝听到老人那般疑似‘不配合’的话，习惯性的想要动手却想起了张楚岚的嘱咐，最终也只是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着阁楼前的二人。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东西的确留不住你，但却可以在你离开后选择对你们问责，你逃得了……徐四和张楚岚他们也逃得了么？”老人微笑道。 “他们……可是从始至终都在帮你啊，你这丫头如今就算再不懂人际交往，应该也不至于对他们这些人没有感情吧？” “……”冯宝宝。 “幼稚。”老人见到冯宝宝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菜刀，也不知是在说张楚岚今天搞出的烂摊子，还是在说冯宝宝心里那点想要‘灭口’的想法。 “你们甚至都不完全清楚我的态度，就敢把自己的命门交到我这种人的手里……” “他张楚岚既然想得到嬴勾对我的信任，为什么就像不到我对那嬴勾的态度其实也一样，难道你们觉得嬴勾所不允许的事情，只要是放在我身上……也就一定会有所变化么？” “现如今……” “我虽不知你这丫头的身世，到底又牵扯了那些令嬴勾不愿多说的内幕，但既然他那人无视你们这些友人选择了闭口不言，那么也自然就有他做出这般选择的理由，我这老东西又怎么会多事？” “毕竟，八奇技、甲申之乱的内幕……这些东西何尝不是导致情况发展至今天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 老人拄着拐棍用力在地上敲打了一下，“丫头，你的经历我知道，那的确是很可怜，但你身上的情况我也知道，长生不死所带来的孤独与寂寞……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宁和承受你那所谓的孤独与寂寞，也要在长生不老这件事情上拼尽全力。” “你可怜么，是很可怜，但你真那么可怜么，恐怕倒也并没有吧？”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厌了就玩……” “我们拼尽全力所创造的社会，难道还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么，不过是一些早已化为尘土的过去……有什么可执着的？” “我要是你……” “在明知道自身有能力的情况下，绝不会像你一样只是考虑自己，最起码……也要考虑一下身边人的感受吧？” “曾经或许是因为溺爱，徐家的人并不想告诉你……” “但我这老东西与你非亲非故，也没有答应要帮你找回身世，最多也就是义务与责任上要将你视为己出，但在我家的教育理念之中，可并不存在‘溺爱’这两个字！” “冯宝宝，你啊你……或许追寻身世这没有错，但若是明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能会给身边的其他人，甚至是给整个社会带来动荡，继续苦苦追寻下去……也未免太绝情了！” 此话一出， 冯宝宝也是极为罕见的产生了动摇， 因为她虽然脑子并没有那么灵光，但也从不会被划分为傻子的类别之中，有些事……她其实一直都明白，只是一直都没有细想。 就比如…… 如果对自己的身世，对那些或许早已死去的家人没那么执着，自己等人是不是就不会与柳小江发生冲突，徐三……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想到这里， 冯宝宝心中对于身世的执着，搞得‘脑子空空’的她又开始头疼了起来，此刻甚至还伴随着一些对于徐三的愧疚一起爆发了出来。 见此， 老人也不由得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几句话，居然会让冯宝宝反应这么大，于是便缓和了语气道： “丫头，刚才的确是我太严厉了，你变成这样之前毕竟也可能只是个普通人，而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也确实是没必要把事想的……” “你住口！！！” 老人话都还没说完， 冯宝宝手中那把中式菜刀，摆弄在空中旋转着迅速飞向了老人，好在一旁看着的查尔斯从一开始就有所防备，直接用自己方才在胸前拔下的菜刀给挡了下来。 “冯宝宝！你疯了么？！” 然而， 查尔斯格挡了飞来的菜刀之后，才刚开口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因为， 他发现远处冯宝宝身上的炁息，似乎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提升了不少，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像是当初某个时间点的柳小江！ 你明明知道对方的实力不弱，但却偏偏无法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任何炁与超能力的存在！ 第683章 她真的疯了 “这丫头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突然……” “老领导，请您立刻躲到阁楼里去，马上通知公司的人过来支援，我……定会竭尽所能拖住她一段时间。” 查尔斯隔着脸谱虽然看不见冯宝宝脸上的表情，也突然间感觉不到了对方身上任何一丝炁息的流动。 但察觉到对方站在原地望向自己二人时的那种‘木讷’眼神，他浑身上下的汗毛也还是因此而下意识的竖立了起来，心中对于自己到底能否护得老人周全也逐渐开始变的没底了。 毕竟，冯宝宝的身法与手段在他看来相当诡异，实力上也显然并不弱于已经得了不死身的自己，而自己……却又偏偏由于方才的疏忽，损失了一条战斗时的惯用手臂。 这时再考虑到老人方才话中明确指出的‘长生不死’，以及冯宝宝身上那种突然封闭了外人对其所有感官的情况； 若非查尔斯有着从柳小江那里得来的不死之身，他甚至会怀疑自己究竟能否在对方手中拖延时间，是否真能坚持到老人将外面的支援叫过来的那一刻。 现如今， 查尔斯只希望远处情况很不稳定的冯宝宝，并未真的像是自身所猜测的那样失去了理智。 “她这到底是……” “我不知道。”查尔斯罕见摇头打断了身后老人的问话，但却完全不敢将自己的眼神从冯宝宝身上挪开，只能背对着老人语气稍显紧张的说道： “但若是按照您刚才的那个说法，长生不死却总执着于自己的身世，而主人明明已经知晓了内幕却闭口不言，也很可能就是由于这女人身上的情况，并非只是失去了关于身世的记忆那么简单。” “您刚才说在后面的那些话，很可能是深深刺激到了她，也可能是不小心打开了某个开关，以至于放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长生不死的怪物……” “不过，现在与其讨论这些，您不如赶快躲进阁楼里面。” “这女人如今在情绪上明显很不稳定，谁也不知道她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一旦这只是她针对外部刺激做出的相对反映，是一种近乎于自我保护机制类的东西，对您老来说……可就危险了。” “她居然如此的脆弱……”老人对此忍不住缓缓皱起了眉头，看着远处疑似已用目光锁定自己的冯宝宝，不免回想起了赵方旭曾针对冯宝宝所说的那种‘神秘’。 “罢了，的确是我这老东西不对，没想到她是如此的脆弱，又是如此执着于自己的身世……” “小查，坚持住，别死了，我现在就给徐四他们几个打电话，让他们亲自过来收拾自己所造成的烂摊子。” 说罢， 老人收回聚焦在远处冯宝宝身上的视线，自顾自地拄着拐棍转身走向了阁楼的内部。 但就在老人转身有所动作的刹那， 原本只是站在原地观望着二人的冯宝宝，居然也随之暴起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而当老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向原位的时候，却只看见了地上枯黄落叶正随着一股微风环绕纷飞。 “休想！！！” 砰—— 查尔斯并未理会老人在自己身后的动作，从始至终都在紧张留意着冯宝宝举动的他，也几乎就在冯宝宝有所动作的同时侧身撞了过去，直接就把化作一道黑影奔袭而来的冯宝宝給撞了出去。 而这种早已有所准备的凶狠撞击，也在将毫无准备的冯宝宝撞飞的同时，使得冯宝宝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严重内伤，更是令其口鼻在倒飞出去的时候渗出了血液。 然而， 一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之后， 查尔斯刚想抓住机会追上去控制住冯宝宝，却发现自己手里的那柄菜刀，不知何时重新跑到了对方手里。 紧接着， 他便见到冯宝宝以一种非人类的动作，居然在空中直接调整好了自己的身形，下一秒更是毫不犹豫的朝着老人所在的位置，挥手狠狠掷出了手里那柄刚刚夺回的菜刀。 西洋菜刀脱手而出， 迅速化作一道闪烁着寒芒的光线，以一种极快速度笔直射向了愣神的老人，目标……无疑正是老人的心脏！ 情急之下， 查尔斯也不管自己是否会受伤了，当即条件反射似的调动了唯一可用的左臂，摊开手指用手掌挡在了菜刀前进的路线上。 毕竟，在他这个已经没有了其他去处的外人眼里，正是身后那位老人给了他一个还算不错的工作，平日里也像是在对待自己的晚辈一样对待他这外人，也从未由于他的皮肤与长相而区别对待。 老人甚至还亲自为他办理了身份手续，希望他将来也能一直留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与那位主人一样凭借悠久的寿命逐渐成为一位守护者…… 查尔斯可不是什么恶人。 他之所以会是一位纳森岛的战士，也并非是由于曾经做过什么恶事，是为了躲避灾祸才会跑到纳森岛那种地方。 他与温莎一样都是从小诞生于那片残酷之地，被动继承了自己那对早已死去父母的岛民身份，成为纳森岛为王效忠的一名战士也无非只是为了生存。 所以，当成为一个自由的人，能自己选择生活方式之后， 他自然也是把老人对自己的态度看在了眼里，所以才会像是之前那样说出一些违背身份的言论，希望老人能够改变想法不要为了所谓的‘大义’而死。 危急时刻， 莫说是基于自己这种贴身保镖身份，为了老人搭上自己仅剩下的一条手臂，他就算是死……也一定得死在老人的前面！ 噗哧！！！ 查尔斯几乎想也不想就用手挡在了菜刀飞射的路径前，更是毫无疑问的直接被锋利刀刃刺穿了手掌，但他还是忍着剧痛立即握紧拳头成功拦下了菜刀，避免了老人在自己面前被杀的那种局面。 “小查……” “我没事！您快走！留在这里……您只会给我添乱！” 闻言， 老人立马识相的闭上了嘴； 他看了眼手掌已被刺穿，但却强忍着疼痛挡在自己面前，正在一点点将菜刀拔出的查尔斯，随即便叹息着放弃了心中的那点人性，拄着拐棍转身自顾自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感受着身后那位那老人已经进入了屋内，查尔斯这才终于放心似的暗自松了一口气，而后立即用力拔出刺穿手掌的那柄西洋菜刀，无视掌中正在大量流淌的鲜血，将其扔在地上狠狠踩断刀刃。 “来！继续！有我在……你别想伤害那位老人！” 听到这句话， 冯宝宝略显‘木讷’的看了看那位挡在阁楼门前，明明已经对自己不再具有任何威胁的彪形大汉，似乎也是有些无法理解这人到底为什么要阻拦自己。 毕竟，自己的目标明明不是他，而挡在自己前面……最终也一定会被杀！ …… 老人回到阁楼内部之后，立刻走到客厅电话前拿起了话筒，却发现电话的线路居然也不知何时被切断了，无论怎样操作……他所能听到的也只有那无尽的忙音。 不过， 他在狠狠扣上电话的话筒之后，脸上倒也并未显得有多么愤怒，而是直接转身来到了自己的书房，无视了桌上那两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并坐在书架包围的桌前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 随后，他便伸手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找出了之前从柳小江手里得来的，那种已被对方仔细改造过的法器戒指…… —— 京城， 郊外村庄， 此时的柳小江在屋内与二壮喝的差不多了，才正故意趁着酒精的麻痹准备脱了衣服上床睡觉，结果却刚把衣服脱到一半，便发现了一旁法器戒指上的某个指示灯，居然久违的开始闪烁了起来。 见此， 尤其是在想到了那个闪烁指示灯背后所代表的人， 他也是几乎立刻就调动体内的炁息驱散了大量酒精，随即马上拿起法器戒指接通了与那位老人的秘密通话。 “……您居然也能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 “你在哪？” “京城……” “你小子现在赶来我这里需要多久？” “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冯宝宝究竟是发什么疯，又或许真的是我这老东西说错了话，总之……你若再不来，恐怕之后也只能见到我和小查的尸体了。” “什么？冯宝宝？？？” “没错，那丫头如今就在外面，若不是小查拼上性命保护，我可能连与你通话的机会都没有，但我也不知道小查在外面到底还能支撑多久，倘若你不能及时……” “五分钟。” 柳小江理解了那位老人的意思，当即便毫不犹豫的挂断了通话，并将身上已经脱了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了回去。 “发生了什么？”二壮本来还在疑惑柳小江的行为，但见到自己男人脸上此刻的表情，自然也不可能会继续那所谓的儿女情长。 “出事了。”柳小江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还算冷静的开口回答道： “冯宝宝似乎是要刺杀那位老人，估计就是因为理解了自己的执着一文不值，甚至很有可能永远都无法得知真相……崩溃了。” 话说至此， 柳小江已然重新穿戴好了衣物，并直接走到了房间内的窗台前，“起来准备一下，顺便叫醒老马，我可能会带着冯宝宝一起回来。” “现在？”二壮对此也是不免微微一怔。 “现在。”柳小江打开窗户头也不回的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一直留着那修身炉的材料与图纸，眼下他所制造的如花数量虽说不多，但也足够在短时间内支撑他复原修身炉了。” “你亲自过去让他抓紧时间制造修身炉的框架，至于那炉子最为重要的核心零件……等我回来！” 说着， 二壮便见到屋内窗前已没了柳小江的身影，唯有那正在肆虐着吹起窗帘导致窗框轻微作响的风浪，能够证明柳小江至少在离开前确实站在那里，并且还留下了那样一番不符合原定计划的言论。 这无疑就表明了柳小江之所以要让马仙洪，立刻抓紧时间制造出那种令其很是讨厌的修身炉，本意……根本不是为了自己那所谓的计划，而是为了外面那个正在犯傻的冯宝宝。 “哼，烂好人一个，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 与此同时， 哪都通公司总部， 大会议室， 张楚岚通过手机与交给冯宝宝的监听器，得知了此刻正发生在老人那边的大致情况，顿时冷汗直流的摘下了耳机，接着直接起身走向了会议室门外，完全没有理会座位上张灵玉的疑惑。 但在大家仔细商谈后续开战细节的会议室中，也许是谈及到了一些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的事，张楚岚的这番举动很快便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一些人原本是觉得张楚岚这个小滑头，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才会站起来。 但当他们见到张楚岚毫不犹豫的走向会议室门外，以及这个小滑头脸上的那种沉重表情之后，那种期待……也逐渐转变成了些许的怀疑。 “张楚岚，你要做什么？”任菲或许原本就觉得张楚岚等人没资格参加会议，但考虑到徐四非要给张楚岚与张灵玉安排助理的身份参加会议，她想到公司当前不稳定的局势倒也并未多说什么。 不过，眼下一个利用助理身份才能参加会议，在会议过程之中却又说走就走的家伙，也着实是让一直都很遵循于规矩办事的任菲眼皮狂跳了起来。 闻言， 感受到周围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张楚岚这才在慌乱之中反应过来，终于想起了自己此刻到底身在何处。 “任小姐，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实在憋不住了，内急……只是内急而已，你们继续，各位继续哈。” 放屁！ 在场对张楚岚有所了解的人，甚至就连陆瑾也根本不信张楚岚的解释。 因为在他们眼里看来，张楚岚就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平时办事不说很稳……也绝不可能像是眼下这样，令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内急…… 什么样的‘内急’能把他张楚岚逼成这样？ 能让他慌乱的忘了这是什么场合？ 究竟又有什么…… 居然能让张楚岚口不择言，只想赶快找理由离开此地？ 这小子心里头一定有事儿！ 而且还是大事儿！ 第684章 货真价实 “楚岚，是外面出什么事儿了么？”在场的风正豪显然要比除了徐四与张灵玉之外的其他人，更加了解张楚岚这种年轻人的不简单，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比其他人更为重视张楚岚为何参加会议。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叫星潼他们过来帮你……无需与我风家客气什么。” 一句话， 不管在场的门派大佬们是否了解张楚岚，也随之彻底敲定了张楚岚‘心中有事’的事实，引导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起了张楚岚，究竟为何非要在此时找理由一个人离开这里。 “这到底是遇见了什么？”陆瑾也是眼神疑惑的看向了张楚岚，“你小子可不是个轻易冲动的人啊。” “呃……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张楚岚越是因为冯宝宝的问题着急，眼下就越是很难像平时那样保持冷静，以至于短时间内完全想不到用什么理由，才能完美解释自己方才一反常态的表现。 这时候再加上风正豪的有意为之，张楚岚甚至也只能祈求自己，真的能凭借打马虎眼蒙混过关； 可惜在场的人全都不是什么善茬，而且还刚好在讨论最为重要的一件事，张楚岚作为在场不少人所认定的‘聪明人’，若无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恐怕一时间也还真就难以脱身了。 毕竟，他也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宝儿姐发疯了，甚至是不知为何想要威胁那位老人的安全，自己再不去……一切怕是也都晚了。 但这种事儿要是说出来了。 那么张楚岚今天走不走得了也就不重要了，因为在场的所有人肯定也都会代替他做出决定，届时不仅自己宝儿姐身上的秘密会被公之于众，哪怕事后是想以死解脱，也肯定没那么容易了！ 一个身上秘密与甲申之乱的内幕有关，甚至是掌握了另一种长生不死状态的‘宝藏’，恰好出现在了大家都没什么把握对付嬴勾的时候，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有人会放过自己那位宝儿姐！ 此外，就别说宝儿姐现在正要做的事，任谁看都是那种不可原谅的大罪了！ 张楚岚觉得自己若是能赶在冯宝宝对那位老人造成伤害前，及时赶到那边阻止冯宝宝乱来，考虑到老人的态度或许还能有条生路，但要是无法脱身真等老人被杀了，他们这几条人命都是轻的！ 谁TM能担待得起摧毁整个世道未来的责任！？ 但越是细想这些问题， 张楚岚此刻就越是难以保持冷静，头脑昏乱的简直与一团浆糊毫无区别，他面对着在场众人那种怀疑的审视，除了挠头傻笑强行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基本也就像是个傻子一样什么都做不到了！ 可偏偏张楚岚越是这样，在场对张楚岚有些了解的人，也就越是怀疑他此番异常举止的缘由…… 然而， 就在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逐渐僵持的气氛下， 徐四却充满歉意的弄灭了手中香烟，站起身主动开口帮助张楚岚解围道： “各位，不好意思啊，其实是我的问题……” “诸位也都知道我三哥不久前死在了嬴勾手里，连带着我们徐家在华北那边买下的房子也给烧了，就在刚才……手底下的员工给我发了消息，说是我三哥的葬礼缓解出现了问题。” “所以，我就给张楚岚发了短信，希望他能作为我的亲信前去处理下，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对我三哥的感情也很深，以至于突然忘了这到底是什么场合。” 说着， 他伸手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并让其显示出了与张楚岚的聊天页面，道： “在场要是有谁还不愿意相信的话，尽管来查看我和楚岚用于联系的手机便可，但也还请诸位能原谅我们华北今天的没规矩，实在是……对不起诸位了。” 说完， 徐四甚至双眼通红的朝着在场众人鞠了一躬，搞得在场大部分不明真相者一脸的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刚才那种眼神多少也是有些过分了。 毕竟，在场众人对于华北地区的情况也都略有耳闻，几乎没谁不知道徐老三先前已经死在了嬴勾的手里，只是因为公司董事们的死而暂且遗忘了大区经理这种小人物。 眼下，既然徐四都已经这么说了，甚至还充满歉意的给众人道了歉，都是有脸面的人谁又真会去查看徐四的手机，于是……大多数人也都随之收回了针对张楚岚的怀疑与审视。 “徐老三么，原来是这样啊……” “徐负责人没必要与我们道歉，方才确实是我们几个老东西疑神疑鬼了，不知……这竟然是徐三先生的丧事。” “徐四先生，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是啊是啊，徐三先生已经牺牲了，那既然是丧事上出了岔子，要不……徐四先生您也走上一堂，徐三先生毕竟是您的亲哥，这有公司其他几个负责人，还有我们这些老东西看着就够了。” 闻言， “多谢诸位的理解。”徐四通红的双眼略微缓和了一点，随之更是眼神极为坚定的摇了摇头，道： “不过，人在什么位置上，就该做什么事儿，我是公司华北大区的负责人，在今天这个时候……有责任与其他同事一起站出来主持局面，我三哥的事情有楚岚帮忙就已经足够了。” 说到这里， 他立马转头看向一旁仍在愣着的张楚岚，催促道： “你还愣着做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么，三哥的事儿……之后就全都拜托给你了，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四哥……”张楚岚并非不理解徐四的意思，愣神也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之快，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及时配合了自己，并帮助自己相对及时的在这种场合下解了围。 “您放心好了，三哥的事儿，我一定办妥，不让您分心。” “嗯！去吧！” 接着， 张楚岚就在与徐四的一唱一和之下，很快独自离开了公司总部大会议室，过程中完全没有多看那几个仍在怀疑自己的家伙。 毕竟，只要真正的问题没有暴露，依据老人的身份与周边情况来看，也就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接下来也只需要及时赶过去，阻止自己那位宝儿姐继续犯傻就可以了，剩下的……也只需交给安然无恙的老人亲自定夺。 此事只要还未引起太多人注意，只要不被贪婪之人注意到宝儿姐…… 以那位老人慈悲的性格，以及对待世人的那种无私态度，他觉得自己只要能够去的及时，能够及时阻止宝儿姐继续犯傻，自己等人也就还能有一条活路！ 相反， 若是被太多人注意到了此事，甚至被人注意到了宝儿姐身上的秘密，届时……恐怕就算是那位老人，也未必真能自己做主了！ 宝儿姐！你到底怎么了？ 千万别再错下去了！ 你可别让事情，走到没有任何缓和余地的那一步啊……算我求你了！ 不过可惜，此时根本没人能听见张楚岚内心之中的祈求，哪怕他现在真的挡在了冯宝宝的面前，恐怕也很难让对方冷静下来听自己一句劝…… 所有人都不理解冯宝宝眼下的状态！ 除了柳小江！ 会议室内， 随着张楚岚的离开，以及徐四满含歉意的重新坐回位置； 任菲这才不动声色的暗地里瞟了眼徐四，显然她也是在场那些仍在怀疑张楚岚的人之一，只是基于各种理由并不会站在外人的角度上，针对‘自己人’的一些怪异行为举止而说的太多。 规矩，使得她不能对张楚岚的行为视而不见； 但同样也是自己的那种规矩，导致了她并不会真的毫无理由敌视任何一个自己人，更不会站在周围那些‘外人’的角度上说自己人的不是。 当初，若非她根本不知道苏诚想干什么，只是按照上面的要求派黑管叫来了柳小江，又怎会配合苏诚那看似很是合理的计划，从而间接导致了‘嬴勾’这种灾厄的形成？ 苏诚的欺骗与利用，以及‘嬴勾’这灾厄的单身，再算上后续出现在异人圈内的一系列事件…… 这些事情早已成为了任菲心中的阴影，促使她将自己也当成了一个脱不了干系的罪人，因此即便今天主动站出来主持了公司的局面，但再做起事来也根本不像是曾经那样充满自信了。 她如今其实很怕因为自身的盲目自大，再让异人圈内出现什么难以接受的损失，因为若是再来一次……也就很可能是会给众人带来毁灭了！ 所以，她很快便从一个极端，迅速滑向了另一个极端，从极度的自信变成了一个毫无主见，只会追问他人意见的花瓶，但也好在眼下站出来住持局面的，实际并非只有她这一个大区负责人。 她接下来只要找准一个合理的规矩，并按照这种规矩来决定自身行为就够了。 “张楚岚这小子倒也算有情有义了。”陆瑾完全相信了徐四给出的解释，于是便在沉默过后开口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即便在他原来的固有认知之中，张楚岚其实是个挺不要脸的滑头小子。 “呵呵呵……”风正豪就坐在与陆瑾同一排位置的不远处，听到这话倒是深感好笑的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明确开口对此表示否认，但那脸上的意思……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滑稽的事儿。 只可惜， 除了徐四之外，在场众人都因为‘嬴勾’二字的棘手，并未注意到风正豪脸上的那种表情，全都当他是在赞同陆瑾的观点了，毕竟他风家在明面上对张楚岚的态度，一直都是人尽皆知的友善。 而徐四； 他则是因为风正豪的这般表现，以及对方此前的那种故意‘针对’，开始默默回想起了风家最近的一连串动作。 —— “给我死！！！” 查尔斯艰难避开了冯宝宝贴身的致命攻击，故意卖了个破绽导致浑身是血的身上又添新伤，但也立刻抓住机会拼尽全力握紧早已没了知觉的左拳，朝着冯宝宝戴着的脸谱狠狠一拳打了过去。 砰—— 冯宝宝虽然反应很快，抬起双手挡住了查尔斯的重拳，但却难免因为力量上的差距而吃了亏，以至于并未完全防住查尔斯这不要命的一拳。 她倒飞出去翻了几个跟斗稳住身形，脸上戴着的戏剧脸谱却也因此碎裂了一半，很快便化作细小的碎片逐渐掉落在了地上，而随之暴露在空气中的下巴与脸颊，也是难免显得有些狼狈了起来。 但可惜， 也只是短短数个呼吸之间，查尔斯给冯宝宝双臂造成的震荡，以及下巴与脸颊上造成的擦伤便迅速愈合了，以至于她很快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再次提着中式菜刀迅速冲向了查尔斯。 反观查尔斯； 他虽然凭借超过冯宝宝的力量，以及在柳小江那得来的不死之身，并未在短时间内败于冯宝宝之手，但由于真正开战前就已经损失了不小的战力，方才那一拳……也已然是他最后的手段了。 眼下， 面对着再次提刀冲向自己的冯宝宝， 查尔斯就算有心也并非铁打的机器人，浑身上下的伤痕即便不至于让他死去，但也足够从侧面不断削减他体内的炁力了。 他抖了抖尽管并未遭受太大损伤，但却早已彻底没了直觉的左臂，却发现自己现在就连简单的抬手都做不到了。 于是， 他便在眼看着冯宝宝来到面前高高跃起，那柄被举起的中式菜刀在月下闪烁着寒芒之时，释怀般看了眼冯宝宝身后还算皎洁的月亮，随之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脑中闪过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啊，真的好想看看，您二位所说的那个世界，究竟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闻言， 高高跃起正要用手中菜刀顺势劈下的冯宝宝，戏剧脸谱下的双眼虽然闪过了一丝犹豫，但手上动作却并没有出现片刻的犹豫与纠结，反而毫不耽搁地直接用力朝着查尔斯的头顶迅速劈下！ 而那高速落下的刀刃闪烁着寒芒，也仿佛在查尔斯的眼前形成了一轮残月！ 第685章 仍有差距 “唉……” 算算时间； 考虑到外面逐渐平息的动静； 老人独自坐在阁楼书房的桌前，想要通过桌子下面的某个特殊按钮，叫来附近军区时刻准备着的防卫力量，以求自己与查尔斯两个人能在最终活命。 但最终却还是因为种种顾虑而放弃了此等做法，他并不想让外面任何人察觉到发生在此地的情况，更不能用大量普通人的死来换取自己与查尔斯的命。 毕竟，事情大多都已经被安排好了，眼下就算自己真被人给杀了，也并不会影响到后续计划的实施，最多也就是需要由另一个人在未来承担这份罪孽罢了。 何况，还有柳小江在。 老人并不认为自己一个普通人的死，就会导致二人后续一系列计划的失败。 所以，在摇头叹息着放弃了活命之后，老人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衣领，随之拄着拐棍缓慢起身离开了书房，并毅然决然的顺着楼梯走向了阁楼的后院。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死的没有任何价值。 老人虽并未想到自己今天会死在冯宝宝的手里，但也好在事情一步步发展至今天，他认为自己早已发挥了体内的所有光与热，早已经体现了自己这条老命剩余的最大价值。 因此， 他根本不怕死！ …… 阁楼后院， 查尔斯见到自己面前高高跃起的冯宝宝，释怀般地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即刻降临。 结果， 他明明是在冯宝宝凶狠劈下手中菜刀，才终于将自己的双眼紧紧闭上严丝合缝，但却迟迟并未感知到刀刃入体的冰冷与撕裂。 接下来， 更是足足十几秒的时间过去了， 查尔斯这才终于耐不住疑惑睁开了双眼，亲眼见到了原本在自己面前高高跃起的冯宝宝，此刻依旧维持着那种空中用力将菜刀下劈的动作。 只是， 拿菜刀在空中形成了一轮残月之后，却并未准确顺着自己的头盖骨狠狠劈下，反而连带着手拿着菜刀的冯宝宝一起‘僵’在了空中。 对……就是僵在了那里！ 冯宝宝仿佛是被时间所禁锢了一样，亦或像是电视机画面被人用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维持着先前动作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停滞在了那里！ 而刀刃…… 也恰好停在了查尔斯脑门上方不足一厘米的位置上，若非完全能感知到刀刃附近所传来的那种锋利与冰冷，他甚至会怀疑自己眼前所见到的画面是否真实无误！ 又或者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下了地狱！ “你做的不错。”一道突然从背后传出的清冷声音，差点把浑身是伤的查尔斯吓得跳起来。 但好在他如今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以至于就连站着都已经是在咬牙硬挺了，所以也并未针对背后声音做出太过的反应，幸运的也并未由于剧烈动作而牵动身上的伤口。 “主……主人？！”查尔斯艰难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发声之人，却发现来者毫无疑问正是自己那位强大的主人——嬴勾！ 倘若换成是以往， 他这种‘未经允许’便跟随在老人身边的行为，再见到曾经那位亲手杀光了纳森岛上所有人的主人，心里面也难免会由于自身过线行为而对柳小江产生恐惧。 但眼下，尤其是在知道了自己这位主人，暗地里其实与那位老人是合作关系，而自己又差点死在了冯宝宝手里的时候，他能一回身就见到自己这位强大无比的主人，那该死的安全感简直爆表！ 更何况，自己背后这位强大无比的主人看起来，似乎也并未怪罪自己之前那种‘未经允许’的行为，没听见尊敬的主人开口便是夸奖自己这仆人做的不错么？ “嗯，不要反抗，为你治伤。”柳小江说完便操控着炁息化形出了一只黑色大手，并且毫不耽搁地直接操纵大手伸向了查尔斯的头顶。 见此， 感受着头顶那只黑色大手毫无威胁炁息，查尔斯立马选择乖乖听话的敞开了心房，任由身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也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任由柳小江这位主人浏览。 片刻之后， 查尔斯身上密布的伤口就已经不见了，甚至之前被挑断手筋的惯用手臂也恢复了自如。 柳小江挥手驱散了那只化形而来的黑色大手，并在察觉到老人已从阁楼内部来到身后之时，道： “还好来得不算晚……” “我今天要是再来晚一点，您老是不是也就准备赴死了，这是真要把烂摊子全都扔给我来处理啊……您可真看得起我。” 柳小江显然是很在意老人的死活，因为老人一旦死在了冯宝宝的手里，死在了所有事件彻底告一段落之前，那么事后也就很难有人接替老人的位置了。 毕竟，现今有资格接替老人位置的普通人，思想上可未必真的能与老人保持着高度一致，接下来就算能通过老人死前安排明白计划的目的，也不一定会希望未来是老人与柳小江所期待的未来。 况且， 老人可不知道自己的所有安排，甚至不清楚自己其实有能力避免损失，所以还要在最后充当那个承担罪孽的人，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能有这个魄力么？ 柳小江很欣赏也很佩服老人的能力与魄力，所以才愿意在老人的建议下逐渐将计划完善到这一步。 否则，按照他最初的那种简单想法，也只是以恐惧逼迫人们必须做出改变，促使人们不得不在死亡面前寻找‘后路’而已。 像现在这样既要给予人们绝望，又要给予人们希望，还不能把事做得太过的计划，实际也可以算是老人一个人的想法，因为就是他主动要帮柳小江寻找平衡点，也是他坚持要让社会发生变化。 倘若在计划开始前换做其他人，且不说那人是否能像老人一样不含私心，在执行计划每一步时都能恪守完全‘中立’的态度，柳小江这异类是否真的愿意承认另一个普通人……也还两说呢！ 一个之前并不存在任何主见，对普通人与异人矛盾视而不见，后续也只是按照老人的安排办事的家伙，又如何能凭借‘傀儡’一样的身份取得柳小江的信任？ 所以，老人还不能死，起码在计划成功与社会真正稳定下来之前，柳小江不认为真的有谁能来顶替老人的位置，也不认为普通人之中真的有谁能比老人做的更好。 至于查尔斯的死活…… 柳小江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出手救他也完全就是因为正好赶上了，并且也确实看明白了这货与老人之间建立起的感情。 而且，就算今天来晚了，他也有能力复活老人。 但那时若是没见到查尔斯的表现，他甚至也很有可能不会复活这么一个‘外人’，即便这家伙曾经也算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手下。 毕竟，此次若非这冯宝宝发了疯，也根本不会有人敢威胁老人的安全，查尔斯这保镖是否存在也并不具备什么必要性。 “我当然很看好你小子，毕竟是将来脚下这片土地的守护神，你在未来可比我这老东西重要多了，何况后面的事我也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我死不死……影响并不大。” 老人拄着拐杖望着柳小江的背影微笑道，但话虽然是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可见到柳小江真的及时赶了过来，跟在自己身边的查尔斯也并未死去，他也难免还是暗自微微松了口气。 “五分钟……” “想不到你还真的及时赶过来了，难不成你小子现在真的会飞么，又或者说……你们全性的根据地距离这边并不远，居然还给我这老东西搞了个灯下黑么？” 对此， 柳小江并未给出明确的回答，反倒抬眼看向了被自己‘定’在空中的冯宝宝，道： “冯宝宝，这丫头的精神确实很不稳定，甚至可以说是本就残破的一张纸，被您那些话给刺激的直接撕成了碎片。” “那种并不完善的自我保护机制，倒是能让她变回以前那张残破的白纸，但谁也不知道整个过程具体需要多久，而且想让她自我恢复……杀了您这位给予她外部刺激的人，恐怕也是必须的。” “不过，此次的受害者毕竟是您，所以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理她这……” “放了吧。”老人面色平静的摇头说道。 “既然你小子都这么问了，那就摆明了是说这丫头还有得救，倘若真没办法了你还会这样问么，恐怕不用我这老东西说什么……你为了计划上的稳定，也肯定会把她给杀了。” “您难道一点也不怪罪她么？”柳小江对此颇为意外的回头看向了老人。 “要知道……就算真的是有所准备，万一死了也不影响什么，您老可也还有事没做完呢，这么一个差点威胁到您老的疯子，您对这丫头难道一点也不恼火么？” “那好……下手吧，就在我面前，把她给我杀了。”老人闻言立即开口说道。 “……”柳小江。 “这不还是么？”老人见到柳小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你小子明明就下不了手，我之前可在小赵那里听说过，你和华北地区几个孩子关系密切，既然都已经给你一个台阶了，你还一个人在那犹豫些什么？” “难道我这老东西真要她死，你就能对这丫头下得去手了？” “您这样说真的对么？”柳小江故作平静道。 “如果我真与华北大区的那几个人关系不错，那徐三……又怎会死在我的手上？” “他真的是死在了你手上么？”老人微笑道。 “我怎么记得那徐家的小三，是死在了你身边一个女人的手里，而且还是在他极大程度冒犯到你的情况下，最终死在了你的示意之下，而并非是被你亲手所杀。” “小江，倘若是个外人，是个与你毫无交情，但明确走在正道上的人，在行为和语言上触犯了你的逆鳞，一个好人……难道就不会被你亲手挫骨扬灰了么？” “……”柳小江。 闻言， 柳小江几乎找不到任何能够反驳老人的话，于是便转头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言的查尔斯，但却发现对方非常识趣的一直并未认真倾听二人对话，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行动彻底停滞的冯宝宝身上。 找不到发泄口…… 他也只能默认了老人所说的一切，而后再次转头看向了半空中的冯宝宝。 “那我便领了您这个人情，也替冯宝宝感谢您的慈悲了，这丫头……之后就由我带走处理了。” “她的身世的确很可怜。”老人看着柳小江用了不知什么手段，竟能让空中停滞的冯宝宝漂浮在身边，随之赶在柳小江真正离开前开口说道： “一开始就没有，或者说不正常，亦或我们……也许都没办法理解她的执着，理智上更不能承认她那为此甘愿搭上自己，以及身边其余所有人的想法。” “但在感情上，恐怕就连我也无法否认，她……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柳小江正要带着冯宝宝离开此地，听到这话却不由得立即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了阁楼前与查尔斯一同站着的老人。 “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愿意放过这丫头，不计较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一方面是因为你小子的意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老人拄着拐棍缓缓开口说道。 “但更重要的是……” “我作为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在了解到她的那些经历之后，也很难不对这丫头产生同情心，因而……我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反正最多也只是个没啥志气的小丫头片子。” “但你小子不同，你和我不一样……” “当然，我这并不是说你我在感情上有所区别，你是个异类……所以无情，相反我觉得你在这一点上，可能要比我这老东西更人性化，你很在意这丫头的情况，甚至也希望插手她的人生。” “我作为她人生之中的一个过客，可以因为同情心而可怜他，但也因为只是个过客……我认为我对她最好的帮助，就是在这个位置上无视她的存在，一直到她哪天真的有了成为威胁的可能。” “而你……” “你对这丫头或许存在着朋友之间的感情，所以才会比我更想要插手她的人生，甚至是想用自以为的‘好意’提前为她安排好一切。” “小江，朋友之间可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她那个蠢货老爹，自以为是的安排对她而言……真的好么？” 第686章 你这不是自私 “我只是足够自私罢了。” 柳小江抬眼望向漂浮在自身左侧空中的冯宝宝，随即脸不红气不喘的直视着老人的双眼，道： “我承认您老看的确实不错……” “我的确是将这家伙当成了友人，初衷……或许是因为同为异类的同理心，又或许纯粹只是因为可怜她的遭遇，所以并不想见到她这与我差不多的存在，最终放下大逍遥、大自在而走向毁灭。” 说到这里， 饶是柳小江脸皮够厚，也不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作为一名修道之人……” “我自然很清楚‘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含义，因为这本就是我道门先辈亲口所言的一句哲理。” “但这句话，其实也是要分辨情况的……” “我的确不是一条水中的游鱼，所以很难理解这些水中之物的想法；可我虽然不是冯宝宝本人，却依旧能通过作为同类的同理心，大致推测出对她本人而言，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当然知道在冯宝宝眼里，身世的重要远远超过了所谓的生死，为了找回自己的身世，她甚至不惜放弃一切，哪怕自身其实已是世上难得的一种存在，哪怕自己距离逍遥自在仅有一步之遥。” “我能理解这种想法，但不赞同这种理念……” “我明白我们这种寿命近乎永恒的存在，孑然一身到最后，终有一天会变成只能依靠着记忆活下去的生物，而她却连这份记忆之中最为宝贵的部分都没有，‘危机感’必然使她对此趋之若鹜。” “尽管就连她自己可能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执着于过去的身世，甚至不惜为此无视身边所拥有的‘现在’……” “但我知道……” “冯宝宝之所以会是今天这样执着，本质就是因为她并非凭借自身做到了长生不死，而是通过其他方法、付出了一定代价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其中……就包括了那部分最为宝贵的记忆。” “而且……” “这一切都是在她本人并不知情的时候发生的，以至于就连那部分其实并非长生不死代价的记忆，也是因为有人觉得她‘忘了’或许才最佳，才能让她成为那种无忧无虑、大逍遥大自在之人。” “当然……” “这种情况也很有可能并非谁的自以为是，反而更有可能是在造就了冯宝宝的长身不死之后，有人想要利用这种方式来保护冯宝宝今后的安全，又或许想要保守如何‘造化’长生不死的秘密。”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件事的真相究竟如何，因为这一切都是在某种‘造化’真正完成以后，纯粹是基于某人的个人想法而最终发生了变化的一种结果，与之所以造化冯宝宝的初衷并无关联。” “我真正在意的……” “也只不过是冯宝宝究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又到底为何非要为了当年的一些事情买单不可，我在意的……只是冯宝宝这个人，而不是她身上发生的事。” “她之前与我转达过张楚岚的几句话。”老人对此点了点头，道：“说是……” “你其实一早就知道这冯宝宝的身世，但却明确表达了不会在此事上帮忙，所以……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这老东西的身上，希望我能在事后的将来，帮忙从你身上问出这丫头的一些过往。” “现在看来……” “恐怕不管究竟是谁，只要想问这丫头的身世，你为了满足自身对她的期望，也是一定会选择闭口不提的吧。” “毕竟，你因为足够自私，所以只在意自己，你不希望友人走向毁灭，因此才会选择对其身世进行隐瞒，而她的身世问题一旦被其所知晓，也就一定会在未来将其逐步引向毁灭。” “没错。”柳小江对此也并未否认，反倒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长生不死……” “我自己便能做到这样的事，也能让身边的人一起长久活下去，所以我根本不在乎那所谓的羽化，也不在乎冯宝宝身上存在的秘密，我只是不愿见到友人，为了我所认为的‘小事’而死。” “我可以忍受我所认同之人，背离我的愿望与期待走上自己的路，只要这条所谓的道路并非通往毁灭，哪怕过程很痛苦我也愿意让他自己承受。” “但若是一条我所能预见的毁灭之路……” “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友人，在我目光所及之处由于一时的冲动，最终走上了一条除了毁灭别无他物的道路，即便……他们可能会因为我的自私，而产生针对我个人的恨意。” “但因为你的实力，以及修为所带来的眼界，你这种‘自私’若从长远来看，他们也终有一天会感谢你的……不是么？”老人这才明白了柳小江所谓的自私，其实也并不全是在满足私欲。 毕竟，人家刚才自己也说了，只要不是通往毁灭的道路，哪怕友人为此感到痛苦与疑惑，他也并不会选择插手友人的选择。 而一条通往毁灭的道路，甚至是除了死亡什么都没有，就算是友人自己所做出的选择，但这种事若站在客观理智的角度来看，谁又能说它其实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呢？ 死了！ 可就没了！ 什么也都没了！ 一切的一切也就都没意义了！ 老人刚才即便是能够坦然的面对死亡，并由于早已发挥完了自身所有的光和热，所以才可以无视死亡这种事所带来的恐惧，但只要情绪上真正的冷静下来，谁他娘的会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 都说英雄死而后已，但只要成了英雄之事，不死……难道就不是英雄了么？！ 英雄之死之所以会有意义！ 那也是因为英雄慷慨赴死时所做之事，必将在后世永远存活于人们的内心之中！ 他们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也是活着！ “也许吧。”柳小江对于老人这些话同样并未给予一个明确的回答，因为他觉得自己毕竟是做出了有违冯宝宝本人意愿的选择，客观上来讲就算再正确，主观上来讲也是个烂人。 “不过，我并不奢求对方的理解，她能好好活在当下就已经足够了，为了已然不在的过往而牺牲现在，在我这种自私且自大的人看来……着实是太傻了。” 老人能够理解，而冯宝宝不能理解，那么这‘正确’便毫无意义！ 老人如此客观，也难免会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归根结底也是他自己并非此事的当事人，并不能完全用他所理解的正确来代入冯宝宝。 而且， 柳小江在此事上真正重视的也并非老人，而是冯宝宝这个真正会被自己所影响的友人。 “那……你小子回去打算如何处理这丫头。”老人伸出拐杖指了指仍然漂浮在空中无动弹的冯宝宝。 “既不愿意帮她满足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又不愿意让她继续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惹事，难不成还要将这丫头近乎永远的囚禁在身边么？” “关于这件事……”柳小江缓缓伸手从怀中掏出了噬囊，随之解除了束缚着冯宝宝的能力，接着直接一个异常凶狠的手刀将冯宝宝放倒，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一下是否会将对方打成傻子似的。 “我觉得您老作为一个普通人，应该也还是不要太过了解为妙，毕竟您老不在意的东西，等未来有了继承者之后，他在不在意可也就两说了。” “你这……”老人亲眼见到柳小江用手砍在冯宝宝身上时发出的巨响，当下见到冯宝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起了柳小江到底有没有轻重。 “……真的不会一下把这丫头给达成白痴么，要知道这丫头的脑袋似乎本来就挺瓜的。” “哦……没事儿的，她远比您想象的结实，太轻了反倒对她不起作用。”柳小江看了眼头上顶着大包趴在地上的冯宝宝，随即便用手中经过改造的噬囊将其直接吸入了法器。 “您接下来也可以放心了，除了冯宝宝这几个不懂事儿的家伙，外面也根本不会有谁敢对您老人家下手，今日一别……或许就是永别了吧。” “啊……”老人对此微笑着说道：“小江，我会把能做的都做完，未来……一切可就都看你们的了。” “您还是要承担那所谓的罪孽么。”柳小江见此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老人，但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阻止对方的话。 “算了……” “既然您觉得那才是正确的选择，我一个对权力与地位毫无兴趣的看门狗，也就不再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来考虑这种事儿了。” “你绝不是看门狗。”老人摇头道。 “你一定要成为脚下这片土地真正意义上的守护神，未来……如果像我这样的人真的有人犯了傻，你有那个责任及时出手将影响降到最低，然后再以守护神……或是灾厄的身份给予警示。” “哼哼……”柳小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您难道不怕我出尔反尔么，要知道……我若想颠覆这世道的一切，到那时可就没人能阻止我了。” “我不怕。”老人微笑道：“而且，难道你现在想要颠覆一切，就有人能够成功阻止你嬴勾了么？” “人可是会变的……” “与其相信外面的他人，我更愿意相信一个在拥有绝对力量时，还愿意坐下来与我仔细商讨未来的异类。” “……您赢了。” “哈哈哈……老东西这一生，就没怎么输过。” “……” …… 柳小江离开以后， “……原来这小子还真他娘的会飞啊。”老人抬头望着已不见柳小江身影的夜空，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查尔斯站在一旁看着无视颈椎病，忽然将脑袋仰的那么高的老人，道： “老领导，您是不是颈椎病又犯了，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医生叫过来……” “……”老人。 “……”查尔斯。 “……去吧。”老人沉默了良久后忽然开口认怂道：“啧，小江这小子哪都好，就是一点也不知道尊老呢，这他娘的嗖一下就飞走了，也不知道老头子我心脏受得了受不了。” “好，我现在就先扶您进去，然后马上去叫医生过来。” “嗯，你最好也是嗖的一下就去，然后嗖的一下就马上回来，老头子我习惯习惯就好了。” “……” “怎么？不会？你个完蛋玩意儿！人家都会你怎么就不会呢！小查你还是不是个年轻人了！咋就没有点志气！不会学啊！” “老领导，您今天心情真好。” “呵呵呵……你也看出来了，没办法啊，他真的来了，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件好事，起码确认了这小子并没有在秘密计划着什么，或者说……不管做什么，至少都不会是我所不愿看见的。” “但，主人杀了公司的所有董事，您之前不也对此很是……” “唉，这么说虽然有点对不起小赵，但公司的那几个董事会成员，就算他们没有死在小江的手里，事后也不见得能在我这活的很滋润，除了小赵也就那个小黄还行，其他几个……并不可惜。” “那您之前还那么……” “我气的不是几个董事会成员的死，而是小江这小子突然针对董事会的行动，毕竟他之前可从未说过要收拾公司的其他人，一时间……也只是有点怀疑罢了。” “现在您释怀了？” “嗐，释怀可就过了，我本来也没纠结什么不是，就只是对这小子有些怀疑而已，但过了今天……毕竟没有比不希望我这老东西死去，更能证明他其实并未秘密计划着什么，不是么？” “老领导，我虽然知道不该说这话，但您老……心可真黑啊！” “……咳，别乱说，我可没有算计什么，只是遇上了顺便试探一下，这世上哪有什么人能狠心连自己的命都算计进去？” “呵……呵呵……” 第687章 修身炉的代价 郊外村庄，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柳小江很快便带着冯宝宝重新回到了村子，一进屋就看见二壮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自己。 “我说服不了他。”二壮见到柳小江回来，立马从沙发上起身，摇头道： “因为你之前和他说过的话，他显然已经理解了修身炉……以及破坏人口红线这种事究竟有多危险，所以就算有你的吩咐，但如果不是你本人站在他面前，恐怕谁都没办法让他再做傻事了。” “我该说他的信任是我的荣幸么。”柳小江对此多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仔细想想却也并未意外于马仙洪的谨慎。 毕竟，在经历过了碧游村事件，以及与自己的数次交谈过后，马仙洪若还像原来一样无任何变化，那么马教主也就不是所谓的老实人，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在各方面都很愚蠢的大傻X了。 谨慎，没什么不对的，只要不会过度就好。 “他在哪？” “虽然比原来谨慎了许多，但终归还是信了我的话，现在的话……他应该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正在他那间土房的后面等着你呢。” “嗯，那我过去找他。”柳小江点了点头，随之转身走向屋外。 “刚才叮叮当当的动静不小，哪怕因为胡离小姐的阵法，外面的普通人很难注意到，但其他人大概都已经察觉了。”二壮站在沙发前并未阻止柳小江，但还是赶在柳小江离开前，问道： “需要帮忙么？” “不必。”柳小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二壮，“虽说并非是因为对他们不信任，但此事最好还是别让太多人知晓，免得多少年后不小心传出去多生变故。” “那……负责铸造修身炉的马仙洪呢？”二壮点头表示明白，可随之再次问道。 “老马没问题的。”柳小江微笑道。 “别看他平时总是反驳我，甚至还比以前扭捏了不少，但如果真要是计较起来，他……可能才是我们所有人里，唯一不会有什么私心的家伙。” “他之后要是知道了修身炉这东西，除了能够轻易破坏人口红线之外，加上其他几种绝技居然还能把事做到这种程度，多半也只会比我们更紧张此事泄露出去的后果。” “他是老实，但又不傻，老实人之所以会被称为老实人，也主要是因为其自身本性足够善良，像是老马这种聪明、善良、罕见的老实人，只要不极端……那就从来都只会被坑，不会主动坑人。” “因为，只要不极端……” “老马很容易就能看清大多事物，什么都知道却并不会去做坑人之事，他那人可比我们这些人有良心多了。” “我很清楚马仙洪的性格，也知道他的的确确是个好人。”二壮对此秀眉紧蹙的犹豫道。 “但世上任何事都怕有个万一，就算他不会主动将秘密泄露出去，可万一在未来又被什么人给骗了……” “又？”柳小江微笑着摇头道。 “你可以仔细想想，现在除了我们之外，到底还有谁会欺骗他，为了修身炉……要知道即便是公司的人，也只知晓修身炉会破坏人口红线，并不清楚我们今天所做的任何事。” “其他人……” “除了几个消息灵通的十佬之外，还有谁知道之前在碧游村发生的事？” “所以，只要老马自己不说，那便没人会知道今天的事，更不会有人想要通过修身炉……想以破坏人口红线的方式来领略公司的铁拳。” “……既然你都清楚，那就放手去做吧。”二壮显然是被柳小江给说服了，随之放弃了脑中那点为保守秘密而产生的极端想法。 “嗯，放心好了，我有数的。”柳小江当然明白二壮的意思，但却并不愿意采纳这等极端想法。 “毕竟，也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要依靠杀人来促成。” …… 不远处， 老房屋后的田地上， 原本人家用来自给自足的半亩地，由于马仙洪的租用显然并未种植任何作物，甚至还被仔细地铺上了不算太难处理的青石板，搭起了一座完全由木板与铁皮简单构成的仓库。 吱呀…… 柳小江顺着感知来到仓库门前，推门走入内部却见马仙洪坐在地上，身边矗立着十几具妆容可怕、目光呆滞的人偶如花。 “都已经准备好了？” “修身炉很危险，破坏人口红线更是大忌……”马仙洪缓缓从地上起身，怀抱着双手走向柳小江，道： “这一切可都是你之前亲口告诉我的，现在怎么又突然要我重新铸造修身炉了？” “我又不是要用它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柳小江并未理会马仙洪眼中的些许怀疑，而是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噬囊。 “用于承载炉子核心的器具做好了么？” 说着， 他操作着手中其中一个噬囊，将之前在村里买来还并未宰杀，只是敲晕了用于存放的两只羊，直接通过法器的能力稳稳放在了地上，并赶在它们清醒过来之前，用仓库内的绳子给绑了起来。 “那东西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制作的，但若只是用于承载核心装置的器皿……倒是并不难。”马仙洪疑惑地看着柳小江的行为，随即接过一旁如花手中的球形金属器具，亲手递给了面前的柳小江。 “铁器传导炁的效果最佳，坚固程度上也还算过得去，器具材质也只是加厚、造型过的熟铁罢了。” “它能够驱动修身炉的效果就行了。”柳小江接过马仙洪递来的铁球，而后眼神诡异的看了眼对方，道： “老马，先前在恢复你记忆的时候，我难免也看过了你近些年的经历，你可知道……修身炉的核心装置到底是什么？” “不清楚。”马仙洪如实的摇头说道：“姐姐一直以来都不让我打开承载核心的器具，而且……你也知道的，我那时对姐姐的要求很难抵抗。” “另外，之前刚有好转，那被我逐渐完善的修身炉，也还没来得及使用与观察，就被你亲自上门给摧毁掉了。” “你觉得它是什么？”柳小江盯着马仙洪的双眼，语气上就仿佛马仙洪一定有所察觉似的。 “我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但你能看出，它……是个活物。” “……” “换句话说。”柳小江朝着沉默不语的马仙洪笑了笑，道： “修身炉这东西之所以能够被驱动，消耗的根本不是电力之类的物理能量，硬要说的话……反倒更近似于一种生物能。” “毕竟，它所消耗的可是生命，只是并非执炉者的生命，而是一种被‘人工制造’出来的，某种程度上生命力前所未见的活物，不……应该说是生物的运行器官，因为它让修身炉成为了活物。” “你到底要做什么？”马仙洪皱眉道。 “开始吧。”柳小江微笑道：“你可以让周围的如花们动手了，我亲自负责制作修身炉的核心，你负责修身炉这东西的整体构建，越快越好。” 说完， 他便无视马仙洪眼中的怀疑与不解，转身走向了一旁绑在地上的两只羊。 接下来， 马仙洪亲眼见到了足以令自己终身难忘的诡异一幕。 只见， 柳小江站在两只刚刚清醒过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正在‘咩咩’一直叫的活羊面前，周身附近陡然开始蔓延出了大量诡异黑烟，并逐渐在空气之中汇聚成了三只黑色的大手。 下一秒， 两只黑色大手便直接抓向了两只羊，而且仅仅只是触碰，就在短短数息之间，夺走了两只小羊的生命。 柳小江此举不仅让它们彻底安静了下来，甚至还让它们在地上迅速干瘪了下去，看起来活像两个刚被放了气的气球。 那些从两只小羊身上夺走的血气，也逐渐顺着两只黑色大手缓缓流动，最终在另一只黑色大手掌中汇聚成了一团……一团似乎活着正在跳动的器官集合体！ 最后， 这团像是心脏一样有序跳动的内脏器官集合体，便被柳小江操纵着大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器具之中。 咔嚓！ 一声脆响过后，球形金属器具瞬间闭合，而由于器具铁壁的厚度，任何人将其拿在手中……也都基本感觉不到它在其中的跳动！ “这……这就是炉子的核心？”马仙洪亲眼见证了修身炉核心装置的制造过程，心里面即便没有感觉到恶心也难免有了些许抵触。 “两只羊一共才能活多久，它们身上所拥有的生命力，又怎么可能支撑得了修身炉的……” “修身炉利用生命力转化为炁以供自身运行……”柳小江拿着球形器具转身看向马仙洪，道： “或者说……” “它只是通过这种形式直接消耗的生命力，你可知道这种事具体又究竟代表着什么？” “什么？”马仙洪明显并未从中看出什么具体的门道。 “人之降生，先天一炁具化四肢百骸……我这么说，你可懂了？”柳小江虽有无奈却还是开口解释道。 “先天一炁？！”马仙洪听到这话自然也就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可心中也因此而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这修身炉运转所消耗的东西，居然是生命体本身所具有的先天一炁？！” “没错。”柳小江点头道。 “说是生命力，虽并不准确，但也没有错，因为先天一炁这种东西，本就代表着生命的根源所在，也与我们修行之人所用的炁息息相关。” “每个人体内都有先天一炁，对这部分能量很是敏感的人，往往都能‘习惯性’的模拟这种能量，最终觉醒成为外面那种所谓的先天异人。” “而对这部分能量敏感，但又不足以成为先天，反倒需要通过静功来觉察它的存在、甚至是调用其一部分在体内运行周天而得炁的人……便是后天异人。” “练炁者，通过练炁强大先天一炁，生命力往往不仅体现在其寿命上，更多时候还会反馈在体质与力量的层面上……” “但，并未觉醒成为先天异人，也并未通过修炼觉察先天一炁，最终强大它而成为后天异人的普通人，你能说他们这些人的体内没有先天一炁么？” 说到这里， 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道：“当然不能，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不仅只是所谓的人类，甚至就连世上其他生灵也都是一样的。” “大家生来便具有先天一炁，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被称之为一切的本源，唯一的区别……也只是人类相较于世上其他生灵，体内的先天一炁也更加强大罢了。” “毕竟，要维持这个身形，还要有百年左右的寿命，以及其本身还算不错的力量，若无强大的先天一炁作为基础……显然是不行的。” “世上的其他生灵……” “比人类寿命更长的，往往体型与力量等等方面……都不如人类。” “比人类寿命短些的，往往在某一方面，则要比人类更为出众……” “反观人类之间……” “若非是修为达到了某种程度，大多数异人体内先天一炁的强大，也皆是体现在了寿命与力量的层面之上，生命体存在本质却并无任何程度的变化。” “两只羊体内的先天一炁……抵得上一条人命？”马仙洪试问道。 柳小江低头看向手中的球型器具，“如果单从寿命上来看，两只羊的确比不上一条人命，但若是排除它们作为此等生物的优势，只论体内不具化为四肢百骸的先天一炁，差距……可就小了。” “不过，只作为运转修身炉一次的能源，它们即便真的抵不上一条人命……倒也算是足够了。” 说着， 他将另一只手上握着的噬囊，在马仙洪的眼前示意了一下，道： “若非我们此次的目标，是要将冯宝宝放入炉内，恐怕一只羊都足够让这修身炉运转数十次了。” “老马，我已经为你解答了疑惑，该换你铸造修身炉的框架了，冯宝宝身上的问题最好快点处理干净，免得你我二人一直守在这里……夜长梦多。” 第688章 ‘自私’的徐家 深夜， 随着居住区内大量熄灭的灯光，原本只是微弱的月光却愈加明亮， 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阁楼后方的池塘边，并在仔细观望了一下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守备力量后，低头看向了池塘通往阁楼后门这条路上所留下的痕迹。 “宝儿姐……” 察觉到地面上那些并未被及时清理的血迹，以及不远处阁楼内部几乎毫无动静的情况，张楚岚那种原本还对事情抱有一丝期望的心情，也随着自己的亲眼所见而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他很清楚那位老人身边的保镖，除了那个已经被确认是柳小江手下的人之外，基本也全都只是一些比寻常普通人稍微强点的普通人。 这些普通人手里就算有枪，也未必挡得住宝儿姐这种异人，而一旦柳小江的那个手下败给宝儿姐，那位老人又能指望谁来拦住此等发了疯的家伙？ 何况， 张楚岚在来之前虽不知道窃听为何会被切断，但至少也通过此方式确认了那个外国佬的落败，而一想到这里……再看到眼下这般场景，他便罕见的在心中萌生了一丝退意。 他是很希望自己能帮助宝儿姐找回身世，平时就算遭遇的情况再棘手也不曾退缩过，但宝儿姐若真的像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在这片环境优美的居住区内犯下了滔天大罪……还能怎么帮？ 那位老人倘若真被发疯的宝儿姐给杀了，莫说自己一个屁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根本救不了她！ 现如今， 张楚岚只希望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于是便忍下了心中忽然萌生出的强烈退意，随之缓缓迈步走向了月下更显寂静的古朴阁楼。 哒……哒…… 他来到阁楼的后门前，脚下每登上一层台阶，脑内就根据之前听到的动静，逐渐汇聚出了不久前的具象化场面，想法上也愈加变的沉重与丧气了几分。 张楚岚很难想象在那名外国佬死后，阁楼内的老人该如何从冯宝宝手中逃生。 而且，与之相比，他反倒轻易就能脑补出阁楼内老人的惨状，生怕自己内心之中的最后一丝期望，也会在见到老人的尸体是彻底化为乌有。 一旦那位老人真的死了，死在了宝儿姐的手里…… 张楚岚担心的也不只是救不救得了冯宝宝的问题，他更害怕躲在背后指使冯宝宝来此的自己，以及站在背后支持自己行动的徐四、张灵玉等人，也通通都会被这件事情一起牵连进去非死不可。 毕竟，说好听的他们都是异人，也是公司手下的得力员工，但说不好听的若是与老人，甚至是与老人所代表的事物相比，他们这些所谓的异人无疑就是个屁！ 他们明明没有嬴勾那种逆天的实力，却把事情做的远比嬴勾那灾厄还要过分，最后……必死无疑！ 然而， 就在张楚岚脑内思绪不断，心情沉重的登上阁楼台阶，推开木门正打算进入内部的时候， 月光顺着开启的木门斜着射入屋内，使得原本漆黑无比的狭小空间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由于反光而明亮的眼睛。 下一秒， 还没等心中惊骇的张楚岚做出反应，那双眼睛便在黑暗之中摇晃、闪烁着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 一双大手随之掐在了张楚岚的脖子上，巨大的力道更是直接推着他回到了阁楼门外，而那双诡异双眼的正主也随之出现在了月光下。 见到正主， 张楚岚虽然仍被死死掐着脖子，但却还是极为震惊的看着对方，“查……查尔斯先生？你居然没死？！” “你是什么人……说！”查尔斯之前虽听到了张楚岚的名字，但却显然并不认识张楚岚的这张脸，他见到又有人趁着夜色摸到了阁楼这边，看起来居然要比已被钳制住的张楚岚更加紧张。 “张楚岚！我是张楚岚！”张楚岚见到查尔斯并未像预想中那般死在冯宝宝手里，尽管被人用手死死卡住了脖子，心里面却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完全不打算动手反抗对方的控制。 “老……老先生他怎么样了？他老人家没事儿吧？” “张楚岚……”查尔斯察觉到张楚岚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不由得紧锁眉头看着手里这个扎小辫的家伙。 “那疯女子分明就是你派来的，老领导这边还没找你呢，你倒是自己跑过来了，说……你突然跑来是要做什么！？” 说着， 他考虑到冯宝宝之前的所作所为，回想起自己与老人差点被杀的事实，掐住张楚岚脖子的手掌不禁缓缓加大了力道。 “呃……”张楚岚感受到脖子上逐渐收紧的力量，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我是来帮忙的，我也没想到宝儿姐会突然发疯，所以在察觉到这件事的第一时间，我就立刻从公司总部那边跑过来了，当然是为……为了阻止宝儿姐！” 闻言， 查尔斯直视着张楚岚的双眼，试图辨认这家伙是否在说谎，但却并未在对方眼中发觉任何异常。 他反倒因为张楚岚明明就连呼吸都已经快要停止了，却依旧只是涨红了脸站在那里任由自己拿捏的表现，暂且相信了对方确实没有要威胁老人生命安全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 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张楚岚，实力上并没有之前的冯宝宝那么恐怖，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也无法威胁到任何人。 于是， 张楚岚在脸快要憋成紫色之前，终于在自身呼吸上恢复了顺畅，而后一边揉搓着自己留有手印的脖子，一边不断咳嗽着剧烈喘息了一会儿。 “咳……咳……” “查尔斯先生，老先生真的没事儿么？” “你走吧。”查尔斯开口算是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老领导既然还没有下达命令，那么暂且就不会有人对你问责，至于你在夜里擅闯民宅的事，我在这先代替老领导记下了。” “查尔斯先生，既然你和老先生都没事，那宝儿姐究竟又……” “她的事情已经与你无关了，老领导今后对她自然另有安排，倘若再问……”查尔斯直接开口打断道：“你还是仔细想想自己的身份，到底能否承担此次事件的责任吧。” “……另有安排么。”张楚岚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查尔斯，知道自己今天很难在此得到任何答案，冯宝宝的事情考虑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恐怕也只能是暂且先回去好好计划一番了。 不过，就在张楚岚非常识趣，正打算转身离开此地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传来了震动。 “嗯？宝儿姐怎么突然跑到郊区那边了……”张楚岚拿出手机看了眼忽然恢复的定位，顿时面色疑惑的抬头看向了查尔斯。 结果， 迎接张楚岚疑问的却并非是回答，而是……一只正在他眼中逐渐放大的拳头！ …… 许久过后， 忽然一阵冰凉的刺激， 张楚岚抖了抖青紫疼痛的眼眶，随之缓缓睁开有些发花的双眼，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在了凳子上。 对面，坐着一位手里拄着拐棍、面容慈祥的老人，而刚才忽然感受到那一阵冰凉，无疑就是身侧站着的查尔斯，随便用一杯冰水给予自己的刺激。 “老……老先生，查尔斯先生，你们这是做什么？”张楚岚迅速理清了当前的情况，无视了脸上冰凉湿润的那种感觉，道： “不是说暂且不会计较我所犯下的错误么？” “行了，别装了。”老人微笑着看向张楚岚，“你小子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晕？” “……不是因为宝儿姐的乱来么？”张楚岚对此疑惑道。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我们来算一算好了。”老人见到张楚岚装傻也不在意，仍然笑着说道： “你小子可知道让人来刺杀我这老东西……该是什么罪？” “……”张楚岚。 “你不知道么？”老人耐心的开口解释道。 “让就我来告诉你好了，蓄意谋杀罪、教唆他人谋杀罪、还有叛国罪……不论别的，就仅仅只是这三个，你觉得够不够你小子喝一壶啊？” “够……够了！”张楚岚这回可不敢沉默了，当即开口配合老人道。 “小子明白自己已经犯下了大错，但您老人家既然没有急着对我问责，说明您本来并不在意宝儿姐的突然发疯，也能理解我想试探查尔斯先生的那种行为，眼下……是因为宝儿姐的去向么？” “是，但不全是。”老人点了点头道。 “我这老东西之所以把你绑起来，更多其实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毕竟你小子一定会去寻找那个冯宝宝，而一旦你真的顺着定位找了过去，被杀……恐怕就是必然的局面了！” “为什么？”张楚岚对此显然难以理解。 “难道是因为宝儿姐已经六亲不认了，您怕我找过去因为自身力量不够而被杀？” “不……”老人摇头道。 “我不知道那冯宝宝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你小子既然敢一个人单独跑过来阻止她，或许也是因为有把握不会死在那丫头的手里。” 说到这里， 老人略微沉默了片刻，随即目光如炬的看向了张楚岚，道：“但你一定会死在小江的手里。” “……是柳大哥出手救了你们？”张楚岚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事实为何会与自己之前听到的动静相反，查尔斯与这位老人为何能在宝儿姐的手中活下来。 “若不是小江及时到来，出手阻止了那疯丫头乱来，你小子……这回可是一连害了华北大区的许多人。”老人反问道。 “难不成在你张楚岚的心里，自己在事件中就只是犯了些错么？” “让冯宝宝来给我带话，你小子想的倒是挺好……” “以为自己把弱点主动告知于我这老东西，想着今后要活在我这老东西的信任与庇护之下，殊不知……我虽对普通人与异人两方一视同仁，但对于冯宝宝这种存在而言，我同样也是个威胁。” “你确认了小查是嬴勾的人又如何，你知道了我与嬴勾之间的合作又能如何，我之所以会接受小江这种异类的存在，那也是因为他虽然是个异类的存在，但本质却几乎与一个人类没什么区别。” “诚然……” “小江很可能是个僵尸，是传说中的那位嬴勾大神，根上完全可以算是个绝对的异类，但眼下除了力量，他的自私，他的想法，他的底线……又有哪一个不在正常有底线的人类范围之内？” “冯宝宝呢？她与小江相比能算人么？” “她本质虽是个得了长生的人类，但就她那个状态……那种缺失了大多人类感情的状态，一个与人无法做到共情的存在，一个身为异类却仍有感情的存在，时间长了谁才是那个不可预料的？” “宝儿姐的状态不对，因为缺失了重要的记忆，又得了人人想要的长生不死，却偏偏没有柳大哥那样足以自保的实力，她如何能像是嬴勾一样毫不在乎的入世？”张楚岚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状态不对，缺失了重要的记忆，所以不能像是嬴勾一样入世？”老人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拐杖，道：“她的状态怎么不对了？” “缺失了重要的记忆，难道就连脑子也不好使了，学不会如何像正常人一样么？” “没有像是小江那种足以自保的力量，难道不能让她学习更多属于异人的手段么，就连我这对异人没什么眼界的普通人……都能看出来那丫头作为异人的天赋，可能比那张之维还要高！” “毕竟，仅凭本能一样的战斗方式，就能把小查这样的异人逼到无路可退……难不成她现在就已经达到自身的极限了？” “此外……” 话说至此， 老人有些失望的摇头说道： “你再看看他们徐家都做了些什么，多少年来将这丫头保护起来，完全不让她真正经历世上的一切，最多也只是让她像个机器一样去完成任务，回来了……则是继续当他们徐家的小祖宗。” “事情明明就有小赵在上面给担着，公司有多大的能量他们不知道么，结果却只是用公司给那丫头安排身份，却不会利用公司来给她弥补缺失的东西。” “因为害怕未知的风险，所以只是被动的调查与等待，根本察觉不到冯宝宝只要存在，问题就迟早都会有爆发出来的一天，一味地等待着问题最终暴露出来……这也能算是在帮那丫头么？” “既然不想尽早解决冯宝宝身上的问题，也不想为了问题迟早的爆发而做足准备，只是‘为她着想’而被动等待机会与线索的出现，甚至是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 “徐翔，以及受其影响的徐三、徐四……他们徐家人对冯宝宝，那才是真的足够自私！” 第689章 你和我们的区别 “不对。” 张楚岚毕竟不久前才眼看着徐三为冯宝宝送了命，眼下见到老人对待徐家的态度是如此轻蔑，自然也是耐不住性子主动为徐家人开脱道： “不管是那位徐爷，还是三哥和四哥他们，徐家对宝儿姐一直都是真心的……” “那你小子的意思……”老人似乎早已料到了张楚岚会这么说，“是说他们徐家人一个个脑子都有问题喽？” “毕竟，你根本想不到什么理由，能够反驳我刚才的那些话，因为我所说的一切皆为事实。” “如果徐家不那么小心谨慎，从一开始就拼了命的想要解决问题，那么即便是冯宝宝……至少也不会有今天这般局面吧？” 说罢， 老人从位置上起身，走回书桌缓缓坐下，道： “他徐翔舍不得冯宝宝，舍不得她有任何意外，所以得知她的身世牵扯颇多，甚至与甲申之乱脱不了关系后，基于这份类似于家人的感情，他们徐家最优先考虑的事，也随之变成了保护她。” “不是的……”张楚岚仍然不愿相信这些很像是阴谋论的观点。 “先别急着反驳，听我把话说完。”老人从一旁书架上拿出了一份档案袋，并将它拆开后扔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接着示意张楚岚身侧的查尔斯为其解开绳子。 “冯宝宝的身世问题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一直以来真正的问题反而是她本身，是那种相比其他人极为特殊的状态。” “甲申之乱……” “这事儿就算再大毕竟也早就过去了，那些甲申余孽也不会在如今的世道上乱来，外面那些异人之所以会紧张当年的甲申之乱，无非也只是对诞生于其中的八奇技有些小心思罢了。” “所以……” “一旦冯宝宝的身世问题，不仅涉及了当年的甲申之乱，甚至与八奇技这种东西也有牵扯，此时若是再考虑到她那种相比八奇技，更容易让外面那群异人眼红的状态，问题……可就大了。” 话说至此， 他看着已经被松开束缚的张楚岚，低头示意了一下自己仍在桌面上的档案，道： “这份资料就是公司关于当年甲申之乱的‘记录’，尽管哪都通在那时候就连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但却并不碍于它在成立后对整个事件的调查，毕竟直到今天也不是没有当初甲申之乱的经历者。” “是……” “我承认他徐翔是没资格调出这份资料，但考虑到他与小赵之间那份过命的交情，其实只要他徐翔当初真的有那个意思，小赵也肯定就会给他查阅这份资料的权限。” “毕竟，小赵那人一直以来求的都是份稳定，冯宝宝的问题既然已经存在于社会内部了，那么为了稳定……他是一定会帮徐翔隐瞒冯宝宝的存在的，甚至还会主动帮忙调查她的身世， 就为了她今后能稳定下来，并在保证了问题成功得以解决后，还能让她成为公司手中一份值得信任的力量。” “但可惜啊……” “他徐翔在了解到冯宝宝的身世问题，很有可能会给冯宝宝招来杀身之祸后，小心谨慎的根本不愿意相信外面的任何人，以至于就连他自己家的小三、小四，应该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吧。” “他对冯宝宝的感情，使他亲手推开了尽早接近真相的可能，也彻底错过了问题能够尽早得到解决的机会……难道不是么？” “……”张楚岚站在老人的说桌前，拿起文件浏览着上面的记录。 他眼看着文件上面所记录的内容，发现其中就算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真相，也确实存在着不少自己等人闻所未闻的事，甚至一切结合起来都已给出了接近真相的方法。 若当初能早点得到这份记录…… “徐翔的确是在为冯宝宝的安全考虑，换做任何人与那冯宝宝产生了家人一样的感情，恐怕也都会像他徐翔一样做出此等‘自以为是’的选择。”老人见到张楚岚的沉默，继续缓缓开口道。 “所以，他徐家虽然自私，但却没什么过错。” “你小子刚才那句话说的很对，他徐翔的确是真心希望冯宝宝能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一切期望之事发生的前提，也都得在他所认为的安全之下。” “他很无私，也很自私，以至于好心办了坏事儿，这是命运所开的玩笑——悲剧。” “如果您看不上我们的努力，也不希望宝儿姐继续活下去，那……又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我们？”张楚岚冷静地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老人却难掩悔意。 是的， 他很后悔， 但却并未指责当年的徐爷， 而是自己当初在得知赵方旭，其实早已发现了宝儿姐的问题后，为什么不脸皮再厚一点、为什么没有卸下心中防备； 倘若他能信任那位一旦想对自己等人不利，自己等人就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公司负责人； 他是不是就能赶在柳小江脱离公司、成为嬴勾之间，在其帮助之下尽早得知真相了？ 是不是就能避免眼下这般局面了？ 这怎能不让人后悔？！ “你和他徐家人都是一个毛病。”老人察觉到张楚岚眼中的悔意，不禁摇头道： “你们为什么总觉得外面的其他人，就一定会在得知此事后对冯宝宝不利，难道这世上就只有你张楚岚和他徐家人……才是好人么？” “如果你们能早点信任公司……不，信任你们根本毫无办法的小赵，是不是就能避免今天的局面了？” “……”张楚岚。 “轻信他人是错，它会让你受到伤害，但以恶意看待他人……难道就不是错了么？”老人见此叹息道。 “看着你们……” “我总能想起已故的小赵，尤其是他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毁灭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左’或‘右’，而是完全听不得其他任何声音的——极端态度。”张楚岚与老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看来你小子也明白这个道理。”老人略微沉默了片刻，而后多少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张楚岚，似乎并未想过他能一直记得赵方旭的话。 “明白是明白。”张楚岚摇头道：“但是做起来却太难了，就像您所说的信任问题，我相信世上的大多数人，都不想自己优先给予他人信任，毕竟谁也不想承受因对方背叛所导致的代价。” “这需要你自己去衡量，自己思考谁才是值得信任的人，谁才是你宁愿付出点代价也要‘得到’的人。”老人对此并未否认，但还是坚持说道。 “而且，对于小赵，对于这个早已知晓你们猫腻，而你们自己却毫无办法的人，给予一些信任……有错么？” “不信任赵董，是我们的错。”张楚岚点头承认了此事，接着目光闪烁的望着老人，道： “那……您老是我们值得信任的人么？” “不是。”老人微笑着矢口否认道。 “我并不是小赵，对徐家没什么感情，也不只需要考虑异人圈的问题，关于冯宝宝……关于她存在所能引起的动荡，我总要考虑它最终是否会影响到整个社会。” “而且，正因为我对你们没有感情，所以不会选择帮你们隐瞒冯宝宝的存在，最多也就是基于自身这点人性选择无视她的存在，可一旦事情出现了暴露的可能，我也会第一时间将她处理掉。” “这就是您对宝儿姐的态度么？”张楚岚疑惑道。 “不……”老人缓缓摇头道：“这是我对所有人的态度。” “也包括柳大哥？”张楚岚追问道。 “这是自然。”老人点了点头：“只是我这老东西能力有限，多半也是没办法将他成功处理掉，所以就只能退而其次的选择引导他了。” “那您为什么不试着引导宝儿姐呢？”张楚岚双眼满含期待的说道。 “宝儿姐同样也是长生不死的存在，若您能帮她找回自己的身世，那么今后何不也让她成为……” “关于这件事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老人对此无动于衷的拒绝道。 “冯宝宝与小江并不相同，她不是个相对无私的人，而是让你们溺爱成了一个只考虑自己的家伙，所以……不适合被我以相同的态度对待。” 说到这里， 他面色平静的看了张楚岚一眼，道：“而且，我认为她也已经没机会了，你觉得小江为什么要把她带走？” “柳大哥是不会伤害宝儿姐的。”张楚岚对此坚定的说道。 “的确。”老人点了点头，随之继续说道：“他那人性子‘软弱’，不会对朋友下手，但要我说……也正因为他是那种性子，正因为他是自私中存在着底线，所以才不会对冯宝宝无动于衷。” “他不希望冯宝宝走向毁灭，他认为冯宝宝追寻自己的身世，必将在最终由于种种因素‘不得不死’，所以……你觉得他会选择怎么做？” “柳小江，这可是个能面不改色，承认自己很自私的人啊。” “他……这是要彻底断了宝儿姐的念想？”张楚岚站在原地仔细思考了片刻，考虑到柳小江之前所表现出的态度，以及徐三的死，他几乎想也不想就打算前去阻止。 不过，当他回头想要离开这里，却发现查尔斯不知何时挡在了门前。 见此， 张楚岚深感疑惑的看向老人，“您到底是要做什么，既然已明确告知了楚岚，又为什么非要让我留在这里？” “如果说徐家是因为不经意间的自私耽误了宝儿姐，难道柳大哥的这种行为……就是正确的么？” “他也是自私。”老人仿佛根本不怕把张楚岚逼急了挟持自己，或者说他早已经看透了聪明的张楚岚不会这么做，只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缓缓开口说道： “但也由于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皆为自身‘利益’，所以……他并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至少不会像是徐家一样不自知。” “可是这对宝儿姐来说一点也不公平！”张楚岚多少显得有些激动道。 “徐家也好，柳大哥也罢，甚至就连我也是……即便不按照宝儿姐的意思做事，终归也还是要顾及她的想法与愿望，我们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负担。” “所以，你要让她自己决定，你忍心看着她去死么？”老人反问道。 “我……” “看吧。”老人见到张楚岚的犹豫不免无奈摇头道：“你们总是这样。” “徐家是因为不自知，所以才自私的没有底线，总觉得自己对冯宝宝做的都是对的，而你……则是根本下不了那个决心，既希望自己真的能帮到她，又不希望见到她最终走向毁灭的道路。” “你也上过学，而且考虑到你的年龄，难不成还不知道鱼和熊掌，在大多数时候都不可兼得么？” “你小子今天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吧，你做不了决定就让小江来替你们做决定，你做不了那个恶人就让我们来做，反正债多了……也不压身！” 闻言， 张楚岚还想说什么，但却见到查尔斯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而考虑到屋内这位老人的身份与地位，他就算真的很是担心冯宝宝，也根本不敢把事做的太出格。 挟持老人逼迫查尔斯让路？ 这且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在查尔斯的面前成功挟持老人，而就算真的成了，事后又该怎么办？ 因此， 心乱如麻的张楚岚，最终也只得被查尔斯用手硬生生的按回了座位，哪怕不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间书房内部。 “呵呵……” 老人坐在书桌前看着心有不甘，却又根本不敢贸然动手的张楚岚，不免摇头微笑道： “无关实力强弱……” “但只要存在着很大的风险，就一定会老老实实的选择等待，这……恐怕就是你和我们之间的区别了。” 第690章 掠夺？ 京城郊外村庄， 仓库内， 柳小江看着面前刚被一堆如花安装好的修身炉，不由得眼神异样地看了看一旁坐在地上的马仙洪。 “这就是你老马说的不搞了？” 一说要铸造修身炉，叮叮咣咣半小时就造好了。 柳小江就算再不了解神机这门手段，也知道这百分百就是提前准备好了零件，事到临头直接毫不费力的将其组装了起来。 他可还记得马仙洪之前说过不再搞修身炉了，眼下这种情况岂不就表明了这货其实是在撒谎么，不搞了……结果却背着自己将修身炉的所有零件都做好了。 这能是不搞了？忽悠谁呢！ 马仙洪虽说可以算是个老实孩子，但毕竟也没一根筋到太过极端的程度，自然明白柳小江的异样眼神是什么意思，于是道： “不要误会……” “我是在高小姐的提醒之后，才开始着手铸造这些零件的。” “毕竟，我也并不是不信任高小姐，只是基于人口红线问题的严重性，才没有选择立刻开始组装修身炉，但这却不代表我意识不到事件的紧急，所以自然也是要根据相对情况做些准备的。” “这么快？”柳小江对此仍免不了有些怀疑。 然而， 话一说出口， 他却发现马仙洪正在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神机百炼我早已经交给你了，难道你这段时间一次也没看过么？”马仙洪诧异道。 “你不知道学会了神机百炼，不管是神机、还是炼器……都可以用远超外面一般人的速率进行么？” “哦，你当初随随便便碰到什么，都能一瞬间操控它做到御物的程度，貌似也是因为神机百炼这门绝技吧？”柳小江这会儿倒是想起了自身曾经领略过的事实。 “……我该说你真的好聪明么？”马仙洪眼下简直一脸的无语。 毕竟，神机百炼怎么说也是八奇技之一，遇上一个诸葛青那样的就已经很罕见了，却不料就连柳小江这种一直都在收集绝技的家伙，居然也在将神机百炼弄到手后，做出了此等暴殄天物之举。 不过，这倒也不能全怪柳小江； 他收集八奇技虽说是为了让其在世上彻底消失，但其本人对这些出色的手段倒也没什么抵触心理，更不会像是黑瞎子掰苞米一样见到‘大’的忘了‘小’的。 只是， 他就算真的想学也得能学会才行，神机百炼、大罗洞观、通天箓与拘灵遣将这类绝技，尽管并不像风后奇门一样具有着极高的门槛，但大多也都需要拥有一定的基础作为前提，才能勉强入门。 柳小江的修炼天赋是很高，甚至可以说是与人类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哪怕龙虎山上多少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张之维，在修炼天赋上也不见得能与有着‘嬴勾’二字加持的柳小江相比。 但即便如此， 他也根本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随便看一眼就能学会这些要有足够‘知识’作为基础的绝技。 他之前能在短时间内学会通天箓，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本身的修炼天赋足够强大，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其实也还是因为曾在龙虎山上，努力积累了大量的知识与经验。 通天箓毕竟是一种符箓手段，而龙虎山本身便是道门的符箓大派。 但要是神机百炼、大罗洞观与拘灵遣将，这些脱胎于神机、炼器、风水与巫术的绝技，学起来可就不是‘略懂’就能入门的难易级别了。 柳小江即便仔细观看过这几门绝技的手段，也只是略微加深了一下对神机、炼器、风水与巫术的了解，倘若真想学会……哪怕是他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积累！ 可惜， 柳小江眼下根本没那个时间一门一门的去掌握八奇技，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就算集齐了八奇技，他会用的也只是通天箓与双全手，这两种相较于进攻更善于辅助的绝技。 至于六库仙贼与炁体源流…… 这两门绝技倒也不是他学不会，而是他本身蓄积力量的修炼方式，就已经在能力与效果上超越了它们，因此完全不需要利用它们来加强自身实力。 “神机百炼真的是非常厉害呢。”柳小江想起了神机百炼这门绝技的特性，也明白是自己误会了马仙洪这个老实人，接着便转移话题似地赞叹起了八奇技的能力。 “哼。”马仙洪对此没好气的瞥了柳小江一眼，随之拿起一旁的‘核心部件’从地上起身，走向了面前已经构架完成的修身炉框架，利用炉子的核心使得修身炉真正变得完整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 “我在外面等着你，尽快把事情做好，然后……毁了它。”马仙洪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仓库大门，显然是不打算亲眼见证柳小江所要做的事。 “其实……”柳小江回身看向马仙洪的背影，“如果你能留在这里的话，我今后可能才更放心一点。” 闻言， 马仙洪面色疑惑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仍在修身炉前的柳小江，“难道你不怕我真正认识了修身炉以后，不甘心让这等神物就此消失于世间么？” “你不会的。”柳小江抬眼看向矗立在仓库中央的修身炉，“倘若你不在这里，不知道它到底能做些什么，那……才是真正让我不放心的事。” “毕竟……” “你虽然为人还算正直，但终归是个农村科技宅，万一你哪天脑子抽疯再被人利用，不知道修身炉‘危险’之处，反而更可能毫无压力的将其重新铸造出来。” “当然……” 说到这里， 他朝着马仙洪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如果你事后不希望记得此事，我也可以利用双全手的能力，将你脑内关于修身炉的记忆全部消除，而且……还是完全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的那种。” 见此， 马仙洪不由得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显得对于删除记忆之事很是反感，但他终归还是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随之释怀般的一屁股再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更是紧锁眉头、怀抱着双手催促道： “好，那就让我看看，除了人口红线的问题之外，这炉子到底还有哪里是真正危险的地方。” …… 片刻之后， 柳小江拿着存放冯宝宝身体的噬囊，缓缓迈步暂且拉开了与修身炉的距离。 好在马仙洪就算一个人也根本不缺‘人手’，他利用如花们临时搭建的仓库空间也很宽敞，所以即便是有修身炉、如花们、马仙洪以及各种材料在场，也还是留了一片很适合施展拳脚的空地。 随后， 柳小江默默深吸了一口空气，仿佛是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随即直接在此地释放出了噬囊内部的冯宝宝。 只不过， 伴随着噬囊发挥作用产生的空间扭曲，其中最先出来的却并非是冯宝宝本人，而是一把旋转飞行中闪烁着寒芒的中式菜刀，目标……无疑正是坐落在不远处的修身炉！ “老马！” “我知道。” 一时间尽管异变发生的非常突然，但马仙洪却还是几乎不用柳小江提醒，立即毫不犹豫地操纵着如花们挡在了修身炉前，并以数个如花失去部分零件的代价强行控制了菜刀。 与此同时， 一道身影也随之迅速窜出了噬囊所造成的空间涟漪，正是那不知何时居然能在噬囊内部醒来、却没有被法器空间憋死的冯宝宝。 而不知为何， 她的目标居然也是修身炉！ 但柳小江这回却并未像之前一样放任，而是在确保冯宝宝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突然关闭噬囊不会对她造成什么损害后，当即收起噬囊闪身挡在了冯宝宝的面前。 “宝宝，你应该已经清醒了吧，如果醒了……那就别再任由脑子里的意识，随随便便操控自己的行动了。” “你可以仔细想想……” “你心中目前的那种想法，是你冯宝宝本人的意思么……” 冯宝宝甩动身子腾空狠狠一拳打在柳小江脸上，却发现自己用尽全力根本没能撼动对方一丝一毫，疑惑之际突然听到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双脚落地后也不由得下意识愣在了那里。 “我……不是我？” “不，你就是你，只是被人刻下了多余的想法，甚至还被美其名曰……为你加上了一道自我保护机制。”柳小江站在原地一步未动，任由冯宝宝的拳头打在脸上。 “我……”冯宝宝的状态显然不对，以至于一开始思考这种问题，就又开始痛苦的捂住了脑袋。 关于这点， 就算一旁观望的马仙洪并不熟悉冯宝宝，也看出了她身上所存在的种种异常情况，就比如……她为何一出现就条件反射似的想要摧毁修身炉？ 如果换做是当初那个公司的员工冯宝宝，在碧游村倾尽一切想要摧毁自己所造的修身炉，想要阻止碧游村的人由此破坏世俗所存在的人口红线……或许倒也还说得过去。 可如今， 没有公司所给予的任务，一个临时工干嘛这么卖力，一个月才开几个钱……没事玩儿什么命啊！ 而且，噬囊内部可没有感知外界的功能，哪怕冯宝宝这家伙的确很是特殊，真能在噬囊里面不知用何手段看见了外面，声音呢……难道就连‘异空间’的声音她也听得见？ 她怎么可能知道眼前的修身炉，实际是为了她才会被重新铸造出来的？ 说什么自我保护机制…… 马仙洪想到柳小江刚才的话，不免抬眼看了看室内的修身炉，之后再次看向明显很是痛苦的冯宝宝时，他的眼神也不禁随之变得复杂了几分。 因为，在他看来，冯宝宝的行为与其说是自我保护机制，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触发式的机关’，而触发机关的关键，也明显就是这修身炉！ 不…… 应该说是这种相对最为完善的修身炉！ 真正的修身炉！ 可是……为什么？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突然像‘人偶’一样行动，何况在人类身上安装这种所谓的‘机关’……简直太过分了！ 砰！ 柳小江突然一拳狠狠砸在冯宝宝的脑袋上，渗人的巨大声响瞬间打断了马仙洪的思绪。 他看着不远处在柳小江面前，头上顶着大包倒地不起的冯宝宝，嘴角也不免因这突变而抽搐了几下。 “你……你这是要救她，不是要杀了她，应该是没错吧？” “……不必担心，这丫头贼结实。”柳小江抱起地上昏迷的冯宝宝，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了马仙洪，道： “我之前那一拳显然太轻了，我虽然料到了噬囊的启动，可能会将她从昏迷中唤醒，却没想到这货居然早就醒了，这回……我保证她短时间内不会醒了。” 说完， 他也不管马仙洪脸上是什么表情，直接转身抱着冯宝宝走向了修身炉。 “对了，差点给忘了，老马，过来帮帮忙，将修身炉的运转方式设置成逆时针……” “你疯了么？！”马仙洪听到柳小江前面的几句话还没什么，正要起身过来帮忙柳小江调整修身炉，结果却在听到对方要将运行方式倒过来后，立马表情紧张的握紧拳头停下了脚步。 “修身炉本是执炉者对炉中人进行‘输入’的工具，倒转过来……你这是要把她体内的炁，全都吸到自己身上么？！” “……而且若是你的话，难道是要她去死么！？” “当然不是……不过，如果是说要夺走她的长生，应该也算是要这丫头死一次吧。”柳小江亲手将冯宝宝放入了修身炉内，随之站在炉子上方执炉者的舱室前，低头看向下方的马仙洪，道： “放心好了，今天之事并不会搭上谁的命，至于其他的……恐怕就算我现在解释给你听，你也根本没办法理解我的意思。” “但，毕竟是要夺走她的东西，所以对她来说可能并不……” “我知道。” “……” 第691章 冯曜！ 你知道？ 你知道还要这么做？ 马仙洪对冯宝宝虽然算不上熟悉，但好歹也因为碧游村事件知道了有这么个人，最近还在柳小江这边听说了冯宝宝身上的大致情况。 所以，他很难想象冯宝宝被炉子夺走长生之后，究竟会不会因为实际年龄而迅速衰老消亡。 尽管他明白冯宝宝的老化死去，或许也能算是一种符合普通人生老病死的正常情况，但一想到事情有可能会变成这样，心里就总会觉得是自己与柳小江，亲手杀死了这个也许并不想死的人。 马仙洪作为异人圈子里的一员，或许并不会在意圈子里敌人的死活； 但基于那种类似于老实人一样的性格，在他眼中看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哪怕曾在碧游村与冯宝宝交过手，可在理解了人口红线问题的严重性后，也从未将当初那几个临时工当做敌人。 现如今， 若只是为了确认修身炉真正的能力，便要亲手夺走冯宝宝的一切……甚至是生命，马仙洪扪心自问也肯定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他不觉得自己应该为了某种目的而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 “对不起，如果是这种事，我……” “她不会死。”柳小江显然很了解马仙洪的为人，也很清楚这家伙眼下的那点小心思，于是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他便直接缓缓开口解释道： “老马，我知道此事人命关天，但也别总是太一根筋了，我刚才说的要她在这死一次，也只是在某种层面上的一种形容而已。” “毕竟，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转头重新开启眼下的生活，也能说成是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 “……你可知道她已经多大岁数了？”马仙洪仍然谨慎的说道。 “这冯宝宝或许比不上夏老他们，但终归也是个诞生于甲申之前的人，我虽然不理解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也能猜测出她的长生与不死，很有可能都是基于你想要夺走的那种东西。” “生命……不，先天一炁这东西很难修炼，世上除了传说中那些羽化飞升的前辈，我相信眼下就算是龙虎山上的那位老天师，多少年的修炼也极有可能只是放缓了它的消耗速度。” “尽管……” “这世间一切生灵体内皆有先天一炁，但差异……也只会存在于族群与族群之间，而族群与个体之间的差别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说着， 他抬眼看向站在执炉者舱室前的柳小江，道：“每个人体内的先天一炁都是同等的，普通人之所以有寿命的长短、体质强弱的区别，也仅是由于他们所选择的生存方式不同。” “热爱生活、喜爱运动、作息规律的人，在体内先天一炁的消耗上，自然要比生活不规律总觉疲惫的人更慢，甚至还能让消耗的先天一炁转化成一种能量，逐渐形成良好闭环使速率再次减慢。” “练炁之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具体情况也显然与之极为相似……” “所以，排除掉此等后天差距，以及那些降生时先天略有不足的人，每个人在先天上至少也都能算作是公平的。” “你想说什么？”柳小江低头望着下方面色严肃的马仙洪，道： “这种事只要是有人引领修炼的异人，恐怕也多多少少都会有着一定的理解吧。” “我的意思是……”马仙洪伸手指向修身炉的腹部，“你如何能确定这冯宝宝，体内的先天一炁在排除掉自身特殊情况后，仍能比世上的绝大多数普通人更加充沛？” “倘若她与我们这些人没有区别，并非是你这种先天异常的存在，那么在被你夺走了使她长生不死的东西后，谁又能保证她体内恢复正常的先天一炁，不会继续按照以往的方式运转消耗？” “毕竟，她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老修行，也并未将自身修炼之路走的完整，只是不知依靠什么手段看起来像个老修行而已。” “一旦恢复‘正常’，以往那种依靠无尽先天一炁支撑的庞大炁量，若是倒行逆施起来……怕也马上就会把她体内的先天一炁抽干！” “原来如此……”柳小江明白了马仙洪的意思，但却不以为意的摇头笑了笑，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这担忧可就多余了，因为就算她恢复了我所认为的‘正常’，即使真的会出现体内炁与先天一炁的倒行逆施，也是绝不会被此等情况彻底抽干体内先天一炁的。” “普通人修炼逐步提升修为增加炁量，除了要在天地之间汲取少部分能量之外，更多则是要依靠体内逐步坚韧，却根本止不住流失的先天一炁，必须要将大多流失的先天一炁转化成自身修为。” “而她……” 说到这里， 他下意识瞥了眼修身炉内昏迷的冯宝宝，道：“老马，你觉得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做到长生不死的？” “我不清楚，不过……这肯定不是她自身所为。”马仙洪回想起自己曾经有幸见过的，冯宝宝那种空有炁量却不怎么会用的情况，道： “毕竟，除了本能之外，她似乎并不精通异人的手段，与人交手的时候也更接近于随机应变。” “本能，难道就不是她的手段了么。”柳小江摇头说道。 “她的确不会主动使用异人的手段，但却并不代表她本身真的什么都不会，她也只是由于情况的特殊……忘了该如何使用自己早已学会的手段而已。” “不过，你方才所说的那种本能，却也一直都在暗地里默默运转她所学会的手段。” “无需主动，便能自行运转功法，而且无论何时都不会‘过载’，倘若这种情况她还记得该如何主动施展手段，作为一个练炁之人……她的完美几乎也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类了。” “要知道……” “作为有意识的生命，其实也很难做到在学会了外物手段之后，还能无意识的让其在体内像机械一样不停运转，以至于就连这本来并不会的外物手段，也逐渐变成了自身生命的一种本能行为。” “说具体点……” “若想将自己学会的东西，而不是生来就会的东西，逐渐演化成像是走路、爬行、吃饭、喝水……甚至是自身生命系统一样，谈何容易？” “可一旦真的成功了……” 嗡！！！ 柳小江身上陡然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大量诡异黑雾，那些黑雾接着更是在马仙洪的注视之下，在其身边随心所欲的凝聚、变化、燃烧与散去。 “它几乎就会与你的手脚一样，往往一个念头就能给予反馈，在任何时候都会是属于你的一部分。” “她的那些手段，能保住她的命么？”马仙洪理解了柳小江的说法后，很快再次提出了心中唯一的疑问。 “炁体源流与六库仙贼傍身，而且还都已经修炼至了大成，若连这只是比一般人强大不少的炁量都无法支撑，那么八奇技……也就不该被称之为绝技了。”柳小江微笑道。 “什么？！”马仙洪听到这话瞳孔顿时一缩。 “冯宝宝怎么可能会炁体源流和六库仙贼，而且若是只会六库仙贼也就罢了，或许她真就是当年那个阮丰的传人，但炁体源流……这不是张楚岚他爷爷张怀义所创的绝技么？” “她怎么可能会用连张楚岚都不会的炁体源流？！” 然而， 柳小江这回却只是看了看下方的马仙洪，并未像是之前一样耐心的开口为其解答疑惑。 “老马，很抱歉，有些事的确可以让你知道，但有些事你知道的太多也并不好，眼下既然已明白了此次事件，并不会给你留下一个残害无辜的罪名，接下来也该动手调整炉子的运转方式了。” 见此， 马仙洪虽然很想知道更多，但考虑到柳小江的为人性格，最终也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但在走向修身炉准备进行调整时，却也还是没忍住开口多问了一句。 “冯宝宝，她……真的只会炁体源流和六库仙贼么？” 这个问题却同样并未在柳小江这里得到回答，不过……有些时候倒也不必把事说的太过明白，尽管柳小江站在修身炉的执炉者舱室前沉默，他也依旧还是知道了自己此刻的猜测显然没错。 只是， 在确认了心中的部分猜测之后，顾及到柳小江针对此事不想给出明确回答的态度，马仙洪也是马上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震惊与好奇，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修身炉上。 …… 不久之后， 柳小江在马仙洪的注视下进入了执炉者舱室，并在关闭舱门前用眼神示意了马仙洪运转修身炉，完全没有怀疑对方是否会趁机在外面做些对自己不利的事。 另一边， 马仙洪见到柳小江如此信任自己，而且有些事即便不愿多说也给了自己一个间接答复，于是便在柳小江进入舱室内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操纵着所有的如花纷纷走到仓库门前守着。 他自己则是深呼吸了一下，重新检查了一下修身炉的部件，而后迈步走到修身炉的开关阀门前，缓缓伸出手掌用力将阀门拉至了极限。 随后，在一阵蒸汽似的声响之中，仓库内的修身炉逐渐亮起了微光。 尽管马仙洪也是第一次逆时针运转修身炉，但仔细的观察后却也难掩心中的强烈不解，因为他发现已被自身彻底完善的修身炉，即便是没有预想过的逆时针运转，居然也能运行的如此稳定。 就仿佛…… 修身炉这东西打从开始便存在正反两种使用方式一样！ …… 内景之中， 冯宝宝眼神清明的坐在啊一片洁白虚无的空间之内，那般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的模样……恐怕就连张楚岚也不曾见过！ 突然， 空间之中一阵微弱的震荡， 原本洁白虚无的空间逐渐出现了一点黑暗，并且迅速朝着冯宝宝所在的位置蔓延侵蚀了过来。 柳小江的身影于黑暗之中来到了这片空间，而当他飘然落地站在冯宝宝面前的时候，黑暗……也已将光明侵蚀了一半。 “就是你么？” “是我。” “为什么？” “我想救她。” “但在我眼里看来，你似乎是想夺走她赖以生存的基础……” “可你所说的这种基础，却也是她最终注定走向毁灭的关键所在。”柳小江望着面前这个给人感觉很是陌生的冯宝宝，说话时完全没有了以往对待冯宝宝的那种温和态度。 “你说的是实话。”冯宝宝笑眯眯的看着柳小江。 “这是你的内景。”柳小江低头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冯宝宝，察觉到自身内景最多仅能侵蚀这片空间的一半后，语气毫无感情但很平静的说道： “也是我的内景。” “所以，我不会说谎，你……也不能说谎，明明已经死了许多年，这手段倒是挺厉害的。” “当然了。”冯宝宝笑着摇了摇头，随之缓缓从地上起身，但由于身高问题却依旧还需要微微仰视柳小江，道： “这可是在我的内景之中，吾即为王……才是正常情况吧？” “但你一进来就瞬间侵蚀了我一半的内景，夺走了我对自身内景的绝对控制权，相较于你……我这点道行又能算得了什么？” “如果你没这手段，我也就不必现身与你见面了。”柳小江看着从始至终都笑眯眯的冯宝宝，不由得的缓缓皱起眉头，道： “你已经无法阻止任何事了，不管是外面的修身炉，还是处于你内景之中的我，你的消失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冯宝宝……就该是冯宝宝自己，已死之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 冯宝宝直视着柳小江的双眼，笑着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道： “你……好像很了解我的事嘛，那么你可知道站在你眼前的，究竟是当年那个最大的搅屎棍无根生，还是……” “冯曜。”柳小江开口打断了冯宝宝的‘自夸’，道： “无根生是当年最大的搅屎棍不错，但这种形容放在你冯曜的身上却并不适用，因为……就是你冯曜引起了今天的一系列事件，而并非曾经那个还算是有些底线的无根生。” 突然被打断， 冯宝宝眼中却并不存在任何恼怒，反倒是因为柳小江后面的这些话，逐渐浮现出了更多让柳小江异常反感的笑意。 第692章 不是无根生 冯曜是冯曜； 无根生是无根生； 二者虽说存在着极大的关联，但在柳小江眼里却并非同一人。 无根生仿佛世间一个真正的过客，即便他在当年也是个人人喊打的全性妖人，甚至还曾凭借自己那种善于度人的手段，混成了来罕见被大多全性成员所承认的掌门。 但‘无根生’，不知从何而来，难知去往何处，注定一世过客，而过客……一个头脑清醒并且深知自己身份的过客，又怎会轻易做出一些足以改变世道的行为。 可冯曜，有名有姓； 他明白自己从何而来，也与他人产生了密切联系，甚至还与人延续了自身的血脉； 在当年冯宝宝出生的那一刻起，全性的无根生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头上顶着冯曜二字的普通人。 不过，基于无根生的眼界，冯曜这普通人安分则已，若不安分……危险程度也必然大于一个世间过客，大于那个仅仅只是搅屎棍子的无根生。 所以， 冯曜并不等于无根生，哪怕无根生是个搅屎棍子，也不能将冯曜认为是无根生，因为这几乎是在给冯曜脸上贴金，毕竟他冯曜……不配是无根生！ 柳小江很清楚这个出现在内景之中的家伙，无疑就是那个让无根生彻底成为过去的冯曜，也是引发了八奇技、甲申之乱与冯宝宝三个大问题的罪魁祸首。 没有之一！ 而对于冯曜这种为了‘一己私欲’，最后连一点底线都不剩的家伙，自然也是柳小江打从心底所不喜的那种人。 “我不是当年那个还算有些底线的无根生么……” 冯曜略微重复了一下柳小江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而当他再次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柳小江时，形象上已然变成了三十六贼印象最深的邋遢男子。 赤脚立地、衣衫偻烂、长发披肩…… 他下巴上的胡茬不是疏于打理，而是看起来明显从未被在意过，完全就是一副邋遢流浪汉的模样。 “你说的很对，不是无根生，我……是冯曜，是个卑鄙小人。” “为什么要阻止我。”柳小江显然没有与冯曜聊下去的兴趣，他早已通过自身之前所得的各种信息，大致推测出了对方一系列行为背后的理由。 “你应该很清楚的，别说是现在的你，哪怕是当年的你，在我手里……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说着， 他缓缓抬起手臂伸向了面前的冯曜，那副模样显然就是要让眼前之人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 周围已将内景吞噬了一半的黑暗，也随着此番动作再次开始剧烈涌动了起来，仿佛是在跟随着柳小江那只即将触碰到冯曜的手臂一样，很快便将内景中的洁白挤压的只剩下了冯曜身边这一块。 似乎，只要柳小江的手臂触碰到冯曜，那么对方所拥有的内景部分控制权，也将在其手中像是泡沫般……一触即溃！ 然而， “我只是想知道……”冯曜在面对着自身即将彻底消失的命运，望着面前正在将手逐渐伸向自己的柳小江，眼看着自己周身附近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却依旧还是那般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你说自己这其实是在拯救她，但你又是否真正清楚自己的行为，究竟会在日后为她带来怎样的影响。” 闻言， 柳小江停住了自己即将触碰到无根生的那只手，“你是在后悔？” “可以这么说吧。”冯曜对此倒是相当的坦诚，随之颇为随意的坐在地上，将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微微摇晃，道： “我们做下来聊聊吧，且不说宝宝身上的问题，单是通过她最近的这部分记忆，我对你这位上古大神嬴勾……不，现在应该叫你柳小江吧，嗯……柳妍妍那姑娘起的，倒也算是挺合适的。” “虽说这世上并非所有的江流，最终都一定会像人们印象中那样汇入大海，名字这东西麻烦点毕竟也只是个寓意、是个彩头，但即便如此……也很少有人能活得顺应自己被起名时的期望。” “而你，在我看来，应该也能算是一个了……” “为什么后悔？”柳小江低头俯视着地上的冯曜，显然对其所聊的东西毫无兴趣，只想知道当初那个一意孤行只为‘私欲’，为了复活冯宝宝不顾世上一切的冯曜，如今又为何突然感到后悔。 毕竟，像是冯曜这种原本高高在上，却偏要主动跌落在地上的家伙，即便理性上清楚知道自己错了，为了家人也往往还是会坚定想法。 后悔…… 低头承认了这种于事无补的东西，除了贬低自身的愚蠢，大多数时候都毫无意义。 在柳小江的眼里看来； 冯曜就应该是那种能够理解一切，很清楚自身所作所为会给世道带来怎样的影响，但为了自己的女儿却执意要一错再错下去的家伙。 这种人若是当面说自己错了； 那不就等同于是在说不该救自己的女儿么？ 前者； 尽管错了，但在外人看来，冯曜也未必不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毕竟也能算是个为了家人敢于抛弃一切的家伙。 而后者； 尤其是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之后，明明已经坑害了世道与其他许多无辜者的性命，却又忽然说自己错了、后悔了，反正牺牲最多的又不是他自己，事情还不是任由他怎么说都行？ 想到这里， 柳小江看向冯曜的眼神虽仍是毫无波动，但仔细看的话却也不难发现其中的厌恶。 对！ 就是厌恶！ 他本来对冯曜是没有任何看法的，也不想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谈论什么对错，因为若是自己站在冯曜当年的角度上，或许就会把事情做的比一个冯曜更加过分。 但在听见冯曜表达了自身的悔意之后，却完全压制不住自己心中对于此人的恶感，因为若是他站在冯曜当年的角度上，事到如今……也绝不会由于所谓的愧疚而感到后悔！ 做了就是做了！ 罪孽深重也要自行承担！ 后悔？ 后悔就能抵消深重的罪孽了么？！ “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啊……”冯曜察觉到柳小江眼中突然出现的厌恶，自然也是很快就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于是笑道： “我并不是因为那些不必要的牺牲而感到了后悔，那些无辜之人的死……罪孽自然要由我这罪魁祸首来承担，不管我冯曜一个人的命究竟是否能承担得起。” “我会后悔……” “这其实是因为我并没有想到，我自认为对宝宝是善意的行为，却在现今这年代给了她如此强烈的痛苦，更没想到……她居然会是如此的多愁善感。” “明明……” “我都已经让端木家的妹子，仔细抹除了她所有的记忆，甚至不顾代价断绝了她自行恢复的可能……” “人生在世，不活曾经，只活当下，逍遥自在……难道不好么？” “说实话……” 话说至此， 他的脸上也终于没了之前的那种笑容，“我并不理解宝宝的选择，不理解她为何执着于危险的过去，为何不仔细努力的过好当下……这太傻了。” “难道这也是过度使用双全手的副作用么？” “一个人究竟是否完整，不该取决于另一个自视完整之人的想法。”柳小江知道自己误会了冯曜的意思以后，眼中那种明显的厌恶感也随之减轻了几分。 “你认为一个人活在当下、不计较过去、不被过去所纠缠，那便是自身可以做到大逍遥、大自在的一种基础……便是一个完整的人。” “但有的人……” “她其实很清楚一个完整的人，乃是被过往与经历所塑造出来的，空有当下却无任何连接过去与现在之物，这甚至会让人觉得自己并不是自己，至少绝不可能是自身认知当中那个过去的自己。” “你有这个东西，但却根本不在意，所以很难体会到没有的人，究竟会有多么在意它的存在，哪怕……它现实上的意义其实也并不大。” “但起码……” “不管它究竟有没有什么现实意义，至少能让当事人明白自己真的是自己，而非……一个很有可能被人虚构出来的存在。” “有用么？”冯曜不禁疑惑道。 “难道现实不能证明她是有血有肉的、真实存在的一个人么？！”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柳小江摇头道。 “我也曾经历过一段与之极为类似的时光……” “那时我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而且就算事后明白了相较于冯宝宝，我才是那种真正被‘创造’出来的，实际上的过往并不存在我这么一号人，我也并未像她一样如此的在意虚实。” “毕竟，我很清楚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过往并不代表我就该像‘假人’一样。” “所以……” “我选择接受自己并无过往，自身曾经并不真实存在的事实，然后……像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一样活下去，在未来回望这些只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既然没有久远的过往，那么现在于未来而言就是我的过往，只要把现在的我当成是‘新生儿’，亦或是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就好。” “我当年也希望宝宝她能像你一样这么想。”冯曜虽知晓柳小江的神秘，甚至与上古时期的嬴勾也有所联系。 但这毕竟也只是基于冯宝宝的视角与记忆的了解，所以并不知道柳小江居然与冯宝宝的存在方式类似，而且还走上了那条自己当初最希望冯宝宝踏上的道路。 “我已经说过了。”柳小江摇头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在对待人生的态度上，我与你或许也有些相似，但你我……我们，却不能用自己的认知，强行套在与我们不同的冯宝宝，一个独立自主且有自己思想的人身上。” “我希望她能像是你我一样对待自己的人生。”冯曜并未在意柳小江的这番话，而且还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所以，我才会在明知道是错误的情况下，不惜拉上一定会出现的无辜牺牲者，以及八奇技出现后整个世道的未知变故，拼尽全力将局面引至了对她有利的方向，然后……用自己换回了她。” “我明白我不该这么做，不该强行逆天更改她的命数……” “但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站在那个身为人父的角度上，亲眼见证了她的死却无能为力，身边又恰好具备着促成此事的可能性，我又能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 “我错了，我知道，但为什么……为什么承担了一切，努力更改了她的命数，如今却依旧促成了她的另一层痛苦。” “天道没有意识，所以很是公平。”柳小江道。 “但有些时候也确实，它的确也是无情到了，会让人觉得它可能是一个婊子养大的狗东西。” “对！它就是个婊子养大的狗东西！”冯曜对此显然也是无比赞同，因此甚至红着眼睛赞同道。 “不过，在这狗东西的监视之下，你到底如何才能成功拯救她，你现在若是夺走了她的长生……” “她会死。”柳小江明显很清楚冯宝宝的状况，直言打断过后便直接开口解释道： “我很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得来的长生，所以必然要将这具有风险的长生夺走，然后再亲手给予她一种相对可控的长生资格。” “另外……” “我会恢复她缺失的记忆……” “不行！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行！”冯曜闻言立刻否定道。 “如果让她恢复了曾经的记忆，她那在当年并未完全消散的灵魂，说不定就会将修身炉与八奇技的秘密一同……” “不会的。”柳小江再次摇头平静道。 “你以往不想让她恢复记忆的理由，除了害怕她在理解到自身的状态后做傻事之外，也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八奇技可通过修身炉让人长生的秘密。” “但如今……” “我所给予她的长生毫无破绽，既不会让她恢复那部分灵魂消散前的记忆，也不存在效果会因何而逐渐消失的弱点。” “至于长生的后果……” “我全性嬴勾做事，谁又敢说个不字，他们如果也想得长生，那就尽管来找我便是。” 闻言， 冯曜不免怀疑道：“倘若此事真的毫无破绽，那你之前又何必要……” “因为代价是要她变成和我一样的异类，而且未来也必然会从角落里走入阳光之下，除非隐居山林……否则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被他人用异样眼光来看待。” “杀人，可不是只有物质层面上，精神上……也同样残酷。” 第693章 一生只为一人 “她作为人类长生不死，却担心引得他人觊觎……”冯曜看着面前极为自信的柳小江，摇头道： “而作为一个异类不死不灭，却只会引来他人异样眼光，世上又怎么会有这种道理？” “因为……”柳小江对此不以为意的平静道：“我就是道，我就是理。” “我会亲手造就适合异类生存的世道，以灾厄之身告诫人们极端排异的严重后果，她在未来作为一个异类……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在虽是肯定的，但至少不会因为长生不死而招致杀身之祸。” “原本……” “我是想等到一切都结束，再以柳小江的身份解决问题，但可惜无论我究竟做了什么，显然也都没法阻止张楚岚犯傻，以至于眼下不得不用‘嬴勾’，这种双刃剑一样的身份来为她挡灾。” “呵呵……大耳贼的孙子么，也别太责怪他了。”冯曜听到张楚岚的名字，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怀念： “毕竟，这小子也是真心想要帮忙，只可惜他脱离异人圈子太久了，就算再聪明短时间内也无法适应，何况那大耳贼本身也不希望他参与这些，只希望利用公司和宝宝护着自己这宝贵的孙儿。” “你不怪他么？”柳小江忽然问道。 “怪谁？张楚岚么？还是张怀义？”冯曜反问道。 “张怀义。”柳小江道：“要知道他在当年可是全程参与了你的计划，甚至比谷畸亭那种全性时期跟着你的人知道更多。” “而且，或许你不知道，他所领悟的炁体源流，某种程度上无疑就是神明灵本身，甚至要比你的神明灵更强也更完整。” “你觉得你是在利用三十六贼，可他张怀义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 “我很清楚那大耳贼的聪明。”冯曜微笑道。 “我对八奇技的了解，除了知道集齐它们与修身炉，能够使人苏生甚至长生不死之外，也的确是仅限于他们几个曾经的口述。” “不过，也正因为炁体源流和神明灵的关系，让我在当时就已经看出了那大耳贼有所隐瞒，明白了这炁体源流绝不仅是一种增强以往功法的工具。” “只是在当时……” “他才刚刚领悟炁体源流，并不具备施展神明灵的条件，所以我并不清楚它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嘛……我认为这炁体源流，大概率是一种完整的练炁手段，而且无关于练炁者本身的资质。” “换句话说……” 说到这里， 他脑海里闪过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张之维，以及张怀义当年提起自己这位师哥时，脸上那种总是在极力掩饰的羡慕与不甘，道： “这炁体源流能让他拉近与那张之维之间的差距，也能让他通过修炼直接了解到炁这东西的本质，神明灵这种手段对于一个理解了炁之本源的家伙，自然也是要比学习其他功法更加容易的。” “所以，即便你冯曜不愿意说，他也能看出许多东西。”柳小江点头道。 “他毫无疑问是除了你本人之外，第二个极为清楚冯宝宝具体情况的人，这点就连从头到尾被你信任的谷畸亭都比不上。” “大罗洞观的确是能看清许多东西，也是你苏生冯宝宝促成她长生不死的关键之一，但领悟它的人更多也只是在宏观上能看清一些情况，冯宝宝身上的具体细节……他到死也都没能明白。” “小古……也死了么？”冯曜对此倒是显然有些意外。 “啊……他挡路了，所以被我给杀了。”柳小江如实说道。 “是嘛，那还真是可惜了，相较于张怀义那大耳贼，小谷人其实还挺不错的。”冯曜闻言虽然有些意外，但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悲伤。 “张怀义明知道冯宝宝身上的问题，也看出了冯宝宝一直以来都在追寻着什么，但他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进行隐瞒，并想利用她来护自己孙儿的周全。”柳小江直言道。 “你居然一点也不恨？” “这有什么可恨的？”冯曜坐在地上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那大耳贼从来都是这种人，我不知道他对龙虎山是个什么态度，但最起码在当年那个无根生的眼里，别看他张怀义总是一副憨厚的模样，实际啊……他的好胜心极强，对外人也从不轻信。” “哪怕是我们这些结义兄弟……” 说着， 他也没再继续顺着这番话说下去，而是略微停顿了一下，道： “我不怀疑他张怀义对我们有些好感，但这好感……却也远不足以让他把我们当成亲兄弟，其实那大耳贼的性子是相当冷漠了，只是心眼太多了不会由着性子乱来，所以一直都戴着面具。” “他利用我来领悟炁体源流，试图超越他那妖孽般的师哥，而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的好胜心，利用他那还算不错的天赋准备成事的条件？” “他临死前并未开口说明宝宝身上的情况，或许是基于想要利用她保护张楚岚的念头，又或许是真的想要让一切都通通埋入尘土，总之……也是已经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了。” “当年……”柳小江听见这些话难免来了兴趣，于是开口问道： “三十六贼结义的消息之所以走露了风声，究竟是你冯曜，还是他张怀义……亦或是你二人共同所为？” “这不重要。”冯曜笑着看了眼柳小江，道： “反正他们当年在与我结义，并选择了要领悟绝技之后，大局基本上也就已经被定下了。” “暴露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毕竟，当年与我结义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们哪个不是世俗所不能理解的‘豪杰’，这些人里面倘若有人领悟了绝技，难道还真会永远隐瞒八奇技的存在么。” “此外，只要八奇技的存在暴露了……” “那些自认为是正人君子的名门大派，又有几个顶得住这些强大力量的诱惑，他们一定会打着‘惩奸除恶’的旗号掩盖自身贪婪，而且……绝不会给我们这三十六个贼人任何解释的机会。” “我们之中领悟了绝技的人，在那个时候必然也是众矢之的，他们……最终一样还是会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因为我才是那个促使他们领悟了绝技的人，有可能会知道该如何解决麻烦。” “何况……” “他们深知无根生曾经都做过些什么，远比外面那些人更了解无根生的能耐……” “不是你么？”柳小江俯视着冯曜说话时的双眼，道：“那……就是你利用了张怀义，让他明白了自身领悟绝技的错误行径。” “随便你怎么想。”冯曜对此毫不在意地摆动着膝盖上的手掌，笑道： “那人毕竟是帮了我的忙，所以不管究竟有什么理由……人死为大嘛。” “……”柳小江。 “你没有其他想知道的事了么？”冯曜见到柳小江的沉默，一副好像什么都会回答的模样。 “这些事本就与我无关。”柳小江摇头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将一切都带走，那么我继续问下去，反倒容易多生事端，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请帮我照顾好她……”冯曜沉默了许久，随之抬头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很清楚你对同类的态度，也明白她不是个爱乱来的人，未来一定会在你所造就的环境之中活得很好，但我还是要……请你帮我照顾好她。” “毕竟，她的确很可怜，从未亏欠过任何人，反倒是这世界亏欠了她太多。” “必要的时候……” 说到这里， 他忽然一改之前略显轻浮的模样，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道： “我希望她能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学习今后如何作为一个异类活下去……无论你给她什么样的身份。” “……”柳小江。 “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毕竟那丫头好好收拾一下也挺好看的……不是么？”冯曜看见柳小江脸上很是无语的表情，不由得再次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接着边在地上盘坐了起来。 “生不逢时啊……” “倘若你能早些时候出现，你我间必然会有许多交集，那时……如果我还是无根生，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吧？” “或许吧。”柳小江话虽如此，但却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有办法阻止一切的发生，八奇技、甲申之乱、甚至是她……可能也不会死了。”冯曜眼神逐渐恍惚了几分。 “我冯曜这一生可惜、可恨、可怜，但唯独……不可敬！” “小江，作为一个异于常人的存在，希望你能在不必要的时候一直做个‘无根生’，千万不要……成为像是我冯曜一样的人，主动抛弃自己脚下的道路，最终被这天道所同化泯然众人。” “你，有这个能力……” 话音落罢， 冯曜的身躯顿时溃散，就像当初的嬴勾一样，在内景之中化作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最终逐渐消失在了周边的一片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 冯曜原本坐着的那片似乎充满光明的区域，也因失去了抵抗而被周边黑暗彻底吞噬，但不知是何缘故逐渐融入周围的黑暗，最后……像是夜空中的繁星一样，闪耀着略微点亮了这片黑暗。 我这一生曾想像个亦正亦邪的侠客，游走在世间最肮脏的角落里行侠仗义，拯救那些误入歧途本性却并不纯粹的恶人。 我这一生曾想顺应老道起名的期望，在无边黑暗中为迷茫者照亮回家的路，愿每个人回望时都能清晰看见脚下的道路。 然而， 当我亲自站在黑暗的十字路口前，却发现自身那点微亮根本照不清前方的路，于是……我选择了头也不回的走向，那条可能代表着回家的道路，因为我的家人应该就站在那边。 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自己曾不那么关注的家人， 我看见了她们脸上远比其他人更美好的笑容， 于是， 我便决定自那黑夜结束以后，自身的光亮永远都只照耀一人，因为……那远比我在外面见过的风景更美！ 哪怕转瞬即逝！ 我也要倾尽所有将其永远留住！ “冯曜……”柳小江彻底掌控了毫无反抗的内景空间之后，不免环视着周围像是夜空繁星一样闪耀的事物。 “普通人又有什么不好呢……” “毕竟，你从来都只是个普通人，一生的时间确实极为短暂，但只要你心里觉得值，放弃自身更大的价值……又有何不可？” 说完， 他便直接坐在了这片无边黑暗之中，身上逐渐泛起的金光缓慢延伸了出来…… …… 外面， 修身炉的轻微震颤终于平息了下来， 马仙洪眼中的紧张也随之逐渐褪去了几分，于是赶紧放松了对周围大量如花们的控制，让她们离开了已不再震动的修身炉附近，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紧时间喘息恢复着体力。 他这般模样无疑就是怕下次再出现什么异变，自己体内的炁却不足以支撑如花们管控修身炉。 毕竟，他根本不知道修身炉的逆转运行，到底能把眼前的事情做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这种长时间的运转是否稳定。 一旦出了什么岔子…… 冯宝宝说不准就会以普通人的身体被炸死！ 咔……咔嚓！ 马仙洪听到动静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刚想控制周围的如花们围上去管控炉子，就看见执炉者的舱门正在缓缓打开，柳小江面色平静的从里面坐了起来，而后直接起身从炉子上跳了下来。 “怎么样？成功了？” “啊，她现在毫无疑问就是个普通人了，虽然活不久，但也并不急于一时，其他还是先等她把自己的‘美梦’做完吧……” “美梦？你现在就恢复了她的记忆？没问题么？” “不会有事的，反正一些太过关键的点，我都已经提前给她打好预防针了，事后就算情绪不高……也不至于像你曾经一样那么容易崩溃。” “……” 第694章 曾经的碎片 “宝宝，还不快过来叫爹。” “娘，他……” “你不是一直想见见自己的爹么，怎么他真的回来了你这丫头倒怕了？” …… “呜呜呜……” “咳……咳咳……阿哥，小妹怕是不行了，宝宝……就拜托给你了。” “阿妹，能不能别这么固执，我……我可以让人来救你的，就算村里的医生不行，但只要能把我在外面的……” “不行！咳咳咳……这绝对不行，我知道……阿哥你真的很特别，也在外面见过……见过很多奇人异事，但我不想让宝宝一个女孩子也被卷进去，答应我……和闺女平静的生活在村里，好么？” “但你……宝宝还小，不能没有娘。” “咳……瞧阿哥你这话说的，宝宝没了我不是还有你么，有你这父亲守在身边……咳……我也算是能放心了。” “可是我……” “宝宝，咳咳……今后一定要听爹的话，千万别再像之前一样调皮了，等着长大以后……咳，像娘一样找个你爹这样的好人嫁出去，咳咳……平静稳定的生活，粗茶淡饭也会让人感觉很幸福。” “娘……您，您不会回来了吗？宝宝……宝宝不想您走，我还想吃您做的辣椒炒肉，哇……我不要娘走！！！” “咳……不要伤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连我这农妇都知道的道理，宝宝……娘这一生啊，有你爹，有你……真的……真的知足了……” “娘？娘！您说话啊！娘！！！” “阿妹……” …… “爹，就这样一直坐着么？” “嗯，只要你不觉得累，尽量自然一点就好了。” “爹，你画的这种画，怎么和先生不一样呢。” “我这是从外面学来的，不都说洋人的东西比咱优秀么，我心里面虽然不这么认为，但也不能不承认他们有些东西，确实会在某些时候显得更实用。” “还是先生的画好看，爹这种……怎么说呢，有些太真实了，不像画这种东西。” “喜欢么？爹可以教你。” “真的吗？” “当然，等你明天傍晚从私塾回来，咱们吃完了饭就去山里写生，在山顶看远处的落日，那可是非常好看的景色。” “好！谢谢爹！” …… “嗐，阿曜你可真够勤快的，天天都来山里砍柴打猎，而且每次还都能打到猎物，我可真羡慕你们家里的伙食啊。” “李大哥，今晚要来家里一起吃饭么，宝宝肯定会很开心的……她喜欢热闹。” “不了，家里你大嫂给孩子做了腊肉，我今个怎么也得回去喝点小酒，要不……你和宝宝两个人一起过来吧？” “……宝宝昨天不是才刚把你家那小子给打了么，我们父女俩今天过去肯定会让大嫂心里不舒服，还是改天吧。” “唉，屁大点的事儿，女人家真他娘麻烦，我家那小子也是，一点不像个爷们，阿曜……对不起啊，那小子口无遮拦，在宝宝面前提了弟妹的事，不过你放心，我藤条都打断了，不会有下次了。” “……你家那小子没事吧。” “没事，大小伙子嘛……皮实，不过两天下不来床也是肯定的了，谁叫他口无遮拦来着，就当是给他涨涨记性了。” “……” “对了，嘿嘿，算算时间，我弟妹也已经走了十来年了，宝宝这丫头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样……相中村里哪家的小子了？” “这种事不急的。” “得，算我多嘴了，不过你小子还是多留意吧，毕竟咱当年十四五岁就和你嫂子成亲了，没一年孩子都有了，宝宝这都快二十了，我明白你小子肯定舍不得，但也不能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吧？” “呵呵，不急……不急……” “……趁着好时候，找个合适的人嫁出去，这不才是农村女人最好的出路么，可别等着以后岁数大了，那嫁妆……你得赔多少啊！” “……嫁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的选择，我虽然是她的父亲，但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为她做主。” “啧，看来你小子还是有钱啊，虽然这么多年一直不知道你是干啥的，但村里之前多少人见过你趁着宝宝上私塾的时候，一个人外出……又赶在她从私塾回家之前跑回村里，话说你到底干啥的？”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生意，当年还不像现在这么稳定，所以总需要跑出去主持生意，最近这几年……我不是也已经很少出去了么？” “小生意，卧槽……你该不会真是个大老板吧，我说宝宝那丫头平时穿的都不像是个农村人呢，合着你小子竟然真的是个在外做生意的大老板？” “李大哥，别太高看我了，我充其量就是个小摊贩，手里面虽然确实有俩闲钱，但绝对到不了大老板的级别。” “嚯，谦虚是吧，得……有钱的话，那就啥都好说了，确实是得仔细考虑下，千万别让宝宝那丫头受委屈。” “是啊……” “诶？怎么回事儿，村子的方向咋这么亮呢？谁家起火了！阿曜……阿曜！你等等我！”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村子怎么都着起来了！血……人呢？大家人呢？你们都去哪了？！” “李大哥，你先待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看看……等我消息！” “阿曜！阿曜你回来！千万别冲动！这么大的火怎么可能不跑！村里的大家一定都没事的！阿……” …… “呵，真穷啊，这村里所有人家加起来，一共也才凑了这么点小钱，亏得这小娘们穿的这么好，找过来也算弥补了咱们干这一票的成本。” “估计是哪个城里的富商吧，居然带着个小情人跑到山里隐居……到时会享受！” “大当家的，这小娘们该怎么办？” “你第一天做事儿么，这么简单的还用问？马上带着她一起回去！” “是！嘿嘿嘿……” “别急，等我享受完了，定会让兄弟们一起享受享受。” “啊！大当家的！她……她咬我！” “呦呵，小娘们还挺有骨气，让我看看……嘶！你敢咬我！” “大当家的怎么办，虽然只是个小娘们，但疯起来还真的不好搞，之前也是她一个人伤了咱们不少兄弟。” “啧，疯狗一样固执不识相，这弄回去一不小心也容易出事，算了……把她绑起来留在这里吧，顺便把这房子也给我烧了。” “……大当家的，您不享受了么？” “享受个屁！色心可以有！但不能没理智！这么一个反抗心强烈的疯丫头！你有什么把我让她乖乖就范？我可不想享受的时候突然缺点什么东西！” “那……那也可以把她削成人棍啊，要不就再把她的牙齿全都敲掉，想要拿她来享受的办法不多的是么？” “……那还是个人么！你真想当一辈子土匪么？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听明白了么！？” “……好吧，大当家的您说了算。” …… “宝宝……宝宝！” “爹……”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儿？！” “宝宝，还是一次见到您如此着急呢，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好像是要去找娘了。” “不会的，你会没事儿的，只是被烟呛了一下，不会的……不会的！” “爹，对不起，宝宝……没能为您尽孝，对不起……对不起……” “不，你睁开眼睛，给我睁开眼睛，你还没和我学画画呢，怎么能就这么睡着了，宝宝……睁开眼睛，给我睁开！” 啊——！！！ 冯宝宝从未见过如此悲痛欲绝的冯曜，或者说此前从未见过抱着自己痛苦的这张脸，但‘多年的经历’已然让她理解了这张痛苦扭曲的脸，无疑是自己血缘关系的父亲，是自己最想要的家人。 但同时她也明白，眼前的一切皆为‘梦境’，只是重现了当年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可即便如此， 她也还是在理解了梦境的情况下，不愿醒来破坏自己曾最希望拥有的一切。 然而， 看着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冯曜， 她却根本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试图伸手擦拭对方脸颊上的泪水。 只是， 当冯宝宝有了这个想法，并真正睁开了双眼，将手伸向冯曜的时候，画面却在这一刻瞬间定格，并随着房屋的倒塌而迅速碎裂消散…… …… 冯宝宝睁开眼睛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床上，而一旁……则站着之前亲手杀死徐三的仇人。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那是梦，还是……” “那是对曾经真实的重现，是我帮你恢复了缺失的记忆，顺便夺走了你那近乎无限的生命力，所以你现在也只是个普通人了……一个很普通的异人。” “哦……” “冯曜已经死了，为了将你复活，为了让你活下去，他付出了自身所无法承受的代价，连带着一系列事件所牺牲的诸多人命，就为了……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知道了……” “将来可有什么打算？”柳小江见到冯宝宝所表现出的冷静，不由得下意识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在冯宝宝醒过来之前想过许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想到冯宝宝居然会是如此的冷静，所以也难免会怀疑冯宝宝目前的心理状态，究竟有没有达到自己为其抹除了部分记忆的预期。 倘若冯宝宝还是崩溃了，而并非只是精神上有些疲惫，那么……接下来的事可就真的有些难搞了。 毕竟，他也总不能拿刀架在冯宝宝的脖子上，逼着她选择接受另一种方式的长生不死，代替冯曜与那些牺牲者在这世上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 柳小江当下最不希望看见的事情，就是冯宝宝接受不了自己曾经已死去的事实，导致记忆虽然恢复了却总是想着要自寻短见，以至于浪费了冯曜作为人父的好意，还有那些已无法挽回的诸多人命。 “我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 柳小江心里的顿时‘咯噔’了一下，尤其是他看见冯宝宝在说这话的时候，依旧还是清醒时的那般冷静与理智。 “听你说……”冯宝宝并未在意柳小江的反应，而是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我老汉儿为了让我活过来，也的确是把事情做得非常过分，甚至连累了许多无辜者一同卷入了其中。” “既然他现在已经死了，那么这份罪孽也理应……” “罪孽是他冯曜、是无根生的事，你自己毕竟并不知情，何况当年的一切在今天，也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哪还有什么余下的罪孽需要你来承担？”柳小江对此毫不犹豫的开口打断道。 “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并没有站在足以思考此事的高度上，所以只需考虑你自己的问题就可以了，别忘了……除了有许多不可挽回的无辜牺牲者，也有人很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之前的你，脑子特别瓜，说什么都很难理解，而现在……” 说到这里， 柳小江略微停顿了一下，随之看了眼窗外，道：“徐翔、徐三、徐四，还有张楚岚他们那些人，你可千万别让他们的好心，使他们最终变成了害死你的人。” “徐三的事情你不必多想，我原本是不想让你这么早恢复记忆，因为有些东西极有可能会让你自寻短见，但可惜你的不稳定逼得我不得不提前动手。” “因此……” “徐三的死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也会在事后让他重新活过来，毕竟他们徐家在血缘上虽不是你的家人，但在情感与关系这两种层面上，他们几乎也与你的家人无异了。” “……”冯宝宝。 “你好像特别了解我的事……为什么？” “为了解决你的问题，我在你内景中见到了冯曜，那是他死前在你这留下的一道‘保险’，而且在亲口说明了一切之后，他也希望我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还在过程之中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为什么如此紧张我的死活，你我此前虽是不错的朋友，但好像也并非什么生死之交，我……很好奇你给我的感觉，为什么很像我在当年的那位老汉儿。” “你我算是同类，只是走上了两种道路，你非常在意自身是否真实存在，而我……则只在乎眼下与未来，所以我并不希望作为同类的你，最终走上了一条寻求自我毁灭的道路。” “那……为什么给我的感觉很像是他？” “因为我现在所选择的这条道路，与他当年作为无根生时的道路几乎无异，或者说我便是那坚定了脚下道路绝不回头的无根生，只是我比那时的他更‘人性’一点，不会装作不在意身边的人。” “你这是要代替他当我老汉儿么？” “……” 第695章 真正的冯宝宝 “宝儿姐？你……你真的没事儿么？” 张楚岚看了眼电话屏幕上所显示的号码，听着电话另一头虽能让自己感到熟悉，但却明显与以往有了很大差别的语气，一时间手拿电话放在耳边也难免有些愣神。 “嗯，没事儿，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可能回不去了。”冯宝宝极为平静的声音再次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为什么？是因为柳大哥么？”张楚岚皱眉问道：“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冯宝宝语气依旧毫无波澜的说道：“他，只是帮我找回了曾经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什么？！”张楚岚对此显然极为意外，根本没想过柳小江把宝儿姐带走，居然是为了要帮她找回自己的身世。 “不对，宝儿姐，这种可能性太低了，如果他真的愿意开口表明自己所知的一切，那之前又为什么非要在我们面前保持沉默……甚至还让那女人动手杀了三哥？” “他说……”冯宝宝闻言说出了自己方才在柳小江那里得到的回答。 “这是因为计划最终没能赶得上变化，没想到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居然会失控，所以……不得不把原定计划之后要处理的问题提前解决。” “如果我没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失控，若真想从他这得知关于我身世问题的真相，恐怕至少也得等到‘嬴勾’被彻底消灭以后了，现在……算是因祸得福吧。” “……既然已经结束了。”张楚岚很难不怀疑冯宝宝最近为何非要留在柳小江身边。 “柳大哥，他为什么还不肯放你回来？” “别误会了。”冯宝宝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道：“不是他不愿意放我回来，而是我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毕竟……他这次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想留下来看看能否帮上他的忙。” “而且，除了这件事之外，我也想在这边亲眼见证一些东西……” “开什么玩笑？！”张楚岚听到这话罕见开口对着电话吼道：“宝儿姐，你是不是傻了，报恩什么时候不能报，偏偏非要选在如今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你知不知道‘嬴勾’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他那是要成为警醒世人的灾厄，而在警醒过后……灾厄也注定了要成为过去，你知不知道眼下留在那边究竟有多危险！？”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冯宝宝并未在意张楚岚的呵斥，仍然冷静道：“毕竟，他之前也曾用这个理由，试图说服我回到公司那边，不过最后还是被我开口拒绝了。” “楚岚……” “我很感谢狗娃子、徐三、徐四，还有你在我一个人身上的付出，但……对不起了，请你们原谅我的任性，因为我现在真的很混乱，不知今后该为了什么活下去，更不知是否应该继续活着。” 听到这话， 张楚岚的心脏免不了随之一紧，“宝儿姐，你……” “所以，我想暂时留在这边，亲眼见证他的活法，这样……或许就能让我在今后明确脚下的道路吧。”冯宝宝并未理会张楚岚的反应，而是继续自顾自地缓缓开口解释道。 而在冯宝宝的这番话过后， 张楚岚就算万般不愿冯宝宝留在危险之中，但要考虑到对方那种看似冷静实则迷茫混乱的态度，也的确不好强行让对方离开柳小江那些人的身边。 他不是不能理解冯宝宝的想法，也清楚柳小江与冯宝宝在某种程度上很是相似，夸张点说成是同样罕见的异类也并不为过。 冯宝宝在迷茫与混乱之际，想要看看身边的同类是怎样的活法，实际也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想法了。 只是…… 张楚岚在老人这边确认了事情的全貌后，唯一担心的便是柳小江究竟会不会假戏真做，到最后真的没能坚持住本心堕落成了‘嬴勾’。 毕竟，他直到现在也不认为柳小江真是嬴勾，反而认为柳小江可能只是与嬴勾之间有所关联，或者说是作为一个类似僵尸的异类，单方面崇拜上古神话之中的嬴勾大神，于是便自称为了嬴勾。 一个逐渐被逼着走上绝路的年轻人； 张楚岚感觉柳小江就算真的还没疯，但估计距离真疯也已经没几步距离了，接下来……万一在事件过程之中出了什么岔子，遇见了什么所不能接受的情况，谁能保证柳小江一直都是柳小江？ 柳小江与老人是截然不同的，具体区别不仅体现在了年龄与地位上，更体现在了他们之前联手促成此事的初衷上。 老人； 那是为了社会的发展而着想，历经岁月磨炼的他早已放下了他物，否则也不可能会宁可牺牲掉许多人命，也要坚持一次性解决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矛盾。 换句话说， 只要是老人认为对的、可行的事情，那么不管在过程之中遇见了什么，也都极有可能会无动于衷的执行下去。 而柳小江； 他最开始的初衷却只是为了自己，只是由于底线尚在所以不会太过分，因而接受了老人主动开口所给出的建议，答应了要帮老人实现解决普通人与异人矛盾的愿望。 这种被动而非主动的行为初衷，很容易就会因为意外而发生改变。 更别说， 此二人所图之事甚大，牵扯在内的人数众多，更包含了普通人与异人两方存有矛盾的群体，过程之中……难道一定都会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么？ 难道其中就一定不会有固执的人渣搞事儿么？ 因此， 张楚岚即便赞同柳小江与老人的想法，也打心底里期待着此二人的计划能成功实施，但从始至终也都不认为此事真的那么容易成功。 哪怕此二人，一个拥有着无敌的力量，一个掌握着绝对的权利……也不可能完全控制得了人心！ 冯宝宝留在柳小江那边相当危险…… 但偏偏就算冯宝宝现在愿意回来，考虑到她当前那种迷茫与混乱的内心，以及那种明显能让人察觉到的抑郁状态，万一她突然产生了自寻短见的念头，张楚岚也很清楚自己等人完全无法阻止！ 眼下让她回来……更危险！ 于是， “呼……” 张楚岚脑袋发胀的深吸了一口气，随之对着电话那头的冯宝宝说道： “宝儿姐，柳大哥应该也在吧，我又几句话想和他说，你能……把电话给他么？” “哦……”冯宝宝毫无波澜声音传来，接着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了轻微的脚步声。 “张楚岚。” “柳大哥……” “冯宝宝会是现在这般模样，你……还有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你的徐四，你们两个必然是要负主要责任的，居然让她一个人跑去针对老先生身边的人，搞得她本就脆弱的精神彻底陷入了崩溃。” “柳大哥，我明白的，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想到宝儿姐居然如此脆弱……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阻止了宝儿姐，没让事情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 “在无法正面相抗的力量面前，这总是希望从侧面入手，却一点也不知忍耐的态度，若不尽早悔改的话，迟早有天会给你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毕竟任何计谋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没用的。” “楚岚受教了……” “算了，还有什么事，赶快说吧……我听着。” 闻言， 张楚岚略微停顿了一下，默默整理好了脑内思绪，随之道： “柳大哥，我想知道宝儿姐现在，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她……突然变的不像是她了，就算是找回了记忆也不应该变化这么大吧，由来已久的习惯可没那么容易被外力改变。” “她就是她……”柳小江拿着电话想了想，开口回答道： “如果真要计较起来的话，之前的她只不过是个‘特殊的新生儿’，一般的新生儿很容易随着经历而改变，往往跟着什么样的人学到了什么，之后也就会因此而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她有些不太一样……” “她出现在徐爷面前的时候，虽然也能勉强算是个新生儿，但因为那部分缺失的重要记忆，以及其他种种更为特别的状况，导致她无论何时都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学习能力是有，却不完整。” “何况……” “徐家人虽在极力帮她，却不曾将重点放在教育她上，只让她理解了何为世间的常识，并未教会她普通人在面对一些事情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使得她从始至终都在按照临时工的规则来办事。” “所以……” “你们认知之中的那个冯宝宝，也不过就是个从未经历过成长，一个彻头彻尾或许能算是合格的公司临时工罢了。” “只是恰好……” “这个临时工的名字叫做冯宝宝，而非那个真正完整，名为‘冯宝宝’的人……” “没有记忆，没有常人经历，多年来毫无成长……” 说到这里， 他忽然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们几个不教，自然有人会教……” “她那部分缺失的重要记忆，就包含了她原本的成长经历，原本空无一物的位置，突然就被它们给填满了……” “张楚岚，倘若换做是你的话，究竟是后续那些‘没道理’的经历重要，还是曾经那些包含了自身成长的经历重要？” “你们并未重塑冯宝宝的人格，只是催生出了一个办事的工具，而那些包含了她自身成长的记忆，自然也就会很快让她恢复曾经的模样，现在的她……就是‘冯宝宝’这个名字真正的主人。” “哪都通华北大区的临时工，那显然并不是真正的冯宝宝，只是她冯宝宝的一个身份……仅此而已。” “那……宝儿姐的那种心态又是怎么回事儿？”张楚岚立马追问道。 “难道你觉得那部分记忆，就只有她的那些成长经历么？”柳小江反问道。 “她这种心态自然也是那部分记忆所造成的，至于是哪些记忆导致了她当前的迷茫与混乱，未来……等她情况好转以后，你们就自己去问她吧。” “最后一个问题……”张楚岚仔细回想着柳小江的话，并在发现其中丝毫没有什么漏洞，以及柳小江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后，道： “柳大哥，你会一直都是柳大哥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柳小江颇为疑惑的话刚说出口，接着便迅速反应了过来。 “哦，你是在老先生那里，确认了我们要做的事吧，那你为什么不问我能否保护好……原来如此，张楚岚啊张楚岚，你小子倒是够贪的。” 张楚岚之所以会这么问，无非就是在担心冯宝宝的安全，同时也想确认柳小江目前对于此事的态度，想要知道他最终是否能够像老人一样，无论遇到什么意外都能保持自己的本心。 而且，明确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试图利用一个提问得到所有问题的回答…… 毕竟，只要柳小江一直都是柳小江，那就不可能利用冯宝宝来做些什么太过分的事； 只要柳小江一直都是柳小江，那之后就绝不可能会无视冯宝宝的安危； 只要柳小江认为自己一直都是柳小江的话，那就表明了他当前已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在接下来事件当中也不会因意外而轻易改变初衷。 柳小江显然也通过这个看似莫名其妙的提问，得知了张楚岚之所以会这么问的各种理由，于是道： “不过，只要你小子不做傻事，我倒也并不讨厌你的小聪明，好……我可以和你承诺，无论接下来究竟遇见什么，至少在你张楚岚未来化作尘土前，柳小江的嬴勾永远只会是不同的两个人。” “张楚岚，我这么说的话，你觉得够不够？” “够了！柳大哥……能有你这句话，楚岚也就放心了。” …… 等到柳小江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张楚岚这才小心翼翼的结束了通话，并在将电话揣回口袋里时忍不住松了口气。 见此， 老人摇头笑道：“你小子是很聪明，但也得亏站在对面的人，从始至终都并非是你们的敌人，否则……你那做事风格早就害死你无数次了。” “小查，你现在就送这小子回去吧。” “是。” “嘿嘿，老领导，小子打搅您休息了……” “张楚岚，临走之前，老头子最后也再送你一句话吧……” “您老请说。” “小心谨慎从来都不是错，但为人还是不要总以最大恶意揣测他人的好，哪怕……这份单纯的善意可能会让你人生充满坎坷。” “……楚岚，明白了。” 第696章 似是无情胜有情 你要忍，忍到春暖花开； 你要走，走到灯火通明； 你要看过世界辽阔，再评判是好是坏； 你要卯足劲儿变好，再旗鼓相当站在不敢想象的人身边； 你要变成想象中的样子，这件事一步都不能退让。 …… 尽管张楚岚今天犯了不小的错误，若非是自己与柳小江……他甚至也很有可能会因此丢掉这条命。 但，考虑到张楚岚的年纪，想起他多年来小心翼翼活着的事实， 老人很欣赏张楚岚能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也认同张楚岚是个相当难得的好苗子。 因为，若换做其他任何年轻人，在经历了张楚岚一样的人生，从小到大都活在他人的视线之内，时时刻刻都要记得隐藏自身秘密，被逼疯……可能都是一种相对较为良好的情况了。 这世上能有几个孩子在那种生存环境下，还能保证自己长大后一定比张楚岚更为优秀？ 张楚岚如今之所以会犯傻； 一方面是由于他才刚接触异人圈子不久，那种由来已久的普通人思维一时间很难改变，所以不管是作为异人的手段，还是作为异人的眼界，也都还是略有不足； 另一方面， 不也是由于被柳小江、被冯宝宝、被当年的那些事情逼得没辙了么？ 而且，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选择铤而走险，只是被冯宝宝突如其来的崩溃打乱了计划，不然在确认了查尔斯的身份之后，哪怕不必交代自身弱点用于示好，也依旧能凭借此事威胁老人就范。 毕竟，查尔斯这个外国佬的身份，代表着老人与柳小江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而一旦二者的关系提前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那么整起事件在多数人眼中看来，便会成为他们两个人的‘阴谋’。 在这种情况之下， 老人想通过此事更加完善社会秩序的美好愿景，也肯定就会由于这简简单单的‘阴谋’二字而彻底破灭。 所以，若非冯宝宝突然失控暴揍，直接将目标转换成了自己，老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张楚岚的‘示好’，不久前也只是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为长辈的威严罢了。 若无冯宝宝…… 若非冯宝宝使得张楚岚等人一瞬间沦为了罪人…… 让老人终于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能将这等‘威胁’说成是罪人的胡言乱语，他搞不好还真得答应张楚岚在一切结束之后，帮忙从柳小江那里询问关于冯宝宝的身世问题。 准确抓住问题的关键，手握绝对优势却低头示弱，使自己这老东西不敢不从的同时，还要用低姿态再卖自己一个人情，像个好人似的闭口不提‘威胁’二字。 啧！ 人才！ 好手段！ 这小东西可真他娘够阴的！ 他这无疑就是在经验不足的情况下，依旧将自身小聪明发挥至了极限！ 未来可期的好苗子啊…… 老人沉默坐在书桌前，望着书房紧闭的木门，许久之后却多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惜这小子是个异人，连军队都混不进去，更别说是管理层了，看来……也只能先把他当成是公司未来董事的候选人培养了。” “唉，难不成在他们这所谓的异人圈子里，还真就比普通人更容易诞生人才么……” —— 京城郊外， 村庄某间洋房内， “已经完事儿了？”二壮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声音回头看向正从台阶上走下来的柳小江，道： “冯宝宝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她说自己还需要考虑考虑。”柳小江走到二壮的身旁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水壶与杯子，亲手为自己与二壮沏了一杯茶。 “尽管我很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冯宝宝，但只要回想起曾经的一些往事，呵呵……看来就连我也需要努力适应一段时间了。” “一个邋里邋遢不在乎自身形象，平时办事多少有些冲动的家伙，如今突然变成了一个家教明显很好，看起来就好像哪家大小姐一样的年轻女孩，恐怕所有熟悉她的人也都会觉得很怪异吧。” “她确实比以往成熟了不少。”二壮回想起之前在碧游村了解到的那个冯宝宝，不禁好笑的点了点头，道： “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存在过的年月甚至可能比不上公司的冯宝宝，但至少在心智上……要比当初作为公司临时工时成熟了许多。” “毕竟，她在公司的时候，那种特别的状态让她很难有什么成长，经历再多、活得再久……心中也并未存放着任何事物。”柳小江轻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道。 “如今完整了，变回了最初的那个冯宝宝，拥有了符合心理年龄的思想，对她而言反倒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一个二十岁出头，不……甚至是在二十岁之前，就已经死了的小姑娘，再成熟也还是差得远了，眼下又突然得知了这么多，也不知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 “而且……” “虽说她之前在公司的时候，心中几乎从未存放过任何事物，但最近这段时间也确实过的很充实，曾经与当下的融合在如今也并非没有丝毫冲突，这就要看她最后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了。” “什么意思？”二壮端着茶杯疑惑道。 “变回曾经的自己，亦或是选择遗忘掉过去，继续作为公司的临时工活下去，与接受所有一切成为‘冯宝宝’这个名字真正的主人……也是不一样的。”柳小江耐心的开口解释道。 “前者无疑是种逃避，能让其迅速恢复过来，但难免会在心态上给将来留下祸根，修为……大概也就只能维持住现在的水平了。” “后者显然是直面问题，这虽不能让其迅速恢复过来，但只要能在痛苦中重塑自己，直视……甚至是直面如今的自己，不仅不会给将来留下任何祸根，还会在心境修为上再次精进，因祸得福。” “不过，她究竟具体会选择哪条道路，我是不会站在她身边指手画脚的，因为无论怎么选择也都是她自己脚下的路，我不可能代替她走在那条只属于冯宝宝的道路上。” “作为朋友……” “我只会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尽可能的出手帮她规避多数风险，让她最终不至于倒在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之上。” “……你倒是挺负责任的。”二壮眼神异样的看了眼柳小江，随之一边喝着杯中的热茶，一边漫不经心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倒觉得你其实与无根生没什么分别，说是不会替她做出任何的选择，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出手‘帮’了她，不也是完全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嘛？” “我与那无根生唯一的区别，便是我比他更自私，也更有具备人性一点。”柳小江对于二壮的调侃毫不在意，只是端着茶杯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无根生啊……” “他就是太无私了，无私到了眼里没有自己，只想拯救那些误入歧途的‘可怜之人’，但可惜他其实并不具备那个资格与能力，否则也不会在自己身上引发更大的问题，最终变成冯曜了。” “而我……” “我从一开始便是自私的，眼里能容下的只是身边的人，还有那些出现在我面前本不该死的人。” “你要我像无根生那样，亲手拯救世上的可怜人，算了吧……我又不是圣人，不具备圣人的能力与心境，也并未身处于该做这些事的位置，况且世上的可怜之人那么多，我救的过来么？” 说着， 他拿起茶杯一口喝干了其中的茶水，道： “哪怕有一天我真的具备了足够的实力，也还是一样会选择无视世上的那些可怜人，除非他们自己主动站在了我的面前，但那样……估计也就算是他们在自救了吧？” “不是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么？”二壮好奇道。 “怎么听你这些话的意思，反倒像是能力越大，就越该无视他人呢？”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柳小江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之嘴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道： “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但也要分是什么情况吧。” “而且，说出这句话的家伙，估计本身也并无多大能力，他只能看见眼前的可怜之人，只想着解救眼前的可怜之人，却从未想过那些没那么幸运，没能出现在他眼前的可怜之人。” “那些运气不好没能遇见他的人怎么办，难道真要因为他这句话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原地等候这位英雄的到来么？” “别开玩笑了……” “一个人的力量就算再强，但只要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那么能力上也终归还是有限的，若想拯救世上众多的可怜之人，需要的可并非单纯某个人的力量。” “这个人与人造就的社会，促使了可怜之人的出现，那么想要拯救他们理应承担责任的，无疑就是创造了这个社会的人类群体本身，群体意识……才更容易在根本上解决内部某个体的问题。” 话说至此， 他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道： “但可惜……” “这世上很多人都知道什么才是对的，却偏偏会因为各种理由而放弃坚持正确，毕竟人嘛……也总是要吃喝拉撒的，物质社会的精神坚持，也不过就是种娱乐方式，真当回事儿的没有几个。” “而我……” “一个存在本身连人都不算的异类，又如何能逼迫他们必须拯救‘外人’一样的自己人，必须按照他们心中所想的正确道路坚持走下去？” “更可笑的是……” “我估计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也只会有少数人赞同这条正确的道路，而更多人……只会责怪、敌视我一个异类，居然如此苛刻的要求他们人类。” “明明……” “这条道路是他们人类自己总结出的‘正确’，我按照他们人类所定下的高标准来要求他们，反倒会被大多数人当成是苛刻、被大多数人所敌视……不好笑么？” “……”二壮。 柳小江对此明显早已看透了，因此并不会由于此事而产生情绪波动，而是微笑着再次拿起茶几上的水壶，亲手为自己与身旁的二壮斟茶倒水。 “我虽然喜欢人类这个群体，但却异常的讨厌大多数人。” “所以，即便是基于好心，我也不会替他们做决定，更不会强行逼迫他们走哪条道路，我所能做的……只是基于他们自身的思想，尽量将方向引导至更好的一面，为了我所喜爱的事物。” “而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会与那位老先生合作的主要原因……” “毕竟，那位老先生本身便是人类，他不仅是大多数普通人的一份子，更拥有代表多数人做决定的权利与资格，所以他个人的想法与决定，便可以被认为是多数人的意志。” “既然他们想要进行自救，那么为了我所喜爱的人类，只是配合他们演一场好戏……又何乐而不为呢？” “唉……”二壮又在柳小江这里听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自然也是极为无奈的叹息着摇了摇头，道：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我不过就是想调侃你几句而已，因为你确实对冯宝宝太过关心了，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你是他父亲无根生一样，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突然多出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毕竟，这冯宝宝的真实年龄，实际都够当我的太奶奶了。” “……”柳小江。 “嗯？你还真想让她当女儿不成！？”二壮注意到柳小江的眼神，整个人瞬间紧张了起来。 毕竟，这社会干女儿啥的，处着处着就躺到枕边的也不是没有。 一个年纪颇大的女儿或许还没什么，但她清楚那冯宝宝只要好好拾掇自己，长相与身材上几乎也不亚于自己多少，再考虑到柳小江对待同类的态度……这女儿足以威胁她女主人的地位了！ “咳……当然不是。”柳小江听到这话多少有些尴尬，毕竟冯宝宝不久前确实提过这么一嘴，也说了自己对他就好像当初的那个冯曜一样，所以一时间面对二壮也难免产生了一点点心虚。 “走！跟我进屋！” “……你先休息吧，我刚才说了那么久，也难免会感觉嘴巴有些……” “柳小江！你别让我说第二遍！我必须要让你充分了解到我的好才行！” “……” 第697章 单纯的冯宝宝 房间内， 冯宝宝怀抱着双膝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逐渐远去下落的月亮，待到楼下客厅的二人回到了房间，才终于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开口喃喃道： “身在什么样的位置，思考什么样的事儿，多数时间做个看客，这就是他的活法么……” “好像，挺简单的……” 冯宝宝当年读过的学堂，可并非如今的学校一样。 虽然读书认字在什么都时候都是基础，当年也并非没有现在一样的考试环节，但读书更多的目的……却也不仅是为了那一张考卷，也并不是为了什么更好的工作。 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在当年，就算读了书也不会有太大出路，而且一般人家即便手里有些闲钱，也并不会选择送家里的女儿去读书。 因为， 在一般人家的眼里看来，女人的出路就是嫁个好人家，读书写字……完全就是一种注定赔本的生意。 所以，除非富家千金，亦或书香门第，不然在所谓的私塾之中，也很难见到女孩子的身影，尽管当时社会早已不像原来那样古板，但‘女子读书无用’的想法，也依旧在人们心里存在了许久。 而且，那时的学堂、私塾也多少存在着一些区别。 冯宝宝在冯曜的坚持下，选择了去村里的私塾读书，学习内容也并非县城学堂那种先进文化，反倒是那些不久前明令废除、却并未充分落实的书与经。 冯曜也并未像是当时的一些普通人，等到冯宝宝一定年龄后就让她去读高等小学、中学、大学。 他反倒一直都只是让冯宝宝留在村里，跟着私塾先生学习知识，内容也一直都只是些属于脚下这片土地自己的玩意儿。 因此， 冯宝宝哪怕读了许多年的书，也并没那么了解当年刚兴起不久的其他各类学科，唯一有所了解的便是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所孕育出的各家文学思想。 又因为村里的老先生是个搞‘老庄’的，异常推崇古时候的道家思想与文学著作，所以冯宝宝相较于古时候的其他各家思想与文化，最为了解的也是私塾先生所传授的那些道家的东西。 中庸…… 这书虽然被奉为儒家经典，但古时也并非只有儒家提出了此番理论，道家一样也有属于自己独特的中庸思想。 柳小江方才在楼下客厅所说的那番话，在冯宝宝看来无疑就很像道家那种顺应自然的思想。 他分明很清楚人类身上的问题关键，却偏偏总是坐在那里任由问题发酵； 他只会在人类本身希望自救、亦或是威胁到自身时才被迫出手，并在出手后还总想着要将选择权归还给人类自己，这不是道家那种顺应天道、顺应自然的活法……又能是什么？ 只可惜， 冯宝宝虽能理解柳小江的意思，也能看清对方究竟是怎样的活法， 可尽管在柳小江的‘演示’下让这活法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若是真把这种处世态度套用在其他人身上，显然也是会让她打从心底觉得此等活法很难复制的。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柳小江那样，有了强大力量却从不主动使用，也不是谁都能像柳小江那样，可以除了自己与身边人之外什么都不在乎，几乎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清心寡欲’的老修行。 冯宝宝觉得曾经的自己若没那么特殊，或者说自己曾经那般状态所追寻的事物，若并无真相这般牵扯颇多让人难以释怀的话，也许并不难在柳小江身边逐渐学习他这种特别的活法。 但如今， 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找回了当年的记忆之后，她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像曾经一样什么都不在乎，根本不可能忘掉自己在小山村里的生活，更不可能忘怀冯曜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所付出的牺牲。 冯宝宝虽不清楚自身复活并长生的具体细节，但考虑到自己最近这段时间里，在张楚岚帮助下得知的一部分当年之事，她倒也不难猜测出自己活着必定与八奇技、与甲申之乱存在着重大关联。 而如果…… 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复活，自己的长生与存在方式，直接导致了八奇技的出现，以及甲申之乱众多无辜者的牺牲，那么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到底又还有哪些代价？ 冯宝宝在柳小江面前的冷静，无疑是她本人故意装出来的，事情真相与当年身世带给她的影响，也远不像是看起来这般令人无所谓。 毕竟，她心理上归根结底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换做其他正常人得知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已在这世上害死了数也数不清的多条人命，即便当时没有疯掉，估计也折磨的差不多了。 一个几乎可以说是从未经历过什么大事的单纯姑娘，忽然遇到意外导致死亡闭上了双眼，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背负着许许多多的人命，当年的亲人也完全是一个不剩。 这种事能是说过去就过去的么？ 冯宝宝曾在村子里面度过许多书，虽然知道什么叫做‘不知者无罪’，但一个真正意义上知书达理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真的用‘不知者无罪’来说服自己？ 一句不知者无罪就能抵得过那么多条无辜人命么？ 这是不可能的！ 冯宝宝作为公司临时工的时候，尽管在徐家人的引导下看起来很操蛋，甚至于说没两句就想拿铁锹给对方埋了，但那毕竟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冯宝宝，只是一个诞生在公司没有自己思想的工具。 冯宝宝本人可是个知书达理、未经人事，并且在心思上相当善良单纯的女孩子。 她这种人如何能在清楚自身存在，便是对当年罪孽最好证明的情况下，凭借一句不知者无罪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此外， 也由于并不清楚冯曜具体都做了些什么， 她现在除了怀疑是自己害了许多无辜人命之外，甚至也在怀疑是自己害死了当年那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心中的愧疚与罪恶感，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 活下去…… 在清楚真相的情况下活着……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一种极度残忍的折磨！ 所以， 冯宝宝之所以会想留在柳小江身边，其实也根本不是为了学习他的活法，好让自己在将来能够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而是…… 为了找机会搞清楚自己当年能得长生的真相，想要确认自己活着到底害死了哪些无辜的人命，然后……尽自己所能去弥补他们的后人！ 哪怕搭上自己这条毫无意义的性命！ 也要赎罪！ 但，她显然也很清楚柳小江的性格，明白对方不可能会让自己这么做，所以才会在对方面前表现出并不过分的冷静，甚至还谨慎提出了‘心很乱、想要寻求适合自己的说法’这种合理的解释。 —— 深夜， 柳小江躺在床上看着已将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终于是香汗淋漓躺在一旁微微喘息的二壮，道： “别多想……” “我对冯宝宝并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一生就算再长也只够认真对待一人，未来能有你一直陪在身边……也就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二壮侧卧看向躺在身边的柳小江，“你毕竟也是个榆木脑袋，外面那些女人就算有心，肯定也很难接近你这种家伙。” “何况，你的身边还一直有我在，那种所谓的齐人之福……你想都别想！” “……我也没想过啊。”柳小江对此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我直到现在也很难理解人类那种所谓的爱情，更没办法理解那些妄图与古代齐人一样的家伙，陪伴在身边的人……你总要平等的为对方所考虑，所以才会说对方是自己的另一半。” “而且，三妻四妾什么的……” “这些家伙里面到底能有几个情圣，真能把每个人都视为自己的另一半么，倘若这样的话……难道他们一点也不会觉得心累？” “若不能平等对待每个人，而是只想着自身、亦或区别对待身边陪伴自己的人，这种家伙别说是感情上的圣人了，恐怕在道德上也只能是个人渣吧？” “当然，相对的……” “如果是很清楚这件事，却还要跟在男人身边，接受不对等地位的女人，大概率也并不在意什么感情吧，可如果不在意感情只是图谋其他……” “这种与青楼女子行事风格类似的女人，估计绝大多数也并不是什么正常人吧，那这……我也只能祝愿他们天长地久了。” “……你真这么想？”二壮还是第一次了解到柳小江的感情观，所以也难免对此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外面不是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感情与女人面前根本就经不起诱惑么？” “……人渣是人渣，正常人是正常人，别总是拿人渣来概括所有人，毕竟人渣这东西又并不分男女。”柳小江头回听说这么愚蠢的话，自然是直接摇头开口说道。 “而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可从来都是闭口不提的……” 说着， 他察觉到二壮对这些话的犹豫，不由得深感无奈的说道： “另外……” “别忘了我其实不是人类，无需将人类身上的糟粕，直接拿来套用在我的身上，何况这糟粕一样极端的言论就算用在人类身上，也绝对不可能是对每个人都能适用的负面观点。” “如果我真像是说出这种话一样的蠢货思考问题，那么之前也就不会说出我喜欢人类，但讨厌人这种话了……” “也是。”二壮闻言点了点头。 “看来网络上大多数人赞同的观点，有些时候还真的就是挺极端的呢。” “嗯，毕竟那上面说话基本不用负什么责任，自然就会有些妖魔鬼怪在上面胡言乱语，你总是浏览上面的各类内容……万不能放弃思考被那些东西牵着鼻子走。”柳小江将双手搭在脑后道。 “如果所有人都将人类自己说的话当成真理，恐怕外面那少部分按照先贤高标准做事的人们，也就不会在这多数人对自己并不‘苛刻’的环境中被当成傻子了。” “毕竟，与其说是他们愿意把自己人所说的话当成真理，反不如说是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见，并且自己也非常愿意相信的言论与观点，而这种人……往往极端自大，自认为博学多识。” “那……”二壮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忽然开口问道： “你相信冯宝宝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么？” “她想看看我的活法，此事应该会是真的。”柳小江看了眼身边的二壮，接着再次缓缓摇了摇头，道： “至于其他的……” “我虽然还并未成功将尸毒融入她体内，没办法凭借这方面能力确认她的想法，但依我看……如此有教养的一个小姑娘，应该也很难接受当前的现实吧。” “难道她会寻死么？”二壮并未见过恢复记忆的冯宝宝，所以见到柳小江的模样也只是试问道。 “毕竟，你也和我说过冯宝宝的情况，乃是无根生……冯曜在当年的一意孤行，甚至为此不惜牵连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如果真正的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那这些数也数不清的无辜人命……” “她会的。”柳小江点了点头道。 “不过，听过了我那些关于眼下，关于身边其他人态度的话，她应该也会变得更为谨慎一些，至少不会在当下仅凭猜测自寻短见，因为她这条命……不仅只属于她自己，也属于身边其他人。” “她很纠结……” “一方面承受不了那么多无辜人命的压力，另一方面……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让那些希望她好好活着的人遭受打击。” “所以……” 话说至此， 柳小江目光仿佛穿透了整栋洋房，直接看向了躲在二楼房间内的冯宝宝，道： “她接下来要么痛苦的活着，等到徐三、徐四与张楚岚等人百年后再死，要么……就是想在我这确认关于当年更多的真相，试图用自己身上所承担的罪孽来说服其他人，让她为了赎罪而死。” “善良单纯的人，简直太好猜了……” 第698章 野心 “这些话……”二壮自然也开始有些同情起了冯宝宝，很难想象这么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正在经历何等折磨。 “她听不到的，方才在客厅，也只是我想让她听见，免得她以为没能骗过我，影响她暂时还算稳定的情绪。”柳小江显然了解二壮的性格，于是开口解释了这些话不会对冯宝宝形成二次打击。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也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吧？”二壮稍微放心了一点，随之却又再次担忧道。 “只要拖到‘嬴勾’被世人艰难消灭之后就够了，届时我会有充足的时间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柳小江对此缓缓摇头说道。 二壮见此不由得秀眉紧蹙道：“居然需要这么长的时间，看来她的问题确实很大……” 听到这话， 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在心里暗自详细计划了一番，道： “啊，毕竟是心境上的问题，搞不好就会发展成心魔，想要彻底解决也总是需要合适的时机，以及其他各种相对还算比较充足的准备，完全掌控人心……这恐怕就算是真正的神明也做不到。” “大概需要多久？”二壮一听问题很难解决，免不了担心起了事情一旦拖得太久，可能就会像普通人与异人的矛盾那样多生事端，最终还没等管理者将精力放在这上面就突然爆发了出来。 柳小江想了想说道：“至少也得让她跟在我身边一年，我需要时间彻底重塑她的思维方式，在性格上将其塑造成公司当初的那个临时工。” “而一年的时间想要做到这种事，估计也都可以算是非常快的了。” “好，那我之后就再等你一年……”二壮虽然没想到以柳小江的能力，想要真正解决冯宝宝的问题居然也需要这么久，但最终却还是对此表示支持的点了点头。 见此， 柳小江明显很是满意二壮这种对自己只有支持的态度，于是微笑着说道： “嗯，不过别光等着，灾厄结束之后，不代表事情也就真的结束了，总需要有合适的人来进行收尾工作，现实之中那位老先生必然会挡在我们前面，但网络之上也需要有人来进行监管与掌控。” “……我？”二壮闻言微微一愣。 柳小江点头道：“当然了，你的能力足以让你成为网络世界的神明。” “届时，若真有愚蠢之人在网络上胡言乱语，甚至利用网络极端言论对他人进行煽动，那么揪出他们维系稳定，也就是你这神明该做的事了。” “……真会有那么愚蠢的人么？”二壮不免怀疑道。 “有的，一定会有的，哪怕真正愚蠢的人不多，但在网络上装疯卖傻别有目的之人，说不准就会想着趁你病要你命。”柳小江平静道。 “别忘了……外面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蛮夷，总要多考虑一点有备而无患。” “我明白了。”二壮眼中虽有为难，不是那么想要充当这网络上的神明，但还是咬了咬牙应答道： “我会尽量在一年时间之内，帮他们稳定住网络上的各种情况，也会尽全力助他们彻底掌控网络，让所有一切都像现实一样有序的存在。” “辛苦你了。”柳小江眼神温和的看着二壮，无疑也很清楚以二壮的个性，应该不会想以‘神明’二字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但顾及到网络这东西成为麻烦以后的影响，终于还是没能改变想法。 “毕竟只是个用来工作、学习、娱乐的工具，既然已经有了成为一个麻烦的苗头，那么就应该及时出手将其彻底掐死，让它永远都只是人们手中一种方便的工具，而非脱离现实的另一个世界。” 对此， 二壮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可却并未否认柳小江的说法，明显早就已经看透了网络的阴暗与肮脏。 “所以，做完了这么麻烦的事，待到事件结束一年之后，你也必须要好好犒劳一下我才行，至少要在我们玩腻了真正隐居之前，陪我在俗世中做完所有当初想做的事！” 柳小江看着即使违背本心，也要尽全力帮助自己的二壮，自然也是绝不会不答应这点小事儿，接着更是故意想逗二壮开心的说道： “这自然是荣幸至极，我未来的女神大人。” “哼！算你识相～”二壮见此虽撇了撇嘴，但眼神却也难掩兴奋与期待。 …… 洋房不足百米处， 马仙洪所在的土房子内部， “这么晚了突然跑过来，就不怕引起他的怀疑么？” 马仙洪点灯熬油地坐在屋子里的土炕上，小方桌上摆放着用于制作噬囊的材料与工具，听到动静抬眼看了看走进屋内的那道人影，随之继续进行着手中尚未完成的庞大工作量。 柳小江接下来所要扮演的角色，毕竟也只是一种警示性的灾厄，而非真正意义上要摧毁一切的终焉。 嬴勾也不过是他用于欺骗多数人的假身份，自然不会像是真正的嬴勾一样敌视所有人类，所以他才会亲自出手控制住了一处公司暗堡的基地，并让基地的所有科研人员加班加点制作储存法器。 但，接下来的大战，毕竟不会发生在那座暗堡基地附近，不可能死了人就直接装进暗堡基地内部的法器里储存，所以马仙洪正在按照柳小江的需求，针对噬囊进行与暗堡储存法器类似的改造。 法器造型要尽可能的缩小，内部的存储空间则要尽可能加大，还要加上保证尸身长时间不腐的功能……毫无疑问也是个大活儿！ 何况， 马仙洪这边就只有他一个合格的炼器师，而且按照柳小江的要求，还必须要让这改造过的噬囊，在内部储物空间上大过那些暗堡基地的储物法器。 所以，即便马仙洪加上身边的几十个如花，工作效率上足以超越暗堡基地的那些科研人员，但实际工作量也相对远超过了那些只需按照图纸工作的家伙。 况且，考虑到噬囊在造型上的大小，为了方便柳小江等人使用它存放尸体，这份工作在精细程度上也直接甩了暗堡基地那群人好几条街，导致马仙洪这般妖孽一样的炼器师也不得不点灯熬油。 不过，他对此却完全没有任何的怨言，看起来反而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 一方面是因为他这老实人本身就不喜欢滥杀无辜，哪怕清楚自己脚下这条道路是正确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出现无辜的牺牲者，眼下又怎会放弃此等可以避免未来大量牺牲的弥补行为。 而另一方面…… 他本身毕竟是个农村科技宅一样的家伙，平时就喜欢躲在屋子里搞些神机与炼器上的研究，没了碧游村、也不再想要铸造修身炉之后的清闲，反倒也让这位科研人一样的家伙感到了些许不自在。 因此， 柳小江制造并改造大量噬囊的苛刻要求，在马仙洪这里反倒成了一个多少有些挑战性的工作，不仅能缓解他身上因没事做而产生的不自在，多少也让他找回了一些当初废寝忘食搞研究的快乐。 “有什么好怀疑的？”这位进入屋内并未让马仙洪有多大反应的熟人，听到这话反而微笑着直接坐到了一旁的炕沿儿上。 “那位本就从未相信过我们这样的人，既然从未相信，那么怀疑……又从何谈起？” 说着， 他见到马仙洪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顾埋头在小方桌上专注于眼前之事，不由得多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倒是马村长您……” “您可真是让人佩服啊，居然这么晚了都不休息，就为了能帮得上掌门的忙，看来……您确实很信任他所说的一切。” “只可惜……” “现在恐怕除了掌门夫人，温莎、沈冲、夏禾、还有那个后来的女妖怪，就连马村长您这样一心只为其办事的人……那位也是并不信任的。” 闻言， “吕良，你来我这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活够了想要寻死么？”马仙洪摘下眼前放大镜一样的功能性法器，抬头望向坐在炕沿儿的吕良，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 “你既然清楚自己不受信任，那就应该老老实实争取信任，而非现在这样跑来与我说些有的没的，别忘了……你也在他那得到了不死之身，却并未将尸毒变成自己的东西。” “马村长您尽管放心，我虽然对那尸毒毫无办法，但因为双全手的关系，我对自己……倒是能够随心所欲。”吕良笑着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所以，只需要利用双全手的能力，在体内将尸毒占据的部位暂且隔离，便能在他无从察觉的情况下，争取到自身短时间内的自由。” “然后呢？”马仙洪不为所动的看着吕良，“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我可没有你那种奇怪的能力，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他所得知，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可能也已经被他察觉了吧。” “再说下去……” 说到这里， 他脸上不免闪过了一丝犹豫，“只要被他知道了，你是一定会死的，难道你不怕死么？” “我一直在想……”吕良对此不紧不慢的缓缓开口说道： “掌门虽然无比强大，能力上也无比罕见，说不定就是当世唯一的绝顶，就连龙虎山上的那位也比不了。” “毕竟，他做到了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甚至轻而易举便给予了我们不死之身，就仿佛……这所谓的不死之身，在他眼里犹如九牛一毛，是种随随便便就能用来交易的廉价之物。” “那尸毒……” “我很清楚它一定会让掌门，时刻掌握我们的想法与动向，因为当初吕家与纪安之针对我们的那次行动，就足以证明他是可以通过尸毒来对我们进行监控的了，哪怕是已经被彻底融合的尸毒。” “但……” 说着， 他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紧张，良久之后才终于看着马仙洪，道： “这种监控真是无意识进行的么，应该是需要他主动施展手段，亦或是更简单些……需要念头在这上面，才能针对某人身上的尸毒进行控制吧？” “否则……” “他一个人时时刻刻掌握着我么的思想与行为，难道不会被脑子里完全不同的想法与意识影响么？” “要知道……” “人的灵魂与意识是有限的，哪怕他这种特别的异类，灵魂强度上远超一般人类，但意识上也不该有太大区别，因为他……同样也是这道灵魂下唯一的个体，再天才的个体一心二用也很难。” “所以……” “我就是在赌他对我们的监控，是需要主动意识调用的能力，更在赌经过了不久前的那件事以后，他的精力多少已经被消耗了一点，因此在需要休息的时并不会还把意识，集中在我们的身上。” “……吕良，我劝你一句，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背叛最终也都只能是自寻死路，吕家可就只剩你这么个独苗了。”马仙洪见到如此作态的吕良，不禁深吸一口气摇头道。 “背叛？”吕良当即开口否定道。 “不……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况且背叛掌门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那你说的那么严重做什么？”马仙洪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但想起吕良方才那副模样，也不免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接着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材料与工具上。 然而， 还没等马仙洪拿起桌上的工具，继续进行柳小江安排给自己的工作，他就听见了吕良不知死活的说出了一番，足以比背叛柳小江更容易触怒柳小江的言论。 “我只是觉得长生这东西，适合掌门的并非适合我们，你我虽然比不上掌门那么有天赋，但有了八奇技好歹也能算是异人中的佼佼者，所以我想询问同为八奇技继承者的马村长……您的意见。” “我们要不要在事后，拜托掌门收回这尸毒，之后再以其他更是我们的方式，做到与那冯宝宝差不多的……像是正常人类一样的长生。” “毕竟，据我所知，若想做到此事，除了其他几个八奇技之外，最重要的莫过于马村长您的手艺，以及您曾经亲手铸造出来的修身炉了。” 第699章 歌颂自由的都有那个大病 吕良虽是除了柳小江之外，现今唯一会用双全手的人，但却并不像是当初的那个曲彤一样，秘密谋划多年早已摸清了大部分真相。 哪怕他跟在柳小江身边也已经有段时间了，可关于当年那些事情的真相却也了解的并不多，大多都是些经过了柳小江筛选且有所隐瞒的消息。 以至于…… 他直到目前为止也都没能明白，当年引发甲申之乱的其实并非八奇技，那些个绝技虽说各个足以让人眼红，但在当年更多时候也只是作为一个幌子、一个噱头。 那些贪婪之辈抢夺八奇技，不仅是要将这力量牢牢掌握在手中，更重要的……也是想了解它们为何而出现，三十六贼究竟是如何领悟它们的，无根生到底又在背后隐瞒了些什么。 尽管八奇技的出现让人极为眼红，甚至还让世道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打着‘惩奸除恶’的旗号以满足自身贪婪，可谓是以‘一己之力’将人性揉烂了狠狠扔在地上践踏。 但， 到底是珍贵的商品重要？ 还是能保证量产此珍贵之物的生产线重要？ 八奇技这种东西在一些明眼人看来，无疑就是那种罕见且珍贵的商品，而无根生在背后所极力隐藏的秘密，才是那条或许可量产此商品的重要生产线！ 这也正是那些人当年为何如此残忍的追杀三十六贼，甚至就连他们背后的师门也不轻易放过的主要原因。 因为， 只要能得到领悟八奇技的关键，只要能得到商品背后的那条生产线，那些人就能凭借此物源源不断的领悟绝技，足以让自身流派、家族在这世道上长久屹立不倒。 可惜， 吕良并没有看清这些猫腻； 当年的那些家伙也并不知道； 无根生所隐瞒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生产线，那东西早在八奇技诞生之后，就已经被他亲手毁的一干二净了。 他所极力隐瞒的东西，只是冯宝宝的存在，只是八奇技与修身炉能让人长生的秘密，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众矢之的。 吕良只知道八奇技的重要，觉得是八奇技引发了当年之乱，所以在当下这种八奇技已被‘收集’，未来不会在外面继续传承下去之后，自然也是产生了一些作为人类的正常想法。 毕竟，柳小江已经承认了他们这些八奇技继承者的资格，也并没有要求他们放弃各自所修炼的绝技。 那么再进一步…… 通过八奇技来让自身长生不死，找寻更适合自己逍遥自在的道路，在吕良的自我认知当中想必也是可以的，他认为此等行为应该不会受到柳小江的阻止。 至于吕良为何会知道八奇技与修身炉的关系…… 则是因为他最近一直都在关注柳小江的行动，也清楚柳小江这人势必不可能放弃冯宝宝这位朋友，更因为……他一直都在留意着马仙洪这位炼器大师，察觉到了柳小江与马仙洪先前的动作。 “你刚才都看到了？”马仙洪想不到吕良为何会知道八奇技与修身炉的秘密，于是在排除掉其他的绝对不可能之后，自然而然就认为是对方偷看了仓库里的事。 “你到底是怎么躲过我们感知的？” “……说来也巧。”吕良闻言从土炕上起身，随之走向屋内站在一起的如花们，并在其中一个如花有头发掩盖的脑门上，伸手将一个比图钉还要小几圈的铁钉拔了下来。 “马村长毕竟是后来的，也不知道您现在到底算不算是全性，为了以防万一……我这种用来监视您的小手段，反倒不小心见证了之前的场面。” “法器？”马仙洪看着吕良手里细小的铁钉，不由得开口质疑道： “如果是法器的话，上面必然存在属于你的炁，一旦运转……就算我的修为还不到家，没办法察觉过于细微的炁，难道那家伙还察觉不了么？” “法器？可以这么说吧……”吕良拿着铁钉走回马仙洪所在的土炕前坐下，并随手将铁钉放在了马仙洪的面前，道： “毕竟我确实用炁滋养过这东西，也用它做到了最起码的化物阶段，但由于远远不到足以御物的程度，它……即便成为了我的‘血肉’，也只能寄宿我的一小部分意识，仅能用于观察而已。” “马村长，我操纵自身的血肉或者器官，就像伸手拿东西一样简单的动作，难道还需要以炁来作为此番行为的基础么？” 闻言， 马仙洪将桌上的铁钉拿在手里观察了片刻，随之眉头紧锁的将其重新放回了桌面，道： “这也是你对双全手的一种能力运用？” “是的……”吕良微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自己这是得到了机遇，一个足以让自身独立长生于天地间的契机。 “胡闹！”马仙洪见此当即握拳敲响了桌面，以至于就连桌上的工具都被震到了地上。 “既然你已经看见我们都做了什么，那就应该明白他对此事的真实态度，八奇技与修身炉之间的关系……永远都只能是被掩盖在黑暗之中的秘密！” “……我听不到声音，所以不清楚你们都说了什么。”吕良听到这话反倒是微微一愣，随之开口解释道： “我只看见你们将那冯宝宝放入了炉中，然后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显然也已经产生了不为人知的巨大变化，与曾经那个冯宝宝看起来也有了极大的区别。” “我们只是帮她恢复了记忆。”马仙洪见此原以为吕良不识时务的愤怒随之一滞，接着一脸无奈的摇头说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看见了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真正的事实远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你可知道……他那是利用炉子夺走了冯宝宝的长生，而绝非你所想象的那样让她变得完整了？” “夺走？为什么？”吕良考虑到柳小江对待朋友的态度，不免对马仙洪的话产生了极大怀疑。 “吕良，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唯有你的年纪最小，千万别自己找死啊。”马仙洪并未回答吕良的问题，而是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劝说道： “事实就像你方才所说的那样，他这家伙姑且还能算是有些人性，所以才没有把事情做的太过分，并未在否定绝技传承的情况下，对我们这些所谓的八奇技继承者下手。” “要知道……” “那家伙对于八奇技的态度，从来都只是将它视为一种取乱之术，我们这些绝技继承者在他掌控之下倒也还好，一旦事情有可能会变得不可控，八奇技不再完全受他支配，我们都是危险分子。” “其他再多的……” 说着， 他眼神愈加凝重的看着吕良，道： “我不能说，也不想说……” “我只能告诉你，若坚持这种天真的想法，想以八奇技继承者的身份，依靠绝技为自身决定道路，那么这条道路……也就一定会与那家伙的想法背道而驰。” “吕良，切记不要还觉得自己是个全性妖人，日后万不能按照全性妖人的想法来办事，否则……你一辈子都只能是被世道所不容的异类，迟早都会死在大多数‘普通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么严重么，寻求自由有什么不对？”吕良听到这话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玩笑。 “我之前在吕家没有自由，小欢的死更是让我尝尽了苦头，现在好不容易没有了吕家所给予的束缚，结果却又必须要活在……” “看看现在的你吧。”马仙洪摇头打断道。 “现在你正在与我说的事，难道还不能体现你的自由么，你哪是完全活在他的监控之下？” “……”吕良。 “别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洗脑了。”马仙洪见此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人活着本就不只是为了自己，毕竟人们本身便是群居动物，亲情、爱情与友情……不管哪一点，也都会让你与他人产生联系，所以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的自由。” “你我作为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所能追寻的自由也不过是活得舒坦，为了让自身心境能够做到豁达与开朗，而这些……恰巧在人类的社会之中，是需要秩序与约束来维持的。” “绝对的自由……” “那还要社会做什么，像野兽一样弱肉强食岂不自由，可那样……弱者还怎么活下去，哪怕是你这种拥有绝技的强者，敢保证自己不会沦为更强者手中的玩物么？” “歌颂自由……” “这或许也是生命的一种本能，毕竟谁不想逍遥自在的活下去。” “但这若是放在人类的社会之中，歌颂它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欺骗他人，试图利用那些脑子不太好却本能追寻自由的人，企图让这些家伙成为自己手中可供驱使的力量，以求满足自身的欲望。” “毕竟，总是把没有……或者说不该有的东西挂在嘴边，也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脑子，而万一他们真的有脑子，那么此举……也就多半是别有目的了。” “……受教了，马村长。”吕良别管听懂没听懂，但好歹也理解了马仙洪的态度，知道了自己很难在对方这里获得帮助，于是也不得不点头赞同对方所说的话。 毕竟，马仙洪此刻所说的这番话，听起来也并非那么没有道理。 “你处于那家伙的掌控之中，实际也并非是什么坏事，毕竟相对来说……他是个有意识的存在，而非冰冷无情的秩序，尽管他很赞同约束所带来的稳定，但也很难对身边人做到彻底的无情。” 马仙洪也清楚吕良这种突然说要找寻适合自己的道路，从小到大都在被吕家那种比较严苛的环境所管控，自然也是一时间很难体会到‘合理约束’所带来的正面影响，于是道： “你并没有那种足以打破一切规则的力量，所以不管你未来究竟要走哪条道路，即便脱离了他的掌控……也一样还是会因生存而选择为规则让路，届时面对的可就并非是一个有意识的存在了。” “眼下……” “那是他挡在了我们这群异类前面，替我们把那毫无意识可言的规则挡在了外面，并且还试图以手段强行将让规则适应我们的生存，而我们面对的……则是他这个有意识、可以商量的规矩。” “脱离这边……” “就等于是成为了与我们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异类存在，而你……有那个底气独自面对世道对自身的不容么？” “所以……”吕良忽然联想到马仙洪之前的话，“掌门夺走冯宝宝那种与我们不同的长生，其实是为了让她变成与我们相同的异类，能让她未来或许会遇上的危险随着‘嬴勾’二字一起消失？” “……我，我可没这么说啊。”马仙洪原本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说教姿态，结果此话一出却顿时变得有些心虚了起来，无疑是从侧面间接证明了吕良这句话指出了关键。 果不其然， 吕良一见到马仙洪这种模样，也是心中有数的笑着推了推眼镜，道： “马村长，这可真是谢谢了，还好您及时为我解开了迷惑，不然若真的坚持之前那种想法，等掌门先生察觉并对此产生愤怒……一切可就都晚了。” “他本来就不怎么信任我，倘若知道了我有心‘与其作对’，可能吕家……也就真的在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我什么都没说……”马仙洪听到吕良不再坚持之前的想法，也是松了口气下炕捡起了地上的工具与零件，重新坐回土炕的时候已然又开始了工作。 “虽然是因为那个家伙，但现在毕竟是同一条船上的伙伴，伙伴啊……见死不救的话，又算是什么伙伴，我心里终是过意不去。” “没事儿了就回去吧，别再考虑八奇技与修身炉的问题了，双全手……除了你与那家伙之外，将不会有任何人具备掌握它的资格，同为八奇技的继承者，别再给世道添乱，好好活下去吧。” 第700章 躺平就完了 马仙洪从来都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即便天真也仍有底线，何况还是被曲彤那个所谓的姐姐给利用了。 倘若马仙洪真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随时都可以为之牺牲自身的底线与周围一切，那么当初在碧游村的时候，也就不会因村民而受到威胁了。 柳小江之所以觉得马仙洪天真，就是因为他明明没有牺牲他人的觉悟，却总是选择那种不成功、便成仁的道路，能力不足却总想以不牺牲任何人的方式达成目的。 这如果放在不了解马仙洪的人眼里，估计绝大多数人也都会认为他很自负，而不会认为他这种想要保全一切的做法，真的会是完全发自其本心的那种真实想法。 毕竟，这若是他本人的真实想法，想成事却不打算付出代价，放在成年人身上也实在是过于天真了。 谁能想到新截教的教主，意图破坏人口红线的大恶人，在这方面上居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然而，不管怎样， 马仙洪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不希望伤害任何无辜者，做事方法却总会与脑内想法产生冲突的矛盾之人。 说白了…… 他这就是想法挺好，自身能力却未跟上，导致本人异常天真，就算没人出手阻止，基本也很难成事的……一个烂好人！ 就比如， 马仙洪或许曾以八奇技的继承者为豪，但在眼下早已得知了八奇技的错误之后，他真的还会为八奇技继承者的身份感到自豪么？ 这些绝技放在异人圈子里，毫无疑问会引起他人眼红。 如果说它们都是当年三十六贼创造出来的也就罢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不过是那些贪婪之辈为自身所找的借口，客观来讲真正有错的也不可能是创造它们的人。 毕竟，谁不想造就更好的自己，三十六贼作为圈内的异人，想在修炼一途走的更远……何错之有？ 但可惜， 八奇技显然并非三十六贼所创造的东西，而是他们侥幸得到了先贤所留下的恩惠，并在清楚它绝非凡物、不属于现今人类的情况下，无视了它可能会引起的混乱，贪婪的利用它领悟出了绝技。 此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做法，与在修炼一途通过未知自行探索的做法，哪怕最终结果都催生出了厉害的东西，但本质上却也无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行为。 前者，与外面其他同样眼红此物的人们几乎无异，一切苦难也都皆因自身无法控制的贪念所起。 而后者，则是不知者无罪，人家自己在修行中得到的力量，还谈贪念……你总不能说对方从一开始，就不该走上修炼的道路吧？ 马仙洪知晓了自己那位太爷与所谓的三十六义，不过是一群聚集起来因贪念被利用的普通人，并非自己脑子里曾经所想象的那种豪杰后，又怎会对八奇技这其实不属于任何人的东西感到自豪。 不，别说自豪了，考虑到自己以往对待‘家传绝技’的态度，他心里甚至也因此产生了尤为强烈的羞愧…… 马仙洪拿着‘同为八奇技继承者’的理由劝说吕良，也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与对方的关系更近些，并希望以此打消对方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试图保下自己这位‘同伴’的性命。 毕竟，发生在这里的事如果让柳小江知道了，亦或是吕良继续坚持这种想法直到最后，必定……就会发生一些他这人最不希望见到的情况。 活下去！ 一定程度上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一世为人不易！ 万不能为了一点贪念搭上自己本该安宁平静的人生！ 这才是身为异人……作为一个人类，眼前最应该重视的东西！ …… 哪都通公司总部， “张楚岚……” 徐四坐在办公室的茶几前抽着烟，耐心听完了张楚岚对整个事件的叙述，眼中难免闪过了一丝针对此事的不满。 “我之前把宝宝交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把她弄丢，居然让她一个人跑去那种地方办事……你他妈活腻了么！？” 说罢， 他一把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想将烟蒂扔进一旁的烟灰缸里，却耐不住心中对于冯宝宝的担忧，伸手便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扫了出去，令其在屋内墙根底下变成了一地的碎渣。 “你小子是有能力，所以我把宝宝交给你，我放心……但你就这么回报我的信任么？张楚岚！” “你知不知道那位老先生代表着什么，居然敢让宝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动，就算不是针对他的，就算宝宝没出意外，但你这……不就是送她去死么！？” “可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张楚岚还是第一次见到徐四如此失态，不是以往那种故意装出来的恼火，而是真正意义上完全控制不住的愤怒。 “事情到今天……” “当年所有可能知晓真相的人，要么失踪很可能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已经被确认了死讯，若想帮到宝儿姐，那就必然要从柳大哥身上下手，但若想从柳大哥身上下手，正面是根本行不通的。” “四哥，你也知道柳大哥那是什么态度，宁可让人杀了三哥，也不愿意多谈一句，要知道……他可从来都不是这么绝情的人，除非事情的真相对他来说，远比三哥的那条命对我们更残忍。” “宝儿姐的身世问题，极有可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并非只是当年那些乱子其中不重要的一环，反而很可能就是一切问题最关键的地方，考虑到柳大哥的态度，我觉得这种猜测基本没有差错。” “所以……” “若想帮宝儿姐找回曾经的身世，我们自己也必须做好失去的准备……” 说到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之面色凝重道：“我之所以让宝儿姐一个人跑去那边办事，就是因为没得选……只能让她这最重要的人，在对方那里成为我们的弱点与把柄，以求换取对方足够的信任。” “而只要有了信任……” “未来终有一天能通过那位老先生，撬开柳大哥嘴里那些不愿启齿的秘密，毕竟只要那位老先生能像赵董一样，不会因为出身与存在方式就否定宝儿姐，那么一切的困难也就都能让路了。” “赵董既然是那位老先生选出来的公司负责人，那么公司以往对待异人的态度，自然也就需要那位老先生的点头，所以……我就是在赌他不会为难宝儿姐，赌他和赵董一样只重视社会稳定。” “我赌对了……” “那位老先生虽然高高在上，但对宝儿姐却没什么想法，只是……我没想到宝儿姐竟会突然失控暴走。” “她现在……应该不会有事吧？”张灵玉察觉徐四与张楚岚的气氛有些不对，哪怕再没经验也知道自己应该缓和一下二人的对话。 但奈何他想来想去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将话头引回已被柳小江带走的冯宝宝身上，试图用这种方式暂缓二人可能会起冲突的对视。 毕竟，若是依照他心中的想法来看，冯宝宝被柳小江带走最起码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身世问题是否真的牵扯颇多，又会不会涉及冯宝宝的存在与否……那可是柳小江啊。 柳小江之所以会把冯宝宝带走，难道不是因为想要出手救她么？ “应该不会有事的……”张楚岚闻言看向张灵玉，道： “我在离开那边之前，宝儿姐与我打电话报过平安，尽管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宝儿姐听起来有些不一样了，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宝儿姐本人。” “小江……”徐四耐不住烦躁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后将其夹在指尖皱眉道： “他在电话中到底是和你怎么说的，宝宝真的已经找回了自己的那部分……” “听起来是的。”张楚岚点头道。 “宝儿姐虽然还是宝儿姐，但终归是有些不太一样了，柳大哥也在电话中说明了一些情况，至于宝儿姐的那部分记忆……想必对任何人来说可能都是份痛苦的回忆吧。” “而关于更多的细节部分……” 说着， 他抬眼朝着对面的徐四摇了摇头，道：“倘若宝儿姐没有这次意外，估计柳大哥也不可能帮她恢复记忆，所以想要了解当年在宝儿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接下来也只能询问她本人了。” “不过，前提是……” “柳大哥真的会放任我们开口询问这些事，亦或……宝儿姐真的已经通过那部分恢复的记忆，得知了当年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件全貌。” “你怀疑现在的宝宝，也依旧没被恢复所有的记忆么？”徐四自然是明白了张楚岚这番话的意思。 “不一定……”张楚岚若有所思道。 “也许有些东西并不属于宝儿姐的记忆，只是宝儿姐恢复了记忆可能想得知那些东西，又或者真像四哥你所说的这样……我只是在怀疑，如果仅是目前的这样，柳大哥之前为什么如此紧张。” “难道他不惜下手杀了三哥，也要对我们……对宝儿姐隐瞒的真相，就仅仅只是会让宝儿姐感到暂时的痛苦么？” 话说至此， 他一脸疲惫的用力摇晃了几下脑袋，随之用手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与眉心，道： “不过，宝儿姐有了关于自己身世的记忆，事情到这里就已经可以暂且告一段落了，我们的目的……虽然不是我们的功劳，但好歹也算是终于达成了。” “剩下的……” “也极有可能要看宝儿姐自己的决定，总之只要宝儿姐在那边不会遇到危险，那些麻烦的事……就让柳大哥一个人头疼吧。” “宝宝在他那边真的不会有事么？”徐四指间的香烟逐渐燃到了尾部，但就算是等到手指感觉到了热度，他也依旧没能想清楚冯宝宝的身世，到底为何会是当年一系列事情的关键。 “差点破坏了柳大哥的计划，宝儿姐不仅没被处理掉，还‘因祸得福’的找回了身世，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对宝儿姐没有恶意么？”张楚岚冷静道。 “而且，就算真的有什么，我们又能怎么做，难道还要去把宝儿姐抢回来么？” “一旦我们再和柳大哥犯傻，导致他因为事多而没了耐心，最终与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底闹僵，那三哥……日后还到底能否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恐怕也就因此变成另外一回事儿了。” “啧，不算是威胁的威胁，在弱者这边都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么……”徐四经过提醒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或者说终于认清了自己无可奈何的事实。 “四哥，会议那边怎么说？”张楚岚见到徐四终于冷静了下来，于是开口询问起了其他异人们的决定。 “还能怎么说？”徐四仰头倚靠在沙发上，似乎很是疲惫的搓了搓脸，“有了那位老先生的几句话，他们自然是愿意在公司的指引下，与所有人齐心协力面对此次的灾厄了。” “就是不知道……” “等着真在开战之后遇见了不可避免的损失，这些家伙到底能有几个愿意和公司一起顶在前面，所以在我们这些所谓的负责人眼里，他们最多也就只能是锦上添花，而并非是雪中送炭的存在。” “真正能依靠的，还是公司的员工们，以及那些可能会一起参战的普通人……” “毕竟，我们不能赌这些家伙皆是心存大义，更不能因为其中一少部分人认定所有人，以偏概全在接下来不知能否胜利的大战之中……自然也是一种犯傻的行为。”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说罢， 他重新看向对面的张楚岚，道： “既然那位老先生与小江二人，早已对接下来的大战有了定数，那我们又为什么不能信任所有人呢，反正又不会被真的毁灭，所以……这倒也是个能够测试他们人性的机会。” “谁该活，谁该死……就交给他们自己来决定吧。” 第701章 战前（一） 哪都通总部附近某酒楼， 酒过三巡， 陆瑾拿着酒瓶子老眼微醺地看向桌前的十佬们，“已经没了的吕家、王家和求真会就不说了。” “在座的解空大师、我……还有早已不管事儿的关石花，再算上张之维那个护短的老东西，相较于你们这些后来居上的小子，我们毫无疑问是早该入土的老家伙了。” “而且，又不都是他张之维那种老怪物，即便我们之后侥幸活了下来，其实也已经没剩下几天活头了。” “所以……” 话说至此， 他有意无意哐当一下将酒瓶放在了桌上，“我打算在事情彻底结束后，放弃十佬……以及那所谓四家的名头，我陆家的门客虽然不会强制遣散，但想必没了那些个名头，最终也留不下多少。” “未来……” “我陆家人在这异人的圈子，可就仰仗着大家的照顾了。” 此话一出， 不仅是在场同为老一辈的关石花有些意外，甚至就连从始至终坐在桌前只是吃些素菜，并未真正融入这种俗世酒局之中的解空大师，也不由得看了眼似乎是在趁着醉意说些胡话的陆瑾。 在场那如虎、风正豪、陈金魁与牧由四人就更别说了，皆是一脸不解地抬头望向了说话的陆瑾，其中为人性子还算比较直爽的陈金魁，都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毕竟，四家这种名头或许早就已经过时了，眼下也再不是当初那四家呼风唤雨的江湖了，但十佬……此等几乎代表了异人圈内话语权的身份，又岂是四家这几乎可算是遗留下来的空名头可比？ 十佬，可不只是个名头而已，它是具有极大实际意义的…… 话语权自不必多说； 公司这个所有人都承认的管理者，在针对异人圈子做出任何决定之前，也都会优先考虑圈内各个十佬的意见； 而且，由于公司领导们那种对待异人的特殊态度，十佬甚至就等于是异人圈子实际上的管理者，几乎所有事都是十佬们提出意见举手表决后的结果。 正因为公司的态度，所以十佬不仅只是一种话语权，更在实际上拥有着圈内极大的权利，某种意义上只要不涉及到普通人的问题，十佬……便是异人圈内大多数规则的制定者。 也正因为十佬拥有实际权力，所以跟在十佬身后的……亦或是身边的异人们，在异人圈内几乎也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完全就是作为十佬势力跟着十佬一起受益的群体。 如果说十佬们作为十佬，仅能享受公司的优待与重视，以及决定异人内部规则的权利，那么跟在十佬身边与身后的异人们，无疑就是此等名头之下最大的受益者。 毕竟，十佬们是规则的制定者，所以除了极个别异类之外，大多都不会做出对自身门派、家族与组织不利的决定，以至于许多时候都是为‘自身’谋利，一切规则也都在为身边的异人们考虑。 结果…… 陆瑾这回却突然来了一句要退出十佬。 这哪怕在座其他人都很清楚陆家的性格，也明白他陆瑾‘一生无暇’的名头不是白叫的，但谁也没想到这所谓一生无暇的老人，居然真的一点也不为其他人与陆家的未来考虑。 你陆瑾是不屑与十佬为伍，不屑用这名头为自家谋利，但那不也是建立在陆家是四家之一，瘦死的骆驼却也还是要比马大的基础上么？ 是…… 你陆家即便没落了，也曾是四家之一没人敢小瞧，你陆瑾有通天箓也妥妥是当世的罕见高手之一，但……未来呢？ 等你陆瑾百年之后； 等你这位一生无暇不传通天箓的老人没了。 你陆家的人……还能像是今天这样，说拜入哪家山门就拜哪家山门么？ 十佬，可是个很好的工具，它能让公司给几分薄面，因为掌握着圈内近乎绝对的话语权，所以完全可以利用它为自己长久谋利。 没了十佬的身份与地位； 你陆瑾在还好，若是将来不在了，还把陆家给‘祸害’完了，你陆家人都能承受注定巨大的落差么？ 想到这里， 风正豪坐在椅子上伸手推了推眼镜，眼神闪烁地望着陆瑾最终却并未开口，因为他很清楚不管此举会给陆家带来多大的后果，自己面前这位老前辈也大概率是不会改变想法的。 毕竟，这种老一辈的异人，相较于承担一定风险谋取利益，更多时候都喜欢放弃承担所谓的风险，让自身门派、家族或组织保持一定的平稳。 换句话说…… 他们这就是没有年轻人那种进取心…… 但偏偏更巧的是…… 这些老一辈里面有进取心的，最起码在十佬里很有进取心的，也皆是一个接着一个死在了嬴勾手里，就像跳的太厉害不小心被风暴卷进去了一样。 所以，即使风正豪无法理解陆瑾的这种决定，眼下倒也很难认定对方是完全错误的想法。 “陆家的小辈们知道你的决定么？”关石花倒是没风正豪那么多小心思，意外过后忍不住主动开口询问道。 “要知道……” “十佬这种东西可不是玩笑，就算我因为精灵们的问题，先前与赵董表达过有意在日后退出十佬，但那位领导既然已经不在了，我嘛……自然也是觉得若能保住十佬的名头，就更好了。” “毕竟，东北那边可是有不少孩子都指着我吃饭呢，在他们还没能完全被天下会所接纳之前，我多保住十佬的名头一天……就能保证他们多一天不被饿着。” 说着，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热水，道：“而且，你陆家可不比我们东北马仙儿，你那可是真正有传承的一大家子，而不是我们这种硬是抱团整合起来的流派，也总要为自己的后人考虑饭碗吧？” “陆家在四家里面也很特殊，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那门功夫，但也因为这相对比较特殊的生存方式，你陆瑾脑袋上这十佬的名头，关乎的可也不仅是你陆家人，也有很多人是指着你吃饭的。” “你陆瑾这么一退，不也把他们给扔了么？” “呵呵呵……”解空大师见此也是难得开口劝说他人的决定，“陆施主，关施主说的没错。” “陆家可不是只有陆家而已，您这一大家子关乎着许多人的生存，要知道当年那些与您陆家人交好的流派，到今天……可也不都是仅凭自己，就能在圈子里活下去的。”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嘿……”陆瑾似乎早就想到了此二人会这么说，于是咧嘴笑道： “我就知道解空大师你们一定会这么说，毕竟大家都是从当初那年代一起过来的，眼下就算没有多大交集，曾经也难免有过一面之缘，多少也能算是一种念想了。” “如果是吃饭与生存的问题，那你们都尽管放心好了，我陆家……还不至于退了十佬连饭都吃不上。” 说着， 他瞟了眼在座的风正豪，道：“风小子，陆家虽比不上你天下集团，但这些年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怎么也攒了不少基业，靠它养活我陆家人，还有跟着陆家一起吃饭的老朋友，根本不成问题。” 说完这句话， 他又转头看向了解空大师，道： “大师，咱们的活路可不只是异人这一条道，我陆瑾让出这十佬的位置，也只是不想再让多年后的陆家人，还把异人当做脚下首选的道路了，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善，大善……”解空大师双手合十朝着陆瑾微微低头道： “这的确是老僧愚笨了，没能理解陆施主的真意，是的……我们不只有异人这一条道路，做个普通人从此以后远离是非，也未尝不是一条更为温和的道路。” “待老僧回到庙里之后，定为陆施主祈福，希望陆施主能够得偿所愿……” “另外……” 话说至此， 他目光真诚的抬头看向陆瑾，道：“倘若施主们未来遇到了难处，我灵隐寺也是可以收留一些施主来吃饭的。” “……这就不必了，我陆家还养得起，而且那些老兄弟的后人，我咋也得给人家留后吧。”陆瑾见此连忙摇头摆手感谢道。 “不过，大师的好意，陆瑾还是心领了。” “合着你陆瑾连后路都已经想好了，那看来你陆家恐怕也早有此意了吧？”关石花听到陆瑾所说的这些话，虽然是放心了陆家以后的生存问题，但嘴上却依旧还是没有饶过陆瑾的意思。 “你这长辈日后别被小辈们责怪才好，这种事最好还是征求下小辈们的意见，免得入土之后被自己的后人戳脊梁骨啊。” “哼！一群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辈罢了！”陆瑾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显得异常固执。 “我作为长辈给他们亲自规划的道路，未来哪怕真的错了也得给我走下去，何况……做个普通人就算再坏，也不至于像异人一样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因力量走上歪路，最终一步步陷入毁灭。” “现在都已经什么年代了，让这些诞生于稳定中的小屁孩掌握力量，那和让一个什么都不理解的孩童拿着手枪有什么区别？” “毕竟，异人一旦不慎走错了路，危险程度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要我陆家人祸害逐渐完善稳定的社会成为危险因子，我更愿意相信这社会不会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异人，而且还是自由度如此之大的异人群体……我们早就该被淘汰了！” “哈哈哈……陆老爷子，您也太理想化了吧？”陈金魁听到这话一拍脑袋笑着说道。 “啥叫宁可相信这社会不会伤害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也不让陆家人成为有可能威胁社会的危险分子啊，这……大家不都是人么，普通人难道就不危险了？” “要我说……” “此事您最好还是从长计议一下，这可不是金魁要插手您陆家的事儿，我啊……我只是希望大家未来都能过得好，毕竟要想解决嬴勾这等恐怖的敌人，天知道我们最后到底会付出多少代价。” “搞不好……” “到时别说我们异人了，就连他们普通人也一样，败了……估计就再没有未来了，所有人都得活在恐惧之中，祈祷那灾厄能晚点降临到自己头上。” “我们会赢的……”牧由看了眼陈金魁，道： “因为如果赢不了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大概都会死，异人连带着多数的普通人都会消失，所以……我们输不起，不管多大代价，也都必须要赢。” “那位老先生说了，未来会变得不一样……”那如虎伸手摸了摸自己才刚恢复不久的膝盖，“所以，我很想看看究竟有何不同，哪怕折断双手双脚变成一个废人，我也要亲眼见到那一刻到来。” 呵，连对方真正的目的都不知道，还坐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谈论输赢。 风正豪看了看在座随之开口的三人，心中即便对于这几个家伙的观点很不屑，脸上却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一丝的异常，反而微笑着点头表示自己赞同他们的说法。 殊不知， 陆瑾却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风正豪，道： “风小子，如果不出预料的话，未来拥有拘灵遣将的风家，在接受了那些精灵的契约之后，很快就会变成龙虎山一样超然的存在，你觉得……我们最后能赢么？” “……您说笑了，我风家与龙虎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风正豪见此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开口回答道。 “至于我们最后是否真的能赢……” “说实话……” “这应该不是我们谁能说得准的，要说也得是等那些道爷……等老天师下山之后再说，现在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才能站在嬴勾面前。” “只有他张之维能站在嬴勾面前么……”陆瑾重复了一遍风正豪的话，随之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如炬地直视着风正豪的双眼。 “你错了……” “我们虽然没有他张之维那种实力，极有可能无法凭借自身力量站在嬴勾面前，但我们……却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亦或身后。” 闻言， 风正豪依旧镇定平静，并且故作思索了片刻，接着疑惑的开口问道： “陆前辈，请宽恕晚辈的愚钝，不知您这是什么意思？” 但实际上他的心脏只是一瞬便剧烈跳动了起来，倘若他没有让‘灵体’暂时控制自身生理反应的能力，怕是也早就被在座的十佬们察觉到此等异常的状况了。 第702章 战前（二） “嬴勾可给予他人所谓的不死之身，甚至也不仅只是能让人长生而已，哪怕心脏被刺穿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陆瑾望着风正豪缓缓开口说道：“这是小黄当初自行离开十佬前，用求真会许多条人命换来的消息，外面的人可能还没那么清楚，但在座各位……应该都亲耳听过他在赵董面前提及的此事。” “尽管那纪安之在不久后，便亲自为我们证明了，这所谓的不死之身仍有弱点，但即便如此……又能有几人经得起这般诱惑？” “所以……” 他拿起一旁桌前的酒瓶，在杯中倒满了醇香的透明酒水，道： “我认为一定会有人选择投靠嬴勾，就为了得到那已从传说降临至现实的长生不死。” “毕竟，异人再怎么特殊也都只是普通人罢了，不……应该说正因为我们是异人，所以比普通人更重视此物，因为我们很清楚长生不死，起码在古时候并非什么不可能。” “这种东西就连普通人都会产生幻想，我们这些清楚羽化飞升真实存在过的异人，又如何能在长生不死的面前一直保持平静？” “一定会有人选择投靠嬴勾的，因为对方手中所掌握的筹码……实在太过诱人了。” 陆瑾虽然为人正直，但却并不能算是真傻，许多时候他都只是在看清了真相后，固执地选择了那条最无愧于心的道路。 他虽能保证自己不会因嬴勾手中的筹码而动摇，但也并不觉得全天下的异人都能像自己一样不为所动，以至于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陆家之外的异人们，一定都会在嬴勾的面前选择顽抗到底。 而风正豪…… 最近表现的实在是太过异常了，不管是对王家之前那种压迫的态度，亦或不久前那种明显想要拒绝关石花的请求，不打算通过精灵来增强风家与天下会力量的表现，都很不像以往的那个风正豪。 倘若风正豪真是个与世无争的异人，掌握在风家人手里的天下集团与天下会，也就不会在罗天大醮之前那段时间，表现出那种极为强烈的‘攻击性’了。 毕竟，直到关于张楚岚，亦或说是关于炁体源流的事件发生前，风正豪即便表现出了对炁体源流没想法，只是希望作为八奇技继承者能与张楚岚交好的态度，却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招兵买马。 而罗天大醮…… 所有十佬都很清楚罗天大醮为何而办，他风正豪既然对张楚岚与炁体源流没想法，也不打算阻止张楚岚进入天师府受正一派保护，又为何还非要派出自己那对儿女，一起参加天师的选拔仪式？ 难道他风正豪真敢染指天师的位置么？ 难道他们十佬见面的时候，都已经把事说的那么明白了，他堂堂天下会的会长还不明白么？ 不！ 他当然明白！ 天下会只是个新崛起的势力，就算跻身十佬也根基不稳，哪怕他有那个野心也绝不敢染指天师之位，毕竟他风正豪既然能白手起家，一手建立天下会并跻身十佬，又怎能看不明白这点事？ 他那就是想趁着异人们因为张楚岚的出现，因为当年八奇技之一炁体源流‘现世’，大多数人注意力都在罗天大醮的时候，想要通过风沙燕与风星潼两个孩子，展示一下天下会所拥有的力量！ 招兵买马，展示力量…… 这怎能说他风正豪是个与世无争的家伙？ 这样的风正豪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也许是因为王家在想法上产生了改变，但既然压在风家头顶上的王家已经没了，也不会再有人‘害怕’风家与天下会的崛起了，为何还是与世无争的模样？ 哪怕顾及公司的存在，不敢在混乱的时候，趁乱蓄积天下会的力量，但关石花之前的请求与条件……难道他风正豪一点都不会动心么？ 但偏偏…… 虽然他最后好说歹说终于是开口答应了，可那一上来不等关石花解释直接拒绝的态度，以及接受关石花的请求与条件后，却一直没有私下与东北马仙接触的情况……像是对力量动心了么？ 风正豪最近的这一系列表现，不应该是那个天下会的会长，也不该是风家这一大家子的家主。 如果这才是那个真正的风正豪，那么天下会就不可能跻身十佬阵营，风家手里也不可能掌握偌大的天下集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种从一开始就在俗世中打拼，好不容易让风家逐渐发展至今天的野心家，怎么可能会像出家人一样总是习惯以天下为重。 风正豪用来说给赵方旭拒绝关石花请求的理由，在陆瑾这位老人的眼里看来虽然不能说是不对，但绝不该是出自于一个野心家口中用于推脱力量的关键！ 野心家居然会害怕自身的力量过于强大？ 开什么玩笑！ “那您老的意思是……”风正豪感受着周围因为陆瑾一番话而投来的目光，等到心脏终于不再由于这突发的‘意外’而剧烈跳动后，不卑不亢的朝着陆瑾微笑道： “我风家就是这种注定了必然会投敌的人么？” 陆瑾缓缓摇头说道：“我只是说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人性这东西总是表现的很难看……” “您就是这个意思。”风正豪推了推眼镜，不以为然笑着说道： “但这未免也太过武断了，难道我风正豪就一定得是个野心家，难不成就只有野心家……才能带领天下集团与天下会，一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么？” 这句话显然就是把陆瑾的想法给猜透了，似乎早在陆瑾话才刚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对方到底为何会说出这种话，又究竟是基于什么才会对自己与风家产生怀疑的。 所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陆瑾支支吾吾的没了下文…… 然而， “未必只有野心家，才能将天下会发展至今天……”牧由却突然接过话头说道。 “但一个合格的野心家，必然也能带领天下会走到今天，换句话说……若并非是一个合格的野心家，我很难想象其他人若能让天下会如今天这般，究竟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付出多少的努力。” “而且……” 说到这里， 他拿着桌上仍留有不少啤酒的杯子，若有所思像是在分析一样的说道： “天下集团与天下会走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也已经足够让一个有能力的普通人，逐步转变成那种不知满足的野心家了。” “对，小牧由说的没错，我刚才想说的也是这个。”陆瑾见牧由帮自己说出了想法，立马点头赞同了对方的说法，之后或许是由于觉得自己没证据，心中对风正豪也仅是怀疑而已，于是补充道： “不过，在座的除了我陆瑾之流，因为是承了家族以往的影响，所以才能勉强跻身十佬之一，以及道门与佛门这样的出家人之外，又有谁不是渴望自身能拥有‘足够’力量的野心家？” 在座的人大多并未怀疑风正豪，甚至就连方才开口帮忙说话的牧由，也只是根据江湖小栈内部关于天下会的情报，开口说出了自己对陆瑾那番话的真实想法而已。 所以，陆瑾再次开口将苗头指向风正豪之后，他们也不禁纷纷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风正豪，试图通过接下来的对话来确认此二人为何针锋相对。 毕竟，陆瑾刚才开口所说的一切，虽然很明显是在怀疑风正豪投敌，但也显然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此事，要不然以陆瑾的那种性格，怕也就不只是坐在这里交流意见了。 “虽然并不贴切……” 风正豪依旧冷静无比的坐在位子上，甚至还主动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摇晃着酒杯道： “但如果是那个嬴勾，又或者说是那柳小江，难道各位也觉得他和我一样……是个野心家么？” “毕竟，那全性在他手里，可是变成了一个强敌，不仅只是嬴勾个人而已，那些已经得了不死之身的全性成员，加上他们各自本来就能算是棘手的能力，又有几个真的是我们有把握轻松解决的？” “相较于现在的全性……” “莫说只是我风家的天下会，恐怕在座的无论哪一个，也都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而这……还是只是那人有所选择，并未将所有全性成员都视为手下的结果。” “嬴勾……有野心么？” 陆瑾否定道：“全性与天下会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风正豪摇头说道： “大家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异人……哪怕是他们这些得了不死之身的异人，在思想上也几乎与世上的多数普通人无异，唯一的区别可能也只是天下会为正派，他们全性则是那人人喊打的反派。” “他们是邪门歪道，但不全是邪门歪道，尤其是那些仍然活着的全性名宿，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我们之间的区别，也只是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没有一个幸运的人生，亦或不懂得妥协。” “但这些大部分取决于命运的东西，亦或不懂得妥协……这种同样因命运决定经历，而经历逐渐塑造出来的性格，归根结底也都不能算是人为可控的，除此之外我们又与他们有何不同？” “我们和现在的他们是一样的，天下会若是不懂得与世道妥协，那毫无疑问就等于是他们全性，我风正豪是个野心家，难道他嬴勾就不是了么？” “……”陆瑾。 见此， 风正豪不由得轻笑道：“是的，我们都知道，嬴勾……不，柳小江不是个野心家，他是被公司、被世道、被我们……硬生生给逼成了嬴勾。” “如果公司没有那么多疑，真正秉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规矩办事； 如果大多数人意志所构成的世道环境没那么苛刻，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极端排斥异类的想法，也并未成功塑造出与那苏诚一样的极端之人； 倘若，我们不都是只想着为自身牟利，能像陆老、天师、解空大师这样的老辈一样，总是会将世道‘大义’作为优先考虑的东西，那么他嬴勾……是不是就不会在此时降临我们的面前了？” “所以，柳小江并非什么野心家，考虑到他以往所做的那些事，恐怕之所以打探八奇技的消息，也只是为了帮助高廉的二女儿，而嬴勾就算是个野心家，也完全就是被我们自己给逼出来的。” “就算天下会与现在的全性本质相同，只是因为是否妥协的问题才代表正反，你和那嬴勾也是不一样的。”陆瑾皱眉道，他不知道风正豪为何突然提起柳小江，正常面对怀疑不是该避嫌么？ 难道自己这次真的怀疑错人了？ 这风正豪一系列不正常的行为，难不成还真是因为他突然变了，而非是想通过投敌的方式为自家谋取更大利益？ “您说的没错，我和嬴勾不同。”风正豪这回倒是没有否认陆瑾的话，而是极为高明的完全不打算避嫌，甚至还一直都顺着陆瑾的话说了下去。 “我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并非像嬴勾那样是被其他人给逼成了一个野心家，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代表野心家，就一定会只想着为自身谋利，就一定会在更大的利益面前放弃人性。” “毕竟，王家已经给风家做好了榜样，王蔼老爷子就是因为不够知足，所以才会不知何时摸了那老虎的屁股，而留到最后的……才能是我风正豪。” “如果说命运是不可知的，那么嬴勾毫无疑问就是王家的命运，也很有可能是我曾经不屑一顾的因果报应，看看王家的覆灭……我风正豪怎敢继续做那只为自己的野心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野心家并非那么容易改变，那又为何不顺应欲望更加‘堕落’，为自己谋利既然不够，那为大家谋利又何尝不是更‘贪’，而这种‘贪’……报应也就不是报应了。” “陆老爷子，不怕实话告诉你，哪怕是到了今天，我也依旧不认为风家，应接纳那些精灵蓄积力量，这也正是我为何不与关姥姥接触的主要原因，毕竟我希望能有更好的方法解决精灵的问题。” “此外……” 话说至此， 风正豪笑了，笑的非常灿烂，而后对着陆瑾举起了酒杯，道： “陆老爷子，我很赞同您对陆家的决定，所以我风家也会在事后退出十佬，解散天下会……尽量不再插手异人事务，风家所有精力也将转向天下集团，以求后代们能够彻底摆脱异人的身份。” “……”陆瑾。 第703章 战前（三） 清晨， 二壮缓缓睁开眼睛伸手在床上抻了个懒腰，一转头却发现本该躺在自己身边的柳小江，眼下居然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像是一晚没休息似的。 她对此很是疑惑、也很是好奇，疑惑在等待暗堡基地完工的时候，柳小江为何不趁机缓解精神上的疲惫，好奇柳小江的身体为何像是铁打的一样，明明每次交流感情的时间都是极为漫长的。 却不知为何每次交流感情过后，不怎费力气的自己却总是累到不行…… “没睡么？还是已经休息够了？” 闻言， 柳小江对身后床上忽然传来的声音没有任何意外，哪怕听到二壮淅淅索索穿衣服下床的声音，也只是坐在沙发上头也不回的开口解释道：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累，而且又刚好遇见了点有趣的事……” “什么事儿这么有趣？”二壮仅穿着自己之前为柳小江买来，而柳小江却因不舒服而从未穿过的衬衫，站在沙发后面弯腰伸手搂住了柳小江的脖子。 “你只是坐在这里的话……是外面的人？是张楚岚？还是我老爸他们？又或者是那个风家？” “……都有吧。”柳小江感受着身后止不住往自己鼻子里钻的香味，抬手搭在了二壮伸过来搂住自己的小臂上，随之一边感受着手中的那份光滑与柔软，一边面色尤为温和的缓缓开口说道： “那吕良看出了我对尸毒的掌控，并非那种时刻都能得到反馈的情况，所以在觉得我可能会因疲惫而休息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主动找上了正在赶工的老马。” “不过，也因为掌握神机百炼的人是老马，而他又偏不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最多也就是因天真而有些近似偏执的固执而已。” “所以，现在很清楚修身炉究竟都能做到些什么，明白修身炉与八奇技到底能引起多大乱子的老马，让人毫无意外地拒绝了吕良那种多余的想法，也算是彻底放弃了铸造修身炉那种东西吧。” “至于张楚岚……” “他这回倒是也因为冯宝宝的问题，认为我绝对不会做些伤害冯宝宝的事，所以暂且放下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坚持，并试图将一直以来的麻烦……也全都一股脑儿地转移到我的身上。” “这虽然只是个意外，打乱了我之前对冯宝宝的安排，但在我眼里比较棘手的家伙，也一直不是冯宝宝身上的问题，反而一直是张楚岚这个聪明却矛盾的混蛋，因为我根本无法掌握他的行为。” “毕竟，在我眼里他要是真聪明，那就不该在龙虎山上下来之后，还和徐三、徐四与冯宝宝他们纠缠在一起，但这货却偏偏走上了一条不那么聪明的道路，仅因为‘感情’便投身于漩涡之中。” “然而……” “他又仅是对冯宝宝产生了‘感情’，投身漩涡也只是他唯一一次的感情用事，之后……也许是因为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在办事的时候比谁的谨慎，所谓的‘冲动’也只是被逼无奈。” “讲真……” “对于这种聪明却又矛盾，根本无法准确预料的家伙，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便是下手杀了他，倘若他此事过后还想对冯宝宝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力量，那我……还真就不得不对他下手了。” 听到这番话， 二壮由于很清楚柳小江内心之中的柔软，所以下意识收紧了搂在柳小江脖子上的双手，接着弯腰将脑袋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道： “好在……” “那张楚岚还是很聪明的，知道自己若是再继续下去，很可能会投身于更大的漩涡，相对收益却与风险完全不成正比，所以，他收手了，尽管没安好心，但至少免除了对自己和你两方的伤害。” “而反观冯宝宝身上的问题，你却早已有了合适的安排……不是么？” “我明白的……”柳小江心中随之流入一股暖流，仿佛融化了那层坚固无比的寒冰，接着便轻轻拍了拍二壮抱紧自己的手臂，示意对方坐在自己的腿上，或者更为柔软的沙发扶手上。 见此， 二壮毫不犹豫的在沙发扶手与柳小江之间做出了选择，完全不顾理智地选择了相较沙发明显更为硌人的大腿。 “……你不冷么？”柳小江看着怀中横着坐在自己大腿上，仅仅只是穿着一件衬衫连衣扣都没系的二壮，习惯性地转移了视线没有一头扎入柔软的海洋之中。 “这里可是京城……是北方。”二壮瞥了眼柳小江的反应，随之一只手搂住柳小江脖子稳定了身形，全然没有在意那般因此动作更加诱人的风光。 “难道你不觉得屋里有些热么？” “咳……大白天的，不太好吧。”柳小江没能忍住诱惑，偷偷瞟了眼怀中的二壮，随即便直接转移话题道： “老高他们因为你的事，明显已被其他人排除在了外面，哪怕因为身份参加了那场所谓的会议，也一样不如其他几个大区负责人有话语权。” “考虑到我之前为了救你，亲手对东北大区造成的损失，估计老高他们接下来就算参战了，也多半会被其他异人当成炮灰吧……” “如果要坚持参与接下来的事，那也是老爸他们自己的选择……”二壮一听柳小江提起高廉的情况，倒是也很快放弃了挑逗的行为，老老实实坐在柳小江怀中秀眉紧蹙道： “毕竟，除了我这个女儿之外，也还有高家的其他族人在，老爸他肯定也是想为了自己之前的行为，作为公司的大区负责人与族长进行一些弥补。” “老高因为你这丫头的事，完全可以是个合格的父亲，但却并非一个合格的大区负责人，也绝不是一个合格的族长……”柳小江对此点了点头道。 “现在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确实会想着针对曾经的‘自私’，接下来作为公司的大区负责人，以及高家还算比较合格的族长，拼尽全力在事件中为两方谋取一些利益。” “但可惜……” “别管其他的异人们究竟是否察觉了什么猫腻，但只要你这个高廉的二女儿留在我这多留一天，他们也就必然会对老高与高家的人……甚至是对整个东北大区多一天不信任。” “而这种不信任……” “老高自然也是需要用行为来澄清的……” “因此，不管其他人究竟是想试探东北大区和高家，还是真希望他能通过行为来证明自身的清白，但只要他想证明自己、想为东北大区和高家谋利，那么这头阵……也必须是要他来打的。” “而且，还得是在许多人都知道，嬴勾并非哪家可单独战胜的情况下，必须用自己堪称不怕死的勇敢……来证明自身的清白，以及高家与整个东北大区的清白。” “说白了……” “这就是要把老高架在火上烤，然后再视他这块肉的成熟度，选择日后以何佐料对待高家的人……” “明明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二壮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们居然还不信任自己的同伴，居然还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对待……” “这其实很正常。”柳小江摇头道。 “越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就越要信任身边的同伴……” “这虽然是任何人都知道的常识，但真正能做到的往往却没几个，而且相对于绝对信任身边的同伴，他们更喜欢通过确认对方是否为同伴的方式，来决定自己接下来到底要不要信任对方。” “老高他们因为你的问题，眼下就连这关也都还没过呢，毕竟生死攸关……他们怎能轻信一个培养出叛徒，以及诞生出自己最大敌人的地方？” “你在我这……” “老高他们会有今天的局面，那也早已是必然的结果了。” “没关系！”二壮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之后，小脸充满复杂的紧咬牙关道： “就让他们事后一起被复活好了，反正你早就已经准备这么做了，我倒想看看那群家伙在坑死了高家之后，究竟要如何去面对只能以死明志的同伴。” “他们会愧疚，会自责，但绝不会选择承认，因为那几乎就是‘大家’共同的决定，高家如何能对抗大家的意志，所以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由于愧疚，选择在日后对高家的人多开一些绿灯。”柳小江道。 “不过，与其继续留在这里，我倒觉得你们高家，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彻底与公司、异人圈子划清界限，专注于多少年来一直都在经营的其他门路，毕竟异人融入的最好方式，就是成为一种常见的力量。” “一种与普通人一样受控，但又不完全受控的存在，说白了……就是被当成拥有武装的普通人对待。” “但被当成普通人的前提，异人却也拥有不容忽视的‘武装’，高家……应该也不想暂时成为普通人手里的枪吧？那就看似彻底告别自己身上的武装，趁机利用他人信任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倘若高家不想彻底告别异人圈子，不想放弃自己掌握多年的力量，那就等……等多少年后与普通人不分彼此，然后重新捡起从不曾被遗忘的东西，变成一种不单只靠力量存在的强大家族。” “你已经为高家想好了么？”二壮望着柳小江忍不住有些愣神。 “啊……”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否认，“毕竟老高对我也算是有恩，曾给了我一个相对合适的身份，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崭新的认知，而且……还让我遇见了你，并把你亲手交在了我的手中。” “此等大恩怎能不报……” “……”二壮。 “你在害羞？”柳小江见到那个总愿意挑逗自己的二壮，居然因为这些话忍不住开始脸红了起来，也不禁对二壮这般罕见无比的反应感到了有趣。 “……没有！”二壮闻言立马挺直腰板道。 “我……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为我考虑这么多，而且对老爸他们也……反正我可没有害羞！” “……好吧，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柳小江面对这样的二壮还能怎么办，他可早就明白了二壮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自己硬气下去的结果多半只能是被挑逗，而且搞不好还是找不到北的那种。 所以，他也只是默默记下了二壮的‘害羞点’，并没有死抓着她这次罕见的害羞一直不放，下次……一定让她明白自己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宰者！ “对！就是你看错了！” “至于风家的事儿么……” “你看！你自己都心虚了吧？！” “……倒是也挺有趣的，陆瑾居然看出了风正豪的异常，甚至怀疑起了风家与我之间存在联系。” “这……不要紧么？可别牵连了风家的人，风沙燕和风星潼那对姐弟，好像也能算是你不错的朋友吧？” “呵呵……那可是陆老爷子，一生无暇的陆老爷子，虽然心智上确实没什么缺陷，但在性格上却并不能算是‘完整’，善良固执如陆老爷子一样的人，简直……不要太好骗。” “陆老爷怎么也是十佬吧，你这么说人陆家的老爷子……” “我说的可是事实，而且不仅是陆老爷子，陆家那边的所有人……大多也都一个样，嗯，善良正直的让人不忍直视，只是我打从心底并不讨厌这类人，尤其是那股造就了陆家人性格的家风。” “那……陆家其实也在你那份名单上么？” “啊……陆家比较特殊，他们和高家一样，所有的人都不该死，这点就连风家都比不上，因为风家除了风家之外，还有那集结了诸多歪瓜裂枣的天下会，现在有他风正豪在上面压着倒也还好。” “你是怕……” “他风家会拘灵遣将的人屈指可数，风正豪那人再考虑到我的关系，下任家主无疑就是风星潼那傻小子，而他……又怎么可能压得住天下会？” “那风沙燕呢？就算她不会用拘灵遣将，但考虑到你对拘灵遣将的态度，风正豪其实也很有可能会选择……” “哈哈……风正豪虽说没那么古板，不会太过在意继承者是男是女，但也耐不住风沙燕自己太过在乎啊，而且……你也可以出去打听一下，沙燕最近可是和那玩飞刀的小子打得火热啊。” “贾……贾正亮？” “对！噗哈哈……就是那之前追小姑娘，拿着个唢呐吹百鸟朝凤的那个。” “噗……哈哈哈哈……” 第704章 战前（四） 结束了谈话， 柳小江先是伸手拍了拍二壮的屁股，接着便自顾自地起身走向了房门，显然除了要与二壮说些发生的趣事之外，也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你有事要去做？”二壮起身后见到柳小江打算离开，自然也是一脸大失所望的表情，完全想不到柳小江这段时间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毕竟在她心里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拥有绝对力量的存在。 什么传承千年的龙虎山天师…… 什么公司与高高在上的十佬们…… 什么异人圈无处不在的勾心斗角…… 这些东西在绝对无敌的柳小江面前，也都是绝对无法影响整个计划走向的，唯一能算是不可控的变量……也只是他本人对待事物的态度罢了。 所以，在这难得可以休息暂停下来的时间里，她其实是想要与柳小江好好在一起待几天的，以至于就连今天外出约会逛街的行程都已经拟定好了。 “嗯，除了冯宝宝的问题之外，夏禾身上的问题也需要关注，虽然有胡离在根本不会出什么意外，但她们之间毕竟也存在着本质性的区别，所以有些不必要的意外也最好是被扼杀于摇篮之中。” 柳小江站在门前回头看向站在沙发旁的二壮，他这回倒不知是不是因为就要离开温柔乡了，所以眼光开始肆无忌惮的在二壮身上打量了起来，当然……这并不是胡思乱想，只是单纯在欣赏美。 “另外……” “你也知道我对他们的安排，‘死’对他们的重生来说是必须的，因此我不会一上来就直面所有异人，而是需要他们尽量帮我削减异人的数量，顺便也可以通过他们来决定是否要给予某人‘门票’。” “毕竟，在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面前，大多数异人也都没有选择的条件，所以……就需要他们来为那些家伙提供合适的机会。” “而为了保证能做到这种事，单凭我和胡离两个人的力量，也很有可能也是不够的……” “哦，我明白了，那你……看够了么？”二壮虽不清楚柳小江究竟要干什么，但考虑到对方这种耐心给予自己的解释，也还是很快就收起了心里那点对逛街计划破灭的不满。 “如果看够了的话，那……我可就穿起衣服了？” “对了，你晚上应该会回来的吧，黑色蕾丝……还是要其他一些更刺激的东西？” “咳……嗯，都行，都行，你决定就好，我……我就先走了。” “嗯，晚上见，亲爱的～” “……晚上见。” …… 柳小江逃跑似的离开了房间，但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却因脑内闪过的画面，心中一下子忍不住开始变得热血澎湃了起来。 所以，哪怕他心境再稳、修为再高，也不得不站在原地停留片刻，等到努力缓解了心中不断翻涌的热血后，才终于迈步走向了洋房的客厅，并抬头看了眼冯宝宝所在的房间。 只不过…… 由于感知到冯宝宝此刻并未起床，而是在不自主地享受着‘踏实’睡眠，柳小江倒也并未现在就上楼打扰冯宝宝，反倒在确认了冯宝宝确实不是装的之后，一个人默默迈步走出了居住的洋房。 洋房外， 空气清新、阳光明媚，不远处早餐摊位的人声也算沸沸扬扬。 如此普通且寻常的场景让柳小江不禁一阵恍惚，忽然觉得最爱的人就在身边、朋友也几乎都在附近的宁静生活，或许远比自己当初那种想要玩够了隐居起来的生活更完美。 不过，柳小江深知眼前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只要自己还是‘嬴勾’一天，自己就永远无法得到预想中的任何一种生活。 所以，当他平静下来以后，就只是看了远处的早餐摊位一眼，接着便挪动坚定的步伐走向了周围几间屋子。 此时， 老马仍坐在屋内的土炕上摆弄工具与法器材料，短短一夜之间就完成了几个经过改造的噬囊，但仍然还是坐那里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不肯休息； 沈冲坐在屋内的电脑前操控鼠标，看样子是在浏览只有异人知道的网站，似乎是在通过这种渠道了解分析外面的一些事； 夏老或许是基于年龄的缘故，貌似比沈冲这种自律的年轻人起的更早，眼下正在与远在六盘水附近的金凤婆婆煲电话粥，说到激动处甚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就好像是很怕被人听见一样； 涂君房此刻正盘腿坐在屋内的床上，看起来又是在修炼自己那套早已失传的功夫，就是不知到底有没有将功法完善到他所希望的地步； 吕良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反倒坐在涂君房屋内的沙发上，望着正在修炼的涂君房多少有些愣神，摆明了就是在等待涂君房结束今天的修炼，好和自己聊聊关于三尸这东西更多的细节； 陈朵与温莎自从在纳森岛上回来之后，关系上貌似也比之前要拉进了许多，又或许是曾经多少有些相似的残酷生存环境，让已经彻底摆脱过去的二人有了许多共同话题，所以此刻正坐在一起聊天； 而刚被接回来不久的柳妍妍，居然也是早早的就从床上醒了过来，打理好自己之后很像是正在犹豫要不要来找自己，亦或是去找之前明确对自己表达过善意的二壮，那样子……看起来很纠结； 柳小江并未去找老马或吕良之中的任何一人，就仿佛夜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也并没有选择及时出现在柳妍妍的面前，亲口告诉她平时若无聊完全可以找二壮缓解一下。 毕竟，她们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个则是被自己承认最爱的女人，完全可以用这种近似亲人的身份靠近彼此。 柳小江只是利用自身强大感知查看了一下周围屋子里的情况，随即直接来到了胡离与夏禾二人居住的房屋门前。 他通过感知早已查看过了屋内的情况，知道胡离与夏禾两个女人同样早早就起来了，于是只敲了敲门便伸手推开大门走入了屋内，见到了正在客厅沙发上守着夏禾修炼的胡离。 “主……小江，你突然跑怎么来了？”胡离开口就想称呼柳小江为主人。 但她考虑到自己不久前的亲眼所见，或许是不想柳小江认为自己一直孑然一身，又或许是想要尽量抓住机会拉近与柳小江距离，总之……她还是听从了柳小江的命令，大胆选择了直呼其名。 柳小江对胡离的称呼倒没什么反应，毕竟他记得是自己之前让对方直呼其名的，而后直接走到胡离身边与其一同坐在了沙发上，抬眼看向了盘腿坐在地毯上正在修炼的夏禾。 “她怎么样了？” “您是说她那体质的问题，还是指她自身修行的进度？”胡离随手将烟管的灰烬，磕入一旁放着的花盆里，听到问话反倒问起了柳小江。 “这应该也能算是一个问题吧？”柳小江眼中的暗金色微光逐渐褪去，根本看不出夏禾那种体质问题是否已经有了变化，只是看出了夏禾目前并非是在修炼特别的功法，只是在熟悉六库仙贼。 对，就是六库仙贼，而且还是未经更改，真正意义上的八奇技之一。 柳小江是有私心的，或者不能说是私心，而是觉得夏禾作为张灵玉同等的存在，既然张灵玉手握着真正意义上的通天箓，那么为了不给二人那种麻烦的关系再找麻烦，自然也是尽量帮了一点小忙。 此外…… 他对夏禾这种只是因为体质受尽白眼，最后在张灵玉那备受打击从而让窦梅钻了空子，以至于加入全性最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态度上自然也是和对待其他全性妖人之间存在一些细微差别。 所以，不管是为了夏禾与张灵玉两个人好，还是单纯只是因为信任夏禾的为人，作为同门师兄弟尽量弥补张灵玉的过错…… 柳小江终归是改变了一开始对待全性的态度，唯独只给夏禾一个人开了小灶，找出了最适合她的那种八奇技，毫无保留的将六库仙贼交给了她。 当然…… 也只是给了她自己，并未给予对方将六库仙贼传下去的资格…… “不，其实这并不能算是一个问题。”胡离摇头否定了柳小江的话，随之开口解释道： “您也知道夏禾身上的问题，并非是基于能力与功法的缘故，更不是因为在修行之中出了岔子，而是她天生便如此，注定了要为这体质所影响。” “修行，指的只能是她在实力上的增长，而这部分问题嘛……相信您也已经知道了，由于那六库仙贼的确很适合她，甚至能加强她对自身体质的利用，所以在修为上几乎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至于体质的问题……” 说到这里， 她不由得略微沉默了一下，随之道： “也不知是好是坏……” “本来我觉得自己不仅能帮她控制自身体质，将体质所带来的影响全都转化为能力的运用与加强，甚至有机会帮她彻底拔除体质所带来的一切负面影响，只留下对自身能力有所增强的部分。” “结果……” “您给了她八奇技之一的六库仙贼，那东西虽能帮她更快控制自身的体质，但她随着时间与力量成比例增长的体质问题，却也在随着她这逐渐变强的力量而不断成倍增长……” “六库仙贼坏事儿了？”柳小江一听这话直接朝着夏禾眯起了眼睛。 “那……我现在就废了她，然后用双全手将其重塑，这虽改变不了她的体质问题，但至少能让她最近的修行化为乌有，重来……也不会对她有任何的负担。” “别！千万别！”胡离闻言立马开口阻拦道。 “您没能理解阿离的意思，阿离刚才已经解释了，体质问题完全是不同的，不能用修行的思维对其进行理解，体质上问题往往都是不可逆的，您哪怕现在废了她重塑，也依然还会是现在这样。” “而且，若没了强大的力量作为基础，那与修为不成比例的强大体质，绝对会让她瞬间陷入‘暴走’与崩溃，届时她若受体质影响性情大变，可能也都只是因为我们运气好。” “那……就让她这么发展下去，难道就不会失控了么？”柳小江知道胡离绝对不会对自己说谎，于是便瞬间放弃了废掉夏禾重来的想法，但依旧眉头紧锁的望着夏禾，道： “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体质问题不可逆，又为什么非要让她加快修炼六库仙贼这种东西？” “那是因为……”胡离察觉到柳小江那种像是动怒了一样的平静眼神，心中不免因此而产生了很大的委屈，但还是迅速调整好了情绪耐心解释道： “夏禾与我之间存在着本质性的区别，我原以为她天赋不错，有可能会和我一样，通过修炼不断变强的力量，可对自身成比例增长的体质问题有所控制，最终……在力量足够的情况下解决问题。” “结果，仔细了解观察过后……” “我却发现她体质上的成长与力量进境的比例，实际也远远超过了我当年的那种水准，倘若按照我那种方法继续下去，最终等来的可能不是问题得以解决，而是体质逐渐脱离掌控让问题更严重。” “所以，在考虑到这种事可能性极大的情况下，我才会让她优先修炼六库仙贼这种东西，以求……利用六库仙贼那种对身体完全掌控的能力，缓解她这种明显要比我更严峻的体质成长问题。” “情况如何？”柳小江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明白了自己的那种好意，最终并没有真的坏事儿，反而被胡离合理变成了一种助力。 “情况倒是的确变好了……”胡离看向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夏禾，眼神并不确定的叹息道： “她在力量上的增长，并未让体质逐渐脱离掌控，反倒也比之前更容易对自身体质进行控制了，但我不知道这究竟能否让她最终彻底摆脱一切负面影响，所以才说……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 “因为若只是这样的话……” “那么她将来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彻底掌控自身体质，而非完全解决体质伴生的负面影响，更不可能做到让这体质对他人毫无影响……” “她自己会变得怎样？”柳小江询问道。 “……负面影响得不到彻底根除，那么就算掌控了自身体质，外在影响也还是会存在的。”胡离犹豫道。 “就比如……” “她就算看起来想像个正常人一样也做不到，哪怕对自己各方面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在外人眼里看来也只会比现在更像我们狐狸精，也就是一些人类蠢货眼里所认为的……骚。” “……”柳小江。 第705章 战前（五） 像不像狐狸精，骚不骚什么的…… 这在柳小江的眼里并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夏禾不会再被自身的体质所影响，以至于无可避免地引发一些祸事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他人目光是否会影响夏禾，似乎也主要取决于张灵玉那家伙，亦或取决于她自身修为造诣的多少。 夏禾跟在胡离这种‘老前辈’的身边修行，这方面自然根本不需要柳小江来担心，哪怕她修行路上的终点与胡离略有不同，但在胡离的身上……也确实还有许多地方非常值得她耐心的学习。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骚不骚的？”夏禾此时刚好结束了修炼，睁开眼睛略有疑惑的看着柳小江与胡离二人。 “……”柳小江坐在沙发上多少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说，只得转头看向身边那位夏禾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妄图对方能以师长的身份开口缓解这种尴尬的局面。 胡离与柳小江之间的联系紧密，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柳小江的想法，于是道： “没什么……” “我和掌门只是在聊那些愚蠢的人类，在聊他们那种对事物妄下定义的自负。” 说罢， 她手拿烟管保持着师长的‘威严’，明明不是个严肃的人却故作严肃的看着夏禾，道： “夏禾，为师现在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你，你务必要不存在任何隐瞒的如实作答。” “您说。”夏禾见到胡离的表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自然也是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即刻点头回应。 “眼下随着六库仙贼的修炼进度逐渐加深，若排除心中对力量的渴望绝对客观来讲，你觉得它……到底能否助你彻底掌控自身体质？”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夏禾看了眼一旁的柳小江，随之想了想微笑着说道： “我们的掌门先生看得确实很准，六库仙贼作为修‘命’的顶尖绝技，很适合我这种因体质而苦恼的人，想要构建六腑消化系统夺取天地生机，前提便是要在这修‘命’的道路上走得很远。” “一般的命修功法对我而言效果太弱，修炼起来也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取得太多成果，而六库仙贼这种为了构建六腑消化系统的‘入门’手段，也的确是能让我以更快的速度在命修上看见成效。” 说着， 她缓缓从地上起身，而后坐在柳小江与胡离对面的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我现在虽只是简单的入了门，但在命修上也已不同于往日了，而若是想要构建更强的六腑消化系统，那就必须要有强大的体质作为基础……” “六库仙贼这门绝技的能力效果是化万物为炁，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流逝的先天之炁，而先天足满……又恰好是能在修‘命’一途上走得更远的必备条件，二者之间形成了完美闭环。” “所以，只要坚持修炼下去，六库仙贼这门绝技可谓没有极限，我之前隐约即将不受控制的特殊体质，似乎也在随着命修实力的增进被逐渐压制，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掌控自自己的命运了。” “别说谎……”柳小江抬眼望着对面的夏禾说道： “不管是基于不想让别人太过担心的好意，还是因为听到了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害怕失去六库仙贼这份力量与那榆木疙瘩不对等……也都千万别说谎。” “这世上可没什么能比活下去更重要，我不认为那货会在意你和他是否对等，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虚的、都是空谈，你要明白只有活着才能见到改变的机会。” “呵呵……”夏禾闻言朝着柳小江缓缓向上扬起嘴角，“我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毕竟我还要在接下来的事件之中，努力成为掌门先生手中最可靠的力量呢。” “何况……” “我也想看看在洗清了身上的罪孽之后，我……还有他，到底能否在未来选择接受自己、接受彼此。” “很好。”柳小江通过尸毒确认了夏禾并未说谎，接着更是毫不犹豫的直接开口说道： “眼下包括沈冲在内的全性成员，只有你在我这才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天道……命运，它们或许都是高高在上很少有误的东西，但我并不希望你作为修道之人，完全屈服于此等冰冷无情之物。” “天地不仁，天道不公……” “世上总有人占尽甜头，也总会有人吃尽苦头，命运若对你好，那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它，但如果它对你不好，那便咒骂它几句选择无视，坚持能给自身的命运带来改变，并且相对正确的道路。” “天道对于多数人来讲，或许是绝对正确的，但对于个人来讲，却绝非正确无误……” 说到这里， 他看着沙发对面似乎不以为然的夏禾，道： “我为其他全性成员准备的，只是一个赎罪并与世道和解的机会，但接下来的事情于你而言，却只是一个适合在泥潭中脱身的机会，赎罪……不，既然原本错的就不是你，赎罪又何从谈起？” “所以，接下来的事你就算不参加，在我这里来讲也是完全可以的，反正……你们都是被我用尸毒所控制的工具，而你以往那些经历不足以让他们找理由，再来针对你这不同于常人的异类。” “我是一定会参战的……”夏禾虽说只是与其他全性成员一同，听说了柳小江打算让他们‘死’在大战之中，但或许是由于本身与二壮的关系形同姐妹，所以早就理解了柳小江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她却显然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什么，说了一句自己不打算‘逃避’之后，立即开口转移话题道： “你今天突然跑过来，难道只是为了对我说教？” “这并不是说教，只是提醒而已。”柳小江摇头道：“而且，也只是作为朋友，作为那家伙的师弟，不希望见到你屈服命运罢了。” “不过，听到你这句话，我大概也理解了你的想法，只要没有屈服于命运寻求毁灭便好，而至于其他的……我自然会尊重你的选择。” “那……还有事儿么？”夏禾因为与柳小江接触的多了，明显不信对方跑过来只是为了说教，毕竟这种事完全可以等到以后再说，而不是刚有了几天休息便急匆匆的跑过来。 柳小江怎么可能会冒着惹二壮不满的风险，也要跑过来处理这种相对还不算太捉急的事儿？ “自然是有事的……” 说着， 柳小江转头看向了一旁沉默许久的胡离，问道：“夏禾在奇门方面的天赋如何？” “呃，这个嘛……”胡离没想到柳小江会突然这么问。 毕竟，柳小江之前也只是让她传授夏禾控制体质的方法，从来都没有提过要让夏禾也走上术士的道路，但考虑到自己不久前确实测试过夏禾的天赋，于是在愣神过后如实的摇头开口说道： “惨不忍睹啊……” “夏禾在奇门上的天赋不高么……”柳小江倒是没怎么觉得意外，毕竟术士一途远没那么简单，何况他本身也并未对此抱有着多大的期望，之所以这么问也只是心里尚且存在着一丝侥幸罢了。 “何止是天赋不高，这丫头压根不识数，奇门术数都告诉她了，她也根本没办法理解……数都数不全。”胡离极为无奈的说道。 “……应该没那么夸张吧，我只是学的慢了点。”夏禾这回倒是罕见有些尴尬的说道。 “呵……”胡离见此不由得撇了撇嘴道。 “那好……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觉得自己能把基本术数理解透彻么？” “……”夏禾顿时没了声音。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东西，毕竟我本身也没那么擅长奇门术数。”柳小江见到夏禾这副模样不禁笑着打了个圆场。 随后， 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接着便朝身边的胡离说道： “等下你留下个掩人耳目的奇门术法，让夏禾一个人在客厅这边看守就够了，你……随我进入房间。” 此话一出， 不仅胡离手拿烟管的动作随之一僵，就连夏禾也是目光诡异的看了过来。 “我说掌门先生，您这该不会是……” “好，听从主人吩咐，夏禾你不用再说了，作为仆从……满足主人的一切要求，那当然也是职责所在。”胡离没等夏禾把话说完，就立刻将烟管放在了茶几上，表情略显紧张的打断道。 见此， 柳小江就算再傻，也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你们别误会了，我只是有些正事要做，需要你二人帮忙而已，并不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 “而且，此事在一切结束之前，都不能被任何人知道，需要你们为我进行保密，事后……那倒是无所谓了。” 说着， 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噬囊，间接与夏禾、胡离二女证明了自身的说法，让她们明白了自己的的确确有正事要做。 然而， 这却也让误解了柳小江意图的夏禾与胡离，不由得开始为自己那龌龊的想法而羞愧了起来。 …… 待到夏禾与胡离调整好心态， 柳小江便在胡离施展了用于掩盖动静的奇门术法之后，亲自带领着胡离一同走入了屋子内部最里面的房间。 “这样真的好么，听夏禾那丫头说，此人的能力虽然不错，但想法却与您截然不同，倘若他拒不配合，岂不是浪费了……” “情况毕竟早已经有些不同了。”柳小江站在屋内摇头说道。 “他当初极力反对我，是因为觉得我的做法，一定会给世上多数人带来灾厄，而现在……我给世人带来的仅是改变，甚至不会出现太多的伤亡，仅仅只会死伤一些可有可无的极端之人。” “他……还有什么理由反对我，难道还非要在那些可有可无的人之间，选择让自己的友人最终遭受迫害而死么？” “但，他这种人真的会帮忙么，哪怕不会有无辜之人牺牲，可若是在接下来选择帮忙的话，他……也就成了帮凶，亲手害死了那些虽说极端，在其眼中却未必该死的人。”胡离犹豫道。 闻言， 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微笑着看向手中噬囊，道： “他会的。” “哪怕再也不能置身事外，即便作为和我相同的刽子手，就算此事在其心中绝非上上之选，但只要清楚眼下早已没了退路，为了世道……这点牺牲对他而言，又能算得了什么？” 话音落罢， 他随手按动噬囊的开关，将其中尸体放在了地板上，无疑正是那曾为了一个无辜之人，毫不反抗死在谷畸亭手中的王也。 “阿离，守在门前，可比让这货醒过来给跑了。” 听到这话， 胡离即便怀疑柳小江说这话的意图，不认为有人能在柳小江的手里轻松跑掉，但却还是非常听话的后退几步站在了门前，并且默默提起了体内的炁，准备随时出手阻拦醒来可能会逃跑的王也。 当然， 柳小江摆出这种阵仗自然不是为了欺负王也，而是希望以这种场面直接与王也表明自身意图，让对方明白自己实际就是做好准备才来的，绝对不会让对方不答应，或者是产生其他多余的想法。 “哼哼，虽然委屈了这货，但也就当是做个试验了……” 嗡！！！ 柳小江身上顿时散发出大量诡异黑炁，并在屋内的半空之中逐渐汇聚成了两只黑色大手，接着两只大手更是毫无意外一同伸向了地上的王也。 随后，在胡离好奇的注视下， 一只手缓缓落下，按在了王也尸身的伤口处，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着修复； 而另一只手； 则是直接按在了王也的脑袋上，看起来很像在对尚未彻底消散的灵魂下手。 在胡离的观法下，更是可以发现，王也体内的先天一炁，也正在伴随肉体与灵魂两方面的修复，一点点朝着普通人类应有的水准逐渐蓄积。 那看似由诡异黑炁构成的大手，仿佛就像某种极为珍贵的甘霖一样，正在被王也那具‘干枯’的尸体所吸收！ 第706章 战前（六） 死，就是没了，没了就是没了，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人的记忆……也只会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 王也不是柳小江，更不是嬴勾大神； 他练炁的天赋就算再不错，也比不上柳小江这种由嬴勾倾尽全力造就出来的家伙，何况这年代也不可能再有人修炼至嬴勾当年的那种程度了。 像是柳小江曾经那样保留着自身部分意识，一直存在于那片所谓的黑暗虚无空间之内，说白了……若没有嬴勾的把持，恐怕就连柳小江自己，也根本做不到这种事。 而且，那所谓的黑暗虚无空间，柳小江也早就明白了那并非什么‘地狱’，而是自己真正诞生出来的地方，那是嬴勾自己的内景空间！ 柳小江早就明白了自己，相较早已消失的嬴勾而言，既是‘孩儿’一样被创造出来的存在，也是他心中对人类群体由来已久的心魔。 千百年来一次又一次的反抗，换来的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最后的最后……嬴勾他败给了心魔，败给了对死亡的恐惧，但又因为心有不甘，所以选择了创造出柳小江来继承自己的生命。 如此一来…… 他嬴勾虽然败了，但却并未完全失败，他的确已经死了，却也并未真正的死去…… 这无疑就是没法释怀，所以便自欺欺人罢了。 …… “唔……” 王也躺在地板上缓缓睁开眼睛，却由于自身长时间处于‘冰窖’中体温不太正常，一时间也没忍住自己身上那种由内而外刺骨的寒冷，手脚僵硬没法打哆嗦却止不住因凉意而上下碰撞的牙齿。 随后，就在他察觉到自身处于陌生环境，正在为自身处境开始觉得疑惑的时候， “老王，还是先躺在地上缓缓吧。”柳小江站在屋内望着地板上躺着的王也，主动开口缓解了一下对方心中的疑惑与紧张。 “毕竟，在噬囊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即便手脚经络并未受到损伤，机体僵硬、肌肉萎缩什么的……也都在所难免。” 闻言， 王也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讶，接着极为艰难的转头看向柳小江，目光在柳小江身后的那名陌生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道： “老柳……是你……怎……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她……她又是谁……” “她的名字是胡离。”柳小江看了眼什么家具都没有，就像个毛坯房一样的屋子内部，随之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并将一只手臂搭在了膝盖上，看起来相当随意的开口说道： “算了，送佛送到西，我还是帮你缓解一下身体机能的不适吧……” 说罢， 先前在复活王也后早已散去的黑色大手，即刻又在柳小江的周身附近逐渐凝聚成型，而后再次朝着地上的王也缓缓延伸了过去…… 片刻之后， 王也便恢复了行动能力，面色仍有疑惑的与柳小江对立而坐，“双全手？” “你见过？”柳小江点了点头道，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一下认出了黑色大手的真身。 “不……”王也见此略微皱起眉头，但最终还是摇头说道：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所谓的双全手，就连它的名字也是张楚岚他们调查到的。” “我只是觉得……生死人、肉白骨这种能力，恐怕也就只有八奇技了，你那以炁凝聚成型用于操控他人性命的大手，也肯定不是正一道金光咒的以炁化形那么简单。” “毕竟，金光咒可没有‘医治’他人的用法，而且我清楚记得自己之前，已经死在了一个诡秘之徒的手里……” 说着， 他直视着柳小江的双眼，“提到双全，咱们这些练炁的，首先想到的必然是性命双全，可惜就连性命同修的全真道，如今也早就无人能做到性命双全的地步了。” “双全手……” “八奇技毕竟大多都具备各类优秀手段的进阶能力，性命双全……甚至是直接作用于他人的性与命，这种事对八奇技来讲或许也并非什么不可能。” “所以，这双全手就是你当初在曜星社，在那位曲彤小姐手里夺来的东西么？” 听完了王也的话， 柳小江却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是怎样，不是又能怎样，现在谈论八奇技之类的东西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所有的八奇技也都已经被我收集齐了，它们……在我手里也不过是一种工具。” “这世上没人能在我手里抢走它们，所以把它们交给我这样的人来保管，对这世道来说倒也能算作是一种福分了。” “毕竟，就算没有它们，我依旧是柳小江，依旧是那个嬴勾，区别……也只是一些用于辅助达成目标的条件而已。” “如果没有这些条件，那么创造条件便是了。” 见此， 王也明白时间必然是已经过去了许久，随之也不免一脸无奈的用手挠了挠头，“我当初不小心被杀，到今天……究竟已经过去多久了？” “时间上倒是不长，甚至就连一年也没有，不过事确实也发生了不少……一切皆已成为定局了。” “那……找我做什么？”王也自然清楚柳小江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自己最不希望的发生的那些事，如今也早已随着时间一点点变成了现实。 “如果是按照你曾经的那种性格，难道不应该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再利用双全手的能力将老朋友复活么？” “倘若事情还没有结束，就不怕我活过来阻碍你么，我记得你应该……不是很愿意亲手杀掉自己认同过的友人吧？” “我需要你的帮忙。”柳小江直言道。 闻言， 饶是王也也忍不住微微一怔，随之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小江，“你是要我帮助一个灾厄，去祸害世上那些无辜之人么？” “难不成你也像是那位曲彤小姐控制老马一样，可以利用双全手的能力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柳小江摇头道：“如果是发自本心的话，我从未强迫过任何人，何况还是老王你这位友人。” “对与错没有意义……” “所以，哪怕我会杀死挡在面前的敌人，也会基于自私妄图改变世道的模样，但就算是面对那些反对我的人，我并不会觉得他们一定是错的，相对的……我也不一定就是完全正确的。” “只是……” “为了自身与身边的其他人考虑，不管事情究竟是对是错……我不在乎。” “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死的？”王也忽然开口问道。 “啊……”柳小江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当时我就在附近，算是亲眼见证了你的死亡，而且……完全可以说成是见死不救。” “……”王也。 “毕竟，就算当时出手救下了你，按照你那性格也迟早会站出来阻拦我，与其在未来亲手杀掉自己的友人，自然是让你死于他人之手才更加‘划算’。”柳小江微笑道。 “这样我对你的愧疚也仅仅只是见死不救，而见死不救……往往会有许多理由能够解释，那些解释也能轻易让自身做到释怀。” “……你倒是够聪明的。”王也对此显然是一脸的不爽，完全没想到自己当时的遭遇，居然完全是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 这货竟然还真的对自己见死不救了！ 这算什么朋友？ 太过分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反正我早已具备了复活他人的能力，所以你的生死在我眼里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柳小江道。 “但考虑到你我之间的朋友关系，若是非要让我亲手送你上路，多少也还是会有些让人不愉快的，因此你自己犯傻为了一个早已死透的陌生人牺牲，对我来说倒也算是个能减轻愧疚的好机会。” “……那个被占据了身躯的普通人，早就已经死了？”王也听到这话顿时怀疑道。 “不然呢？”柳小江平静道：“大罗洞观只不过是与风水气局有关的能力，难道你还真以为现今还存在着那所谓的‘夺舍’么，就算真有……那谷畸亭又该将自己的灵魂修炼至何等层次？” “他只不过是‘模仿’了那个普通人的存在方式，将一缕意识投放在了那人刚死不久的躯体上而已，你凭什么觉得他就是强行控制了一个普通人的意识？” “别忘了……” “那谷畸亭之前就算是‘模仿’了未死的活人，亦或是本来并不具备意识的死物，若非他本人的演技并不精湛，你也是根本无法分辨出来的。” “不过……” 说着，见到王也那张憋成猪肝一样的脸，他也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嘲笑道： “他那穿行于风水气局之间的意识，基于大罗洞观的能力倒也挺像实体的，能力不够自然是没办法进行准确分辨的，所以……死在他手里也不怨你太过天真，你只是真的足够善良愚蠢罢了。” “一点点可能性而已，居然就要为了一个陌生人，牺牲自己这条明显更为宝贵的命，王道长……您可真是个得道的圣人啊。” “谷畸亭么……”王也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是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传闻，随之问道：“既然你已经收集齐了所有的八奇技，那么在你口中毫无疑问掌握了大罗洞观的谷畸亭，怎么样了？” “死了。”柳小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亲手杀的，顺便通过双全手的能力，读取了他脑子里的记忆，否则……我又怎么可能如此清楚你们之间的数次‘交手’？” “怎么……” “王道长这是要怪我下手太黑，不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下手杀人么？” “不……杀得好。”王也眼神复杂的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理由，但总在暗处利用能力针对八奇技的继承者，天知道这人到底在秘密谋划着些什么，死了……倒也算是省心了。” “说起来虽然很惭愧……” “但我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没做过啥坏事儿，他若真的只想要风后奇门拿走便是，非得杀我……这不应该啊。” 说到这里， 他甚至抬头看向柳小江，叹息道：“在这一点上他甚至不如你，你分明会被人们称之为恐怖的灾厄，但只要人家满足了你那并不算苛刻的条件，你也总不至于还非要下手杀了其他无辜者吧？” 看情况吧…… 如果像是谷畸亭那种情况，只要有人学会了风后奇门，自身掩盖的秘密就有暴露的风险，换做是我……也会选择夺取风后奇门，顺便杀掉掌握了风后奇门的家伙。 当然， 柳小江自然是不可能当面与王也说这种话，“那……老王，如果说我接下来要你做的事，虽然无法改变整起事件的大致走向，但却能在未来减轻事件结束后的牺牲，你到底又会怎么选择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也原本兴致不高的双眼顿时一亮。 “难道情况有所变化，你所做的事……已经不再具有曾经卦象中所呈现的毁灭性了？” “我只是想创造一片适合自身，以及身边其他人平静生活下去的世道而已。”柳小江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意图。 “倘若人们注定永远无法接受我的存在，那么这世道……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但可惜……” “并非所有人都是苏诚那样的家伙……” “那位你曾经拼了命不想让我见到的老人，给了我另一个或许可以算是两全其美的选择，而在经过了最近这段时间的数次试探之后，我也觉得那位老先生所提出的选择，也并非只是一种美好愿景。” “最重要的是……” “那位老先生足以代表多数人的意志……” “而我手中也已经具备了足够实现它的力量与筹码，如今唯一缺少的……也只剩下一个能力上还算是合格的术士了。”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向与自身对立而坐的王也，道： “老王，你是个合格的术士，但目前的能力暂且不足，所幸距离真正开战也还有一点时间，足够让胡离作为老师来指导你在术士一途的修行了。” 听到这话， 王也目光投向了站在屋内门前的美艳女子，但却根本无法从对方身上看出任何的虚实，只是觉得这位女子似乎有些美的不像是人类了。 “她？” “对，就是她，当世最强的术士……没有之一。” “可是普通的奇门术士与掌握了……” “我不久前把风后奇门交给了她，并且仅仅只是几分钟而已……她就已经彻底掌握了这门绝技。” “……卧……卧槽？” 第707章 战前（七） “王道长，奴家有礼了。” 胡离听到柳小江与王也二人谈到了自己，随即像是古代女子一样朝着王也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见此， 王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但考虑到胡离这种与人打招呼的方式，以及自己完全看不透胡离也是个术士的事实，目光也不由得在胡离身上一直停留了许久。 “老柳，这位胡离小姐，难不成也和你一样……” “的确是有些相似，但是却并不一样。”柳小江摇头道。 “阿离虽然同样也不是人类，但好歹在部分异人的眼中看来，她……并不能算是与我类似的异常存在。” “房间外面的术法，就是她设下的么？”王也眉头紧锁的看着柳小江，显然也已经清楚了作为一名术士，自己的水平相较于胡离这个女人而言，那就等于是才刚出生不久连路都走不好的孩童。 毕竟，因为风后奇门这种绝技的存在，他以往在面对世道上其他术士的时候，往往一眼就能看穿对方作为术士的水平，这种事就连诸葛武侯的那些个后人都逃不掉。 而且，就算不提术士对天道的‘破译’程度，不只看术士身上故意迎合一切的‘合理’…… 单单只要是谁已经具备了作为术士的资格，那么光是看他平时做事时的行为习惯，在其他精明术士眼中就会暴露的一干二净。 当初在罗天大醮的时候， 诸葛青显然就无法看透王也的虚实，而是通过观察、猜测与‘八卦’之类的事情，才终于确认了王也作为一名术士的身份，依据便是王也在对局中的每一步都实在太过合理了。 趋吉避凶…… 这就是术士本身的优势，也只有术士才更容易做到这种事。 所以，几乎每个有些能力的术士，也都在按照自己所理解的吉凶处世，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让这种行为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 但偏偏…… 王也在这名为胡离的女人身上，居然会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甚至就连对方到底是否为异人，也都根本无法进行某种明确的判定。 而屋外那种明显是用于掩盖动静的术法…… 在王也的眼中看起来，也就像是某个术士离开前所施展的手段，与此刻站在屋内的胡离不存在任何意义上的关联。 若非柳小江开口指出了胡离的术士身份，他恐怕直到现在都还认为站在门前的那名女子，只不过是与冯宝宝一样在隐蔽炁息上颇有手段的异人呢。 明明同样都是掌握了风后奇门的术士，即便在作为术士的修为上存在差距，但也不至于会让差距拉得如此之大吧？ 毕竟，术士的修为就算再厉害又能怎样，最终还不是只能倒在风后奇门的面前，因此风后奇门与风后奇门之间的差距，也绝对不会造成眼下这种‘单方面碾压’的局面。 哪怕作为同样掌握了风后奇门的术士，胡离的确要比自己的修为水平更高，但那差距……应该也只会体现在所能‘掌控’的空间大小。 谁不知道风后奇门的术士，在自己亲手布下的奇门局中，就等同于是神明一样的存在？ 大家都是神明一样的存在！ 在各自的领域之中很难威胁到彼此！ 同等级的神明之间即便有差距，应该也只会是‘硬实力’上的差距，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形成各方面碾压？ 难不成还真像修真小说里那样，就连神明之间也存在着实力差距，还非要分出个大罗金仙与仙帝什么的？ 开什么玩笑！？ 天道就在那里，极限就在那里，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能力上的差距就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了，唯一的区别也只能是力量、速度……这些并不能算是能力的能力。 何况…… 术士的修为在风后奇门面前根本就不重要…… 这点早在当初那位魁儿爷身上，王也就已经亲自验证过了，所以他很难想象面前的这名年轻女子，抛开风后奇门不谈居然也能在术士的修为上，将十佬陈金魁、术字门的领袖远远抛在了身后。 甚至单凭自身作为术士的修为，就足以让风后奇门感觉到棘手了…… 这是什么概念？ 这种术士本身还需要风后奇门么？ 此等术士修为再加上风后奇门，又究竟会达到怎样的一种高度？ 越是细想自身与胡离之间的差距，王也看向胡离的目光也就越是怀疑，他怀疑的倒不是胡离这身实力是怎么来的，而是柳小江之前亲口所说的那句：她本身并不能算是与嬴勾相同的异常存在。 这种术士修为难道还不够异常么！？ 难不成这年轻女子作为异人、作为术士的天赋，居然要比困扰世道上所有人的那个嬴勾还要更强？ 人类在当今这个时代明显都是有极限的，怎么可能在天赋与实力上超过嬴勾那种非人类？ 除非…… “啊……的确是她设下的，为了防止你犯傻，也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你王道长居然会选择站在嬴勾这边。” “她不是人类。”王也没有在意柳小江那种明确认为自己一定会留下帮忙的想法，而是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心中对胡离身份最有可能的猜测。 “不是，胡离，狐狸……她是精灵，也可以说是妖怪，她是那些东北‘仙家’的老祖宗。”柳小江点头承认道。 老祖宗…… 王也忍不住看了眼房间门前的年轻女子，虽然这话听起来也的确挺让人怀疑的，但考虑到此话出自于何人之口后，他反倒觉得这种解释再离谱也没有说话的人离谱，突然一下变的正常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关系，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么，话说你们两个到底都活了多久？” “我主人的奴仆……”胡离微笑着开口说道。 “阿离活了大概几千年吧。”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着网页，“至于我……你可以当我就是嬴勾本人，也可以当我是年轻的柳小江，不过我自己倒是觉得嬴勾早已经消失了，留下的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嬴勾已经消失了么……”王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柳小江，接着又看了眼的确秉承着‘尊卑’的胡离。 “那……胡离又是谁，她是嬴勾的朋友，还是柳小江的朋友？” “……我们签订了契约，所以不管她到底是谁，做什么也都要取决于我。”柳小江自然很清楚王也这么说，其实就是在问自己能否保证胡离，不会像是‘虚假的’嬴勾一样成为世间灾厄。 毕竟，光是看胡离目前所具备的实力，除却柳小江之外恐怕也没谁能威胁到她了，一旦柳小江最终对其选择放任……而她本人又是个不太安分的主，那么在未来就极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嬴勾。 “呼……” 王也这才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我这死了才多久啊，变数居然又多了不少。” “冯宝宝……咦，老马那个农村科技宅居然也在这，冯宝宝那状态应该也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吧？” “我恢复了她的记忆，算是满足了她的愿望吧。”柳小江对此不可置否的点头说道： “不过，我也夺走了她那不正常的状态，现在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异人了，不……倒也不能说是普通，毕竟她还有那么多八奇技傍身，我不可能连她已经掌握的东西都夺走，那等于是毁了她。” “张楚岚他们几个怎么样了？”王也感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身上连那最后一点不适应也消失了，随之伸了个懒腰拄着膝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徐三死了，被我杀了……” 闻言， 王也伸懒腰的动作随之一僵，但联想到自己目前的状态，倒也并未针对这件事表现的太过，“事后再复活么？” “嗯，只能这样了，毕竟徐三那人太执着了，而且还对冯宝宝抱有不切实际的情感……很烦。”柳小江对此没有否认。 “这倒是真的。”王也缓缓放下双手，笑着看向坐在地上的柳小江，“我在他们那边待了一段时间，那徐三确实没有徐四和张楚岚聪明，也不像是张灵玉那样时刻保持谦逊。” “这样的人在大事来临前死了倒也还好，免得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自己看不清的真相，给逼着不得不走上一条相对更为极端的道路，现在死了……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救赎。” “你的回答呢。”柳小江并未在徐三的事情上多聊的意思，因为他打从心底不怎么看好徐三那人，即便很清楚他们徐家对冯宝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就算曾经受到过徐三的照顾，也依旧如此。 毕竟，不看好不代表他讨厌徐三，更不代表他巴不得徐三去死。 实际恰恰相反…… 柳小江明白徐三虽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总体来看也依旧能被称得上是一个好人，他只是不希望徐三因为所图甚大而自身能力不够，最终为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走上了一条相对极端的道路。 有能力、有地位的人极端，别管那人最后是否真能成功，但一定会对其他人乃至整个世道的威胁很大； 但若是没能力、地位也不够的人太极端了，最终摧毁的也只能是自己与身边的其他亲朋好友，以悲剧方式为自己的人生进行收尾……概率极大。 “我还能怎么选？”王也见到柳小江脸上那种认真的模样，不由得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老柳，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那跟我装什么好人啊，明明都已经摆开阵势让我不得不同意了，这会儿倒是重视起我这个人自己的想法了？” “我要是不答应……” “杀我，你做不到，但是一直把我关在这里，想必也还是很简单的吧……” “……”柳小江没说话，但那样子显然就表明王也是说对了，他的确不会用王也的命来逼迫王也做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对方愿意做的事情，怎么逼迫也都不可能真的会起到作用。 别忘了， 这货之前可是为了一个陌生人，毫不犹豫放弃了自己这条更宝贵的命， 这种人岂会怕死？ 这种人与其说是怕死，不如说更怕因为自己的问题‘耽误’更多人，他做事优先考虑的从来都不是自身利益，而是天下……而是世人会因此行为受到怎样的影响。 因此， 柳小江才只是摆开阵势，以表明自身的坚定态度，而不是直接开口威胁王也什么，反而是在表明了自身态度后，开口说清楚了需要王也做的事，最重要的是……说要他‘救人’。 如此一来， 不仅正中王也这人的弱点，也充分体现了自己在做事时，不希望出现太多无辜牺牲的‘深明大义’。 其他除了为王也解释最近的事情，以及自己这边的大致情况之外，他无论再说什么，也全都是多余的，改变不了王也的决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不会骗我，因为你很清楚骗我的后果，到那时怕是我就算死也不会帮忙的……”王也见柳小江不说话，看了眼一旁笑眯眯的胡离，而后摇头开口说道。 “所以，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留在这里接受胡离小姐的指导，以求在接下来的事件中保下更多人命。” “但有一点……” 说到这里， 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苦笑着看向了柳小江，道： “我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想让我一直留在这里，不让任何人发现我其实‘没死’，但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吧。” “人命重要，还是你个人受不得暂时的委屈重要？”柳小江反问道。 “……啧，那好吧，我尽量努努力，早点达到你的要求。”王也发现今天的柳小江似乎总能直戳自己心窝子，但自己却又只能是无可奈何的咬牙答应道。 “老柳，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但如果未来我发现，你若真的骗了我……” “如何？”柳小江闻言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 “我就……我就……算了，好像也没什么可威胁你的，反正你自己在良心上过得去就行了，而且你若真是有可能欺骗我的人，我今天也绝不可能会选择留在这里。”王也想了想语气一松道。 “老王，我可以和你约定，不想说的我不会说，但绝对不会欺骗你，毕竟我对你们这些友人，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做的。” “阿离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小江，他这怎么突然就拜了？” “阿离，受着吧，应该的，而且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哪有几个把脸皮当回事儿的……” “……那，那你们这辈还真是优秀啊！” “……” 第708章 战前（八） 吱呀…… 房间的木门缓缓打开， 但随之出现在夏禾视线当中的却只有柳小江一人。 “你真的复活了那位王道长？”夏禾虽然因为术法的存在，没能听见房间内部的动静，但却并不会怀疑柳小江的能力，这么问也只是想知道事情是否顺利。 “他答应要留下帮忙了？”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柳小江看了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夏禾，接着缓缓迈步走到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既不自私，也不固执，心系天下……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像他这种人倘若放在古代，只要天下出现了民不聊生的大乱，那么‘王也’这个看似随遇而安的名字，或许也就会出现在道门的部分古籍之中了。” “这种人站在有机会拯救他人的岔道口，十有八九就会选择不顾一切的弃车保帅，‘车’代表的自然是他自己，而‘帅’……无疑是这天下，以及无辜世人。” “所以……” 说着， 他伸手接过夏禾递来的茶杯，并将其放于嘴边感受着水温，道： “莫说是只要他走上‘邪路’，就能亲手拯救许多无辜世人，就算只是用几个无辜世人的命，来换取这位王道长的性命，在其眼里……恐怕也只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的确是很聪明，但自身性格使然，聪明却不代表他真的精明，相反给人的感觉会很愚蠢，毕竟若是站在这货的角度上，这世上也没几个会在清楚正确选择的情况下，为天下、为他人做出‘错误选择’。” “当初……” “他前去龙虎山参加罗天大醮便是如此，之前在冯宝宝面前选择帮助张楚岚他们，以及之后为了一个普通人死在谷畸亭的手里……亦是如此。” “这人的三观与我们多少有些不同，不……不应该说是三观的问题，这点大家恐怕都是一样的，但只是相较于我们、相较于世上大多数人，他在各种方面上也都可以被称之为是那种正人君子。” “就和你那榆木脑袋的师兄一样么？”夏禾眼中对此明显很是不屑。 “灵玉么，不……他们不一样的。”柳小江喝了口滚烫的茶水，随之将茶杯轻轻放于桌面，摇头道： “相较于老王……” “灵玉那货其实更像个孩子，纯粹就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少，懂得的道理几乎都未经过实践，所以才会是那种近似于愚直的个性，在山上的时候，无疑就是那种认为世界非黑即白的温室花朵。” “至于现在嘛……” “我想他最近跟在张楚岚等人的身边，见惯了游走世间灰色地带的异人如何办事，相较之前在龙虎山的时候应该也已经长进了不少，但若是与老王相比……差远了。” “他们都是同龄人，会有这样大的差距么？”夏禾对此表示疑问道。 闻言， 柳小江抬眼看向沙发对面表情多少有些异样的夏禾，道： “总有人生来便与其他人不一样，何况老王那货还托生在了富贵人家，他小时候经历过人情世故，也许比我们听说的还要更多，这种早早厌烦了俗世的家伙，自然要比一个从未入世的人成熟。” “王也从一开始便是王也，而绝非武当山上的王也道长，武当弟子也不过是他王也的一个身份而已。” “但如果张灵玉一直都是龙虎山上的灵玉真人，那么这辈子也就绝无可能会直面心中的情感，好在……正一派弟子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也并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一群人。” “所以，就先等等吧……” “等灵玉看清直面自己本心，找回真正意义上的自己，而非一直装作龙虎山灵玉真人的时候，就算你不去寻他，他也会来寻你的，毕竟在那货的心中，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曾经对你夏禾的亏欠。” “更何况……” “我早就看出那小子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自小在山上养成了一些固有思维，总觉得自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出家人，因此……他在责怪自己，与自己过不去，未来‘懂事了’也就好了。” “他张灵玉落在你夏禾的手上，那难道还不是迟早的事儿么。” “……”夏禾。 “屋里那个最近会跟在阿离身边接受指导，而且我也不打算让外面任何人知道他没死，最起码在一切问题都彻底平息之前……不行。”柳小江也懒得多说夏禾与张灵玉之间的事，于是道： “所以，不要让王也到外面走动，饭菜也给他从外面端进屋里，有时间顺便给他置办些家具，没钱了就找沈冲那家伙伸手去要，反正那货炒股赚的钱也足够我们挥霍几年了。” 夏禾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之却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谨慎开口询问道： “那……就算他目前在阿离姐手底下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若是等他达到了你之前所期望的那种水平，到那时他若突然想要强行离开这里的话，以防万一是不是就要提前针对这种可能做些准备？” 柳小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朝着夏禾摇了摇头说道：“没这个必要，阿离那边并不会对他放松警惕，也不会什么都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只会让他在修为上达到我所期望的那种最低标准。” “况且……”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除非他不是王也本人，否则在能拯救许多人性命的机会面前，他也是绝无可能会产生任何多余想法的。” “事关重大……”夏禾秀眉紧蹙道。 “这么信任他的为人不好吧，要不就让我进去打断他的腿好了，反正咱们掌握着双全手这种东西，无论何时也都能帮他完美的续上双腿。” “……你倒是挺狠的。”柳小江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也觉得夏禾说的其实不无道理，打断王也的双腿确实会让事情更保险些。 毕竟，谁也不知道王也这种极具天赋的家伙，未来究竟会在阿离的指导下达到何等程度，这种事即便阿离有所保留，可万一他王也一点就通呢？ 然而， 心动归心动， 柳小江最终却还是选择顾及友人的感受，没能接受夏禾此刻所提出的合理建议。 “算了，还是别这么做了，反正他体内同样有我种下的尸毒，万一哪天真要是不小心让他给跑了，大不了就立刻在其体内引爆尸毒，将其体内的生机彻底吞噬殆尽……我多多留意一下便可。” 夏禾听到这话才终于放心了下来，但想起自己同样是通过融入尸毒，才得到了这具比外面其他几个全性成员略高级一些的不死之身，不由得眼神奇怪地看向了疑似‘说漏嘴’的柳小江。 “尸毒……居然都是能被引爆的么？” “……不一样。”柳小江对此倒是并未表现的有多么异常，反而面色平静的望着夏禾开口解释道： “我那尸毒是复活老王的必需品，但在达成目的后却并未让其继续融入，所以老王现在并不具备你们这种不死之身，未来只要我不调用他体内留存的尸毒，那么它就会一直潜伏对其毫无影响。” “此外……” “你也和二壮她们一样，是更加完备那种不死之身，尸毒已完全融入了你们的体内，变成了属于你们生来躯体的一部分，因此……我也已经不再具备它们的控制权了。” “目前……” “甚至就连沈冲也还差一步，没能达到与你们相同的级别，至于外面的其他几个全性成员……反正我现在并不打算让他们与尸毒完全融合，而且接下来的事他们眼下这种状态倒也足够了。” “这样么，那还好……”夏禾用手拄着下巴，满不在意的看着柳小江。 “长身不死什么的倒是其次，你只要别用那尸毒监视我们就好，免得以后做点什么事儿都得考虑，你和二壮是不是正在像看电影一样看着我。” “放心好了。”柳小江摇头从沙发上缓缓起身，低头看着对面并不打算送送自己的夏禾，道： “除了二壮、朵儿与妍妍她们三个，以及温莎和阿离这样与我签订过契约的人之外，我最信任的也就只有你这不算全性的全性了，何况还有灵玉那层关系在，所以我不觉得你有什么理由背叛。” 说完， 他并未在意夏禾这种对掌门不恭敬的态度，或者说本身也没真把全性掌门的身份当回事，因此也并未将夏禾这全性妖人当成是自己的手下，只是心情还算不错的独自一人走向了房屋玄关。 朋友嘛…… 难道还非得以礼相待？ “还有多久？” “具体时间等我去了暗堡基地那边确认一下才能知道，但最多……应该也只剩一个月左右了。” “嗯，到时别忘了，安排我与那榆木脑袋见面，哪怕是在那所谓的战场上。” “你这是要……算了，随便你怎么做好了，反正我是不会让你们死的。” “谢谢……” “……都是一家人，这话客气了。” …… 告别了夏禾与阿离所在的房屋， 柳小江站在街道上默默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却发现附近的人果然都没有察觉这边的动静，依旧像不久前一样正在聚精会神的处理手头之事。 只不过…… 唯有一人的行动出乎了他的预料，使得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远处房屋。 柳妍妍，此刻居然没有找二壮，也没有找陈朵与温莎，反而跑到了自己的那座洋房里，正与冯宝宝坐在一起聊着些什么。 这倒让柳小江有些意外了，他可不知道柳妍妍居然与冯宝宝很熟，但考虑到此二人之前毕竟都在公司华北大区，再加上张楚岚出现的时候同样涉及了柳妍妍，倒也很快就理解了柳妍妍的行为。 毕竟，在陌生的地界上，找不到自己这个熟悉的人，就算自己说过二壮、陈朵与温莎，都会代替自己照顾柳妍妍，但站在柳妍妍的角度上考虑问题，果然也还是冯宝宝这种熟脸更能给人踏实感。 哪怕冯宝宝如今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但好歹也仍能算是柳妍妍的一个熟人，并且脑子里面也依旧记得柳妍妍这么个人…… 想着， 柳小江重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洋房，伸手打开房门快步走到了屋内客厅，却发现二壮此时正在客厅忙活着什么，似乎正要将手里的茶壶与果盘端去楼上。 “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已经办完了？”二壮见到柳小江突然回来自然也是一愣。 见此， 柳小江赶忙走上前去接过了二壮手里的茶壶与果盘： “我打算带着冯宝宝去趟暗堡基地，让她明白我作为一个异类所选择的做法，只是她刚才并未起床，我也不好上去打扰，所以去了夏禾她们那边，确认一下她那体质问题是否能很快得到解决。” “结果呢？”二壮一听是姐妹的事儿，站在柳小江身边也是连忙问道。 “算是不好也不坏吧。”柳小江如实说道：“总之夏禾将来注定会爆发的体质问题，也算是在阿离的监督指导下得到了解决，只是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必然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闻言， 二壮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她之前与夏禾的接触最多，没事总是凑在一起聊天，自然比柳小江更清楚夏禾的问题，也更不希望见到夏禾未来有天因体质问题性情大变，最终不可控制的走向毁灭。 “那就好……” “只要事情得到了控制，彻底抹除了爆发的可能，那么接下来的事……不着急。” “剩下的就只能看她造化了。”柳小江点头道。 “问题能否彻底解决，什么时候得到解决，她只会比我更清楚，我们只能为她兜底。” “对了，妍妍她……” “是我让她上去的，冯宝宝那种状态，醒了也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我上去敲门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我怕她在你走了的时候想不开。”二壮直接开口解释道。 “她那种情况也没个人说说话，妍妍那孩子虽然单纯了点，但好歹也能算是她的一个熟人，所以绝对要比我这曾经的‘网友’，更合适上去与她坐在一起说说话。” “嗯，我知道了，那……我把这些端上去了？”柳小江明显很是赞同二壮的决定。 “小心点，别弄撒了，记得让她多少吃一点，别忘了她现在可是个普通人。”二壮嘱咐道。 第709章 战前（九） 咚咚咚…… 柳小江站在洋房二楼房间的门前，端着放有果盘零食与茶壶的盘子，伸手轻轻敲响了面前紧闭着的木门，打断了里面正在与冯宝宝说话的柳妍妍。 “珊姐？”柳妍妍听到声音还以为是二壮，随即便立马走过来想要开门。 “妍妍，是我……”柳小江考虑到柳妍妍这丫头的个性，生怕她一惊一乍的打翻手中果盘零食与茶壶，于是赶在她真正打开房门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哥？！”柳妍妍闻言顿时一愣。 柳妍妍之前在二壮那里听说了，柳小江今天还有要紧的事做，算是和自己前后脚已经出门了。 所以，她根本没想过柳小江会回来的这么快，一时间愣在那里也难免觉得有些意外，但好在愣神过后她还是赶紧打开了房门，没让站在门外端着盘子的柳小江等得太久。 “不是有事儿要做么，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刚才就是去看看夏禾而已。”柳小江端着盘子稳步走入屋内，将手里的东西一并放在了桌上，略微瞟了眼怀抱双膝坐在床头的冯宝宝，接着转身面向关好房门跟在自己身后的柳妍妍，道： “毕竟，夏禾那种体质的确也很特别，严格来说同样是个罕见的异类，既然答应了要帮她解决体质问题，自然是要时时刻刻对问题进行关注，免得出现了什么连她自己都很难察觉的意外情况。” 果不其然， 听见夏禾同样也在困惑于‘异类’二字之后，原本坐在床上看都不看柳小江一眼的冯宝宝，也不由得多少有些疑惑与怀疑的看向了柳小江。 “全性，不都是那种不甘于平凡，不希望遵循于普通人定下的规矩，只愿意为自身欲望而行事的异类么？” “异类……异类又如何，全性的人什么时候在乎过这种事，何况他们本身就是不被世人接受的存在，更是异人圈子里面人人得以诛之的恶徒。” “宝儿姐……”柳妍妍听到冯宝宝对全性的观点虽然赞同，但考虑到柳小江目前的身份却也还是犹豫了起来，她想开口阻止冯宝宝继续‘污蔑’柳小江，却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开口。 “以往的全性我不知道，也不想了解什么黑衣宰相……”冯宝宝看了眼之前一直在屋里陪着自己的柳妍妍，那种极其针对全性的语气也随之稍显缓和了几分。 “但今天的全性就是彻头彻尾的妖人，哪怕是我那个当年自称为无根生的老爸冯曜，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是在肆意妄为，不是在破坏世道的稳定，为了一己私欲难道什么都能做？” “那也不能为了所谓的大义去死吧。”柳妍妍看了眼身边的柳小江，随之据理力争地反驳道：“这种事虽然说起来好听，但事到临头又有几个真能如此，大多数人还不都是从来只为自己考虑？” “……那就应该自认倒霉。”冯宝宝眼神黯淡地说道。 柳妍妍知道自己话说的可能有些重了，于是便想要开口找补道：“宝儿姐，你这也未免太消极了，要知道一世为人不易……” 然而， 她却被身边的柳小江阻拦了下来，只得乖乖闭上嘴巴站在一旁。 “人和人毕竟是不一样的，一个人一个想法……这也很正常。”柳小江面色平静地看着冯宝宝，道： “不过，倒也没必要强求他人一定认同自己的想法，毕竟大家从小到大的经历也都各有不同，亲眼所见的事物也都有可能会因为角度问题而不太一样。” “但，主动求死，无论看法有多不同，自身经历有多不一样，也都绝对是不会被他人所认同的错误行径。” “而且，全性保真也未必就是错的……” “如今的全性错也只是错在了过于极端，他们平时总是说要全性保真，却只看见了自身本性的自私，而并没有重视其他美好的东西，更无视了人生在世无法一人独活的事实。” “既然大家在这世上活着，无论怎样都会与他人产生联系，那么全性保真倘若只顾自己，不被他人排斥厌恶才真是怪了。” 话说至此， 他自顾自地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往杯里倒入了些许热茶，接着拿起杯子主动走向了冯宝宝。 “在我看来……” “除了那些明确不可触犯的‘恶’之外，任何事其实也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对错定义，错的……永远都是人们把事做的太过极端，没有为他人、为自己留下任何一丝的余地。” “甚至就像这茶……” “不管多好的茶叶，你若是放的太多，一样难掩其中的苦涩，若懒得多次倒水一次将茶斟得太满，热水不小心撒出来了可能都是轻的，严重点的……把自己烫个好歹的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全性保真……” “人嘛，又不是圣人，自私点又能怎样，只要不影响其他人，谁有那个闲心管你啊？” “异人，若非手握着力量，还不愿完全遵从管理，又怎会像今天这样与普通人彻底划清界限？” “倘若普通人的排外，并没有严重到连他们自己人都深受其害，又怎能逼得我不得不防备他们过河拆桥，以至于走到今天这步必须改变些什么才行？” “异类……” “我们若做了些恶事遭到排斥和觊觎，那么这遭遇或许还真的能说得过去，毕竟……是我们自找的嘛。” “但若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碰巧刚好存在，又掌握着足以引诱他人贪念的东西，就要遭受他们那种所谓‘名正言顺’的迫害，这……凭什么？” “我今天还没有产生想要彻底毁灭他们的念头，就已是其中那些并不极端之人所蓄积的善果了，毕竟我这若不以‘灾厄’身份出现，就注定了要被抹除的异类……也早已具备了足够的力量。” “他们要我死，可以，但请拿出合理的解释，说说在他们针对我之前，我到底做了哪些人神共愤之事，否则我死……岂不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成全了那些比我更该死的家伙？” “你也说了……”冯宝宝看了眼柳小江递到面前的茶杯，接着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柳小江，道： “自私可以，但不能影响他人……” “那是他们的自私先影响到了我。”柳小江摇头打断道。 “而且，就算我现在因为自私，因为想寻求与他们对等的地位，因为想争取自己这异类的生存资格，不得不出手强行改变大多数人的想法，那些可能会出现的牺牲，也并非我所想要见到的。”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不用出手，只是坐在那里与他们聊天，就能改变他们对待异类的态度，但可惜……这似乎并不现实。” “在没有力量的时候……” “他们不会给我与他们谈判的资格，而是在见面之前就会下手铲除我这个威胁。” “现在有了力量……” “他们倒是比我更愿意进行谈判，尽管这谈判最后的结果必然会如我所愿，但暗地里……也一定是因为我所具备的力量，因为不想在我手里付出太多代价，所以才会选择在谈判中委曲求全。” “而且……” “这并不会扭转他们脑子里对待异类的态度，反而更容易让外面的多数人觉得我是因为力量，是因为力量足够强大以至于让上层人士不得不选择低头，他们自己……就是在我面前卧薪尝胆。” “因此……” “我若想彻底改变他们，让他们明白一切都是自己招致而来的恶果，接下来那场大战与数不清的牺牲与代价，也是寻求改变的道路上必然具备的前提条件。” 说完， 他将热乎的茶杯陶瓷茶杯放在了冯宝宝手中，接着转身回到桌前为自己与柳妍妍也倒了一杯热茶。 “喝点热茶，多少下来吃一点吧……” “别忘了，你现在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异人，还并未在我的手中变成之前那种……不，应该说是不同于之前的另一种异类，眼下就考虑这些有的没的，难道你已经决定了要遵循我的安排了么？” “谢谢哥哥，嘿嘿～”柳妍妍笑嘻嘻的从柳小江手中接过热茶，随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柳小江与冯宝宝，向后倚靠在桌边伸手拿起上面的零食吃了起来。 她虽然是个异人，体质比普通人强很多，但总归还没有在柳小江那里得到尸毒，也并未像二壮与陈朵那样依靠尸毒，取得了不死之身与那种极为强横的体质，一连几顿饭没好好吃自然也饿得慌。 更何况…… 现在显然没有她这小丫头片子插话的余地，毕竟她基本也没咋听懂柳小江与冯宝宝二人的对话，只是大致猜到了屋内二人应该是在谈论世道的问题……嗯，是自己听不懂的是大事儿！ 闻言， 冯宝宝拿着茶杯略显好奇的看了看柳小江，“你难道是要留在这里，外面已经没有其他的事了么，监视的话……妍妍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在想清楚一些事情之前，我是绝对不会乱来的。” “你误会了。”柳小江喝了口茶水，将杯子放回桌上，摇头解释道： “我并不只是来给你送饭，顺便说服你不要绝食的，不……应该说此事对我来说才是顺便，今天跑来找你主要是为了帮你理解一些事，让你近距离观察我这异类所选择的活法。” “毕竟，留在我这边，要是仅凭绝食就能寻死成功，那我嬴勾这‘灾厄’的名头，岂不就真的是浪得虚名了？” “什么意思？”冯宝宝秀眉紧蹙地问道。 “先下来吃点东西吧。”柳小江微笑道。 “等你吃完了，就跟我出去一趟，让你看看我的做法，到底是不是外面一些人那样双标，那样言行不一。” “去哪？”冯宝宝略微沉默了片刻后再次问道。 “暗堡。”柳小江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足以让冯宝宝与柳妍妍惊讶的两个字。 冯宝宝与柳妍妍之前可都是公司的员工，她们一个是公司华北大区负责人手下的临时工，一个完全可以算是公司大区经理手下的心腹员工，自然早都听说了公司暗堡这种相对更为神秘的机构。 只是…… 冯宝宝在公司的时候一直都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没有涉及到暗堡的工作时自然也不会与暗堡有所接触，而柳妍妍……工作证的级别与资历都不够，对于公司暗堡也就仅限于听说过而已。 “你突然又跑去公司做什么，那几个董事的死难道还不够么？”冯宝宝陡然皱起眉头。 “等下去了，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应该优先考虑吃点东西，毕竟你在我这根本死不了，绝食什么的……也只能是自找不快。”柳小江对此摇头并未解释。 “哥，带我一个呗，我也想去看看，那可是传说中的暗堡啊！”柳妍妍则是对此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暗堡而已，同样都是些公司员工，其中一些人作为异人的能力，甚至都比不上正常的哪都通职工……这有什么可看的？”柳小江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拒绝道。 然而， 柳妍妍是什么人，那可是之前一出山，就想要加入全性的‘狠人’，怎么可能会选择善罢甘休，当即放下茶杯过来一把抱住了柳小江的手臂。 “哥～～你就带我一个吧，我也好奇啊，留在这也没啥事儿可做，无聊死了……要不然你回来陪我去逛街，如果你答应陪我去逛街的话，那我等下就不去了，留在这好好准备下等着你们回来。” “呃……逛街的话，你可以和你珊姐一起去，她之前貌似也想出去逛街来着。”柳小江一听‘逛街’俩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 “那不行，我是可以和珊姐一起去，但买完东西也不能让珊姐帮我拎包吧，而且珊姐出去一趟就不买点东西回来么，所以总要有个负责拎包的人一起跟着去呀。”柳妍妍同样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那行吧……”柳小江对此无可奈何，而且相较于陪着去逛街，他显然更愿意满足柳妍妍的好奇心，大不了等到暗堡那边开始谈正事儿的时候，就把柳妍妍留在暗堡某处实验室里参观好了。 反正除了老马和王也那两个家伙之外，眼下最好蒙混的无疑就是柳妍妍这小丫头片子了。 第710章 战前（十） 许久之后， 二壮坐在洋房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瞧见柳小江、柳妍妍与冯宝宝三人走下了楼梯，目光尤其在已经换下了运动服、穿上了裙子与高跟鞋、扎起马尾的冯宝宝身上停留了片刻。 “我的衣服相对来说确实是大了点，担当成过膝长裙来穿貌似也很不错，嗯……这种打扮挺适合你的。” 闻言， 冯宝宝看了看二壮却没有说话，只是还算礼貌的点头回应了一下，尽管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冯宝宝了，但基于她本身那种比较恬静的性格，明显也很难对他人表现出过多的热情。 “现在就走么。”二壮通过与柳小江的数次交谈，自然也对如今的冯宝宝有所了解，因此并未在意对方所表现出的冷淡，而是在夸赞过后转头看向一旁的柳小江，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也不会等到天黑。”柳小江想了想回答道：“毕竟，除了我们自己身上的问题之外，我今天过去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暗堡的那些家伙究竟是否在消极怠工，顺便再催促他们加快动作。” “所以，倘若事情顺利的话，可能午饭时间也就回来了……” “那好。”二壮听到这话立马点了点头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如果回来的早了，还可以在外面逛逛，午饭什么的就在外面吃了。” “……你也要去？”柳小江犹豫道。 要知道…… 二壮可不像柳妍妍那么好骗。 他本就有些事不想让二壮等人知道太多，甚至就连接下来的大战也不打算让二壮她们参与进来，若是让二壮知道了太多关于计划的具体细节，谁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因此而猜出自己的一些想法。 何况， 二壮、陈朵、温莎与柳妍妍四人不是全性，尽管外面仍有些人知道她们四个都在嬴勾手里，但却根本没人见到过她们出手帮嬴勾一起坑害他人。 所以，只要不让她们插手接下来的事，那么在事情最后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柳小江与那位老先生做什么，就能随便找些理由来证明她们几个人身上的‘清白’。 毕竟，二壮之前在明面上可是被嬴勾‘抢走’的，消失的时候甚至还牺牲了东北大区不少的员工，这完全可以解释成是嬴勾惧怕二壮所拥有的能力，因此不得不谨慎的提前出手将其控制起来。 而陈朵…… 她明面上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再加上赵方旭之前的默许态度，以及那些大区负责人都清楚陈朵事件真相的事实，只要她不会正面出现在战场上与所有人作对，也就根本不会有外人注意到她。 剩下那些清楚知道陈朵没死，以及她之前被曲彤抓走过的人，也基本没可能在‘嬴勾’死后找陈朵麻烦，因为他们大多都明白事情结束后死的只会是嬴勾，而不是躲在嬴勾这名字下面的柳小江。 张楚岚那家伙的聪明，倒是也在这方面事情上，省去了柳小江不小的麻烦。 至于温莎与柳妍妍二人…… 除了徐四他们知道柳妍妍在这边之外，还有谁知道嬴勾身边存在着这么两个家伙？ 徐四他们很清楚柳妍妍在柳小江心中的地位，况且再考虑到他们本身与柳妍妍之间的交情，又怎会故意做出一些对柳妍妍这小丫头不利的事？ 因而，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柳小江不可能让二壮她们几个参与接下来的事，所以并不打算让二壮一起跟着去了解计划细节，以免让她察觉自己在一开始的计划之中就没把她们算上。 否则，就凭二壮、陈朵、温莎与柳妍妍这几个丫头的个性，又怎会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观望着计划实施而不帮忙？ “怎么？”二壮敏锐察觉到柳小江的犹豫，不免多少有些疑惑地开口道：“你不想我跟着一起去，为什么？” “这倒也不是。”柳小江摇头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家里没人住持大局，万一遇到了什么让人意外的情况……” “哪有那么多意外？”二壮显然没那么好骗，尤其是在察觉了柳小江的犹豫之后，但见到柳小江似乎并不像说实话，于是便顺着柳小江这明显的借口说道： “外面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哪，想让普通人与异人联手也远没那么简单，所以不管是公司，还是那些个十佬……眼下也都有许多事要忙。” “如此被动的境地，即便发现了我们的位置，但考虑到周围的环境与大量居民，就算他们有那个心想要化被动为主动，也不见得敢在第一时间内找上门来吧？” “何况，我们外出也很快就会回来……不是么？” “可是……”柳小江并不擅长说谎，他只是擅长通过真话与沉默引导别人的想法，以至于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思来理解问题，不过眼下面对着极为了解自己的二壮，此方式显然并无什么效果。 而且，还得小心真话说多了，二壮是否会猜想出更多事实…… “哎呀，哪有那么多可是啊？”柳妍妍这时看不过去主动开口说道： “珊姐要去就一起去呗，不就是参观下暗堡的基地么，正好我一个人去还挺害怕的，如果能有珊姐陪着就更好了，到时候哥哥你去做自己的正事，让我和珊姐自己在那基地里走走不就好了？” “回来的时候，不也能刚好一起逛逛街么，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人多了也能一起都买回来……这不是挺方便的么？” “……”二壮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柳妍妍，但却并未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异样，马上就明白了这丫头虽然没有帮柳小江解围的意思，看起来也更像是在帮自己说话，可实际……却是歪打正着了。 此话一出， 柳小江的双眼顿时一亮，忽然觉得柳妍妍这丫头，似乎也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单纯’，或者说就算是单纯的有些过了头，也刚好能用这单纯帮自己解开眼前的困境。 是啊…… 柳妍妍也在呢…… 这小丫头片子那么单纯，万一在那边惹出祸了怎么办，必然要有一个沉稳的人陪在身边啊！ “行吧，那就一起去好了，正好我也不放心妍妍这丫头，有‘自己人’陪她一起在那基地里闲逛，也能让我在办正事的时候更放心一点。”柳小江想通了这点后，几乎毫不犹豫地顺口说道。 闻言， 二壮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盯着柳小江看了许久，并在柳小江开始心虚之前，有些无奈地叹息着摇头说道： “妍妍啊妍妍，你可真是他的好妹妹啊……” “啊？”柳妍妍见此一歪脑袋道：“难道珊姐你其实并不想跟着一起去么？” “……”二壮。 “……”柳小江。 —— 京城郊外， 暗堡基地内部， “姐姐，姐姐，五月姐姐！” “原来是可爱的小秋秋呀，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姐姐么？” “嗯……他们都有事想问五月姐姐，但又都不想自己跑过来问您，所以……所以就说好了做游戏谁输了，那谁就代表大家来问姐姐一件事。” “给，很好吃的巧克力，等回去以后就给大家分了吧，那么……小秋秋想代表大家问姐姐什么呢？” “嗯！谢谢五月姐姐！就是……他们想让我问问姐姐，外面好像就快过年了，我……我们今年可不可以回去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呀？” “……” “五月姐姐？” “小秋秋，他们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没有，虽然小秋秋没有爸爸妈妈，但是还有爷爷奶奶在的，所以……小秋秋其实也想回去看看爷爷奶奶，才会答应和他们一起做游戏的。” “这样么，那看来这个问题，也是小秋秋自己想问的喽？” “……五月姐姐好坏！” “嘿嘿，我说你们这些小家伙今天怎么表现的那么好，居然那么配合宋叔叔他们的问话……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那……我们今年可以回去么，五月姐姐？” “对不起，小秋秋，今年……还是不行，不过姐姐可以和你保证，明年……明年一定可以的，你们一定都可以回家，并且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哼！五月姐姐骗人！宋叔叔他们以前一直都是这样说的！我……我们再也不理你了！” “小秋秋……” 五月坐在活动室的长椅上，望着背对自己跑向远处，回去与小朋友们汇合的小姑娘； 她非常想要伸手叫住小姑娘，并告诉她自己其实真的没有骗人，但最终却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看起来很是无力的放下了手臂。 “放心好了，都是些小孩子，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何况你来到这里对孩子们一直都好，别看这些小家伙们基本上什么都不懂，但对于你这么一位温暖的大姐姐，他们……可是喜欢的紧啊。” 闻言， 五月却并未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中年研究员，“爱之深，责之切。” “正因为我知道孩子们很喜欢、很信任我，所以我才不想辜负孩子们对我的每一次期待，这一回……他们肯定很失望吧，因为我这个看似温暖的大姐姐，实际与基地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宋叔，如今在孩子们的眼里，我们这些大人可能都是骗子吧……” “唉……”宋叔望着远处对自己二人投以‘怒视’的孩子们，不禁极为无奈地摇头叹息道： “我也有孩子，谁不想让孩子们早点离开这种破地方……” “咱们对他们再好，也并不足以顶替他们对于家人的念想，可是这种地方的规矩就是这样，若他们不能良好的控制自身能力，没能学会异人那种所谓的生存方式，那就不具备离开这里的资质。” “毕竟，这世界不是孩子们的世界，更不是那些所谓异人的世界，作为异类……总要为了大多数普通人的生存让路。” “那么他呢？”五月忽然开口问道：“那家伙也是这种想法么，不……他之前一定是这种想法吧，但现在却还是被逼的不得不改变，不得不奋起反抗这世上的大多数人。” “要知道……” “他当初可也是老老实实的，在按照普通人给异人定下的规矩活着，结果却依旧还是被逼成了今天这副模样，那么如果这世界仍然是老样子，这些孩子某天离开了这里，就真的有了保障么？” “难道他们像那家伙一样，老老实实地按照规矩活着，就一定不会被普通人逼到绝路上么？” “这不一样……”宋叔微微一愣后摇头道。 “有什么不一样？”五月追问道。 “那家伙毕竟连人都不算，甚至成为了整个世界的灾厄，这些孩子……至少还是人们眼里的同胞。”宋叔解释道。 “呵呵……同胞。”五月对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是啊，都是同胞，生活在同一片土地，吃着一样的饭长大，只是因为先天略有不同，掌握了很‘危险’的力量，小时候就要接受特别的教育，长大后也必须具备远比普通人更强的忍让能力。” “得亏了大家都是同胞，要不然……他们还不得把这些孩子当成是恶魔，提前就要让我们这些‘可靠的工具’将其秘密处理掉。” “在我们这些深明大义的人眼里，这种事或许是为了保证社会秩序的稳定，是我们这些有能力之人不得不为此做出的让步……是正确的事。” “但，都说一个人长大后如何，童年的遭遇会起到决定作用，宋叔……你觉得在这些孩子的眼里，我们、还有公司、甚至是这对他们并不公平的世界，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 “对他们来说……” “这所谓的暗堡基地，难道就如同是家一般温暖的港湾么，难道不是让他们与家人分离的罪魁祸首么？” “这……”宋叔换位思考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站在孩子们的角度上，就算明白研究员们对自己的好意，也很难找出留恋、甚至是感激暗堡的想法。 而且，甚至相反…… 如果是早些时候经历的事情过于激烈，心灵上早已受到伤害才被迫收容进来的孩子，更是极有可能会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强烈恨意。 第711章 战前（十一） 【按照你们的说法……教育，我才是无辜的受害者，你们不去惩罚加害者，却把我一直关在这里……你们都是一样的坏人！】 老宋想起自己曾在应激反应测试时听到过的一句话，更是很难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说暗堡所做的一切，实际全都是在为了那些被收容进来的问题儿童做考虑。 毕竟，若换做是他自己的话，即使明白暗堡不会‘虐待’孩子们，也根本不愿让自己的孩子走入这种地方。 暗堡的确不会亏待孩子们，甚至还会承担起教育的责任，教会他们未来在社会上该如何生存下去； 这座基地内大多数的工作人员，也都对孩子们抱有着极大的善意，期望着他们每个人都能尽快离开这里； 但暗堡当初被建立起来的初衷，却肯定不只是在为孩子们做考虑，这点或许与暗堡内部的工作人员无关，可却一定与暗堡、公司这两种机构共同的管理层有关。 毕竟，收容教育这些孩子的工作也并非一开始就存在的，而是在察觉了这些孩子的存在与出现，一定会威胁到社会上相对稳定的秩序后，才一步步在基地内部被逐渐完善起来的‘生产线’。 那些管理者认定了暗堡的存在，并非只为收容与教育这些孩子，更多则是通过处理公司明面上不方便处理的‘业务’，在暗地里以不太光明的手段努力维系与公司领导们共同的目标。 说白了…… 暗堡所做的一切，其实与公司一样，皆是为了社会的稳定，之所以收容教育这些可怜的孩子，主要也是因为若一直放任他们在外面，极有可能会威胁到秩序与普通人的安全。 老宋在暗堡这边工作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早搞明白了工作上的主次，只是他作为一个人、一个父亲……一直都不愿往这方面继续深想下去罢了。 他何尝不想与面前的五月一样，开口便指责暗堡基地对那些孩子的亏欠，但可惜考虑到自身能力与背后的家庭，多数时候都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持着那种看似理智的成年人视角。 最多也就是在平时多多照顾一下可怜的孩子们…… “您也无法反驳么？”五月坐在长椅上望着不远处的孩子们，听见身后许久不曾传来任何动静与答复，道： “看来宋叔您也和其他人一样，工作多年早就已经看清了暗堡这地方，并不是为了孩子们考虑才将之收容进来的，那些家伙只是不想让他们在外面，破坏自己等人多年来共同维系的那种稳定。” “换句话说……” “倘若这些孩子并不是异人，没有意外觉醒那先天的异能，那么不管他们在外面究竟遇到了什么，公司……暗堡也都是绝对不会选择插手的，哪怕他们很清楚其中的一些孩子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毕竟，暗堡可不是孤儿院，没那个善心收养可怜的孩子……不是么？” “五月，也别太极端了……”老宋察觉到五月意有所指，不由得微微皱眉说道： “暗堡收容这些孩子的确不只是在为了他们考虑，更多其实是为了维系外面那些普通人的秩序与稳定，但总的来说……暗堡的存在对孩子们而言也算有好有坏，待在这里总归也不全是坏处。” “毕竟，这些孩子皆是先天觉醒的异人，往上三四辈也根本不存在异人的背景，已经完全是普通人思想的他们留在外面，而且还是思想尚不成熟的孩子，他们最后的结局又能有几个是好的？” “我知道……” “你仍对当初乌向尤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你来到这里也曾亲自进行过确认，暗堡针对每个孩子的教育和培养，甚至是过往‘谈话’的视频记录就摆在那里，那件事……的确是我们能力不够。” “那个孩子的心理创伤实在是太大了……”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五月听到‘乌向尤’三个字，转头以视线跟随着不远处孩子们的动作随之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仍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在当初了解到小尤的事件真相之后，我本身对暗堡这地方倒也没什么负面的看法。” “但，随着在基地里工作的时间逐渐向后推移，眼睁睁地看着暗堡在这些孩子心中里外不是人，我很难想象上面的那些家伙到底都在坚持些什么。” “黄董也是……” “他明明很清楚一切，知道坚持下去对暗堡、对孩子们来说，很难在未来达成那所谓‘双赢’的目标，可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一条路走到黑，为什么不愿从上至下寻求改变？” “难道说……” “若无一个外人站出来承担罪孽，我们这些所谓的‘自己人’之间，就没有一个愿意为了自己人做出牺牲么？” “我不知道他们那些大人物究竟是怎么想的。”老宋闻言低头仔细想了想，随之多少有些无可奈何地摇头说道： “但至少像我们一样的小人物，牺牲再多……也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反正若换做是我的话，考虑到牺牲与‘收益’的比例，我脑子里肯定不会有那些异想天开的念头。” “毕竟，天塌下来先砸死的只能是个高的人，他们个高的既然都不愿意为自己考虑，我们这些矮个子……难道跳起来就能撑住天，就能不让它砸下来了么？” “……宋叔，那如果天砸下来，必然会伤到你的孩子呢？”五月秀眉紧蹙的回头看向了老宋。 “可是……”老宋犹豫着说道：“就算我想为她把天撑起来，但就连那些大人物都做不到的事……即便我有心又能怎样？” “……”五月。 对于老宋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五月显然也开始觉得自己似乎在对牛弹琴了，因为自己在对方身上根本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回应，这与当初和黄董、柳小江那样的人对话完全不一样。 黄伯仁还在的时候，虽然也是什么都不会做，但好歹从一开始便清楚暗堡所有真相，知道暗堡这地方到底为何而存在，未来又到底会因何而逐渐消失，说话也总能给五月留下一些所谓的念想。 毕竟，黄伯仁这种人给五月的感觉，只是因为赵董个上层领导的存在，不敢一个人擅自决定如此重要之事，但真要是遇到点什么给逼急了，他或许就会告诉五月如何才能完美‘破坏’一切。 至少…… 她会通过与黄伯仁的对话，逐渐理解暗堡存在的意义，并在未来不需要暗堡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出手彻底终结暗堡这种地方。 而柳小江…… 五月其实很难说得清自己对柳小江的看法。 一方面， 最初与柳小江在国外见面的时候，她确实非常欣赏柳小江那张罕见的俊脸，更欣赏那张俊脸之下深不见底的力量与能力。 另一方面， 她在知道是柳小江亲手杀死了乌向尤之后，也的确是有段时间巴不得自己亲手杀死对方报仇，但紧接着就是‘愿望成真’……亲眼见到柳小江这个难得的人才，死在了自己这个弱者的面前。 公是公，私是私…… 五月尽管由于乌向尤的问题，非常讨厌柳小江这个杀人凶手，但若基于身份的考虑……她其实也更希望死在外面的是自己，因为柳小江这种级别的异人只要活着，对敌人来说就是一种威慑。 可偏偏…… 在面对国外那名恐怖的旧神时，柳小江却并没有抛下自己这个累赘独自撤离，而且还是明确表现出对他抱有仇恨的累赘，反倒是留在那里作为‘华夏恶魔’拼尽全力，与西方旧神同归于尽了。 对于这般‘无私’的人，常年留守在外的五月，自然也很难再去记恨什么了。 毕竟，她这甘愿为生养自己的土地牺牲一切之人，平时考虑问题也从来都不会优先只考虑自己，乌向尤的仇恨短时间内或许会蒙蔽她的双眼，但却根本无法让她彻底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个人。 她很清楚自己为何会在外面，也明白自己的职责代表着什么…… 所以，在柳小江死后，她才会扛着自己‘仇人’的尸体，试图将其一起带回国内后好好安葬，想要告诉其他人柳小江在外面的‘丰功伟绩’。 可是…… 五月得到的回答却是放弃柳小江的尸体，此事或许还能被带着尸体无法脱身所解释，因此为了保留更多力量不得不暂时放弃死去的英雄。 但等到‘回家’之后，随之而来的却也是更多让她所不齿的经历。 什么要她证明柳小江那种不属于正常范围内的力量，什么要她证明柳小江擅自做决定没能完美配合行动，总之……在曾经那位自己最敬佩的苏老板的安排下，那英雄也仿佛瞬间沦为了罪人。 只有她明白…… 柳小江在外虽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但所行一切手段也皆是为了自己脚下这片土地，更是极为迅速地完成了自己等人在外多年的夙愿，结果……却突然变成了一个连名字都不配留下的死人。 关于这件事…… 五月并不是没有与苏诚进行过争吵，也并不是没有亲口为自己的‘仇人’辩解，但可惜在那位苏老板所拥有的力量面前，她作为一名异人的力量完全得不到任何用武之地，甚至还被关了禁闭。 当她从禁闭之中走出来的时候，一切……也都在苏诚的安排下成为定局，柳小江变成了那种似乎并不值得让人惋惜的‘争议之人’。 于是…… 心灰意冷的五月选择了离开苏诚身边，好在作为异人的她早已被公司注意到，以至于在离开不久后便得到了赵方旭的接待，然后……带着对苏诚与公司的不信任，她选择了加入暗堡这种地方。 她要亲自调查乌向尤当年的事，想要看看真相是否如同柳小江所说的那样，乌向尤的死……暗堡、公司与他三方皆无任何太大的过错。 而且…… 暗堡的工作相对阴暗，待在这里可以接触到那些代表公司黑暗面的事物，她认为自身便可以从暗堡这种‘基础’上了解真正的公司，以便于……为了乌向尤与当年那座孤儿院里的大家复仇。 然而， 事实却仿佛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五月自以为关于孩子们的事情，就算是暗堡也会对工作人员进行隐瞒，只会让从事针对性工作的人员接触真相，结果她却发现孩子们的事在暗堡根本不是秘密，每个员工也都会轮流照顾他们。 另外，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曾经的那份工作，她一来到这里便直接受到了黄伯仁的重用，很快便具备了调查当年一些事情真相的权利，而后……她确认了事实，与柳小江所说的几乎无异。 乌向尤的死…… 要怪也只能怪当年那些横行霸道的普通人，完全怪罪不到暗堡基地工作人员的不负责任上，因为在这里……乌向尤并没有受到任何不公的待遇，反而从始至终都在被重点关注、呵护与教育。 只是…… 乌向尤的问题太过严重，从始至终并未配合暗堡工作，逃离之时……甚至还给暗堡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死伤。 最终， 考虑到乌向尤的情况，才不得已让柳小江进行‘收尾工作’。 在那之后， 五月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念想全都没了，苏老板、乌向尤、孤儿院的大家与院长……都没了，而真正值得自己去复仇的对象，也早已在乌向尤的手里极为凄惨的死去了。 她接下来应该去哪？ 又该对谁复仇？ 对苏诚的失望与无可奈何…… 妄图通过乌向尤事件，定下更大复仇目标的活法，似乎也在真相面前烟消云散了，毕竟她总不能像个没有理智一样的疯子，还要为乌向尤的死追究暗堡工作人员的责任，朝着那些无辜者展开复仇。 所以，在好长一段时间内，若没有黄伯仁的极力开导，她可能直到得知柳小江还活着之前，也都一直浑浑噩噩的在暗堡基地这边混日子，完全不可能像是之前那样默默为张楚岚等人提供帮助。 但，欣赏归欣赏，可惜归可惜…… 五月之后虽然很高兴柳小江没死，但由于柳小江回来后所导致的一系列事件，也着实是让她开始对柳小江这个家伙有些摸不透了。 她完全无法理解柳小江究竟是要做什么，也并不理解柳小江为何急不可耐地把苏诚给杀了，甚至还变成了‘嬴勾’这等足以威胁到所有人的灾厄。 直到…… 柳小江那天独自一个人来到暗堡，大致与自己讲清楚了行动的目的。 五月这才看清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明白了自己接下来到底要为何而活，而且从未改变……一样还是为了脚下这片土地能变得更好，为了不让那么多的悲剧出现在孩子们身上。 “五月，活动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带着孩子们回去了，我……需要我帮忙么？” “不必了，宋叔您还是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守着孩子们……就够了。” “唉，你还真是喜欢照顾孩子呢。” “呵呵……是啊，他们就是未来。” 第712章 战前（十二） 孩童的小情绪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何况孩子们本身就明白五月对自己的好，也知道大姐姐没办法决定让自己等人回家，所以即便说了‘再也不理你了’这种话，也还是很快重新接纳了她。 玩耍、嬉戏、聊天…… 有了五月这位只在乎自己等人是否开心的大姐姐，孩子们在这不见天日的‘厚重铁箱之内’，小脸上倒也依旧还保持着灿烂的笑容，远比五月到来之前的那段时光显得要快乐多了。 但可惜， 眼下还不是能放任孩子们自由的时候，大家聚集在一起玩耍的活动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没多久就到了早饭时间，紧接着……便是躲也躲不掉的各类课程。 而且， 暗堡给孩子们安排的课程，除了每个孩子必备的心理辅导，以及与学校学习进度相近的各类学科外，甚至还有包括历史与各类异人传承的特殊学科，俨然一副要将他们全都培养成精英的样子。 而这…… 理所当然也成为了孩子们讨厌暗堡的主要原因之一。 五月目视老宋离开活动室赶去监督其他人的‘工作’，接着很轻易地重新融入了属于孩子们的阵营之中，并在早饭过后亲自带领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孩子们，一起进入了令他们相当反感的课堂。 至于其他剩下的工作…… 也就是等孩子们‘放学’以后，陪着他们做完课堂每天布置的作业，并在晚饭与活动时间结束后，把孩子们挨个送回房间休息了。 而在孩子们‘上学’的这部分时间里，才是真正属于暗堡工作人员五月的个人时间，若是以往……她便会在这段时间里充当暗堡负责人黄伯仁的助理，帮助黄董来到这座暗堡基地处理一些工作。 但如今， 哪都通的董事们被柳小江杀的一个不剩，虽有公司各大区负责人暂时接替了董事的职权，但由于权力的更替与‘嬴勾’这等灾厄迫在眉睫的影响，显然也并无任何负责人有时间关注暗堡事务。 暗堡的实际负责人，也从原本的公司董事，暂且变成了各个基地内的研究管理员。 眼下， 这座暗堡基地的代理负责人无疑就是老宋，不过又因为这座基地早在之前就已被柳小江‘亲自光顾’，所以就算老宋是公司明面上的基地代理负责人，可实际却是五月在代替柳小江进行管理。 因此， 作为脚下这座暗堡基地的实际管理者， 五月在结束了自己之前从事了许久的工作后，除非是黄伯仁从地底下爬上来回到基地，否则……她根本没有其他任何工作需要处理。 毕竟，这座暗堡基地在柳小江的‘威胁’下，早已停止了手头上的一切‘科研’工作，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在按照柳小江的要求，尽全力为其制作大量可长时间存放‘物体’的法器。 甚至就连那些平时负责基地暗堡工作的异人，此时也基本都在给平日里关系不错的研究员打下手。 于是， 在‘本职工作’结束之后， 五月回到房间的盥洗室内，洗净了身上因过于认真活动所造成的细微汗味，随之换好衣服准备去研究人员工作的广场进行监督，以免哪个不长记性的家伙在制作法器时，动手脚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 她换好衣服拉开盥洗室的房门，却发现自己房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外人，而且……自己对于几人的到来居然没有一点察觉。 不过，看见自己房间里唯一的男人，见到那张令人很是纠结的俊秀脸庞，她对于几人的突然出现倒也并未太过惊讶，仿佛任何奇怪之事都会因那个男人而变的‘正常’一样。 “你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也并非多久不曾进行过洗漱，难道是因为自身所发生的改变，导致你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干净么？”柳小江见到五月从盥洗室出来，抽了抽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 在他看来，五月的身上很干净，而且不管是身体上、还是思想上……都很干净。 因此，面对就连身上有点香味都无法接受的五月，他也难免会觉得是自己融入对方体内的尸毒，造成了对方在当下这种看似显得极其多余的举动。 毕竟，如果事实真如猜测的这样，那就等同于是说五月将尸毒当成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而柳小江这种亲手将此等‘肮脏之物’灌入五月体内的家伙，自然也就会因为五月这种对尸毒的想法而感到相当尴尬，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他强迫五月接受了自己身上的某些肮脏一样。 他要这么做了那还能算是个人么？ 咦？这话好像也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好在，没等柳小江为此尴尬多久，五月面色平静低走入客厅看了眼柳小江，以及站在柳小江身旁表情各异的三个女人，道： “没必要多想……” “我毕竟出身于偏向南方的小城市，就算这边的天气略微显得有些干燥，不会出点汗就让人感觉到身上的不适，但我……早已经习惯了，之前在外面是需要伪装，所以一直压抑着这种习惯。” “在‘家’，所以才会变的松懈，你应该是这意思吧。”柳小江这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心中那点尴尬的感觉才随之消失。 对此， 五月并未开口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赤脚走到床前坐下，翘着二郎腿打量了其他三女几眼，道： “冯宝宝……” “那这位大概就是高钰珊小姐了，还有柳妍妍……你这家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难道来暗堡这是为了春游么？” “咳……”柳小江察觉到五月那种疑似‘嘲讽’自己的眼神，咳嗽了一声用于掩饰心中的尴尬道：“当然不是……” “而且，就算真的要春游，也不会选择这种地方，连太阳都见不到的铁皮箱子里……能有什么乐趣。” “你是来确认他们工作进度的么……”五月原本就只是为了调侃一下柳小江，自然不会真的认为这家伙是来游玩的，于是道： “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和那个研究员一样的家伙即将结束谈话之前……”柳小江坐在屋内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并示意身后的三女做到客厅沙发那边之后，如实道： “不过，实际上我早就已经来了，只是优先去确认了一下那些家伙的工作进度，还不错……他们已经按照图纸制作出不少可用的法器了，而且也并没有哪个不怕死的家伙会在法器上动手脚。” “不会有人给自己找麻烦的，除非真是个足够愚蠢的人，但愚蠢的人……又怎会被安排进入暗堡这种地方工作。”五月摇头道。 “更何况……” “我之前就已经配合你把戏做全了，只要那些家伙不犯傻，就不会有人想着以卵击石，相较于自己站出来与你嬴勾作对，他们大概率会更希望有人能来救自己，毕竟……他们深知自己的弱小。” “话是这么说……”柳小江微笑道。 “但人类这种生物啊，总会做出一些超出理性范围之内的选择，在自身绝对无法反抗的力量面前，也总会有人选择站出来直面极端的恐惧，而这……也正是我在人类身上所欣赏的美德之一。” “但这一切的前提，也得是他们面前的道路上看不见任何希望……才能行得通。”五月仔细想了想开口反驳道。 “你那场戏不仅给了他们希望，甚至还给了他们足够多的‘好处’，长生……对他们的诱惑或许并没那么大，但你那随随便便就拿出他们所不能企及之物的行为，对他们这种人的诱惑很大。” “那张可让他们按照步骤制作出法器的图纸，其中所包含的那些让人闻所未闻的技术与想法，这时候若是再考虑到那种令人无可奈何的‘威胁’，他们又怎能不想着在你身上榨取更多的价值。” “毕竟，他们自己根本没能力反抗你这等恐怖的敌人，倒不如在敌人身上榨取利益，以求提升自身所具备的价值，如此一来在事后……自己人又怎会‘忍心’追究，他们这些叛徒的责任。” “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外面的人就算只是看在那些‘宝物’的面子上，也能让他们轻易摘掉自己头上那顶危险的帽子……不是么？” “嚯……这一个个的还挺聪明，都挺会玩心眼儿啊。”柳小江对此多少有些惊讶道。 然而， “少来……”五月见此却没好气的白了柳小江一眼，“你之前拿出那图纸的时候，肯定早已经想到这一层了，不然如何放心那么多人心不会背叛自己，你一次就已经给足了大棒和甜枣的份量。” “……”柳小江。 关于这点， 柳小江其实真的并未考虑到位，只是遵循着大棒与甜枣皆施的道理，尽量收取这边大量人心的浅显忠诚，只要能够保证他们之中没有几个人，敢在事件尚未结束前背叛自己就可以了。 所以，即便是有几个人敢动歪脑筋，敢在制作法器时动手脚背叛自己，在他眼里看来也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他完全有能力处理此事的影响，甚至还可以来一次‘杀鸡儆猴’，巩固自身的恐怖。 但既然五月话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是不会说出自身真实想法的，反正就只是个美好的误会，那就应该让其继续误会下去。 “所以然后呢……”五月看了眼坐在屋内沙发上的三个女人，尤其在疑似用目光审视自己的二壮身上停留了片刻，接着转移目光看向坐在办公桌前，侧身面对着自己的柳小江，道： “除了要来确认一下暗堡的工作进度外，可还有什么其他要紧的事需要找我问话？” 闻言， 柳小江回头看向了室内的其他三个女人，道：“妍妍，想要参观一下暗堡，你就让人带着她和二壮一起去基地里看看吧，毕竟在见过了那些孩子的生活之后，她对暗堡这边也更加好奇了一些。” 听到这话，饶是五月也不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柳小江，显然是看出了柳小江有些事不想让在场的二人参与。 随后，她便对此略微点了点头，下床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按照要求叫来了‘可信’基地工作人员，并且很快就带领着柳妍妍与一脸不爽的二壮离开了房间。 二女离开之后， 房间内部重归平静， 五月坐在床边看了眼仍然留在屋内的冯宝宝，道： “按理来说……” “对于柳妍妍和高钰珊小姐她们，你的信任应该远高于冯宝宝才对，为什么……唯独留下了这个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的冯宝宝？” “你们两个见过？”柳小江回头看了眼沉默的冯宝宝，随即饶有兴趣的看向了五月。 “资料上见过很多次了……”五月点头道。 “但在现实之中，也就只是见过一面，还是在你刚‘出事’的时候，和张楚岚他们见面时顺便亲眼见识了一下，这个在苏老板那受重视程度几乎与你无异的奇女子。” “那……你可曾在她身上看出了什么？”柳小江微笑着问道。 “不傻，但不谙世事，不像是应该存在于俗世之中的成年人。”五月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并且又看了看冯宝宝，道： “短短一次见面，而且没有交谈，我这种人能在她身上看出的东西，仔细想想似乎也就只有这些表面的了，至于更多的‘为什么’……我并不会过分在意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哪怕，这位陌生人看起来，的确是有些过于奇怪了……” “好奇心害死猫，你的选择没错。”柳小江对此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之看了眼仍然沉默的冯宝宝，而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看向五月，缓缓开口说道： “五月，我来这其实是为了告诉你一些未来计划的细节，以免你自己在这里因为某些消息而产生混乱。” “毕竟，我之前亲口告诉过你的，也只是利用存放于这里的法器，保存一些不该死之人的尸体，以便于在事件结束后对其进行苏生，至于这么做的原因与计划的真实目的，全然并未与你多提。” “所以，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对了……反正现在距离午饭的时间还早，那就从最开始的一片虚无之中说起吧……” 接下来，不仅只是五月一个人，就连从始至终兴致都不高的冯宝宝，也因柳小江缓缓开口讲出的‘故事’，逐渐从平静转变为了些许惊讶，最终……演变成了打从心底涌上来的强烈震惊。 可以想象…… 这名为‘柳小江’的故事，在其他人的眼中看来，究竟有多么的难以置信。 第713章 战前（十三） 柳小江口中所说的故事，无疑就是他最大的秘密。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坦露自身秘密的人，所以除了二壮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枕边人之外，甚至就连柳妍妍这位‘始作俑者’，也不怎么清楚他身上的秘密，只是比其他人更早知道了嬴勾并非人类。 屋内的二人， 一个在事件彻底结束前，都会处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另一个，则是由于体内与尸毒的高度融合，绝不会也没办法在任何事情上背叛自己。 柳小江在此时、在冯宝宝与五月面前，之所以会开口说出自己的故事，实际也并非真的是要与二女‘交心’，更多的目的……也不过是在亲口告诉冯宝宝：世上特别的存在并非只有你一人。 他要用自身远超冯宝宝的‘问题’，以及相对更为‘积极’的处理方法，来证明自己二人哪怕是作为一种异类，也是可以像正常人类那样稍微自私一点的。 我的确不认为自己是比人类更为高等的存在，但至少不能因为自己与人类之间的不同，就认定了自己是人类社会上的大麻烦，一定要为人类、为社会的秩序做出甚至是生命的让步。 最起码也要觉得大家都是平等的吧？ 凭什么只要我们存在于世上，什么都没做也要为人类的劣根性买单？ 他们那种极端排外的思想，导致自身与异类出现了生存冲突，最终逐渐发展成了‘你死我活’的严重问题，难道还要怪罪到那些什么都没做的异类身上么？ 这世上从没有谁是因为出身而该死，如果有……那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构成此等环境的群体的问题。 一个人哪怕再善良…… 也不至于要去承担他人的罪孽，甚至在明知道他们有问题的情况下，还要为他们奉献出自己这条宝贵的性命！ 这绝不是善良！ 而是名为‘助纣为虐’的恶！ “数万人所提供的血气，加上嬴勾大神的消失……”五月听完了柳小江亲口所讲述的故事，这才明白了柳小江当初到底为何能活下来，又为何会突然具备了与整个世道掀桌子的底气。 “所以，你才会拥有今天的这般成就么……” “啊……”柳小江对此并未否认，反而点了点头承认道：“若非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位大神，如果不是他厌倦了注定失败的复仇，柳小江……大概也就没机会站在这个世道上了。” “而且……” “柳小江这一路上若是没能遇见贵人，也没能塑造出与之完全相反的性格与思想，那位名头响亮的大神最后可能也不会选择成全，不得不说……我的确是很幸运。” “可是……”冯宝宝秀眉紧蹙地开口说道：“他虽然给了你生命，但也给了你异类的身份，这种注定无法平静生存的命运……有什么幸运的？” “我并没有其他选择。”柳小江缓缓地摇头说道。 “要么死，要么作为一个异类活下去……” “但既然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即使不容易也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何况……他的成全也给了我一些底气，让我拥有了至少可以苟且偷生的力量。” “所以，我对那位早已经不在了的嬴先生，心中也还是抱有着些许感激之意的。” 说着， 他看了眼沙发那头对这些话深感不适的冯宝宝，道： “你要搞清楚究竟何为人……” “不是外面那些无关善恶，只要知道用双脚直立行走的家伙们，就一定真的能在这世上被称之为‘人’了。” “人，不是个名词，应该是个形容词，它是天道认同应该存在的东西，人类……也只是群体之中具备它的比例更高而已。” “……”冯宝宝。 “这世上相对存在的东西有很多。”柳小江见到冯宝宝不说话，于是便继续换换开口解释道： “以至于就连这世界，也是因为混沌分了阴阳，所以才会逐渐衍化出万物，你我……才能有机会行走在当前的世道上。” “所以，眼下有光明，就会有黑暗，有人性……也就会有兽性，而且往往是越多的黑暗，才能使得光明在黑暗之中愈加明亮。” “值得欣赏与珍藏的‘宝物’，往往就是数量最为稀少之物，但若是没了那些大多数赝品与残次品的衬托，那它这宝贵的价值又到底从何而来？” “作为具备人性的‘真人’，自然也是与之相近的存在，因为稀少，所以宝贵，因此值得歌颂……” 说到这里， 他突然话锋一转，道： “我们作为异类明明什么都没做，也要承受人类那种极端排斥的恶意，而这恶意……毫无疑问就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大多数赝品与残次品的意志，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东西而伤害自己？” “说是为了维系稳定，更是为了世道大义……” “呵呵，你我很清楚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只想在世上像个普通人一样平静过活，我倒想知道这些人排斥……甚至是不允许我们存在，到底是遵循了哪种为天下人考虑的大义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话倒是没错。” “但我们与他们有着相同的思想，认同与接受的事物也都大致相同，甚至由于‘修身养性’的练炁方法，我们相较其中‘少数群体’也是不逞多让，我们……难道不是人，不是同胞么？” “而且，相较于他们这些更喜欢遵循于本能，遵循于野性对异类天然抱有恶感的家伙，我们和其中那些少数群体似乎才更像是个‘人’吧。” “呼……”冯宝宝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明显是由于在短时间内接触了太多不同的思想，而且还很难找到理由开口反驳对方所说的观点，因此被动接受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许精神上的疲劳。 理智的人就是这样，在面对自己无法反驳的‘正确思想’时，哪怕心里不是那么愿意接受它，也一样还是会下意识吸收不少内容，然后……再通过自己的行为去对其进行一些实践上的验证。 如果是曾经那个‘认死理’的冯宝宝，柳小江或许很难通过话语影响那种一根筋的家伙。 但如今的冯宝宝儿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学习的东西也一直都是那些古代先贤的理论，自然就让她变成了一个谦虚且能轻易接受正确观点的人。 而这种真正能够虚心的聪明人……无疑很好对付！ 于是， 在见到冯宝宝似乎很是不适应，甚至在眼中已经出现了抗拒后，柳小江并没有继续开口强求她什么，反而重新看向了坐在床边的五月，道： “这便是故事中那个柳小江的想法与活法了，而接下来我所要做的一切……也都基本脱胎于这些想法，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嬴勾’的问题，因为嬴勾早就已经不在了，剩下的只有柳小江。” “……”五月对此同样沉默的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消化了一下心中对于故事的震惊，随之道： “我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了，也希望你和那位厉害的老人，最后真的能成功改变一些事情，毕竟我也很期待能亲眼看看改变后的世界，基地里的那些孩子……或许也能因此告别暗堡这种地方。” “对了，关于那些孩子……”柳小江经过五月的提醒，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 “我现在其实就可以通过能力，让那些孩子迅速具备离开暗堡的资格，所以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究竟是想等一个未来让孩子们保持‘真我’重归家庭，还是想让他们彻底摆脱异人身份。” 闻言， 五月对此先是一愣，但反应过来后却并未开口询问此事的真假，而是低头咬着自己的嘴唇变得犹豫了起来。 “说实话……” “我不认为自己有替孩子们做出选择的资格，但若是问他们自己对此事的回答，可能大部分孩子都会想立刻离开暗堡，变成一个普通人重新回到父母的怀抱。” “他们并不具备辨别此事对自己究竟是好是坏的能力，万一这时候轻易做出决定而未来却后悔了，就等于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毁了’自己的一生，所以……我觉得此事似乎也还应该再等等。” 对于这个回答， 柳小江多少也是觉得有点意外，因为他之前已经看见了五月对孩子们的态度，那几乎就等同于是一种父母对孩子无条件的关爱了。 然而， 五月这种对孩子们而言相当于母亲一样的大姐姐，居然看似犹豫实则果断的拒绝了让孩子们立即解脱，宁可继续让孩子们留在暗堡这边‘受苦’，也不想代替那些孩子做出为他们考虑的决定。 看来这丫头的确是真心喜欢那些孩子，不只是因为可怜他们与乌向尤类似的遭遇啊…… “你不必担心有什么后遗症，也不必多想我是否要把孩子们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异类。”柳小江微笑着说道。 “不过就是一些突然觉醒了异能的先天异人而已……” “如果是等到他们一个个骨骼基本定型成年了，或许就连我也没办法轻易改变他们的命运，但现在……先天一炁主要的功效作用于塑造四肢百骸，我完全可以强行扼杀他们那种对炁的敏感。” “所以，若想让他们完全变成一个普通人，你最好赶在他们生长到12岁之前做下决定，晚了……若还想成为一个普通人，可就变得多少有些麻烦了。” 听到这话， 五月仔细回想了一下每个孩子的年龄，随即狠狠一咬牙说道：“没关系，还有时间，反正你接下来的计划，也不可能延长到一年以后，再有几个月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这座基地里目前年龄最大的孩子，距离十二岁也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至少眼下还算等得起，并不会耽误了孩子们。” 说完， 她想起柳小江在故事之中对双全手的描述，忽然开口请求道：“不过，是否摆脱异人身份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但孩子们由于之前经历所造成的精神创伤，双全手……应该也有办法可以解决吧？” “的确是有，但我不并不打算这么做。”柳小江略微想了想说道。 “为什么？！”五月见此不免焦急道。 她根本不明白柳小江之前明明表现出了对孩子们的怜悯，现在又为何不愿意动用双全手帮孩子们修复精神创伤。 “因为孩子们所遭受的创伤并没那么严重，或者说他们目前在暗堡的教育下还算比较稳定，并非乌向尤当初那样达到了一种不可挽回的地步。”柳小江解释道。 “所以，只要你们继续关注孩子们的成长，应该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真正接受自己。” “双全手虽能直接解决问题，但方法却近似于‘消除记忆’，然后再修复消除记忆的精神损伤，这就难免会让一些已经开始记事的孩子，在事后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是缺少了什么，得不偿失。” “此外……” 说到这里， 他示意了一下沙发那边因自己这般举动而不爽的冯宝宝，道： “记忆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甚至可以被说成是构成某个人的基础之物，正因为有了记忆……人才完整，用不完整的方式，解决这种事并不划算。” “而且……” “那些孩子们的经历，对他们本身来说也并非完全没有益处，毕竟他们并不像是乌向尤那样极不稳定，所以只要能凭借‘自己’成功度过这一劫，未来……在心境修为上也是会有很多好处的。” “可是……”五月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之后，虽然不会再要求此等并不划算之事，但却还是下意识的开口反驳道： “他们未来到底会不会接受异人的身份还两说，这种时候还谈什么心境……” “普通人，难道不需要心境修为么？”柳小江直接开口打断道。 “这些孩子虽说都很可怜，但相较我们这些异类于当前的世道而言，他们相较于公司……甚至是暗堡，已经可以算是非常幸运的了，最起码遇见了你们这些真心希望他们变好的底层员工。” “爱可以，但别太溺爱了……” “不要总觉得自己可以照顾他们一辈子，孩子嘛……或早或晚，也总是要学会独自面对一切的。” 第714章 战前（十四） “那……我会尽量看好他们的，不会再出现小尤那样的事了。” 五月虽然由于自己小时候差不多的经历，对暗堡基地内部收容的那些孩子异常关爱，但也并非那种不论对错只是溺爱孩子的家长，只是觉得自己作为暗堡的一员，应该在此事上尽到责任而已。 所以，关爱归关爱，也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不会连一些合理的建议都听不进去。 反观柳小江在听到五月这句无比坚定的话后，也就没再继续针对孩子们的事情多说下去了。 尽管他很清楚以那些孩子目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再出现乌向尤那样的事了，也依旧没有再次开口重申自己的看法与观点。 柳小江明白那座孤儿院与乌向尤的事，在五月心中或许并不能说是一个心结，但若想对这类往事保持绝对的平静，恐怕也还需要一些时间用来消化与遗忘。 眼下被收容在基地里的那些孩子，也很可能就是五月的一种精神寄托…… 对此，柳小江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尽量以自己认为好的方式，帮五月稳住那些孩子的现在与未来，尽可能保证每个孩子最后都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但前提，也得是柳小江与老人的计划成功实施，世道也在‘混乱’过后真的有了良好的改变。 如若不然…… 这座基地内收容的孩子们状态还算稳定，那么被收容在暗堡其他基地里的孩子们呢？ 那些孩子也都和这些孩子一样‘幸运’，有五月这样的人在身边看护他们的成长么？ 倘若被收容在其他暗堡基地里的孩子们，的确并没有这座基地里的孩子那么‘幸运’，而世道也并未在之后确确实实的有所转变，他柳小江难道还要一个一个的针对孩子们进行‘洗脑’？ 那样未免太过分，也太没有人性了。 因此，改变普通人对待异人的态度，以此促使整个社会对孩子们的包容，以合理的善意促进孩子们健康成长……很有必要！ “嗯，那就维持现状吧，未来……也会有更多与你一样，对孩子们抱有真正善意的人。” “但愿那天能尽快到来，毕竟就算我们等得起，孩子们却未必等得起。” “一年之内……”柳小江想了想说道：“孩子们的问题必然会得到解决，那位老先生的视线不可能会被挡在铁皮箱子外面，说不定他之所以急着寻求改变，就是因为注意到了孩子们的事呢。” “不过，以防万一，我也会在事件彻底结束后，把这里的情况明确传达给对方……” “那么接下来的事，需要我做些什么？”五月显然不认为柳小江会欺骗自己，因为自己二人的关系根本没那个必要。 毕竟，自己这种卖身女仆一样的存在，无论主人究竟要求自己做什么，自己再不愿意不也都得答应么，哪还有什么开口选择拒绝的权利。 不过也好在自己这位‘主人’，并非真的就是那种没人性的畜生，反而更像个带领弱者反抗强者的英雄。 只可惜…… 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并不知晓内幕，所以也并不会有人把他当成英雄，甚至……还会在未来不时将其从坟墓中拽出来，与其他众人一起对这‘恶人’进行唾弃，然后继续歌颂自己等人的美好。 而他面对此事…… 大概也只会笑着对众人说上一句：你们唾弃的那是嬴勾，与我柳小江有何关系！ 不仅如此， 他甚至还有可能会与无知的众人，一起对坟墓里面的嬴勾进行唾弃吧，毕竟他柳小江压根就不是什么要脸的人。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看好这座基地，不要让外面的人察觉那些法器的存在就够了。”柳小江不知道五月此时的想法，所以即便察觉了五月的眼神有些奇怪，也只是自顾自地开口回答道。 “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之后等着时机到了，你……还有这座基地里的所有人，也就都自由了。” 对此， 五月不会像是二壮、陈朵、温莎与柳妍妍那样，极有可能会想着自己一定要帮上柳小江的忙，甚至还在得知了自己不需要直面外面那群人后松了口气。 毕竟，她虽然赞同柳小江与那位老人的做法，但真要让她也参与进来，对一些无辜之人痛下杀手，也是完全狠不下那个心的。 说要为了柳小江，什么事都能做……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五月对柳小江再有好感、再有愧疚，也只承认自己与对方的‘主仆地位’，最多也就是承认对方这个朋友而已，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会为对方去做那种昧良心的事。 哪怕她其实很清楚柳小江与那位老人是对的，也很希望看见未来能在他们的手中有所改变…… 但也不得不说，默默想到这里，她真的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妇人之仁了，根本就不是那种能做些大事儿的厉害之人。 自己很蠢，真的很蠢。 “你其实也没必要这么想。”柳小江这时候倒是一眼看穿了五月的想法，“外面的人总说好人一定要比坏人更坏，但这话在我眼里看来只是个屁话，完全就是用来给自己所行之事开脱的说法。” “什么他娘的世界不是只有黑白，世间万物皆有阴阳衍化而来，因此凡是遵循于天道的事物，那就必然会有黑白与阴阳之分……”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管是在修炼上，还是在为人处世上，也都只是为了自身能更加‘强大’。” “可一旦涉及了人性与道德，眼中是不能有一点沙子的……” “五月，你是个好人，是我比不了的好人，所以没必要看清自己，我其实很佩服你们这样的人。” “……是么，原来我这么优秀啊。”五月自嘲的笑了笑。 “你在外面欺骗他人，甚至是双手沾血……是为了自己么？”柳小江一针见血的说道。 “……”五月。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区别了。”柳小江见到五月的沉默，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 “我之前为了公司做事，那是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以便于自身这异类能活得更好。” “现在与那位老先生进行合作，也只是为了自己身边的环境能更舒适，所以千万别觉得我是什么好人，我就是一个没有那么坏、也没有那么好的普通人，既不是圣人，也不是恶人，仅此而已。” “既然好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那位老先生与你进行合作的话，他……难道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么？”五月怀疑道。 “不，他也是个好人，而且比你更有魄力……”柳小江对此却只是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与自己方才那些观点多少有点相悖的话，但却并未继续开口解释自己为何这么说。 “时间也不早了，既然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五月……通知二壮她们吧，我也该离开这里了。” “……这样么。”五月自然很清楚柳小江不可能打自己的脸，但见到柳小江这种不愿多说的模样，倒也并未追着询问关于那位老人的事，而是在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听话地拿起了一旁电话。 柳小江见到五月并未选择追问，心里面自然也是对这女人欣赏的紧。 毕竟，他总不能说那位老人打算在最后站出来承担人们劣根性的责任，带着一切负面的东西为了那些本就该死的人渣牺牲掉自己吧。 这种事儿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他还怎么在暗地里救下那位老先生，这不等于是可能会让人察觉到，老人‘欺骗’了所有人的感情么？ 因此在所有人的心中，那位老人最好是站了出来，并以那种值得让人敬佩的方式‘死去’。 这样…… 或许才能让那位老先生卸下身上的重担，日后在自己亲手改变的世道上做个普通人，安然悠闲的享受自己平静且充满荣光的余生。 …… 良久之后， 五月站在暗堡基地内部的暗门之前，望着面前山路上正在逐渐远去的几道背影，其实也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嬴勾’这边的恶人，毕竟她所做的一切在自己的眼里看来都没有违背良心，但又确确实实帮到了‘嬴勾’这个灾厄的忙，助力了自己并不希望参与的计划。 “他这是知道我的性格，所以一切都只是点到即止，只让我做自认为正确的事，不打算让我真正参与进来，从而事后对他人有所愧疚么……” “啧，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 “暗堡，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呢，那里面到处都是些和异人有关，但大多数异人又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真是长见识了。”柳妍妍走在与众人一起下山的路上，忍不住对暗堡的一切感叹道。 “哦，是么，看来你们玩得挺开心啊。”柳小江注意到二壮那自从再见自己，就一直没有从自己身上挪开的视线，立马笑着开口附和着柳妍妍的心情说道。 “嗯！挺开心的！毕竟涨了见识嘛！”柳妍妍虽然早就留意到了二壮的不对劲，但她觉得这应该是柳小江的问题，不是自己哪里惹得玉珊姐姐不高兴了，所以并未因此而觉得有任何不好意思。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嘛，既然是柳小江和二壮之间的问题，自己一个小丫头片子最好还是别多想了。 何况，自己与珊姐在之前聊到，柳小江为何非要支开自己二人的时候，可是很清楚的见到了自己这位嫂子，和善之余不经意间表现出的那种‘恐怖’模样。 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柳小江。 柳小江毕竟是柳妍妍‘召唤’出来的，彼此间多少也还是存在着一些联系的。 而且，由于那种联系不足以让小丫头控制……甚至是看穿自己，仅仅只限于一种近似心意相通的感觉，所以他也一直都没有‘切断’这种无伤大雅的联系。 于是…… 这种联系在此时便起了作用，导致柳小江见到柳妍妍所给的‘暗示’之后，几乎瞬间就大致清楚了柳妍妍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二壮此时也突然开口询问道，虽然并不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但考虑到柳妍妍的暗示……柳小江很清楚二壮目前的危险程度。 这时候的二壮即便没有爆发，也完全就是一点即着的火药桶，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把身边的人‘炸伤’。 “其实也没什么……”柳小江装作不明白二壮心态的模样，道：“就是说了下那些孩子身上的问题，顺便和五月聊了聊过去与接下来的计划，宝儿小姐……你说是吧？”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宝宝吧，反正这本来就是我的名字。”冯宝宝跟在三人身边听到‘宝儿小姐’四个字，基于曾经与柳小江一起行动的那部分记忆，多少也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适。 “嗯，虽然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但他确实没有说谎，之前聊天的内容……仅限于此。” “而且……” “他也说过他自己过去的那些事，二壮……玉珊你，其实也早就已经都知道了。” “就这？”二壮不免深感怀疑。 她倒不是不相信冯宝宝的话，而是深知柳小江这货的‘能力’，明白他完全有可能利用真话，将人的思想引导至其他误区，所以完全不信只是因为这种事，就非得找理由支开自己与柳妍妍。 “我是不会对你们说谎的，宝宝……她更是不会说谎，我们谈话的内容就这些，主要就是为了‘安抚’五月嘛，免得她那个性格听到接下来的一些消息，突然不畏生死站出来非要与我对着干。” 柳小江自然也对二壮心知肚明，很清楚这丫头不可能轻信自己，但事到如今若不想二壮察觉自己真正不想让她知道的事，也就只能继续死鸭子嘴硬下去了，反正二壮再聪明也不可能像是预知一样。 “呵呵，好，那等咱回去再……” “啊！妍妍！你们之前不是要逛街么？走……咱下山正好顺路！” “顺路……山下可是郊区啊，哥。” “……京城这么大，你在市区就不用打车了，而既然怎么样都要叫车，那不就是顺路的事儿么？” “哥，你这就是不想回家面对珊姐吧，要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一派胡言！我只是体谅你们女孩子的兴趣！本来就没什么事儿的！你个死丫头别乱说！” “呵呵……” 第715章 战前（十五） 柳小江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逛街这种事，因为他很难在过程中感受到什么乐趣。 他之所以会主动要求陪着女人们逛街，也全都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些时间，仔细思考接下来该怎样把事在二壮那里搪塞过去，以免自己在心虚紧张的状态下，不小心真的被二壮套出一些东西。 尽管，在陪同逛街的时候，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在二壮面前以不说谎的方式把事敷衍过去，但相较于‘早死晚死都得死’的事实而言，也是更希望自己至少能‘死’的稍晚一点。 毕竟，修行之人最是贵生，柳小江的求生欲不可谓不强，以至于完全就是能多混一会，那就尽量多混一会的态度，根本不会认同‘早死晚死都得死’这类颇为果断的观点。 讲真…… 柳小江不是不会说谎，也不是没把握以欺骗的方式，瞒着二壮不让其知晓自己的计划，其实早在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她们插手。 但说谎欺骗他人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值得让人称赞的行为，而且以柳小江之前的处境来看，要说他不会说谎是绝对不可能的，甚至于事实也恰恰相反，他反而是个非常善于欺骗他人的家伙。 如若不然…… 他那种脱胎于‘嬴勾’的异类身份，也不至于等到苏诚这般极端之人出现才被‘戳穿’。 不过， 柳小江这种欺骗他人的行为，真正目的也仅仅只是为了自保，所以才会在明知骗人不对的情况下，不得不选择对外面的那些家伙以谎言相待。 但若是放在二壮等人身上，他显然并不需要以欺骗自保，说谎也明显具备了其他目的性，对于自己人……他如何能心安理得的以谎言相待？ 善意的谎言？ 扯淡！ 说谎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哪怕你开始真的是为了对方考虑，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善意的谎言……那么之后呢？ 一旦再遇到什么说真话就会很麻烦的情况，你肯定会下意识再拿善意的谎言来说服自己！ 时间久了…… 谁还能分得清什么是善意的谎言，什么是自己嫌麻烦故意说的谎话？ 而且，需要谎言维系的关系，那还算是什么自己人，对待外人说谎是为了自保，对待自己人说谎却有目的性，真就是把善意都留给了外人呗？ 自己任何时候也都绝不能轻易开这个头，毕竟这种事一旦有了第一次，那么事后也就会很容易收不住…… 想着想着， 柳小江走在街上遵从着二壮的要求，没有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入噬囊，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二壮与柳妍妍，眼神之中也开始变得愈加苦逼了起来。 毕竟，如果自己的‘缓兵之计’没啥效果，并不能让自己在最后从二壮手中‘安然存活’，那么眼下这些苦头自己也就算是白吃了。 “你似乎很怕她。”冯宝宝怀抱着双手跟在柳小江身后，显然也对逛街这种事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关注点依旧没有被周围的花花世界所吸引。 闻言， 柳小江眼神瞬间恢复平静，接着故作镇定的摇头说道：“不，我这不是怕，这是尊敬……尊敬，懂不？” “你是怕她知道……”冯宝宝明显并未相信柳小江的解释，而是看了眼不远处走在前面的二壮，道： “你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让她参与自己的事，也并不打算让她接下来继续站在嬴勾身边吧。” “……你猜的？”柳小江听到这话立马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见到手机并无任何异常反应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随之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冯宝宝，道： “难道这很明显么？” “当局者迷。”冯宝宝瞥了眼柳小江，并未在意他这种很失礼的反应，“你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你平时对待她们的那种态度，早就暴露了你其实很有可能做出这种选择。” “毕竟，谁都知道你很紧张她们的安危，这点早在当初吕家想要抓捕她们的时候，就已经被许多知晓吕家所作所为的人看清了。” “既然在你的计划之中，最后进入坟墓的就只能是嬴勾，以及世上那些普通人的劣根性，那么在你身边一起‘作恶’的人呢，那几个早已彻底暴露的全性，自然也是需要与你一样的破而后立。” “但她们显然不需要这样，毕竟知道她们同样站在嬴勾身边，而不是被嬴勾掳走利用的人们，现今要么就是不会得罪你的人，要么就是已经带着秘密入土了。” “所以，只要她们不参与接下来的事，那位老先生之后就有理由说服其他人，说她们不过都是被嬴勾给控制了，并非是与嬴勾相同的那般存在……” 说着， 她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随之继续说道：“而且，若非嬴勾之前的身份是全性掌门，沈冲与夏禾她们又的确都是全性成员，恐怕同样的理由……应该也适用于除你之外的所有人吧。” “我的态度么……”柳小江对此不免缓缓皱起眉头，“那你说二壮她们几个，究竟有没有察觉到这点？” “柳妍妍与陈朵两个人，难说……”冯宝宝认真的分析道：“但若是二壮与温莎，甚至于马仙洪那人，应该也早就已经有所察觉了，不然他最近干嘛足不出户，非要拼尽全力给你们赶工。” “毕竟，以马仙洪……不，应该说是神机百炼的能力，制造那些备用的储存法器根本要不了多久，他继续这样赶工下去恐怕没几天，也就能达到你最开始对他的要求了。” “还不是因为已经发现了，你似乎并不想让他出面帮忙，所以想在背后为你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 话说至此，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我听说你之前让那马仙洪，为那几个全性制造了适合他们各自能力的法器，千万别低估那些东西……也别低估了他想为你出一份力的决心。” “你在计算那几个全性究竟能把事做到什么地步的时候，也别忘了考虑到他们几个从马仙洪那里得来的法器，当初在碧游村……你也算是见证者之一了。” “……你的意思是，几乎所有人都清楚我的态度，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瞒过了所有人？”柳小江抿嘴道。 “而且，老马那家伙因为清楚自己接下来同样不会出面，所以不久之前在给夏禾她们制作法器的时候，甚至很有可能会拿出品质绝不逊色于‘宝物’级别的法器？” “平时还是多看看自己身边吧。”冯宝宝对此难免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柳小江，道： “我的确是才来你这边不久，甚至也并没有与其他人照过面，但我那房间距离其他人所在的位置并不远，而且透过窗户……就能看见沈冲和吕良他们居住的屋子。” “所以，其他人我不知道，但要说那沈冲、吕良与涂君房三人，光是我看见的……他们身上就已经有了马仙洪那种黑色铠甲一样的法器了。” “乌斗铠……”柳小江手里就有神机百炼，自然是知道那套法器的名字。 “对，他们三个手上都带着与马仙洪差不多的手链，而当初……就是马仙洪的那个手链、脚链，使自身覆盖了一层铠甲类的法器。”冯宝宝点头道。 “而且，那个吕良的脖子上，也带着和马仙洪类似的三个珠子，所以不难推测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除了适合自己的法器之外，很可能也在马仙洪的手里，得到了这些比较通用的高品质法器。” “现在就是不知道，由于没有神机百炼的加持，马仙洪曾经使用过的其他几种法器，到底有没有给那些家伙全都配置齐了。” “不过，就算是只有那套黑色的铠甲，和那三个可以自我修复的珠子，应该也足够排除大部分异人对他们的威胁了……” “……”柳小江。 这不就是在说，除非是面对圈里一些名声在外的家伙，否则只要在对敌的时候小心谨慎一些，就很难有人会在他们自身脱力之前产生威胁么？ 如此一来…… 这几个注定要‘死’的全性成员，对外面那些人的伤害可就更加巨大了！ 还好除了夏禾之外，他们之中根本没人会用真正的六库仙贼，否则外面那些人就连硬耗都耗不过他们了！ 然而， 相较于这件事，由于让马仙洪制作了备用的大量储存法器，柳小江目前显然更关心二壮的想法，因此自己似乎并没有成功瞒过二壮，天知道这丫头对于自己的计划是个什么态度。 万一二壮不打算听从自己的安排，并且非要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插手，事后……她的身份可就变得有些麻烦了，搞不好还会连累到看似已毫无关联的高家。 毕竟，倘若不是被嬴勾利用，也并非全性那种恶徒，站在嬴勾这种灾厄身边，就等同于是嬴勾的一路人。 而新世界…… 注定了要建立在嬴勾这类存在的尸体之上！ 嬴勾这类存在若是不死，人们如何接受嬴勾所带来的‘教训’，如何深究嬴勾这类人到底是怎么来的，如何反思自己身上那些催生了灾厄的错误？ “你其实也没必要苦恼什么。”冯宝宝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 “她明明清楚你所做出的选择，却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这件事，反而只是在等待着你主动开口交代……实际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二壮虽然心态与外貌上看起来很年轻，但实际年龄至少也已经有三十了，你别把她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要我看……她在某些方面上或许不如你，但在心境上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我明白了。”柳小江想了想终于是松了口气，明白确实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以至于看清了二壮这个同样经历过苦难的女人。 “谢谢了，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会被你给教育了。” “啧！我说过多少次了！就算是之前的我！也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瓜！”冯宝宝再次见到柳小江这种无礼的反应，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破功了，没能忍住自己那般不曾坚持许久的高冷模样。 与此同时， “哥，宝儿姐，快来啊，这里有位子，吃点东西吧！” 前方不远处小吃摊位前的柳妍妍挥手朝着二人叫喊道，而一旁的二壮却还是那般对柳小江很是不爽的样子，完全没有因为一点点‘惩罚’而要轻饶柳小江的意思。 对此，也许是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活该， 柳小江此刻面对二壮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心虚了，反倒是微笑着拎着大包小包快步走向了二人，搞得二壮一脸狐疑地看了看跟在柳小江身后的冯宝宝。 而察觉到二壮的视线，这回反倒是冯宝宝有些不自然了，甚至是心虚的根本不敢看向二壮，就好像背对着二壮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冯宝宝当然没有做些什么对不起二壮的事，反而还给柳小江与二壮的关系帮了点小忙。 她之所以会是这样一番有些令人怪异的表现，那自然是……拿捏了二壮的心理，在柳小江不知道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报复这货的不礼貌。 见此， 二壮果然的危机感顿生，眼皮也一时间狂跳不止。 随之她对柳小江的到来更是没了好脸色，甚至于主动坐在了桌上距离柳小江最远的位置上，看的柳小江简直一脑门子的问号，完全摸不准二壮这到底又是怎么了。 “妍妍，你珊姐这又是怎么了，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 “呃……”柳妍妍闻言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二壮，但考虑到自己这小姑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最终还是选择不插手哥哥嫂子之间的家室，当即毅然转身走向小吃摊位负责点单去了。 “……嗯？”柳小江放下手中的包裹，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冯宝宝，疑惑道： “宝宝，你知道么？” “哼！！！”殊不知还没等冯宝宝说话，一听见柳小江这对冯宝宝的‘亲密称呼’，当即鼓起嘴巴朝着柳小江狠狠的哼了一声。 而冯宝宝坐在那里也只是微笑着不说话，俨然一副要看柳小江为自身无礼而付出代价的模样。 “……”柳小江对此则完全是懵的一逼。 第716章 想多了 这一顿饭的味道虽然不错，但柳小江吃的却是相当不自在，因为不管自己在饭桌上做什么，也都总有一种被人死盯着的感觉。 所以，基于这种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妙的感觉，他在饭菜上桌之后就只顾着低头品尝味道，顺便努力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又惹恼了二壮，完全没有了要在饭桌上与三女聊些什么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自己一直不肯主动交代，导致二壮的耐心已经被彻底磨没了？ 应该不会吧…… 如果事实正如冯宝宝所说的那样，二壮早已猜到了自己的那些个决定，那就必然清楚自己的本意是为她好。 要知道…… 二壮可一直都是个极为善解人意的女人，哪怕把她当成是自己的贤内助也并不为过，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跟个火药桶似的？ 何况，自己刚才都已经放弃了继续隐瞒什么，就算尚未开口……但只要看见自己那种不再心虚的反应，她应该也能明白自己马上就会交代问题了，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恼火此事？ 柳小江手里拿着竹制的一次性筷子，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只白色的小瓷碗，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到二壮此刻究竟在恼火什么。 而就在他打算‘冒险’开口询问的时候， 一旁的冯宝宝却忽然用筷子，伸手夹起了桌上的小菜，随之亲手放到了柳小江的碗里，“来，别愣着了，赶快趁热吃吧。” “……”柳小江对冯宝宝的这番举动显然极为惊讶，以至于低头看了看自己碗中的小菜，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比较奇怪的梦。 另一边， 坐在柳妍妍身边，正对着柳小江的二壮，见到冯宝宝与柳小江的亲密举止，原本就不怎么开心的眼神便又是一凝。 “你还在那愣着做什么，可别浪费了他人的好意，趁热……但别烫到你就好。” “……”柳小江。 一瞬间， 柳小江仿佛明白了二壮恼火的理由，随之一脸狐疑地看了看身边的冯宝宝，却发现冯宝宝在给自己夹过菜后，根本就连看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坐在那里吃着饭菜看起来很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只是…… 在感受到柳小江疑惑的视线之后，那忍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却还是暴露了她其实是在努力憋笑。 柳小江察觉到这点自然也就明白了，二壮之所以会是这般恼火的模样，毫无疑问是冯宝宝在给自己上眼药，故意报复自己刚才那种针对其头脑的失礼反应。 啧，原来如此啊…… 柳小江在明白了问题的真相后，立马毫不客气的将碗中小菜，直接夹起来还到了冯宝宝碗里。 “呵，我可不爱吃这个，而且我自己夹就好了，若是真想感谢我对你的照顾，那倒不如赶快调整好自己的心境，免得接下来不知何时再给我惹麻烦。” 一句话， 柳小江便将冯宝宝的行为解释成了‘报恩’，并在二壮面前彻底划定了自身与冯宝宝的关系，男女之情……那是绝对不存在的，自己与她就只是单纯的友人而已。 而果不其然…… 二壮在见识到柳小江的举动之后，眼中那种强烈的不满也随之缓解了不少，甚至还让柳小江感觉饭桌上的气氛也相对缓和了几分，至少……他反正是已经没有了那种疑似被人死盯着的感觉。 “知道了。”冯宝宝在恢复记忆后首次没有与柳小江‘唱反调’，她听到这种话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随后却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你也不容易，我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呃……”这回见到冯宝宝的模样柳小江反倒是一怔，之后反应过来立马开口补充道： “不过，你我毕竟是朋友，添点麻烦倒也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作为异类……同样也有活下去的资格，而非必须要遵循那所谓的大义，不得不选择为陌生人牺牲掉自己的这条性命。” “毕竟，在他们那些定下了所谓大义的普通人中，也很少有人能做到他们自己定下的这种高标准，而既然是连他们自己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拿这东西游说他人？” “大义……” “在这年头你有身份、有地位，遵循于大义办事儿或许值得敬佩，而普通人、老实人……这类相对比较善良的群体，它反而成了困住他们自身的枷锁，多数时候也都只会被‘坏人’瞧不起。” “但它终归不是一种错误，而是一种可无愧于自身的美德……”冯宝宝放下碗筷眼神平静地说道。 “而且，既然人活着无法避免与他人产生联系，那么在这世上……你至少也要保证在自己死后，不会被其他人指着墓碑咒骂。” “它是没错，错的……是这病态的世道。”柳小江对此倒是没有反驳，同样放下碗筷后说道： “所以啊，这世道必然要有所改变，还得是他们自己有所意识才行，而我……也并不介意在此事上顺手推他们一把。” “毕竟，我是不被他们所接受的异类，要我为自己顺便给他们锦上添花可以，但要我无视自己只为给他们雪中送炭而行……他们不配。” “……你看的倒是清楚。”冯宝宝沉默后说道： “但你我虽是相似的异类，但归根结底也仍有区别，我……脱胎于人身，而且现在仍是人身。” “说实话……” “现在一想到曾经的那个村子里，平日对我很是照顾的大家伙，包括后来遇见的狗娃子他们一家，难道……不正是我这样的异类，害了他们许多人的性命么？” 闻言， 柳小江不免缓缓皱起眉头，“别自欺欺人了，你可不是孤辰寡宿的命格，顶多就是命里带些劫煞而已，劫难根本不会随随便便映在他人身上。” “而且……” “你那年代本就混乱，倘若就算没有你，也并不影响那些欺软怕硬的土匪，为了欲望而下山进行烧杀抢掠。” “所以，与其说是你害了那些无辜的村民，不如说……若是没有你的话，那些土匪的报应或许会来得更晚，村民们就算被杀也不会很快有人清算土匪，他们之后说不准还会造成更多的杀业。” “毕竟，他们下山作乱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你冯宝宝，只是正巧遇见了你这异类而已。” “没有你……” “冯曜也不会一个不剩的杀光那些土匪，之后的狗娃子他爹或许不会因你而死，但也极有可能会因自己的妻子而死，他那种好人看不得你被土匪们糟蹋，难道就看得自己妻子被绑去匪窝么？” “宝宝，你若真想心安理得，那就应该是想着报恩，而非把错都算在自己身上，如此……对那些无恶不作的土匪可就有些不公平了，你怎能随随便便就抢走他们亲手造下的杀业呢？” “我的确说不过你……”冯宝宝犹豫道。 “但不管理智上究竟怎样，大家的枉死……也都肯定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啧，所以说，除了欣赏之外，我也最无奈你们这种好人了。”柳小江对此有些无奈地摇头说道： “你们难道不明白，好人在这世道上……活该被人用枪指着么，为什么就不能稍微自私一点，不要对任何事情都想的太多，你总是替他人考虑为难自己，可别人……又真会为你考虑么？” “……”冯宝宝。 柳小江见到即便知晓了自己的活法，脑子里却依旧还是非常‘古板’的冯宝宝，心里面自然也是多少会有一些失望的。 但好在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冯宝宝现在已经可以听进去一些话了，那么时间久了……耳濡目染，他也不怕自己无法成功将冯宝宝‘染黑’。 一时间， 随着冯宝宝的沉默，饭桌上的气氛又开始有些沉重了起来， 柳妍妍端着碗筷看了看柳小江，又看了看冯宝宝，之后看了看已经恢复‘正常’的二壮，道： “哎呀，难得一起出来逛街，挺开心的说这些做啥，日后的事日后再考虑就好，今天……可要好好放松下心情才行啊。” “放心好了，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柳小江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冯宝宝最习惯的那种二锅头，微笑道： “早在老先生选择站出来的那一刻起，事情的结果其实就早已经成为定局了，区别也只是过程中的一些变量而已，危险……不存在的。” “但事后目的是否能够达成，却也难免还是让人有些担忧。”二壮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说道，语气上也已经没了那种‘危险’的感觉。 “世间皆浊我独清……这句话若是说出来，难免让人觉得很蠢。”柳小江平静道。 “但我亲眼所见的大多数，也确实就是足够愚蠢的，或许是由于根本没有话语权的关系，他们的盲从也已经到了很难改变的地步。” “所以，说真的，他们是否愿意改变……并不重要。” “只要……” “有一个可以被他们信任，能代表他们大多数的人做出了选择……就已经足够了，反正这选择又不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因此就算不满意也只会被隐藏在心底，害怕让其他的大多数所察觉。” “这些大多数虽是构成一切的基础，但真正重要的却只是他们必须存在，而至于其他的……从来也都是少数人决定，大多数人选择是否认同。” “更何况，他们那些所谓的反对意见，从来也都只是建立在涉及自身切实利益的基础之上，像一些还并未涉及眼下切实利益的事，他们基本上也都并不会‘太过’关心，也没那个时间去理会。”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向摊位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们，道： “毕竟，就算不是那种大多数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芸芸众生在意的也都只会是自身的‘生存问题’。” “嬴勾死了，威胁没了……” “那么只是一种有错就要认，挨打就要立正的态度，只是一种阵痛且希望他们未来能更稳定的愿望，甚至于根本都不会具体威胁到他们的个体身上，这……又有什么让他们难以接受的呢？” “所以啊，只要有他们认同的人做出了决定，并且还根本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私心，那么大多数……也就只会选择跟随那人的脚步。” “如果一点危险也都没有的话，那你又为何不让我们也参与进去？”二壮对此深感怀疑道。 而听到这话， 一旁的柳妍妍也是随之微微一怔，接着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柳小江。 “你知道的……”柳小江听见二壮这般疑似‘摊牌’的话，明白自己不该隐瞒的他也是无奈叹息了一下，道： “虽然对于柳小江而言没有任何危险，但这对赢勾来说却是一个必死的结局，他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无一幸免的结果，否则……在事情没有真正结束的时候，如何让那大多数对过往进行反思。” “我会让夏禾她们参与进来，也是因为她本身便是全性，便是被大多数所认定的恶徒。” “这样的人几乎就与嬴勾一样，只有死了才能让大多数人真正放心，所以即便我会在事后出手将其复活，但以往的那种身份……也已注定了会在大多数人眼前消失。” “而你们不一样……” “你们要么是公司的员工，要么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异人，要么……就是早已在大众视线中消失的存在，只要不会在赢勾身旁以正面现身于众人眼中，事后就能有许多理由坐视以往的身份。” “你们完全可以还是高钰珊，还是柳妍妍，还是冯宝宝……继续以这适合自己的身份，省去诸多麻烦出现在未来。”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向二壮与柳妍妍，道： “你们应该也不想在未来面对家人的时候，必须还要以陌生人的身份接近彼此吧，那样到最后恐怕就连简单的尽孝……也都做不到了。” “所以，又不是没有你们帮忙就什么都做不了，我为什么不能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你们未来不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遭遇，从而选择不让你们继续插手接下来的那些琐事？” “是，瞒着你们是我不对，但考虑到你们的性格，我也怕……你们会不顾一切的参与进来，就为了要给我帮些小忙。” “呵呵……早说不就好了，而且你也想多了，既然插手只能帮你些小忙，未来却还会给自己招来不少麻烦，谁会不顾一切的选择插手啊？”二壮怀抱着双手撇嘴说道。 “就是就是……哥，就我这点小能耐，就算插手了又能怎样，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过大小姐生活呢。”柳妍妍见此也是小脸极为赞同的附和道。 “……”柳小江。 第717章 特殊部门？ 想多了么？ 冯宝宝看了看饭桌对面的二壮与柳妍妍，显然并不觉得这真是柳小江想多了什么。 诚然， 柳小江在二壮面前的确不该有所隐瞒，因为他在这种事情上根本瞒不过二壮，所以与其坚持那种‘自以为是’惹得二壮不快，反倒不如直接摊牌更能让二壮接受自己的那些决定。 但另一边， 二壮的确是很聪明，也还比较善解人意； 她在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之后，自然不会做些给柳小江添麻烦的事，但这却也仅仅只是理智上的一种选择，感情上……也不见得能够完全接受作为‘累赘’的自己。 毕竟，谁都能看出二壮这女人，对柳小江这家伙可谓用情颇深，简直就差把柳小江当成是一切了。 二壮这种一点小事都会紧张柳小江，在感情上几乎没一点安全感的女人，又怎会轻易接受自己作为柳小江身边的花瓶？ 她要的是与柳小江对等的地位，而不是成为男人身边的附庸之物，除了貌美如花外完全不需要有任何价值，因为那样等貌美如花不再吸引男人的时候，也很容易就会让自身变成一件残次品。 所以…… 冯宝宝觉得柳小江其实并未想得太多，反而还算是比较了解二壮的性格想法，那种想隐瞒自己不打算让二壮帮忙的念头，也的的确确就是在为二壮这种女人的心情所考虑。 毕竟，若是能成功瞒过去的话，对于二壮这种女人来说，在不知情的时候成为花瓶，也总要好过在了解一切的情况下，因无力而不得不成为柳小江身边的花瓶。 如若不然， 不管是明明瞒不过却还不主动交代，又或者是知道瞒不过了主动交代问题，也都难免会让二壮自身产生一些失落的想法。 二壮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知道了柳小江的决定后故作无事发生，也全都是因为她的那种善解人意，也因她自身对柳小江的强烈情感，所以……不想自己作为一个花瓶，却还要给男人添乱。 冯宝宝不觉得二壮那种追求与男人同等地位的想法有什么错，但基于二壮那种对柳小江这个男人的强烈情感，却也难免觉得二壮表现的似乎是有些过于卑微了。 就好像…… 只要二壮没能成功体现自身的价值，柳小江之后就会将她随手抛弃一样…… 男女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怎能用价值来进行衡量？ 哪怕是亲情与友情，似乎也不会如此吧？ 这是在做生意么？ 如果是做生意的话，二壮这种一上来就把自己置于弱势地位，并用体现自身价值的方式来追求平等……不亏死她都奇了怪了！ 好在， 柳小江并非那种狼心狗肺的家伙，并不会在意身边人是否具有那种所谓的价值，而是在一开始就给予了对方足够的尊重与对等地位。 所以，二壮这种聪明却又很傻的女人，待在柳小江这种家伙的身边，倒也很难吃什么大亏就是了，而一些小亏……也极有可能是柳小江的榆木脑袋，以及二壮这女人的恋爱脑自找出的麻烦。 按理来说…… 冯宝宝其实不该会懂这些男女间的事情，但耐不住她当年在私塾之中度过了不少年月，而那个年代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方式，所以‘课外读物’之类的东西，她也确确实实是读过了不少。 女孩子嘛…… 大多也总是比男孩子更喜欢看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不过，就算冯宝宝看穿了二壮的伪装，倒也并未在当前这节骨眼儿上多说什么，更不会开口戳穿二壮这女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她只是瞥了眼柳小江那种对此信以为真的无奈模样，随之拿起放在一旁饭桌上的吸管，插在了剩有不少酒水的二锅头瓶子里，而后一脸平静地伸手拿起二锅头，用吸管将酒水喝了个一干二净。 此时，即便冯宝宝已经没了那种所谓的长生之体，却也依旧有着六库仙贼等完全可以改善体质的八奇技傍身，所以喝酒时也仍然是看愣了不少周围白日饮酒的酒蒙子。 “行吧……”柳小江看着面色并无异常的二壮与柳妍妍，微微愣神过后倒也并未因二女的态度感到失落，反而很高兴她们能有这种比较自私的想法。 “你们能这样想是最好的，倒是省的我多费口舌阻拦你们犯傻了，那么接下来我们是回去，还是……” “当然是继续去逛逛了！”柳妍妍对此毫不犹豫的打断道： “难得一起出来一趟，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而且现在要是回去了，之后……谁知道你会不会愿意出来帮我们拎包？” “何况，你接下来还有最为看重的那些事要处理，一个搞不好下次再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你就是不想陪我们逛街吧，才不会那么容易让你解脱呢！” “……”柳小江。 “没错，妍妍说的对，今天……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们身边负责拎包吧，难道堂堂的嬴勾大人还怕给我们几个女人拎包么？”二壮见此也是立即出声表示赞同，说完甚至还看向了一旁的冯宝宝。 “宝宝，刚才只是我们两个在逛，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也不好代替你买东西，接下来……千万别客气啊，反正又不是我们自己花钱，都是那沈冲投机倒把赚来的资金。” 闻言， 冯宝宝不免微微一怔，随之有些犹豫道：“我……我其实也没什么……”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别一天天总是穿着公司的那套工作服，这回正好……我和妍妍负责给你好好捯饬捯饬。”二壮没等冯宝宝回答便直接做主道。 “……哦，好吧。”冯宝宝对此也不能说什么，因为她能感觉到二壮对自己没什么恶意，而她本身在恢复记忆之后，也确实觉得以往的自己有些疏于打理了，根本不像是一个淑女该有的样子。 “那咱们抓紧时间赶快走吧？”柳妍妍见到自己等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闷，理所当然也是因此而变得更加开心了不少，当即起身催促并低头看向饭桌前的柳小江，道： “哥，付钱！” 然而， 柳小江此刻的脸色却有些意外的样子，以至于并没有及时给予柳妍妍任何的回应。 “怎么了？”二壮无疑是在场最为在意柳小江的那个，不仅第一时间察觉了柳小江的异样，也是第一个开口询问他具体缘由的。 “是那个二尾子……”柳小江闻言反应过来微笑道。 此话一出， 在场的二壮与冯宝宝皆是转头看向了周围，但却并未发现属于柳小江口中那个‘二尾子’的身影，只有柳妍妍站在饭桌前看着三人的反应一脸发懵。 “二尾子……哪个二尾子？” “他突然跑过来做什么？”二壮回过头来看向柳小江，问道：“难道是被公司派来监视我们的？” “不会的……”冯宝宝倒是不觉得目前‘手忙脚乱’的公司，还会派单独某个人跑过来嬴勾这边送死，毕竟她之前可听说了公司那些个临时工，在吕家村事件过后就只剩自己和那二尾子了。 “除非是公司的那些人真的疯了，否则不可能会让员工跑过来送死，何况他目前也算是公司一股并不弱小的力量了……” “嗯，他看起来的确不是来监视咱们的。”柳小江对于冯宝宝的话点了点头，道： “毕竟，如果真是来监视咱们的，在发现了咱们几个之后，终归也不至于越跑越远吧，反倒更像是在被什么人追杀一样。” “像是？”二壮意外道：“你难道也‘看不见’是谁在追杀他么？” “啊，是看不见，或者说……他们似乎有些特别，看起来简直就和普通人无异，只是两个普通人居然能跟得上那二尾子的逃跑速度……”柳小江微笑道。 “大概是连我们异人都不知道的力量吧，很有趣……不是么？” “我们要去看看么？”二壮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之秀眉紧蹙的看向了周围，道： “不过，如果真的是我所猜测的那样，他们属于我之前无聊时偶然发现的那类人，牵扯的东西……似乎也是比异人更加复杂的问题，要不咱们今天就先回去吧，我回去仔细调查一下再说？” “不了……”柳小江忽然缓缓从饭桌前起身，接着便将怀中的噬囊递给了二壮，道： “来不及了……” “那二尾子已经被追上了，你们继续去逛街好了，买的东西就都放进这里面好了，我亲自去那边走一趟看看……免得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影响我与那位老人接下来的计划。” 说罢， 也没等二壮再说什么， 柳小江趁着周围路人并未注意自己等人这边的空档，当即一个闪身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柳妍妍与面色疑惑的冯宝宝、眼神凝重的二壮，以及……那一地大包小包的商品。 “珊姐，我哥他这是……” “呼……没啥，咱们继续去逛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家伙大概率还是不想拎包，所以才会找个理由逃跑的吧。” “……真的没问题么？” “嗯，你们放心吧，那货所拥有的力量，肯定是无惧普通人一切‘武器’的，要不然那些普通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也就不会像是今天一样紧张了。” “哦，那就好……” “那……走吧，我和妍妍一定给你好好捯饬捯饬。” “……” —— 与此同时， 距离百货大楼足有数千米距离的小巷子里， “呼……呼……” 王震球闪身出现在四下无人的巷子里，忍不住累的弯腰剧烈喘息了起来，并且头也不回的与身后随之出现的两人，道： “你们也变强了不少嘛，真能追啊……都说过我不回去了，你们还一直追着我干什么？” 闻言， 出现在巷口的二人迈步走向王震球，但二人脸上的那种表情，却也表明了此二人对王震球没有敌意，而其中那个一头紫色短发、脑后扎小辫的女子，更是直接开口表明了自己二人的意图。 “你难道在外面还没玩够么？”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不过考虑到你们的身份，不知道那些更有趣的事也正常。”王震球听到声音起身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二人，笑眯眯的挠了挠头说道： “二杀，雯珊……别来无恙啊。” “我们以前或许不知道，但现在怎么可能不知道？”戴着鸭舌帽与王震球、雯珊同龄的少年，见此不由得缓缓摇头说道： “那家伙可谓是要把地球闹得天翻地覆，哪怕我们并不是负责处理这种事的部门，但考虑到那家伙极有可能是一种我们地球人所不知道的生物……上面的人怎么可能不和我们这个部门通气？” 听到这话， 王震球的眼中不免闪过了一丝紧张，“结果呢，那些家伙的判定是什么，难道说你们也要插手他的事？” “判定是，我们不应插手此事……”二杀用手压了压帽檐，道：“但这毕竟是我们自己生死攸关的大事儿，只要哪都通有所需求……我们自然也是会尽全力帮忙的。” “何况……” “如果事实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嬴勾其实是那个上古传说中的大神，实际是属于我们地球上的异常生物……那就应该接受我们的管理。” “球儿，你之前作为管理者的一员，而且又与那个家伙走得很近，我们……需要你回去帮忙提供一些好的建议。” 见此， 王震球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立即面色焦急的开口说道： “那我告诉你们，我的建议是你们所有人都不要插手，千万不要将手伸到异人事务这边来，否则……” 然而， 还没等王震球把话说完， 柳小江得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巷口，并且正在一步一步的朝着巷内三人走来，朝着二杀与雯珊两个人的背影缓缓开口说道： “否则……” “我就连你们也一起杀光……” 第718章 有趣的力量 听到声音， 二杀与雯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后有人，随之二人更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后退了几步，将背后留给了最近一直都很不配合自己等人的王震球。 殊不知， 在见到柳小江出现在巷子里的那一刻起，尤其是在听到了柳小江接着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后，王震球显然要比二杀与雯珊两个老朋友更加紧张，以至于直接迈步挡在了二杀与雯珊二人的前面。 “如果我说这只是个意外……你信么？” “我信。”柳小江停下脚步站在巷口前，望着里面站在一起的三人，目光最终停在了王震球的身上，“你若真是故意把他们引到我的面前，估计也就不会是眼下这种紧张的模样了。” “所以，逃跑时遇到了我，被我察觉了位置，大概率只是意外……” “毕竟，你在遇见我之后，逃跑的态度也很快就从玩耍变成了认真，只可惜……就算是认真想要逃走的你，也没能成功甩开这两位有些奇怪的朋友，看来他们对你这混球儿也很是重视啊。” 见此， 王震球立马开口解释道：“放心好了，他们是不同的，不仅只是与我们异人不同，与那些普通人也有很大差别，所以绝不会参与异人们的……” “我刚才都已经听到了。”柳小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随之看向了王震球身后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道：“二杀，应该就是这个名字吧，你刚才好像就是这么叫的。” “他不是都已经说了么……” “他们对事件的判定虽是不应插手，但毕竟是与世上许多人生死攸关的大事，所以只要哪都通公司那边的人有所需求，这种多少有些奇特的家伙也肯定会伸出援手啊。” 说完， 他转头看向眼神复杂且犹豫的王震球，道： “混球儿，你应该很清楚，公司……乃至世上所有的异人，对我赢勾的问题都很重视，也没人不想手中握有更多力量，以求在最后有把握能成功战胜嬴勾。” “所以，只要公司清楚这些家伙的存在，那么就极有可能会在开战之后，将他们当成是战争中的一种秘密武器，尽量让他们在战斗中给我找些麻烦，说不准还会指望他们能给我致命一击呢。” “你倒是说说……” “像嬴勾这种谨慎的敌人，在得知对手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武器后，脑子里面因此而优先产生的想法……又会是什么？” 王震球并未回答柳小江的疑问，反而仍然挡在二杀与雯珊的前面，坚持道： “他们和你一样都是这世上的异类，只是比异人更懂得隐藏自己的存在，倘若在之后和异人一样真正走入大众视野，那么这世界也难免会在普通人的眼里变得无比荒诞。” “普通人或许能接受异人的存在，毕竟大多数异人的能力，几乎就等同于武侠小说，但他们……在科技水平还没有达到一定程度之前，却是绝不可能会被普通人所接受的存在。” “科技水平么……”柳小江听到这四个字，倒也是对在场二人的能力有了一些猜测，觉得这两个年龄与王震球差不多的家伙，掌握力量的方式搞不好就是与练炁相反，是那种向外探索的道路。 毕竟，就算是他这样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的异人，在王震球身后那两个奇怪的家伙身上，也只能勉强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炁。 若是按照异人的标准来看， 此二人体内存储的那点炁量，最多也就是普通人将身体锤炼至极限的程度，如果并不存在其他的一些力量可供二人驱使，也完全不可能让这两个‘普通人’，有能力一直紧紧跟在王震球身后。 要知道…… 王震球作为一名异人的实力可并不弱小，甚至面对所谓的十佬也并非那么没底气，想逃的话……多数十佬也未必真能轻易将其留下。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异人，居然被两个‘普通人’追的气喘吁吁？ 开什么玩笑？！ “他就是那个嬴勾么？”雯珊站在王震球的身后，听见了王震球与柳小江的对话，不由得转头看向身边的二杀求证道。 “嗯，看球儿的反应，应该就是他了。”二杀说完似乎是觉得雯珊语气有些不对劲，当即开口提醒道：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情报属实的话，就算球儿真的愿意帮忙，我们也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根据此人过往的经历来看，算了……还是先老实点吧，看看对方跑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雯珊想起柳小江出现时所说的那句话，不免秀眉紧蹙的低声道：“可是……” “我知道……”二杀此时却仿佛与雯珊心有灵犀，很清楚自己的这位搭档兼女朋友的想法，道：“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杀意。” 闻言， 雯珊显然对二杀很是信任，听到这话竟真的放松了下来，只是乖乖站在王震球的身后，与身边的二杀一起观望着场中局势。 另一边， 柳小江距离王震球三人的位置虽然不算近，但在这僻静的小巷子里却还是将二人对话听了个真亮，于是多少有些好奇看向了头戴鸭舌帽的二杀，不知对方究竟是凭借什么判定的自己毫无杀意。 此时， 他甚至动用了自己那得天独厚的‘观法’，眼眸之中渐渐浮现出了一抹暗金色的微光，但却依旧没能看出二杀与雯珊的身上有何特别之处。 除了这两个家伙体内的某些‘构成’，似乎真与普通人有那么点不同之外…… “罢了……” 柳小江摇头散去了汇聚于眼眸之中的炁，随之望着巷子里的三人缓缓抬起了右臂，道： “你觉得我对你们没有杀意么，当然了……毕竟我又不是为杀而杀，只是为了其他而不得不杀，对你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话音落罢， 大量诡异黑炁瞬间在巷中蔓延开来，并且瞬间凝聚成一只大手伸向了王震球三人，看起来似乎就是想趁机一下子将三人全部捏死。 见此， 二杀与雯珊几乎立刻做出反应，脚下用力搞搞跳起跃向后方，一边一个顺手抓住了巷子两侧墙壁的凸起，但当他们低头看向原来的位置时，却发现王震球竟然对此无动于衷的留在了原地。 “球儿！你在做什么？！”二杀见到王震球一副等死的模样，不禁急忙开口出声提醒王震球逃跑，还以为这是王震球疏忽所造成的局面。 然而， “你们两个赶紧离开就好，没必要非得掺和我的事。”王震球站在原地面对着袭来的黑色大手，却只是淡淡地回头看了眼斜上方的二杀，接着重新面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缓缓张开了双手。 “我死……他们活，看在曾经关系不错的份上……应该可以吧？” 闻言， 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犹豫，但通过感知察觉了其中一个奇怪家伙的反应，倒也并未选择停手，而是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遥遥控制着大手狠狠抓向了王震球。 “当然……” “当然不可以！” 眼看着柳小江操控着大手即将触碰到王震球，手指弯曲着似乎马上就会将王震球捏死于掌中，一道浑身闪着白光的身影却狠狠砸在了地上，并挡在王震球前面一拳挥向了延伸而来的黑色大手。 砰！！！ 这道浑身闪烁着白光的身影，看似情急之下挥出的拳头，居然也具备着极为不错的力量，以至于轻松摊开了柳小江动用金光化形而来的大手。 见此， 柳小江赶在被弹开的大手，即将撞向墙壁毁坏房屋前，瞬间驱散了自己那点用于试探的金光，随之抬眼看向挡在王震球面前的那道身影。 “嚯，这就是你们的力量么，看起来似乎也挺不错的，就是水平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对自己的朋友都能下手，你……果然和情报形容的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巨大威胁！”雯珊原本的那头紫发伴随着某种气流缓缓向上舞动，以至于就连颜色也都在影响下映衬了那种白光。 但这力量明显并不是炁，而若是真计较起来的话，反而更像西方旧神的那种没了信仰的信仰之力，换句话说……也就是自身生命力的体现，只是她体内的生命能量，似乎也要更加充沛一些。 这很奇怪。 因为这种使用力量的方式，普通人类根本承担不起消耗，搞不好在几次能量的催动下就会油尽灯枯，而这女人虽并不具备当初加百列那种级别的力量，但体内生命力看起来却几乎‘无穷无限’。 另外…… 这种生命力似乎也并不属于她本身，反而更像突然从哪里借来的东西一样，如若不然……她在‘永恒’方面的成就，可能都要远远超过当年全盛时期的嬴勾了。 毕竟，永生并不代表生命力一定会是无穷无尽的，但只要生命力无穷无尽却一定是永生的存在。 这个叫做‘雯珊’的女人，并不具备此等强大的基础，所以也只能是以柳小江所不知道的方法，造就出了她这种看起来比嬴勾还要更莫名其妙的存在。 科技水平…… 这看起来可比嬴勾不讲道理多了，然后你跟我说这他娘的不是玄学……是科学！ 玩呢？！ 危机解除， 二杀随即也从墙壁上跳了下来，站在王震球的身边忍不住皱眉道：“球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牺牲在这里，难道你不想给阿令和小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不赶快离开这里。”王震球回过神来却并未感激雯珊救了自己，反倒是有些恼火的看向了面前的二杀，道： “难道非要所有人都死了你们才开心么？！” “混球儿！你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反倒变得比以前还要令人讨厌了！”雯珊听到这话头也不回的骂道： “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曾经多少磨难……我们也一直坚持着走过来了，阿令和小诗那件事没有谁会不难过，而你却一个人选择默默离开了队伍，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同伴！？” “对，雯珊说的没错，就算是注定的失败，也不能轻言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刚才看起来是在为我们争取活命，但实际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折磨我们。”二杀见王震球这种态度难免有些失望。 于是，他便不再与王震球多说，而是缓缓迈步走向柳小江，并在雯珊的身边停下了脚步，伸手摘下了头上戴着的鸭舌帽，而是眼神坚定的摆开了架势说道： “但就算你真的是个混球儿，也是我和雯珊最宝贵的同伴，所以……要死，我们也会死在你的前面，毕竟相较于自身的弱小，我更讨厌当年那个只会拿弱小来‘说服’内心的自己。” “如果你们不来找我，明明就不会有事的……”王震球听见‘阿令’与‘小诗’两个名字，原本还只是复杂的眼神顿时一暗，无疑是回想起了自己曾经某些并不愉快的经历。 但同时…… 仿佛是认同了二杀的说法一样， 他眼神黯淡之余也并未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而是同样迈步站在了二杀与雯珊两个同伴身边，而后抬眼望向了巷口附近那个‘无可匹敌’的家伙。 “抱歉……” “看来情况有变，我这两个老朋友，似乎并不希望我为他们付出什么……” 说着， 王震球从怀中摸出了一只与曾经不同的纯黑色皮手套，并在将其戴在手上的同时，身后忽然张开了一对由炁构成的黑色羽翼，看起来……就好像是西方旧神的某种翻版一样。 “天使？不……这种颜色的羽翼，大概是那所谓的堕天使……魔鬼么？”柳小江饶有兴致的看着巷内三人，见到王震球似乎是用出了自己一直隐藏着的东西，更是不由得对此深感有趣的笑道。 “很好……” “所谓真正的同伴，不就该是这样的么。” “只可惜……” 话说至此， 他便毫不在意的迈步朝着三人走去，脸上的微笑也并未由于三人所展现的力量有所改变。 “那种真货当初都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像你这样的假货，又能有什么用呢，你们几个……差远了。” 第719章 差远了 神格面具…… 这种‘演神’一样的手段，不仅取决于世间对神明的‘信仰’，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巫优本身的‘演技’。 演到别人信，演到自己信！ 你的‘扮相’总要与多数人心中的形象吻合，不然一眼看过去你自己再怎样相信自己，别人……世间天地不信也是完全白搭，搞不好还会被庞大的‘信仰’反噬成一个疯子。 神明……面具有很多副，但巫优们可用的脸谱却很有限，因为你总不能本身是个很胖的人，却带上‘猴脸’硬凹自己是齐天大圣。 这种情况恐怕都不用让自身的演技经受考验了，世间天地一眼扫过来可能都会觉得你在拿它当傻子…… 所以，巫优们也只做自己擅长，并且符合自身条件的‘演绎’。 夏柳青的尉迟恭…… 王震球的三坛海会大神与齐天大圣，以及眼下看似很符合世间幻想的堕天使撒旦，也都是完全符合他们自身现阶段条件的‘角色’。 而且…… 如果说三坛海会大神与齐天大圣，都是夏柳青年轻时候喜欢扮演的角色，王震球之前在接过收集‘信仰之力’的道具后，也仅仅只是依靠自身天赋继承了夏柳青的衣钵。 那么眼下…… 这个看似与魔鬼撒旦很像的堕天使，无疑就是他认为自己演绎起来最顺手的角色了，熟练度……以及作为这个角色所能发挥的力量，自然也会根据演绎的是否顺手而略有不同。 对，只是略有不同而已，起码在柳小江看来是的确这样…… 毕竟，假货永远不可能比得上真货，模仿若真那么简单就能与真货无异，那么所谓的真货……还有被他人模仿的价值么？ “你们这个部门真的很有趣……”柳小江在距离三人不足五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看似毫无防备地抬眼看向面前奇奇怪的组合，道： “奇怪的人类，半人半兽的家伙，还有……异人，相较于所谓的异人群体，你们这些人才是最聪明的，不会像异人那样蠢到认为自己比普通人高贵，明明拥有力量却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 “说真的……” “我其实也很好奇你们这群人，毕竟听起来在那所谓的部门之中，似乎也并不只有你们这几个比较特别的存在，而是像异人一样形成了一个特别的群体，也有着负责管理这类群体的秘密机构。” 说着， 他看了眼巷内分明是人类，扮相上看起来却最不像人的王震球，道： “考虑到这个混球儿的身份，我想你们应该也来自于公司那样的机构，某种层面上大概也和公司的员工们差不多，那么……你们上面的那些领导，究竟是如何针对你们这样的家伙进行管理的？” “……难道是胁迫么？” “毕竟，你们这些家伙同样也非个人，而且成分上似乎也要比异人群体更为复杂，若单纯像是公司对待异人的那种态度，又该如何维持圈内每个人在想法上的一致。” 此时周身白光闪烁的雯珊，似乎就连性格也出现了变化，很像是被突然放大了自身的性格缺陷，听到柳小江的话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愿，看起来貌似也很像是在期待着接下来的战斗。 “少废话！你不配……” “雯珊！控制好自己！”一旁的二杀察觉到柳小江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爽，当即开口阻止了身边这个多年训练仍未良好控制自身的蠢女人。 他一直很清楚部门对赢勾这个敌人的评价，明白自己三人哪怕一起上也很可能全军覆没，打从开始就在考虑如何才能减轻己方受到的损失，所以在柳小江并未动手的时候，也绝不会主动找死。 于是，在阻止了雯珊的愚蠢后，他便看向柳小江开口解释道： “我们和异人是不一样的……” “尽管在队伍里确实也有不少异人参与，但那毕竟也是由于异人的力量比普通人更强。” “而且，相较于除了我们之外的一些普通人，异人也更适合参与我们平时执行的任务之中，此外……他们身上也的确存在着诸多可取之处，能让我们这种不正常的人类学到些东西。” “不正常的人类么……”柳小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雯珊与二杀，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他们自己的口中说出来，毕竟就算是那些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异人，也都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是人类中的异类。 甚至相反…… 一些比较极端的异人，不仅不会认为自己是异类，反而还觉得自己才是正常人类，那些普通人也只是过度愚蠢的同类。 雯珊与二杀这种比异人还要特殊的存在，居然会在承认自己是个异类的情况下，平时努力遵循于上层的管理而不暴露自身…… 这也很难不让人觉得，他们是不是都被洗脑了，怎么连一点所谓的‘血性’都没有。 生物喜爱‘自由’那是天性，但这些正在遭受不公待遇的异类，却偏偏被教育的一个个如此顾全大局，难不成……就只有异人的身上，才会看见那些与普通人无异的缺点么？ 难不成这些家伙都是脱离了世俗欲望与低级趣味的圣人么？ 还是说就只有此二人，这类与公司员工并无太大区别的存在，才会将这种圣人一样的言论挂在嘴边，而圈内其他同类……则是由于胁迫才会比异人们更加安分的？ “我们大部分人生来就是与地球人不同的……”二杀并未注意到柳小江心中的疑惑，继续道： “所以，在这片属于地球人的环境之中，我们只是借住在这片土地上的客人而已，自然要为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交付‘房租’，平时有所让步……甚至是帮忙解决一些麻烦，也是必须的。” “那……像是这混球儿一样的人呢？”柳小江转头看向了王震球，道： “异人们应该不觉得自己不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吧，你们把他们这样的‘外人’留在自己身边……难道不会有什么隐患么？” “不会……”二杀对此坚定地说道： “我们和异人是不同的，所以就算有异人选择加入，即便异人的力量能够帮助我们，我们也会针对加入的人进行考核，很少有人……会像他一样加入了又脱离，反而一生都在认真对待工作。” “因此……” “在我们那边的异人，数量其实很少……一些人也很受重视，就连球儿之前在部门中的职位，也比我和雯珊两个人要高了不少，勉强也能算是一个管理层的成员了。” “就他？”柳小江忍不住怀疑道。 “对，就他。”二杀点头道。 “……”王震球。 “原来如此……”柳小江通过感知能够确认他人是否心虚说谎，所以在面对‘理直气壮’的二杀时，就算再怀疑也还是多少有点信了这些话。 “那看来的确是我想错了，你们的确也是这世上的异类，但和异人们……却是截然不同的，对自身存在有着极为明确的认知，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只是这里的‘客人’。” “不……我们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考虑到自己平时的生活，地球的半个主人……或许更能贴切的形容我们这种人。”二杀摇头道。 “毕竟，不管其他人如何，但至少我和雯珊两个人，从小到大一直都生活在地球上。” “嗯，很好的态度，倒是省了我夺取你们记忆的麻烦。”柳小江在二杀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确定的东西，心中对这个特别部门的敌意也随之减轻了几分，至少不会因为他们的存在而选择清理了。 毕竟，相较于异人这种群体，像是二杀与雯珊的这些家伙，反而近似于一种在暗中保护民众的蒙面英雄…… 不过，考虑到二杀之前对王震球所表达的态度，他就算没有敌意也还是要保证这些奇特的家伙，能在接下来的计划之中继续老老实实的做自己，千万不要成为一些‘该死之人’手中的刀才好。 复活是能复活，但人数太多了……不也挺麻烦么？ 于是乎…… “我可以不对你们下手，但你们必须要保证，对接下来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柳小江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随之缓缓放下手臂说道： “毕竟，你们本身从事的工作，大多也无关于普通人类。” “而且，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像是‘主人’与‘主人’之间的矛盾，清官难断家务事……作为外人，你们就算是出于好意的插手，也不见得能在最终有一个好结果。” 闻言， 二杀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异样，因为他发现柳小江似乎是说错了什么，自己这个部门在未来就算是真的插手了，针对的目标也绝不是异人与普通人，而是眼前这位作为人类最大威胁的嬴勾。 此外，自己等人在部门中所得到的消息，也并非是指什么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矛盾，而是人类与嬴勾之间的生存争斗，何来‘主人’与‘主人’之间的家务事？ “哦，不对，我刚才说错了……”柳小江虽说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脑子里的思绪多少出现了些许混乱，但也还是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话里的漏洞，于是道： “应该说是我与人类之间的矛盾，而同样作为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主人’，我与人类间的问题……同样也是家务事，用不着你们这些外人说三道四，否则就别怪我没能尽地主之谊了。” “嗯，就这样，回去报告吧，将原话转达给你们的领导，顺便告诉他……别想着阳奉阴违，毕竟在接下来的事件发酵前，为了保证计划不出现任何变数，我也会亲自去你们那里进行确认的。” “外来者，别自找不快……” 说完， 柳小江居然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几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了巷子口，并未真的出手将王震球这三个‘小喽啰’处理掉，无不间接表明了自己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这点能耐。 给予威胁？ 提前削减敌人的力量？ 完全没这个必要！ 然而， “哦，对了……”柳小江在即将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看向了不远处巷内疑惑的三人，道： “哪怕我并不想给你们太多威胁，也并不需要提前削减潜在敌人的力量，但……给予你们深刻的印象，也是进行传话的必要前提，免得你们认为一切都是儿戏。” 说着， 他便将目光放在了周身散发白光的雯珊身上。 一瞬间， 直觉异常敏锐的二杀便感觉到了莫大威胁，浑身毛发也都随之在顷刻间矗立了起来，并且完全下意识的……挡在雯珊前面扑向了柳小江。 “滚一边去！” 柳小江面对极为果断朝着自己扑来的二杀，就只是遥遥朝着正在奔袭而来的二杀一挥手，凭空出现黑色长鞭就直接将二杀抽飞了出去，撞向了才刚刚松懈几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王震球。 下一秒， 眼看着二杀与王震球撞在一起飞了出去， 雯珊望向柳小江的眼神瞬间一凝，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白光射向了柳小江，而且无论是抬手准备挥拳即将施展出的力量，还是移动速度……每一样也都是远超二杀与王震球两个男人的级别。 “哼，你倒是挺有自信的，但也只是由于太过无知。”柳小江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望着，不远处那道即将抵达身前的白光，接着便毫无收敛的将自身气息全部外放了出去。 “跪下！” 无边蔓延的黑炁仿佛遮蔽了阳光，使得原本仅仅只算是阴暗的巷内，瞬间变成了毫无光纤投入的纯粹黑暗。 而伴随着那句颇具威严的声音，原本整个人已化作一道光芒的雯珊，竟也在即将投身于‘那片黑暗’之前，像是被吸收了一样彻底失去了身上的光芒，再然后……跌跌撞撞的跪倒在了地上。 柳小江并未施展任何手段，就只是单纯没再掩盖自身的气息而已。 但由于雯珊的战斗方式，实际就是以某种特别的方式，强化了自身的各项战斗指标，只是以普通人身份获得了非人的速度与力量，甚至是反应能力等各方面大幅度的加强。 而她在战斗中所依赖的，或者说……支撑她能够消化自身增幅，可以随心所欲在这种状态下与人战斗的根本，却是那种‘与生俱来’比普通人更善于战斗的本能。 而本能过于敏锐，则使得见识短浅的雯珊，察觉到了自身与柳小江之间差距，结果依赖于本能的她，也遵循着生物的本能，在绝对无法战胜的力量面前，选择了以‘逃避’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另一头， 看着身上已失去了光芒，颤抖着跪倒在地上的雯珊，尽管察觉了对方眼中难得的不甘，但柳小江最终却还是没有正眼相看，反而再次背对原本无比自信的雯珊，收敛了气息继续转身走向巷口。 “记住了……” “不是你们在我手里逃得了性命，而是我并不打算进行毫无理由的杀戮……” “所以，接下来可要好好记住此番感受，然后将之如实地转达给你们上层的领导。” “毕竟是那混球儿曾经的队友，就算以前的实力与地位不高，但现在……你们亲口所说的话，应该也不会被无视了。” 第720章 胃口极大 柳小江对二杀与雯珊所处的部门兴趣不大，哪怕看出了此二人与异人们在力量上的不同，也并未过多在意这种特殊部门手里所掌握的力量。 归根结底， 多数普通人也都是有私心的。 二杀与雯珊两个部门职员的想法，并不能代表部门的领导们也都一样，不会想着要依靠这股力量来做些什么。 毕竟，这类与哪都通同样特殊的部门，要么就是被彻底掌握在了普通人的手里，要么……就是存在着与赵方旭比较相似的管理者，处理事务的同时肩负着教育部门职员们‘大局观’的责任。 换句话说…… 管理层最高权限的掌握者即便不是普通人，也必然会优先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看待问题。 而这种人…… 究竟是赵方旭那样的领导，还是苏诚那种比较极端的家伙，若不仔细观察一下的话可就难说了。 不过， 二杀与雯珊所处部门的领导，不管是赵方旭那样比较无私的存在，还是苏诚那种相对更为极端一些的伪君子，对于目前的柳小江来说也基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很简单…… 如果对方是‘赵方旭’，那么自然就不会乱来，说不准在今天过后，还会去请示下某位老先生的态度，以免自己在最后好心办了坏事儿。 如果对方是‘苏诚’，问题也就更简单了； 倘若这类部门在其手中具有足够的力量，恐怕也早就成为他那种人手里的一柄尖刀了，而他……也极有可能早已手持着这柄尖刀，在那种所谓的仕途道路上走得更远了。 毕竟，二杀与雯珊所在的这个部门，可并不存在与异人类似的问题，职员们完完全全就是一些听话的工具，在能够保证部门发挥应有作用的同时，谁掌握着它……就等于自身也掌握了力量。 一个看起来正气凛然，实则留有不小私心的家伙，手里若是真的掌握着足够的力量，难道还会认为‘侠之大者乃是为国为民’么？ 苏诚手里要是掌握着此等使用起来并无后患，也根本不需要自己时时刻刻防备二心的力量，难不成还会放弃利用这股力量为自身谋利？ 最差…… 他也会在干正事儿的时候，‘顺便’满足自己的小心思吧？ 苏诚那种人同样也是一种不稳定因素，因为他站在重要位置上总会优先考虑自己，而并非那位老先生与赵方旭一样视‘稳定’为一切。 所以，只要他想在自己脚下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那么就算身边周围没有足够的麻烦能使其立功，多半也还是会为了私心而搞些龌龊之事，尽量保证自己可以在道路上一直稳定前进。 结果…… 别说是什么龌龊之事了， 柳小江到今天才知道还有这么个部门存在，这要么就说明此部门的领导者同样视稳定为一切，要么……就是并不具备足够的力量，不足以在搞事后还能轻易抹除所有后患，只留下好的一面。 因此…… 不管此部门内部究竟是哪种情况，也都不会对柳小江的计划产生任何影响，毕竟‘赵方旭’一定会认同老者的想法，而‘苏诚’……在力量不够的情况下，则会选择在事后继续为自身谋利。 柳小江说自己之后会与此部门确认一些事，也不过是为了在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之后，逼着他们在接下来的部分时间里不敢轻举妄动，至少要保证他们在大战开始之前不会搞什么花招。 剩下的…… 也还要看二壮之后针对这个部门的调查结果，以及此部门高层对柳小江这种行为的具体反应。 …… 巷内， 二杀被柳小江随手抽飞出去并未受伤，翻身跃起却发现巷内已不见柳小江的身影，只剩下仍然站在原地不作任何反应的王震球，以及周身光芒散去跪倒在地上显得有些呆滞的雯珊。 他看见雯珊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随之捡起自己方才随手扔在一旁的鸭舌帽，而后带好帽子走到雯珊身边，伸手将其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这下……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和他起冲突了吧？” “他……他到底……怎么回事……”雯珊起身双腿仍有些发软，回想起自己之前所面对的东西，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如处冰窖。 “就算是那传说中的嬴勾，可那些上古遗迹……我们不是没有前去调查过，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个神迹，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存在。” “以往的那些敌人，在这种东西面前……简直没有一点可比性。” 闻言， 二杀搀扶着雯珊先是看了眼不远处的王震球，随之道：“哪都通的人已经说过了，即便他还能算是个异人，也很可能并不弱于历史上的那些大人物，恐怕距离那所谓的羽化飞升……都不远了。” “不对……”王震球确认了柳小江的离去后，终于缓过神来看向了自己的两个老朋友，身上那些由炁所演绎的事物也随之消失不见。 “事情根本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 “据我所知……” “嬴勾究竟是否存在也还尚且未知，那些家伙用来确认嬴勾身份的证据，不过是其身边几个全性成员的不死身，以及东北那位大前辈所给出的反应，全都只是一些勉强能算是间接证据的事实。” “另外……” 说到这里，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二杀与雯珊，道：“异人圈子里或许很少有人知道，因为部门在保密上确实做的还不错，但我们……你们都知道这世上的人类，可不只是地球人这一种。” “小诗……” “还有我们曾经一起遇见过的那些家伙，哪个在我们正常人类眼里看起来不够奇怪？” “所谓的不死身……” “似乎也并不能证明他们就是真的不死，何况之前就有疑似不死身的豪杰先生，死在了那种由普通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内。” “如果此时属实，那么所谓的不死身，应该也就只是一种‘长寿’吧？” “你的意思是……”二杀显然并不认同王震球的观点，因为他们在哪都通手里得到的情报，无不表明了柳小江就是脚下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与上古时期那些远比今天人们更强大的人类很像。 “我可没什么意思，只是在瞎想而已。”王震球摊手说道： “我只是习惯了对一切事物保持怀疑，毕竟就连嬴勾这种传说中的上古大神都出现了，我们自己以往的那些认知……难道也一定还是对的么？” “你怀疑他是个外星人？”雯珊这会儿才感觉好点，随之拒绝了二杀的搀扶，“这应该不可能吧……” “可能性不高，但也不是没有。”王震球想了想说道。 “毕竟，你们之前也见过那些奇奇怪怪的外星人，所谓的‘长寿种’……也就是体质、天赋远比人类更加优秀的生命体，不也早就被证实了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么？” “但我们也很清楚，当年在上古时期的人类，也远不像是今天这般脆弱……”二杀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那些家伙在本质上真的能算是人类么……”王震球自顾自地点头道： “算了算了，还是别多想了，反正接下来也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事儿了，嗯……还是赶快回去洗洗睡吧，天塌了到底也还有个高的顶着，自己解决不了也不知正确与否，那尽管随大流好了。” 见此， 雯珊顿时秀眉紧蹙的说道：“不行，你得和我们一起回去！” “不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离开，现在又突然回去……这算是怎么回事儿？”王震球在面对雯珊的时候，眼中居然随之闪过了一丝复杂，显然是对面前这名女子抱有着一些比较特别的想法。 “大家都很清楚你那混账个性，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雯珊看起来似乎坚持要带王震球回去。 “我对那些事已经累了……”王震球看着面前曾亲密无间的两位老朋友，最后却还是缓缓摇头开口拒绝道： “而且，别看我只是个临时工，但在公司里也还是有些地位的，待遇嘛……也与其他几个名存实亡的临时工有所不同，眼看着大家差不多都要去送死了，我怎么也要留下来帮他们收尸吧？” 雯珊一听到这话，立马表情严肃道：“球儿，咱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种稚气未脱的孩子了，做事……就算再不负责任，也得稍微靠谱些吧。”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 “雯珊。”二杀忽然开口阻止了雯珊接下来的话，而且看起来似乎也并未在意王震球的‘混账话’，反倒很是认真地看向了与曾经没多少变化的王震球，道： “球儿，难道你现在还没放下么，当初的确是我们太过弱小，所以司徒和小诗他们的事，责任其实也并不全都在……” “我现在就只想自己过的潇洒些，不想再经历那些令人心烦的事儿了。”王震球摇头打断了二杀，道： “你们可以认为我现在非常薄情，甚至能眼看着平时很照顾自己的同事，一个个站在公司的阵营里跑去嬴勾那送死，毕竟……我就是这样的人，谁叫我是西南大区的毒瘤呢。” “好，我知道了，是我们太过唐突了。”二杀盯着王震球看了许久，最终伸手压下了帽檐，道： “那……如果幸运的话，希望我们还能见面，还能是曾经那样的朋友。” “既然都已经过去了……”王震球见此怀抱着双手微微一笑道： “那就该遗忘过去的不开心，过好自己眼前的人生才对，放心好了……我早就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 “嗯，看起来……是这样的。”二杀对此点了点头，而后便拉着身边还想说些什么的雯珊，一起朝着不远处的巷子口走去，再没回头多看原地的王震球一眼。 等到二杀强拉着雯珊离开以后， “呼……”王震球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复杂且犹豫的松了口气，而后……背对着身后的那片巷内阴影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但我明白你根本不是那种滥杀的家伙，当初在吕家村……也只是因为我们阻挡了你的道路。” “不过，二杀与雯珊是不同的，他们并没有挡在你的道路上，所以……你应该是不会杀他们的吧？” “啊……”柳小江的身影逐渐显现于阴影之中，背靠墙壁微笑着看向了头也不回的王震球，道： “他们的确是与异人不同的存在，所以只要你们这个部门的人，未来并不会挡在我前面的话，那也就肯定不会死在我的手里。” “不会的……”王震球这才回头面对柳小江，“在那地方工作的人，虽说大多也都是普通人思想，但至少……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那些秘密对于其他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他们肯定会帮公司对付我吧。”柳小江对此很是确定的说道。 “……是的。”王震球对此也是没有任何隐瞒，但却忍不住皱眉看向柳小江，道： “但这应该不算是挡在了你的面前吧，否则以你的个性……也不会放任二杀他们两个回去，不是么？” “因为他们太弱了。”柳小江不打算与王震球提起那位老先生，也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于是道： “而且，接下来异人必然会暴露在大众的视野范围内，毕竟是事关所有人生死的大事儿，需要团结普通人与异人间的关系，所以……这场大战也未尝不是异人的登场之战。” “这些人的力量不够，身上的秘密也更重要，而既然不能暴露自身，也不能动用太过超常的武器，那么他们在接下来……也大概率会作为异人的一份子，以大多数先天异人的身份参与进来。” “说白了……” “不管究竟出于何等理由，不参与……他们可能良心上过不去，参与却还要力量本身就不够的情况下，再次对自身力量进行一定程度的限制。” “而既然只是跑来送死的，我又为什么非要阻止他们……” 第721章 就因为一个苏诚？ 二杀与雯珊所在的特殊部门，必然会参与接下来的那场战斗，而且不管是出于部门领导的私心，还是需要配合那位老先生的行动，他们……也都同样会派出许多人来送死。 毕竟，他们本身就像是暗夜里的英雄一样，总是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秩序。 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或许还好，可一旦被其他人知晓了自身的存在，一些不符合‘规矩’的行动也马上就会显得扎眼，必然就要为自己以往的那种‘人设’负责。 所以，在嬴勾这等足以毁灭一切的灾厄面前，他们即使已经明白了其中潜藏的一些猫腻，也必须要在灾难面前做出符合自身‘人设’的行动，反之……就会产生破坏那位老先生计划的风险。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显然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了，而既然无法阻止……接下来又注定了会牺牲许多人，那么只要他们这些家伙不傻，就一定会确保这大量的牺牲都是具有价值的。 如若不然…… 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既阻止不了嬴勾所造成的杀戮，又因妇人之仁让牺牲变的毫无价值，那……他们才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下， 柳小江唯一不能确定的，也就只剩下了二杀与雯珊他们这群人的领导，到底是不是赵方旭那种合格的管理者了。 毕竟，如果不是的话，虽然这并不会对计划产生太大的影响，但却极很可能无法避免对方因‘犯傻’而造成更大的损失。 那位老先生计划这一切，是为了抓住嬴勾所造就的机会，趁机让普通人与异人在此巨大劫难之下，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互相之间不能相融的矛盾。 牺牲，可以有，但不能太大，必然要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否则若是为了解决问题，从而亲手引发更大的问题，那……可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普通人、异人……还有他们，你居然都是来者不拒，难道你真的打算摧毁一切么。”王震球见此也不免有些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差了。 毕竟，在他王震球的视角来看，柳小江本身其实并无任何过错，唯一或许能被称得上是‘错误’的，也就只是那种比冯宝宝更为异常的身份罢了。 而这…… 若是因为这种事被世道所不容，被逼着不得不站出来反抗所有人，甚至不得不出手清理一些极端之辈，有错的……难道不是这个世道，以及造就了它的众生么？ 所以，曾几何时，在得知柳小江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手杀掉了一直针对临时工的苏诚，王震球首先想到的反而是佩服柳小江的行为，而不是觉得柳小江突然出手做出了什么极恶之事。 苏诚那种人被杀完全就是罪有应得！ 谁叫他从来都只考虑自己，只考虑自身所在的普通人阵营，坐在总部负责人的位置上却一直针对异人的？ 这时若是再考虑到苏诚利用公司权能，针对在外为公司谋利的柳小江所做的一切，临时工里面恐怕就连老孟都会觉得苏诚该死！ 可是…… 王震球却没想到事情在苏诚死后，并未像是自己所预想的那样发展，反而一步步在‘嬴勾’手里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 他原本还觉得柳小江杀了苏诚虽是大罪，但考虑到理由……以及柳小江在外面所做出的功绩，事后最多也就是被公司监禁一阵子，或许还会在出来以后被专门监视起来。 毕竟，柳小江所拥有的那种力量，利用得当就会变成公司最大的杀器，理智上也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苏诚，彻底放弃柳小江身上所具有的极大价值。 结果…… 却是柳小江与公司彻底划清界限，甚至还因苏诚之死与公司变成了敌人，最后……居然还在公司与十佬们的面前，发表了如同‘末日即将降临’一样的言论，并以一己之力压制了所有大佬。 而后……直至今时今日，他看似已彻底被世道所改变，变成了一个基本毫无人性可言，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极端之人。 一切的一切难道就因为……一个苏诚么？！ 王震球完全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更不明白那‘苏诚’到底是有多么重要，居然能让公司、让柳小江双方全都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并以一己之力将整个世道影响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我只想创造一片适合自己，以及身边其他人生存的环境。”柳小江怀抱着双手倚靠在背后的墙壁上，闻言却并未开口解答王震球心中的疑惑。 很简单…… 因为他非常清楚王震球这货到底有多聪明，所以并不打算让这‘无法预测’的混球儿知晓一切，以免对方由于那种‘只为有趣’的混账想法而做些什么，最终给自己与那位老先生多添些麻烦。 毕竟，计划涉及的范围颇广，甚至还可能会死许多人，麻烦……本就已经够多了，因此哪怕王震球其实是个知晓轻重的混球儿，他也还是觉得最好不要让这混球儿知道的太多。 听到这话， 王震球看着柳小江明显很是无奈， 他也很清楚柳小江之所以会是今天这样，一句……不，一个字都不愿意与自己多谈，很可能就是由于自己以往的那些混账行为，导致对方觉得自己是个不可能会老实的大麻烦。 说白了…… 他无疑也是被自己过往的那种‘人设’给坑了。 要不然…… 柳小江就算不会开口透露出所有的事情，也不会是这种时刻都在防备着自己的模样，而自己……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搞不清楚对方的想法了。 “就因为一个苏诚？” 闻言， 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快，仿佛‘苏诚’二字无比肮脏似的，但他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与淡然。 “一个根本影响不了什么的鼠辈而已，即便他在之前的位置上还算有些能力，最终也并不会让这世道发生任何改变，反而还可能会加大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 “作为异人，作为公司的临时工……” “你，还有已经被我杀掉的诸位，应该也不会为他的死而感到惋惜吧。” “那家伙的确该死。”王震球对此倒是完全不否认，“但你总不能因为他一个，就对世上的所有人失望吧，其实……你当时就算选择认罪，应该也并不会被为难的太过。” “现在的我是嬴勾，是灾厄的代名词。”柳小江对此只是略显平淡的看了王震球一眼，道： “但在当时，我是柳小江，杀掉苏诚……对你们异人来讲，我大概也勉强能算是个不被承认的英雄吧。” “毕竟，我做了你们因种种理由而不敢做的事，这世上根本不会有哪个思想正常的人，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跪倒在弱者的脚边，而他苏诚……无疑就是想让异人们永远作为普通人手里的工具。” 说着， 他朝着王震球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球儿，一个连英雄都不敢承认的社会，一个连英雄都必须接受惩罚的环境，难道……还不够让人失望么？” “何况，也不只是你们拥有正常想法的普通异人，就连公司的那些家伙……甚至是以赵方旭为首的董事们，又有几个希望他苏诚一直坐在总部负责人的位置上？” “或许……” “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那些董事未必不希望异人们能永远安定下来，即便是要以作为普通人手里一种可用工具的方式，但他苏诚……有能力说服所有异人，让他们心甘情愿么？” “……”王震球。 “他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柳小江看着沉默的王震球，随之继续道： “苏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只凭对普通人的态度得到了某些家伙的信任，最终顶替赵方旭坐在了总部负责人的位置上。” “这么一个空有态度，却无能力将其实现的家伙，坐在公司总部负责人的位置上，处理自己只是有所耳闻的异人事务，还想让所有的异人都放弃尊严，跪倒在普通人的脚边上做一条好狗。” “诚然……” “他想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没能力实现目标或许也只是暂时的，谁也无法确定他最后是否真能成功，但如果是相当‘恶劣’的目标，在没能力实现的情况下，难道不该藏好自己的想法么。” “而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那家伙虽然从来都没有直说过，但看他上位后所做的那些决定，大概也是谁都清楚他对异人的态度了。”王震球回想了一下说道。 “没错。”柳小江对此微微颔首说道。 “一个没能力实现自己野心，却整天把野心写在脸上的家伙，坐在了确确实实有能力影响他人的位子上，他苏诚……对普通人来说同样是个灾难。” “毕竟，他这就是在加速破坏异人的幻想，等于是直接告诉所有的异人们，普通人……对异人就是他这样的态度，所有人想活就必须乖乖当一条好狗。” “他苏诚一个人……如何代表所有普通人？”王震球摇头反驳道。 “他在正常情况下的确代表不了什么。”柳小江道。 “这种人若是出现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里，坐在普通人的‘脑袋上’成为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或许大多数人在私下里骂几句‘关系户’也就罢了。” “但，若是放在异人的圈子里，而且还坐在了公司实际负责人的位子上，你觉得……这还是简单几句‘关系户’就能解决的问题么？” “谁都知道……” “哪都通明面上并非所谓的官方，但在暗地里却与官方脱不开关系，他们在异人圈子里的身份就是管理者，负责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对异人‘约法三章’，也可以算是所有异人的顶头上司了。” “如此是为了约束自己而存在的机构……” “倘若是赵方旭那样并不极端，管理还算比较合理的人在位，异人们或许还不会那么‘清晰’的认知到，公司……其实是由普通人所建立的地方，实际上乃是负责管理监视自己的‘狱警’。” “毕竟，赵方旭的确很有能力，甚至就连十佬也是他提议的结果，他在管理异人圈子的同时，以最大限度淡化了自身的监管者性质，让大多数异人都觉得自己并非是在被‘监禁’。” “他们在赵方旭的‘管理下’，活在由‘自身’所制定的规矩之内，自然不会总是觉得普通人，永远都要高自己这异人一头。” “而苏诚……” “呵呵，某些想法是很好，但与赵方旭差远了，他自认为普通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对待异人的态度也近乎于是对弱者的‘怜悯’，甚至完全没有将异人放在对等的地位上。” “说白了，他这其实就是不把异人当人看，只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圈养的狗，平时适当给点肉骨头吃就可以了，犯不上认真对待……甚至换位思考他们异人的想法。” “这种人居然突然空降到公司，顶替了原本属于赵方旭的位置，此时考虑到公司背后站着的那群家伙，异人们……又会怎么想？” “……”王震球。 “他们会仔细考虑公司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柳小江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他们会想赵方旭为什么会被突然换下来，会想是不是赵方旭以往的做法，惹怒了站在公司背后的那群家伙，因为与那些家伙的目的不一致……所以才会被苏诚给换下来。” “那……公司背后的人是谁啊，苏诚才是那些人所认同的管理者么，明明……赵方旭压在我们头上就已经足够过分了，现在就连一点自由都不肯给我们了，我们对他们来说到底又算是什么？” “难道，上面的那些人，也和这个苏诚一样，认为我们应该跪在他们的脚边当一条好狗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吧，毕竟圈子里除了公司的职工之外，也会有不少人认同公司的那种理念。”王震球随着柳小江模仿其他异人所说的一句句心里话，不免心存侥幸的开口说道。 然而， “啊，原来是我们想错了，公司……竟然压根就没把我们当人看待，赵方旭果然只是用来长久给我们洗脑的家伙，苏诚所代表的才是那些家伙对我们异人真正的想法。” 柳小江无视了王震球的话，但却故意模仿了他所认为的那些人，说出了因苏诚出现而产生的一些心里话。 “……”王震球。 “苏诚，那是他们选出来顶替赵方旭的人，而他们……则是大多数普通人选出的代表，你现在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么？”柳小江站直了身子放下怀抱中的双手，缓缓迈步走到了王震球面前。 “一个苏诚在我、在我们眼里屁都不算，真正重要的是他那身‘衣服’，是他这人之后所坐的位置……” 第722章 毫无意义 苏诚不重要，但没有苏诚，对柳小江、对异人们很重要。 毕竟，他之前坐上的那个位置实在太过敏感，是一个明面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有‘私心’的位置，否则不管是对普通人……还是对异人来讲，也都只会成为自身生存灾难的源头。 所以，不管是柳小江，还是那位老先生，都不可能允许苏诚坐在公司总负责人的位子上，而苏诚之所以有机会空降到公司成为总负责人，也只是那位老先生想要看看此人是否真有那么的极端。 顺便…… 还可以在之后，将支持此人上位的那些家伙……一网打尽！ 只是， 谁也没想到柳小江……不，应该说是嬴勾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原有的一切安排，甚至赶在苏诚开始针对异人发难之前，就提前解决了这位辜负了老先生期待的‘年轻俊杰’。 以至于…… 老先生直到现在为止仍在耐心等待，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可用来解决苏诚背后的那些家伙，只可惜……有了自己那名学生的事情在前，这些狡猾的家伙似乎也都变得安分了下来。 毕竟，都是些身居高位的家伙，而且涉及的人数范围也很广，在没有揪住尾巴的情况下，哪怕是站在权力顶峰的老先生，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对他们下手。 也正因如此， 那位老先生才会要求柳小江成为‘守护神’，除了要在自己死后守护脚下的这片土地之外，还要长时间在暗处负责监视这些身居高位的家伙，以免……他们在自己这种压力消失后动手搞事。 不过， 柳小江觉得这种事简直太麻烦了，也不愿看着人们为权力勾心斗角，所以他其实并不打算插手此等龌龊之事，想在之后将这部分的责任重新交还给那位老先生。 柳小江自认为只是个目视眼前的普通人，并不会希望自己分心考虑太多琐事，所以……至于谁会站在顶峰这种事，对他这人来说同样也不重要，只要目光所及之处不会变的越来越坏就够了。 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儿…… 柳小江可不认为自身站在一定的高度上，就真的能比那位老先生更加面面俱到，因此相较于老先生所提出的那种建议，他反而更希望人的社会交给人们自己管理，自己只是个最后的保险就好。 …… “的确……”王震球仔细思考了柳小江所说的话，随之也不得不承认道： “相较于赵董……” “那苏诚的确不适合坐在那个位子上，不……应该说他这种人若是一直坐在那里，或许就会摧毁公司多年来的努力也说不定。” 说着， 他反倒更加疑惑的看着柳小江，道：“但若真是这样的话，你杀了苏诚不仅无罪，反而还能算是有功了，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 “环境如此。”柳小江明显很清楚王震球想要说什么，于是摇头道： “哪怕是没了一个苏诚，也还会有赵诚、钱诚之类的家伙出现，只要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问题还在，那双方群体中就一定还会有极端主义者出现。” “毕竟，无论你看不见，问题它就在那里，要么用手段解决它，要么……就等着它爆发的那一天，然后遭受‘养蛊’失败一样的反噬。” 闻言， 王震球似乎是已经明白了什么，而后眼神多少有些疑惑不定的看着柳小江，道： “所以，你……其实是想解决普通人与异人的矛盾，并非是想要以‘嬴勾’的身份彻底摧毁一切，你果然不是在对这不接受自己的世道复仇么？” “这个嘛……就要看你怎么想了。”柳小江深知完全的假话，很难骗过王震球这种人，于是道： “毕竟，彻底消灭罪魁祸首是复仇，给予对方更为痛苦的教训与经历……同样也是一种复仇，后者所带来的痛苦也并非一定会比前者更轻松。” 说完， 他不再继续与王震球解释这方面的事，而是重新打量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个，甚至比许多女人还要漂亮的二尾子，道： “球儿，我其实也调查过你，只可惜当初通过公司的门路，却并未得到什么比较可靠的信息，只是知道了你曾在西南大区的一些‘毒瘤’行径。” “你这人曾经的一些过往，就算在公司的机密库里，也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录，作为公司的临时工……你倒是比冯宝宝还要更特殊了。” “毕竟，华北大区的能力即便再大，也还是要选择以‘吃空饷’的方式，找来其他与冯宝宝相似的尸体，来用于欺瞒公司的那些个高层，而你……居然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任何记录。” “要知道……” “临时工的存在对公司的一些工作非常重要，甚至都可以说是没了临时工根本不行的程度，因此公司对临时工……自然也是极为看重的，至少要保证公司的总负责人，能够准确的把握一切。” “结果……” “你那份记录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连骗都懒的骗了一样……” “呵呵，面对公司……居然连敷衍都不敷衍一下，还以来路不明的身份，承接了临时工的身份，甚至还深受公司方面的信任，并未像我一样因过往不明而深受怀疑，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这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家里确实有些能耐而已。”王震球对此显得有些不以为然，这摆明了就是不拿家世当回事，殊不知这在柳小江看来是有多么的‘可恨’。 毕竟，相较多年来被徐家照顾的很好，就连赵方旭也在帮忙隐藏的冯宝宝，柳小江与王震球在公司里面的身份，那才真的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家同样都是过往身份不明的可疑人士，凭什么你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待在公司深受信任，而我……却要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苏诚逼得不得不跳反。 结果…… 你却还说这根本没有什么，摆明了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王亦秋……”柳小江还算平静的直视着王震球，缓缓开口说出了面前这货的本名，道： “这应该就是你真正的名字吧，王震球只是一个用于掩饰身份的代号，所以调查这名字自然也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对么？” “……是二壮么？”王震球显然要比其他公司员工更为了解哪都通，以至于就算柳小江当初在碧游村时并未过多暴露二壮，也依旧还是很清楚二壮依靠能力可做到何种地步的样子。 闻言， 柳小江同样也并非对此感到任何意外，“啊，若非二壮能力特殊，我还真就查不出你的身份，想不到……你居然比华中的那位大小姐还要尊贵。” “不过就是个出身而已，又不是什么耀眼的成就。”王震球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已经足够耀眼了。”柳小江摇头道。 “像是之前……” “那个被我亲手灭门的王家，不过也只是所谓的四家之一，那家的小辈就已经把鼻子翘上天了，如果拥有着与你相同的家世，我估计那些王家小辈也只会更加恶劣。” “只可惜……” “此王家非彼王家……” “像是你们这种真正出身尊贵的人，也是很少会把‘恶’流露于表面的。” “毕竟，人都是一样的，都有自己的欲望，再好的家教也不可能保证，自家的所有小辈都是人中龙凤。”王震球对此倒是也没有表示否认，也并未在意柳小江话中对自己那些家人的嘲弄。 “那……王大少爷，以你的身份，还有曾经的过往，可知道你之前所在那个部门的高层，是否由赵方旭一样的家伙把握着一切？”柳小江这才终于开口表明了，自己此时并未离开的主要意图。 听到这话， 王震球看起来似乎也是早有猜测了一样，甚至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回答道： “虽然和异人们多少有些不同，但大家注定不会被轻易接受的情况也都很是一致，所以为了防备我们这些拥有力量的家伙乱来，部门之中的高层管理者……必然都是要站在普通人一边的。” “如果你的意思是想问，我曾经所在的那个部门的领导，是否会和苏诚那人存在着相似的理念，我现在就能极为明确地给予你否定的答复。” “因为……” “他们并不像是异人群体一样，拥有大量与普通人存异的同胞，除了像是二杀和雯珊他们这种小队成员，那种部门里面数量最多的反而是普通人，毕竟‘科技’这东西是普通人所掌握的力量。” “所以，本就一直都是由普通人负责管理的部门，若没有像是赵董那样求同存异的心态，如何能在那种地方一步步最终坐上高位，又如何能得到二杀和雯珊他们这类特殊群体的信任。” “他们……是会绝对听从于普通人上层命令的，并不会出现异人这种类似于‘自治区’一样的情况。” “原来如此。”柳小江对此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随之微笑着看向了王震球，“那看来的确又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他们那部门的情况，会与异人这边的情况差不多呢。” “如果一开始便是由普通人所掌控的部门，那倒也的确不会出现苏诚那种极端的家伙，毕竟……他们那边看起来可比异人稳定多了。” 话音落罢， 王震球见到柳小江似乎真的放心了，也不免下意识的暗自随之松了口气，明白了对方大概是不会突然袭击二杀他们了。 “对了，之前要你给肖哥他们收尸，噬囊……带在身上了么？”柳小江忽然开口打断了王震球的思绪。 “啊？哦，带了……你现在就要回收他们的尸体么。”王震球反应过来立刻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三个噬囊，但似乎是想要确定柳小江接下来，是否会按照自己猜想的那样做，并未立即将之递给对方。 “嗯，这三个噬囊的功效太差，我打算把他们安置在其他地方，至少……能保证他们尸身更长时间的不腐。”柳小江点头道。 王震球得到回答便将噬囊递给了柳小江，“那……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自然是要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后，等到一个相对还算合适的时机才行。”柳小江明白王震球的意思，但却并未给予明确回答，接着便将三个噬囊一起收入了自身携带的另一个噬囊内部。 做完这一切， 似乎是已经达到了目的， 柳小江随即迈步与王震球擦肩而过，看似极为淡然的一步步走向巷子口，应该就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了。 然而， “等等！” “还有事么？”柳小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与阴暗格格不入的‘金发美人’，道： “如果是想要我继续说些关于计划的内容，还是算了吧……你并不适合参与到这些事件之中，你只要做好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王震球就够了。” “不，不是这件事……”王震球站在原地多少有些犹豫的样子，“我只是想知道以你的看法，你觉得……我在这世道上，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怎样才算是没有辜负自身的价值？” 闻言， 柳小江似乎并未想到王震球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于是便在沉默着思考了片刻后，道： “依我看……” “想要知道怎样才算是没有辜负自身的价值，首先就是要确定自身的最大价值究竟体现在何处，但……我不能替你做决定，因为我不是王震球，更不是那个王亦秋，此事只能你自己决定。” “不过，作为朋友，我倒是可以和你说说我的看法，而这……也就勉强算是个好意的提醒吧。” “你说……”王震球表情极为认真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真正的价值究竟体现在何处，但至少……在异人的圈子里，以及那所谓的特殊部门之内，应该并不存在你所希望体现的那种价值，否则今天也就不会和我开口说出这种话了。” 柳小江说完这些话，当即再次转头走向巷口，头也不回且自顾自地说道： “而且，价值什么的，你可算是问错人了，我本身并不觉得人生一定要具有什么价值，毕竟就连我自己……也只是想毫无顾忌的活着，只是被迫走上了今天这条道路而已。” “价值……” “只要你自己觉得值，什么东西没有价值啊，而你偏偏却要问我……傻不傻啊？” 第723章 真的幼稚么？ 柳小江说的其实一点没错，价值这东西本身就是人定的，哪怕是一些实物为了流通所被决定的价值，也并非所有人眼里都值那个价钱，又何况是人生价值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你的人生只属于自己，又不准备把自己当成货品，所谓的价值……还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问别人…… 也未免太看轻自己了。 王震球这货当然明白柳小江的意思，也知道‘人生价值’这东西应由自己决定，但有时候把一切看得越是清楚，就越会陷入一切皆无意义、无价值的误区。 他曾作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虽不曾有过仗势欺人的恶行，但也确实体验过那种无忧无虑的枯燥生活； 他也曾作为某特殊部门的中层管理者，跟着二杀、雯珊、司徒令与小诗等人组成队伍，负责处理世道上那些与‘UFO’有关的事务，很有趣……但也因为弱小而目视了同伴们惨死； 他甚至还曾告别之前的部门，凭借家里的关系再次进入了另一个特殊部门，试图通过‘人类的手段’来让自己的实力变强，结果却发现世人本身并不承认‘这些人类的手段’。 异人作为地球人自己的同胞，居然也像是外星人一样不被接受，以至于永远都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王震球作为一个‘过来人’，其实很想告诉世上的人们，异人的手段是咱们自己的东西，是一种很有用……并且很超常的力量，真正应该有所排斥的应该是那些‘外来者’。 但可惜…… 至少在这件与劣根性有关的事情上，即便王震球的出身极为耀眼，可家里的关系加上自身的力量，却也并不足以支撑他改变世人的想法。 直到…… 柳小江的出现，不……应该是说嬴勾的出现，才隐约开始有了颠覆一切旧观念的苗头。 不过，王震球虽然承认柳小江的行为，可能会给未来带来一些有益的改变，但却并不希望对方用某些极端手段达成目的，不觉得能让人们有所改变的‘阵痛’，应该是用诸多牺牲换取而来的。 然而， 不管是亲自出手改变人们心中的一切旧观念，还是出手阻止柳小江给整个世道带来太大伤害，他……如今却显然也还是什么都做不到，既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也没有能够说服他人的地位。 王震球幸运么？ 如果只是按照普通人的观念，出身极为耀眼的他自然是幸运的。 但若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来看，那些‘优越’恰好都是他所不喜的东西，普通人眼中的黄金……在其眼里根本一文不值，而自己所希望‘得到’的东西，却又总是没办法真正得偿所愿。 幸运？不……他与正常社会上的多数人一样，都是很难觉得心满意足的普通人，既不幸运、也没不幸。 柳小江离开以后， “要问人生价值什么的，你问那家伙是做什么……问我啊？”王震球口袋里突然掉落出一个铁盒子，落在地上从中窜出了大量粉红色液体，最终在地上逐渐汇聚成了一个长着大叔脸的砖块。 闻言， 王震球低头看了看果冻一样的璞玲星人，随之弯腰捡起了地上被摔开的铁盒子。 “呵，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呢，你之所以不出来见二杀他们，就是因为提前发现了他正在接近吧？”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大叔脸璞玲星人顿时有些心虚地说道。 “毕竟是那种谁来都不好使的家伙，我就算出来也只能是再多搭一条命，这样……万一你们几个真的死了，不就连个负责收尸的人都没了？” “嚯，这么说的话，我还应该谢谢你了？”王震球当即一脚将璞玲星人踩在了脚底下，一边用脚底使劲碾压着这个果冻一样的家伙，一边极为不爽的开口指责对方道： “你个没义气的家伙！” “……啊，用力，再用力一点，对！就是那里！”反观璞玲星人在这‘侮辱’下却显得异常舒适，完完全全就是那种监狱里面的漏网之鱼。 “……”王震球听到声音立马收回了自己的脚，而后朝着地上的璞玲星人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铁盒，“算了，你其实说的也没错，若真的动手了，你出来也只能是送死，留下给我们收尸也好。” “诶？”璞玲星人感觉‘惩罚’没了不免微微一怔，眼中多多少少也浮现出了一点失落，但随之看了眼王震球手中的铁盒，道： “你小子还没回答我呢，突然对自己的人生价值感兴趣，而且还开口问了那种莫名其妙的家伙，难不成你小子现在是真的已经玩够了？” “呃，就算是玩够了，想要收心做些什么，也不该问那种家伙吧……” “如果说世上的那些大多数普通人，也都能算是在这世道上老老实实的做人，那……我倒是觉得这家伙，做人做的反倒更好一些。”王震球略微沉吟了一下后，说道： “毕竟，若是世上的大多数普通人，得到了这家伙手里所掌握的力量，也经历了这家伙所经历过的一切，估计也是早就想要大开杀戒了吧。” “但他毕竟连人都不算啊。”璞玲星人不免犹豫道。 “而且，相较于我们这些外面的人类，他也一样不能被算作是‘人类’了。” “要知道……” “宇宙中能够孕育生命的星球不多，哪怕是那些现在只剩下无机物身体的家伙，最开始的时候也是需要‘环境’来诞生有机体的，而适合有机体生存的环境，也注定不会让生命特征过于强大。” “所以在宇宙中也根本没哪个星球，能孕育出这种天生无比强大的物种，如果说你们地球在上古时期都是这样的家伙，啧……我真不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说到科学……” “难道单纯向内探究自身的强大，就不能被算成是一种科学手段了么？” “做人可从来都不是生理意义上的事儿吧。”王震球摇头道。 “至少在那些个练炁之人的眼里，应该也就是这么个道理的，否则……人与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咱是肯定不能和那家伙为敌的，就算你之后一定要帮忙对付他，也请记得把我存放在安全的地方，我可不想跟你们这些地球人死在一起。”璞玲星人坚称道。 不过，说完这些话，也许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它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王震球，发现对方似乎并未因此感到不爽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并及时转移话题，道： “但如果只是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了没迷茫，我这对你倒是也有些建设性的意见……要不要听听看？” “说。”王震球或许也是觉得站累了，又或许是觉得总是低头对颈椎不好，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璞玲星人，道： “外星人也是人类，只是不属于地球罢了，尽管在观念上可能存在着不同，但也不妨让我先听听再做决定。” “其实很简单……”璞玲星人身体两边出现了双手，怀抱在不知是不是胸前的地方，道： “你找些适合自己做的事不就好了，也不一定非得是自己感兴趣的事儿，那种恰好擅长的也是自己感兴趣的，能凭借兴趣体现自身最大价值的人……十几亿之中又能有几个？” “既然是想要寻求改变，想让地球人在未来有所变化，不至于多少年后再次重来这种悲剧，那……你选一个能造福他们的事做不就好了？” 说到这里， 它怀抱着双手略微停顿了片刻，而后一脸怀疑的看着王震球，道： “啧，你小子向来都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可能也早就想通这些简单的规则了吧，之所以那么犹豫……甚至是想让他人指引自己，该不会是你本身并不情愿这么做吧？” “你还想成为那种只做感兴趣的事，并希望有趣之事能满足自身一切需求的人么，呃……太幼稚了吧。”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那么幸运……” “……你说的很对。”王震球坐在地上并未对璞玲星人的话表示反对，事到临头那种眼神反倒还真就有些犹豫了起来。 “不过，那毕竟是我的梦想，现在虽然还无法实现，但万一……未来某天实现了呢？” “那就别‘要这要那’啊！”璞玲星人无奈道。 “你既然知道自己目前还没办法实现愿望，也并不足以依靠感兴趣的事解决自身一切需求，那……你还磨磨唧唧的想要那么多，这不就是在自找不快么？” “首先要想好……” “你到底是要继续坚持下去，还是要为了其他更多的需求，放弃这种或许并不实际的愿望，你们地球人自己不是都还说了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何况你现在鱼和熊掌都没看见影子呢？！” “鱼很重要，熊掌也很重要，但鱼和熊掌我都想要，所以很纠结要不要暂且先……放弃那种二者兼得的愿望。”王震球眼神纠结的如实说道。 “可是……” “我也很怀疑自己放弃那种愿望，并已经在鱼和熊掌面前做出了选择后，未来……或许就会因为眼前的事情，而最终彻底遗忘自己当初的愿望，变成一个单纯只为某样东西而活的无聊之人。” 这话简直幼稚的令人窒息，但偏偏却是在一个聪明人嘴里说出来的，所以谁都不会怀疑王震球是否真的如此幼稚。 王震球显然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诸多奇诡之事，不说见多识广……也算是应该能够看清所谓的社会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应该已经能看透不少真实的家伙，却偏偏还一直都坚持着常人眼中的幼稚想法，总觉得一切都该怎样怎样而不该如何如何，所有的美好都应该成为现实并映照在自己身上。 这算什么？ 执迷不悟么？ 还是纯粹的天真幼稚？ 王震球这么一个被称之为‘毒瘤’的家伙，居然……天真幼稚？ “怎么不说话了？”王震球见到璞玲星人的沉默不免疑惑道。 我还能说什么？！ 璞玲大叔朝着王震球瞪了瞪眼睛，“呃……有理想是好事儿，但也总得贴合实际吧，既然现实注定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在非常需要其中某物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暂且放弃理想？” “还是说……” “你小子其实真的已经开始动摇了，觉得理想什么的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一旦放弃……自己就再难将它捡起来了？” “……”王震球。 “……”璞玲星人。 一时间， 王震球不说话了，璞玲星人也不说话，巷子里的气氛也难免让人有些沉闷了起来。 然而， “唉，也是。”王震球忽然一拍双腿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随之再次拿着铁盒子朝地上的璞玲星人示意了一下，道： “进来吧……” “接下来……去哪？”璞玲星人察觉王震球似乎想通了什么，也难免有些好奇对方究竟想清楚了没有。 “回家。”王震球开口说出了自己多少年来不曾考虑过的选择，而冷不丁提起自己那个足以让普通人羡慕的‘家’，他这次倒也已经没了曾经那种极为强烈的抵触。 “回家？”璞玲星人顿时一愣，“你居然不是孤儿，真的还有家可回？” “那家伙刚才说的居然是真的，你家竟真的能给你提供许多帮助，你并没有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 “……”王震球。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要把你扔在这还你自由么，但别忘了你的自由……在目前看来可是相当危险的，万一被人捡回去当成某种玩具使用，那可就不好了。” “走！当然要走！自由哪有那么重要？”璞玲星人明显很好奇王震球的家世，想象着自己未来也能被很好照顾的生活，至少不会总是蜗居在一个铁盒子里的情况，它当然也是根本不在意什么自由不自由的。 “嘿，只要能活得好，你爹就是我爷爷。” 第724章 新世界的神？ 相较于圈子里的其他大多数同辈， 王震球的确可以算是比较成熟的那一类人，以至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太多真实。 玩世不恭？不，他只是在以这种态度掩饰自己的本心，利用‘乐子’来让自身不去思考的太多而已。 毕竟，这货实际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别看他平时面对任何事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在当初与夏柳青、梅金凤一起行动，试图寻找无根生的‘宝藏’时，就能看出他是在很认真的给公司办事。 不管是调查无根生‘宝藏’，还是与曲彤叫来的外国人交手，又或者是紧密观察并试探张楚岚与冯宝宝二人的猫腻……其中又有哪一点是对公司完全没有利益的？ 他调查与无根生有关系的人或事，难道不是因为知晓无根生的名头，想着要帮公司确认一下对方的死活？ 他与曲彤叫来的那些家伙交手，很可能也是想知道当初碧游村事件结束，到底是谁躲在背后派人劫走了马仙洪。 而试探张楚岚与冯宝宝之间的猫腻，多半也是想要弄清楚这两个可疑的家伙，究竟是否在做些对公司……乃至世道无益的蠢事。 呵，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我是变态’，就解释了自己为何表现的那么令人讨厌……倒是方便！ 但事实又哪有那么简单？ 倘若王震球真是那种只为了找乐子，平时就什么事都敢去做的变态、疯子，恐怕也早就被公司方面的人给关起来。 哪还会像是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乱跑？ 此外…… 就算暂且不说有底线的变态、疯子究竟是否存在，又到底值不值得公司方面的领导在其身上赌一赌，但无论怎么看……公司在王震球身上所给予的信任也都未免太过了。 这根本不像是公司对待临时工的态度，何况王震球即便是在公司的临时工队伍里，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毒瘤’了。 柳小江之前在吕家村那边，之所以唯独放过了王震球。 一方面虽确实是由于他并不像其他三个临时工那样，极为坚定的想要在那边阻止自己对吕家人下手； 但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在对王震球与公司之间的关系进行一种确认，他想要看看此二者之间究竟是否如同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并非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公司与临时工之间的关系。 事实证明， 柳小江的确是猜对了，在其他几个临时工纷纷被杀、吕家人被灭门的重大失败面前，王震球不仅没有被公司方面的人调查，反而依旧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的行动，仿佛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甚至在吕家村事件彻底平息之后，公司居然也一点都没有为难王震球，而这……岂是公司与临时工之间的正常关系？ 因此， 柳小江推测公司要么是非常信任王震球，要么就是碍于其他某些比较特别的理由，不能像是对待其他临时工一样对待王震球。 这时候再考虑到公司所代表的含义，以及赵方旭与那位老先生可以直接交流的情况，前者……可能性最大。 公司方面无疑是非常信任王震球的，至于为什么……想想王震球明明自称为‘变态’，在实际行动中却不会损害公司利益的事实，问题背后的答案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因为， 王震球压根就不是什么西南大区的毒瘤，更不是那种做事全凭喜好不计后果的疯子，而是一个顶着临时工身份执行特殊任务的‘正式员工’。 王震球根本不像是其他几个临时工那样，是因为有求于公司才会变成一个临时工的； 他本身就是一个因为‘认同’而选择加入公司的家伙，之所以会成为公司的临时工……大概也是因为之前的临时工制度，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可以用来掩盖身份的。 毕竟，他似乎不是那么想让二杀与雯珊等人，知道自己脱离了队伍以后究竟去了哪里。 又或者…… 他是因为除了赵方旭之外，临时工只会对接大区负责人，其他人没权利对临时工进行调遣，所以觉得即便是被二杀与雯珊等人知道了自己在哪，也完全可以凭借这种比较特殊的职位躲起来。 而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 对于王震球这样的家伙，尤其是在发现他并非混球儿，反而是个聪明也幼稚的‘孩子’后，柳小江心里其实也是有点佩服的，毕竟他自己肯定做不到对方这种程度。 他若是很想改变这个世道，自身却并无相应能力的话，大概率不会对自己的本心选择掩饰，更不会躲在掩饰下面去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他为了活得心安理得必然会欺骗自己，直至彻底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为止。 柳小江虽然清楚王震球心中的纠结，也明白这货在何处才能体现最大的价值，但却并未选择开口为对方进行所谓的指引。 因为他觉得王震球自己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一直犹豫着无法真正做出选择而已，自己可没有资格代替他人做出任何选择。 毕竟，正确又如何，究竟是死路，还是活路……又如何，你并不能代替谁走在他自己的道路上，何况又不是身边极为亲密的家人与朋友，根本犯不着为一个陌路人承担被记恨的风险。 想着…… 柳小江顺着感知来到了某家商场内部，在一个售卖高档衣物的店家前停了下来，与售货员示意了自己有朋友在里面购物之后，走入店铺找到专门为等候设立的沙发坐了下来。 店铺的柜台前， 二壮正带着已经换上了裙装与小白鞋的冯宝宝付款，而柳妍妍手里则是又有了不少之前没见过的手提袋，无疑也是根本没有心疼沈冲看似轻易赚来的钱财。 柳小江就算再没怎么来过商城，许久前初来乍到的时候也曾进过商场，知道这种装修异常精美并且带有商标的店铺，商品价格完全就不会寻常普通人所能消费得起的。 因为， 这里不仅仅只是标价很高，而且还绝不会进行议价的样子。 柳小江直到今天还记得自己当时问价被惊到时，那些看似很是恭敬的售货员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所以……他对这种地方可谓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也很难理解这些并非必需品的货物为何如此昂贵。 毕竟，在他这个异类的眼里看来，合格物品的价值在达到一定程度后，像衣服这种东西……用料与款式基本也都差不多了，可能使用起来也完全就是相同的东西，根本没理由会是如此昂贵。 有这钱用高价购买此等不实之物，还不如把钱花在一些纯粹的虚无之物上，反正若是那种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就算是真的把钱给花了……你也很难找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可以用来反驳它的昂贵。 “哥，事儿都办完了？”柳妍妍注意到柳小江的到来，立马拎着包裹走到了他的身边。 “……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吧？” “嗯，已经没事了。”柳小江看了眼被放在自己面前的大包小包，随之抬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笑眯眯的柳妍妍，道： “我明白了，我负责拎包……你们开心就好。” “嘿嘿，那就拜托了，趁着还有些时间，咱们就晚饭以后再回去吧？”柳妍妍对此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便说出了一些让柳小江更为煎熬的话。 不过，考虑到自己之前与二壮的谈话，柳小江并未将这种煎熬表现在脸上，就只是相对比较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好……” “反正回去了也没几个人会做饭，而且就算做了也比不上外面的味道，那……等你们结束了，晚上就再大吃一顿吧。” “好耶！”柳妍妍见此顿时做出了胜利的手势，之后也不管柳小江一个人坐在这边是否寂寞，转身一路小跑回到了二壮与冯宝宝身边。 紧接着， 柳小江就在三女那边感受到了一股比自己更为心累的视线，毫无疑问……被迫跟着二壮与柳妍妍‘改造’自己的冯宝宝，显然也和柳小江一样并不能习惯这种长时间的逛街。 但，毕竟难得出来一趟，又意外确认了更多事实，他倒是觉得自己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了，所幸也就无视掉冯宝宝的目光打算舍命陪君子了。 然而， “先生，您和那三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啊？”一个年轻男子忽然从店铺外面走了进来，并且一点也不怕生的坐在了柳小江身边，开口便是这种近似于询问他人隐私的无礼之言。 而且…… 柳小江转头看向男子的时候，也发现了对方的那双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一种奇怪的微光，而自己的脑子里……似乎也随之迅速出现了针对这名男子的莫名好感。 先天异人…… 柳小江是何等存在，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异人身份，只是他很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外面随意对普通人施展能力。 对，就是普通人。 柳小江当然是不必多说，只要他不动用体内的炁，恐怕就算是十佬级别的异人站在面前，也只会觉得他就是个不懂炁的普通人，哪怕动用‘观法’也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与普通人不同的地方。 二壮与冯宝宝一个因为与尸毒的高度融合，存在方式已经变得与柳小江基本无异了，而另一个……则是由于本身的修为很高，很难被修行不到家的异人察觉。 至于柳妍妍…… 她倒是既没有融合尸毒，修为也不足以与冯宝宝相提并论。 但也恰好因为她足够弱小，又是个主修符箓与蛊虫，控制尸体与人交手的那种异人，本身就极为善于隐藏自己的炁息，才没有被这名男子察觉到任何异常，同样被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此外，这名男子的实力也确实够弱，柳小江甚至怀疑就算自己等人在他面前将炁外放，但只要这家伙对危险的感应能力没那么敏感，也可能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等人皆为异人的事实。 一个力量如此弱小的异人，却在外面肆意对普通人施展能力，倘若对方的情况一直都是如此，那就很有趣了……不是么？ 于是， 深感无聊的柳小江，并未选择立刻驱赶这只苍蝇，而是直接在脑内抹除了对方能力的影响，接着顺应对方的意愿缓缓开口回答道： “妻子，妹妹……还有朋友。” “哦？”男子见到柳小江‘中招’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反而在听到这些话变得异常兴奋了起来，甚至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语气略显颤抖道： “那……哪个是你的妻子，哪个是你的妹妹呢？” “高个子的那个……是我的妻子。”柳小江不明白男子为何兴奋，但还是本能的感到了厌恶，只是碍于解闷并未立刻发作。 “皮肤健康，橙色马尾的那个，则是我的妹妹……” “这样么？”男子看向不远处三个专注于购物的女人，“兄弟，手握着这么好的资源，你难道对正常情趣范围之外的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么？” “啧啧啧，看看你的妻子和妹妹，还有你们的那位朋友……这可都是好货啊，你作为男人对自己的那位朋友，该不会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吧？” 闻言， 柳小江微微皱起眉头，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男子，看起来很像是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话的模样。 “原来还真是这样啊，那你可真是够无聊的，得嘞……接下来就让我教教你何为男人的快乐。”男子看见柳小江这副‘没出息’的模样，顿时针对他手握这么多好资源的情况感到了心痛。 随后，他眼神轻蔑地看了看已被控制的柳小江，而后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远处的三女，道： “接下来，记得配合我，让她们认为我是你的远房亲属，然后……等我得手，你就可以走了，回去赶快找个角落结束自己可悲的一生吧。” “……” “蠢货，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 “哼，你们能被新世界的‘神’，被我全性掌门嬴勾看上，接下来就算遇到一些肉体上的苦难，在精神上也理应觉得非常荣幸，这样……你们死后才能进入天堂。” 第725章 弱者 商场的内部人来人往，周围的音响互相交织，难免让人觉得有些过于嘈杂。 但，柳小江却还是清楚听见了男子的每一句话，而且并未由于对方这些愚蠢之言产生太多反应，即便知道对方是在仗着‘嬴勾’二字肆意妄为，也一样只是眼神平淡地观望着这股纯粹的恶意。 愤怒？杀意？不……他对这名冒犯了自己的男子，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丝的情绪起伏，哪怕对方甚至出言冒犯了二壮等人，属于直接触犯了自身最为看重的‘禁忌’。 毕竟，这名男子在柳小江的眼中看来，就如同一只突然爬到自己指尖的蚂蚁，厌恶……那么随手将之碾死即可。 谁会因为蚂蚁的冒犯而动怒？ 不过，在随手碾死这只猖狂的蚂蚁前，柳小江倒也有点要拿他来解闷的意思，毕竟人在感到无聊至极的时候，就算是一只令人反感的小蚂蚁，也是可以拿来稍微找点乐子的。 何况…… 柳小江本身也对这种纯粹的恶意很感兴趣，很想知道这类与稳定社会格格不入的家伙，心中到底有没有与其他正常人一样对事物的认知能力。 “嬴勾……” “没错。”自称为嬴勾的男子眼神轻蔑地说道：“可惜，你小子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异人的存在，不过……你只要知道我赢勾，便是你眼中神明一样的存在，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人绝对不是全性成员…… 毕竟，在经历了正派对全性的围剿之后，如今除了自己身边的那些家伙之外，大多全性成员都死在了那场围剿之中。 所以，眼下就算真的还存在着一些漏网之鱼，也必然不会像对方这样肆意对普通人下手，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也还有不少所谓的正派异人，也仍然还在留意着身边一些行为比较可疑的同类。 结果…… 此人不仅自称为嬴勾，行为甚至比全性更过分，但却并未被圈内的其他异人及时阻止，说明……他或许都不能完全算是异人圈子里的一员，很有可能只是个突然觉醒并流落在外的先天异人。 一个蝼蚁中的蝼蚁，却在普通人的面前，装作神明一样高高在上……可笑至极！ 弱者……不，虽说弱者只会挥刀看向更弱者，但就算是异人圈子里那些宵小之辈，挥刀砍向弱者的时候至少也会选择‘同类’，而不会选择以残忍手段对待只能被动承受一切的‘小动物’。 这货随随便便对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下手，无非就是为了满足欲望连‘人’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弱者，就算再被他人所鄙视，但也至少还能算是个人，而他……空有人形，却无人性，无疑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大型害虫。 “既然是神明……”柳小江平静道。 “那为什么一定要让苦难，降临在我们这些信徒身上，甚至是亲手将我们推入地狱，自我了断……这种事在所有正常的教派之内，不也都是教义上所明确的大罪之一么。” “嗯？”男子见到柳小江并未顺着自己的意思，不禁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这张令人嫉妒的脸，而他眼中那种颇为怪异的光泽也随之更甚了几分。 “哪来那么多废话，立刻按照我说的去做，马上把那几个女人……” “咦？”二壮、冯宝宝与柳妍妍三女此刻结完账，拎着几个手提袋子走来不巧打断了男子，柳妍妍见到这个在感觉上令人有些不适的男子，更是极为疑惑的看向了柳小江，问道： “哥，你们在聊什么，这人……该不会是你刚认识的吧？” 然而，也许是注意到了柳妍妍身后，二壮与冯宝宝那种极为不善的表情， 男子施展能力被打断后并未选择轻举妄动，而是竭尽所能充满善意的看向了三女，微笑道： “你应该就是我那位不曾见过面的堂妹吧，我们当然不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我和他只是许久未见，再见时难免有些生分了，不过多聊几句也就差不多了，毕竟我们……可是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远房堂兄弟啊。” “啥？！”柳妍妍很清楚柳小江是谁，也知道柳小江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因此在对男子这些话感到莫名其妙后，也不免开始怀疑柳小江是否还在办正事儿，接着便求证似的看向了柳小江。 “哥……” “唉……”柳小江没想到二壮她们这次居然这么快就买完了东西，也明白柳妍妍这会儿可能是已经误会了什么，接下来说不准还会因为对自己的信任而‘接纳’男子，于是道： “妍妍，你知道我的事儿，我哪有什么堂兄弟，他不过是个见色起意，对你们抱有恶意的蝼蚁，可千万别因为我的问题而想歪了。” “你……”男子听到这话顿时大惊，没想到柳小江明明已经中招了，居然不仅没有配合自己的意思，甚至还直接开口戳穿了自己的意图。 而且，面前的这一男三女在他眼里，可都是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眼下突然发生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以至于还被人家一口一个蝼蚁叫着，他就算再傻也该明白局面的不对劲了。 于是乎…… 柳小江察觉到男子似乎想跑，当即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并将他死死按回了座位上，接着看向周围已察觉了异变的售货员，一个眼神过去就让这些普通人纷纷昏迷倒在了地上。 不过，这也并非是什么特别的手段，甚至也并非是用炁冲击了他们的脑部经络，就只是占了这些普通人精神强度不够的便宜，动用了部分传承自嬴勾的愤怒与杀意，把他们都吓晕了过去而已。 而这种手段估计也就只对普通人有点用，对异人……哪怕是力量再弱，再不懂修炼的异人，最多也仅能让对方产生一丝慌乱，若想针对异人也造成同等效果，恐怕就不得不动用体内的炁了。 “你……你到底是……”男子眼看着周围的一个个普通人倒地昏迷，而周围行人却似乎都没办法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自然也是终于确认了柳小江等人并非普通人的事实。 此外…… 考虑到自己之前亲口所说的那些话，以及对方那种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的态度…… 恐惧……一瞬间涌上心头！ “你打算怎么处理？”二壮确认了一下店内那些普通人的情况，随之眼神极其厌恶地看了看惊恐的男子，道： “如果是现在就要杀了他，最好让他彻底消失干净，不要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呵呵……”柳小江感受到身边这名男子的颤抖，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就只是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之上，使得他无论如何挣扎都起不了身。 “你这回倒是够果断的，看来也是真的很讨厌这种人，但他最多也只是路边的蚂蚁罢了，既然看不惯……那就随手将其碾死，何必与此等卑微之物动气。” “在这种时候随意杀人……不太好吧。”冯宝宝虽然同样厌恶这名男子，但考虑到这种大家都在‘休养生息’的时刻，却也依旧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渣，让人觉得嬴勾已经开始滥杀无辜了。 毕竟，自己等人知道这名男子死有余辜，其他异人调查下去或许也能明白此事，但由于‘嬴勾’二字在上面顶着，那些家伙说不定并不会进行调查，就会认定男子是死于嬴勾手中的无辜之人。 虽然这种事对柳小江似乎也没什么影响，但在冯宝宝这边……却显然并不希望柳小江留下太多恶名，尽管‘嬴勾’注定会是世道上那个最大的‘恶人’。 另外…… 回想起男子刚才亲口所说的那些愚蠢之言，冯宝宝也并不想让这家伙有成为‘无辜’的可能，她希望所有人都能认清这名男子的嘴脸，然后让男子以罪人的身份，付出与所犯罪行同等的代价。 “没什么不好的。”柳小江可不知道冯宝宝的想法，也不觉得对方这是不想让自己留下太多恶名，他只会坚持自己作为嬴勾时那些合理应对事情的方法。 “反正……” “嬴勾这名字注定了会成为最大的恶，若只是站在族群的对立面上威胁人类群体，事后或许还会有些脑子不正常的人类，以‘客观者’的身份歌颂一个‘有血有肉’的嬴勾，那可就不好了。” 说着， 他缓缓转头看向身边已经愣在了那里的男子，道：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那就不该总是畏首畏尾，嬴勾……只该是极恶的代名词，不能留下可让人歌颂的任何‘破绽’。” “毕竟……” “我刚才已经消除了其他人的脑内，所有见到过我们四人在一起的记忆，只放过了一些仅看见你们三个的普通人，所以……在我出现之后，这家商场见过我们的人，也都要被消除部分记忆。” “但现在看来……” “这家商场应该可以算是特殊的了，毕竟事后出现了一个死人，那必然不能与你们三人有关，因此这回……我则是要消除他们的脑子里，所有与你们三人有关的记忆。” “哥，你……好像很生气？”柳妍妍见到语气愈加平静的柳小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啊，我的确是很生气。”柳小江看了眼柳妍妍，并未选择隐瞒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二壮对此秀眉紧蹙道：“你刚才不是说……” “因为我窥探了他的部分记忆，发现像是今天的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只是发生的频率并不算太高，很容易让外面的人觉得只是意外而已。”柳小江直接开口表明了男子罪孽深重。 下一秒， 二壮与冯宝宝两股看起来比柳小江更为强烈的杀意，即刻对准了柳小江身边那名表情看似很是无辜的男子。 然而， “你们先带着东西离开吧，接下来……我不希望你们看见。”柳小江面色平静的看向二壮与冯宝宝，眼神与表情之中完全见不到一丝情绪起伏，唯有熟人才知道他这其实才是真的动怒了。 “嗯，那我们先去餐厅等你。”二壮深知柳小江心底其实存在着与嬴勾一样的黑暗，只是与普通人一样并不会真正被黑暗所主导，与普通人不同的也只是他会让这黑暗在合适的地方展露出来。 毕竟，他所拥有的力量与修为，本身便能完全驾驭这所谓的黑暗，并不会像是普通人一样有了第一次，便会逐渐被这黑暗一点点的蚕食殆尽。 随后，不再犹豫， 二壮立即将包裹全都收入了噬囊，随之拽着柳妍妍与冯宝宝一起离开了店铺…… …… 片刻之后， 柳小江坐在店铺内部用于等候的沙发上，在一片寂静与身边男子惊恐的注视之下，以体内的炁凝聚出无数黑色大手伸向周围普通人，一个一个谨慎消除了他们脑内所有关于二壮她们仨的记忆。 再然后…… 他忽然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子，道： “你小时候有没有试过，拿水浇灌地上的蚂蚁，眼睁睁看着它们在水中挣扎、死去……然后再转头寻找新的蚁群？” 听到这话， 男子在极端的恐惧之下，虽然还没有明白柳小江真正的意思，但心里却也已经随之出现了不好的预感，于是求饶道： “放……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对……您，您完全可以把我交给警察，让我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如果你是个普通人，我会考虑这件事的。”柳小江摇头道。 “但可惜，你是个异人，而且能力确实有些特别，把你交给警察或者公司……并不保险。” 说着， 他便再次开口朝着男子询问道：“回答我，你曾经到底，有没有试过，去做那些蚂蚁眼中的神明？” “我……我没有……” “你说谎了。” “啊！！！！！！” 第726章 永恒燃烧的艺术品 一瞬间， 周边蔓延的黑炁覆盖了整个店铺，遮蔽了男子眼中可见的一切光线。 但，外面偶尔路过这家店铺门前的行人，却根本无法察觉店铺内部的任何异常，眼里看见的……也依旧只是一家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品牌专柜。 只是…… 每当有人想要走进这家店铺的时候，心中却总会随之出现一种令人发毛的感觉，就仿佛店内那些年轻的售货员小姐，皆是一个个搔首弄姿想把自己拉进去吃干抹净的恶魔一样。 以至于就连店铺前的那道透明玻璃门，也都变成了吃人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只要进去恐怕就连自己的骨头都会被嚼个稀碎。 所以，每个驻足想要进入店铺挑选衣物的行人，在店铺门前短暂失神后也都纷纷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像在逃跑似的迅速离开了店铺范围。 店内， 柳小江仍然坐在店内等候区的沙发上，而哪怕周围的光线都已被彻底吞噬了，他也依旧平静地望着无比惊恐的男子，并未像是男子惨叫时想象的那样一上来就动手。 毕竟，只告诉死刑犯等待行刑，却不说到底在何时行刑，只是这份煎熬就足以大多数人的心理防线了。 柳小江这无疑就是在故意折磨男子，让男子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像是只蚂蚁一样不知何时会被自身所无法反抗的力量夺走性命。 他虽然不是一个喜欢折磨他人的变态，也几乎从未像这般一样折磨过自己的敌人，所以只要脑袋里并不存在某种其他的目的，往往就算是敌人也未必不能在其手中得一个痛快的死法。 但心里面并不喜欢折磨他人，却也不代表他不会这么做，更不代表他一定会善待自己的敌人。 尽管， 这名男子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就连与柳小江对话的资格都没有，但考虑到大家同样都是世上的生灵，他却还是以对等的眼光来看待男子，而对等……往往就说明人们必然可以走入彼此视线。 而在男子进入了柳小江的视线之后，显然也是因为一些经历被判定成了敌人，甚至还是柳小江心中最为厌恶与反感的那类敌人！ 柳小江眼下的确是想要将男子折磨致死，但也觉得无论自己接下来怎样折磨对方，都并不足以弥补那些曾惨死于对方手中的可怜女子。 “嬴……嬴勾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吧，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再也不会顶着您的名头乱来了。”男子自认为触怒了柳小江的地方，殊不知才更能引起柳小江的厌恶。 毕竟，方才在男子的脑子里，柳小江已经通过记忆层面，得知了究竟有多少无辜女子遇害，甚至还‘看见’了对方那些毫无人性的行为。 一个个无辜女子只是痛苦的求饶，甚至都没有想着要在事后报复男子，只是想着要在其手中委曲求全的活下来，如此……居然也没有一个被男子放过，居然没有一个能唤起他的人性。 如此…… 他居然还觉得自己今天所遭遇的一切，就只是因为想要趁乱顶着‘嬴勾’二字乱来！ 一时间， 除了当初的那个苏诚之外， 柳小江还是第一次产生了按捺不住想杀一个人的念头，但好在他的心境修为由于嬴勾的离去，以及内景中的加百列早已趋于完整了，只要不愿意就绝不会被一些负面情绪所引导。 他忍住了想要立刻伸手捏死男子的冲动，道： “那些只是因你欲望而惨死的无辜女子，死前应该也在面前拼尽全力的求过饶吧，结果呢……你有因为她们的求饶与无辜，而选择放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么？” “……全性，不都是这样的么？”男子在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但听到这种疑似响彻在自己脑子里的话，却也依旧还是下意识的微微一怔，道： “而且，异人对普通人下手是大罪，我若是放任那些女人跑回去，很可能就会为自己招来一些麻烦……” “所以，你才会选择将她们虐杀……”柳小江眼神冰冷地看着对此明显不以为然的男子，道：“你最后才会选择以人类的身份，做出连诸多野兽都做不出来的事？” “别再给自身的欲望找理由了……” “你就是一个完全遵循于自身负面欲望的白痴，倘若真的只是怕那些女人跑回去给自己找麻烦，作恶之后至少也应该选择给她们一个痛快，那样起码还能以‘罪人’的身份被称之为人类。” “那样……你多少也还算是有那么点人性。” “而你……身上却只有纯粹的恶意，并未给人性留下一点点的位置，全性成员的大部分人确实都是人渣，但即便是人渣也起码还在人类的范围之内，毕竟普通人里也并非没有他们那样的蠢货。” “而你……” “无论在哪里也都能算得上是少见了，彻头彻尾的一个欲望与恶意的集合体，让你活着……或者毫无痛苦的死去，就等同于是拉低了人类这种生灵的底线。” 说着， 他便彻底没了与男子对话下去的意思，因为很怕自己会因为男子亲口所说的蠢话，最终忍不住下手给对方一个比较痛快的死法。 随后，他更是在黑暗之中彻底遮蔽了男子的声音，并且缓缓朝着男子所在的位置抬起了手臂，接着……狠狠握紧了拳头。 下一秒， 就在男子对柳小江的无声感到惊恐，仍在那里为了活命开口解释的时候，受到柳小江操控的黑炁却忽然汇聚成股，并且在男子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迅速延伸，极为暴力不断顺着对方的口鼻大量灌入。 然而， 在黑炁停止灌入以后，男子在痛苦之中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像是预想中一样死去，反而由于黑炁的涌入从体内感觉到了一股强大力量，很像是自己被某种力量突然拔高了实力层次。 而且，就连以前那种连他自己都觉得贫弱的体质，居然也在异变发生之后给了他一种充满力量的反馈…… 男子下一刻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脸上的恐惧瞬间随之褪去，站在黑暗之中微笑着握紧了拳头，并且心有余悸的看向周围的黑暗说道： “哈……哈哈……果然，您果然是那位嬴勾大人，我就说么，像您这样的全性，又怎会因为那些蠢女人……” 结果， 还没等男子把话说完， 柳小江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而且正在以一种极度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意思……也不免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误会了什么。 “嬴……嬴勾大人……” “死，是种很自然的东西，我说了让你这种人轻易死去，那就等于是拉低了人类这种生灵的底线。”柳小江的语气虽说很是平淡，但眼神却在一点点蓄积着寒意。 “所以，我并不打算拉低人类这种生灵的底线，也并不想无视那些无辜女子所遭受的苦难……” “我要你为那十几名遭受无妄之灾的可怜人付出同等代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后在你身上也只会是一种最基础的东西。” “你……我……”男子望着站在面前不远处的柳小江，看起来似乎是完全被柳小江话给吓住了，实则却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握紧了拳头，并且迅速提起了自己体内已被增强过的所有力量。 下一个瞬间， “嬴勾！！！”男子一改支支吾吾求饶的模样，突然暴起毫不犹豫的冲向了柳小江，并且伸出手指狠狠戳向了柳小江的双眼。 然而， “我说了……”柳小江面对突然暴起发难的男子，就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眼看着男子将手指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并在察觉对方眼中认为已经得手的时候，才以更快的速度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指，道： “你的未来已经被注定了，它是你根本无法改变的现实。” 咔嚓！！！ “啊！！！！！” 男子这回的惨叫终于不再只是因为害怕了，他伸出的手指在柳小江的掌中，已然弯曲出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弧度。 不过，就算如此，柳小江也并未松开自己的手掌，反而继续用力将男子的整只右手，捏成了一种近似于橡皮泥的软体，无疑是已经握碎了男子右手的所有骨头。 “很痛么……”柳小江目视着自己身前因剧痛，想要抽回手掌而不断挣扎的男子，语气平淡且冰冷的缓缓开口说道： “放心好了……” “这十指连心的剧痛，也只会是一种良好的开端，我刚才用能力影响了你的脑部神经，对于疼痛……你只会随着时间而感到愈加强烈，完全不会出现因为太过痛苦而麻木的情况。” “此外……” 说到这里， 他似乎才终于感到心中的情绪被缓解了几分，缓缓向上扬起嘴角，道：“你的痛觉神经也被我提升至了极限，而虽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但只要不是要害……你至少还能存活百年。” “而在这百年之内，我希望……你能永远活在无边的痛苦之中。” “恶……恶魔！你……你TM不是人！”男子恐惧到极点后反而怒视着柳小江骂道。 “哼，我只是体质上并非人类，而你则是精神上毫无人性，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恶魔，你就在往后无尽的痛苦之中好好思考吧。”柳小江松开了男子那只已经变为软体的右手。 “哦，对了，别想着激怒我然后寻死，尽管只是并不完全的不死之身，但之后……我必然会做好防止你自杀的准备，也会准备好让其他人无法靠近的条件，让你一个人孤独的承受无尽痛苦。” 说着， 他便在掌中凝聚出了一股纯黑色的小火苗，并在男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屈指将火苗弹到了男子身上，一瞬间……黑色火焰便彻底包裹住了男子的全身！ 刚开始， 男子突然感受到没有理由的高温炙烤，也不免有些发愣……但随着烈焰灼烧的感觉逐渐加深，他自然也是顾不得思考自己为何会像是在被火烧了，马上倒在地上打滚试图熄灭看不见的火焰。 只可惜…… 无论他怎么样挣扎，那股被火焰灼烧的感觉也只是愈加强烈，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出现任何缓解。 随之而来的惨叫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 柳小江看着地上打滚惨叫的男子，随之走过去一脚踩中了男子胸膛，却并未被男子身上的黑色火焰所牵连。 他低头俯视着双眼布满血丝的男子，道： “你……不总是按捺不住自身的欲望么，总会觉得自己时时刻刻欲火焚身么，那么这股火焰便会在未来的百年间，将你曾经的幻想彻底转变为现实，再也不用以幻想来说服自己的那点理性了。” “放心……” “除了我，这世上没人能熄灭它，哪怕真有哪个脑子不好的，可怜你甚至是出手救你，最后……也只会与那些无辜女子感受到同样的痛苦，直到所有人都认清现实放任你独自承受痛苦为止。” “呵呵，百年啊……对你这种家伙来说肯定很长吧，不过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想死么，所以你应该感谢我又让你多活了很久。” “已经说不出话了么……” “很好，你的眼神很好，难道是在后悔么，不过……还不够！” 话音落罢， 柳小江当即用脚踩断了男子的五肢，甚至还用双全手彻底改变了男子的经络，使得对方未来就算真的能够逐渐恢复过来，也会彻底丢失神经与经络系统对五肢的控制权。 说白了。 他这就是在各种意义上，让男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废人，永远都只能被动承受降临在身上的痛苦，什么……都做不到！ “一个永恒燃烧的废人……” 柳小江以此在男子身上做好一切准备，这才算是满意的站在一旁欣赏着作品，随之直视着那双布满血丝、痛苦与恨意的双眼，道： “嗯，也许未来所有人能了解到，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你身上的情况后，你……应该会变成一个活着的艺术品吧。” “如果他们也能明白这种艺术，未来甚至要将你放在藏馆里展出……那就更好了。” “啊！！！”男子望着柳小江充满恨意的开口，但却由于巨大的痛苦根本无法说话，只能双眼血红的大声惨叫来表达自身的无边恨意。 “啊！！！！！！” 第727章 神从不爱人类 夜晚，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柳小江坐在洋房客厅的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一旁的电视机，却发现本地新闻频道插播的紧急新闻，虽说的确是与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有关，但却依旧还是没有对一些详细的内容进行播报。 “呵呵，居然说是仇杀么，还挺会忽悠人的。” 通过新闻的播报…… 本地的那些居民也只能知道，今天有个倒霉的家伙遇害了，甚至还被凶手嚣张的吊死在了某商场楼顶，而那凶手则是被警方迅速出警给逮捕了，一切……或许也都只会沦为人们饭后的谈资。 柳小江倒不是不能理解公司极力压下消息的举动，毕竟公司在面对异人所造成的事件时往往都是如此，总会找一个大家都很容易相信的说法，用于掩盖事件下面与异人有关的真相。 他只是没想到这类发生在稳定环境中的‘恶性凶杀案’，居然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于挖掘真相并以此赚取眼球，完全不符合平时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良媒体的做事风格。 除非…… “看来公司方面应该也已经调查清楚，究竟谁才是此次事件背后真正的凶手了，而且肯定是对平时那些无良媒体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二壮坐在柳小江的身边，亲手为其将水果处理成方便入口的模样，听到声音看了眼电视上的新闻播报，道： “不然近些年来如此罕见的‘恶性凶杀事件’，又怎么会如此迅速的就有了一个明确结论，那些媒体为了流量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就算真的没事也会用模棱两可的态度搞出一点事来。” “只要公司方面的那些家伙心里明镜，明白这件事究竟是谁的所作所为……就够了。”柳小江拿起遥控器关掉了无趣的新闻播报。 “眼下，想必此事，也一定会让公司方面的人心里觉得很乱吧。” “这是肯定的。”二壮处理好水果将盘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随之横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将双腿搭在了柳小江的大腿上，道： “毕竟，明明是一件可以凸显嬴勾凶恶的好事，但仔细调查过后却发现事件的受害者，居然是一个任谁看也都无法原谅的畜生，那……他嬴勾这么做又到底算是在干什么？” “那畜生长时间在外肆意妄为，完全可以算是公司方面的疏漏，那些无辜女子的惨死……难道他们自己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么？” “结果……” 说到这里， 她就像是某个巨星的小迷妹一样，看向柳小江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爱慕，“最终为公司方面弥补错误的人，居然是他们所认定的最大威胁，嘿嘿……他们那些家伙现在肯定也很头疼。” “将一切真相都隐瞒下来不说，就等于说是认同了嬴勾的做法，而在即将开战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认同敌人，极有可能会在开战之前导致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人，对异人的态度产生些许变化。” “但若是讲清楚一切，表明了那畜生的所作所为，不仅是公司之外的那些异人与普通人，恐怕就算是公司手底下的那些员工，只要是还有点良心的……就都肯定不会否定你的这种做法吧。” “到时候……” “一传十，十传百……难免就会让谣言变了味道，万一出现了‘公司不如嬴勾’的说法，对公司方面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打击，待到大家在事后对过往进行思考的时候，公司的形势必然不稳。” “毕竟，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苏诚为什么能接管公司，或者说大部分人肯定都会对此事的内幕闭口不提，届时也只会把一切都推到公司的头上，因为就是苏诚掌管的公司，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那时……” “考虑到你嬴勾到底为什么‘仇视’这世道，回想起你今天在堕落时也坚守‘底线’的行为，公司方面必定会因为出了一个苏诚而成为最后的‘冤大头’。” “可以说……” “你在行为上越是表现的仍有人性，就越是能体现出苏诚所代表的公司……才是造就了一切灾厄的罪魁祸首，因为只要公司没有把你嬴勾逼得太紧，或许就并不会出现眼下的这种局面了。” “事情成功以后。”柳小江伸手帮忙揉搓着二壮双脚的穴位，看起来就像是在为其缓解因长时间逛街而产生的疲惫一样，尽管他很清楚以二壮目前的体质，根本不会由于走了一点路而被累到。 “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隔阂必将缩小到最低点，若不能趁着这次机会让彼此之间互相融入，还是因为那一点点仅剩的隔阂而畏首畏尾，依旧还维持着当前的这种管理方式……迟早错失良机。” “所以，在未来的世道上并无属于公司的位置，或者说……并无属于现在这个公司的位置，它应该让自己努力适应今后的改变。” “那……你之所以要把事情做的如此张扬，实际就是为了让公司方面的处境更为艰难？”二壮感觉柳小江把自己按的很舒服，于是直接慵懒地躺在了沙发上，任由柳小江摆弄自己柔软的双脚。 “一方面……是的。”柳小江经过了之前的事情，现在对二壮倒是没有隐瞒了，直言道： “不过，我并没有想过是要以这种方式，只是那只畜生自己闻味找了过来，而它……也确实是公司方面的疏漏，适合被用来放大公司的错误。” “那……如此‘对等’的对其进行折磨，也是因为要把公司挂在耻辱柱上喽？”二壮见到柳小江这种不承认自己心善的嘴硬，于是便忍不住开口调侃似的微笑着说道。 “……这倒也不至于，毕竟我与公司没那么大仇，为难他们只是计划的一个步骤。”柳小江见到二壮的模样，自然清楚对方的想法，只是他其实并未嘴硬什么，而是打从心底不觉得自己心善。 “此外……” “我也并不觉得自己对那畜生施展的手段，就是在对等层面上为那些无辜女子讨回了公道，公道……迟来的正义什么的，若不能百分百的对事情进行挽回，那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一种弥补而已。” “若是那些女子并未惨死，只是受到了相对残酷的对待，那么我对那畜生所施展的手段……倒也真的能算是一种公道了。” “毕竟，那些女子若是并未惨死，公司方面也会继续弥补她们。” “只可惜……” “她们所有人的结局都很凄惨，最后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未能留下，我在那畜生身上所做的一切……依旧不够，但却已经是我能力范围的极限了。” “你……是在为那些无辜女子难过么？”二壮敏锐注意到了柳小江平静语气下的些许低落。 “不……”柳小江按脚的动作随之一滞，但接下来却也很快恢复了正常，“我只是觉得她们都很可怜，同样都是生灵……同样都是人类，她们只是因为运气不好，就遭到了如此残忍的对待。” “看来人类所执行的那种规矩，所谓的法律……真的就只是最低限度的要求而已，哪怕是死刑在绝大多数需要它的时候，也都是远远不足以对受害者进行弥补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我看新闻上还说有些人希望废除死刑，这……难道是在替受害者同情凶手么，但是等事情真降临到他们头上的时候，我很怀疑他们是否还会像今天这样对凶手大发善心。” “那些人不是坏，就是真的愚蠢，这世上总有恶人，也总有蠢货……都是无法避免的。”二壮对此还能说什么，她只能顺着柳小江的意思，安慰他不要太过极端看待人类。 “就像动物……” “动物们甚至不知道何为所谓的善恶，它们只是在遵循于弱肉强食的本能。”柳小江摇头道。 “可是……” “人类是不同的，受到了天道的眷顾，脱离了动物们那种茹毛饮血的生活，甚至还建立了意图照顾弱者的社会，但偏偏却还总是有人在拿‘弱肉强食’，来说服遭遇不公的人……可笑至极。” “若还尊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人类……又与野兽有何分别，既然与野兽没什么分别，又何必认为自己是高等生灵，难道就因为自己比大多野兽更聪明么？” “所以，我认为人类就是野兽，尤其是刚刚降生的人类，若无那些比较明智的先贤思想，若无基于此思想之上建立的社会，能对人类野性进行一定程度的‘驯服’，人类……早该灭亡了。” “……”二壮。 “你……这是对人类彻底失望了么？” “我对人类本就没什么期望，若非知晓他们是为天道之子，我也不会想着以‘顺应’他们的方式，来减轻天道对我这异类存在的排斥。”柳小江想了想仍然摇头道。 “当然……” “如果未来某天，我有了推翻天道的力量，那时……如果人类依旧如此，甚至是开始愈演愈烈，或许才会忍不住对他们下手。” “嘿，若真像你所说的这样，人类发展到那时恐怕也已经自取灭亡了，根本就用不着嬴勾这位大神亲自动手了。”二壮明白了柳小江只是在抱怨，于是放心的松了口气打趣道。 “如今……”柳小江对此倒是也并未否认，“也就看这些少数有能力、有思想的人，到底能否及时站出来拯救人类自身了，倘若站在人类顶层的那群人皆是苏诚，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为了人类出手的，顶多就是为了自己所喜欢的环境，按照那位老先生的意愿做个监督者，保护脚下这片自己所喜欢的土地，至于人类自己的事情……别想指望任何外力。” “毕竟，人类历史证明神这东西是不存在的，有的也只不过是依托于人类信仰的‘异人’，否则亲眼看着人类的各类悲剧发生，岂不也是直接说明了神这东西，压根就不爱自己所创造的人类。” “那……如果能复活那些无辜女子的话，你会不会因为同情而去复活她们呢？”二壮小腹微微用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抬眼看向面前仍在帮自己按脚的柳小江。 “……应该会吧。”柳小江对此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无奈的说道。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一种偶然而已，更多时候都必须是人类自己救自己，祈求上天……甚至是神明这种东西拯救自己，多数时候也都只是一种逃避行为。” “所以，你又不是神明，干嘛考虑的那么多，看到了……那就去救，看不见的就别多想。”二壮点头道。 “以免最后搞得自己总会悲观看待一切事物……” “……”柳小江。 “也是，反正我又不是神明，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只顾眼前的苟且，看见了就说看见的，看不见的……那就闭上眼不看。” “对头！”二壮微微一笑道。 “这才是普通人最好的选择，不能见死不救……但也不能自不量力，反正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等今后真的需要你了，再出一份力也不迟嘛。” “嗯，你说的很对。”柳小江听到这话仿佛也释怀了不少，毕竟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幻想过，一定要成为那位老先生预想中的守护神，作为这世道的一个过客不会见死不救，实际就已经足够了。 片刻之后， 二壮或许是觉得舒服够了，也该换成是自己让柳小江舒服了，于是便缓缓收回了已在柳小江手中变热的双脚，抛了个媚眼道： “对了，今天出去逛街趁着你离开的时候，我可是冒着被妍妍她们两个误会的风险，悄悄买了不少很刺激的东西，而且你喜欢的……或者从没见过的，也都被我放在了卧室的柜子里应有尽有。” “那……这位爷，要不要跟着小女子一起进屋，让小女子拿出那些东西亲自为您展示一下？” “……”柳小江。 第728章 心结逐渐解开？ 另一边， 冯宝宝所在的房间内， “……珊姐可真是有够厉害的，居然在感情方面稳稳拿捏了我哥。” 柳妍妍站在屋内镜子前试穿着自己的新衣服，忽然感觉到房子里那种极其细微的声响，也是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动静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毕竟，她今天下午逛街购物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了二壮避开自己二人，鬼鬼祟祟地跑去与内衣店的售货员说了些什么，而且还一个人跟着售货员走入了货架的最里面。 考虑到二壮与那售货员小姐出来时的表情，以及手里面提着的那些个包装密封的袋子，她就算再傻也猜到了二壮跟着跑去货架最里面，究竟都为了自己这位哥哥，给自身置办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会儿…… 柳妍妍再听到房子里那种连阵法都有些掩盖不住的动静，不想也知道二壮的那些‘装备’无疑是已经发挥了很大作用。 只是…… 这种连奇门阵法都难以完全掩盖的声响……真的不要紧么？！ “宝儿姐……”柳妍妍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屋内的冯宝宝，道： “楼下的动静这么大，珊姐她……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冯宝宝洗漱过后穿着新买来的睡衣，怀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看起来像是在发呆，听到这话顿时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柳妍妍，接着默默闭上双眼感知了一下动静的源头。 再然后…… “……应该，不会有事的。”冯宝宝脸上随即出现了一丝不自然，尽管被柳小江与二壮房间的奇门阵法阻挡了一下，但她却显然还是通过并不完全的感知，明白了楼下那种动静的源头是什么。 见此， 柳妍妍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放心的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虽说珊姐被我哥用能力改善了体质，还有六库仙贼、炁体源流之类的东西傍身，但我哥那家伙毕竟……算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修为一旦达到了某种层次……”冯宝宝点头道。 “心境问题就已经不再是什么问题了，甚至就连总在困惑一般练炁之人的心魔，在那人的内景之中也是绝对无法存活的，除非……是他自己选择放任某种欲念，否则不会被任何事影响理智。” 说着， 她抬头看向已经不再试穿其他新衣服，换上了睡衣走过来正打算陪自己一起睡的柳妍妍，道： “他那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谨慎，不可能会给欲念影响自身理智的机会，所以……即便是现在，他也依旧很理智，只是尽量配合玉珊，适当把自己从束缚中解脱了出来。” “……宝儿姐的变化还真大呢。”柳妍妍对此一脸懵懂的愣了一下，而后坐在了冯宝宝的身边，伸了个懒腰向后倚靠着床头，道： “虽然你原本说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但好在还能勉强站在你的角度上思考，现在……就好像是在面对徐三、徐四和张楚岚他们一样了，大多时候都已经彻底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柳妍妍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大实话，或者说到底她也并不怎么习惯欺骗他人，就连当初为了加入全性帮忙引出张楚岚的时候，她用于欺骗张楚岚的手段其实也是漏洞百出的。 那时若非张楚岚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或许还真有女生看上了自己，同时也没那么清楚其他异人的存在与手段，认为自己的实力足以面对普通人眼中的危险，柳妍妍也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得手。 毕竟，张楚岚就算再聪明，但在三观还未被异人圈子重新‘塑造’之前，一样也还是会受限于眼界问题，从而被圈内的其他异人轻易得手。 柳妍妍这种多少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被动‘家里蹲’，能在当时成功欺骗张楚岚也纯属就是钻了个空子，其本身并非是徐三、徐四与张楚岚那种善于心计的‘社会人’。 而之后…… 在哪都通华北大区充当正式员工，处理公司内部那些比较正经的公司，柳妍妍就更没有什么必要学会虚伪了，反正那些大多能轮得到她去处理的工作，基本也都并不怎么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不过， 冯宝宝与徐三、徐四和张楚岚他们是不同的，她会说这些让柳妍妍觉得难懂的话，完全只是因为她在修炼上走的太远了，已经不是柳妍妍这点水平就能理解的存在了。 而且，再算上她曾在私塾之中学到的东西，与现代社会的学校学习有着极大区别，所以哪怕是在最为基础的文化与思想上，也是要比柳妍妍这种半吊子成熟了许多的。 闻言， 冯宝宝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柳妍妍，道：“其实……” “我知道他那人为什么会让你过来陪我，无非是怕我一个人整天待在屋子里瞎想，最终在没有任何引导与指引的情况下，轻易做下结论选择坚持一开始的决定。” “但，只能说他太谨慎了，以至于在我身上想的太多了……” “了解到他这异类的活法，得知了他那种特别的手段，以及对待身边友人的态度，寻死……又能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一定会被复活。” “宝儿姐，活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寻死呢？”柳妍妍听不懂冯宝宝这些话的意思，但听到‘寻死’二字却还是忍不住疑惑道。 “哪怕你是当年那个无根生的女儿，那人曾为救你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但这种事又不是你要求他去做的，所以客观来讲该有负罪感的……也应该是那个无根生本人吧？” “客观……”冯宝宝想了想摇头道。 “如果你是那些牺牲者的家人，或许你会记恨造成这一切的无根生，但在那个无根生已经死了，自己将永远无法报仇的情况下，你……会不记恨我这个得到了一切好处的人么？” “有时候，有些事……你之所以能客观看待，只是因为事情并未发生在你的头上，倘若你能客观看待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也许你就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才能算是那真正意义上的客观。” “所以，有些事若想要真正公平的来讲，也总是需要有人来为一切画上句号的，而我……最适合充当那个为曾经一切画上句号的人。” “那你呢？”柳妍妍这才算是明白了冯宝宝的想法，知道了自己老哥为何如此担忧冯宝宝的想法，于是秀眉紧蹙地说道： “宝儿姐，你说若想真正公平的来讲，就总是需要有人来为一切画上句号，那你呢……你为这曾经的一切画上了句号，对你来说又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么？” “尽管……” “宝儿姐你之所以还活着，是用许多无辜生命换来的，但你只是被动接受了这一切，本身在当时并不具备做出选择的资格，如果有的选……我相信你也是绝不会希望那个无根生这么做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不是你所希望的那样，但你现在确确实实是活着的，那些牺牲者……则是无法挽回的死去了，为什么要为了那些被你间接害死的人，搭上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生命？” 说着， 她回想起自己无聊时曾在柳小江口中得知的真相，随之道： “宝儿姐，你要搞清楚，哪怕是他无根生，也并非是直接害死的那些无辜者，他并没有‘献祭’掉那些人来将你换回，他只是在清楚自己所行之事大概率会引起混乱，但却偏偏坚持做了而已。” “如果把话说得难听些……” “那些人里面有些或许是真的无辜，但更多则是被那些贪婪之辈所牵连的。” “无根生促使八奇技的诞生固然有错，因为他明知世人贪婪却依旧还是固执己见的做了，然后不出所料的引发了混乱，让世人为了八奇技残害了许多无辜者，造成了诸多完全可以避免的牺牲。” “但，那些人是他无根生亲手杀死的么，他们大多数难道不是死于‘牵连’，死在了那场混乱……以及各大名门正派的异人们手中么？” “但说到底，也还是因我而起……”冯宝宝低头望着柔软洁白的床面坚持说道。 “屁！” 柳妍妍说到激动的地方，甚至对此却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道：“那无根生显然就是个搅屎棍，哪怕是在明知道事情会引发混乱，却还是不管不顾把事做了的情况下，他充其量也只是个搅屎棍。” “搅屎棍这东西固然肮脏不堪，但那些能被搅屎棍搅动的腌臜之物，难道只是因为搅屎棍才变的肮脏么？” “宝儿姐，这件事在我看来，或许真的是因你而起，但那些无辜之人却并非因你而死，反倒是被争相触碰搅屎棍的腌臜东西给吞没了，他们的死……无论怎么看主要责任都不应该在你身上。” “如果异人圈子也有法律这种东西，并且若能将这些事搬上台面由法律定夺的话，我相信……我的这种看法应该也并不会与其存在太大误差，责任只会是他无根生，以及当年那些贪婪之辈。”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么？”冯宝宝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柳妍妍，似乎并未想到在柳妍妍这种局外人眼里，居然也认为自己不该对曾经那些事情负责。 “当然！”柳妍妍挺起自己虽比不上二壮，但也已经可以算是傲人的胸脯，道： “我可以保证只要是思想正常的，并且和我一样是站在局外的正常人，只要了解到真相就一定都会是这种想法，不过……前提得是他们同样对八奇技没有兴趣，不然就不能算是局外人了。” 只是…… 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暗地里也还是略微松了口气，因为她虽然很认同自己亲口所说的这些话，但此刻若真的换作她自己所组织的语言，肯定就不会像这般听起来有理有据了。 这些话无疑也是柳小江之前，在让柳妍妍来‘看护’冯宝宝的时候，提前整理出来算是比较适合她性格，又不会过于天真的一些‘建议’之言。 对，就是建议…… 柳小江并未要求柳妍妍说些违心之言，最多也就只是强行让她将这些合理建议……通通都背诵了下来而已。 殊不知…… 柳妍妍背诵完柳小江准备的建议之言后，松懈下来压根就没有理解冯宝宝之后那句问话的意思，完全没有思考便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了，自己心里面其实‘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也正因如此， 冯宝宝虽看出了这些话并非柳妍妍自己组织的，但考虑到柳妍妍在‘背诵’这些话时所表现出的情绪，却也依旧还是明白了柳妍妍并没有与自己说谎，她这个局外人的想法确实与柳小江近乎一致。 “外面只要是对八奇技没有兴趣，思想正常的局外人就都会这样想么……” “就事论事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柳妍妍这会儿可没有了背诵任务，于是放松下来点了点头，道： “毕竟，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也都是当年被彻底掩盖的真相……” “可惜……”冯宝宝摇头道。 “这世上像你一样对八奇技毫无兴趣的人……太少了。” “哪怕是世上的那些普通人，也未必不会对这种让异人争破脑袋的力量感兴趣，说不定……他们会比异人更希望自己手里，能掌握住这种连各大异人流派也自愧不如的力量呢。” “……”柳妍妍。 “应该……不会吧？” “哦？那家伙居然没有为你准备，可以应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么？”冯宝宝见到柳妍妍这种一脸发懵的模样，不免深感好笑地缓缓扬起了嘴角的弧度。 “像这种时候……” “如果是按照那家伙的意思，你这丫头难道不该说有你哥在，这些八奇技注定了会永远消失，并不会在未来对我产生任何影响么？” “……”柳妍妍。 “嘿嘿，宝儿姐，你可真是厉害，想不到……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哼～” 第729章 又都不是傻子 与此同时， 哪都通公司总部，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任菲坐在会议室桌前的主位上，说清了公司针对今日之事所查明的真相，随之抬眼看向在座的其他几个大区负责人，道： “根据商场内部的监控画面，以及几个在场售货员的证词，大致可以推断……那条行为恶劣的漏网之鱼，应该是主动找上嬴勾那家伙的，并非是嬴勾故意拿他给公司找麻烦。” “意外？”徐四坐在会议桌前抽着烟，听到这话也不免微微一怔，接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道：“如果真是意外的话，那这未免也太巧了。” “理由。”任菲看向对此结论深表怀疑的徐四，道：“如果怀疑眼前的这一切并非真相，那就说出自身做出此番推断的依据，在座的诸位都可以一起帮忙验证它。” 此话一出， 在场的高廉、窦乐、华风与郝意，四位资历明显更高的大区负责人，纷纷抬眼看了看屋内的两个小年轻，并选择将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徐四的身上。 实际上…… 在场的所有人明显都不认为今日之事仅仅只是一个意外，因为就像徐四方才开口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一切都明显来得太过巧合了一些。 嬴勾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去商场那边？ 他去的……居然还是个只售卖女性品牌衣物的专柜！ 那条公司不曾注意到的漏网之鱼，为什么偏偏不开眼的找上了嬴勾？ 就算那畜生不曾真正进入异人圈子，但作为一个异人在外面生活了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会与圈内的异人没一点交集，难道真看不出来圈子里最近的不太平么？ 而且，哪怕那畜生是因为憋不住了，所以不得不出来寻找新的猎物，但一个平时只敢对普通女子……对弱者下手的人渣，居然一改口味想要对男人下手，甚至还恰好招惹上了嬴勾那个家伙？ 难不成…… 那畜生还真就是变态到没边了，突然开始喜欢一些英俊的男人了？ 该死的东西！ “不……我并不是在怀疑兄弟们调查到的真相，我只是觉得这真相或许是被人提前篡改了。”徐四缓缓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而后将手中烟蒂放入烟灰缸中弄灭，道： “毕竟，我们对当时所发生的一切或许并不清楚，但事后针对那畜生的调查却也算是极尽详细了。” “我不知道公司这到底是不是想要对此进行某种弥补，可至少……我们总算是终于弄明白了那畜生曾经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对这死不足惜的人渣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 说着， 他眼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丝明显的愤怒，但在语气上却依旧还保持着平静的态度。 “以往的那些受害者……” “年纪一直都被‘仔细’维持在了14至20岁左右，而且其中大多数要么是孤儿院出身，要么……就是与家里的关系不太好，一个人独自在外工作的单身女子，人际交往圈子也是普遍的很窄。” “而这种情况的出现……” “若不是因为那畜生的口味始终如一，就是因为这很方便他在事后独善其身，又或者……二者皆有。” “诸位……” “那畜生是否突然改变了口味我并不清楚，但这么一个完全可以算是谨慎小心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迫不及待的下手？” “所以，只需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这种畜生的话，至少也会给自己留下接近受害者，并了解受害者境况与人际关系的时间，否则……如何能够保证自己在事后，可以轻易做到独善其身？”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确有可能会出于某种目的接近嬴勾，但却绝不可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对嬴勾下手么？”任菲对此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 “那个畜生的能力确实是很棘手，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大范围使用，肯定也还是会存在着风险与限制的。”徐四点头道。 “要不然……” “他一直在外面作案到今天，一直都在利用能力控制受害者的家人朋友，现如今……即便还没有遭到能力的反噬，也肯定是会被其他人有所察觉的，完全不可能瞒得过公司的耳目。” “毕竟，若能力足够，那就不需要寻找合适的受害者，而受害者有受害者的家人与朋友，受害者的家人与朋友……也有其他属于自己的人际交往圈子，迟早都会有人注意到一些不对劲的。” “所以……” “我觉得那畜生的能力虽然棘手，但也还远远达不到‘神技’的级别，甚至……都没办法与吕家的明魂术相提并论，他能一直在外面躲到今天不被发现，完全就是因为其本身足够小心谨慎。” “那……他为什么会对嬴勾下手呢？”任菲忍不住怀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徐四想了想最终还是缓缓摇头说道：“也许是他忽然转性了也说不定，又或许是由于长久没能成功作案，导致他这畜生按捺不住了也很有可能。” “不过，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公司之前对事件的判定，倒也可以说是非常合理的了，我们……也就可以认为一切都是意外，并非是嬴勾那家伙故意为之的了。” 徐四后面这几句话完全就都是屁话。 毕竟，在场的所有人基本不会有谁认为嬴勾一点问题没有，而他之前也已经把众人心里面的怀疑给说出来了，现在却话锋一转突然说一切也许真的只是意外，这不是屁话……又是什么？ 徐四若是真的认为一切都是意外，那方才也就根本不会说出那些话了。 他眼下这几句屁话……无疑就是在嘲讽公司，嘲讽在座的各大区负责人，是在指责公司的这帮家伙，明明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嬴勾的麻烦，却还偏偏要装出一副想要彻查出真相的模样！ 一个个装的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实际也就只是装装样子给上面的领导们看！ “小四，有些话……其实真的没必要讲那么清楚。”高廉显然也听出了徐四的话外音，于是抬眼看了看在座其他三个很是‘无辜’的老资历，道： “我们并不是公司的董事，只是在董事们纷纷离去的情况下，被硬推上来负责处理公司事务的‘代理董事’，大家只想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想在大战前节外生枝折损自己……也是正常的。” “但是高哥……”徐四按照年龄辈分，本该称呼高廉一句‘高叔’，但同为公司大区负责人，也许是不想低人一等，所以他对在座的几位老资历，也都只会称呼对方一句‘老大哥’。 “咱大家现在可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嗯除了小菲……咱几个同病相怜的大区负责人之间，还有啥话是不能明说的，不想管就不想管，装样子就装样子，又有什么可憋着的？” 闻言， 高廉看了眼坐在会议室桌前主位上的任菲，随之朝着徐四摇了摇头却并未再次开口说话，那样子摆明了就是在说眼下依旧还有‘外人’在场。 任菲自然是注意到了高廉的举动，不由得下意识缓缓皱起了眉头，“高叔，小菲曾经就与在座的诸位明说过，家里的事……那是任家的事，我的事只是我自己的事，与任家其他人毫无关系。” “事到如今，您……居然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外人么，我可也是公司、异人圈子里的一员啊。” “呵呵……”一旁头顶上没剩几根头发的窦乐听到这话，顿时开口打了个圆场，道： “小菲啊，你放心好了，叔伯们从来没把你当外人，老四和老高他们两个就是不会说话，我们也只是不想时刻都被监视着而已，当然我们也都明白小菲你绝不是上面派来监视我们的那个人。” 此时之前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头顶压根已经光秃秃一片的华风，随之附和道：“没错没错，小四说的没错，在场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已经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那嬴勾肯定是在今天的事件中充当了一个重要角色，但考虑到我们接下来与其之间必然发生的那场争斗，显然也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多生事端为妙，以免又得有不少人折在他手里。” “这么说虽然很对不起那些受害的无辜女子，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在接下来的争斗之中，保证我们这边能在最终战胜他嬴勾，那畜生的所作所为暂时还不能被公开。” “毕竟，公司有错是有错，我们没能及时阻止悲剧发生，这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推卸不掉的责任，但在更重要的事情面前，我们不能让其他人觉得嬴勾并非纯粹的恶，他嬴勾必须得是首恶才行。” “否则……” “就算此事不能影响大家对嬴勾的态度，也会在事后影响公司在外人心中的地位。” “未来若有哪个不开眼的蠢货，没事找事要为一切编写故事，还要将嬴勾撰写成一个深刻的角色，那么公司在故事之中……在未来人们心中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按照上面那位的意思，未来有变化……的确是好事儿。”一旁就坐在华风身边的郝意，见此也是朝着徐四开口劝说道： “但，你小四也不能让公司，让咱这群人的饭碗给砸了吧，当初可是赵董和徐爷两个人，一手把哪都通公司拉扯起来的，换句话说……这公司可是也有你徐家很大一份功劳的。” “可赵董和我老爹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徐四点燃香烟开口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却也并未再次明确表示出对众人的嘲讽了。 随后，感受到屋内沉重的气氛， 任菲不免深感无奈的摇头叹息了一声，道：“我能理解在座诸位的想法，也明白那畜生的确死有余辜，哪怕是毙了他……也不足以弥补那些受害的无辜女子。” “但考虑到接下来的事，不管我们要对那畜生怎么做，也都绝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让外人产生嬴勾或许不算太坏的想法，人心这种东西……对人类社会的影响太大了。” “不过，每次想到这里，再回忆起那畜生目前的遭遇，我也都总有种嬴勾是在嘲笑我们的感觉。” “这就好像他是在面对面的对我们……对公司说：你看，这是公司的错误，对普通人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啊，而我这个被你们认为是极恶的异类，却偏偏能在这种事情上做的比你们更好。” 说到这里， 她略微沉默了片刻，看了眼在座的众人，道：“嬴勾或许是公司一手造就出的灾厄，或许公司的存在也确实有着许多漏洞，无法像预想中那样权衡好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关系。” “但，公司的存在就像是普通人社会的法律一样，公司是一种规矩……一种强行要求异人们坚守的底线，你可以说它尚且还并没有那么完善，但却绝不可以说它存在便是一种错误。” “虽说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可公司作为一种正确的存在，即便有错……也不该是他嬴勾一个外人说三道四，而是我们大家一起来探讨错误并逐渐将其改善，普通人不应该否认法律，我们……也不能否认公司的作用。” “此次不管嬴勾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试图动摇公司的根基，但这也未尝不是给我们公司的人提了个醒，或许在未来……就连我们也一样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部分的改变。” “否则……” “公司也迟早会变成外人眼中，自认为正确并持有特权的蛀虫……” “同意。”徐四闻言无关自身对任菲的感觉，主动对任菲所表达的观点表示了赞同。 “或许眼前只有嬴勾才是最重要的，但若在嬴勾的问题得到解决之后，还觉得公司内部目前毫无任何问题，那么公司……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我想在座的诸位应该也都不反对吧？” “嗯，你们说的对，公司是正确的，但也应该适应世道的变化，在未来做出一些更为合适的改变。”窦乐对此同样表示赞同道。 “没错！”高廉颇为意外的看了眼任菲，而后伸手压了压头上的帽檐。 “赞同！”华风起初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举手表示自己并不反对。 “附议！”郝意见到诸位终于目标一致了，不由得拿起一旁放在桌上的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之前因为紧张而出现的汗水。 见此， 任菲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脸上也重新恢复了往日那种略显冷淡的模样，道： “接下来大家就做好各自的安排，准备好时刻应对嬴勾的大动作吧，相信最后会赢得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第730章 另一位老人 【说真的……】 【你不会真以为西方的那些愚蠢之徒，多少年来一直都不曾在这边的地界上撒野，纯粹只是国界之类的东西在限制他们吧？】 “当然不会……”柳小江独自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偏僻山路上，抬眼看着远处的几座山峰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你们这些旧神受制于信仰等问题，站在这片土地上虽说不至于彻底失去力量，但自身所能施展出的各种手段一定也是十不存一的，所以……你们无论何时都不会轻易踏足这片陌生之地。” “而且，除了你们这些旧神多少还能入眼之外，那些普通蛮夷的能力根本掀不起多大风浪，毕竟……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并不懂得修炼，就连如何提升自己的能力也都一知半解。” “那些因遵循教派而获得力量的蛮夷，尽管看起来倒挺也像是在修炼自身的能力，但实际上……却也只是在加深自己与教派信仰的联系，是在与你们这些旧神一同分享教徒们的信仰之力。” “神已经不在了，信仰略有衰落，但那仅存的信仰倒是也足够他们延续下去了，甚至还可能会让他们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 “毕竟，你们这些‘抽成的大头’都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人和他们‘争抢’信仰之力了，因此相比曾经就算只剩下了一点点凉掉的肉汤，也已经足够他们这些食量不大的小家伙分享了。” “不过……” 说着， 他收回遥望着远处几座山峰的目光，道：“同样都是在借用信仰之力变强，你们这些‘真神’尚且受限于此，他们那种凡人就更不可能毫无顾忌了。” “世上懂的修炼的人，只要不是天赋太差，自身能力的上限就一定要比先天异人，以及那些借用其他外力的异人高上不少。” “唯一能够算是在修炼的那些家伙，站在这片土地上却根本无法发挥实力，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还敢正面撒野乱来，难道要让那些不懂修炼的蛮夷们，来与这片土地上懂的修炼的人们争斗么？” “异能者……说白了就是先天异人，远比后天修炼之人对自身天赋的需求更高，否则就算找到了适合提升自身能力的方法，拼了命的努力一辈子也很难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 “而其他……” “像是除了教团成员之外的炼金术士、占星术士等，在手段上多数也都只是在依靠外物的力量，他们变强的体系与其说是异人中的异类，反不如说是更接近于普通人的一群家伙。” “他们那种手段的下限虽然很高，往往掌握了一种能力就会很厉害，但上限却也是异常的低……更像是在依靠掌握手段的数量叠加来变强，自己本身其实并不会因此而产生多么巨大的变化。” “历史的断层，文化的革新……” “你们那边诞生出的激进之徒，早已使得这类大多依托于文明传承的东西流失了。” “估计在不远处的将来，除了偶尔因血脉出现的先天异人，以及传承于教派内部的那些东西之外，像是炼金术与占星术之类的手段，也很快会随着时间流逝而一点不剩吧。” 【总会有人将她们传承下去的，毕竟那些东西在文化作品中呈现出来，也是很快受到了许多普通人的大力追捧。】 “呵呵……”柳小江对此不免嗤之以鼻，“是啊，大家都说好，但却没几个真想继承这类无法改善生活的东西，什么时候你们那边的高层开始推崇异人了，可能这些东西才会随之兴盛起来吧。” “不过，回想起纳森岛的存在，我觉得这种可能无限接近于零……” “毕竟，你们那边‘以钱为本’的社会观念，连社会上的普通人都没办法被关注，那些极有可能破坏现有阶层的‘能力者’，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被真正接受的。” “剩下的……” “那就要看看到底是社会上发生的良性改变更快，还是那些有能力之人带着传承一起消亡的更快了。” 【……】 “诸子百家……”柳小江随之感叹道。 “实际上社会如果能一直维持稳定，平时所能听见的合理声音多一些……也是极好的。” 说完， 察觉到内景之中的加百列没了声音，也许是因为曾经那些子民的未来太过悲观，所以她便从中感觉到了一些时过境迁的悲伤，以至于只能化悲愤为力量继续窝在内景里面打游戏去了。 又或许…… 这位西方‘仅存’的旧神，也已经不在乎什么子民的未来了，只想着自己将来过得快乐就足够了，总之……明显是不想再与柳小江谈及这些令人神伤的事了。 柳小江对于加百列这种心情好了出来聊几句，心情不好了连搭理都不带搭理自己一下的行为，倒也并未仗着自己那‘主人’的身份多说什么，而是沉默着一个人继续踩着脚下略显偏僻的山路。 而且，没了加百列的影响，他也很快来到了山路的尽头，隔着通往龙虎山后山的巨大山体裂缝，看向了远处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山门。 …… 与此同时， 龙虎山后山林子里的凉亭内， “呵……师兄，还是算了吧，你这臭棋篓子再下多少盘都是一样的，与其天天拉着我陪你过来下几盘，倒不如找你那几个弟子先练练手，反正他们几个也根本不敢赢你，倒是能让你找找自信了。” 田佬虽然已在吕良之前秘密上山之后，在双全手的能力下得到了彻彻底底的治愈，但即便是双手双脚都已经长出来了，也都能像是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了，却也依旧还是习惯坐着自己的轮椅。 哪怕…… 即便是山上的那些小道童们，也都已经看出了田佬其实并不需要轮椅，这位老人家却也仍然还是在大家视线范围之内，用双手将屁股底下的轮椅转得飞快并在山上来去自如。 而且，有的时候， 甚至还偶尔有人看见这位老人，在难走的山路面前自己扛着轮椅继续前行，只是在被发现后才脸不红心不跳的坐回轮椅上…… “啧，你小子就不知道让让师兄么，亏得我每天都抽时间出来陪你下几盘。” 老天师原本还拿着一旁无用的棋子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但一听这话便直接把棋子重新放回了棋盘之上，无疑也是已经明白了自己接下来不管怎么走，都必然会在三步内输给面前的师弟了。 “哈哈……”田佬见到老天师又认输了，那心里简直别提有多痛快了，“师兄，啥叫每天都抽时间出来陪我下几盘啊，明明是你自己天天跑来这边找我下棋的，心里指不定还期盼着能赢我几盘呢。” “对了，外面年轻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那叫又菜又爱玩是吧，你这不就是又菜又爱玩么！” “……”老天师听着这话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咳，师弟啊，你这棋艺确实不错，为兄的确在这上面赢不了你。” “不过，不知你最近修炼的怎么样了，已经恢复原本的修为水平了么，要不要……为兄亲自帮你检验一下啊？” “行啊，张之维，输不起是吧？”田佬对此却仍然面无惧色地说道。 “哼，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棋艺真的不怎么样，反正在手机上我是连电脑都下不过，但好在……师兄那你可比我菜多了。” “我估计就算是让你一車一炮，师兄你也是很难下的赢师弟我吧……” 然而， 没等田佬把话说完，就发现对面坐着的老天师，脸色似乎是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我说师兄啊，咱这都多大岁数了，你可不能和以前一样耍混蛋呐，实在不行我之后就让让你好了。” 田佬虽然不认为老天师会因为这点事揍自己一顿，但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山上遇见过的那些情况，他老人家在老天师面前终归还是马上就认怂了。 毕竟，别人不知道他田晋中可知道，这张之维年轻时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混蛋起来简直比外面那些全性妖人更可恶，对自己同门师弟的修炼监督简直比师父还要苛刻！ 说白了…… 谁不知道他当年就是仗着自己是师兄，在啥事上输给师弟了就从修炼上找补回来，搞不好……还他娘的真能动手抽你一顿！ “胡说什么呢……”老天师见到田佬那一脸瞧不起自己的模样，反应过来也是极为无奈的摇头摆了摆手，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 “谁年轻时还没有个耍混蛋的时候，你小子可别那些往事变着法的埋汰我，逼急了……你信不信我把你屋子的信号给掐了，让你以后再也没办法用手机上网？” “哦，掌门师兄，您说啥都是对的，千万别和我一个老小孩计较啊！”话虽如此，但田佬看向老天师的眼神，却也不难让人看出他对老天师这种拿权利压迫自己的行为，那也是打心眼里看不上的。 毕竟，老天师的这种行为在田佬眼里看来，那就是输不起还威胁别人要把桌子给掀了的意思。 “行了，今天也差不多了，回去重温一下山上的功课，然后早点熄灯休息吧，毕竟你这岁数也已经不小了，何况之前又一直都是在凭毅力硬熬。”老天师装作没看见田佬那眼神的样子说道。 “呵，谨遵掌门师兄法旨，也愿掌门师兄今夜能有个好……” “滚蛋！” “嘿……” 老天师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田佬拎着轮椅走下凉亭台阶，并目送着田佬重新坐回轮椅用手将两个轮子转的飞快，没一会儿就逃跑似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片刻之后， 老天师坐在凉亭内略微沉默了片刻，疑似是在仔细确认田佬是否真的已经离开，而后才终于缓缓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你突然跑过来却不现身，是看见了你师父恢复的很好，所以不想让他为外面的事苦恼吧，行了……出来吧，他已经回去重温山上的功课了，没个一时半会儿的不可能离开自己的那间屋子。” 话音落罢， 柳小江陡然凭空出现在了老天师面前，并且恭恭敬敬的朝着老天师行了一礼，“师伯，果然还是瞒不过您。” “屁话。”老天师见到柳小江的出现方式没有丝毫惊讶，面对着柳小江恭恭敬敬的晚辈之礼也并未避开。 “你小子的修行方式比较特殊，并非常人所认知的任何一种，倘若真的是想要一直躲着……恐怕就算是我也很难有所察觉吧。” “无声无息的躲避毫无意义……”柳小江对此并未否认，但却面对老天师微笑着说道：“您老是没办法察觉我的存在，但若是正面相遇并交手的话，这种小把戏怕是也只有在逃跑时才会有用。” “你倒是虚心……”老天师望着面前许久不见，但却一直有所耳闻的柳小江，不由得很是满意的用手捋了捋胡须，道： “坐吧，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反正你小子肯定也不是跑来大闹山门的……” “弟子惶恐。”柳小江话虽恭敬无比，但却并未与老人家客气什么，而是缓缓坐在了田佬之前的位置上。 “无论未来的形势如何，龙虎山的山门……只要小江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前来叨扰，所有人都该对正一道保持敬重，也包括世上那些无知的普通人。” 闻言， 老天师的眼中不喜不悲，只是平静的看着柳小江，“说吧，你小子突然跑过来，到底又遇见什么困难了，该不会是想劝说正一道的弟子，在不久后坐视嬴勾那灾厄陷世间于剧烈动荡之中吧。” “不……”柳小江对此缓缓摇了摇头，随之眼神多少有些犹豫的说道： “小江此次前来并非要陷正一道于不义，也并非是想要断了正一天师道的传承，我……只是想亲自跑来劝劝您，在动荡之中其实并非只有牺牲掉某个人，才能保证正一道的山门不被玷污。” “或者说……” “小江认为有些事只要达成了就好，没必要太过实在一定把事做到尽善尽美，您……对龙虎山来说同样是非常重要的，就像是某位老先生对普通人的意义一样。” “牺牲的确是必要的，但有些牺牲基于私心，弟子也还是想尽量避免的……” 第731章 天师 尽管柳小江与老天师两个人之间，几乎从未真正坐下来交心对谈过，但正如老天师本人对柳小江的了解那样，柳小江其实也早就已经摸透了老天师的为人。 若非如此…… 此二人之间也不会在没有过多谈论彼此时，还一直保持着外人眼里那种似有似无的默契，导致其他人有时难免怀疑龙虎山对嬴勾真正的态度。 但事实上， 老天师对待嬴勾的态度其实非常明确，只要嬴勾真的做了人们眼中看起来为祸世间之事，那么这位老人最后也就一定会带着正一弟子下山除魔。 换句话说…… 张之维作为龙虎山天师真正在意的东西，实际上也就只是这世道的平稳与安定，充其量最多也就是再算上无辜的世人而已。 至于其他的…… 什么哪都通公司，什么所谓的十佬…… 龙虎山作为避世清修的道门一员，除了世道的平稳与安定之外，根本不在乎究竟是由谁来制定规则，也不在乎那些制定规则的人要如何利用它。 只要世道能够平稳安定，世人可以平静的生活……这就够了。 也正因如此， 柳小江之前在外面的那些所作所为，才并未引得老天师带着正一弟子们下山，老天师才会选择顶着部分压力而无动于衷，任谁上门也都没有认同那种‘提前斩去威胁’的想法。 毕竟，哪都通没了自然还会有哪哪都通，十佬们没了也还会有其他人顶上去，柳小江对异人们下手最多也就仅能造成一时的动荡，他还远远达不到以一人之力，搅动整个世道混乱不堪的程度。 龙虎山…… 不打算出手拯救那些明明身居高位，却还一手早就了眼前所有麻烦的家伙，因为‘嬴勾’这一劫映在他们身上并不会显得谁很无辜，所以他们应该为自己所造就出的因果承担一定程度的代价。 不过，任何事也都不能太过分…… 那些身居高位的家伙固然有错，但也不至于所有人都该在劫难中死去； 那些受其影响才会在‘嬴勾事件’中同样有份的普罗大众，也不该要一起为了那些身居高位者的错误承担代价与牺牲。 张之维作为龙虎山的天师，必然会在动荡波及普罗大众之时，选择带着正一弟子们下山面对嬴勾这一劫，不为别的……仅仅只为了那些并非真正无可救药的世人。 而在另一个层面上， 张之维也很清楚柳小江的为人，明白‘嬴勾’极有可能是因某种目的而诞生的假身份，知道柳小江本人是不可能会失去理智想要摧毁一切的。 他相信自己拜入正一门下的柳小江，不管在外面遭遇了何等的不公与黑暗，但至少不会变成一个憎恶世上一切的极端之人，更不会把心中恨意连带着施加在一些无辜之人的身上。 所以…… 张之维下山必然会弄清楚一切的缘由，也决定了倘若柳小江真的已经失控了，那么就该有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来清理门户，而且要死……也该是自己这个罪人，死在无辜的普罗大众之前。 但若是事实与自己所猜测的无异，柳小江并未真正变成外界眼中的那个‘嬴勾’，而是在以极端方式尽力促成某种并不极端的目的，那么他这‘龙虎山天师’的名头或许也就能助其一臂之力。 毕竟，若能以一个龙虎山天师的虚名，最终为前途无量的弟子换回光明的未来，又能让这世道以一种更好的方式继续平稳安定下去…… 张之维终归还是会觉得自己这么一个所谓的天师，若能以一己之力为世道带来如此之多的良性影响，那么……自己死不足惜！ “小江，师伯现在只想知道，你现在的修行……究竟是由什么牵着马身上的缰绳。”老天师并未对柳小江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反倒依旧像曾经一样关注着柳小江的修行。 “回师伯……”柳小江见到老天师这种疑似‘去意已决’的样子，尽管心里面多少已经因此出现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但却依旧还是强忍着自身的私欲说道： “弟子……已经不需要像是曾经那样，必然要由谁来为自身的修行牵马了。” “呵呵……”老天师对此似乎是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便笑着与柳小江缓缓开口换了个问法。 “那……在你的内心之中，是否还亲手握着那道缰绳，并未选择让那马儿重获自由。” 闻言， 柳小江自然知道老天师这些话的意思，因为这明显就是在问自己是否已经开始信马由缰了，已经开始全凭自身‘喜好’做事而不再顾及世上其他任何了。 于是， 他便在仔细的思考之后，相对如实的开口回答道： “如果您指的仅仅只是修行，弟子可以保证自身修行并未出现任何问题，如果……您是意有所指，那么结合弟子在外面真正的意图，所行之事倒也还算是在紧握着那道缰绳了。” “只是……” “因为某种原因所图甚大，就算弟子手里紧握着缰绳，也难保身下的马儿不会横冲直撞，更无法保证它不会伤害到无辜行人，小江……也只能在马上尽量维持着，不会找理由将其彻底撒开。” “是么……”老天师望着柳小江手缕胡须，“那看来你小子所图之事，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啊，不知在外面……可有能够为你证明此事的帮手？” “有……”柳小江立马点头道：“弟子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人比那位老先生，更适合作为帮助弟子在您这正名的人选了。” “而且，也正因为是那位老先生的建议，弟子所图之事才会是今天这般的巨大，不然……弟子恐怕直到今天为止，也只会想着努力改变自身的境遇，而并非是这样试图去改变整个世道。” 听到这话， 尤其是在听到‘那位老先生’几个字之后，老天师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也不免微微一怔，接着便像是有些生气似的吹胡子瞪眼道： “你小子居然与那位有所接触，莫不是曾想过某种极端恶行吧，不然……你之前一个只与圈内有所接触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那种层次的人物。” 见此， 柳小江毕竟对师门有所尊敬，所以下意识并不想触怒老天师，接着便试图以谎言解释道：“呃，这其实是赵董……” 结果， “放屁！”还没等柳小江把话说完，老天师就直接戳破了他这拙劣的谎言，“他赵方旭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哪怕是曾经那个深得他信任的你，也不可能会被一起带着前去与那位见面。” “毕竟，就算圈内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明白，但公司明面上起码也还是会选择避嫌的。” “一个自称为‘非官方’的异人事务管理机构，让人觉得与上层有所交集都已经是他赵方旭很不愿意的了，怎么可能会让人知道实际站在公司背后的是谁，此事甚至连其他几个董事都不清楚。”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柳小江原本虽然知道公司方面，可能并不都与赵方旭一样有机会面见那位老先生，甚至可能也只是赵方旭才具备谈话的资格，不然就不会有苏诚突然空降的情况了。 所以，相对在明面上处于公司背后的管理者，可能也根本就没有那位老先生的身影，赵方旭只是单方面希望得到老先生的种种意见，又或者……那位也只是在暗地里默默关注着公司的发展。 但，如果事实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也和面前这位老人家话中所说的一致。 龙虎山的天师……一个平时和公司八竿子打不着，就算代表道门成为了十佬之一，平时也不怎么敦促道门配合的老人，又到底是怎么了解到背后这些事的？ 而果不其然…… 柳小江这句话才刚一说出口，他就发现面前这位老人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看起来就好像是自己的什么秘密不小心被人给套出来了一样。 再然后， “啧！你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老天师显然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将其搪塞过去，于是便毫无顾忌的在柳小江这小辈面前犯起了浑。 “亏得你小子还算聪明，最终并未亲手酿成大错，否则……那位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别说是我龙虎山了，就是整个道门也保不住你！” “给我记着……” “柳小江是柳小江，嬴勾那是嬴勾，你们两个之间毫无关系，而我刚才那些话的意思，则是指保不住你柳小江，不管你到底用嬴勾的身份做了什么，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是谁都保不住你！” “影响力这么大么？”柳小江即便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尊贵，却也并未想到就连老天师都会这么说。 “……你居然不知道？！”老天师当即下意识怀疑柳小江是否在装傻，但随后考虑到柳小江所具备的那种特殊性，倒也并未再继续怀疑柳小江的缺乏常识。 “唉……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你也并没有酿成大祸，有时不知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不过，你要记住我今天的话，不管你之后究竟到底要做什么，又究竟会不会与龙虎山站在对立面，那位老先生……你动不得！” 柳小江对此点头表示明白却没说话，毕竟他本身就没打算为难那位老先生，相反还很佩服对方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在身居高位的情况下一直保持自身信念，甚至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所谓的无私。 “嗯，你明白就好，不然到时候你所图之事就算成了，也无法再以柳小江的身份平稳度日了。”老天师见到柳小江的样子自然也没再多说，因为他相信柳小江这孩子应该能够理解事情的轻重。 随后，老人似乎也是感觉有些累了，便朝着面前的柳小江摆了摆手，道： “好了，你小子跑过来是为了什么，我现在也都已经明白了，接下来……回去吧。” “可是您还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柳小江这次并未选择听从老天师的吩咐，反倒坐在石凳上眼神犹豫的看着自己这位师伯，显然确实就是早已经猜到了自己这位师伯所做下的决定。 而且，他并不希望自己面前的这位老人，会与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先生做出相同选择。 毕竟，所谓龙虎山的天师，所谓的十佬之一……也不过是异人这小圈子里面的大人物，并不一定会在那些普通人眼里具备着崇高的地位，所能影响的范围估计也仅限于异人这种小圈子内部。 所以，基于私心，与其让老天师慷慨赴死，同样用于警示人们的错误思想，柳小江更希望这位老人能在山上继续安享天年，而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世道大义与道门脸面去死。 在柳小江的眼里看来，那些东西与性命相比……根本毫无意义！ 然而， 老天师却只是面色慈祥的注视着柳小江，最终缓缓摇头说道： “我明白……” “毕竟，龙虎山护短那也算是一种传承了，我知道你小子可能并不希望见证某些事，但你要明白人这东西……自己是活不下去的，而若是不想活在自己的小世界，就必然要顾及脸面那东西。” “我可以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但不能无视咱正一的千年传承，至少不能让正一的名头在我这一落千丈，那样……我可就真的是一个千古罪人了。” “所以……” “你小子也并不需要觉得，是你害死了我这个老东西，因为你只是在坚持你自己认为正确，并且……也有其他许多人认为是正确的道路，我也只不过是注定了要被限制在天师的位置上而已。” “而这种事早在我早些年继承天师度的时候，其实也就已经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小江，这世上从没有人因为出身而该死，如果有……那么错的便不是被排斥者本身。” “既然你有机会也有力量亲手去改变这一切，那……就不该因为某些私心，而坏了足以福及多数人的大事，未来也只需记得你到底是谁便可。” “师伯……”柳小江对此显然没那么容易放弃，但又不好以晚辈身份对长辈的选择说三道四。 “你走吧……”老天师摇头道。 “……” 第732章 责任 劝说失败了。 尽管柳小江早在来龙虎山之前，大致就已经猜到了老天师的固执，但心里终归还是抱有着那么一丝期待，很希望平时‘不怎么在乎脸面’的老天师，能在接下来的事件中一直坚持自己的做派。 然而， 这些经历过数次动荡的老一辈异人，果然也都有那种以大局为重的想法，往往都会由于自身所处的那个位置，继而轻视……甚至是放弃有关于自身利益的一切。 那位老先生为了世人、为了天下，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自身的性命，以及他人眼中极度渴望的权利与地位。 而老天师…… 则是为了门下的弟子，为了整个正一天师道，在明明不觉得柳小江有错的情况下，选择了以死来向世人证明龙虎山的清白，不打算在未来因柳小江之事给任何人留下话柄。 此二者在自身身份所赋予的责任面前，也皆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一切私欲，哪怕是死……只要能充分履行自身的责任也在所不惜。 果然，还是失败了…… 柳小江站在龙虎山的山脚下面，回头看向淹没在林海之中的道观，眼神之中也多少还是存留着一些失望。 【你们这边的人，真的很不一样。】 加百列之前虽然一直没有出言打扰，但也显然一直在内景中观望着柳小江的一切，眼下见到又有人与那位老先生做出了差不多的选择，终归也还是忍不住开口对此种种表达了由衷的赞叹。 她曾经全盛时期怎么说也是西方的神明之一，就算如今已经变成了那种所谓的‘旧神’，在西方异人圈子里的地位也仍然是极为崇高的，平时也并非没有机会接触西方普通人之中的高层人士。 毕竟，她与纳森岛那位曾经的王是不一样的，是坚定选择了要继续守护人类的高洁天使，所以也曾不可避免的成为了那些高层手中的底牌之一。 但，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人类在加百列眼中基本没什么变化，仍旧还是一群认真起来明明很有能力，却总愿意为了金钱与权力等物不断犯傻的种群。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这是加百列作为守护者多少年来与人类，以及那些人类高层接触后总结出的客观评价，因为她从未见过西方的那群家伙里面，有谁会在‘灾难’面前像这两位老人一样，做出此等无私的选择。 好人和坏人，的确是无论哪边都有…… 她曾经也不是没见过与这两位老者一样的好人，但那……却偏偏全都是在市井的人群之中，并非像这两位老者一样在各自的圈子里具有极高地位。 那些曾与自己有过许多次接触的高层人士，平时看起来虽然一个个都是人模狗样的，但在大事面前却都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像是这两位老人一样从不考虑自己……只考虑自己身上的责任。 一个个皆是好处全都自己拿在手里，责任与义务却全都与自己毫无关系，完完全全就是在利用权力为自身谋利，而并没有履行身处高位应该履行的责任。 而且，就算偶尔出现了与两位老者相似的人物，往往也都在那种具备权利的位置上坐不长久，惨一点的……最后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加百列如今在这边待的越久，就越觉得自己曾经的那种环境，或许早已经不知在何时走错了路，以至于眼下……那些本该只存在于阴暗处的病态，也开始逐渐映在那些体面之人的身上了。 “路是人走的，而人……容易走错路。”柳小江听到加百列的声音，收回了看向后山的视线，转身继续朝着山下走去。 “大多数人所做出的选择，也总要好过少数人的坚持，因为那即便在最后验证了是错的，也不会有人觉得是别人坑害了自己，反而……更愿意冷静下来回想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是和那些普通人一样，是在指责曾经的那种封建帝制么？】加百列对人类追逐权利的行为没兴趣，方才发出的赞叹也不过有感而发，所以对这些话难免有些疑惑。 “我只是在说……”柳小江摇头道。 “人类本身其实并没那么愚蠢，他们都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但可惜的是……真理它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大多数人更希望注视着眼前的盘子里，被端上来以后到底是盛放着怎样的食物。” “而且……” “仗义每多屠狗辈，这话放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除非人类本身并不能被算是一种动物，我们这边在经受过苦难后，也只是相对比较幸运而已，真正仗义的并不全都是在整个社会的最底层。” “而你原来所在的那种环境……” “虽说人并不会因为出身而该死，但若是整个社会环境都一个样子，多数人都赞同祖上的强盗理论，有这么多强盗的继承者……你又能指望他们整体有多高尚。” 【……】加百列。 “人类就是这种生物，只讲道理是不行的，你只有把他们打疼了，才能让他们坐下来认真听你说话。”柳小江走过前山的景点收费站，并在售票员诧异的目光之中，自言自语的朝着下方走去。 【呵，你说你堂堂的全性掌门，来景点居然连门票钱都不给，现在又说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有时候……我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即便我存在于最接近你本心的地方。】 加百列眼看着柳小江这种强装镇定，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是偷跑上来的样子，也不由得在内景中对外面的一切摇了摇头。 “哼，该花的花，不该花的就省着点，哪有进家门还要自己掏钱的道理。”柳小江见自己走下半山腰还没被叫住，这才终于放心似的缓缓松了口气，为自己省下的百十来块钱感到了些许安慰。 【啧，人家平时维护景点不花钱的啊，何况这也肯定会给龙虎山许多好处，不然其他龙虎山门人下山回来之后，为什么都是一副理所当然掏钱的样子。】 加百列对此立马翻了个白眼，明显是觉得柳小江太丢人了，还好自己现在并非实体的存在，要不然……她真就不愿意和抠门的柳小江一起出门。 “他们又没把钱分给我。”柳小江理直气壮道：“如果他们也把钱给我一份，那我当然是愿意掏钱买票的。” 【你不是还有挺多存款的么，这些钱在我们那也能算个富豪了，怕什么？】加百列对柳小江的抠门显然是极为不解，不明白他一个有钱人为何连门票这点小钱都不舍得掏。 “哼，你懂什么，钱是靠省出来的，何况我这才几个钱，如果我寿命也不过百年，倒是够咱们一起挥霍了，但毕竟都是长远的存在，把钱挥霍了之后又该怎么办？”柳小江对此绝不松口道。 “我虽说很喜欢人类社会的生活乐趣，但可不想天天都为了柴米油盐苦恼，呵……嬴勾，世人的灾厄，却在多少年后，为了赚钱去港口扛大包，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脸皮再厚也不管用。” 【那你现在这么抠门，说出去就不让人笑话了？】加百列疑惑道。 “不是还有沈冲么？”柳小江理所当然的说道。 “咱最近的消费一直都是他报销的，所以你不也是单独行动的时候，才知道我不怎么愿意挥霍钱财的么，不得不说……沈冲在赚钱这方面上确实有手段，我打算在一切结束之后再找他要一笔。” “反正都是自己人，我和他客气什么……你说是吧？” 【……你脸皮是真厚啊。】加百列听到这些话，丢人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即便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实体。 “呵，等我‘赚’到钱了，你们未来都有钱花的时候，你肯定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切，我才用不着花你钱呢，难道你觉得我在国外这么多年，而且跟着人类的历史一路走过来……】 “你有钱？多少？” 【随便一件藏品，都够你们挥霍几十年了，而我的藏品数以万计，可能都算是少的了，毕竟我很喜欢收藏有价值的东西，之前那些人找我办事的时候，一般也都会遵循我的这种喜好。】 【嗯？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不说话了？】 “哦，尊敬的加百列小姐，您……缺儿子么？” 【……】 …… 咚咚咚…… “师兄么，进来吧……” 张之维听到声音推门走入田晋中的小屋，“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小江么，呵呵……猜到了。”田晋中盘腿坐在屋子里的土炕上，听到这话也只是面色平静的笑了笑，接着便颔首示意走入屋内的张之维随便坐。 “师兄你支开我，不就是因为小江的事，怕我可能会执意把他留下么？” “你觉得他突然跑回来，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张之维坐在屋内的一张太师椅上，眼神紧盯着土炕上的田晋中，道： “现在该不会就连你小子，也已经看出我的决定了吧……” “呵呵……”田晋中见此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知师兄这话，指的又是什么？” “你在那少给我装蒜。”张之维见到田晋中这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当即老脸极为不爽的咬牙说道： “之前的确是我疏忽了……” “但转念一想既然小江那孩子，都能猜到我接下来会怎么做，你小子在山上待了这么多年，就算再傻……也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毕竟，要说眼下这世上谁才是最了解我的人，恐怕就连受我传承的那些个弟子……也都远不如你。” “师兄，您难道是指……”田晋中盯着张之维看了许久，随之微笑着开口缓缓说道： “您之后打算一个人为了小江、为了龙虎山慷慨赴死，想要把山上所有弟子都抛在自己脑后的事儿么？” “……你果然还是注意到了。”张之维对此毫无意外的说道。 “是啊……”田晋中这回也就不再装傻了，直言道：“早在师兄您之前面见楚岚他们的时候，那态度……在我看来就已经有些像是在交代后事了，不然我也想不到您为何要告诉他们那么多。” “毕竟，天师度是存在着禁制的，若非觉得自己之后可能见不到楚岚他们了，我觉得您可能也犯不上冒着暴露天师度禁制的风险，即便隐晦……也要从侧面将一切真相全都告知于他们了。” 闻言， 张之维倒是没有在意自己的问题，也没有计较田晋中为何如此了解天师度，而是紧盯着自己这位师弟的双眼，问道： “你……不打算阻止我么？” “我阻止的了么？”田晋中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火气，但还是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 “师兄，您才是咱龙虎山的天师，才是咱整个正一道的领袖，您所做下的决定……又要我田晋中如何反驳？” “私心可以有，但绝不能影响大局，毕竟……你我皆不是简单的孤家寡人，你更是代表着龙虎山的山门，是咱正一道的那道人形牌匾，一切决定都要以正一道为重。” “所以，基于这点，我找不出什么能用来阻止你的理由，也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你。” “你明白就好……”张之维察觉到田晋中努力掩饰着的火气，不由得缓缓松了口气说道：“我若不死，小江所做的事，就可能被认为是串通好的，我龙虎山最后也难免落得个造就嬴勾的罪名。” “何况，外面的人把我推举的很高，许多人都觉得我是什么绝顶高手，殊不知我也只是个得了传承的普通人，而普通人的天赋再高……在‘自我’造就的灾厄面前，也一样是软弱无力的。” “我若不死……” “一些人恐怕始终都会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强，没能掌握着世间能被用来否定一切的力量，始终都不会反思嬴勾那灾厄究竟因何而出现。” “所以，为了龙虎山的山门，我必须站在小江面前，为了我这师侄……与那尚有可能心存侥幸的世人，我也必须在合适的时机下倒在所有人面前，如此才能让世人心中的‘自大’彻底倒塌。” “哼，既然早都已经决定了，那还跑过来问我做什么，你是天师……尽管去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吧，我们这些正一弟子除了支持天师的决定，难道还能第一个站出来反驳天师么？”田晋中道。 “晋中，你也要在事后，履行自己作为老一辈的责任，站出来主持大局直到年轻人……” “唉，责任……责任啊……” 第733章 任菲 数日后，夜晚， 哪都通总部大楼， 任菲劳累了一整天才终于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正打算在办公室内部的床铺上休息一下，却突然想起了徐四在白天时对自己的单独邀约。 所以，才刚走进屋内坐在床边的任菲，不得不忍着心中的疲惫起身进入盥洗室，站在镜子前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伸手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后，她才终于离开了办公室前去赴约。 约会这种事如果放在平时…… 任菲或许会直接开口拒绝徐四的邀请，又或许委婉点找理由将一切都搪塞过去，但若是放在徐四一直都默默支持自己工作的今天，她也还真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一直拒绝对方的好意邀请了。 毕竟，在公司目前的各大区负责人之中，也就只有徐四与她两个人的资历最浅，但还偏偏只有她因为自己背后的家庭背景，变成了那种最适合在当下负责异人与普通人‘沟通’的渠道。 没错…… 任菲就是仗着自身背景的优势，在董事们都已纷纷离去的情况下，被硬拉着坐在了公司实际负责人的位置上，以这种尚且还不到三十的年纪……站在了自身所处这条道路的最前面。 尽管她自己其实对这个位置没什么兴趣，反而更希望自己只是公司华中大区的负责人，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接触到公司最底层的那些业务，才能让自己在异人事务方面一点点逐渐累积更多经验。 她曾经的确考虑过董事会成员的位置，也确确实实曾想过自己有天会接替赵方旭，但在那之前却应该一步步脚踏实地的朝前走去，而并非像现在这样只是因为‘身份’，才能有资格顶替赵方旭。 不过，如今说什么显然也都晚了…… 任菲很清楚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掌控的地步，也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坐在了公司实际负责人的位子上，那就应该尽自己所能努力回应身边其他人的种种期待。 她不仅要在这位子上坐稳，更要在这位子上尽职尽责！ 而关于这点…… 公司其他各大区负责人的支持也就显得很重要了，而这也正是她为何明明很反感徐四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却依旧还是会选择接受对方今晚单独邀约的主要原因之一。 徐家虽说不是什么名门，也并非圈内成气候的异人家族，但徐翔毕竟曾是哪都通成立的元老之一，更是赵方旭多少年来一直都很信任的帮手，在公司内部的地位就连高家也都根本不能比。 因此， 任菲希望自己在实际负责人的位置上，能够得到徐四……徐家人的大力支持。 …… 楼顶天台， 任菲推开挡在楼梯与天台之间的铁门，却见到此刻聚集在楼顶的并非只有徐四一人。 张楚岚、张灵玉、诸葛青……甚至还有常年穿着运动服、头上戴着鸭舌帽的高廉，眼下居然也都聚集在公司楼顶的天台上。 众人手里拿着啤酒瓶子，围坐在徐四与简易烧烤架旁，看起来……竟然是在公司的楼顶上露天烧烤！ “哦！菲姐来了！快……快来坐吧！”张楚岚手里拿着烧烤用的铁签子，注意到任菲的到来立马起身从一旁拿过小板凳，并将其亲手放在了徐四与高廉二人的身边。 见此， 任菲难免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略微松了口气后直径走向众人，坐在张楚岚摆放的板凳上，并对其略微点头表达了谢意。 而后，她先是与在场的高廉稍稍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看向一旁注意力集中在烧烤这件事上的徐四，道： “你叫我工作结束以后过来，就是为了和你们一起烧烤么？” “简单，方便，好吃……用来当做夜宵还是很不错的。”徐四闻言朝着任菲嘿嘿一笑，随之拿起刚刚烤好的几串羊肉，递给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任菲，道： “而且，你看见眼下这场面，难道不会暗自松口气么……” “……哼。”任菲没想到徐四居然完全把握了自己的心理，略微一愣之后伸手接过了徐四递来的羊肉串，却并未选择开口回答徐四的这句话，而是看着手中的羊肉串说道： “好吃是好吃，作为夜宵也不错，但就是……不怎么健康。” “嘿，真要担心健康的话，别说夜宵了……就连晚饭都很难吃的好。”徐四拿起一旁塑料袋里穿在铁签上的生肉，将其整齐的摆放在烧烤架上之后，接过张楚岚递来的啤酒仰头猛灌了几口。 “人嘛，短短不过百年的时光，当然是怎么爽怎么来了，怕这怕那的还怎么活得快乐。” 闻言， 任菲对于这种观点多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她刚才终归也只是在开口转移话题罢了，并没打算拒绝眼前这些火候刚好的羊肉串，于是相对徐四而言极为优雅的细细品尝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烤羊肉串，这么说就算未来离开了公司，你徐四也是绝对不会被饿死的了。” “那是……”徐四见此笑呵呵地放下手中的啤酒，语气颇为自豪的说道： “毕竟，我和我三哥多少有些不太一样，本就不是那种学校里面的优等生，所以除了文化之类的事……我多多少少也都在外面研究过一段时间。” “徐三的事……”任菲听到这话难免想起了徐三的死，却不料还没等她代表公司说些什么的时候，徐四就直接摇头开口打断道： “我三哥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能为了宝宝死在那嬴勾的手里，他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底下偷着乐呢。” “……”高廉。 “……”任菲。 “呵呵，徐三以前要是听见你这么说，非得跑过来把你从楼上扔下去不可……行了，既然高叔也在，你今天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徐四见到烧烤架上的羊肉串已经在滋滋冒油了，立马伸手将它们纷纷翻了个面，道： “我就是想告诉你……” “你根本没必要怀疑我们什么，所有人……除却华南地区的廖哥死了，整个华南地区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算是都在听从公司总部的调遣之外，完全不会有人对你顶替赵董的位子多说什么。” “我，高哥……” 说到这里， 他突然见到任菲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当即伸手挠了挠头改变了对高廉的称呼，道：“高叔……高叔哈，反正不是啥正经场合，我也就不再那么疏远了。” “反正我，高叔，还有窦哥……我们仨，绝对是支持你坐公司实际负责人位子的，至于其他的那两位老资历，相信也不会明确表示反对的，你完全可以放心坐在位子上，尽自己的一份责任。” “毕竟，现在能不能度过接下来的那道坎儿也都还两说呢，那两个所谓的老资历又怎么敢站出来反对上面的决定，而事后……若是能度过嬴勾这道坎儿，你身上的功劳也绝对不能算小了。” “届时……” “他们就算有那个心思反对你成为公司的实际负责人，你在公司众多员工的心目中也已经彻底坐稳了位子，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要他们眼下没再搞小动作，那么在事后就更是不可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任菲吃完了一串羊肉，将铁签放在了一旁的纸盘子里，接着看向了同样在场的张楚岚三人，道： “既然你都说了这不是什么正经场合，又为什么要开口谈论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你明显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我想让你彻底放心下来，然后以公司实际负责人的身份，思考接下来有关于公司未来的事。”徐四笑着说道。 “公司的未来……”任菲看了眼一旁的高廉，却发现高廉似乎并不打算多说什么，而后重新看向自己身旁嬉皮笑脸的徐四，道： “这件事在会议上不是已经有所结论了么，说是要根据未来的实际情况相对做出改变，眼下……想得再多也只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空话，而我也并不习惯于为公司的员工们画饼这种事。” 闻言， 徐四先是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笑容不改的看着任菲，道：“那……若是一切都并非空话，若我告诉你人们注定会度过嬴勾这道坎，会在付出巨大牺牲之后走上普通人与异人融合的未来呢？” “难道是因为那个冯宝宝么？”任菲自然想不到徐四凭什么这样说，也难免想起了华北那边唯一让自己感觉异常的冯宝宝。 “那冯宝宝不是已经被嬴勾抓走了么，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那嬴勾拿她是想做什么，但……在徐三都已经为此搭上了一条命的情况下，那嬴勾拿冯宝宝肯定也是有什么不希望我们知道的事。” “而且……” “如果一切也都是你徐四有意为之，是你计划的让冯宝宝被那嬴勾给抓走，那……我可要高看你们徐家的人了，居然愿意为了大义搭上徐三的命，只是我仍不觉得一个冯宝宝真能决定什么。” “哪怕是你计划的让她被嬴勾抓走，在我看来……也只能是羊入虎口。” “这件事与宝宝无关，甚至与我们所有人都无关……”徐四摇头道。 “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一切都太顺了，不管是我们……还是上面毫不犹豫的选择配合异人行动，就好像是一切都早已被上面给预料到了一样，以至于眼下甚至无人怀疑那嬴勾为何会配合我们。” “对，就是‘配合’我们……” 话说至此， 他见到任菲眼中的疑惑，继续缓缓开口解释道：“那嬴勾就是在配合我们，配合我们与普通人联合，配合我们做好与之开战的准备，配合那位老人抓住机会，用于改善普通人与异人间的矛盾。” “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太顺了么……” “如果我是嬴勾的话，在具有绝对力量的前提下，若是真的打算要摧毁掉一切，向这个背叛了自己的世道复仇，肯定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反抗的余地。” “戏耍敌人……这或许是一种报复行为，但要是因此让敌人有了反扑的机会，不就等于是主动给敌人递上了一把刀，好让自己的敌人拿着这把刀狠狠刺向自己么？” “你是在怀疑这一切，其实都是由某个人，与那嬴勾一起谋划的，目的……还是在为了这个世道着想？”任菲从一旁的纸抽中拿出纸巾，并将其叠起来擦拭着嘴角的油渍。 徐四点了点头，道：“的确很有这个可能……” “胡闹！”任菲当即眼神凝重的开口打断了徐四，随之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道： “你们把那位老先生到底当成什么了，那位怎么可能会以这种极端的手段，来换取普通人与异人间那种矛盾的缓和，这分明是在拿大量无辜者的性命做赌注，那位……绝非一个混账的赌徒！” 话音刚落， 她起身看向一旁烧烤架前的徐四，眼神多少有些失望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叫我过来是要说什么，居然只是这种没由来的胡思乱想，与其有这种时间思考那些个阴谋论，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自己作为公司的大区负责人，接下来该怎样仔细配合各处的行动。” “徐四，我对你……简直失望透了！” 说罢， 任菲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通往天台的楼梯间，并且用手狠狠摔上了楼梯间的那道铁门。 “……”徐四。 “高叔，你觉得我很令人失望么？” “如果是以她的角度，应该……确实是有点吧。”高廉伸手压了压帽檐，并未选择用假话安慰徐四。 “张楚岚！”徐四见此立马恶狠狠的看向了张楚岚，道： “这还不都是你害得，说什么试试她的能力，看她是不是已经察觉了什么，啧……我后半生的幸福要是就这么没了，你该怎么赔我？！” 然而， “不……”张楚岚坐在板凳上面对徐四的指责，眼神却一直都在望着不远处的楼梯间。 “任菲小姐会有这种表现，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毕竟以她目前所处的位置，就算清楚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可能选择破坏那位老先生的计划，相反……她反而还会拼尽全力促成此事。” “毕竟……” “她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在说那位老先生的，要知道……四哥你刚才的那些话，充其量也只是在暗示上面的某人，可能在与嬴勾一起谋划着什么而已，从始至终都未提及究竟是哪个人啊。” “那……”徐四这会儿也就不在因为暗恋任菲而上头了，“她这是不小心给说漏了？” 对此， 张楚岚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四哥您觉着呢？” 徐四嘿嘿一笑道：“那这可就是在明示自己的态度了，果然不愧是我徐四欣赏的女人啊。” 第734章 简直蠢到没边了 “我其实也很好奇。”高廉显然并不是很在意徐四与任菲之间的事，也并未觉得徐四这种不要脸的说法有何不妥，只是略微沉默片刻后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叫我过来难道只为了做个见证，好让我看清上层对此事件的真实态度？” “当然不是。”张楚岚闻言看向高廉这位仍然在场的外人，道：“毕竟您只会比我们几个更加了解柳大哥，说不准也早就先我们一步接触到了真相。” “我什么都不知道……”高廉这会儿虽说是第一次与张楚岚会面，但作为哪都通公司的大区负责人之一，自然也不能说是对张楚岚一点了解都没有，于是面色平静地朝着对方摇了摇头，道： “如果是想在我这确认那所谓的真相，那你们几个……可就真的要失望了，因为我并非你们几个预想中的那样了解嬴勾，否则东北大区也就不会像之前那样损失惨重了。” 见此， 徐四不由得收起了脸上的玩笑，看着面前的高廉缓缓皱起了眉头，“您……真的已经被他给废了么？” “若事实的确如此……” “东北那边的员工死的死伤的伤，大区负责人与经理也都给废了，这么大的事儿公司方面没有任何反应，或许还能用‘以大局为重’的理由强行解释，但高家……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高叔，您可是高家的现任家主，二壮更是高家受制于公司的主要原因，所以除非是高家的内部出现了分化问题，不然高家也不可能还像今天这样坐得住吧？” “可是，现阶段却是无论我们怎么看，高家内部也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偏偏就是大家都团结一致的时候，家主被废……大小姐被掳走生死不明，所有高家的人居然还都是那种一言不发的态度。” “高叔，你们高家毕竟也曾是四家之一，而且还是在当年最有血性的那个，要不然也不会在大战之时拼的那么惨，以至于走到今天因为青黄不接而略显没落。” “您可别告诉我就只是因为一点点没落，高家就在短短几十年里彻底磨没了血性，多少年来的家族历史一直都是如此，哪有那么容易被外部的影响所改变，何况也不过是暂时的青黄不接而已。” 闻言， 高廉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右肩，“但事实的确如此。” “高家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四家之一了，而且别说只是暂时性的青黄不接，就算再过个几十年努力培养出了下一代，实际也很难与不久前的王吕二家相提并论了。” “毕竟，那些家伙在当年虽说同样也都出力了，但却远远没有其他异人流派付出的代价多，呵呵……所谓的打光了一代人，结果四家之中的三家，却只是损失了一些并不怎么重要的外姓族人。” “唯一例外的……” “可能也就是吕家的那次意外了，若非不小心遇见了那东瀛异人的主力，恐怕一场大战下来他吕家连手上的皮都不曾磨破，又怎会付出家族未来接班人一死一伤的代价。” “后来……” “圈里因为八奇技而出现的动荡，也使得他们王吕二家都得了大便宜，就连当年无心参与争抢的陆家……龙虎山的罗天大醮之后，不也还是曝光曾经被托付了，那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么。” “现今与其他三家相比……” “我高家因为当年那场大战而出现的青黄不接，即便真的能在未来几十年内重现往日的兴旺，也无法与从当年一直发展到今天的其他三家相提并论了，没落……早在战后就已是注定的了。” “但瘦死的骆驼仍然要比马大……”徐四不解道。 “瘦死的骆驼再大，终归也是个死物。”高廉摇头道。 “一个已经‘死掉’的庞然大物，余威也并不足以吓退周围宵小，倘若还继续坚持自己以往的态度，也迟早会被自然界的微生物分食殆尽。” “高家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延续至今，无疑也是因为我们放弃了以往的骄傲，为求生……选择成为了大树底下乘凉的一员，是在拼命汲取大树扎根在地底下的养分。” “公司若是有能力解决嬴勾，那么嬴勾之前对高家的所作所为，必然会让其在最终死无葬身之地，可那嬴勾偏偏是连公司都没办法解决，甚至于所有人一起出手都未必能够有把握战胜的存在。” “高家招惹上了这样的大麻烦，哪怕在其身上撞了个头破血流，被人家一拳打碎了牙齿……也只能将血泪往自己的肚子里咽，脸上一旦表露出不服就将是灭顶之灾。” 说完，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徐四与张楚岚，道： “你们倒是觉得高家太没骨气，居然吃这么大亏都不敢出声，殊不知……脸面固然重要，但也得是活着，脸面才有价值，否则毫无意义。” “不过，你们倒是也可以说说，倘若换做是你们的话，在高家所面临的这种情况下，可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选择，能在嬴勾手底下活着留下脸面？” “……”徐四。 “……”张楚岚。 “你们和我所处的位置不同，哪怕是与我同为大区负责人的小四，你们徐家……也一直都并不需要顾及太多，只需顾好自己眼前的事就够了。”高廉见二人都不说话，不免有些无奈道。 “在一些事情上你们看似会与我做出不同的选择，但实际也只是因为你们相较于我更近似于孤家寡人，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怎能理解我那些看似并不符合你们固有观念的选择。” “而且……” “千万别觉得你们比其他人更聪明，因为这世上大多数有着这种想法的家伙，下场……也都不会太好。” “毕竟，这件事赵董之前还在时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但他却为什么没像你们一样把我叫过来询问，这其中的差别……我看你们最好还是回去仔细领悟一下吧。” 高廉对张楚岚与徐四两个人并不反感，因为他很清楚柳小江曾受到过华北这边不小的关照。 而且，他也还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的确是很聪明，但有时也难免受限于眼界问题而迈入思想误区，所以才会在此时好心开口提醒他们不要乱来，有些事情实际并不是现在的他们有资格参与的。 毕竟，不管是外面被称之为灾厄的嬴勾，还是那位他们自己猜测出与嬴勾有所关联的老先生，无论哪一方……都拥有着举手投足之间让他们消失的力量。 结果…… 这两个人却不知为何在有所猜测后，还偏偏很不老实的找人来确认这确认那，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自己的那点好奇心，惹怒了根本招惹不起的人，把自己……把自己身边的人全都搭进去。 柳小江与那位老先生的计划，既然是在暗地里秘密实施的，自然就一定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因为秘密这东西一旦被人知道了，就会一直存在着被暴露的风险，计划说不准何时就会因此受影响。 柳小江或许还很好说话，毕竟愿意承认张楚岚与徐四二人是自己的朋友，至少不会因为一点风险而把事情做的太绝。 但那位老先生可就说不准了…… 那可是个为了彻底解决问题造福更多人，不惜改变以往的温和态度为此付出巨大牺牲，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两个有能力且优秀的年轻人，就轻易放弃此次或许能一劳永逸解决掉大麻烦的好机会。 届时，如果让那位老先生注意到了，公司这边居然有两个‘聪明人’，发现了自己与嬴勾秘密筹备的计划，甚至还在暗地里悄悄打听计划细节，此二人最后恐怕就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开口提醒过后， 高廉不再继续停留于此地，直接起身走向楼梯间铁门。 毕竟，他为了配合柳小江的整个计划，东北大区即使已经没多少战力了，也必须在人类共同的灾难面前出一份力，回去以后也会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处理。 哪怕只是为了那些必然会牺牲的员工们准备后事，也已经足够让他这东北大区的负责人焦头烂额了。 而在高廉离开以后， 徐四同样像是任菲离开后一样，转头看向了身边坐着的张楚岚，道：“你怎么看？” “这位看起来倒是比任菲小姐谨慎多了，或者说……他只是不想太过明显的提醒我们，毕竟高家与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没到那个程度，而他也并不是任菲小姐那样容易心软的人。” 张楚岚拿起一旁烧烤架上的羊肉串撸了几口，而后抬起手中的啤酒瓶子仰脖猛灌了几大口，道： “高家应该是对我们没什么敌意的，但好感也仅限于我们与柳大哥的关系，至于具体的表现嘛……作为高家的家主倒也算是中规中矩了，看起来就是那种遭遇不公也仍留有一丝底线的好人。” “嗯，就跟我们这些外人预想中的高家人……一样。” “那接下来还需要再继续试探么？”徐四想了想不免有些犹豫的说道，因为他经过高廉方才的那种提醒，也的确看清了自己等人在行为上的危险，哪怕本意并非是要给那位老先生的计划捣乱。 而另一边， 张楚岚低头仔细思考了片刻，接着便摇头使得徐四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没必要再继续试探什么了。” “毕竟，在接下来的事件中，有能力影响柳大哥计划的人，大多都已经被我们提前试探过了，除了其他那几个‘谁赢了跟谁走’的大区负责人之外，最后这两个人的态度也已经非常明确了。” “剩下的……” “就是要大家放弃思考，在赢勾那种灾厄面前，牵起手来一起共同面对了，死了的……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还好……”徐四松懈下来有些疲惫的喝了口啤酒，道：“你要是再继续下去，万一被那位老先生察觉了，不管我们本意是不是要帮忙，肯定也都会在那大是大非面前，被他老人家提前处理。” “毕竟，那位老先生与小江两个人所图之事太大了，嬴勾的出现在那位眼中也绝对是最好的一个机会，我们几个小人物的性命与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最后要是真被误会着处理掉了，那狗屁死法未免也太他娘的憋屈了……” 这时， “你们两个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冯宝宝，才会选择帮忙的么？”一旁倚靠在天台边缘不曾出声的诸葛青，这会儿倒是笑眯眯的看向了徐四与张楚岚，似乎很难理解二人最近所做的一些事。 要知道…… 徐四与张楚岚所做的这些，虽说是为了柳小江排除计划的隐患，但终归是注定了不可能被人知晓，否则……以他们这种身份若是被曝光出来，恐怕也迟早都会被愤怒的民众们绑在火刑架上。 谁都知道叛徒这种东西，永远都只比敌人更可恶…… “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张楚岚回头看了眼笑着跟个狐狸似的诸葛青，道： “毕竟，就只有柳大哥与那位老先生的计划成功实施，未来在世道上才可能会有宝儿姐这种异类的位置。” “我相信柳大哥是不会让宝儿姐寻死的，那么作为曾经了约定要不顾一切帮助宝儿姐的我们，目前唯一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为宝儿姐今后的顺心而提起做些准备了。” “呵呵……”诸葛青看了眼身边站着对此同样并未表示反对的张灵玉，道：“你们倒还真是遵守约定的好人，不过我怎么记得你们当初拉上我的时候，就只是说过要帮冯宝宝找回自己的身世呢？” “冯宝宝找回身世之后的事，似乎也并不在你们与她的约定里面吧？” “……宝儿姐的身世，毕竟不是我们帮忙找回的，反而还差点被她给害死了，这自然是要想办法进行弥补的。”张楚岚对此倒也没有否认，只是微笑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道： “而且，作为朋友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一些并非自身所愿的事而被世道孤立与排斥吧。” “老青你这会儿之所以过来，还不是因为王道长的关系，是想要亲自问问柳大哥，为什么非要对王道长下手，想要确认王道长是否有机会与三哥一样么。” “你和我们不都是一样的么……” “呵，这倒也是……”诸葛青转身看向天台下方明亮灿烂的灯火，道： “大家可都是一样的蠢啊，这简直就是蠢到没边了。” 第735章 注定 哪都通总部， 任菲回到楼内原本属于赵方旭的办公室，一进屋便立即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沉思了片刻。 她显然就像是张楚岚与徐四猜测的那样，并非一个被硬拉上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傀儡，相反就算在人脉上得不到什么可靠的内部消息，也仍然通过对局势的观察发现了许多不是那么对劲的地方。 只是…… 在徐四开口说出那些话之前， 任菲其实一直都不愿意往这方面思考，或者说根本不敢相信那位作风温和的老先生，为了解决问题居然会选择与嬴勾那种家伙合作，甚至……一切也都很有可能是那位老先生亲手策划的。 毕竟，一切都太顺了。 现在想想不管是嬴勾的所作所为，还是普通人与异人面对嬴勾时的反应，又或是大家决定了联手应对灾难的后续一系列事务，发生过的一切似乎也都在将整起事件逐渐引导至同一方向。 那嬴勾看起来明明就是个相当谨慎的家伙，结果却偏偏在自身‘极度憎恶’人类的情况下，选择了一种任谁看或许都过于轻敌的方式进行报复。 都说给人希望，然后再将希望狠狠摔在地上，才算是那种最能让人感到绝望的遭遇，但这……会是那嬴勾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么？ 外人看来，甚至包括公司内部的大多数员工，或许都觉得嬴勾代表的就是纯粹的恶意，是那种无论做出什么事也都不稀奇的十恶不赦之徒。 但事实上…… 在公司内部大多数的高层眼里看来，尽管嬴勾完全可以算是个不被世道所接纳的异类，但其本身却只是一个被塑造成了反面典型的‘普通人’，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让大家在灾难面前同仇敌忾。 毕竟，嬴勾或许并非所谓的‘极恶’，但所行之事到底还是与公司不同，所作所为按照常理来看也足以被问罪了。 何况， 嬴勾手里还掌握着极有可能掀翻整个世道的力量，他们以夸大其词的方式说服众人联合起来对抗嬴勾，无疑也只是为了‘自保’与彻底否定嬴勾那种残酷的报复行为。 不过，若是真的想要计较对错，他嬴勾针对人类的报复行为固然有错，可他到底为何会像现在这样走上一条极端之路，也是公司方面这些清楚内幕的高层们所不愿提及的。 因为苏诚…… 因为那货出任公司实际负责人时的所作所为…… 因为那货不仅仅只是能代表公司方面的态度，其本身更是由那些人类高层代表推举出来的‘合适人选’，在某种层面上完完全全可以代表世上大多数人的态度。 所以，他苏诚对柳小江的所作所为，就等同于是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志。 嬴勾…… 它无疑就是由人们亲手塑造而来的怪物！ 所以，若是在相对比较正常，也并未失去理智的情况下， 嬴勾或许应该极度憎恶把自己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们，应该会想着竭尽所能的为自身曾经处境展开报复。 但只要嬴勾仍然还具备着理性，那么不管手中的力量究竟有多大，难道不该是要以自身最小的代价，尽快解决自己厌恶与仇视的敌人么？ 然而，他在手握力量的时候，却并未选择肆意宣泄仇恨，不仅没有尽快对公司与异人们下手，就连那些被连带着同样有一份意志寄托在苏诚身上的普通人，也都并未遭受到来自于嬴勾的报复。 而如此克制自身的仇恨，并未真正踏足极端之路的嬴勾，心里真的会想着要彻底摧毁一切么…… 这种时候谁若是还真觉得嬴勾乃是十恶不赦之徒，那可真就是内心之中完全不存在一点共情能力了。 毕竟，无论换做是谁处于柳小江当时的位置，无端遭遇苏诚……乃至整个世道所给予的迫害，恐怕也都会做出与那柳小江相同的选择，甚至还很有可能会出现比这嬴勾更恐怖的怪物。 而像是嬴勾这种被逼上梁山，以至于最终成为了人类公敌，却并未按照人类公敌的方式残忍对待众人，那这……还能算是人们心中的那种十恶不赦之徒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嬴勾的所作所为在任菲心中，充其量也就只能被称为一个恶人，但却并不能算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尽管最终的结果同样都是罪无可恕，但那‘极恶’二字却更像是人们用来推卸责任的手段。 因此，在赢勾的身上， 任菲也很容易就看清了问题的所在，明白了那位老先生目前想要解决的问题，其实也不仅仅只是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矛盾，而是一种隐藏在此问题下面更为根本性的一种顽疾。 那嬴勾做事在自己看来之所以很是奇怪，也极有可能是当初脱离公司之后被老先生给说动了，毕竟他本就不是一个容易走上极端之路的家伙，杀苏诚……与公司分道扬镳也很可能是为了自保。 至于柳小江在杀死苏诚后，在众人面前所说的那些话，要么是被那苏诚给气昏了头，要么……就是没有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选择将恐惧种在人们心里，以求自身在今后能够平静度日。 之后…… 这本性其实不易极端的家伙，不知为何见到了那位老先生，得到了一种能更好解决问题的建议…… “呼……” 任菲想清楚这其中的一些可能性之后，不免深呼吸了一下抬眼看向屋内的办公桌。 而这一眼…… 她仿佛看见了曾今那个略显肥胖的赵方旭，此刻仍然坐在自己的办公桌里面处理工作，但却对自己有所感应的放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看着这边还算是满意的笑了笑，接着……一切烟消云散。 任菲望着漆黑并未开灯的房间内，那张仍有窗外月光照亮的办公桌，不禁有些恍惚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接着走到办公桌前却并未急着坐在位子上，反倒是伸手扶住旋转椅侧身看向了窗外。 “赵董，我记得您曾经说过……” “公司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异人和普通人，我们一直都只是在努力维系这世道上的平稳，恰好只是异人……若是被普通人有所察觉的话，注定会给这世道带来巨大的混乱。” “看来您和那位老先生两个人，也早已经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其实根本无关于异人还是普通人么。” “唉……不惜性命，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结果却是让自己的一生化作泡影，如果问题在此次真的能够得到了解决，那公司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 另一边， “所谓天理……” 柳小江坐在内景之中显现的沙发上，手握着操控设备陪着身边的加百列一起打游戏，一局结束过后他看着画面上显示的失败提醒，由于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已经输掉多少次了，摇头道： “难道才是这世上唯一不可被抹除，甚至就连替代品都不能有的东西么？” “哈？”加百列见到柳小江又输了自己，本来还想高高在上的开口嘲讽几句，却不料一连听见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不禁诧异道： “你怎么突然又对天理这玩意儿感兴趣了？” “之前不是都说了么……” “任何生物反抗天理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因为那东西不仅仅只是在维系‘规矩’，更是世间之所以会有我们这些生命的根本原因之一，所以反抗它无论最终成功与否……不能活命就是失败。” “那……替代，或者是修改它呢？”柳小江略微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出了让加百列更为困惑的一番话。 不过，考虑到柳小江的实力，以及自己二人这种类似于共生的关系，加百列终归还是忍住了并未开口讥讽柳小江，而是努力平息了一下情绪后说道： “我承认……” “你很可能是目前这世上最厉害的家伙，本身天赋也绝不亚于当初还活跃着的诸神，甚至可以说……你这具明明并非人类，却又不被天理排斥的身体，迟早会让你达到前人不可想象的境界。” “但，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了……” “你的力量再强，也脱胎于这世界，而这世界上万物的诞生，又与那天理脱不了关系，所以只要一直还有这层关系在，你反抗天理就永远都不可能成功，甚至还会失去你已经拥有的那些东西。” “毕竟，就算真有那么个万一，你能做到与天理彻底划清界限，也不可能在对方所不允许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带着‘它的重要组成部分’安然离去，因为那就等同于是在要它的命了。” “什么意思？”柳小江低头略微思考了片刻，但却并未能完全理解这种说法。 “你之前亲自去到外面的时候，应该也曾对炼金术之类的东西有所了解吧？”加百列对此有些无奈的放下了手柄，接着便像个本地人一样盘腿坐在了沙发上。 “嗯，但也不过是浅薄的理解，只是听说了它们各自所遵从的基本理念。”柳小江点头道。 “那就好……”加百列顿时松了口气，“倒是省得我再和你解释炼金术了。” “这么说吧……” “哪怕是在我们那边，炼金术也是有些特殊的，因为它最开始出现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为了寻求什么力量，仅仅就只像是这种手段的名字一样，本意……是为了炼出金子那种有价值的东西。” “所以，即便是在后来因意外得到了一些力量，炼金术也与你们所认为的修炼有着巨大差别，哪怕是与你们这边的那些个术士相比……也差的很远。” “因为……” “他们相较对自身的修炼，往往更依赖外物的力量，是通过一种所谓的炼金术式，借用世间原本就存在的力量办事，制造炼金物品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因此与你们的炼器师同样有所区别。” “通过手段借用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柳小江疑惑道。 “这不就和那些施展能力，必须寻求方位的术士一样么，炼金术是通过那种所谓的术式，而这边则是依靠奇门阵法与方位，再配合自己体内的炁来引动……” “但区别就在这里。”加百列摇头道。 “你们这边的术士若想施展能力，必要的方位、阵法与自身修为缺一不可，否则就连普通的入门手段都做不到。” “而炼金术……则是只要本身有炼金术的天赋，嗯，也就是炁的存在，就算体内只有一点点炁的存在，配合自身所熟练掌握的术式，就能够发挥出炼金术的手段，区别也只在于威力的大小。” “换句话说……” “实际上对炼金术士而言，真正重要的无非只是术式，修为这种东西……最多也只是限制了他们的成长，而不会成为限制他们能否施展炼金术的重要因素。” 闻言， 柳小江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已经知道加百列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所以，若是真要说炼金术与什么相似的话，他们炼金术士反倒更像是普通人里面的科学家，只要发明出了能成功借用世间力量的炼金术式，就可以利用这术式造福其他许多能力不足的同胞。” “他们就像是外面的普通人一样，是在努力遵循于天理所定下的规矩，自身所使用的力量……也相当于是沾了天理的光，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了天理的存在，他们顶多也就是不入流的异人。” “所以呢？”柳小江虽说并未深入了解炼金术，但也知道炼金术士相较于其他异人，也更像是外面那些普通人的科学家一样，是在以向外探索的方式寻求力量，而并非正常修炼者的向内渴求。 对此， 加百列面色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有一句话，一直流传在那些比较厉害的炼金术士圈子里，我相信只是粗略了解过炼金术的你，应该也并不知道这句话吧？” “什么话？”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 “意思是说世界其实就是一个整体，哪怕你能看见身边的那些生老病死，但站在世界的层面上来看，一切都在维系一个稳定的轮回……缺一不可。” “一只‘蚂蚁’也不行么？” “对，一只蚂蚁也不行，只要是其中的一份子，被剥离出去就会破坏那种稳定的轮回，整个世界估计也就会随之彻底陷入崩溃了，所以我才说……就算你真能超脱，也不可能带的走任何人。” 第736章 日常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柳小江作为一个懂得修炼的异人，自然也并非很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毕竟，不管究竟是向内渴求而来的力量，还是向外探索才终于掌握的那种能力，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都通通来源于‘世界’。 区别，也只在于世界的‘大小’，以及自身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而且，这两种方式所取得的力量，本质上也并没有所谓的强弱之分，并不是说修炼者对自身小世界有了绝对的掌控权，就一定要比那些只是大世界重要参与者的人更为尊贵。 因为， 无论你究竟能否完全掌控自身小世界，终归不可能永远存活于自身小世界内部，也还是一样与外面那些人同等存在于大世界的范围之内，同样也还属于大世界内部重要组成部分的其中一环。 两个世界虽有不同，但却也是极为相似，甚至可能息息相关。 所以，像柳小江这种对自身充分理解，修炼到足以彻底掌控自身的修行之人，倒是也不难理解那些炼金术士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反倒还会觉得那些只是向外探索寻求力量的家伙真的很聪明。 毕竟，理解并逐渐掌控自身，再通过自身与外界的相似之处，进而加速理解一些相对同理性的东西，终归也还是要比那些什么都不懂，只是在以‘适应’方式探寻力量的人前进起来更加容易。 不过，这也只是柳小江站在‘过来人’角度上产生的看法，换成是那些尚且还并未能理解与掌控自身的修炼者，哪怕是有着前人所留下的经验，处境也不见得会比一直在向外探索的人强多少。 大家用于获取力量的方式虽略有不同，但行走在各自道路上的方式却也是极尽相似，各有优劣……就如同自身小世界与外部大世界的关系一样，道路前方的终点也并不会有多么显眼的区别。 柳小江这类修行者所寻求的超脱，与炼金术士那类人所希望的‘翻身做主’，前提必然也都是要战胜天道（天理）那种东西的。 亦如…… 那些普通人希望通过科学战胜大自然…… “所以嘛，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安心专注于眼前的事就可以了，毕竟过往的那些历史……足以证明天理这东西的存在，不仅强大无比而且极其合理。” 加百列见柳小江不说话了，于是主动出言安慰着说道：“别总想着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那种事，天理的‘轮回’就摆在那里……一切其实早在人们各自意识诞生时，就已经提前被安排好了。” “嗯，有了点反抗精神，倒也不是啥坏事，毕竟天理那东西到底也还算是比较公平的，它给每个人安排的命运基础极限也都是一样的，所以理论上……乞丐与国王在其眼里，也都没啥不同。” “反倒是人们自己构建的那种框架体系，最终让人与人之间产生了极大的区别，甚至也是他们自己……遏制了其他那些起步较低的同类，未来拥有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可能。” “它果然是没有意识的存在。”柳小江想了想不免摇头叹息道。 “是啊，但也正因为没有意识，所以只要设定的比较合理，那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对公平……也绝对不公平。”加百列很清楚柳小江对人类那种蹩脚的态度，所以不用多说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天理那东西绝对公平，那就不该在亲眼见证了人类的恶劣后，还愿意继续让他们作为这世道的主导者群体。” “如果天理那东西绝对不公平，也就不会给每个人类都设置相同的命运基础了，那么从一开始人类群体之中就会出现乞丐与国王。” “但事实却是它既公平也不公平，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维系一种平衡……” “它对人类优待也只是相较于其他生灵，人类更适合作为这世道的主导者群体，而不继续细分人类……则说明它对人类本身其实也并无特别的想法。” “秩序，稳定，平衡……”柳小江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道： “我虽然很清楚天理那东西并无意识，但有时也很怀疑是不是它影响了人类，毕竟在这世道上拥有了主导者的地位之后，人类的错误固然有许多……但也总是有人会站出来指出自身的错误。” “可能……”加百列闻言略微沉吟了一下，道：“这就是天理在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会选择人类的主要原因吧，反正天理拥有意识，并且还在背后引导人类这种事……怎么看也都不可能。” “毕竟，若是天理真的拥有意识，也真的在背后主动引导人类，那么人类……也就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了，起码的善与恶也会保持着一个平衡，不会让各类负面因素逐渐随着时间占据大多数。” “这倒也是。”柳小江对这种说法显然也是比较认同的，同样并不认为天道拥有着生灵般的意识，否则也不可能保持那种既公平也不公平的状态，反而更容易像是生物一样难以保持不偏不倚了。 “所以……”加百列对此很感兴趣的看着柳小江，道：“你现在已经放弃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不切实际么……”柳小江嘴里重复了一遍加百列对自己那些想法的评价，随之道： “那你就当我这只是随口说说好了，毕竟依照当前就连我也认同的说法来看，我确实很难带着身边的所有人一起超脱世外，生存于世却永远不再受到任何它所给予的影响。” “不过，倘若未来此事真的有把握了，我肯定也还是会想着要试上那么一试的……” “你的这种想法很危险。”加百列见到柳小江依旧并未改变态度，不由得秀眉紧蹙的再次出言提醒道： “这不管是对你自己而言，还是对二壮她们几个来说……都很危险。” “我明白你的意思。”柳小江点头道：“所以我才说等真的有把握了，才会选择在这件事上进行试探，而若是日后真的失败了，那么所需付出的代价……也定会被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为什么？”加百列虽说与柳小江并未接触多久，但在这片几乎只能‘相互交心’的内景里面，她也的的确确是看清了柳小江的为人，所以难免怀疑柳小江为何莫名其妙的总想坚持这种事情。 毕竟，在她眼里看来，柳小江就该是一个谨慎小心，而且也没什么大出息的家伙，真正想要的也不过是平静安稳的度日，根本不可能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想要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选择超脱。 换句话说…… 柳小江此刻的想法在加百列看来……真的很不柳小江，反而更像个一心只在乎修为与力量的‘武痴’！ “说起来其实也不为什么。”柳小江摇头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只是因为当初的那些经历，总觉得上面有把剑悬挂在头顶，却还要欺骗自己可以安心的做法……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就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所以，为了不让意外影响到自己，也为了将来可以真正安心度日，至少也要把那柄剑变成泡沫做的才行。” “……”加百列。 随后，见到加百列不再坚持阻止自己，柳小江这才从沙发上起身，并且习惯性的伸了伸懒腰，道： “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起床给二壮他们准备饭菜了，寂寞了……随时叫我就好。” “……呵，一个被外面称之为灾厄的存在，最近却突然像个普通人一样喜欢上了做菜，我看你以后没钱了去外面做个厨师似乎也不错。”加百列坐在沙发上一脸怪异的望着柳小江。 “那最好还是别了。”柳小江闻言朝着加百列耸了耸肩，道： “难道你不明白爱好这种东西，一旦变成每天都必须处理的工作，尽管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感到厌烦，但迟早也还是会被逐渐消磨掉所有的兴致么。” 见此， 加百列一脸慵懒的躺在沙发上，随即想起了自己最近看见过的一句电影台词，而后一脸幸灾乐祸地笑着开口说道： “赚钱嘛，不寒碜。” “别……”柳小江仍然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目光充满笑意看向了加百列，道：“这不是还有加百列大人在么，手握这么大的资源却不合理运用，我可不是一个只进不出的貔貅啊。” “……啧，我可还没同意收你这么个干儿子呢，结果你现在就已经在打家产的主意了？”加百列当然知道柳小江这是在说自己，于是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撇嘴道。 “嘛，你我怎么说也是共生的，现在还那么见外做什么，你的……不就是我的么？”柳小江在金钱这种东西面前，却也显然是已经连脸都不要了。 赚钱嘛，不寒碜！ “难道是我想和你共生的么？！” “嘿嘿，但这毕竟是现实，日后哪怕我为你重塑了躯体，但在某种意义上也相当于是‘分身’的概念吧……” “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老娘现在不想看见你！” “好的！只要给钱！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向西！” “滚呐！！！” …… 清晨， 柳小江躺在床上缓缓睁开了双眼，想起加百列那种恨不得掐死自己，但却又拿自己完全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那简直是别提究竟有多快乐了。 若不是怕吵醒身边仍在酣睡的二壮，他甚至想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起床穿衣服，然后下走出房间亲手为其他人准备早餐，直接开启自己又一天崭新的美好生活。 不过，就算柳小江动作再轻，床上的二壮却好像有所感应似的，随之睁开惺忪睡眼看向了已经穿戴好衣物的柳小江，并且意识难免还有些恍惚的开口说道： “唔……又这么早，昨晚那么累，不再多睡会么，早餐什么的叫外卖就好了。” “反正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总不能一日三餐全都叫外卖吧。”柳小江看着躺在床上还不想起来的二壮，微笑道： “你再睡会吧，等着饭菜做好了，我会上来叫醒你的。” “嗯……”二壮得到这样的回答自然不会再多说了，毕竟柳小江这么早起来又不是出去做什么坏事，而自己也确实挺喜欢吃对方亲手所做的饭菜。 柳小江的手艺自然不必多说，修炼之人做事本就比普通人更容易集中，对自身的行为控制也远比普通人更加稳定，而厨艺这东西就算比不了酒店的大厨，也不至于难吃到让人无法下咽的程度。 一般的家常菜，只要认真……用心即可。 此外…… 家里开灶做饭，多少也会给人一种是在稳定过日子的感觉，而二壮本身也并不讨厌这种与柳小江安稳度日的时光，相反……她甚至还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 …… 片刻之后， 柳小江在上楼敲门查看过冯宝宝与柳妍妍二女的状态后，立马拎着之前在村里市集上搞来的竹篮子离开了洋房，像个家庭妇男似的准备先去早市上买点新鲜的食材回来。 然后，再根据新鲜食材的种类，回来决定今天该试做哪一道菜…… 吱呀…… “啊！大哥哥！你今天也要去早市买菜嘛？” 柳小江才刚刚推开洋房的大门，就看见一道小身影随之跳了出来，小脸上满是期待的样子似乎就是在等待自己。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我应该是天天都会去的。” “嘿嘿，那大哥哥……我可不可以天天和你一起去呀？”小姑娘就是村里某户人家的孩子，之前在村里玩耍的时候与柳小江有过数次交流。 年纪小……再加上那种不怕外人的自来熟性格，一来二去的总是遇见也就和柳小江等人混熟了。 她之所以会在门外等着柳小江出来，当然也是因为柳小江之前曾在早市上体验生活的时候，看见了对方曾数次望眼欲穿的盯着那些早餐摊位，于是便数次邀请对方与自己一起坐在摊位上吃饭。 之前天天‘偶遇’，自然也是由于喜欢这个长得帅，还总是愿意请自己吃饭的大哥哥……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家里人不反对，想吃什么随时来找我好了，就算过了村里市集开放的时间，我也可以亲手给你做点好吃的。”柳小江面色温和的看着小姑娘，谁看都是一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 “嗯！谢谢大哥哥！那咱们赶紧走吧！一会馄饨就卖没了！” “好……” 第737章 家宴？ 傍晚， 接到通知， 除了本就住在房屋里的二壮、柳妍妍与冯宝宝，以及每天都会过来找二壮聊天的陈朵与温莎之外，夏禾与胡离这对师徒毫无疑问是来的最快的。 胡离与柳小江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不仅同为异类……而她又有求于实力更为强大的柳小江，很希望自己的那些‘孩子们’也能得到庇佑。 何况， 一番接触下来， 现如今就算没有那份所谓的主仆契约，胡离本人对柳小江也是打从心底的认同，更是非常愿意以‘友人’的身份派上用场，以求与柳小江之间建立一种超越主仆的联系。 而就连后来的‘外人’都是如此，夏禾这种可谓从始至终都在跟随柳小江的人，又怎会觉得自己与柳小江之间只是‘上下级关系’。 毕竟，柳小江一直以来为夏禾所做的一切，包括找来胡离告诉她该如何控制自身体质，并将本不打算继续外传的八奇技交给自己等……夏禾可都是通通看在了眼里的。 若非自己的心里早已被人占据了位置，她甚至觉得自己以身相许都不能算是过分，所以眼下也当然会以友人的身份与其真诚相待。 而且，别说只是叫自己暂且放下修炼过来蹭饭，哪怕是要自己以失去某些东西的代价来帮忙，她也还是会选择出手帮助柳小江达成目标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柳小江总是以正常眼光看待自己，一开始选择帮助自己时也并无什么太过功利的目的，反而……一直都是自己在默默接受柳小江所给予的好处，却并未给予对方任何回报。 朋友之间或许并不应该计较回报，但若真的得了好处却什么都不做的话，心里面肯定也还是会觉得过意不去的。 夏禾跟在胡离的身后走入洋房客厅，却发现屋子里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在柳小江以及二壮等人准备饭菜的忙碌中呈现出一片热闹的景象。 人嘛，除了沈冲与那几个全性老成员之外，倒是都已经提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开饭了，只是却唯独不见那个通知自己赶快过来蹭饭的家伙。 而菜嘛…… 虽说也是已经有不少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甚至还能看见一些硬菜至今还是滚烫的冒着热气，但仔细看看那张饭桌的大小……却也不难看出饭菜目前也都还并未上齐呢。 而就在夏禾多少有些愣神的时候， 柳小江则是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并把手中刚出锅的水煮鱼摆在了桌上，“来了，你们倒是挺快的嘛，先在客厅坐下来等等吧，后面还有不少菜没做好呢。” “……怎么搞得这么麻烦。”夏禾看了眼沙发上大眼瞪小眼的二壮等人，不由得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话说……” “居然还真就全都让他一个人忙活，你们几个就不能过去一起帮帮忙么，他一个人做一大桌子菜得忙到什么时候。” 闻言， 二壮顿时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柳小江，以及眼下刚刚来到此地的夏禾与胡离，道： “我们几个刚才倒是想要帮忙，但在他眼里却只是在帮倒忙，所以……就被他从厨房里给赶出来了。” “……你们几个就没一个会做饭的？”夏禾对此一脸诧异的看着二壮说道。 结果， 不仅只是二壮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在场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女人除了陈朵与冯宝宝之外，基本也都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夏禾的这句问话。 毕竟，在她们几个的心里，自己只是没做过饭，不会……倒也还不至于，因为做出来的东西至少还是能吃的，区别也就仅仅只是好吃还是难吃罢了。 “但至少洗菜和切菜之类的……” “你可别让她们帮忙了。”柳小江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二壮等人脸上的尴尬，直言不讳的摇头微笑着说道： “毕竟，就算只是洗菜和切菜之类的事，但如果真的要她们几个来帮忙的话，今天这饭……也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刚才她们帮忙就连眼下在用的砧板，都是现跑出去和村民借回来的。” 二壮等人不会做饭倒是没有出乎柳小江的预料，他之前也只是不小心低估了异人不会做菜的水平下限，还以为她们至少能像正常人一样洗洗菜什么的，结果……差点就付出了失去晚餐的代价。 不过，仔细想想这或许也是相当正常的一件事，谁叫在座的这些个女人本身就没一个正常的。 哪怕是恢复了当年那些记忆的冯宝宝，在无根生当初的庇护下活得也像个世家小姐，即便上过私塾……但那时的私塾可并不像今天这样传授东西多种多样，哪里会有专门教人做菜的学堂。 而且，她平时的吃食也都完全是由无根生负责，一直也都从未接触过灶台这种‘俗不可耐’的事物。 至于后来…… 冯宝宝虽说是跟着华北那帮人变得很俗了，但终归也还是一直在接受他人的照顾，一些简单的吃食或许还能帮帮忙，但若像是那种正儿八经的厨房工作，她到底也还是只记得该怎么吃了。 二壮与陈朵的情况倒是比较特殊，一个之前同样活得像个世家小姐，平时只需要操心自身修行上的事，后来只能躺在治疗舱里动都不能动一下。 另一个……时至今日也还没有将一些常识的东西理解透彻，谁能指望一个连菜刀都会下意识认为是凶器的小丫头下厨？ 柳妍妍则是还属于那种什么都不想操心的大小姐心态，也确确实实被柳小江等人捧在掌心里轻松的活着了，而且相对于做菜……她明显还是更喜欢直接买现成的回来，因为觉得现做很麻烦。 她不觉得自己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但若简单的只是将菜放入口中品尝美味……倒也还是会非常愿意的。 说白了， 她这其实就是对做菜没兴趣……也懒得动！ 而之前在场唯一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温莎，多少年来也只是在那所谓的纳森岛上勉强过活，在野外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或许能搞点吃的出来，但若放在外面……你就当她是个野人也并不过分。 尽管她对一切都有常识性的认知，哪怕她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在接触外界，但好不容易有机会利用任务离开纳森岛的时候，难道还能指望她在外面找个地方过几年外界的生活？ 温莎当初能有机会接触外界，将了解到的常识性事物一一验证就已经不错了，她真正的生活圈依旧是异人的小圈子，而且还是在纳森岛那片相对异常艰苦的环境里面。 何况， 即便温莎有底子能在厨房帮点忙，也不会被柳小江允许做些肉排之类的，相对来说没一点技术性含量的东西。 “……”二壮。 “噗……哈哈。”夏禾见此忍不住嘲笑道：“你们啊你们……一个个居然就连饭都不会做，那要是让你们一个人出去生活，若是离开了外卖与外面的那些餐馆，那还不得把你们都给饿死啊？” “夸张了。”二壮对此则是一脸不爽的回应道：“饿是肯定饿不死的，就算不会也还是勉强能做的，即便不好吃……但只要能填饱肚子，不把自己毒死就行了。” “哦呵呵……”胡离伸手捂嘴轻笑着说道：“行了行了，既然都不急着吃，也没人爱好做菜这种事，那就让小江一个人慢慢准备吧。” “今天难得来的这么齐，而且还没有什么大事，咱们可以坐在这打打牌、聊聊天，天天窝在房子里可别都给憋坏了。” “嗯，你们玩吧，我去帮帮忙。”夏禾当然不会揪着这种事不放，方才也不过是觉得好笑调侃了几句，于是朝着胡离点了点头，挽起衣袖走向了柳小江，一副很有信心自己能帮上忙的样子。 见此， 柳小江当然也不会拒绝夏禾的帮忙，毕竟他也只是爱好做菜这件事情，又不是喜欢太过繁琐以至于虐待自己。 不过，在带着夏禾一起回到自己的‘圣域’之前，他还是抬眼看向了一旁沙发上的二壮，道： “你应该也是和我一起打电话通知他们的吧，沈冲他们几个……难道还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安排么？” “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二壮看了眼朝着这边走来的胡离，以及跟在柳小江身边准备帮厨的夏禾，道： “你通知她们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事告诉沈冲了，他说他会去通知其他人一起来吃饭的，只是暂时有些生意上的事还没处理完，估计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着急过来吧。” “嗯，我明白了。”柳小江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随之便带着夏禾一起回到了厨房，着手准备其他预定中却尚未完成的饭菜去了。 而在柳小江与夏禾回到厨房后， 胡离坐在沙发上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烟管，而后神情略显古怪的看向了二壮，问道： “你之前真的是一起通知其他几个人，而且说法上也与他和我们所说的一样……只是通知了他们一起过来吃顿饭么？” “对啊，难道这还有什么特别的么？”二壮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身边的胡离，明显并未理解胡离为何会在意这种事。 “也许本来是真的没什么特别之处。”胡离察觉到其余几女看向自己的目光，随之拿起茶几上的火柴点燃了烟管，道： “但这毕竟是在接下来开战之前，他主动开口邀请所有人的一次聚餐，尽管态度上并没有表现出这很重要的意思，但他们……却不该觉得这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聚餐。” “为什么？”二壮疑惑道。 “年末了……或者说大事即将要发生了，大家等事情过后也就要散伙了，而这顿由老板亲自下厨的聚餐，若真是对公司……对老板有感情的员工，会下意识认为这不重要么？”胡离摇头道。 “哪怕这位老板并未选择明说，也并未在语气上表达任何情绪，仅仅只是随随便便开口邀请了他们，让人听起来觉得聚餐是那么的不正式，临别之际……难道不该认认真真的好聚好散么？” “可是……” “世俗的钱财是很重要，但对于我们这类特别存在，尤其还是那种有能力赚钱的家伙，未来……也还有许多时间可以继续下去吧？” “……” “可能他们是真的觉得这位老板平易近人，所谓的临别聚餐……也仅仅只是希望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而已吧。” …… 厨房内， 夏禾在加入全性之前，也曾一个人在外生活了许久，所以自己做饭这种事在她看来也很正常，很快就按照柳小江亲口所提出的要求，熟练备好了几道菜所需要处理的食材。 然后，她看着站在厨房灶台之前，等待着铁锅内油温上来的柳小江，道： “沈冲那人的性格其实就那样，哪怕他心里真的是认同了某个人，也未必会对自己所认同的那人全心全意，习惯性的最终给自己多留一个心眼，以免……全心全意换来的却是一个悲剧收尾。” 滋啦—— 柳小江拿起放在手边装着食材，分批将其中的食材倒入锅内翻炒，而后看似做菜时聚精会神，但却头也不回的开口说道： “你想多了……” “我叫你们过来吃饭没有任何深意，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想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顿饭而已，毕竟等到一切事件都彻底结束之后，大家也必然都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各奔东西。” “所以，未来如果还想像今天一样聚的这么齐，恐怕也不知道究竟是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说着， 他相对还算熟练的翻了一下锅，“对了，等会用盘子盛菜的时候，记得留些带给老马和老王他们，这种与全性成员坐在一起的场合，毕竟并不适合他们这种‘理应’置身事外的人。” “还有……” “我很清楚沈冲的为人，也明白你这么说的意思，否则之前也就不会让他留在这边了。” “我只是觉得……” “相较于异人圈子里的那些事，他当初应该也只能算是兴趣使然的‘误入’，若非有天赋……还自己开发出了不错的能力，并转头就将那能力用于了实验之中，估计就不会有祸根苗的存在了。” “呵呵……”夏禾站在厨房里望着柳小江炒菜的背影，不由得一脸‘我信你个鬼’的眯起了眼睛，完全不信今天就只是大家简单的坐在一起吃顿饭。 第738章 最后的晚餐 等到柳小江与夏禾准备好所有的饭菜，并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客厅的桌上时， 沈冲与其他几个就暂住在洋房周围的全性成员，也都还算是比较及时的一个个来此坐在了饭桌前，看着桌上这一道道由柳小江亲手所做的精致饭菜，眼神深处似乎也都有一些难以掩饰的惊讶。 毕竟，他们最近虽然听说了柳小江喜欢上了做菜，但做菜这事儿真的想学会尽管并不算有多难，可若是想短时间内把菜做的看似跟高档酒楼一样，那可能也就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爱好而已了。 “来，别光看着了，赶紧动筷吧，不然有些菜可能真的要凉透了。”柳小江微笑着看向在座的众人，接着伸手举起斟满酒水的杯子，道： “都尝尝……” “大家跟着我一起躲在村子里面，最近也一直都没吃过什么好的，何况……算算时间，也就快到春节了，只可我们那时未必还能聚在一起，所以这就当做是咱们一起提前过春节了。” 说完， 他便喝了口杯中味道还算浓烈的酒水，并示意了一下旁边早已迫不及待的柳妍妍等人，一时间……伴随着桌上众人的动筷，屋内气氛也才算是真的热闹了起来。 然而， 唯有沈冲表情稍有异样的坐在桌前，比并选择像是其他人一样频繁夹菜，总是时不时地抬眼看看柳小江与一旁桌前的夏禾，似乎也是已经察觉到了此次聚餐，并不像是柳小江所说的那样简单。 最起码…… 由于不久前的那种疏忽，至少对他沈冲自己而言，不论这饭菜做的究竟有多好，吃到嘴里也都已经变了味道。 他回想起自己曾数次见到，柳小江与村里的小姑娘有所接触，表现得就像一位邻家大哥哥的事实，也就明白了自己到底看漏了什么。 嬴勾，固然是灾厄，是无情的怪物…… 但柳小江，却是自己的朋友，身为异类却仍有人性，而有人性……就容易变得多愁善感，就容易在大事面前多疑。 沈冲虽然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认真对待柳小江这位朋友了，但最终却也还是因为‘嬴勾’二字而逐渐忽略了柳小江，脑子里把作为自己朋友的柳小江与嬴勾混淆在了一起。 嬴勾就算再恐怖，也不过是一层表象，顶着‘嬴勾’名头的依旧还是柳小江，嬴勾的出现也只是因为柳小江意有所图，需要利用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身份罢了。 而自己…… 却由于嬴勾的种种行为觉得看透了柳小江，以至于并未真把二者的身份彻底区分开来，认为在赢勾眼里看来没有问题的事情，在柳小江的眼里也就同样不会有任何问题。 结果， 眼下就给柳小江留下了一个不太妙的印象，让柳小江开始有些觉得自己与其他人一样，变成了那种只是在与嬴勾进行某种‘交易’的家伙，亲手把自己身上与其他全性成员的不同给抹除了。 啧，为了一点点俗世的金钱，就把自身所能得到的更多利益给扔了…… 这种疏忽简直太愚蠢了！ 现如今，他也就只能指望柳小江目前，还没有那么多愁善感、那么多疑，不会真的愿意相信自己有这么傻了！ 但不管今天最终的局面究竟如何，有了这么一次下意识的感情‘背叛之举’，他明白自己今后肯定是被排除在自己人的圈外了，最起码……在暗地里一定就会是这样的！ 毕竟，谁敢继续在薄情之人的身上，源源不断的输出自身情感？ 舔狗么？！ 自己一个没了嬴勾就只是祸根苗沈冲，只是个各大流派稍微用力就可除去的存在，身上又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让人欣赏的？ 自己一开始凭借着运气，直至今日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可能全都毁了！ 想着…… 就因为没能及时回应柳小江的情感，以为自己将来或许会失去一切，心里面正觉得患得患失的沈冲，也不免在这些相当美味的饭菜前放下了筷子。 他可不想把已经吃下的饭菜吐出来，所以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吃不下了。 然而， 事实正如柳小江之前所说的那样，他组织此次聚餐甚至是亲自下厨，的的确确就只是为了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因为不远的将来很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毕竟，等事情彻底告一段落之后，不光是沈冲等人各自都有很感兴趣的事，就连柳小江自己也打算与二壮一起远游，充分体验那种像普通人一样平静且美好的生活。 而且，这一别……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再见面或许就是许多年之后了。 柳小江不是个喜欢经历分别的家伙，他不希望真到了分别那天，再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因为那样……有些东西可是会影响味觉体验的。 于是，在见到沈冲放下手里筷子的时候，他便一脸疑惑的抬眼看向了对方，问道： “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么？” “不，很好吃，只是我吃饱了。”沈冲闻言伸手推了推眼镜，尽量保持平静的笑着回答道。 “异人若是想吃的话，只会比普通人更能吃，根本不是什么大胃王就能比的，因为完全可以利用体内的炁，逐渐将食物分解成极为纯粹的养分，尽管这需要一定的修为，但你们……都能做到。”柳小江摇头道。 “啊，我知道了，你是觉得我阻止这次聚餐的目的不纯，又或者是觉得自己不小心浪费了我的热情，想来想去……所以吃不下去了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其实大可不必。” “毕竟，我对你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信任，之所以不觉得你们会有背叛的可能，也完全是因为你们体内的尸毒仍受我操控，背叛……你们总不会在辛苦与死亡之间，毅然决然的选择死亡吧？” 说着， 柳小江抬眼一一扫过在场的全性老成员，就连坐在二壮身边的夏禾也没有放过，随之道： “但，就算不信任你们，也不觉得你们会背叛，可不管到底是基于功利性，还是只为了寻求自保这种事，你们会在接下来的事件中帮我，也早就已经是可以注定的事实了。” “所以，我念你们的情，想在事件结束之前，提前与你们坐在一起吃顿散伙饭……” “毕竟，你最后虽然都能活着，也都会拥有极长的寿命，但终归并非是我的奴隶，最后……也注定了迟早分道扬镳的，只要你们未来不会选择犯傻，再见面可能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另外……” “虽说这是散伙饭，但你们也不必多想，这不可能是什么所谓的断头饭，更不可能是为你们‘送行’的一顿饭，只是……我不喜欢在分别来临的时候，大家带着一些情绪坐在一起吃饭。” “嗯，如果真要说的话，那今天这顿饭……倒也可以算是我们之间最后的晚餐了。” “噗……哈哈哈。”柳小江说完还没等沈冲说话，一旁饭桌前的温莎属实没绷住，笑出了声音搞得柳小江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却并不觉得话里有什么异常。 然后， 他转头看向一旁眼神同样有些怪异的二壮，道：“二壮，温莎是怎么了，难道她真被憋疯了？” “咳……”二壮这才确认了柳小江只是不理解‘最后的晚餐’的含义，于是开口解释道： “最后的晚餐……” “嗯，你其实也可以把它理解为断头饭的意思，毕竟社死其实也可以被算作是一种死亡的，西方那边也曾有这方面比较出名的典故，内容嘛……说的貌似是与背叛有关的事。” “……”柳小江。 柳小江这当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因为曾经那位嬴勾大神，心理习惯性有些瞧不上西方的一些东西，所以平时对西方的一些事情也了解的非常少，这才误打误撞的看起来像是在讽刺沈冲一样。 毕竟，在他眼里看来，这顿饭无疑是一顿提前的散伙饭，‘我们之间最后的晚餐’这句话，用来称呼一顿散伙饭……显然也是非常合适的，因为相对准确的描述了事实。 “哈哈哈……”温莎本来是纳森岛的成员，由于曾经岛上那位王的关系，本身对西方教派就有些厌恶，眼下见到柳小江因那东西出糗，某种意义上也算‘双厨狂喜’了，自然再也憋不住了。 沈冲这会儿见到柳小江的样子，以及温莎这种‘与其亲近之人’的反应，也终于是相信了柳小江并非是在意有所指，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因为不了解才弄出了笑话，这才忍不住暗自松了口气。 他刚才差点没被柳小江给吓死，还以为自己明明只是令人有些失望，但这在柳小江的心里居然就像是犹大一样…… “哼！我怎么知道那些蛮夷的东西！你们才应该为一句话首先想到他们的那些东西而反思自己！”柳小江在二壮那里了解到真相之后，不免一脸不爽的撇了撇嘴，但并未选择收回自己的言论。 “反正我所说的话一点没错，你们怎么理解那是你们的事，沈冲……你看个屁看，赶紧给老子把菜吃完，要不是你会有这种事么！” “哈哈哈……”见到柳小江的这种表现，在场众人也终于都绷不住了，以至于就连冯宝宝都罕见的笑了起来，唯有被逼无奈只能继续硬塞饭菜的沈冲，以及一旁吃饭还在抽着烟管的胡离没笑。 沈冲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平静下来以后恢复的味觉，而胡离……则是因为柳小江的表现，以及屋内因此而迅速转变的气氛。 果然…… 如果真要论掌控人心的话，也不仅只有控制这一条路可走。 胡离缓缓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坐在桌前有一筷、没一筷的夹着菜，细细品尝着桌上这些饭菜的美味，以及比‘嬴勾’在自己心中地位更高的柳小江，究竟又是一个怎样不得了的家伙。 毕竟，此前就连她这位仆从，也觉得嬴勾就是柳小江，柳小江也就该是嬴勾…… …… 深夜， 还算是愉快的散伙饭吃得很尽兴，因为除了大家都没有了后顾之忧外，柳小江做菜手艺的进步速度那简直也不像个人，盘内所有的菜在这帮已经放开了的异人面前，也根本不可能还有的剩。 等到众人纷纷心满意足的离去，收拾好桌上因聚餐所造成的些许油污，柳小江回到房间却发现二壮站在窗前，并未像之前一样穿戴好某些道具躺在床上，一进屋就撩拨自己的大腿与他的心脏。 就仿佛…… 连二壮也已经注意到了，柳小江在平静时的多愁善感，还有那种愈加明显的人情味。 不得不说， 二壮其实很害怕柳小江身上的转变，更希望柳小江一直都是那个心黑的家伙，因为如果是那样……起码不会被任何事所影响，更不会出现任何的松懈，尤其是在接下来的那场大战之前。 所以，为了防止柳小江心灵与肉体的双重疲惫，她今天才开始变得逐渐收敛了一点，没再像是之前一样……源源不断地在其身上索取感情的回应。 “怎么了？”柳小江察觉到二壮的心情，于是缓缓迈步走到二壮身后，亲密的从后面搂住了她的细腰。 “答应我……”二壮倚靠在柳小江的怀抱之中，很是认真的抬头看向柳小江，道： “不要为了什么所谓的大义而伤害自己，我不在乎这世道的未来究竟如何，也不在乎什么普通人是否能与异人共处，我只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像是今天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 “如果……如果事情真的很难办，那就以自己为优先考虑，放弃其他的一切……好么？” 闻言， 柳小江低头看了看倚靠在自己怀中，相对罕见展露出内心柔软的二壮，随之温和地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嗯，我答应你，绝不会让任何事，动摇你我应有的未来……” 第739章 相爱相杀！ 时间一晃而过， 仿佛是为了照顾二壮的情绪，柳小江在暗堡基地的工作完成前，几乎再没有离开过村子独自外出，平日里除了陪在二壮的身边之外，就是在村里的集市上买回食材研究菜谱。 而聚集在村子里等待下一步的全性成员，也大多都通过各自手里的那种改良版八奇技，在作为一名异人的修为与实力上也有了诸多的提升。 眼下，就连将双全手排除在外，实力相对其他人较弱的吕良，也已经初步掌握了足以与十佬交手的力量，凭借自己在柳小江那里得来的不死之身，他甚至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被十佬轻易击败。 而且，若是算上所有的手段，一旦对手的十佬轻敌了，反而还极有可能在吕良手里迅速溃败…… 不得不说， 八奇技这东西的确远强于一般的异人手段，哪怕是由柳小江亲自操刀进行了部分阉割，被改良后的八奇技也仍可以称得上是一门绝技，遇上合适的对手……也依旧会那种是完全碾压的局面。 而至于其他人…… 考虑到吕良这种修炼天赋并不高的家伙，都能让自身实力在短时间内获得提升的事实，那像是涂君房一样名声在外、能力本就相当棘手的全性名宿，自然也是因此而掌握住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尽管涂君房其实把三魔派的功夫，早都已经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吕良，但就算吕良真的通过三魔派的功夫，像涂君房一样彻底掌控了自身的三尸，变成了一个与‘全性尸魔’同样棘手的存在。 可若是考虑到自身的硬实力，哪怕涂君房会的他吕良也会，涂君房不会的他吕良还会，也依旧不可能比得上成名已久的尸魔，顶多也就是可以凭借各种手段，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多撑一会罢了。 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手段都很难起到作用，何况吕良的天赋还主要体现在了血脉上，只是对双全手那种东西非常有悟性而已，在真正的修炼一途面前最多也只是个天赋不差的苗子。 年轻，以及之前那种觉醒了‘先天异能’，本身修炼就会变得异常艰难的惯性思维，遏制了吕良在自己这个年龄段时修为所能达到的极限。 修为不够，杂念太多，心境不稳……皆是吕良目前修炼的硬伤。 所以，他才会在明明掌握了真正的双全手，明明与其他人一样都得到了不死身所带来的各种好处，甚至还同样从柳小江那里接受了改良版的其他绝技后，修为与实力仍然在众人之中排在末位。 而现今实力在全性等人之中排在最前面的，毫无疑问是全性成员之中唯一与二壮等人相同，完全将柳小江那种尸毒于自身体内消化干净，并且还拿到了原版并未被阉割过的八奇技的夏禾。 特殊体质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虽然很大，但有时这东西却也几乎就是柄双刃剑，不仅给夏禾带来了迷惑他人心智的强大能力，甚至还在胡离的悉心安排之下，逐渐变成了她修炼的优势所在。 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 原来那个全性四张狂之一的刮骨刀夏禾，早已将之前与自己不分上下的沈冲远远落在了身后，甚至就连尸魔涂君房与当初那个武痴丁嶋安，眼下也都已经未必还能与夏禾一起相提并论了。 真正的不死之身，完整版的八奇技，特殊且极强的体质…… 说实话， 如果不是之前听到胡离提起过此事，恐怕就连柳小江本人也想不到夏禾，在解决了体质问题之后居然能以这般年纪，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将异人圈子里公认的豪杰也远远落在身后。 甚至…… 这还是柳小江在拿如今的夏禾，与在自己这里得到不死身后的丁嶋安相比，若是放在之前……只是那个学了百家艺所谓天赋极高的丁嶋安，眼下甚至连与夏禾一起被提及的资格都并不具备。 被天道所掌控的现实往往就是这样，虽说作为天地生灵所拥有的气运都一样，但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的人……一下生就是牛马。 所以，即便是作为被天道所青睐的人类群体之中一员，相较于其他人类也都被天道施加了相同的极限，但人与人在路上前进的速度却也还是很难保持一致，况且在人类社会之中还有起点一说。 而像这种并非由天道所影响，只是人类给自己所设计的规则下，只要起点被规划落后的人找到了合适的路线，也未尝不能以这种方式迅速超越那些起点很高，但却并非选择了正确道路的人。 夏禾由于自身体质的影响，虽说自身实力的下限很高，几乎不怎么需要进行修炼，便可凭借能力超越许多苦修的异人，但想要真正在修炼的道路上与其他人一样开始起跑，却也是相当的困难。 若非柳小江的出现，她可能一辈子也都没办法真正起跑，只能在原地望着那些本不如自己的异人，一个个凭借着自身苦修终究在道路上超越自己，最终也只会因体质带来的坏处逐渐迈向毁灭。 她在由人类给自己所设定的规则下，因为自身体质得到了异于常人的力量，那就根本不可能再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触及天道在冥冥中为每个人类所设置的极限。 毕竟，她心中也有着属于人类的观念，那自然就会被人的思想所限制，很可能会因为不被他人正眼相待的遭遇，让自身体质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逐渐扩散。 说白了…… 她这就像是其他正常生活在社会上的人类一样，由于是群居……所以很难会不在意他人的眼光，然后在他人的眼中逐渐迷失掉自己，最终毁灭在这种群体的极端思想之下。 你与我们不同； 你生来便是‘天之骄子’； 但，既然是生活在由我们所制定的规则下，那……你就应该接受我们的摆弄，哪怕是要将你彻底污名妖魔化。 夏禾作为只是一个拥有特殊体质的人类，从小到大所遭遇的一切倒也与柳小江异曲同工，区别也只在于一个活着生不如死，一个……则是作为威胁必须要被清理。 所以…… 柳小江其实很同情夏禾的遭遇，因为他完全能想象到夏禾作为人类被自己人所排斥，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会被人打上‘狐狸精’与‘妖女’之类的标签，究竟会对一切抱有着一种怎样的失望。 毕竟，就连柳小江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异类，甚至都会在能理解人心自私的情况下，曾一度极为失望的选择对自身遭遇展开报复，夏禾人类的身份……对自身遭遇的怨念也只会比柳小江更大。 柳小江这种被排斥，被打压，或许还能说是大多数人都太过谨慎也太过自私，以至于心中根本不能接受一个异类的存在，生怕拥有力量的对方不会拿自己当成同胞看待。 而夏禾……则就是无妄之灾，只是因为与其他人有了点不同，就注定要被这所谓的正常社会所不容，莫名其妙就要以人类身份遭受同类的打压与排斥，这可就不能被说成人类只是很谨慎了。 眼下见到夏禾与二壮等人交好，也在逐渐掌握自身体质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更在一步步将那些负面影响逐步抹消殆尽…… 柳小江还真就觉得自己出于‘私心’为夏禾所提供的帮助，估计也就是自己目前所做唯一可以被正常人叫好的事儿了，毕竟他可能还真的就是歪打正着，顺手将夏禾从苦海之中给硬拉了上来。 这点…… 张灵玉曾经或许很容易就能做到，但可惜那榆木脑袋几乎就是亲手，把夏禾给推入了全性这种更加炙热的火坑里，明明很在意夏禾却又完全不能让夏禾有所指望。 毕竟，若非当初发生了关系之后，那张灵玉却选择闭门不见的话，夏禾这个以为自己受到了拯救的女人，又怎会在离开江西的列车上被窦梅钻了空子？ 不过， 柳小江很清楚张灵玉那货的麻烦，所以也理解他在当时做出的选择，并不认为对方真就是个薄情怪异，对人家夏禾选择了要始乱终弃的人渣。 那可是张灵玉啊…… 他要是脑子真的灵光，还能被老天师赶下山么？ …… 柳小江坐在客厅内的饭桌前，看着桌上正在细细品尝饭菜的夏禾，眼中也因愣神而难免显露出了些许的无奈。 “所以说……”夏禾察觉到柳小江的眼神，但却并未开口询问对方的理由，只是在看了眼坐在柳小江身边的二壮后，道： “我们明天终于就要开始行动了么。” “啊，不久前发来了联络，暗堡那边的准备工作做完了，剩下的……也就等着用那些舱室装载货物了。”柳小江点了点头，毕竟现在除了刚结束修炼的夏禾，也都通知过全性的其他人了。 “那……”夏禾犹豫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那家伙……毕竟仍然觉得自己还是天师府的门人，所以应该也会跟着一起参与此次的事件吧。”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一旁坐在沙发前的冯宝宝，道：“他目前也在公司的华北大区任职，同样属于哪都通的一员，肯定就会被要求一起帮忙的，而且……他大概也还会想着要来把你‘救’走吧。” “毕竟，在那家伙的心里，你一直都不是真正的全性，只是个思想上比较容易走极端的‘蠢女人’，嗯……对，就是蠢女人，那货肯定就是这么看待你的，虽说他一直才是最愚笨的那个人。” “一个连自己的路都不知该怎么走，甚至只想让那责任推着自己前行的家伙，又如何真能轻易看透他人走在路上的坚定，就算有所转变……也应该不会转变的那么快，那货可是张灵玉啊。” “……”夏禾。 柳小江这些话在夏禾眼里看来，无疑就是在嘲讽自己与那榆木脑袋同样愚蠢，谁叫自己明明很聪明……却偏偏对一个榆木脑袋念念不忘，甚至还曾因为他的缘故差点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不过，与柳小江接触了这么久，她也清楚柳小江本意并非想在自己这占些嘴上的便宜，而是在以朋友的身份站在理智观望的角度上，毫不犹豫地开口将那些令人尴尬的现实给说了出来。 忠言逆耳么不是…… “不，不是的，别多想，我这就是在笑话你们。”柳小江一打眼就看透了夏禾的想法，毕竟这女人也就是看起来经验丰富的样子，实际……在感情问题上与那张灵玉完全就是半斤八两的样子。 她肯定是觉得自己很聪明，甚至一直都在担待着张灵玉那货，但这两个家伙在柳小江的眼里看来，但凡有一个愿意真正拉下脸来直面本心，就算不能很快走到一起也至少不会是今天这种情况。 夏禾看似总是在对张灵玉发起进攻，但其实……她也只是清楚张灵玉那货，不可能轻易选择接受自己，所以才会故意表现出那种轻浮的作态，目的自然是为了小小的‘报复’一下对方。 毕竟，明明都是有感情的，却偏偏不能在一起，要难受……也不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难受。 “啧，你这就过分了吧？”夏禾一脸狐疑的看了看柳小江，明显在怀疑他是怎么看头自己的，但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相信柳小江的说法，认定了对方并没有在利用尸毒窥探自己的内心。 “说起来……” “你之前刚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叫过我一句师嫂么，我可是长辈……你一个晚辈可不要太放肆了，长辈的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小辈说三道四？” “呵呵……”柳小江并未在意夏禾的不满，也并未选择接着对方的话说下去，而是坐在位置上怀抱着双手，道： “夏禾，张灵玉那货……我可以交给你来处理，但你可别忘了开战的目的，你是必须要‘死’在战场上的，最起码……也得给人留下你是被嬴勾控制的印象。” “如果……” “你和那家伙在开战之后，给我来了一出除了对方什么都不重要的戏码……那可真就是把你们自己给坑惨了。” “现在的你……” “哪怕有实力在那战场上做到任何事，也绝不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世人，那种事……对你，对你们两个都没好处，务必保持自身的冷静。” “毕竟，只有让世人认为，你夏禾只是……” “我明白的。”夏禾拿起碗里的一只鸡腿，而后在上面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道： “我只是确认一下他会不会出现而已，如果出现了……那我就要亲手杀了他，好给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 “……”柳小江。 第740章 开端 暗堡基地内部， “嗯，我明白了。”五月怀抱着双膝坐在卧室房间的床上，手里拿着电话尽管应答时的语气还算坚定，但脸上却很容易让人看出自己心中的犹豫。 “接下来……” “我会按照你的要求一直守在这边，不再给任何人接近那些法器的机会，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为止。” “不过……” “你应该知道此事没得商量。”电话那头的柳小江一听这话直接开口打断道： “那些法器就是大多无辜之人最后的保障，一旦你们暗堡基地那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就等于是断掉了许多无辜之人‘唯一的活路’，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尸体通通烂掉么。” “要知道……” “哪怕我手里准备的再充分，也没有能存放全部尸体的容器，最极限的情况恐怕也只能放下十分之一，而这……还是老马那人最近一直在点灯熬油的结果，否则就连这点程度的备品都没有。” “十分之一……” “一旦暗堡基地那边的储备被毁，你是想让我在那些无辜之人里面，仔细挑选出谁才是那幸运的十分之一么？” “我知道你对那座基地里工作人员有感情，也明白你夹在此二者之间的的确确备受煎熬，但……你应该明白什么才是当前最重要的，然后在此二者之间做出一个最为理智的选择。” “所以……” “一旦那座基地里有谁出现了犯傻的苗头，你必须提前……亲手将其彻底扼杀于摇篮之中，绝不能让对方有机会在那些储备上做手脚，不然到最后死的可就不止是这么一个犯傻的好人了。” 五月对此闭上眼睛思考了片刻，道：“但如果那人的能力有限，就算搞破坏也只损坏了一两个……” “五月，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别再继续欺骗自己了。”柳小江再次毫不犹豫的开口打断道。 “那些储备品可是他们亲手制作的，除了他们……基地里负责安保工作的其他人，即便有心也很难在被你察觉前造成过大的损毁。” “只有他们……” “你毕竟不是与他们一样的科研人员，本身也对法器这种东西只是一知半解，根本无法保证那些家伙会不会留些后手，使得他们一旦下手就能在短时间内损毁大量设备。” “那……如果早知道这样，你为什么不亲自过来检验，为什么不直接控制住所有人。”五月当然明白柳小江的意思，也知道那些法器设备的重要性，但不明白柳小江为何要将这种事留给自己。 明明…… 以他柳小江那种足以颠覆常识的手段，完全可以在不影响工作效率的前提下，利用自身能力彻底控制住基地内的所有人，不必像是眼下这般非要自己在这边‘保持谨慎’。 五月绝不相信柳小江在此前，居然会对此事没有任何考虑，只觉得他或许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因为……”柳小江在电话那头略微沉默了一下，他不是不明白五月话中对自己的不满，于是道： “暗堡的存在确实具备一定程度的必要性，在某种情况下甚至可以说暗堡的工作极为高尚，毕竟是暗堡几乎是承接了公司所有的阴暗面，不管自己体内是否能够消化，也强行咽下所有的黑暗。” “但，工作说到底也只是工作，是人们赋予了‘工作’意义，所以……真正高尚的其实不是暗堡，也不是暗堡这份舍我其谁的工作，而是那些一直在坚守这份工作初衷的人。” “不过，现实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这样的事，也不可能暗堡里的所有人都是高尚的。” “之所以不用能力控制他们……” “我也只是在用我自己认为合适的方式，来给这些或许更为‘高贵’的人一个选择权，让他们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 “毕竟，在解开了当初与那乌向尤之间的误会以后，暗堡这种机构在我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公司，他们……这些或许比公司职员在未来更为重要的家伙，倒也算是值得让我另眼相待了。” “选择？”五月对此不免愣了一下，而后秀眉紧蹙道：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一样，那么会在事件开始之后，选择在这边搞小动作的……” “他们不知道我制作法器的目的，哪怕是这类只用于储物型的法器，恐怕也会觉得我嬴勾是想制造更多同类吧，救人……他们受限于自己对嬴勾有限的认知，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柳小江道。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在事件开始之后，试图搞些小动作来破坏我计划的行为，大概也就是想站出来充当一个英雄，就是想趁着我暂时无法抽身的机会，在后方生事企图让我分身乏术吧。” “嗯，站在我的角度上，虽然觉得这种人确实是挺蠢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人蠢的让人佩服，因为有我之前所给予的‘甜枣’诱惑在，哪怕他真的成功了……最后的下场也一定不会太好。”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高尚的，既然有不在意我手里那颗‘甜枣’的人，那就一定会有很想亲口品尝它的人。” “我让你出手……” “也只是不想让这种家伙因为自身的限制，为了证明自己而破坏我与那位老先生的计划，并非是我本人相当讨厌这类愿意站出来当英雄的家伙。” “而且，事实恰好相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还是挺喜欢英雄的，因为我自己做不到。” “你也会在事后将其复活？”五月逐渐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但又不免担心起了其他那些，真正在按照柳小江‘意愿’办事的暗堡同事。 毕竟，若按照柳小江此刻的说法，那些被‘甜枣’所诱惑了的人们，哪怕都在尽心尽力的为他做事，也根本无法让他产生任何一丝的怜悯。 最后…… 他们搞不好也就都会死于自身的贪婪之下！ “那……其他人呢，你是想要过河拆桥么？” “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在你五月心里面，难道就是这种家伙么。”柳小江在电话那头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 “我当然不会选择过河拆桥，不管他们的‘本性’究竟如何，事实也到底还是帮了我一个不小的忙，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正常程度的贪心，而像所谓的神明一样以极为苛刻的条件玩弄信徒。” “我又不是那所谓毫无缺点的神明，又怎会将连自己都适应不了的条条框框，强行施加给这些只是与我各取所需的陌生人，那样可就不是交易……而是单方面的欺负人了。” “所以，只要不过分，只是一点点贪心，我并不介意以‘甜枣’报答他们的付出，虽然……最多也只是一点点经过了改造的‘甜枣’，但那终归并非什么只是用来欺负人才亲手所画的大饼。” “嗯，没有牛肉，鸡肉和猪肉……对仅仅只是嘴馋的人们来说，不也是挺好的么？” “人嘛，一点点贪心不是挺正常的么，毕竟这世上任何事物也都具有其两面性，并不过分的贪心……反而比纯粹的清心寡欲更能让人进步。” 说到这里， 他拿暗堡基地的这些工作人员，与外面的那些异人、普通人相比较了一下，道： “何况……”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些工作在暗堡内部的家伙，就算再没那么高尚，但常年耳濡目染的，至少也比外面的那些家伙更优秀，未来若能处于适合的位置，也能继续体现自身更高的价值。” “你果然都已经提前想好了。”五月这会儿才终于松了口气道，但不知是为自己无需对同事们下手而放心，还是在为同事们都有一个不错的未来而安心。 但可以确定的是， 五月这种态度无疑也是直接表明了，她早就已经知晓了基地内的同事们，必然会有人像是柳小江所说的那样站出来，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选择以必死的方式，为外界的其他人增添一点点胜算。 “如果是大家都要一起毁灭的结局，那倒是真的可以不用再这么麻烦了。”柳小江显然也早就已经看穿了这点，所以对此也并未感觉是有多么意外，而是语气平静的再次开口嘱咐道： “五月，看好基地里的那些设备，不要干预他们自己的选择，这是你作为他们的同事与公司的员工，能为他们、为这世道……所能做的唯一一个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 “这种选择应该也并未违背你的本心，你在清楚了真相后也一定会坚持这种想法，除非……是我高看了你。” “哼，你倒是挺了解我的，难道这也是因为那种尸毒么？”五月表情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道。 “你、赵方旭、那位老先生，可能还有目前坐在公司实际负责人位置上的那个任菲，尽管你们所处的位置略有不同，想法上……可能也会有所出入。”柳小江直言道。 “但，如果你们都在同一年龄段，也全都刚好处于同一个位置上，那么在面对同一件事时所做出的选择……大概率也就都会是一致的，因为你们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本就都是同一类人。” “呵……”五月对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与赵方旭，甚至是与那位老人一起相提并论的资格。 “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了。” “我这就是在夸你。”柳小江道。 “毕竟，我对你们这类人的看法，远比那些可能会站出来的英雄……更高。” …… 督促好五月对暗堡基地那些设备的看守， 柳小江挂断了与五月的通话不再多说，站在夜晚仍然还算车水马龙的街道前，抬眼看向了对面不远处高耸的大楼，静止一般与周围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仿佛是洁白的一张宣纸上，不小心被毛笔滴上了一点纯黑的墨，尽管它在纸上的扩散速度很快，但范围却也仅仅只限于身边附近，并不足以真正将整张宣纸彻底染黑。 不过，就是这样一滴宣纸上的黑点，最终却并未引起周围太多的注意，就好像黑与白之间完全形成了两个世界，白天……根本不懂得黑夜是什么一样。 最多也就是在靠近了身边的时候，抬眼看了看这位特立独行的陌生人，然后每个人都转头继续望着前方，行走在自己早已被规划的道路上，朝着自己心中唯一的安慰走去。 片刻之后， 柳小江不再只是站在街道上望着对面的大楼，而是动用了自己犹如鬼魅一般的身法，不引起周围路人丝毫注意的直接穿过了人群，甚至进入了自己之前持续观望许久的大楼内部。 越过前台，走向电梯，并随着电梯一路之上，过程中即便身边有着其他普通人，也根本没人能注意到柳小江的存在，因而也就无人阻拦这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异类。 …… 大楼转播室内， 电子指针刚好拨转到大多数普通人下班与晚饭的时间， 一名穿着西装、戴着假发，年纪轻轻却显沉稳的女主播，准时坐在了自己上班时的位置上，面对屋内许多摄像头露出了职业的笑容。 “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 然而， 还没等女主播把节目开播的惯用语说完，就突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甚至还刚好坐在了自己左侧摄像头能被拍入的地方，看起来仿佛自己这档节目就应该是两个人一样。 “你……” “你好……”柳小江面色平静的坐在摄像头前，闻声看了眼自己右侧的女主播，道： “我是嬴勾……” “啊，哦，你好，我是……”女主播自然是有些发懵的，所以下意识礼貌的想要回应。 “不重要。”柳小江却并未给女主播说话的机会，而后看向一旁不断示意自己却不见回应，并已经开始慢慢围上来的其他摄像组工作人员，道： “你们……只要明白自己此刻，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就够了。” 这些话显然并不是针对女主播，以及那些躲开摄像头正在慢慢围上来的工作人员，而是明显说给摄像头后面那些普通人观众的，以至于所有正在收看这档节目的观众们全都愣在了电视机前。 然而， 就在柳小江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觉得节目居然出现了如此大的纰漏，认为‘嬴勾’什么的应该就是个疯子的时候， 一股突然出现在电视机画面内部的黑色火焰，却瞬间延伸至女主播与周围工作人员身上猛烈燃烧了起来，而待到电视机画面之中不断传来女主播等人的惨叫声后， 那些原本收看节目还以为能看乐子的观众，也就再没有谁还能以看乐子的心态笑得出来了。 第741章 未来是要争取的 柳小江顶着‘嬴勾’这个名字，下手可谓是毫不犹豫的态度，将自身作为灾厄的危险与恐怖，在电视机画面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且，基于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以及电视台本身自带的极高收视率，他的所作所为很快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甚至原本并未收看电视台栏目的一些人，也纷纷通过各种渠道看起了直播。 这档类似于新闻栏目的收视率，也从平时那种遥遥领先于其他各家电视台状态，因‘嬴勾’的出现而逐渐变成了电视台历史少有的情况。 毕竟，不管嬴勾所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管观众们都是个什么心态，眼下发生于电视机画面中的恐怖景象，对于一般民众那种平静生活所产生的涟漪，自然也是有着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强烈效果！ 在相对比较合适的时机，如此的一剂猛药灌下去，头疼的估计也不只是那些知晓嬴勾存在，并正在着手努力准备应对方案的家伙。 不过，就算这种情况看似已经足够向外界‘传递’消息了，一些并未及时收看电视栏目的人们，事后也肯定能从他人口中得知消息…… 但，这对柳小江而言显然还是不够的，因为他要尽可能给予更多人最直观的恐惧，所以觉得‘转述’这种事缺乏一定的直观感受。 于是…… 在身旁那位女主播，以及转播室内几个工作人员彻底化为灰烬后， 柳小江看了眼摄像机后面几个已经完全愣住的摄影师，道：“如果不想死的话，那就继续这档栏目，将我接下来的话完整播出去。” “你……是……是……”操作着正对柳小江那台摄像机的电台员工，听到柳小江的话反应过来，却发现对方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巨大的恐惧差点没让他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这名电台员工的心理素质显然不错，慌乱之中当即扶住一旁的椅子稳住身形，想起了自己作为摄像师的职责，很聪明的并未选择转身逃跑，而是调整好角度再次对焦了镜头。 “很好……” 柳小江早在来之前就调查过这家电视台，很清楚这家电视台为了收视率什么都做的本性。 他之所以会毫不犹豫的对那女主播，以及几个围上来的工作人员直接下手，也是从二壮调查到的那些东西里面，看明白了这些人只是表面光鲜的事实。 所以，把这些人拿来用作于体现恐怖的工具，倒也很适合在那些普通人心里塑造恶人的形象。 毕竟，这些人平日里隐藏的很好，以至于大多数普通人也都觉得，这位女主播……甚至是那几个电台的高管，都是不同于某些明星的正面人物。 随随便便把这些所谓的正面人物给杀了，也算是在大多数愚笨的普通人心里面，留下了一个嬴勾相当于恐怖分子的深刻印象。 因此，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后， 柳小江倒也并不打算为难周围的其他电台基层员工，毕竟这些基层员工里最过分的也只是助纣为虐而已，为了生存做些还不至于被人深恶痛绝的事，倒也并不能说是一样的完全无可救药了。 然而， 在确认了这档电视栏目仍在直播以后，柳小江坐在属于电台主播的位置上却没说话，那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耐心等待着什么一样，以至于就连收看电视栏目的观众们，也都为此感到了疑惑。 而更让这些普通人疑惑的是，这档明显已出了岔子的栏目，甚至疑似是在宣扬恐怖的画面，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掐断信号。 随后，就在气氛愈加沉默，转播室与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由于柳小江的平静而更加心慌的时候， 【好了，转播画面已经传输至所有电子显示屏上了，但也按照你的要求彻底切断了国外对信号的接受，现在……就算范围内部仍然还有漏网之鱼，估计也没几个人真的会错过转播画面了。】 柳小江的脑子里由于尸毒所建立的联系，终于响起了证明二壮已经得手的声音，而他……也终于在所有人疑惑与恐惧的注视之下，面对转播室内的摄像机缓缓开口诉说起了异人。 一时间， 伴随着柳小江开口所说的一切，哪都通、十佬与其他各大异人流派，也都纷纷走入了普通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而与此同时， 甚至也不光是坐在电视机与电脑前，还有拿着手机的普通人，就连异人们也并未逃过这档栏目的转播，望着自己通过各种渠道所接收到的画面，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出现了各异却又相似的表情。 毕竟，即便是知晓嬴勾存在的异人们，也并未想过自己预想之中的大动作，居然会是以这种‘毫无隐瞒’的方式到来。 所以，知晓眼下正在发生着什么以后，几乎所有的异人也都明白了此次转播，基本就等同于是直接宣告了天下的大乱…… …… 陆家祖宅， “啧，这小子果然还是做了，看来也真的是要开始了。”陆瑾眼下再次见到柳小江的身影，反倒再没有了之前的惋惜与愤怒，望着电视机画面的那道眼神之中，也只是一抹纯粹的平静与淡然。 他再怎么不希望此事的发生，再怎么不愿见到柳小江与世道为敌，但在这局面已经彻底沦为定局的情况下，自然也是明白事情已经再也无法被逆转了。 接下来…… 要么是异人与普通人……乃至这世道的失败，大量人命随之牺牲在整个事件当中，剩下的也极有可能会终日活在阴影之下； 要么就是自己这边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勉强在嬴勾手里抢来了最终的胜利，而后让世道在满目疮痍的情况下一点点恢复过来，未来的确有可能变得更好，但那……也是许多年以后了。 这两种结局毫无疑问都很难让人接受，哪怕此次事件真的走向了第二种结局，那也不过是在根本没得选的情况下，打碎牙齿往自己的肚子里咽，然后还要张开满是鲜血的嘴硬说是自己赢了。 “为什么非要这样才行……”陆玲珑与自己的大表哥陆琳坐在一起，看着电视机画面中正在平静叙述异人的存在，以及自己曾经在哪都通公司那些遭遇的柳小江，不免有些很难理解的说道： “太爷，小柳真人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难道真的是公司首先背叛了他，只因身份存疑就要他非死不可么？” 闻言， 陆琳的眼皮顿时一跳，但见到陆瑾似乎没太大的反应，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并伸手拽了拽自己表妹的衣角，提醒她现在这么问已经没意义了，只可能会触及到自己这位太爷所不满的那些东西。 “啊，看公司那帮人的态度，事情应该就是这样没错。”陆瑾拿着遥控器瘫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画面中的柳小江，道： “不过，公司虽然确实是亏待了他，也的确是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但若是站在公司的那种角度上，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这种态度，只能说这世道的环境确实是有点走歪了。” “眼下再讨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毕竟他嬴勾本来也并不只是想要讨回公道，而是要针对这个排斥他的世道展开报复，不然……早在那苏诚被杀之后，事情就应该已经有个结论了。” “他这就是因为此前太过尽心尽力，结果却并未得来自己想要的公平，以至于……对这世道彻底失望，走上了极端的道路。” “所以，哪怕是说他入魔了，应该也并不能算是言重。” “那……大家是要一起合力解决掉小柳真人么？”陆玲珑不顾身边陆琳的提醒，小脸满是疑惑与不解的说道。 “解决了小柳真人，问题就能得到解决，以后……也再不会出现与他一样的人了么？” “……”陆瑾沉默的看了陆玲珑一眼，随之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的重孙女，看看电视机画面中那个现在的柳小江，道： “尽管刚才死掉的那几个似乎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也不是什么说杀就可以杀的罪人，你看看……他只是为了通过电视台，向所有人传达自身的意思，就随随便便下手杀了那几个普通人。” “不管曾经的那些事究竟谁对谁错，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小柳真人了，他嬴勾现在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危及所有人的灾厄，不解决迟早会给所有人都带来毁灭性的巨大灾难。” “而且……” “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必会引起世道的动荡，那些普通人得知灾厄的存在，接下来到底又会做些什么……谁也无法预料，这世道已经乱了。” “可那毕竟是小柳真人啊！”陆玲珑想起柳小江曾经的‘关照’，显然也还是并不想直面此次事件，因为她无法想象亲手杀死朋友的感觉，究竟会让今后的自己感觉有多么痛苦。 哪怕自己并非亲手面对柳小江，只是作为一个‘帮凶’参与了事件，也同样会让她感觉是自己亲手，害死了遭遇不公而发疯的友人，她已经不想在经历像是之前与萧霄一样的那种事了。 “那你们就别参加了。”陆瑾明显很清楚自己家这两个小辈的性格，随之也并不是很意外的开口说道： “反正陆家最近已经在开始逐渐与异人圈子划分界限了，如果说此次事件所有人都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那若是能把你们俩留下……倒也算是给陆家留下一点最后的保障了。” “毕竟，就算说是要未来彻底脱离圈子，短期内……也还是根本做不到的，可不能让陆家能被称得上是异人的全都折了。” 陆瑾到底还是陆瑾，不管是基于曾经与柳小江的关系，还是想要为了这世道再出最后一份力，他这自认为是已经活得够久的老辈异人，其实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阻止柳小江的。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陆玲珑与陆琳参与进来，甚至都没想让其他的陆家人也参与此次事件，只是耐不住家里的那些孩子非要跟在自己身后，反倒让自己已经开始觉得束手束脚了起来。 当然，他明白家里这些小辈的性格，那些小辈自然也了解他的性格。 此次之所以会有那么多陆家人想要参与进来，毫无疑问就是为了防止他陆瑾主动寻死的，他们希望陆瑾能顾及家人的安危而好好的活着。 反正…… 不管你陆瑾怎么说，怎样要为了这世道而行动，终归也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陆家人一个个死去的，因此至少在跟着一起参与事件的陆家人死干净之前，你陆瑾必然也是会尽力保全陆家人的。 那些违抗陆瑾的陆家人心里，实际也就是在打着这样的主意…… “不行！”陆玲珑果不其然也是摇头拒绝道：“既然是危及所有人的灾难，那不管究竟愿不愿意面对，也终归还是会降临到我们头上的，不能只让太爷你们为了我们上去拼命。” “……这是为了陆家。”陆瑾皱眉道。 “我不管！”陆玲珑鼓起嘴巴道：“我又不是陆家的家主，才不管什么为了陆家呢！” “唉……”陆瑾看见陆玲珑这副模样，也知道这丫头继承了陆家人的性格，就算自己强制也不可能会有任何效果，于是便摇头叹息着说道： “可能……” “我陆瑾当初所做的那些窝囊事，终归也还是报应在了陆家的头上……” “太爷您没做错过任何事，顶多就只是年轻时犯了点傻，陆家人……可从来都是对此引以为豪的。”陆玲珑摇头道。 “但如果说小柳真人的确是危及所有人的灾难，那么作为陆家的一份子……又怎能允许别人为了自己拼命，这同样也是属于我们这些小辈的战争，我们也必须亲手争取到自己的未来。” “毕竟，我们已经不再是襁褓中的孩子了……” 第742章 还不够 闻言， 陆瑾瘫坐在沙发上盯着陆玲珑看了许久，并在确认了自己这重孙女心意已决之后，才终于坐起身子表情严肃的出言提醒道： “你这丫头的性子和我一样太过强硬，恐怕就是我真的动手打断了你的腿，也未必真能改变你脑子里的想法，说不定还会起到一些完全相反的效果，那种事……可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局面。” “所以……” “我可以让你参与接下来的事，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能自己乱来，那种妄图亲手将他拯救的愚蠢念头……也绝不能有，因为那不仅会害了你陆玲珑一个人，更会让陆家人今后的处境愈加被动。” “此外……” 说到这里， 他似乎想起了自己这重孙女身上的其他问题，接着便在眉头紧锁的沉吟了片刻之后，道： “雷烟炮高宁虽早已死在了小江手里，但那尸魔涂君房目前却也依然健在，甚至还极有可能已经得到了更强的力量，如果不久之后真的在战场上遇见了，你必须立即脱离与其正面交手的战局。” “而若是短时间内在涂君房面前无法脱身，也绝不能在其面前动用你那并不稳定的能力，尽可能拖着等待其他人的支援，或者是与身边其他人联手将其解决，才是你最该优先考虑的对敌方式。” “嗯，玲珑知道了。”陆玲珑见到陆瑾终于松口，当然就是不管陆瑾在说什么，自己都会一口答应下来的态度，反正到时候一切也都得视情况而定，自己先答应下来也并不会少一块肉。 陆瑾自然也是知道陆玲珑想法的，但却并未选择开口戳穿她的那点小心思，因为这丫头的性格的的确确与自己如出一辙，一旦决定了就很难被其他任何的外部因素所影响。 而且，战场是很危险的，哪怕敌人只占少数，但那一个个毕竟都是名声在外的家伙，如今又很可能在柳小江那得到了更强的力量，以及那种近乎于不死之身的特殊体质，根本说不准谁输谁赢。 他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也是不能把话说死的，毕竟谁都无法预料战场上究竟都会发生些什么。 万一自己这重孙女真的遇上了什么危急情况，那么哪怕是真的落在了尸魔涂君房的手里，最终被自身的三尸所吞没……也终归还是要比被杀来的更容易让他接受。 “哼……”陆瑾看了眼已经恢复‘乖巧’的陆玲珑，不免在摇了摇头之后看向了一旁的陆琳，道： “既然玲珑执意要参与进来，那么就在身边看好你妹妹，她那性子遇事很容易犯冲，有你跟着……我多少也能放心一点。” “记住……” “为世道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在前面顶着，你们这些小辈想出一份力虽是好的，但自己的能力毕竟也一直就摆在那里，千万别给我在战场上头脑发热，自私来讲……你们两个就是陆家的未来。” “是，太爷，我一定会看好玲珑的。”陆琳见此只得点头答应陆瑾的嘱咐，随之看了眼身旁一脸乖乖女模样的陆玲珑，尽管不觉得自己是被牵连了进来，但也还是没忍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陆瑾望着坐在沙发上的两兄妹，心里也总归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毕竟，在陆家的家训面前，这两个小辈的的确确是‘成人’了，确实变成了陆家所期望的那种模样，他怎么可能不为这俩小辈感到高兴。 但同样的…… 或许也正因为是陆家把他们教育成了这样，才使得他们并不会安心接受长辈为自己拼命，而是希望在危险的战场上亲手为自己争取未来，陆瑾单纯作为长辈自然也是不希望看见他们遭遇危险的。 所以，陆瑾的心里其实也很矛盾，甚至开始怀疑这种性格的陆家人，是否真的能够适应异人所在的圈子，若不能……或许陆家也该尽快从圈子里脱离出去了。 陆家可不像是王吕二家一样，拥有异人圈子里所谓的家传手段，成为四家之一……也只是由于一开始族中有着许多具备天赋的人才，因而接触到异人圈子才逐渐一步步发展成了所谓的四家。 高家…… 在这方面的情况也与陆家差不多，同样也不像是王吕二家一样拥有家传手段，但人家却偏偏早已选择脱离了‘四家’，暂时成为了哪都通公司手底下的正式员工。 尽管高家之所以会是今天这样，其中也存在着许多不可抗力的因素，但这在今天的陆瑾眼里看来……却也未尝不能被称之为一种因祸得福。 毕竟，如今已经加入了公司的高家，由于公司异人与异人之间的区别，几乎也就可以算是从圈子里剥离出来了，只是因为族中仍有不少异人的存在，才不得不以这种方式与异人圈子藕断丝连。 未来…… 若是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隔阂不存在了，那么高家这种利益层面早已与一般异人不同的存在，无疑就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转身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是站在普通人那边的。 而相较于高家…… 陆家这种从不曾在异人圈子里剥离出来，甚至还曾在代表异人利益的十佬位子上待过的一家，若想成功在普通人眼里从异人圈子里剥离出来，也肯定还是会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继续走下去。 事到如今， 陆瑾对高家逐渐‘没落’的态度，也由同情逐渐转变成了羡慕。 他甚至觉得高家看似是落在了其他三家的后面，但实际……却是在另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将曾经与自己并称为四家的其他三家远远落在了身后。 …… 与此同时， 柳小江在电视栏目的直播画面之中，也已经讲完了异人这类特别群体的存在，而后也并未理会画面前的普通人观众是否理解，道： “异人，与你们一样，也属于人类的一员，是从古至今一直延续到今天的存在，只是掌握并传承了你们大多所不能理解的力量，变成了少数拥有力量对当前稳定毫无益处的群体。” “不过，这么说或许也有些绝对了，毕竟不光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在外面……也同样有着异人的存在，只是各地的称呼不太一样罢了。” “但相同的是……” “眼下这个世界是由大多数人，也就是你们普通人所构架的世界，像是异人这种掌握力量与大多数不同的少数存在，哪怕个体力量远比你们普通人更加强大，在整体面前也只能选择做出让步。” “毕竟，按照你们目前的想法，恐怕也没人会接受身边与自己不同的存在，尤其还是那人在生命体层面上拥有比自己更强的力量，不接受……甚至是排斥，也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说着， 他面色平静的略微停顿了一下，随之道： “而我……” “则是一个既不被普通人所接受，也不被异人这类少数群体所接纳的异类，我也曾试图理解你们这种极端排斥‘异类’的想法，也曾试图隐藏自己与大多异人们一样在世道的角落中苟且偷生。” “但可惜，我失败了。” “在你们整体的力量面前，我很难真正隐藏身上的异常，而且还曾因为所谓的身份尚且存疑，不管付出了多大努力也还是不被你们所信任，甚至……遭到了一些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恶意。” “我最终果然还是选择了放弃……” “因为……” “我发现相较于你们这等卑劣，没有力量只能依靠群体，却还在群体之中分化排斥个体的存在，即便只是作为一个异类……也比你们更适合在这世道上生存下去，不会愚蠢到选择慢性死亡。” “所以……” “为了自己的生存，也为了脚下的生存环境，我决定将你们这些‘蛀虫’悉数抹去，为自己……为像是我一样的异类，创造一个更为舒适，也更为长久的世界。” “毕竟，我拥有着足够的力量，也曾试过融入你们的社会，但却被你们毫不犹豫的推了出去，甚至什么都不做也要被剥夺生存的资格。” “这站在你们部分人所认同的道德水准上，其实一点也不公平……不是么？” “因此……” “我希望已经走错了路的你们，已经选择了自我慢性毁灭的你们，能尽早为我这样更应该生存下去的异类，让出自己在这世界上所占据的大量生存资源，如此……你们或许还能有机会活着。” “当然……” “在我眼里看来，你们之中也仅有少数人，有资格在我所创造的环境中活下去，毕竟你们之中的大多数……就是眼下这般恶劣环境的罪魁祸首，而既然有罪，那就应该为此承担一定的代价。” “你们不同意，也并不要紧……” “我会给你们留下仔细思考的时间，并于三日之后展开对你们的清洗，而首先……就从脚下这座城市开始好了，然后一个一个的耐心清理下去，相近要不了多久就能还世道一个彻底的清净。” “嗯，就这样，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所谓的异人，在我面前……你们都一样，我并不会主要针对你们自己分化出的某个群体，而是对你们‘所有人’进行一种完完整整的清洗。” “诸位，无需恐慌……” “因为这就像是你们对待世上其他生灵一样，毕竟若是你们知道了哪种动物会危及自身的生存，也肯定会像我一样……毫不犹豫地展开对它们的消灭吧，我这可是从你们身上学到的方法。” “这是很残忍，但却很好用，最后……感谢你们慷慨的‘付出’，我将永远铭记着你们，然后在新的环境中平静生活下去。” “以上……” 话音落罢， 画面被瞬间切断，连带着所有人用于观看的各类电子设备，也随着画面切断一同陷入了暂时性的瘫痪，以至于尚未消化柳小江这些话的大量普通人，也都纷纷望着失去画面的设备愣在了原地。 仿佛整个世界也都随之陷入了停滞，接着……当人们慢慢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理解了柳小江真正的意图之后，大多数普通人心中也都随之涌现出了强烈的寒意。 一时间…… 愤怒、恐惧与委屈……也几乎弥漫在了整个社会当中，到处都充斥着人们对嬴勾的憎恶与恐惧，甚至还引发出了人们对彼此间的不满，短短十几分钟便已引爆了人们心中最为负面的一些东西。 毕竟，如果‘嬴勾’所说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人们平时所接触的一切，为某些事物所做的努力，也都在顷刻之间化为了泡影，一切的一切在死亡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 而在这种情况下…… 人心之中的‘疯狂’也迟早都会被展露出来，只可惜有人的动作比这些恶劣之人更加迅速，以至于还没等社会上因为恐惧而出现动乱，无数平时就在维系秩序稳定的人们，就已经走到了街上。 这种事给人们的感觉，就好像是上面的一些人，早已经预料到了此事的发生，也算是给很大一部分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 京城， 某四面环水的居住区内， “呵呵……”老先生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拄着拐棍，望着早已经失去画面的电视机沉吟了许久，微笑道： “我还以为那小子想做什么，居然就只是一个人跑到电台，随手弄死了几个明眼人心中的人渣，难道他以为这件事……加上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让所有人都对嬴勾产生极端恐惧么。” “……如果只是那些普通人，不考虑那些早已知晓嬴勾存在的异人们，这样应该也就已经足够了吧。”查尔斯站在老人身后想了想说道。 “这还不够。”老先生紧紧握住拐棍敲了一下地面，摇头予以否定道： “别小瞧那些普通人的胆子，也别高看那些普通人的胆气，像这种并非切真发生在眼前的事，并不能给那些习惯了平静的人一个真实感受，何况我提前派遣出去的人，也给了他们一剂强心针。” “我让那些孩子们提前出去准备着，可并不是为了给他们准备这么一剂强心针，仅仅……就只是为了防备那些心性不稳的人犯傻，以免在社会上做出那些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像这样……” “所有人都只是在‘讨论’，甚至还有人在安慰其他人，并非所有人都在准备撤离的局面，如何能体现出那嬴勾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我可不想让他们觉得事情其实已经得到解决了。” 查尔斯询问道：“那您是准备……” “马上告诉小江，他做的还不够……”老先生抬起拐棍指了指书房内的电视机，道： “让他在这预留的三日之内，最好再给我多整点事出来，嗯……至少要让这京城范围内的人们，亲眼见证他嬴勾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不能等到事情开始以后再让他们紧张。” “这三天……” “必须让所有人都感到煎熬，最好对未来充满不确定……” “是……”查尔斯闻言立马点头走出了书房，显然是按照老先生的要求出去联系柳小江了。 而在查尔斯离开后， 老先生独自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望着早已没了画面的电视机，不免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你小子……” “果然还是不够狠啊……” 第743章 错的是这世道 “太保守了么……” 柳小江拿着电话行走于街道间的巷弄之中，听着电话中查尔斯代替那位老人所传达的意思，尽管心里并未觉得老人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之处，但在略微的沉默过后却还是缓缓开口提醒道： “杀人这事倒也再简单不过了，但终归要区分杀的究竟是什么人，毕竟……最终的目的不仅于此，杀人只是一种辅助手段，可促成阶段性的目的就够了。” “但……”查尔斯当然知道自己是在与什么人说话，平心而论自然也绝不敢开口反驳柳小江，但考虑到那位老人的意思却还是犹豫着说道： “老领导说这还远远不够，还说至少要让所有人感受到煎熬，最好……是让他们心里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否则他们也只会在事件得以解决之后，只愿意领那些异人在灾难面前帮忙的情。” “必须让他们觉得没人能救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么。”即便查尔斯可能都没那么清楚老人的意思，只是在将自己所理解的东西转达给柳小江，但柳小江却马上明白了老人的想法。 “不过，要让他们感到煎熬的话，那就必然得用大量人命来填补，或是一些在他们眼中很有知名度的人，老先生那边对此应该已经有人选了吧。” 柳小江一直都不能算是个嗜杀的人，亲手所杀之人要么是被认定为了‘敌人’，要么就是一些在多数人眼里看来死不足惜的家伙。 这会儿真要让他在普通人之中大开杀戒，哪怕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也难免会有些抵触，所以便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那位老先生身上，希望那位老先生在做出此等决定之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毕竟，那位老先生虽说做事极为果断，但终归也并不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存在，他就算再狠……也只会是对自己，以及外面的那些敌人。 “嗯，虽说没有明确的回答，但那位老领导确实说了。”查尔斯回忆起老先生之前说过的话，如实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柳小江转述道： “他说……” “我们所做的这些是为了大家，而大家也相信我们会这么做，所以才没有像外面那样一点就着，大多数居民才没有在直播结束后立即转移，而是纷纷待在自己家里等待着我这边的下一步安排。” “那些潜藏于民众当中不信任我们的，确实很难找出来并将其聚集在一起，而且那种人往往也不需要由你这灾厄来动手，不然你出手反倒真变成是在帮助世道清理蛀虫了。” “不过，还有一类人，比他们更加可恶……” “他们平时就生活在民众当中，坐在风口上只是一点点的努力，就从民众当中收获了巨大回报，可他们最后偏偏都觉得真是自己厉害，掌握了名声与大量财富却并未对这片土地产生任何归属感。” “一点点风吹草动……不，甚至都不需要一点风吹草动，若非我们平时对他们看管的比较紧，这些家伙怕是也早已带着大量财富投身‘世界’了，毕竟在他们眼里看来自己可都是世界的公民。” “呵，今天这件事，倒是也给了他们机会，乱起来我也暂时没空理会他们……” “你身边不是有二壮那小丫头在吗，那就让她费心监控那些人的动向吧，但凡是正在背地里默默转移财产的，正好大多也都是些名声在外的家伙，就……别让他们有机会离开这片土地了。” “毕竟，正常人若得到了优待，总归是想着要报答的，这世上有哪个得了奶水的正常孩子，却对这片生养了他们，给了他们机会与财富的土地，选择熟视无睹且六亲不认的。” “像是白眼狼这种东西，养大了……也就只能杀掉吃肉了，这样才能保持自身的健康状态，将所有期待都放在下一个孩子身上，直到确保孩子们都能以‘茁壮且健康’的方式成长起来为止。” “……啊，我知道了。”柳小江略微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那么在开战之前的三日内，我会把所有白眼狼全部宰杀干净，这样或许也有益于那些幼苗的成长，希望日后能出现更多像那孙德胜一样的人吧。” 柳小江对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但基于对那位老先生的信任却也还是表示了认同，觉得老人所处的那个位置既然开口这么说了，那么自然就会存在着一些能支撑此决定的道理。 何况…… 他对于财富这种东西本就没太多欲望，只是觉得足够自己与身边其他人使用就好，所以对老人话中那种疑似将此视为一切，而且手握着巨额财富却什么都不做，甚至还六亲不认的人很是厌恶。 毕竟，就连原本在东北大区那边的孙氏集团，相比较起来估计也都能算作是良心企业了，最起码人孙家可从来都没有说自己手里的财富，那全都是孙家人祖祖辈辈努力奋斗而来的结果。 而且，想想东北那边的年轻人都想入职孙氏集团的态度，以及那些负责保护孙家人甚至不惜搭上性命的保镖，怎么看孙氏集团也都不像是一些只顾自己敛财的企业。 况且，人家可一直都在默默资助公司之类的机构，但却并未要求公司之类的机构为自己带来哪些回报…… “……”查尔斯对此保持沉默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柳小江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基于自己方才那些转述言论的回答，自己只能将其默默记下回去转达给老领导。 柳小江感受着电话那头查尔斯的沉默，于是抬头看了眼远处巷子口的灯光，问道：“那位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没了……”查尔斯谨慎的想了想说道。 “不过，那位看起来似乎是觉得您，最近应该是有些过于心善了……” “心善？”柳小江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疑惑，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心善的表现，一直都和以前一样只要决定了要做什么，那就不管究竟会有谁站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走到今天…… 他甚至连自己的半个恩人赵方旭都亲手给杀了，接下来更是极有可能连老天师都会死在自己手里，却不料自己这样在那位老人看来居然还是有些心善了。 “呃……看起来似乎是这样，不过那位在我面前什么都没说。”查尔斯似乎没想到柳小江的反应会这么大，闻言拿着电话脸上也是忍不住微微一愣，也有点害怕自己这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查尔斯对柳小江的感情同样有点复杂，毕竟柳小江曾是自己货真价实的主人，尽管自己应该已经在对方手中得到了自由，眼下还在那位老领导的身边找到了工作，但心里却还是很感谢柳小江。 因为若是没有柳小江…… 他可能还一直生活在纳森岛上，过着那种尤为‘艰苦’的生活，还要用命去外面执行任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在了那边，哪会像是今天一样不仅得了长生，还找到了待遇极为不错的工作。 柳小江，无疑就是查尔斯心中的贵人。 所以，他才会冒着自身这种工作的大忌，开口对柳小江说出自己所观察到的一些情况…… “嗯，那我明白了……谢谢。”柳小江听到这只是查尔斯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并非是那位老先生主动开口表达出的真实想法，心中的疑惑这才随之消失不少，对自我的怀疑也彻底消散了。 闻言， “不，应该的，您是我的恩人，只希望我的这些话并未误导您。”查尔斯几乎是受宠若惊的回应道。 “查尔斯……”柳小江平静道：“虽然那是温莎自己选择的道路，但你与温莎目前的情况毕竟是不同的，你……已经拥有了自身所向往的自由，今后就过好这种属于自己的生活吧。” “主人……” “肤色并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态度与想法，语言上……你倒也算是个人才，就在那位身边尽责吧，保护好那位的人身安全，无需再对我保持忠诚了。” “是！” 挂断电话， “并未直说……么。” 柳小江看了眼二壮发来表示她已经开始行动的消息，而后便将手机揣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抬眼看向远处巷口在昏暗中显得耀眼的灯光，但最终却并没有选择迈步走入灯光下面，而是在略微的停顿过后继续选择了其他小路，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这座城市的阴暗角落之中。 …… “都说完了？”老先生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见到查尔斯回来微笑着问道： “他是怎么说的？” “在开战前的三日之内，将白眼狼全都宰杀干净。”查尔斯一边如实回答着老人的问话，一边走过来将老人搀回了写字桌的椅子上。 “另外……” “依我看您老所说的一点没错，他现在确实是有了那么点心善，毕竟此事若是放在以往，尤其是当初身在国外的他，肯定会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态度。” “呵呵……”老人被搀扶着坐在了写字桌前，随之面带微笑的摇头说道： “不一样的……” “他当初那毕竟是在国外，所见之人也皆被视作蛮夷，心里想着的也全都是该如何，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是可信的，自然不会考虑那些外人是否无辜，更不会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具有正当性。” “他那的确是为公司做事，但也同样是为自己做事……” “现在的情况则不同了，虽说同样是在为自己做事，但毕竟没有了‘获取他人信任’的压力，所以只需要最低限度满足自身的要求即可，他才会那么容易被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拉上船。” “在这种除了自己的生存要求之外，也要尽量顾及到身边大环境的情况下，他有善心……那自然再好不过了，但这毕竟是跳出计划之内来看的，倘若身处于计划之中亲自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像善心这种不符合人设的东西，在计划完成之前最好不要预留太多，嬴勾……不该是充满人性光辉的反派，更应该是遭遇不公而奋起反抗，但却因为理念太过残忍而不被接受的反面人物。” “毕竟，嬴勾……那是异类，那是非人的存在，他再怎么善良也该是站在异类的角度上，如果不小心在荧幕面前表现的太像人了，那注定要被世间所不容的结局可就立不住了。” “换句话说……” 说到这里， 老先生在写字桌前拿起纸笔，并在宣纸上用力写下了一撇一捺，道： “人人都可以觉得嬴勾或许没错，但必须要明白自己与他是不同的，他的对在人们眼里必然是错，之所以在两方都为正确的情况下，还非要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错的……可就是这世道了。” 见此， “可是……这世道不也是由人们所构建的么？”查尔斯看了眼老先生力透纸背的字迹，多少有些无法理解的问道： “所以，人们真要是计较起来的话，说是构建这世道的自己错了，似乎也并不能被人说是错误的想法吧？” “啧，你这孩子……”老先生闻言没好气的吹了吹胡子，道： “有些事点到即止就够了，没必要把一切都说的那么明白，我是说了错的其实是这个世道，但我……可曾说过人们身上一点错都没有？” “我当然知道是人们亲手构建了这世道，但总不能在人们的社会上，说人们存在即是错误的吧，在人们已成为世道主人的现实之下，你难道是想让人们极端到，对一些野生动物一视同仁么？” “那若按照人们给自己设置的道德标准，那些动物再可爱……按照要求又能有几个不被拉出去枪毙的，难道还要让人们在考虑道德问题的时候，把那些野性难驯的动物也一起考虑进去么？” “生命……自私这种事是治不了的，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别太过分，别搞到最后因为自私把自己也整没了就行，凡事都要有个平衡点……懂了么？” “哦，这样啊，我懂了……”查尔斯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放屁！你那样子像懂了么？正好……你自己平时没事了，就来书房拿书多看看！” “看书？哦……那好吧。” “唉，你小子啊……” 第744章 都在弥补 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之中，突然冒出一小撮超人群体，紧接着……又来了个恐怖的怪物，说要消灭多数人构建新世界。 这种事哪怕只是放在文化作品里，也已经足够吸引大多数人的眼球了，何况目前的情况又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世道没真正乱起来就已经是种不错的局面了。 如若不然， 每个人不管是否真正感到了恐慌，也都不打算信任来自上层的安排，那么这世道在灾难面前看起来也只会更糟糕，搞不好还没等到灾难真正降临下来的那天，一切就已毁在了人类自己的手里。 而关于这点…… 柳小江因为自己曾在国外亲眼见过很好的例子，所以显然会对这种事情抱有着深信不疑的态度，完全不会相信大多数人在灾难面前所体现出的人性。 深夜， 柳小江按照手机屏幕上二壮所给予的提示，准确找到了当前最后一个对灾难‘有所反应’的有钱人。 他站在这位有钱人所在的宅邸前，看了眼门内可称得上是庄园的良好环境，以及园内最里面的那栋像‘城堡’一样的豪华别墅。 “呵，说来也是巧了，他们这些有钱人眼下居然都在京城，而且还都是被叫过来坐在一起谈话的，看来那位老先生早已经把一切细节都安排好了。” “就是不知道……” “那位到底是如何知道，我会选择在今天动手，又是怎样将时间把握的如此精准的……” 【暗堡那边应该是有他的眼线在吧，不然很难想象待在你身边的其他人，会在多多少少都对内幕有所猜测的情况下，还想靠着出卖你在那位老先生手里交换利益。】 【二壮她们不可能会这么做，那些全性……也绝不敢这么做，除非这些人里有哪个打从一开始，就是那位老先生安排在异人圈子里的人手，因此从始至终都在对你有所隐瞒，甚至于是欺骗。】 加百列多少显得有些戏谑的声音，忽然回响在柳小江的内心之中，听起来似乎很期待柳小江在此事上受挫，遭到了身边那些个深受信任之人的背叛。 然而， 柳小江闻言却并未对此产生任何一丝的动摇，反倒是站在庄园的大铁门前略微思考了片刻，道： “……大概是五月吧。” “毕竟，以那个女人的性格，接受‘委托’也并不让人意外，那座暗堡基地在当前的封闭状态下，除了她这个被我‘信任’的自己人之外，恐怕也没人有机会，能在其他人的监视下联系外界。” 【哼，也是，虽说其中必然会存在着一些傻瓜，但耐不住有人很希望得到你给的甜枣，举报背叛者这种事……对那些希望得到甜枣的人也的确是个机会，那边也就只有五月才不会受到监视。】 【不过，此事虽然并不是很让人意外，但终归也算是一种对你的背叛了，你对这件事……难道一点也不在意么？】 加百列就在柳小江的内景之中生存，方便的自然也不仅是这种交流方式，更能随时感觉到柳小江在各种情况下的心境，于是在察觉了柳小江心中对此几乎毫无波澜后，也多多少少感到了好奇。 毕竟，在加百列的眼里看来，柳小江对待五月的态度，那毫无疑问就是在对待自己人，多数时候心里也都并未产生复杂的念头，利用这种事或许存在，但却也绝非是柳小江与五月之间的关键。 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柳小江对待五月，就像是在对待夏禾那女人一样很是纯粹…… “她是她，我是我……”柳小江平静道。 “我承认她是我的朋友，但那也仅仅只是朋友的关系，亲近……却没那么亲近，在并不危机自身的时候，她同样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可能会随时干预她的选择，更不能代替她走在路上。” “所以，只要她做出的那个选择，并非危及她自身的愚蠢决定，也并未出现在我前进的道路上，作为友人……在一些不会产生交集的问题上，做到互相守望的程度就已经够了。” “毕竟，就算她接受了某种委托，委托的内容也绝非背叛，她那人……直到现在也还很是天真，总会想着鱼和熊掌是不是都能兼顾，以至于总会在两个方向付出相近的努力。” “而那位……” “大概率也只是利用了五月的性格，以保证更多无辜者不会牺牲的条件，换来了她对暗堡工作进程的如实相报，之后再考虑到那位选择这么做的主要原因，这背叛什么的倒也还远远谈不上。” “她不会背叛我的友情，也不会背叛自身的责任，结果不出意外就是失去友情，没能成功履行自己身上的责任。” “而我……并不希望这傻女人最后什么都不剩，所以才不会将她这愚蠢的行为视作背叛，反而更希望她真能得偿所愿的兼顾鱼和熊掌，因为只有这样她最后才不会在现实的面前感受到痛苦。” 【呵呵，你对她倒是包容，怎么……看上人家了？】加百列对此一脸不爽的说道。 毕竟，就连她这个目前与柳小江共生的存在，看起来似乎也并未在柳小江身上得到此等优待。 “……这是我欠她的。”柳小江摇头道。 “不管当初究竟有什么理由，也的确是我亲手杀了乌向尤，造成了她回国之后所感受的痛苦，而她却并未真正记恨我这个仇人，还在之后为张楚岚他们营救陈朵的行动，默默提供了一些帮助。” “而且，她直到目前为止，也都还在帮我做事……” “哪怕回想起当时在外面遇见你的时候，她在见到自己‘仇人’的尸体之后，首先想到的却是背着仇人一起离开，本身也并未想过要将战友弃尸荒野……不是么？” “她为了脚下这片并不完美的土地，在外面过的那是小心谨慎，时时刻刻都要以虚伪自保，紧绷自己脑内那根弦的生活……” “在付出了很大牺牲的情况下回来，却又得知自己一直以来的精神寄托没了，自己曾经那位恩人也变成了‘世道的敌人’，对于这样的人……我并不希望她最后仍然还没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这个嘛，当初的事就别提了，毕竟你我所处的阵营不同，若只是你我也并不存在什么仇恨。】加百列听见柳小江提起当初的事，立马笑嘻嘻的开口转移了话题。 【对了，既然你心中对一切都有数，那就赶紧把事做完回去吧，我可不想在这些人渣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嗯……” 柳小江对此点了点头，随之看向铁门内的庄园。 他回想起二壮所调查到的那些资料，同样也不觉得加百列把这些家伙称之为人渣有什么错，反倒还觉得加百列到底也还是个素质较高的存在，面对这些家伙居然也只是称呼其为一声人渣。 毕竟，如果这些家伙仅仅只是一些所谓的人渣，那又何必非得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非要‘嬴勾’这么个比较合适的人来下手呢。 这些家伙若以正常人的手段对待，那简直比自己这灾厄难对付多了…… …… 次日， 【大家听说了么？】 【什么？】 【看来你们消息不灵啊，昨天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嬴勾？】 【啧，虽然是和嬴勾有关，但如果是那场谁都知道的直播，我真傻么……居然还问你们听说了么，现在谁不知道那嬴勾昨天都做了什么。】 【与嬴勾有关？说来听听！】 【＋1】 【＋10086】 …… 柳小江坐在房间窗前的椅子上，用手机观察着网络上对昨夜之事展开的讨论。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明明把事做的相当隐秘，结果一大早上就已经出现了不少所谓的小道消息，甚至还随着时间发酵到现在直接登上了各大新闻头条。 《嬴勾已经开始动手了！》、《各大富豪惨死家中！凶手疑似嬴勾！》、《震惊！各业巨头陨落！嬴勾已彻底阻断了我们的未来！》等标题党新闻，一下子就吸引了网络上面绝大多数的眼球。 柳小江随便点进去几个新闻页面看了看，却发现其中并不存在什么关于案件的各类细节，有的只是对所有案件的同一种结论，以及将那些家伙死亡消息传播出去的事实。 不过，所有案件都是这般相同的结论，显然也并未出乎柳小江本人的预料。 因为不管是那位老先生已经安排好的计划，还是自己故意以处理电台工作人员相同的方式，杀掉那些所谓行业巨头的手法，也都是在极力将背后的答案指向嬴勾。 只是…… 不论是那位老先生故意为之，又或者单纯只是媒体故意吸引眼球的行为，说嬴勾杀掉那些家伙是彻底阻断了脚下这片土地的未来，他本人在看过二壮调查到的那些资料之后也是绝对不会认的。 毕竟，那些家伙里面但凡有一个是站在风口上做过人事的，也都不可能会有在刚出现些‘风吹草动’的时候，便将自己手里一切有益于这片土地之物全都转移外部的行为。 说自己是为了脚下这片土地，才会想着把那些东西转移出去，为了将来能有机会在外面继续造福这边……谁信啊？ 这帮人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甚至连自己的国籍都更改了，一个外国人说拿你家里的东西，是为了在外面继续帮你保管，信了的人不是真的蠢到没边了，那就极有可能也是利益相关之人。 否则，睁着眼睛说瞎话，连这种屁话都信的人，能在社会上活着可真是个奇迹。 而且…… 柳小江昨天亲手清理掉的那些人，说是一些从事着高科技行业的巨头，实际上自己手里却连一个实业都没有，此等对现实可谓是毫无帮助的所谓巨头，和平年代良心点或许还能有些作用在。 但若是真的遵循于历史规律，遇上了不得不拿起武器捍卫土地的时候，难道要指望着这些家伙把钱都拿出来，用废纸来造出武器保卫自身的生存环境么？ 这些人是未来？ 放屁！ 未来是要掌握在现实手里的，高科技也要在现实里造就出来，把高科技拿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实业……才是一切科技力量的后盾！ 看着网络上那些为‘案件受害者’打抱不平的家伙， 柳小江感觉自己就算心境再稳，也完全受不了这些被人卖了还倒帮着数钱的家伙，但他也知道愚蠢无论放在哪里都永远是大多数，大多数人只会被那些精心筛选过的消息牵着鼻子走。 所以，大多数人的那种愚蠢，本身也并非他们自己的错，毕竟没人不想自己变的更好，只是受限于环境难以真正跳脱出来而已。 但偏偏有些存在，存在即是一种合理，这些所谓的大多数愚蠢，其本身对社会来讲也有一定的必要性，而为此烦恼的……反正不该是他这种胸无大志的家伙。 于是， 在感觉自己可能会愈加失望的情况下，柳小江赶紧从眼前拿开了可连接大多数人想法的手机，眉头紧锁很是疲惫的站在窗前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吵的比以往更凶了，尽管没有准确表达出来，但多数人应该也开始紧张起来了，毕竟就连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家伙，都不能凭借他们所认为的‘强大’保证自身存活。” “他们这些无论怎么看都相对弱小的存在，自然也需要在此等情况下寻求一个情绪的宣泄口，下一步……就看他们能不能忍住这三天的时间了，反正时间久了肯定会有人受不住此等的煎熬。” “届时，若是连普通人都真乱了起来，那……可就真的有些不太合适了。” 此时， 二壮起身走下床，站在柳小江的身后，秀眉紧蹙的开口提醒道： “既然那位选择了这么做，那自然是有办法在此等情况下，以各种方式稳住多数人的情绪三天时间，而在那些人即将因恐惧而忍不住煎熬的时候，付出巨大牺牲所换来的胜利……效果最好。” “哼，如果连三天都忍不了，觉得是可以放纵自己了，那么这些人也就真的无药可医了。”柳小江眼神闪烁的背对着二壮平静道。 “那位到底也并没有自作主张，而是给了他们自己选择的机会，心善……我看他才是最容易心软的那个。” 第745章 紧张 短短三天时间， 用于思考一些普遍问题或许是足够了。 但对关乎于自身生死存亡的问题来讲，恐怕柳小江就是再给人们留下三年时间，也仍然还是会有许多人无法想出问题的答案。 所以，柳小江给予众人的这短短三天时间，其实也并非是为了让人们思考做出选择，他只是在按照那位老先生的要求，尽可能的让大多数人因此感到煎熬。 毕竟，有些事情一旦真的发生了，也就代表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且，在赢勾真正现身于众人眼中后，那些早早被安排上街维持秩序的人，无不表明了上面早已知晓嬴勾的存在，甚至还可能早已经预见了整起事件的发生，所以才没让世道因此而变的混乱。 但如果是放在往常，嬴勾这种怪物的事情，无疑也是没机会出现在大众面前的。 倘若上面在知晓问题以后，具有解决问题的把握与能力，那么嬴勾……或许就会像那些早已存在的异人群体一样，没什么意外也根本不会让人们对此有所察觉。 而眼下…… 他们却偏偏是在知晓嬴勾存在的情况下，没能成功阻止嬴勾这怪物现身于世道面前，更没能阻止嬴勾在这世道上的‘为所欲为’，而是选择了在过后尽力消除事件对人们的影响。 此事在一些明眼人看来，无疑就是在说上面知晓一切，但面对问题却并无什么太大的把握，以至于即便清楚事件曝光对整个世道的不利，也依旧还是只能对嬴勾……对问题选择暂时性的放任。 因此， 一些早早注意到这些‘真相’的明眼人，要么就是在极力配合三天内的每一次安排，要么就是保持沉默自己提着行李离开了京城，并未像是网络上那些大聪明一样参与每场激烈的探讨。 尽管连他们自己心里都觉得，离开同样也只是暂时逃避问题，不能说离开了京城便不会被嬴勾消灭，但随着心中愈加强烈的煎熬却也不得不做些什么，希望能以此来压制内心深处的那股恐惧。 毕竟，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短短三天时间过后，自己脚下这座城市指不定就没了。 人们最终或许能成功解决嬴勾的问题，但事情既然能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鬼样子，短短三天……显然远不足以支撑人们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届时也极有可能会发生超乎人们想象的惨剧。 所以，就算自身再理智，再信任上面的安排，他们大多也还是败给了对死亡的恐惧，不愿给那些正在想办法解决问题的人添麻烦，但也不想留在这座城市最终沦为毫无意义的牺牲品。 何况，三天的期限，马上就到了。 而到了最后一天的傍晚， 原本这个时间应该还算热闹的京城，也突然变得就像是一座孤寂的死诚，莫说本不应在这个时间选择关门的各类店铺，街上……甚至就连一道人影也都看不见，唯有流浪猫狗仍在努力活着。 …… 郊外村落， 仿佛是由于同样收看了电视栏目，认出了嬴勾的那张脸平时就在身边，所有的村民也都早已连夜撤出了村子，而村长更是将柳小江等人所在的位置，相对还算及时地汇报给了自己的上级领导。 所以，别看整个村子都在显得异常萧条，但就在柳小江等人居住的房屋不远处，也早早被安排上了不少手握武器的士兵，就连坦克、大炮这种重火力，也都开到了这种并不起眼的小村子外围。 尽管上级对包围村子的几支部队，命令就只是负责监视嬴勾等人的一举一动，但在这些士兵的心里却一点都不敢怠慢此次的任务。 毕竟，就因为是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内容，知道上级只要求自己监视嬴勾的一举一动，可看看自己部队执行任务时所带来的那些武器，考虑到自己在执行任务前被嘱咐亲笔写下的遗书。 他们很难不认为此次是真的要发生战争，哪怕再不了解情况也该明白这所谓的‘嬴勾’，在了解情况的人心中究竟是个何等恐怖的怪物了。 面对这种情况， 说不紧张、不害怕，那都纯粹是扯淡，大家都是爹娘养的普通人，哪会有人不害怕战争与死亡，但他们也很清楚自己要是不上，那么自己所珍视的一切也就都有可能遭到摧毁。 什么都没了，自己活下来……又有什么用？ 因此，害怕归害怕，紧张归紧张，但在面对敌人时为保护一切珍视之物而奋战，甚至是为更多人命而付出自己这条命的勇气……也是有的！而且很大！ 毕竟，总不能让自己身后的家人来代替自己走上战场，也总不能让已经略显苍老的父母，未来注定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倘若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一切，必须要有人去当那可能会被‘智者’所嘲笑的英雄，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要知道…… 相较于那些普通…… 我们可一点也不普通！ 我们都有信仰！ 我们都曾有过誓言！ …… “你们这是在紧张么？”柳小江坐在洋房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吕良脸上那种掩饰不住的凝重，感受着来自于几个全性成员的压抑，不由得拿起桌上的茶杯微笑着说道： “还是在害怕？” “呵呵……”夏柳青无疑是几个要参战的全性成员里，对于当前局面表现的最为平静的那一个，于是一脸乐呵呵地朝着柳小江摇头说道： “咱全性之前就算是再胡作非为，但也不可能傻到要与整个世道为敌，接触的人、所做的事……大多也都与圈内的异人有关。” “而异人嘛……” “在规则上毕竟与普通人不太一样，与那些秉承着相同规则的异人斗，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给杀死……心里倒也不会有多大的负担，反正大家怎么看也都是一丘之貉。” “而现在……” “我们等下若是真对那些普通人动了手，不管真相如何也都算是在与世道为敌了，与世道、与大势为敌……恐怕就算是再厉害的人，最终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这些经历不够的小辈，心里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只要不会怕到影响掌门的计划……也就不错了。” “你们都很清楚自己注定会死，但也都知道自己并不会真的死去，紧张、害怕……外面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才最应该对接下来的事感到紧张与害怕。”柳小江轻抿了一口热茶道。 “所以，我才会说什么全性、什么异人……不计算你们手里掌握的力量，就都和外面的那些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在某些方面上远不如那些普通人的佼佼者，至少在他们心里还有着信仰。” “你们……还有我，同样是自私的大多数，也只能说是运气相对较好，因为存在本身与大多数有异，所以更容易看清一些东西罢了。” “如果没有这股力量在，同样出身于普通的人群之中，你我……无疑就是那大多数的一员，甚至还可能比他们更为恶劣，毕竟加入全性的大多都不想做人，而不是真的被逼着无法做人。” 说完， 柳小江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地看向吕良与涂君房，道：“三魔派的功夫的确可以用，但注意别把事做的太过分，对那些有信仰的人……可以杀，但别用能力侮辱他们，那会彻底毁了他们。” “现在，有了我给你们改过的那种‘观法’，你们完全可以通过它‘区分’他人，按照计划……必须要分辨什么人该杀，什么人要注意留下全尸，太过分了就等于是在摧毁你们自己的未来。” “毕竟，被控制了或许还能让他人所相信，但若是在事件之中表现的太过邪恶，他人在事后到底愿不愿意接受这种说法……也是个问题。” “嗯，我明白的，您放心好了。”吕良伸手推了推眼镜答应道。 一旁的涂君房本身就没有折磨人的兴趣，以往动用能力也只是为了在他人身上做实验，所以对柳小江的这些话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坐在那里朝着柳小江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种限制。 “对外面的所有人都可以下手，区别也只是留下全尸与否……”沈冲此时不由得极为谨慎的开口询问道。 “我们真的只是这样做就可以了么？” “如果嫌麻烦的话，也可以所有人都留全尸，反正最多也就是事后麻烦点而已。”柳小江看向对此表示疑惑的沈冲，道： “倘若不对外面的那些人一视同仁，那对整个计划而言才是最大的漏洞，所以为了大局……你们哪怕是不小心错杀了，也比被人看出区别对待的事实要好。” “所以，若是真不嫌麻烦的话，你们下手时可以只瞄准他们的心脏，而不要想着怎么方便怎么来，那样也更能让整个计划都变得完美，此前之所以没对你们有这种要求，也只是怕你们做不到。” “你们的实力虽说都提升了不少，甚至还有从我这得到的那种不死身，但面对极有可能被诸多异人围攻的情况，我不觉得你们还有那个空闲坚持此事，让它成为你们身上的限制可就不好了。” “毕竟，我很希望你们能尽量帮我削减他们的数量，顺便在他们心中留下自己‘极具价值’的印象，那样对我的计划、对你们的未来……也都很有益处。” 闻言， 沈冲对此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头继续为接下来的事努力调整状态，显然对普通人下手这种事对他而言，也并不能说是一种完全没压力的小事。 见此， 柳小江看向一旁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夏柳青，道： “夏老，你真的不打算让金凤婆婆‘死’在战场上么，就算早在很久以前便已彻底脱离了全性，但‘全性元老’这个身份也是她永远摆脱不掉的，只要还活着……就会被当成是全性的异人。” “嗐，这都小事儿。”夏柳青笑着伸手挠了挠头，道： “这不是还有我在呢么，只要我能趁着这次机会，洗脱身上的罪孽取得信任，那么未来和我在一起的金凤，不也就能被我负责‘监管’了么？” “嗯，也好。”柳小江并未给予梅金凤太多照顾，在当初也只是看在对方与自己同行过，又是全性元老之中唯一‘不算脏’的存在，所以才给予了对方那种与夏柳青几乎相同程度的不死之身。 而后…… 由于夏柳青从始至终都不想梅金凤过来帮忙，柳小江也就并未将梅金凤也一起算入到整个计划之中，并未给予对方与其他全性成员相同的，那种已被自己亲自更改过的八奇技。 所以，机会倒是个很好的机会，但若是梅金凤真要来参与，恐怕也并不能为柳小江提供帮助，只能是直接死在战场上摆脱以往的身份。 不过，考虑到梅金凤的曾经，柳小江倒是也并不介意带上对方，也不讨厌让对方单方面占便宜。 随后，屋内的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 几个注定了要参战的全性成员，除了夏禾之外都在认真调整状态与情绪，准备应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那场罕见大战。 夏禾虽说很期待在战场上与张灵玉见面，但考虑到自己今天很难与对方有个好结局的事实，也不免想用其他事情来缓解下自己心中的些许烦闷。 于是， 她看了眼一旁为柳小江倒茶的二壮，又看了看柳妍妍与冯宝宝所在的房间，道： “对了，之前和你总是一起去早市吃饭的小姑娘，昨天夜里可是自己一个人跑到了房子外面，似乎是傻傻的想要在离开前和你这大哥哥道别呢，结果直到被家里人拽走，你也没出去见她一面。” “这一别，她可能会难受很长时间吧……” “毕竟，她一个孩子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理由，造成了家里人必须要带着她离开的局面，心里可能也会因为没有与你这大哥哥好好道别，而在心里长时间留下一个非常大的遗憾吧。” “等她大了自然会明白为什么。”柳小江显然是知道这件事，但看也没看夏禾便回答道： “而且……” “我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道别……难免显得太过矫情，反而还可能会让她记着这份交情，她一个普通人应该专注于自己眼前的人生。” “呵呵……”夏禾看了眼一旁瞪着自己的二壮，随之自言自语似的开口说道： “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么……” “你难道不明白儿时的美好记忆，也是很容易影响人这一辈子的么，但愿那小丫头片子真没把你当回事儿吧，不然在你这榆木脑袋身上……可真是伤不起啊。” 咚…… 柳小江正想说些什么，但屋内墙上的时钟却突然想起，告知了坐在客厅内的所有人，眼下…… 三天时间已过！ 第746章 呈现在世人眼中的恐怖 村子周围， 部队军官抬手看了眼表盘上时针的位置，又看了看远处几个战地记者一样的家伙，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针对这些人的不快，但在自身的职责上却并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 “时间已过！全体都有！打起精神！绝不能有任何一丝的松……” 然而， 还没等这名军官把话说完，远处洋房却突然发出了阵阵声响， 房门被打开时‘吱呀吱呀’的细微响声，以及数人正在从房子里走出的脚步声，在这相对极端安静的环境里也显得‘刺耳’，轻而易举便勾动了在场全体士兵的心神。 而为了不打草惊蛇， 哪怕己方距离洋房的位置并不近，那名军官也还是立即压低了嗓音，拿过一旁递来的望远镜看向洋房，同时开口命令道： “准备战斗！” 听到命令， 几乎所有士兵都立即打开了武器的保险，甚至将坦克与大炮重新调整了角度，对准了眼下从洋房内部走出的几道身影。 与此同时， 那几个之前被军官所嫌弃，但又让人无可奈何的‘记者’，也纷纷让一旁的助手利用摄像设备，将周围一切景象全都拍进了镜头里面。 而后， 他们甚至还拿出了遥控设备一样的东西，让周围早已调整好的无人机，带着各类高精的摄像头飞向空中，俨然一副哪怕是丢了性命，也要掌握所有动向的模样。 另一边， 沈冲、夏禾、吕良、涂君房与夏柳青五人站在洋房门前，却并未一上来就急着对埋伏在村子周围的士兵们动手。 这些平时一个个名声在外的全性名宿，在此刻看起来就好像是听话的乖宝宝一样，站在那里耐心等候着紧随自己等人走出屋子的嬴勾，仿佛只要没有命令……他们也就只会原地待机的样子。 而通过望远镜观察到这点， 军官想起自己曾在哪都通手里拿到的资料，眼中也不免随之逐渐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他下意识倒也没觉得这几个全性是被控制了，只是由于这些全性名宿完全不符合‘自我’的表现，明白了嬴勾对这些全性来讲或许也是一种恐怖的存在。 毕竟，眼下的场景看起来，这些全性成员的‘天性’，似乎也因对嬴勾的恐惧而被彻底压制了。 洋房门前，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跟在众人身后，缓缓迈步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出现在了远处那名军官的望远镜内。 下一秒， 他便直接顺着这股视线的源头，眼神毫无波澜的与军官对视了一眼。 而由于接触到了柳小江的眼神，军官立马大惊拿开了望远镜，明白了自己等人的‘埋伏’可能早已暴露，随即便在只是接到了‘监视’任务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命令士兵直接朝着几人开火。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打仗这事儿也确实只能交给擅长的人来做，战场上的一些情况也只能交给当事人来做决定。 在明确了敌人的情况下，抢占先机或许没什么错，但可惜这名军官面对的是柳小江，所谓的先机也早在动手前就丢了，突然开火也同样都在柳小江的预料之中。 所以，当坦克与大炮真正开始轰鸣之时，也就算是直接告诉了夏禾与沈冲等人，村子周围的这几支部队究竟都在何处。 而那些随着命令而一同倾泻而出的炮弹，也同样并未给予那些士兵预想中的回应，远处那座洋房与几道身影也并未被炮火覆盖。 那些射出的炮弹还没等命中目标，就被洋房范围内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拦了下来。 一个个不仅没有按照士兵们预想中那样命中目标，甚至在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成功拦截下来之后，接着就连响……也都没有再响一下！ 一时间， 所有的士兵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此次可能会被彻底颠覆三观，但眼睁睁望着自己这边发射出去的炮弹，一个个极为诡异的停留在空中动也不动一下，大多也都是忍不住有些发愣。 不过，有愣神的，就会有相对冷静的，就比如下达开火命令的军官，他相对于周围的大多士兵就冷静的多了，看见这般诡异的画面也只是略微一惊，紧接着就立即下达了自己的另一道命令。 “你们应该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着什么，都别愣着……给我打！” “狙击手！既然炮弹自己不炸！那就用你们手里的枪！马上给老子引爆它！” “其他人都有！记住你们是谁！记住我们是在干什么！今天就是死……也得给老子扒他们一层皮下来！” “是！！！”×N 经过军官的大声提醒，想起自己的身份与职责，许多士兵立即开口回应了一声，接着立马按照命令展开了各自的行动，那些脱离部队隐藏在山林中的狙击手，也将枪口对准了空中哑火的炮弹。 更有甚者…… 居然就像是对待普通战争一样，先是成群结队的分散开来，又在外面汇聚成大量的小队，一点点朝着洋房所在的位置摸了过去…… 见此， 眼下就站在坦克后方的军官，看了眼那些即便被成功引爆，也并未成功突破那股诡异力量的炮火，不免眼皮狂跳着拿出了卫星无线电。 “目标出现！东部村落六点钟方向的洋房！无人机赶紧给我过来炸他丫的！来晚了……那就等着给我们所有人收尸吧！！！” 轰—— 大量炮弹被丛林中的狙击手开枪引爆，紧接着就又有不少炮弹随之而来被阵法所拦下，再然后……就又被狙击手们相对及时的开枪在阵法外部引爆。 如此往复， 大量火光即刻照亮了柳小江等人所在的区域，而尽管这依旧留有部分间隔的无间断轰炸，给了人们一种只凭‘烟花’便能在黑夜间行走的错觉，但也依旧不可能让人像白天一样视线不被影响。 柳小江抬手挡在眼前，顺着指缝看了看阵法斜上方响个不停的位置，随之也是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这几支连异人都没有的队伍，跑过来埋伏在村子附近的林内，任务大概也并不是要与我们交手吧，结果……只是发现了自身已被我们有所察觉，就要像现在这样不要命的与我们正面相抗。” “唉，一时间也是让人感慨良多啊……” 毕竟，这些家伙之所以在不是与敌人交手的情况下，也要带着这么多重火力一起来到这边执行任务，那就不可能不清楚自己这些士兵究竟在面对着什么。 而几支力量配置并不完善的队伍，又怎么可能战胜足以危及整个世间的灾厄，柳小江可不觉得背后指挥这几支部队的军官，在战场上居然连这点局势都看不清，只是简单的想为自己累积战功。 话音落罢， 也许是觉得这些‘烟花’太过刺眼，声音多少让人感到了有些烦躁， 柳小江当即朝着此刻就在洋房内部，但却并未随着自己等人一起走出的胡离，道： “阿离，别太心软了，大事前有所牺牲是必然的，重点的是要让这牺牲变得有意义，你的奇门术法水平的确够高，但若只是一直被动承受轰炸，就算是你……也根本撑不了多久吧。” “我可是很喜欢这栋房子的，不想它最后被搞的稀巴烂……” “唉……”胡离并未开口回答柳小江的这句话，但一声深深的叹息顺着洋房内部传出，却也依旧能够让人理解她此刻的纠结与犹豫。 然而， 异变也在胡离这声叹息后，随之显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只见原本一直在被动承受轰炸的阵法，忽然浮现出了一道可能连普通人都看得见的蓝色屏障，接着便将那股在屏障外面因爆炸而产生的能量瞬间吸收，一时间甚至隔绝了爆炸理应产生的声音。 下一刻， 只见爆炸的黑烟，却不见爆炸产生的火光，也听不见爆炸巨响的士兵们，也不免纷纷在军官的命令下停止了轰炸，一个个面色极为疑惑的抬头看向了这道蓝色屏障。 “抱歉了，英雄……” 忽然间， 所有人心中都回响起了一道非常温柔的声音，甚至就连那些只是站在摄像机后面的‘非战斗人员’也并不例外， 但，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思考这道声音的来源，也并未反应过来对方为何会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就亲眼看见了一道来自于蓝色屏障的光线，瞬间射穿了方才一直站在前方指挥的军官的胸膛。 仅仅只是仿佛时空停滞的一瞬间，射穿军官胸膛的那道光线……甚至还连带着击穿了坦克足以挡下炮弹的装甲！ 但当众人反应过来之后，仔细想想光线射出的角度，才发现那道光线毫无疑问是在射穿了坦克的装甲后，仍然精准命中了自己等人那位长官的胸膛，显然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那位军官而去的！ “你们都是英雄……” 下一秒， 那道温柔无比的声音，再次回响于众人心中，而这次……他们心中却再也没有了好奇与疑惑，取而代之的则是犹如正在面对死神的恐惧。 这轻柔动听充满温柔的声音，就仿佛是死神手中用于收割人命的镰刀一样……让人打从心底泛起了极为强烈的寒意！ 而果不其然…… 远处那道覆盖在洋房周围的蓝色屏障，一瞬间再次射出了大量速度极快的光线，并且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射穿了许多士兵的胸膛。 那些侥幸在这一轮攻击下并未被波及的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只能见到自己身旁的战友，只是眨眼便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彻底夺走了生命！ 他们想要伸手拉住倒下的战友，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等到他们将战友扶起来想要叫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胸膛也随之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剧痛，眼前最后看见的画面也只是战友那张迷茫的脸，以及那甚至来不及害怕就已失去光泽的双眼。 扑通，扑通…… 随着一道道无声的光线一闪而过，无可奈何的士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们一个个应声倒地失去生命。 哪怕这些由蓝色屏障射出的光线，并不足以达到物理层面的光速，但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眼中看来，却依旧还是会因此而感到极端的无力。 而这强烈的无力感…… 似乎也并不会因为他们身上的勇气，以及各种随机应变的处理方式而消失，因为……每一道光线射出之时，就必将会有人因此失去性命，在场的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例外！ 寻找掩体…… 但那光线甚至连坦克的装甲都能轻易射穿，周围的树木山石……显然也并不足以保护他们暂避锋芒，不管躲到哪里都会被那道光新精准射穿心脏。 时间一久……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再勇敢的士兵，也难免会因为心中逐渐加强的恐惧，而一点点的逐渐彻底陷入崩溃…… “这……这根本就不是战争……不是……战斗……” 好在， 因为有着柳小江在一旁及时提醒，胡离下手的速度也逐渐加快了不少，到底还是赶在一些士兵的内心真正崩溃之前，就让他们那些心思在死亡面前彻底失去了意义。 最后伴随着一名士兵略有不甘的言论，原本埋伏在村落周围的几支部队已再无活人，甚至就连那些看似只是在负责收集战场新闻的记者，也同样都在胡离的手段之下早早被夺走了性命。 而此时， 柳小江则是不紧不慢的走出了洋房范围，来到了最后一个‘侥幸’还在运作的摄像机前，面无表情的亲手将摄像机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三天时间已经到了……” “看来你们的确已经做出了选择，但可惜……你们似乎仍旧并未如我所愿。” “也好……” “反正人类这种生物早已无可救药，对你们抱有一丝期望……反倒是我把一切都考虑的太过理想了，那……就请你们全都去死吧，也好给世上其他生灵让出生存的土壤。” 说罢， 通过这‘未知媒体’，摆在世人眼前的画面，就在柳小江面无表情的言语，以及其身后几人‘略有’挣扎的注视下，被彻底断掉了所有接收的信号。 但方才被呈现在画面之内的种种，尤其是那些士兵在嬴勾面前毫无反抗能力的事实，却也早已深深刻印在了原本还对此抱有一些期望的世人心中。 再然后…… 它便瞬间引爆了世人心中的恐惧！ 更让‘嬴勾’直接成为了‘恐怖’二字的代名词！ 第747章 人性只是伪命题？ 【这……就是异人的战斗……就是嬴勾那怪物的手段么？！】 【那光线到底是什么，军队在那东西面前，居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士兵说的一点也没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战争，完全是那怪物对我们单方面的屠杀！】 【没了，就这么没了，好几支全副武装的士兵队伍，在那怪物面前竟然连十分钟都撑不下来，难道真要在我们自己的地界上，动用那些后续影响太大的武器么。】 【别傻了，用了只是有所牺牲，不用……那大家全都得一起下地狱！】 【可是，该怎么用，京城可还有许多人并未撤离呢，而且……那可是京城啊，难道要我们自己把京城给毁了么？！】 【……】 用于转播方才那场战斗的画面被切断之后， 别说是之前那些因为信任而并未撤离京城的民众了，这会儿哪怕是一些本身并未居住在京城范围的人们，也都开始由于自己亲眼所见的那种恐怖而开始慌了。 毕竟，他们本身并没有居住在京城范围，此前就算同样知晓某电台发生了什么，心里也并不觉得嬴勾这把火真会烧到自己头上，混乱什么的也一定会被其他有能力的人及时解决。 但现在…… 亲眼见证了此等令人摸不到头脑的战斗，眼睁睁看着被自己视为保护神的英雄们，一个个甚至都没能站在嬴勾面前就都牺牲了，心中那种强烈的‘自信’当然也是因此而产生了动摇。 如果说没人能解决嬴勾的问题，那么最后被解决的可就是他们自己了。 因为，谁也不会遗忘嬴勾在三天前所说的那些话，他们所有人都明白京城不过是嬴勾的第一步，毁灭一切……才是这怪物真正的目的！ 也正因如此， 那些目前已经在三天内撤离了京城的民众，心里也并未由于这种及时逃离而感到劫后余生。 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嬴勾的目的如此，只要不解决嬴勾，那么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终有一天会面对无处可逃的境地。 …… 村落附近， “发现目标！准备轰炸！” “立即轰炸！” “那……那是什么？！” 轰—— 收到支援请求而来的战略轰炸机，以及十余架无人轰炸机，哪怕收到了几支部队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也并没有那么清楚之前那场战斗的种种细节。 所以，当它们飞行至村落洋房上空，准备按照命令对目标进行轰炸时，战略轰炸机上的操作飞行员就在雷达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亲眼看见飞行序列旁几架无人机莫名其妙的就被击落了。 再然后…… 还没等反应过来按下轰炸机的投弹按钮，就又是一道光线在他根本看不见的地方，准确命中并直接穿透了轰炸机内部的油箱，一时间……热量与空气瞬间涌入，剧烈的爆炸即刻照亮了夜空。 …… 军事基地内， “可恶！”指挥官了解到轰炸序列已经被彻底摧毁的事实，不由得握紧拳头狠狠砸向了面前的无线电卫星电台，差点没把自己面前这套昂贵的设备给砸出什么毛病来。 “居然连空中的轰炸也不行，难道这也是你们异人的手段么，如果真有这等方便的防空手段，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东西交出来，也让我们面对外界的压力有恃无恐？！” “呃……”此刻就站在这名指挥官身后不远处的徐四，见此也不免赔笑着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道： “理论上异人的确是能做到这种事，但那也仅仅只是在理论上而已，奇门这类手段……一般异人能通过阵法施展些术法就不错了，现如今还哪有人能做到像嬴勾他们的这种程度。” “还请您冷静一点，如果嬴勾真那么好解决，恐怕我们这些人……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真的走到台前来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指挥官的年纪也不小，至少不会比赵方旭年轻，所以也就只是在发脾气而已，并没有真的因此而失去冷静，于是转身看向徐四，问道：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嬴勾那怪物，跑到我们眼皮子底下的城区内撒野，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京城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但我们根本阻止不了他……”徐四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现实就是如果他嬴勾想逃，我们就连留下他的能力都没有，当前也只是占了他有目的的便宜，所以才能提前在京城做好准备。” “在这种只能被动承受灾难的情况下，您老如果还是想着要不付代价赢得胜利，最后恐怕也极有可能会承担更多不必要的损失。” “我明白京城在脚下这片土地上的重要性，也知道它本该是发生战争时的最后一道防线，但您也要明白……我们眼下所面对的，可并不是一般的敌人。” “不管在哪……” “我们也都只有一次机会，败了……那么就算战斗并未发生在京城，未来又有谁能保证它不会被嬴勾摧毁？” 闻言， 这名头发花白的老人，不禁眉头紧锁的沉默下来，片刻之后才抬眼看向面前的徐四，道：“小四，给我拿支烟。” 徐四顿时有些为难道：“可是您的夫人说了……” “赶紧的！”老人立马瞪眼从徐四手里抢来了一根烟，然后便用徐四的打火机将其在嘴边点燃。 “呼，舒坦……” “这会儿搞不好大家都要一起死了，癌症什么的……还他娘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把我这老东西给抽死了，就能换你们成功解决嬴勾这麻烦，那还是赶快把我这老东西的命拿走吧。” “反正我们这代人就算身体健康，实际也早就已经没几天可活了。” “……”徐四在公司的董事们死后，职能虽说已经与董事差不多了，但显然还是根本不敢与这位老人平淡相交，听到这话也完全不敢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上一句：您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毕竟，这位与自己之前在会议上见过的那位老人不同，尽管在所谓的地位上还不及那位温和的老人，但身上的气势……却也实打实的是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如若不然，以徐四的心理承受能力，又怎会在老人方才发脾气时，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然而， 老人抽着烟却没在意徐四的反应，仿佛早已料到了对方这种压抑天性的拘谨，而是主动开口转移话题缓解了二人间的这种尴尬。 “实际上……” “关于你们哪都通公司，关于你们这些异人的事，我们这代侥幸从当年那个战场上回来的老东西，或多或少也都见过与你们相差不多的人，所以其实一直都清楚你们这么一群人的存在。” “只是……” “你们毕竟是世道上的少数群体，手上又掌握着异于常人的力量，或许你们懂修炼的首先都会修心，但其中毕竟也有不少天生就是这样的……” “倘若真让你们光明正大的活着，万一你们之中那些天生的异人，产生了自己相对普通人更为高等的念头，万一……那些普通人也被一些别有所图的二鬼子给利用了，结局恐怕对谁都不好。” “所以，就算是我们亏待了你们，也千万别太过埋怨我们这些老东西，我们在当年……那也是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总不能为了一小撮人而放弃所有，普通人代表的毕竟是这世道的大多数。” “人性这东西，说实话也只是个伪命题，在大事上相信所谓的人性，反不如看看代表多数群体意志的社会性。” “在它面前……人性这东西实在是太过渺小了，或者说它根本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因为事实就是社会催生了所谓的人性。” “何况人性这东西，可不是只有仁义道德，也存在着与之相反的一些东西……” 说到这里， 老人随手掐灭了手中的烟屁股，怀抱着双手倚靠在自己不怎么理解的昂贵设备前，说道： “你所理解的那些人性光辉之处，反倒是在人性这东西被催生出来不知多久以后，才终于在那些反面之中诞生出来的正面积极之物，相较于自私等最基础的人性，道德……它还只是个新生儿。” “所以，我才会说在大事面前谈人性，那完全就是一个不知所谓的伪命题，真要因为相信人性在大事面前做出选择，最后……它也就一定会狠狠的给你们这些孩子上一课。” “您这些话的意思到底是……”徐四疑惑道。 “我只是在告诉你，我们一直以来的做法。”老人面色平静的望着徐四，尽管一举一动仍然具有莫大的威严，但那眼神却很像是在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如果有未来……我也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在大事面前能仔细思考后再做决定，千万别盲目相信自己能做到的事，在其他人那里就一定也能毫无压力。” “毕竟，人与人之间本质虽是相同的，但在被社会施加在身上的‘锻炼’却不同，以至于彼此间对问题的看法也会有所不同，想解决问题却只看少数自己想看见的东西……是绝对不行的。” “……”徐四若有所思的看着老人，看样子依旧是不能理解老人的意思。 见此， “唉……”老人也不免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摇头道：“看来你和那赵方旭不一样，还不能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算了……既然不理解，那就别多想，认真面对眼前的一切吧。” “毕竟，说不定到你们这一代真正老去的时候，在人性更上一层的社会性也会随之变好呢，现在告诉你太多，反倒拔苗助长了。” 说着， 他回身看向指挥室的那些卫星监控画面，望着画面中似乎正在与其他几人发号施令的柳小江，眼神之中也逐渐浮现出了些许的怀疑，总感觉这货看起来似乎也并没有外面那些人说的那么可恶。 而他自认为自己的直觉，一直也都是非常准确的…… 一旁的徐四见到老人不再‘审问’自己，也终于是在自己的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随后，他更是苦着脸感叹自己咋就这么倒霉呢，居然会被安排过来充当军队异人事务的顾问，以便之后在城区那边普通人与异人的联合行动。 但这他娘的…… 身边有这么一位老前辈在，人家对之后的行动说些什么，自己一小屁孩儿可能敢反驳么？ 这还不是只能一个劲儿的挨骂？！ 这可真是个好差事！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 洋房附近， 柳小江看了看天上不久前发生爆炸的地方，随之便朝着洋房所在位置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如此一来，那些人怕是也不会在这边轻举妄动了，阿离，你做的很好，接下来……不要暴露自身的存在，只需随时跟在我的身边即可。” “是……”胡离回响在柳小江脑内的声音，仍旧是那样充满了纠结与犹豫的样子，显然还没有在亲手杀死大量无辜之人的心态中走出来。 不过， 柳小江对此倒也能表示理解，毕竟就算知道那些无辜之人不是真的死了，像胡离这种多少年来几乎不曾‘滥杀无辜’的人，动起手来也难免会在心境上产生一些负面的影响。 他这无疑就像是在逼迫一个真正有洁癖的人，为了伟大的目标而不得不让自身沾满污秽，难受……那是肯定的。 “话说……”夏禾看着周围并不能算是有多么惨烈，但却肯定会让正常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场面，也难免会对柳小江眼下的这些安排产生些许疑惑。 “刚才那种场面被外面的人给看到了，难道真的不会让他们害怕的四散而逃么，若是所有的普通人都只顾着自己想办法逃跑，那接下来……他们还会继续关注这些‘毫无意义’的牺牲么。” “当然会的。”柳小江看了眼身旁的几个全性成员，面色平静的缓缓开口解释道： “因为就算只是刚才那种程度的力量，也已经足够让他们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而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也亲眼见证了英雄们的牺牲，那么只要是还有点良心的，就都会认认真真的看到最后。” “毕竟，那些英雄究竟是在为何而牺牲，他们就算再自私也应该能明白，否则……那可就真成了连人性都没有的野兽了，而野兽的社会可不会有刚才那些真正的战士。” 第748章 武侯来了都没用 【妖怪这种生物，在你们这边的传说里，难道不该是吃人的怪物么，但为什么我看跟着你的那只狐狸，总是在以‘长者’的身份看待问题。】 柳小江一步步平稳走在京城无人的街道上，听到加百列在内景中忽然开口提出的问题，也只是略微思考片刻便直接开口回答道： “这件事真正有问题的显然并不是阿离，而是你这习惯用‘身份’来定义他人的想法。” 【我？我有什么错？恶魔可就是恶魔啊……】 “阿离在作为妖怪‘长者’的同时，也和人类一样诞生于脚下这片土地。”柳小江摇头道： “她那漫长的生命甚至就是一个‘活历史’，亲眼见证了这世道怎样在当年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一个亲身经历了大多数历史的存在，又怎会不知自身的处境，不知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说到这里， 他默默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道： “妖怪……” “那些偶然诞生了灵性，懂得了修炼的野兽精灵，在没人指引修行的情况下，或许就会像传说中的妖怪一样，喜欢在人类面前维持自身的恐怖。” “但这种事不管是它们真傻，还是只为了以此‘吓住’人类，保护弱小的自身不被人类所侵害，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也都只能说是自己找死，除非它们真正具备了那种足以让人类忌惮的力量。” “可事实上……” “过往那些真正对人类具备威胁的精灵，一般情况下大多也都清楚天道这回事儿，根本不可能平白无故招惹人类搞的自己一身骚，多数时候即便受了点委屈也只会选择把一切都咽回肚子里。” “毕竟，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注定的局面，是不可能轻易被自己所改变的，它们在这局面下也很难拥有颠覆一切的力量，所以为了生存……它们就算委屈也只能认定自己必须要低于人类一等。” 【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反抗？】加百列对此习惯性的说道。 “呵呵……”柳小江一听这话忍不住有些嘲讽的笑了笑：“那……你们这些如此崇尚自由的蛮夷，平时有点不满就会联合起来表示反对，但实际却又有几次在大事前反抗成功了？” 【……】 “反抗有个屁用。”柳小江平静道。 “只要你有拳头，那或许能干翻一切不公，但若是没有拳头在，反抗……孤家寡人倒是无所畏惧，可要是并非孤家寡人的话，你也总要想想身边的其他人。” “顾虑一多……” “那么这种本就很难成功的反抗，到最后可能连一点水花都激不起来。” 说着， 他眼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丝强烈的不爽，道： “何况，异类面对的可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们可并不是要从自己人手里夺取利益，而是要在敌人手里为自己争取生存机会，甚至……还得考虑到不能过度伤害自己的敌人。” “毕竟，敌人不只是人类，还有那无情的天道，人类的问题或许不难解决，只要力量够了就可以，但天道……伤了它，这世道可能也就彻底毁了。” “胡离的天赋是很不错，也算是个罕见的存在了，再加上多年来亲眼看见的一些事实，她只会比那些并未存活至今天的精灵，更加清楚这种对自身来讲很是残酷的现实。” “所以，即使她甚至具备了不弱于天师多少的力量，也很是希望那些精灵小辈都能相对自在的活着，却也依旧从未想象过自己要站出来颠覆眼前的一切，因为她明白自己完全没办法反抗天道。” “她站出来代表精灵们，质问天道不公的后果，也只能是被天道与人类共同消灭，那些精灵小辈也将彻底失去最后的生存环境。” “精灵们的处境，只会比我更加艰难……” 【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如此，啧……那脑残的天理，干嘛非要选一个所谓的世道主宰，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公平竞争不好么。】 闻言， 柳小江对此即便不爽，但也并未全盘否认天道。 “说回那些妖怪与人类的话题……” “能力不够，眼界不够，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认为人类很弱小的蠢货，往往才是传说中那些‘吃人的妖怪’，而人类之所以会用它们来警示其他同胞，其本质也并非是因为惧怕它们的存在。” “意有所指，借物喻人，顺便让自身保持警惕，这才是那些传说之所以会存在的主要原因，而那些真正能威胁到人类生存，可让人类产生惧怕的事物，才是真的会逐渐消失在稳定的环境之中。” “就比如，已经表示‘臣服’的精灵，以及必须生存在角落之中的异人……” “因为就算精灵们已经表示臣服，那些异人其实都是普通人身边的同胞，但只要在稳定的环境之中被人察觉了存在，基于人性……那也就一定会在安稳之中变成最显眼、也最不稳定的一点。” “如果恰逢乱世，那么这些臣服的精灵，以及拥有特殊力量的同胞，基于人性……反倒会成为普通人心中最大的依仗。” “自私是生命体的通病，哪怕它们认同了群体，群体也依旧会是自私的，这是无数次历史轮回凸显出的事实。” “你可以说……” “天道所选择的群体，就是这么一群并不怎么样，甚至总会触犯相同错误的愚蠢存在，只因……它在人类身上具备了与其他生灵所不同的，那种偶尔或许会选择同情弱小的人性闪光点。” “但却不能说天道完全错了。” “毕竟，若非人类才是这个世道的主宰，若非人类身上就算真的也很稀少，但至少确确实实存在的那些个闪光点，这世道反而还很有可能根本走不到今天。” 【但就算是在那些精灵之中，不也还有胡离这样的家伙么？】加百列很是怀疑的说道。 “那是因为她清楚天道的存在，知晓天道早已经做出了选择，知道谁才是这世道的主宰。”柳小江摇头道。 “而且，也正因如此，她才永远走不到修行者的最前面，否则出身于山林之间的一只野狐狸，拥有了足以压倒一切的力量，又怎会摒弃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只想精灵们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 “野狐狸……”从始至终一直都在隐藏身形，默默跟在柳小江身边的胡离，原本还在欣喜柳小江居然如此了解自己的处境，但忽然听到这三个字也是直接就被他破了大防。 “阿离明明是九尾天狐，是诞生于天地间的生灵呢，怎能可以说是出身山林的一只野狐狸……” “嗯，都一样，只是个比喻，别太在意了。”柳小江倒是没觉得自己给胡离破了大防，仍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缓缓开口说道： “毕竟，就算你是所谓的天狐，无父无母诞生于天地之间，不也依旧没能逃离天道的掌控么，如此与那山林繁衍的野狐狸又有何区别。” “……”胡离。 …… 与此同时， 埋伏在柳小江所在街道附近高楼上的狙击手，以及准备负责支援狙击手行动的异人们，在见到柳小江独自一人出现于此的身影后，也都纷纷绷起了自己脑袋里的那根弦，汇报了情况并等待着命令。 仿佛只要接到上面与公司的命令，这些人就马上会对柳小江动手一样，即便……他们在知晓了此前几支部队的战况后，心里都很清楚自己展开行动后的结局，可能并非什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但即便如此…… 异人们见到在场的普通人士兵，那一个个脸上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就算仍有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倒也还是强行把一切情绪都压了回去，并不想在这些普通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其实非常害怕。 “诸葛先生，等下就按照计划行动，一旦上面下达了行动命令，我们就会马上配合你们的那些手段，为你们这些能人异士接近目标创造机会。” 楼顶一名明显是这支部队指挥官的士兵，敏锐察觉到异人们似乎都有些紧张的情绪，倒也并未指责这些有能力但未经‘训练’的家伙，而是直接打开了自己脸颊边上的无线电耳机，道： “到时候……” “可就看你们的了，也请你们相信我们，虽然我们在诸位眼中可能都只是弱小的普通人，但……请相信战友，将后背交给我们，因为哪怕是死，我们也一定会为你们创造出合适的机会。” “等战争结束后，如果侥幸活了下来，我希望……能请你们这些高人坐在一起喝点酒，聊聊你们那边我们所不了解的一些趣事，毕竟诸位先生可都是传说中那位诸葛武侯的后人啊。” “咱这大男人，哪有不爱看三国的……” “啧……”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被称之为诸葛先生的中年男子，最近显然也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并未意外于对方口中对诸葛家的兴趣，而是相对极为熟络的撇了撇嘴后，道： “都说了我们虽然是武侯的后代传人，但有些事真的并非你们所了解的那样，而且异人身上的一些事就算说给你们，你们这些普通人大多时候也很难听得明白。” “不过，郑大队长，这文化糟粕一样的酒局邀请，事后也可能真的就要你破费了。” “哈哈哈……好说，反正这消费肯定是报销的，我就不信你真能给我喝穷了。”郑大队长立马爽朗的笑了起来。 此二人之间通过无线电耳机的对话，显然就是在用这支部队供用的频率交谈，以至于周围的其他人听到二人这些话，心里原本的那些紧张感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然而， 就在此时， 一直都在观察着柳小江动向的人，却发现柳小江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下了脚步，当即开启话筒打断了队长与诸葛门人之间的对话。 “队长，目标停下了！” “别紧张，注意目标，一旦目标发现了我们……那就立刻给我干他丫的！” “是！” …… 柳小江站在街道上距离狙击手们足有千米的位置，听见这些来自于企图埋伏自己的士兵们的对话，也不由得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却并未像是之前在村子里一样，直接看向那些士兵的位置。 “啧，这都已经到哪了，怎么还有人在埋伏，看来那些人是对京城所有的位置都布防了，亏得我还特意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等着他们找过来。” “阿离……” “在。”胡离闻言立即回应了柳小江。 “嗯，这算是我的疏漏了，立刻展开你的阵法，给我把他们全都挪走，就都扔到沈冲他们几个的附近吧，接下来我只会帮他们处理佛门的人，以及尚且还并未抵达现场的那些道爷。” 柳小江说完便继续迈开步伐朝前走去，明显并不打算对这些人数不比之前的士兵们动手，哪怕在这些士兵之中掺杂了一些诸葛家的术士，还有一些与诸葛家交情不错的异人散修。 “这些术士就是诸葛家的人么……” “有问题么？” “呵呵，如果是他们那所谓的诸葛武侯，或许会对之前的我造成一些麻烦吧。” “那就好，动手吧，我在前面等着你……” “好！” …… 片刻之后， 就在埋伏的士兵们与诸葛家的人，正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在命令还没到的情况下，抓住目标毫无防备的好机会展开行动的时候， 之前与郑大队长有过交流的诸葛先生，却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鬼使神差的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头顶，并且直接动用了自己家传的那种观法，然后……他就直接愣在了那里。 因为， 他发现自己等人不知在何时，居然已被周围数道阵法所形成的屏障，彻彻底底的包裹在了某种奇怪术法的内部。 但真正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却并非是自己等人当前的处境，而是居然有人能在诸葛家的面前，动用如此多的人力展开大量奇门阵法，甚至还不被诸葛家的任何人提前有所察觉。 这……就有点像是在做梦了！ 毕竟，术士展开阵法虽然要不了多麻烦，但若是想让大量的奇门阵法融为一体，犹如整体一般只是加强某种术法的威力，恐怕就算是诸葛家的所有人齐心协力，至少也得要个把小时才能做到。 而且，若想不让自己的敌人，尤其是同为术士的敌人有所察觉…… 那简直就等于是站在敌人的面前，直接开口说你先等我几个小时，然后我肯定就能搞死你，但你先别跑也别动手一样！ 正常人根本做不到！ 第749章 武侯之后 “都小心点！” 尽管现在开口无疑是已经晚了，但诸葛先生还是提醒了周围的其他人，并不希望最后有谁死的那么不明不白，毕竟在场的每一个人对脚下这片土地而言，也都绝对可以说是弥足珍贵的一份子。 “周围的阵法皆是敌人的手段，那嬴勾果然已经发现我们了。” 说着， 他抬眼看向士兵主力部队所在的位置，道：“郑队长，在我们搞清楚这些术法的效用前，叫你的人待在原地千万别轻举妄动。” 听到这番疑似周围已被设下‘定时炸弹’的言论，郑队长当即环顾四周试图查找一些异常的地方，但奈何自身是一个对炁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无论多么仔细也都没能察觉任何的不对劲。 “诸葛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目标不是都已经……” “已经没时间解释了。”诸葛先生眼看着周围那些阵法正在运转，不知何时就会针对自己等人发挥效用，随之立即打断道： “郑队长，记住我的话，接下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管自己眼睛里都看见了什么，只要没见我诸葛家的人有谁松口，那局面对你们来说就一定是危险的，都是自己人……别做无谓的牺牲。” 话音落罢， 他便直接关闭了无线电耳机的联络频道，看了眼身边其他同样都在谨慎观局的族人们，以及那些信任诸葛家才会跟着一起过来的朋友，道： “唉，想不到那所谓的嬴勾，在奇门方面居然也有如此造诣……” 然而， 还没等这位诸葛先生把话说完，甚至就在他刚刚转身想要竭尽全力破局的时候， 一名脸上戴着白色戏剧脸谱、手上拿着铜制烟管的窈窕女子，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这些武侯后人的面前，望着正在聚精会神想要破局的众人，道： “说到底……” “术士也并非什么仙神，更不会为天道所眷顾，做什么……也都只是因为太过了解，所以多少借用了它的一点威能，而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再熟练，使用起来也很难能被称得上是得心应手。” “看来就算是现在的我，想发动如此巨大的阵法，也需要留出一些让它们自行融合运转的时间啊……” 说到这里， 女子更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毫无顾忌的抽了口手中烟管，道：“哼，明明是那诸葛武侯的后人，结果却看不透其中的术数变化。” “罢了……” “这只不过是一个可用于转移的阵法，目的也只是为了将你们这群人通通挪走，束手就擒的话并不会危及你们之中任何人的性命，但若是想要出手破坏……我可就不得不现身阻拦你们了。” 闻言， 在场的众人几乎面面相觑， 他们倒不是在质疑这女人所说的话，只是在怀疑这名女子的真实身份，因为此前从未听说过在那嬴勾的身边，居然还有一个比诸葛家更擅长奇门术法的帮手。 哪怕那嬴勾有着全性掌门的这一层身份在，但在那帮全性妖人之中……除了当年那三十六贼之一的谷畸亭外，似乎也就再没有哪个是比较厉害的全性术士了。 何况，就算是那谷畸亭，也不可能在奇门方面，与他们诸葛家的人相提并论，最多也就是对部分术数的理解比较优秀，算是一个某些方面比较偏科的合格术士而已。 在八奇技出现之前， 把谷畸亭这么一个还算是名声在外的术士放在诸葛家面前，估计就连诸葛家那些并未真正成长起来的孩子，也可能根本不会把谷畸亭的‘厉害’放在心里，因为他们总能接触到更厉害的术士。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居然会有人在奇门术法上的造诣，远远超出了这一代诸葛门人的想象，甚至……在心里完全可以拿出来与老祖宗相提并论。 因此在亲眼见到周围的奇门阵法，确认了那些阵法皆是面前这女子一人所为之后，在场所有的诸葛后人也几乎都迅速明白了一个事实，那便是自己等人……加起来也不可能敌得过这名女子。 除非有人掌握了诸葛家的绝学，或许还能勉强与这名女子掰一掰手腕，但可惜在目前的整个诸葛家内部，也就只有诸葛青一人成功掌握了三昧真火。 而诸葛青却还是个孩子，也并未选择跟着诸葛家一起行动…… 另一边， 胡离眼神平静的站在原地，手拿烟管观望着诸葛家的众人，但心里却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反而相当期望着这些诸葛门人能‘理智’点，千万别犯傻在明知是死路的情况下还一意孤行。 毕竟，她本身虽然决定了要帮助柳小江，可由于修行还不到家导致心境依旧留有‘弱点’，并不愿意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牺牲那么多相对无辜之人的性命。 哪怕这些无辜之人并非真正死去，或许会在事情结束后有个好的结局，但在决定了要下手夺取他人性命的时候，有些东西……也就不是结果怎样能影响的了。 所以， 胡离并不会开口打扰这些武侯后人的思考，反倒更希望他们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犹豫下去，待到周围那些融为一体的奇门阵法真正开始发挥效用。 如此一来， 自己既完成了主人的任务，又不用对这些无辜之人下手……倒也是个不错的局面了。 然而， “你……敢问前辈，究竟是谁？”在场武侯后人之中带头的那位诸葛先生，察觉了场中这名女子对自己等人似乎并没有杀意，也不免对这位远超自己想象的术士产生了身份上的好奇。 毕竟，如果这女子对嬴勾死心塌地，对自己等人便不该是这般态度，这世上哪有对敌人也可以得过且过的大善人，倘若真有……那要么是个纯粹的傻子，要么就是对问题有自己不同的看法。 就比如…… 这名女子其实并未对嬴勾死心塌地，只是出于某种理由才不得不选择帮忙…… 不过，待到把话说出口以后， 这位诸葛先生就发现自己好像是真的想错了，因为他明确察觉了对面那名女子在自己说话后，立刻就从原本那种对自己等人得过且过的态度中，逐渐转变并一点点流露出了对自己的强烈杀意。 见此， 他立即改口说道：“前辈，您的脸上既然带着面具，那就肯定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刚才那种话的确是我太过唐突了，还望前辈能够多多包涵，别与一个不懂事的小辈计较。” “有话就说……”胡离的确是对这位诸葛先生产生了杀意，但却显然并非诸葛先生本人所猜测的那样，只是因为他的反应实在是太过‘迅速’了，而自己所布下的那些阵法却仍需要一点时间。 另外…… 她也发现在场的这些武侯后人，似乎也都没有保持自身的理智，反而一个个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某种坚定，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打算要视死如归了一样。 事情并未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而这姓诸葛的小辈看起来也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劝退’自己，最后也极有可能还是会出现自己不得不对他们下手的局面…… 一想到这里， 胡离便会对这些武侯后人的愚蠢而感到恼火，但奈何自己也是真的欣赏这些视死如归的家伙，所以也不得不在这种令人极端纠结的形势下，继续耐着性子对话下去以求能够拖延一下时间。 毕竟，如果能把时间拖延下去，以至于让阵法成功发挥效用，届时就算这些武侯后人想犯傻也来不及了，自己也依旧还能让眼下之事有个不错的结局。 结果…… “还请前辈让路……”诸葛先生一句话就彻底打消了胡离心中的侥幸，接着更是恭恭敬敬的拱手说道： “如果前辈只是迫不得已选择帮助那嬴勾，并不希望对我等小辈造下太多的杀业，那么……请前辈让路，我等必须阻止阵法的运转，留在这以防其他计划的需要。” “毕竟，这是我等小辈，与那嬴勾的生存争斗，更是在为子孙后代谋求未来，所以在一些必要的时候，我等小辈的性命自当可以……” “那……如你所愿，眼下就由我来与你们交手，你们的性命就都留在这里吧。”胡离显然懒得听这些武侯后人的大义之言，眼中更是由于事情的发展产生了些许烦躁。 说着， 她随手便将烟管之内的灰烬洒向地面，体内那股远超在场所有人的炁，也在这些武侯后人的面前彻底爆发了出来。 “从现在开始，轻举妄动者……必死无疑。” 在自己的好意被辜负的情况下，胡离的心里显然也是很生气的，但也还不至于气到自身失去理智，以至于非要下手杀人才能解气的程度，其中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她很生气这些小辈为何如此愚蠢，为何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接受安排，非要逼着自己对他们这些人下手不可。 她也很气这些武侯后人为何选择出山，甚至还像是他们当年的那位先祖一样，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还要搭上自己这条命。 但相对的…… 她更气自己明知道应该怎么做，却偏偏对这些小辈的愚蠢很是欣赏，甚至期望着自己那些同样也会参战的孩子们，未来也能像这些小辈一样找到自己甘愿为之牺牲的宝贵之物。 哪怕这和她原本对那些孩子们的期待有所矛盾了…… “这样么……”诸葛先生虽然察觉了胡离眼中的犹豫，但听到她方才亲口所说的话，见到她这已将炁息外放的姿态，也就明白了对方不可能任由自己等人破坏周围的阵法。 “那……就请前辈赐教了！” 话音落罢， 这位诸葛先生的眼神瞬间一遍，脚掌轻微点地过后当即朝着胡离冲了过去，直接便是毫不犹豫一招极为刚猛的铁山靠施展了出来。 不过，这种不使用术法的进攻方式， 倒也不是因为诸葛先生清楚胡离在奇门术法上的造诣，害怕自己所施展出来的术法会被对方所碾压，而是在炁行双脚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布置奇门局后，不得已才选择施展拳脚迅速接近胡离的。 而一般的术士，平时最害怕的事情，也恰好就是被敌人接近…… 与此同时， 虽然不能布置奇门局，以寻方踏位的方式来增强自身所施展的术法，但眼看着诸葛先生一个人迅速接近了胡离，周围那些诸葛家的人一个个也是立即施展手段，想要为自己这边争取一些机会。 一时间， 在这些诸葛门人的手中，各种术法纷纷被施展出来，甚至还根据实际情况配合的极为巧妙，不论是卦象术法，还是八门术法……也都在刹那间配合着彼此，以各种刁钻角度袭向了胡离。 然而， “唉……”胡离面对着这些术士所施展的手段，甚至是面对着一个人朝着自己冲过来，似乎是对自身拳脚功夫很有信心的诸葛先生，却也只是忍不住有些失望的摇头叹息了一声。 下一刻， 就在诸葛先生真正来到面前，而那些用于配合他行动的术法，也都同样即将发挥作用的时候， “巽字·香檀功德。” 随着胡离话音的落下，甚至都不需要捏出指诀，她脚下完全由钢筋水泥所构建的地面，就忽然间窜出了大量可延伸的木桩，一瞬间就在周身附近形成了格挡。 下一秒， 那些来自于武侯后人的各类术法，就被这木桩无视五行道理的彻底隔绝在了外面，而那一个人施展拳脚才刚抵达面前的诸葛先生，无疑也被这随心变化的木桩直接刺穿了心脏。 滴答……滴答…… 血液顺着木桩流淌滴落于地面， 诸葛先生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被刺穿的位置，随之看向面前站在木桩里面毫发无损的胡离，艰难的伸手一拳打在了异常坚固的木桩之上。 “武侯之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从不以……置身事外为荣。” 噗哧！！！ 胡离操纵着木桩从诸葛先生的胸前拔出，随后眼睁睁看着对方缓缓倒在血泊之中，道： “啊，我记住了……” 第750章 弱小 “族长！！！” 周围众人见识到胡离这般不合常理的手段，还没等惊讶就看见自己的族长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根据周围这些人对诸葛栱被杀的态度来看，胡离倒也明白了此人在当代这些武侯后人心中的地位。 这诸葛栱的拳脚功夫并没有多么犀利，术法水平……在胡离眼中其实也并不算什么，毕竟若不是周围的阵法已经开始了自主运转，恐怕他也和身边的其他族人一样，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作为异人实力并没那么出众的人，居然能让诸葛家那群心高气傲的族人认同自己这族长，或许……在诸葛栱身上还真有什么很难被外人发现的优点吧。 可惜的是…… 胡离并未在诸葛栱身上看见任何闪光点，甚至觉得此人作为他们诸葛家当代的族长，仅因那些所谓的大义便带领族人站了出来，作为族长却不选择符合家族利益的道路，这无疑就是一种失职。 毕竟，不管把话说的到底有多么动听，她都认为诸葛栱完全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想法，总觉得所有族人都会像自己一样遵循武侯遗志，不仅没能给予族人未来，甚至还主动带领他们走向了死路。 说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 你诸葛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汉丞相了！ “呼……”胡离想到这里不免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地上倒在血泊中的诸葛栱摇了摇头，身边那些用于隔绝各类奇门术法的木桩，也随之一点点重新缩回了地下直至消失不见。 “武侯之后……” “就算你们是那位汉丞相的后裔，从他手里继承了那些精妙的术法，但你们……可不是诸葛武侯，并非那有能力逆天而行的伟大术士，你们都只是一些学艺不精的凡夫俗子。” “为天下……志向倒是很高，但可惜能力远远不够，如果还有人想要阻止阵法的运行，就别怪我让你诸葛家自此没落了。” 不得不说， 胡离虽然不能理解诸葛家的远大志向，不认同这种明知是死路却还要一直走下去的愚蠢做法，但却依旧不认为这群武侯后人真的非死不可，所以心里也仍然在期盼着他们能够知难而退。 毕竟，她虽有能力用‘乱金柝’镇住在场的所有人，一直等到周围的那些个阵法完成融合发挥效用，但那种方式却也会让体内的炁不可避免地急剧消耗。 她接下来还要按照柳小江的要求，利用自己一路来到这边所布置的阵法，时时刻刻掌控着这座城市各处发生的战斗。 所以，就算心里并不希望对无辜之人下手，却也不可能为了他们影响柳小江的计划，因为她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有作为‘老祖宗’的一份责任在，必然要以自己的方式为孩子们争取未来。 如若不然…… 胡离跟在柳小江身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甚至不惜违背本心对一些无辜之人下手……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只是为了‘尽忠’，在柳小江身边发挥工具的作用，全然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私心？ 那自己如此卑微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就是这样，什么天下，什么大义，哪有自己的安乐重要，何况你们诸葛家到现在，也不过是村子里的平民百姓，平时在一起聊聊天可以，难道还真要把那些东西当成是自己的信条么？” 胡离见到在场的武侯后人们都没再轻举妄动，有些情绪稍显激动的也只是直勾勾望着地上尸体，并未因为诸葛栱这位族长的死而彻底失去理智，看起来反倒像终于在‘现实’面前恢复了理智。 她对这些人眼下的表现显然非常满意，心里那点因为对无辜弱者下手产生的不适，似乎也因此而再次逐渐减轻了很大一部分。 人嘛，都是一样的，在自己违心的时候，总希望有人与自己一样。 胡离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现实，而这些武侯后人却极为理想化，欣赏归欣赏……但对自身的失望必然也是有的，所以当下见到这些小辈也终于认清了现实，才会打心底里寻求到了一丝安慰。 然而， 就在胡离觉得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自己不用再继续违心的对无辜之人下手，双手上的血腥味也能没那么浓烈的时候， “妖女！你还我族长命来！” 原本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武侯后人们，在听到胡离这般‘侮辱’诸葛家的言论后，当即纷纷抬眼怒视着场中这名恐怖的女子，更有人强行摒弃了心中对于胡离的恐惧，怒骂着再次施展了术法。 结果，在这种充满愤怒的气氛之下，只要有一个人不畏生死的带了头，其他仅仅只是有所犹豫的武侯后人们，也都纷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随这种脚步，在深知差距的情况下再次选择了出手。 “愚蠢！” 这世上是人就有三分火气，何况曾长时间身处弱肉强食世界里的胡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些弱者辜负了自己的好意，甚至是一次又一次的被这群弱者击碎了美好想象。 她再次见到这些武侯后人犯蠢，又怎会不对他们所有人彻底失望，于是便不再犹豫的直接下定了决心，脚下轻轻一步踩在了还算结实的地面上，一道足以覆盖全场的奇门局也随之迅速地展开。 不过…… 砰！！！ “还他娘的等什么！都给我干她娘的！！！” 一发经过改造穿透力极强的子弹，在声响过后瞬间便来到了胡离面前，紧接着便听见周围无数开枪的巨响，又有大量威力绝不亚于寻常异人全力一击的子弹射向了胡离。 而且…… 胡离在依靠身法与奇门术法的配合，躲开了射向自己面门的那一发子弹后，也敏锐察觉到了那子弹在触碰到目标时，居然还会利用爆炸来给予目标第二次伤害。 威力虽说比不上手榴弹之类的玩意，但似乎也并不弱于第一次的穿透型伤害，同样具有着一些寻常异人全力施展攻击手段的程度！ 这一下如果真的挨实了，恐怕就算是胡离这种级别的修炼者，哪怕在柳小江那里真正得到了尸毒的便利，也仍会感觉到像是普通人被其他人用力打了一拳的痛苦！ 因此， 在察觉到这点之后，为了不让自己最后鼻青脸肿，胡离就算不愿也还是将周围的那些普通人，当成了自己眼下的首要目标，而后……立即发动了术法！ “震字·雷霆。” 胡离闪避周围射向自己的子弹，以及武侯后人们所施展的术法时，并未坚持动用风后奇门的能力波动四盘，但尽管只是在自身布下的局中移动，出手时也还是发动了可被当前方位增强的术法。 一时间， 原本仅仅只是覆盖在武侯后人们脚下的奇门局，瞬间扩大将躲在远处的那些普通人一同拉入了局中，而下一刻……随着胡离的声音轻轻落下，所有被拉入局中的人都产生了天地变色的幻觉。 见此， “郑队长！小心！！！” 武侯后人们的反应倒是比较迅速，其中不仅有人开口提醒了远处的士兵们，更是有人急忙不顾自身安危的冲了过去，同时施展出了八门搬运这类或许可转移胡离攻击的术法。 但，这些显然都只是无用功，胡离眼下可并非是在布置某种气局，根本不需顾及那些由天地所定下的规矩，释放术法的速度远超在场所有武侯门人的想象。 以至于还没等冲过去的武侯后人提炁施展手段，几道逐渐在上空汇聚成型的雷球，便直接朝着那些普通人所在的位置，降下了无数道足以熔化钢铁的雷霆之力！ 轰—— 那些经过提醒才刚发现异常情况，抬眼望向空中那些个雷球的普通人，最后也就只看见了一片毫无异色的纯白，再然后……视线便彻底黑暗了下来。 所有的普通人无一例外！ 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也没有足以躲闪、防御这道术法的能力，于是当雷霆真正降临下来的那一刻，便尽皆是被这雷霆彻底烧成了灰烬！ 而那些不顾安危冲过去试图救下他们的武侯后人，跑得快的也难免被这犹如天威的雷霆所牵连其中，只不过……相较于那些普通人，他们并非这道术法的目标，最糟糕的也只是灼伤了皮肤。 说什么大家一起联手总会有办法的，哪怕是为此付出生命也要让敌人承担代价，可是在胡离这种持有绝对力量的敌人面前，他们甚至就连勉强发挥一点作用都根本做不到…… 但就算是如此艰难的局面，那些仍然矗立在场的武侯后人，望向胡离的眼神却依旧充满坚定，或者说……是满腔的愤怒情绪，已彻底烧光了他们可用于思考自身安危的理智。 “妖女！拿命来！” 已抓住郑队长那些士兵创造出的机会的武侯后人，即便因为不久前还在与郑队长他们聊天调侃而感到了悲痛，但手上的动作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完完全全就是一心想要置胡离于死地。 “艮字·黑琉璃！” “坤字·土河车。”胡离眼神毫无波澜的看着这名来到自己面前的小辈，望着对方施展术法令双手覆盖了一层坚硬的金属，情急之下却仍然就只是轻轻动了几下嘴唇。 下一个瞬间， 那双充满了杀机的黑色手掌，还没等真正触碰到胡离的身体，就直接停在了胡离面前不远处的半空中，而这双手的主人……已然死在了身侧两旁突然蹿出的石柱撞击之下。 “嚯，大意了，不过只是撞破了内脏，应该也并不影响什么吧。” 胡离看着面前这名被石柱夹在中间的武侯后人，心里面突然庆幸自己施展术法的时候收了点力，不然还真就有可能直接把面前这个小辈给夹扁了，届时恐怕就连柳小江也要多费很大的力气了。 而就在此时， 胡离发觉又有几股炁息来到了自己身后，当即转身面向同样试图偷袭自己的几个小辈，微笑道： “呵呵，可惜已经时间到了，不能再继续陪你们玩下去了……” 说着， 她甚至就那样站在原地微笑着一动未动，眼睁睁望着满腔愤怒的武侯后人朝自己释放术法。 但就在在场所有武侯后人，都觉得己方终于触碰到了胡离，有机会让她付出代价的时候，下一秒……他们眼前的事物就彻底变了模样，再也不见了那道属于胡离的窈窕身影。 而且…… 身边就只有他们这些侥幸还活着的人，郑队长与那些士兵……还有死去的同族与族长诸葛栱完全不见尸首，无不表明了自己等人最后甚至连给他们收尸的机会，可能都已经被那妖女给剥夺了。 …… 奇门局内， 胡离在那些武侯门人被转移走之后，倒也并未选择急着离开去追柳小江，反倒拿出怀中的烟管点燃抽了几口，接着走过去拿出被马仙洪改造过的噬囊，将场内唯独落下的两具尸体收入了其中。 “居然就只死了两个人么……”柳小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胡离的身后，面带微笑的看着兴致明显不高的胡离，道： “看来你确实是打心底里并不认同这个计划，只是赞同此次计划最终所能达成的目标而已。” “……他们虽然愚蠢，但却都有良知，让他们活下去，对那些孩子们的未来，或许会有想不到的好处。”胡离并未惊讶于柳小江的神出鬼没，并随之撤掉了自己以炁设下的奇门局。 与此同时， 那些本应已被术法烧成灰烬的普通士兵们，一个个身影居然随着奇门局的消失重新出现在了场中，而且看起来……似乎就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 下一秒， 这些失去了意识的普通人，就与那些武侯后人一样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唯有那些被留下的武器枪支……代表他们也曾来过，也与异人们一起反抗过胡离这名恐怖的女子。 “这个恐怕就说不准了。”柳小江同样并不意外于胡离的做法，看见那些普通人没死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开口提醒道： “毕竟，你刚才亲眼所看见的那些，也不过是他们对同类的态度，异人……终归也是普通人之中的一员，就只是掌握了一点与武器威力同等的力量罢了。” “对精灵，对我们这样的异类，天知道他们最后会怎么做，倘若他们真与外面的那群家伙有所不同，你那些孩子……估计也就不会一直只能生存在深山老林里了。” “……”胡离。 “行了，我们走吧，接下俩你就自己睁开眼睛看看好了，反正他们在生死面前真正坚持的东西，也都注定了会被掀开以往的那些遮羞布。” “是……” 第751章 强大 若想隐藏身份的话， 胡离其实不该放过诸葛家的那些武侯之后，也不该在奇门局中利用术法欺骗他们的眼睛，只是让他们以为那些士兵真的死在了她的手里，更不该在最后利用自己所布下的阵法将士兵们也挪走。 毕竟，就算没把这两方通过阵法转移到同一位置，即便普通人与异人那边的构成极为复杂与繁琐，但只要他们及时向上级汇报自己所遭遇的情况，就会很快得知那些士兵其实并未死去的事实。 如此一来…… 那些人便会更加好奇胡离的身份，说不定还会对她展开一些细致的调查，并在不久之后……依据胡离所展现出的术法水平，于那些同样参战了的精灵们口中，得知这名面具女子的真实身份。 胡离既然在那些人的面前现身了，那么不想暴露自己且最为理智的方法，在柳小江看来就应该是一个也不能放过，把之前在场的那些武侯后人与士兵悉数抹除。 只可惜， 胡离终归是狠不下心来选择这么做，而那武侯后人虽说在实力上都很弱小，但眼界上也不知是不是由于自身传承，导致他们还真就敏锐察觉了胡离的阵法，结果让局面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既害了他们自己，也牵连到了胡离。 不过，就算很清楚这点，柳小江倒也并未开口责怪胡离，反倒觉得对方如果真的足够‘理智’，那么许多事其实从一开始也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早在那些武侯后人察觉了周围的阵法后，柳小江就已经预料到了此地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他之所以会选择跑过来观望事情的发展，也只是不想让此次意外，再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而已。 而至于胡离身份必然暴露的结果…… 柳小江虽说一开始并未想过这种局面，但考虑到胡离这种相对比较特殊的情况，倒也并不觉得此事会在最后给胡离带来什么大麻烦。 毕竟，胡离在刚才已经表现的足够善良了，那些本不知情的人知晓了胡离的身份，尤其是在了解到嬴勾与胡离之间的关系后，正常来讲也不至于把一切都归结到胡离头上。 而且，考虑到精灵们的处境，结合胡离所拥有的力量，像胡离这种多少年来主动对人们做出让步的存在，也许在未来甚至要比夏禾她们那些全性更容易被接纳。 此外…… 柳小江一直也都是在尽量为身边的人，尽自己最大能力去安排一个不错的未来，而且只要身边的人不会主动去寻求一个绝对错误的答案，那么也就不会以自己的某些看法来干预任何人的选择。 因此就算胡离的行为，在柳小江看来算不上理智，甚至还可能是有些愚蠢，但只要这份愚蠢并不会指引其走向毁灭，那么他也就不会对胡离所做出的选择指手画脚，更不会开口指责这种愚蠢。 何况…… 在不影响自己计划的情况下，胡离也很清楚心软这种事必然会刺伤自己，但她依旧还是在清醒的时候选择这么做了，那么这份善良……又真的能被称为是一种愚蠢么？ 就像是方才的那些家伙…… 他们在明知道胡离不可战胜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要为死去的诸葛栱报仇，仍然坚持了自己心中那些所谓的大义，以至于心甘情愿的为这种东西赴死，这……真的能被说成是一种愚蠢么？ 如果这种行为会被算作是一种愚蠢，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是极不明智的、会被取笑的，那些对此并不理解甚至报以耻笑态度的人……又能算是什么？ 他们难道不明白这些被自己取笑视为愚蠢的人，在某种层面上其实就是为了他们这些聪明人牺牲么？ 柳小江觉得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应该就都不会真把这种行为看作是愚蠢，而既然连那些愚不可及的家伙都不会如此，他……又怎会开口指责胡离这种看似愚蠢的心软之举。 同情弱者这种事…… 它在丛林法则下的确会显得很蠢，但在‘世道主宰’这种生物所构建的环境里，若是还与曾经那种无比残酷的丛林毫无区别，天道那东西又凭什么觉得人与其他生灵不同。 所以，在无法反抗天道的形势之下，胡离试图拥有一些只有‘世道主宰’才该有的东西，柳小江其实也并不觉得这种事情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毕竟，形势所迫再加上过往的那些经历，以及精灵不被天道所‘待见’的事实，胡离在自身并不想死的前提下，下意识朝着人类……不，应该说是朝着被天道所青睐的生命体靠拢，也很正常。 而既强大又弱小，或者弱小也强大，这……才是那种被天道所青睐，被称作是‘人类’的群体，个体应该具备的一些东西。 天道早已注定了一切亘古不变，人类作为世道的主宰群体又被优待的地方，也就必然会存在着一些相对没那么出众的东西。 就比如…… 如果放在相同的条件下，像是同样具有修炼天赋的人类与其他生灵比较起来，人类之外的生灵在得炁之后所获的力量显然就要更多。 而就算其他生灵并未被天道所优待，哪怕在修炼之道上的成就同样承受了巨大限制，但若是把修为水平同等的人类与其他生灵放在一起厮杀，最后赢的……估计大都数情况也都是其他生灵。 人类的确是被天道优待了，即便在修炼一途上也一样…… 但即便如此，真正羽化飞升的人类，在过往的历史上又有几个，绝大多数还不是穷极自己的一生，也难与那些山林之中得炁的精灵相提并论。 那些天赋并不低，但也没高到哪去的人类，可能是有羽化飞升的机会，但自身寿命却也同样阻碍了他们所能达到的境界，最后在修炼上的成就也远不如一些天赋较差，但拥有充足时间的精灵。 人类真正被天道所优待的地方，其实是这一群体在天地整体之中的各类占比，细分下去就会发现人类身上若是综合起来，就会有无数方向所能达到的极限，实际也是要远超世间其他生灵的。 只是…… 这些优待并不都体现在一些直观的‘力量’上，以至于放在单一某个体身上的时候更显弱小，因为生物总是更习惯以最直观的力量来评价强弱。 但在群体之上…… 这世间根本没谁能在‘整体占比’比肩人类，所以也就更不要说有哪个群体还在人类之上了，论群体力量的强大……人类所能轻易做到的一些事，甚至是许多其他群体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所以，正因为个体的‘弱小’，人类才更重视群体发展，也更依赖于群体的力量，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而这……才是此等‘世道主宰’生命的真实面目。 嬴勾，只是单纯的足够强大，可最终却也没能逃脱天道的掌控； 柳小江则只是纯粹的过于异类，诞生于足够强大的生灵手中，却又并非与那生灵为相同存在，而是一种继承了那生灵强大天赋，却又并非那屈指可数强大生灵中的一员。 他既不是嬴勾那等偶然出现的强大异类生灵，也并非世间正常诞生于天道的生灵，更不是身上总能受到天道优待的人类。 因此， 柳小江身上几乎不存在任何限制，继承的天赋也可让其迅速与其他生灵拉开差距，身上唯一存在着的与‘限制’比较相似的情况，可能也就只是之前那种来自于天道的敌意与监视了。 但好在，他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与天道不谋而合，尤其是在接受了那位老先生的建议，有了成为‘嬴勾’并‘死去’的念头之后，那种来自于天道所谓的敌意与监视，似乎也在随之逐渐消失。 而这……也正是柳小江敢于站出来，不计后果与世道主宰生灵们掀桌子的底气，也是除他之外任何世道生灵所无法模仿与复制的东西。 毕竟，就连目前已与尸毒真正融合，同样增强了自身部分天赋强度的几人，仔细观望过后也依旧没能逃脱天道的掌控，所能达到的极限……也只是在不知多少年后，可能会接近羽化的水准。 ‘踩着’嬴勾尸体诞生的柳小江，毫无疑问就是这世间的唯一特例！ 所以，恭恭敬敬的把嬴勾当成‘亲爹’，柳小江本人其实也是绝对不亏的，因为他的的确确占了人家天大便宜。 …… 哪都通公司总部， “术法极其高明，甚至可能并不亚于当年的诸葛武侯么……” 任菲接到来自于之前那些与胡离交手之人的汇报，然后又想起了自己之前从军队那里得到的一些消息，紧接着便对此深感头痛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那这么说……” “再看看外面那些精灵对此事的反应，那名突然现身实力极其强劲的面具女子，很可能就是之前那位疑似被消灭的老祖宗了吧。” “看来事情远没有我们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几个以夏禾、沈冲为首实力今非昔比的全性妖人，紧接着又是这么个实力堪称祖宗级别的人物，嬴勾可根本不是我们预想中那样毫无准备啊。” “明明只是他一个人所掌握的力量，就已经足够让我们这些弱者头疼了……” 说着， 她抬头看向目前唯一还留在这边，既没有与其他人一起亲自奔赴战场，也没有像是大部分公司员工一样，要么直接融入军队参战，要么负责各类支援的张楚岚，道： “徐四说过你很了解那嬴勾，心思上也并不会弱于他多少，你觉得……嬴勾这样不管不顾，只让那几个全性妖人出面，自己则带着那位老祖宗四处游走的做法，他这到底又是在谋划些什么。” “难道他是觉得仅凭那几个全性妖人，就足以让我们这边一个个感到绝望了么？” 闻言， “那几个全性的家伙的确很强，实力与曾经更是比都没法比，还因为那不死之身几乎没有丝毫破绽，就连十佬们短时间内也都拿他们毫无办法。” 张楚岚将视线从屋内的电子显示画面上转移，摇头道：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嬴勾，那种所谓的不死之身，也并非真的毫无破绽，只是由于他们现在的实力，以及各自相对比较棘手的能力，一时间让我们很难占到什么便宜罢了。” “但只要时间一长，基于我们这边的人数，估计就算一直用人命硬抗，也足够等到他们显露出自身的弱点了，何况那不死之身似乎并不能为他们几个，一直源源不断地提供可无视消耗的炁。” “他们既不是嬴勾，也不是什么神明，对我们……并无绝对碾压的力量，只是单纯的足够厉害而已。” 说到这里， 他略微低头结合城内各个区域的情况，以及柳小江当前那种尤为异常的行径，分析道： “菲姐，我们都很清楚，那嬴勾看似自负，实则却异常谨慎，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从不做没把握之事的家伙，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觉得仅凭那几个全性妖人，就能在战场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现在的异常行为，一定是在为什么做准备，既可能是想要帮助那几个全性妖人解围，也可能是想要做些足以影响战争走势的事情，又或者……真的只是并不在乎那几个全性妖人的死活。” “那……”任菲听到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屁话，顿时秀眉紧蹙的看着张楚岚，道： “我们到底又该如何确定那家伙的想法，如果他真的并不在乎那几个全性妖人的死活，对他目前的行为……难道是要选择放任么？” “倘若他目前真的什么都没想做，只是想等着那几个全性最后的战果，然后再根据自身的力量做出后续决定，那……诸葛家的人还有那些以郑局为首的士兵，究竟为什么会被突然转移走？” “无论怎么看，无论怎么想，嬴勾当前的那种怪异举动，也都没有任何可靠理由能够支撑，哪种猜测……也都会在他身上发现矛盾的地方，难不成这家伙的确是自信到，已经彻底放弃思考了？” “还有……” 话音落罢， 她眼神极其厌恶的看着张楚岚，道：“如果不是徐四的话，你必然会与其他员工一起参与行动，现在不可能还坐在这里充当我的助手。” “而一个连战场都没去过的人，最好别把那些牺牲说的轻描淡写，居然说要用人命一直硬扛下去……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 第752章 安排 “您误会了。” 张楚岚见到头一次在自己面前喜形于色的任菲，于是在微微一怔过后，立即摇头开口解释道： “我刚才那些话对事不对人，并没有轻视任何人的意思，更不会将那些牺牲视为理所应当。” “毕竟，就算没见识过嬴勾所掌握的力量，但在如今这种多方联合起来也只能被动承受的情况下，那些参与进来的人……又有谁会看不出我们对这场灾难，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几分把握。” “异人，就不说了……” “那嬴勾毕竟是由异人圈子里走出来的，一旦引发了问题……圈内的所有人也都必然首当其冲，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受到事件的影响。” “而那些在力量上远不及异人，却依旧选择要参与进来的士兵，他们在我眼里毫无疑问都是真正的英雄，是我打从心底里同样无比敬佩的伟大之人，更是一些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话说至此， 他接着更是眼神沉重的略微停顿了一下，道：“菲姐，您说得很对，对于这些令人敬佩的英雄，我刚才的态度也的确是有些轻描淡写了。” “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任菲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刚才了解到局势后，表现出的样子也确实是有些过于激动了，随之摇头道： “在当前这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情况下，又会选择用哪种方法来让局势重回正轨，让一切都按照自己预料的那样逐渐发展下去。” 有了刚才那种冷静分析过后，结果却被对方出言呵斥的情况，张楚岚这回自然也变的小心了几分，相较于根据问题来思考自己的答案，反而开始意思有所推脱的张口说道： “……菲姐，我只是四哥怕您之后或许忙不过来，安排过来帮着处理一些简单事务的助理，何况我本身也并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大世面，所以很难在此等重要的事情上为您提供什么好的建议。” “最多也就是帮您整理一下当前的信息，以便于您这位实际负责人可依据事实……” “听不听是我的事……”任菲见此直接开口打断道：“但既然是我身边的助理，而我也主动开口询问你了，若是依旧坐在那里保持沉默，应该就可以算是一种消极怠工了吧。” “……”张楚岚。 “如果是因为刚才的事，是我有些过于激动了。”任菲面色平静的算是给张楚岚赔了不是，也算是比较给了自己和张楚岚一个台阶下。 闻言， 张楚岚也知道领导能给下属‘赔礼道歉’已经很难得了，接下来自然也是不敢再死抓着领导的错误不放了，于是略微低头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下巴，道： “如果是我的话……” “或许是因为我与您所处的角度不同，以至于看待问题的态度也有所区别，但如果真是我这种人坐在了您的位置上，并且还不得不认真应对眼下的一系列问题，我……可能不会像您这样想。” “什么意思？”任菲对此很是认真的问道。 “我的确是会和您一样希望事情能够重回正轨，但却并不会想着要让一切都按照自己预料的那样发展。”张楚岚解释道。 “毕竟，我们面对的可是嬴勾，且不说他此番行为究竟有何目的，就算只是什么都不想的将其当做敌人，我们这边也并不具备足以应对他的绝对力量。” “我们本就是这场战争之中的弱势一方，甚至不得不在启用了一切力量的前提下，只能在事件之中被动承受来自于嬴勾的变数，如何能以这种弱势地位牵着强势者的鼻子走？” “别忘了……” “相较于嬴勾这种可能什么都不在乎的孤家寡人，我们……才是完全将自身所有弱点都展现出来的那一方。” “所以，与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让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拼尽全力且不计代价的去抹除事件中的所有变数，反倒不如尽可能的让那些个变数全都失去意义……” 说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屋内的数个电子显示画面，目光闪烁的开口说道：“反正那嬴勾的最终目的无外乎是毁灭我们，而我们的最终目的则就是消灭嬴勾以求自保，直面他……或许能剩下更多的力气。” “那些全性妖人的实力也不弱，但却并未选择跟在嬴勾的身边，或许是不在乎……或许是还有其他的安排，但这对我们直面嬴勾而言倒也是个不错的局面。” “毕竟，眼下与全性妖人分头行动，就算那嬴勾真有什么特别的安排，结果也肯定是要达成自己的最终目的，无非也只是方法上略有区别罢了。” “眼下……” “单纯只是带着那位精灵老祖宗行动的嬴勾，对我们的威胁肯定也不比他和所有人一起行动……” “所以，与其思考嬴勾这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不如趁着他还没能完成某种安排的现在，主动抓住他自己给我们创造出的最佳时机，让部分人拖住那些全性妖人，集合起来面对这‘最弱’的嬴勾。” “如此一来……” “我们最后若是真能赢得胜利，届时真正所需付出的代价，肯定也要比同时面对嬴勾一方的所有人……要小很多，而对于我们处理那些全性妖人的问题，在此种方法下面无外乎也仍是同理。” “嬴勾与那精灵老祖的单独行动，还有那些全性妖人在各处的单打独斗，依我看……尽管这局面看起来很是奇怪，但也的确是我们当下最好的机会！” “嬴勾给我们创造出了可以逐一解决他们的机会么。”任菲自然是能完全理解张楚岚的意思，或者说她自己其实也早就想到了这点，但却由于仍有疑点而根本不敢立刻做下决定。 “但，对我们如此有利，又很是巧合的局面，再考虑到嬴勾当前的奇怪行径，这应该也很有可能是他故意给我们设下的陷阱吧。” “是的……”张楚岚对此毫无隐瞒的点了点头，道：“这的确很有可能，也很像是个陷阱，尤其是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嬴勾那边，造成此等局面究竟是为了什么的情况下。” “但这又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嬴勾此举到底是有着什么特别的安排，又回到了我们纠结于某些未知变数的眼下，然后……也只能被这犹豫不决一直拖到死。” “毕竟，不管那嬴勾到底有没有安排，也不管那家伙究竟在谋划些什么，我们面对他都只能是被动承受的弱势地位。” “可若是那嬴勾真有别的安排，的确是在秘密谋划着某些东西，甚至还在我们犹豫之时成功了，那么原本就很难被改变的弱势局，估计也就真的变成一种必死局了。” “哪怕真的是他的圈套，我们这边为了不让弱势局，注定变成所谓的必死局，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往里闯么。”任菲秀眉紧蹙道。 “……如果是我的话，的确是这么想的。”张楚岚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观点。 但在张楚岚的这种观点之中，究竟有没有一些属于他自己的私心，当前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因为他所说的这些话……还有之前的那些表现，在任菲面前也可谓是没有丝毫的破绽。 而且，因为‘丝毫没有破绽而有了破绽’这种话，在任菲这种喜欢根据事实来进行判断的人来讲，毫无疑问就是一句几乎没有任何可靠根据的屁话。 人无完人的确没错，但做什么都很合理的人，在任菲的视线范围之内简直不要太多。 此外，见多了那些甘愿为信仰赴死的英雄，任菲本身也并非一个疑心很重的年轻人，确实很有能力……但在某些方面上甚至还不如徐四精明。 不过，不怀疑张楚岚的心思，却也不代表听到了这些话，任菲就能立刻放弃自己心中的犹豫，转头按照张楚岚的说法硬着头皮对嬴勾主动出击，那样对她这种小年轻来说注定是个残酷的决定。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若真是一个圈套的话，到底又会有多少条宝贵的生命白白搭进去。 以少部分人的牺牲，换取相对更大的利益…… 这话说起来倒是很简单，但放在一个有良心的人面前，尤其还是这‘少部分的牺牲’其实也并不少的情况下，真的还能毫不犹豫选择放手去做的人，不管目的如何……多少也已经失了人性。 另一边， 张楚岚看见任菲秀眉紧蹙的沉默了下来，也深知自己开口多言不仅不能达到目的，甚至还极有可能会突然起到一些相反的效果，随之便也沉默下来耐心等待着任菲下一步的决定。 然而， 就在张楚岚耐心等待‘宣判’的时候，屋内电子显示画面前的空间却忽然产生了一丝涟漪，搞得他还以为是自己最近没休息好出现了精神上的恍惚。 但在揉了揉眼眶，发现自己并未眼花，那些涟漪也在逐渐扩散之后，他便立刻绷紧神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同时出言提醒了屋内的任菲小心这种异变。 “菲姐，情况不对劲，有人在……” 可惜， 还没等提醒任菲的张楚岚把话说完，那股突然发生在屋内空间的涟漪，就瞬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甚至蔓延到了任菲所在的办公桌附近。 下一刻， 才刚刚察觉异变抬头的任菲，就在张楚岚话还没说完的注视下，突然被那股极其诡异的涟漪拉入了空间内部，整个人彻彻底底的凭空消失在了张楚岚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又是柳大哥那边……” 张楚岚对此多少有些手足无措，但在冷静后想了想可能会对任菲下手的人，哪怕毫无证据也猜到了这可能也是柳小江所为，随之便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徐四那边的号码。 “四哥，出事了，菲姐……似乎是被嬴勾利用某种特殊的手段，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被抓走了。” “……你说什么？！” …… 与此同时， 任菲却只是在一个眨眼之间，就发现自己从公司总部的办公室内，突然来到了一片相对极为开阔的广场中央，前后巨大落差也难免让其产生了强烈的恍惚感。 但下一秒， 她就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距离公司相当遥远的室外，因为看清了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那名男子的长相，也见到了一旁就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疑似在修炼的美艳女子。 嬴勾…… 那么这名美颜的女子，大概就是那位精灵们的老祖宗了，但居然……并没有像是之前传回的消息那样，脸上带着疑似戏剧脸谱的白色面具。 仿佛是感受到了任菲的视线，胡离随之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被自己利用在战前布置的那些阵法，成功从哪都通总部转移到此处的白毛丫头，不禁还算满意地朝着一旁的柳小江说道： “果然……” “现在的我就算是许久前留下的残局，只要相对认真一点的话……也能在远处逐渐将其完善并发挥作用，早知道刚才那一路上也就不用严谨的布局了。” “严谨点也是好的，总归没什么坏处。”柳小江对胡离的抱怨没什么反应，反倒一直观察着眼前的任菲，似乎是在寻找对方身上的变化。 但可惜， 就算许久之前有过会面，眼下任菲也已近不再是公司单纯某大区的负责人了，柳小江也并未在对方身上发现什么与曾经不一样的东西。 而这…… 在柳小江的眼里看来，就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就比如这任菲仍然还对一切事物抱有着曾经的看法，完全没有因为身份与地位的变化，就像是赵方旭一样完全依照着公司的理念看待问题。 换句话说…… 这任菲除了背景与身份比较合适之外，浑身上下根本没有哪里是从赵方旭身上继承下来的，至少眼下还并不适合作为哪都通公司实际意义上的负责人。 “任菲小姐，这是自那苏诚被杀后，你我第一次正式见面吧，虽然的确是有些过于唐突了，但我还是要表明自身的意图，不然此举多少也是有些没礼貌了，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任菲。 第753章 乐趣 柳小江眼下倒是很有礼貌的样子，但任菲双耳的听力毕竟没什么问题，所以也很难认为这嬴勾的脑子是正常的。 想想也是…… 当下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毕竟也没哪件事是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于是她也就不再意外于眼前的精神分裂了。 此刻，尤其是在得知了自己很可能会被杀以后，任菲倒是发现了自己身上居然也有令人害怕的地方。 她此前不止一次的预想过最终结局，想过自己等人败给嬴勾后的惨烈状况，也想过自己这种召集大家一起反抗的嬴勾的推手，战败之后也很可能会惨死在嬴勾这怪物的手上。 但，她唯独没有预料到，自己在直面嬴勾……直面死亡的时候，居然会是眼下这种平静的样子，心中甚至还产生了一丝令人害怕的释怀。 “遗言么……”任菲无视了柳小江的精神分裂，以及一旁面带笑容缓缓起身的胡离，仔细考量了一下自己心中的那种释怀，道： “既然都已经死到临头了，遗言……难道是想让我跪在地上祈求活命么，我倒是觉得自己似乎没办法做出这种事。” “不……”柳小江摇头道：“任菲小姐别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想听听，你到底会用哪些话……来作为自己这一生最后的总结。” “而且，倘若你和那苏诚一样，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求饶那种无趣的事，那……我就会在你变得不体面之前，亲手让你最后走的稍微体面一点。” “毕竟，你们可都是大人物，不像那些努力了一生，也只是在默默挣扎的小人物，你们的一言一行……甚至具体到某一个决定，在多数时候都会影响许多人的命运。” “大人物……”任菲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柳小江，似乎是没想到对方这种恐怖的存在，居然会认为自己一个弱者是大人物，但她心里却也显然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这世道的确是有些不太公平，但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小人物的命同样也是命，并非没有温度的数据资料，何况命运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这世上又有谁真能说的准呢。” “体面……” 说到这里， 她看了眼柳小江身后相当遥远的地方，道：“我倒是觉得那些正在与你这怪物作对，不甘于毁灭所以拼尽全力反抗灾难的人，最后哪怕真的死在了战场上，也远比我这所谓的大人物更为体面。” “毕竟，他们那些人都很‘愚蠢’，即便清楚自己的血肉之躯，在你这怪物面前不过尔尔，甚至也并非你的一合之敌，但却还是坚定的想要试试看，有勇气在你这怪物面前拼尽全力。” “而我……” “在了解到自己的性命，其实并不在自己的手里，反抗也并无实际意义以后，独自站在你这怪物的面前，我甚至‘聪明’的选择了放弃反抗，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将自身命运交付于敌人手中。” “你很聪明。”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望着任菲，并未怀疑对方这些话的真假，因为他感觉到了对方在自身的生死面前，甚至比他这掌握了绝对主动权的存在更冷静，以至于显得对生死相当淡漠。 “否则，也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至少比那苏诚看起来精明的多，知道该如何调整面对生死的心态，不会因为那不切实际的欲望而失去一切。” 柳小江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把话说明白了，表明了自己眼下就只是想听听她所留下的遗言，这毫无疑问就等于是直接宣判了任菲最后的结局。 当初， 在柳小江从国外归来，站在苏诚面前的时候，局面与现在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可能也只是他懒得与那家伙多说一句话的态度。 但在面对‘必死’局面的时候，那苏诚显然就比不上眼前的这个任菲了，明明不至于傻到想不通柳小江为何要杀自己，但偏偏还是在柳小江选择动手的时候下意识想要求饶。 只可惜…… 那时的柳小江由于苏诚的做法，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也并未给苏诚留下多说什么的机会，尽管只是将那苏诚当做蝼蚁随手碾死了，但却也不可避免的给了对方一个体面的结局。 毕竟，在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死局的情况下，跪地痛哭流涕的请求敌人宽宏大量别杀自己，最后却还是在失去了所有尊严的情况下被杀，那……可真就是任谁看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任菲…… 在自身面对着与苏诚相同的处境时，哪怕柳小江故意为其留下了诉说遗言的机会，却也依旧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仿佛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甚至还仍然在关注于其他一些小人物的牺牲。 这种人…… 若非计划需要任菲死在自己手里，柳小江还真就产生不了什么杀心。 柳小江虽认为任菲当前的能力还不够，并不适合代替赵方旭管理未来的公司，但也明白只要拥有了充足的时间，对方也肯定会让自己变成最合适的人选，在未来接替赵方旭将哪都通管理好。 不…… 她这种相比赵方旭更为优柔寡断的思想，未来若是真能找准一个平衡点成长起来，或许还会变成一个比赵方旭更有能力的管理者。 反之…… 则彻底倒在自己那种优柔寡断的思想之下。 “看来嬴勾先生还真是足够看得起我呢。”任菲对于柳小江的夸赞毫不在意，也并没有任何想要留下什么遗言的念头，反倒是面色平静的朝着柳小江笑了笑。 “可惜了……” “原本还觉得我们或许有机会，在公司结构里一直共事下去呢，却没想到事情一步步发展成了今天这样，那位苏老板的确是在为普通人考虑问题，但果然还是由于太过极端为世道招致了灾难。” “你真的不打算留下一些遗言，难道你不在乎最后的结果了么。”柳小江并未回答这些关于苏诚的问题，而是眼神多少有点好奇的望着任菲。 如果说不畏生死，看看那些普通士兵的选择，任菲身上出现这种情况倒也不会让柳小江有多意外，但考虑到任菲眼下所处的位置，若一点也不担心后面的结局，不在意己方最后是否真能得胜。 这可不是任菲该有的态度。 “主人……”胡离见到柳小江一时间似乎有些说得太多了，当即忍不住在一旁出言提醒道。 闻言， 柳小江自然也是反应了过来，知道了自己这些话有些太过了，不该是‘嬴勾’这种人设该有的言论，但话毕竟都已经说出去了，而且他确实好奇任菲的想法，所以依旧平静地望着面前的任菲。 看起来似乎是一副不在意任菲是否会回答的样子，实际却已经是在默默考虑任菲复活之后的作用了。 “你这话倒是挺奇怪的……”任菲见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带微笑眼神闪烁的看着柳小江，道： “如果我并不清楚你的身份，或许会不觉得你是‘嬴勾’呢，因为你似乎并不是站在很高的地位上，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些蝼蚁在灾难面前奋力挣扎，你……似乎也很在意最后的结果呢。” “为什么……” “若是按照眼下的局面来看，考虑到你所掌握的那种力量，那么我们这些蝼蚁最终的结局，在你眼中应该也早已经注定好了，大概并不会像现在一样重视什么结局吧？” “对于嬴勾来说……” “这难道不该都是你所主导的一场游戏么？” “……你在期望着什么？”柳小江略微沉默了一下，随之情绪毫无起伏的说道： “难道就是因为有着这种期望，所以你才并不在乎自身的死活，觉得自己不会影响局势的走向么。” “不……”任菲见到柳小江这种不为所动的模样，完全无法准确辨认自己的试探是否成功了，于是道： “我只是觉得在死亡面前，再关心那些也都没有意义了，只会让自己在真正沉睡之前充满不甘，而这不甘……除了给自身添堵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用处么？” “这样么，那看来你年纪轻轻，倒是比一些老家伙还要豁达。”柳小江知道这纯粹就是假话，但也并未选择在此时继续多问，而是缓缓放下了被在伸手的双手，道： “那……既然没有什么遗言，也不关心后面的局势，你准备好安心上路了么。” 然而， “等等！”任菲见此却忽然开口，像是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怕了？”柳小江抬眼看向情绪并无变化的任菲，话虽如此但也并不觉得对方真的开始怕死了。 “放心好了，既然你不打算反抗，我自然会给予一定的优待，会让你毫无痛苦的彻底沉睡。” “遗言什么的，就都算了吧。”任菲并未理会柳小江的这些混账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柳小江，道： “但在我即将死去的事实之上，有些问题……之后能否让我死个明白？” “问吧。”柳小江不讨厌任菲这种优柔寡断的管理者，所以看在她不打算反抗自己的面子上，倒也无所谓的允许了她可以知晓一切。 反正，只要自己不出手，死人……也是无法开口说出任何秘密的！ “你为什么要杀赵董？”任菲仔细想了想开口问道。 “理由与我现在为什么要杀你一样。”柳小江如实说道。 “什么理由？”任菲听到这话，眼神瞬间一亮，因为她根本没想到柳小江针对自己，居然不是正常情况下那种针对敌方的斩首行动，居然……是有其他理由的。 “主人……” “没事。”柳小江背对着胡离摇了摇头，道：“反正她都已经要死了，尸体也会被我收起来，死人……不会影响接下来的任何事。” 说完， 他直接朝着任菲开口解答道：“因为我觉得这场战争真正重要的，并不在你们这些所谓的异人身上，毕竟异人本身就算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也很难在这由普通人所主导的世道上掀起太大风浪。” “我要看的只是那些普通人的选择，异人……根本无关紧要，因此你这种能同时指挥异人和普通人的高层，在我的计划之中确实也比较爱眼。” “我想看看……” “在你这个异人的‘指挥官’死后，那些普通人的高层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究竟会选择如何指挥这些无头苍蝇一样的异人。” “你要试探那些普通人，是否真心接纳了异人？”任菲闻言立马就明白了柳小江的意思，甚至也根本没有怀疑这种试图毁灭一切的怪物，脑子里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所以我才会说，你真的很聪明。”柳小江这话也算是间接承认了任菲的说法。 “然后呢？”任菲当下显然已经不在意自己的问题了，依旧死抓着自己这最后的机会，想在柳小江口中得到自己最期望的那个答案。 “然后……”柳小江在身侧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在身后远处不时传来的战斗声响下，坦然道： “亲手杀掉今日在场的绝大多数的参与者，让外面那些一直都在关注着此地的人们，将对‘嬴勾’二字的恐惧牢牢铭记于内心深处。” “再……然后呢？”任菲缓缓皱起眉头，随之继续追问道。 “再然后……”柳小江先是重复了一下任菲的问话，而后便朝着任菲缓缓向上扬起嘴角，就在对方满怀期望地注视下颇为诡异的笑道。 “让所有人类都对我嬴勾彻底臣服，让他们世世代代都是我嬴勾的奴隶，为我在这世道上的生存提供环境与丰富条件，不从者……那就一直杀到他们只能选择服从！” “毕竟，就算这世道上最后没有了人类，对我而言也只不过是少了一些乐趣。” “乐趣？”任菲心中的期望彻底破灭，这才明白自己一开始的怀疑，完完全全就是自己下意识对美好的向往，现实……果然还是给了弱者的幻想，最为沉重且极度凶狠的一击。 “嬴勾，你果然就是个怪物，是所有人类的灾难……” “啊，对人类来讲，我的确是灾难，是你们的报应，但你身为人类的高层，却对敌人抱有幻想，我倒觉得你对他们而言，也是个灾难。”柳小江对此毫不在意的嗤笑道。 “混蛋！！！” 第754章 自寻死路？ 直至最终， 哪怕任菲现阶段注定只能是个死人，没机会破坏自己与那位老人的计划。 柳小江也并未真正毫无隐瞒的开口说出一切，但这并不是他已经谨慎到了连死人都要欺骗的地步，而是他不想任菲这种注定会在未来走的更远的人，与‘嬴勾’二字之间的关系显得过于密切。 毕竟，眼下与‘嬴勾’有所关联的人，在计划中可都是要‘死’上一次的。 否则，在未来‘嬴勾’已给人们留下了深刻恐惧的时候，一旦让他们发现了世上还有与之相关的家伙并未经过‘处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任菲就会因为此事而受到一些负面影响。 秘密这东西…… 你不把事做绝了根本没办法让它永远只是秘密，只要它还在那里也就一直都会有着暴露的风险。 柳小江相对还是比较欣赏任菲的‘优柔寡断’，也并不觉得相对合适的优柔寡断是什么贬义词，所以才不想任菲这种在未来或许很重要的家伙，在未来某天被这种早就已经过去的事情所牵连。 因此…… 就算任菲并没有真正相信自己的那些话，柳小江也还是认为一些事最好不要说的太明白，如此一来……未来某天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最终对此事的定义也只能是自己对任菲单方面的利用。 而不是……被一些人定义为默契的合作！ …… 咻咻咻…… 空间扭曲产生了细微的声响， 任菲平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尸体，也随着这阵声响被收入了柳小江手中的噬囊之内，完完整整的被这经过改造的法器延缓了时间。 “主人……”胡离显然是看出了柳小江对任菲的态度，于是便在柳小江背后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 “您明明很欣赏她的这种做事风格，结果却还是让她死了个不明不白，您亲手做出这违背自身意愿的事……真的没问题么？” “如果有问题……”柳小江将手上的噬囊重新踹回怀中，眼神平静的回头朝着胡离笑了笑，“那我可能早就忘掉柳小江这个名字了。” “而且，说到违背自身意愿这种事……” “世上大多数的普通人都会遇见这种情况，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违背本心又如何，我可比那些普普通通还在为生存挣扎的人幸运多了，至少最后并不会连那一口简单的五谷杂粮都吃不上。” 眼下这世道上有手有脚的人，哪还会连一口杂粮都吃不上。 胡离明显并不理解柳小江的这些话，但至少明白了柳小江并不会像自己所担心的那样，原本平稳的心境会被这些违背本心的小事一点点逐渐侵蚀。 随后，仔细观察了一下柳小江脸上的笑容，她也就相对比较放心的默默松了一口气，更忍不住开始佩服起了柳小江的这种心境修为。 毕竟，胡离很清楚柳小江就算与嬴勾有所关联，也非传说中那位真正意义上的恐怖存在，比较起来甚至更像一个二三十岁的小年轻。 而如此年纪就已经在更难修行的心境上，拥有了远超自己这种老家伙的修为水平，这即便是在胡离眼中也早已超出了天才的范围。 因为， 她知道就算是当年那种神明行走于世间的旧时代，也根本没有哪个能在二三十岁这种孩童般的年纪，就像柳小江一样拥有了这等坚如磐石的心境修为。 在当年，那种二三百岁修为虽说是上去了，心境却还犹如世间的普通人一样，但仍会被多数存在称之为天才的家伙简直多如牛毛。 相比之下， 在深知境界提升究竟是有多么困难，力量修为并非修行重中之重的人们眼中，恐怕谁都会对柳小江的这种情况另眼相看，认为自己曾经那种对‘天才’的定义……也只是受限于自身的眼界。 毕竟，在修行这条道路上，境界上去了获取力量轻而易举，而境界的提升又往往受制于心境修为。 那些修行时只重视力量与功法的家伙，要么就是自身天赋远不足以继续提升境界，要么……就是明白了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已经开始企图以掌握更多力量的方式，好让自己显得更强大了。 但，胡离却并不知道，就连这等强大的心境修为，也同样都是柳小江继承而来的，并非只是他自己进行修行的成果。 打个比方， 柳小江身上所呈现出的各种修为水准，一开始就等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前进，每向前迈进一步……步伐也都远比他想象的那样更加巨大！ 纯粹的修为…… 他可谓是完整继承了嬴勾的天赋，甚至继承了嬴勾仅剩下的大部分力量，同时却又可以由于自身存在的特殊性，挣脱天道原本施加在嬴勾身上的限制。 至于心境修为…… 哪怕暂且不说嬴勾多年来都经历了些什么，心境上发生了哪些自身所不愿认同的变化，最终又给柳小江留下了什么与哪些‘教训’。 就凭柳小江最初诞生了意识，在那所谓虚无之地待了不知多久，但却一直都凭意志死扛的痛苦经历，其实就已将他心境磨炼到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程度。 柳小江曾自以为的心境弱小，甚至是所谓的心魔……其实也都不过是赢勾在搞事，是嬴勾在做下了某个决定之后，却又心有不甘不希望柳小江走下去的矛盾之举。 柳小江的存在，可谓极尽完美，排除掉单纯的力量水平，在某种层面上甚至可以说他是一种，比嬴勾这等尸祖更为强大的生命，浑身上下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弱点可言。 如此不同且强大的存在，却偏偏非要被拿来与那些不完美的生命相比较，怎能不让胡离这种见惯了不完美的存在感到无比惊讶。 “那……”胡离见到柳小江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于是便在柳小江把噬囊收起来的时候，眼神多少仍有些疑惑不解的开口询问道： “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难道还要像之前一样借助那什么电台的力量？” “等……”柳小江对此摇了摇头，随之看了看夏禾等人各自所在的方向，道： “任菲毕竟是公司目前实际的负责人，她的消失相较于我们……那些人也只会更急切的想要得到她的消息，所以我们接下来就只需要耐心的等待一会儿。” 说完， 他重新看向自己面前像是很闲的胡离，道：“城内各处的阵法都已经关联好了么，你之后可别被老王那货给摆了一道才好。” “主人，您放心好了，那小子不会这么做的，毕竟他已经得知了您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他没有性情大变不再是您所认识的那个人，那就一定会老老实实的按照计划躲起来，帮我布置那些阵法。”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只有我们的时候，就别再用那些敬语了，听着让人也很不习惯。” “好的主人！没问题主人！” “……” ——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不是让你看好她么？！” 张楚岚站在公司总部任菲之前还在的屋子里，听着电话那头来自于徐四的大声呵斥，望着眼下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屋子，也不由得极其无奈的开口回答道： “四哥，您别忘了，那可是嬴勾，是我们所有人站在一起，都可能没把握战胜的怪物，再加上事发突然……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毫无征兆的突然在我眼前掳走菲姐。” “这就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全程都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您要我怎么在这种情况下保住菲姐？” “而且，事情直到现在为止，除了我恰好在场之外，整栋公司大楼留守的同事，也都没能察觉到菲姐的消失，倘若不是我恰好被叫进来问话，我们可能直到现在都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务之急……” “我们应该想想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让外面的同事们在城内寻找一下菲姐的位置，还有……要不要将菲姐很可能是被嬴勾抓走的事实，告知于眼下所有正在密切关注着战场的各处高层。” “您就算继续指责我的不是，也根本无法挽回被带走的菲姐，更对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毫无帮助。” “我TM……”徐四那头一听见这话，自然也是直接就上头了，但还没等他把话骂出来，就有人代替他接过了这通电话，紧接着一道沉稳的声音就从张楚岚的电话中传出。 “张楚岚？” “是的，领导您好……”张楚岚闻言也没隐瞒自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不，我可一点都不好，尤其是在得知小菲，已被那嬴勾掳走的情况下。”沉稳的声音再次从电话中传出，但怎么听也都不像是很在意此刻情况的样子，冷静的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不过，这都不重要，你可否将当时的情况，更加具体细致的说给我听？” “好，楚岚明白了。”张楚岚随之立马将自己亲眼所见，一五一十的叙述给了电话那头的老人，而后沉默下来不再开口说话，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后续决定。 “这样么……”与徐四一同守在只会基地的老人，在得知了情况后先是略微沉吟了一下，随之道： “那看来这就又是奇门术法一类的能力了，听起来似乎也与小郑他们之前汇报上来的情况高度吻合，小菲应该就是被那嬴勾身边的面具女子用能力给带走了。” “小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菲姐现在很可能已经直面了嬴勾，虽然不知道那怪物突然抓走菲姐是想做什么，但根据往日的一些情况来看，我觉得现阶段作为公司负责人的菲姐，凶多吉少。”张楚岚认同道。 “唉……”电话那头的老者，显然也想起了公司那些个董事的遭遇，明白了不管嬴勾这怪物的目的为何，但任菲落在嬴勾手里大概率凶多吉少的事实，随之也不免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道： “那嬴勾居然不只是在针对这个由普通人所构建的社会，依旧还清楚记得公司这机构之前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此等故意针对公司高层的行为，显然就是在对自己曾经遭遇过的情况展开报复。” “可惜了……” “小菲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孩子，没想到居然会死于那苏诚的牵连……” 张楚岚听到这话不免下意识缓缓皱起眉头，但也好在他只是在与对方进行远距离通话，并没有面对面的直接开口进行交谈，倒是省去了被对方察觉自身异常的麻烦。 “老领导，还您请节哀，我们接下来到底该……” “通知所有的异人，小菲已被嬴勾掳走并且凶多吉少的事实，同时叫他们暂且先不要因此而轻举妄动，更不要想着分出部分的人手试图去救她。”老人随之沉声开口说道。 “此外……” “让那些异人与身边的士兵一样，全都直接听从部队指挥官的命令，原本负责各处负责配合行动的异人队长，尽全力配合各部队指挥官在战时的决策，十佬……也不例外。” “至于异人整体部署的指挥权，也需交还给各部队所属的临时基地，所有人统一接受基地上层的直接调遣！” “……是！小子立刻就去通知公司其他各大区负责人！”张楚岚闻言立即答复道，并在确认了老人没有其他要求后，当即挂断了自己与对方的通话。 …… 不久之后， 所有都在城区内埋伏，甚至是正在努力消耗几个全性妖人炁力的人们，也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来自于后方的噩耗。 而那些原本正在与全性妖人们交手，并由于敌人强大正在一点点陷入绝望的人们，也是难免会因为这种来自于后方的坏消息产生疏忽，紧接着……便因此在夏禾等人面前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与此同时， 同样部署着大量的人手，甚至就连陆家人也在的，四面环水的居住区内， 老人独自坐在阁楼的书房内部，看着才刚由查尔斯拿进来的报告，尤其是在看见了那几道所谓的命令之后，也不由得低头开始沉思了起来。 “老友啊老友，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果然还是你比较了解我……” 第755章 安老 那位与徐四一起留在指挥基地的老人，虽然在真实的年龄上相对要小个十几岁，但却显然与柳小江所知晓的这位老先生，属于是一起在当年那战场上走出来的老伙计。 而且，按理来说，这位早已退休享清福的老伙计，其实不该再像今天这样参与进来，但事实却是在得知了‘嬴勾’的事情以后，耐不住性子非要撇下一切站出来，尽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份力。 即便，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年代了，他就算选择重新出山，手里也并无任何实权，最多就是以‘顾问’的身份参与，在一旁给那些相对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提供一些自己认为合理的建议。 但，即使如此，那些年轻人也根本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哪怕在那位老人的手里根本没有任何实权，也不会真的只把他当成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顾问。 毕竟，老人手里的确是没有实权，但他曾经教导的那些个学生，却已然成为了现阶段的中坚力量，整合起来也依旧拥有不可小觑的能量，那些年轻人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 结果，便是在当下的今天，一个本来无关紧要的顾问，却成了总指挥官一样的存在，尽管在他心里可能并不是这么想的…… 眼下， 一直都待在阁楼的书房里面，通过查尔斯关注着外界战况的老先生，虽然也看出自己那位老伙计有些僭越了，但考虑到自己这位老伙计的性格与能力，倒也不觉得对方会破坏自己的那些计划。 哪怕对方看起来像是趁机夺了异人方面的指挥权，但实际上……早在一开始普通人与异人选择联手应对嬴勾的时候，指挥与调遣那些异人的权利也就早已归属了普通人这边。 任菲，虽然要比外面一些队伍的指挥官，更熟悉如何指挥那些异人配合作战，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类似于传声筒的存在，一旦出现了某些超出计划外的情况，就必然要优先过问老先生的决定。 而且，这也几乎是所有参战人员，心里多少都已经有数了的现实，不会有人怀疑自己所接到的调遣与命令，本质其实就是己方高层们仔细商量后的决定。 老人并没有隐瞒这点，也没想着掩盖什么真相。 所以，他倒也不觉得自己这位老伙计的行为有何不妥，不过就是主动将一切都‘明确’告知了所有人，而这也说明情况的确已经到了不需要所谓的‘默契’，众人都需要统一接受调遣的时刻。 唯一让外面众人没想到的，可能就是这情况来的太快了，以及任菲这类高层人员的死讯…… 而不管事实究竟如何，也不论情况多么紧急，任菲这种高层的突然身死，也无不告诉了外面的所有人，在这场战争中并无任何一个人……是绝对安全的，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他们的坚持与抗争，并非是为了什么高层的利益，所有的一切也都极为纯粹，只关乎自身族群的生死存亡！ 如此一来…… 想必人们应该也就能暂且放下一切，真正站在一起面对嬴勾这恐怖的灾厄了吧…… …… 咚咚咚…… “进来。”老人思绪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抬眼看向房门想也不想就知道，来者不太可能是眼下正忙着，帮自己时刻关注外界情况的查尔斯，只可能是被自己安排着没能真正走上战场的陆家。 “老领导……”陆瑾推门走入了屋内，但却罕见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口，并未一上来就直接站在老先生面前。 “陆老弟，你可一共也没小我几岁，这老领导可真就把我给叫老了。”老先生微笑着朝门前的陆瑾招了招手，示意他别那么拘谨走过来坐在自己面前。 “你小子当年虽然没有走上战场，但你陆家也并非没人帮忙抵抗侵略，你不用总觉得自己好像欠了我什么似的，你陆家……在我眼里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顶天立地。” 虽说历史上出现过数次异人所引发的动乱，异人们早在很久以前就只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了，但毕竟也是生存在这个由普通人所构建的环境里，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会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察觉。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只在大众眼中消失，但却不能在普通人的高层眼中一直保持神秘，反而同样要以‘被管理者’的身份与其密切联系，不然……异人们也不可能有机会一直延续至今天。 老先生在‘嬴勾’的问题爆发出来之前，实际也并非是第一次与陆家的人见面，而若是追溯到相比之前更加久远的当年，他甚至在自己还很年轻力壮的时候，就已经跟着首长们见过陆瑾了。 那时…… 很爱交朋友的陆家，在此家风下的陆瑾，也曾叫过老先生一声‘小安哥哥’。 如今，时过境迁，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入部队的兵蛋子，而陆瑾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了，彼此的脸上……也都已经留下了被岁月深深雕刻过的痕迹。 那一声小安哥哥…… 他估计自己直到人生的最后，也很难再从陆瑾的口中听到了。 然而， 陆瑾见此却并未毫无顾忌的坐到老先生面前，甚至并未赞同这针对陆家皆是顶天立地之人的说法，而是站在门前坚持着自己对老先生的尊重，随之摇头道： “老领导，陆家或许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但我陆瑾……可受不起您这样的称赞。” 陆瑾在当年为了三一门，在得知三十六贼消息后做的蠢事，那种无视老友安危只想着报仇的行为，在其心中无疑是永远不能抹去的人生污点。 而且，他也很明白老先生对陆家的敬意，完全全是当年陆家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但自己却由于陆家的私心并未被安排过去帮忙，认为不能拿着长辈们的牺牲为自己换取他人尊重。 自己一生无暇？ 不…… 他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做了太多的蠢事，完全受不起那所谓‘一生无暇’的名头，也并不值得以此让外面的那些小辈心生敬佩。 “你性子还是这么别扭，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有些事也该选择释怀了。”安老看着屋内犹如传闻中一样固执的陆瑾，不免对此微笑着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可就真的是没心没肺了。”陆瑾再次见到安老示意自己过去坐，这回倒是也没再继续坚持守在门前，按照要求走过去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老领导，我这会儿跑过来其实是为了……” “你就算待着陆家人过去了，也只是在拿孩子们的性命，去参与一个自己根本赢不了的赌局。”安老对此直接摇头打断道，显然早就猜出了对方的来意。 “但如果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那最后还怎么赢下这场战争。”陆瑾坚持道。 “嚯，那看来你是想让陆家，成为我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用陆家的牺牲为世道换取一丝机会么……你倒是真能看得开。”安老望着面前眼神坚定的陆瑾，不免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陆老弟，如果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和你陆家是一个想法，那这嬴勾……恐怕也就不会诞生了，我为什么要让你无辜的陆家人，为了其他人所招致的灾难牺牲，我觉得这种事情可并不公平。” “而且……” “你小子不会不知道谁才是此次事件的指挥吧，你们陆家的人若是都走了，再出现小菲那种事怎么办，难道要我指望外面那些普通的士兵，用人命给自己堆出一点逃跑的时间么？” “你这种极其天真的想法，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啊……” “只有我一个人赶过去就可以了，孩子们会留在这里以防那种情况的出现。”陆瑾摇头仍是坚持说道。 “……陆瑾，你就非要自己跑过去送死么？”安老皱眉不禁用拐杖在地上一敲，“当年那四家到现在可就只剩下你陆家了。” “高家在当年那场战争之中出力最多，以至于把自己‘四家’的名头都打没了，所以我会顾及当年的事实多照顾高家一些，只要他们不像是王蔼和吕慈那两个蠢货一样，那就永远不会被抛弃。” “你陆家在当年虽比不上高家，但好在你陆瑾一直坚持着陆家的门风，手底下那一个个孩子也都能算是好苗子，所以只要你陆家能一直坚持自己的延续方式，也根本没人对你陆家说什么不是。” “在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的情况下，好好的‘四家’不当非要跑过去送死，甚至还要让那些孩子和你一起参与进来，真不知道……你小子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你以为自己是圣人转世么？” “……”陆瑾。 “此事不必再多提，就算是为了你陆家的好苗子，我也不会让你陆瑾跑过去送死的。”安老见此也是没再隐瞒，直接说明了自己对陆家的安排。 “毕竟，你们这些所谓的十佬，现在连那几个全性妖人都已经没能力单独面对了，你过去……也不可能让战局瞬间发生逆转，甚至还可能会因为往日的情分，导致那嬴勾现身与你亲自了断。” “说实话……” “你小子若是死了，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你都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算算时间本来也就没几年好活的，但你陆家的那些孩子，可见不得你小子的死，一个个固执的搞不好也会与嬴勾拼命。” “我不希望此次战争过后，世道明明有机会变得更好，但本就很好的那群人……却一个也都看不见自己曾努力争取的未来。” 陆瑾本就不愿陆家人跟自己一起参与进来，只是耐不住那些小辈对自己的软磨硬泡，也了解那些孩子几乎都和自己一样固执，于是道： “安大哥……”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能跑去送死，你那些孩子……也都得给我好好活着，在未来合适的时候，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安老朝着陆瑾瞪了瞪眼睛说道。 “现在或许很需要你们陆家的力量，但未来……更需要你们这些人的存在，何况现在也并未到那种你们不上，战局就注定了我们最后一定失败的时候。” “陆老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也能明白，必要的牺牲有时候在所难免，但有的人……活着的作用只会更大，你不能只是选择一条自认为正确的道路，然后头也不回的一条路走到黑。” “毕竟，过往也已经足够证明了，你并非那种能准确找寻正确道路的人，反而曾数次在重大的抉择面前做了蠢事，今天的你……在我看来依旧犹如当年。” “……”陆瑾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经过安老耐心的出言提醒，也确实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决定，是否真如自己所想象的那般正确。 见此， “唉……”安老似乎又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往事，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与怀念了起来，随之叹息道： “你我早已过了期颐之年，都说人越老越像个孩子，那是因为大多数人老了，有孝顺的孩子在身边，自己完全可以不想那么多，可你我……皆有放不下的坚持，可不能一直都像个孩子一样。” “赤子之心，这是个好东西，但在你我身上，它是绝不能出现的，我们所要做的应该是尽自己所能，让后来者……让更多年轻人拥有这宝贵的东西，让他们可以不用像是我们一样总在烦恼。” “我明白了……”陆瑾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对方的决定，当即朝着安老点了点头，而后起身走向了书房的木门。 “长辈的确不能只是想着自己，否则……也太过自私了。” 话音落罢， 陆瑾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安老的书房，留下的那句话也仿佛是真的想通了。 然而， 在陆瑾离开之后， 安老坐在书房的桌子前，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最终却还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 “果然……” “你小子要真有这么容易接受其他人的建议，恐怕也就不会被外面那些人说成是一个老顽固了。” “可惜了……” “也不知道你陆家的那些孩子，是否真能承受那些残酷的事，好苗子可不要在战后长歪了……才好啊。” 第756章 以命搏命？ “老领导，陆先生似乎并未听从您的安排，而且还有两个陆家小辈也一起离开了。” 就仿佛是为了验证安老的那些话一样，外面的查尔斯没过多久便敲响房门走了进来，并直接开口汇报了自己在外亲眼所见的情况。 “嗯，我知道了。”安老对此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甚至都不需要查尔斯详细的说明，也猜到了那两个跟着一起离开的陆家小辈是谁。 毕竟，若非自己这老东西的安全也很重要，估计此刻跟着陆瑾一起前往战场的，就会是外面所有负责此地安全的陆家人，而并非只有陆玲珑与陆琳这两个同样固执的陆家小辈。 “这件事难道不要紧么？”查尔斯见到安老这种相当平淡的反应，不免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这位老领导，道： “您明明清楚战火并不会真的烧到这里来，但却还是主动要求了陆家的人过来守着，应该就是不想他们参与到这场争斗之中，可刚才那位陆先生却还是辜负了您的好意。” “老领导，如果您需要的话，那我现在就去把那三人……抓回来？” 闻言， 安老这回倒是有些意外的看向了查尔斯，“那陆瑾好歹也是十佬之一，身边的两个小辈也很出色，你小子却还能说出这种话来，难不成你有把握把他们带回来？” “……至少能阻拦他们一下。”查尔斯见此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道：“而且，他们都知道我是您老的人，见我阻拦也未必会下死手，所以也并不是完全没机会把那三人带回来。” “呵呵……”安老对此想也没想便笑着摇头说道：“依我看还是算了吧，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们就让他去吧，毕竟以他的那种性格，你就算真能把他带回来，也只是给他多添了一道心结。” “反正都已经没有几年好活的了，如果直面嬴勾真的能让他觉得痛快，那么死在战场上对他而言，也未必不能算是一种归宿。” “……好好的非要寻死，难道陆家人都这样，都能为了大义献出自己？”查尔斯即便是已经离开纳森很久了，但显然还是没办法理解陆瑾这样的人，更不觉得大义之类的东西值得人牺牲自己。 然而， “哼……”安老在听到这话之后，却忍不住摇头轻哼了一声，“什么叫都能为了大义献出自己，这样的人在这世上的确是存在的，但数量上可比一般的寻常百姓少多了。” “陆家……” “他们倒也的确是个重视大局，多数时候能够深明大义的家族，但你要说他们几乎一点私心都没有，都能毫不犹豫的为了大义献出自己……可就过了。” 说着， 老人侧身回头看向书房的窗外，道： “如果他陆瑾一点私心都没有，那就应该知道当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可能为了那点算上自己也可有可无的胜算，放弃自己身上的任务转头跑过去找嬴勾拼命。” “毕竟，小菲那边才刚出事不久，谁都能根据此消息看出，在场这些躲在背后的高层，也都和外面正在酣战的人一样，没办法保证嬴勾不会对自己出手，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活到最后。” “他若不走，嬴勾来了，我们或许还有点机会，但他一走……也可谓是将这最后的一点机会给扔了，完全把我这老东西的安全问题给抛在了脑后，连带着的还有那些仍留在此地的陆家人。” “除非……” “他知道战火注定不会烧到我这里，外面那嬴勾不可能会跑来对我下手，否则就只是不管不顾的想要参与争斗，看起来倒像是要为了大义而献出自己，实际却只是在满足自己心里的那点想法。” “嗯，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有资格与那嬴勾一战，又或者是认为自己的死可能会起到一些作用吧……” “当然了……” “我并不否认陆瑾身上的正直，也并不否认陆家人大多都和他一样，眼下可能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这种‘私心’，但事实毕竟是事实，在世道大义的面前，他也并不是第一次做出错误的选择。” “而一旦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眼下也并未促成自己想要的结果，事后……最难受的那个人肯定也还是他自己，一样又会后悔自己当下做出的选择，毕竟他陆瑾一生都是这么个愚直的家伙。” “……”查尔斯。 “这种性格的确不适合作为一个家族的领袖，但作为这世上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我倒也希望能有更多和他一样愚直的人。”安老收回自己看向窗外的视线，朝着一脸无语的查尔斯微笑道。 “毕竟，这种家伙就算真的好心办了坏事儿，未来也只会一直想着要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而不会因为一点打击就对任何事都选择破罐破摔，至少……他无论在任何时候也都能算是个好人。” 说完， 老人不再多说关于陆瑾的事，就仿佛认定了对方最终的结局一样，继而看着查尔斯问起了关于外面的战况。 “对了，那些来自于佛门的异人，还像之前一样无动于衷么，我那位老伙计目前应该已经把嬴勾的位置，告知于那位执意要参与进来的解空大师了吧。” “是的。”查尔斯对此立即点了点头，道：“那些来自于灵隐寺的武僧，看起来的确是想除魔的样子，他们都跟在那位解空大师的身后，正在朝着这场灾难的‘正中心’靠近。” “那些道门的人呢？”安老点头再次问道。 “那位老天师可是当世唯一的绝顶高手，早已被许多人当成了能够战胜嬴勾的希望，他估计也不会等到所有人都牺牲完了，才带着那些道门的弟子下山清理门户吧。” “道门的人大多都已经到了，目前也正在赶往各处战场，其中也不乏龙虎山的那些弟子，只是……暂且还并未见到那位老天师的身影。”查尔斯随即根据现况如实的汇报道。 “……是在观望情况么。”安老闻言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敲动着桌面，“那看来在他们龙虎山那边，就算是那位名声在外的天师，也并不清楚计划的细枝末节，只是猜到了那小子别有所图么。” “嚯，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我还以为那小子肯定是把一切都告诉了龙虎山，所以才会让这些来自道门的异人一直耐心等待时机呢，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连他龙虎山的自己人也一直都在瞒着。” “……”查尔斯。 “罢了，只要下山了就好，以免事后为人诟病，反正就算是道门的人，那小子也不见得会选择手下留情，没准还会用他们来继续塑造自身的恐怖。”安老想了想最终摇头道。 “小查，等下给我密切关注佛门的那些人，看看那位解空大师到底是怎么想的，倘若真被这位有能力的大师看破了一切，记得通知柳小子……可千万别让这位真正的大师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查尔斯对此立即点头，随之转身离开了书房，继续靠着驻守在外面的那支部队，帮书房内这位老领导获取即时消息去了。 …… 城区内， 三道身影施展身法穿行于无人的街道，看起来毫无疑问就是在迅速接近战场，并且正是此前执意选择参战的陆瑾，以及生怕自己这位太爷出什么意外，固执一定要跟过来的陆玲珑与陆琳。 “太爷，您真知道柳大哥当前所在的位置么？”陆玲珑提炁施展身法勉强跟在陆瑾身后，见到自己太爷似乎并无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也不免在保证自己不会被甩开的情况下开口问道。 “而且，就只有咱们三个人，即便找到了柳大哥，恐怕也没办法……” “不需要直接去找他，只要把那些全性的妖人清理干净，哪怕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一定会选择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陆瑾眼看着前方头也不回的说道。 “此外……” “张之维那个老家伙还没到，我们就算提前见到了那小子，也未必有机会在他面前说教，还是要等他们龙虎山的人都到位了，大家站在一起面对那小子可能才有点机会。” 听到这话， 陆玲珑一直提起来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显然是在庆幸自己不用一上来就面对柳小江。 但，一想到最后极有可能会与众人一起出手，拼尽全力将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置于死地，她就还是会对自身行为感到极其的不满，哪怕柳大哥早已经不再是柳大哥了也一样。 “哼，都说了你们两个根本不用跟来，留在原地与其他人一起负责那位的安全就好，毕竟我本来也没想过要一个人跑去对付柳小子，结果眼下你们跟过来反而更像是在为难自己。” 陆瑾一听自己这宝贝孙女不说话了，自然也知道她可能又开始感到为难了，于是道：“你们俩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呢。” 然而， 还没等陆玲珑回话，远处交战的动静便愈演愈烈，甚至还有被人弹开的几道炁弹飞向了三人，这便导致三人不得不选择停下脚步进行躲闪，用以避免在与柳小江真正开战前各种不必要的消耗。 “那是……” 成功避开几道炁弹的波及之后，陆玲珑抬眼看向远处正在交战的地方，却发现那名真在与大量己方异人对质的全性妖人，就是当初在龙虎山上险些将自己逼上绝路的尸魔涂君房。 “涂君房？”陆瑾此时也反应了过来，随即看向一旁的陆玲珑，道：“玲珑，不要冲动，他的能力对目前的你来说太过棘手，就算想出手帮忙也绝不能沾染到他的尸毒。” 说罢， 眼看着涂君房在远处肆无忌惮，几乎让面前的所有人都束手无策，陆瑾在决定亲自过去帮忙之前，也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了陆琳，道： “陆琳，接下来看好你妹妹，千万别让她沾染尸毒。” “嗯，太爷放心，我明白的。”陆琳察觉陆瑾的眼色，自然是明白自己这位太爷究竟在说什么，随之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了这种安排，而后走到陆玲珑身边似乎是不想让她插手接下来的事。 见此， “太爷，表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只要小心一点，不就可以了么？”陆玲珑眼神闪烁的看了看陆瑾与陆琳，明显并不是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 “给我老实待在这里！”陆瑾见到远处又有人死在了涂君房手中，无疑也是没心思再与陆玲珑说下去了，大声呵斥后毫不犹豫的动用了逆生三重，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的光线迅速射向了涂君房。 “我……”陆玲珑对此虽然想要反驳，但见到陆瑾已然介入了战场，也只好不服气的握紧了拳头，对自己这位太爷的安排根本毫无办法。 现在…… 她也只能期待着自己的太爷，能够像是自己所预料的那样，轻松解决远处那个被其他人称为‘尸魔’的全性妖人了。 但可惜…… 涂君房看起来虽说很像是并未注意到陆家三人，但其实早在陆瑾三人抵达此地的第一时间内，就已经注意到了原本可以算是当下最强者的陆瑾，并在与面前敌人纠缠的时候也一直保持着谨慎。 所以，就算陆瑾动用了逆生三重的功法，随之便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也依旧还是那样不慌不忙的施展了手段，令自己外放出去的三尸在身前形成了一层屏障。 只不过…… 砰！！！ 涂君房抬手紧握着陆瑾穿透了自己三尸的拳头，难免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面前皮肤泛白的陆瑾，道： “陆老，您应该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居然就连三尸都没办法阻止您老么，那看来……您还真是铁了心的想快点结束战斗啊。” “哼！你们这些全性妖人！一个都别想在我手里逃脱！”陆瑾的双眼由于三尸的影响，已然开始浮现出了大量血丝，但却并未被三魔派的功法彻底影响，就连体内的三尸也并未被牵引出来。 下一秒， 就在陆瑾话音刚落的瞬间，他身侧便浮现出了几道由炁构成的符箓，数道雷电随之近距离轰向了面前的涂君房，而陆瑾也在符箓发挥功效的反作用力下，嘴角渗血被直接弹飞了很长一段距离。 但有逆生三重在，等到陆瑾稳住身形，体内伤势也就随即好的差不多了，反观涂君房却已被数道雷击所淹没，整个人都消失在了耀眼的白光之内。 只是， “呵呵，通天箓么，您老的这种打法，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当耀眼的白光逐渐散去以后，涂君房却仿佛并未受到任何伤害一样，站在焦黑的地面上重新唤出了体内三尸，面色平静地望着打法几乎不要命的陆瑾，道： “但可惜了……” “我们可都在掌门那里得到了不死之身，如果是这种几乎以命搏命的凶狠打法，我们……才是与之最为适配的那类人。” 第757章 涂君房 涂君房作为异人的实力很强，不仅是那种脱胎于三魔派的传承，足以让多数修者不敢触碰的三尸，就连作为修士的各类基础修炼也都达到了较高水准。 只是，相较于其他一般的异人，他的修为虽说也已经足够强悍了，但那种可操控三尸对他人造成影响的功夫，显然也还是会给他人在与自己交手时带来更大的心理压力。 毕竟，心境这东西实在是太难修得圆满了，哪怕是一些上了年纪修为不低的老辈异人，也很可能会在引出体内三尸之后被彻底废掉，又何况是圈子里那些各方面都比不上老一辈们的年轻异人。 所以，时间长了，也难免会有人下意识认为，尸魔涂君房最为棘手的地方，就是那种可操控三尸的邪门功夫，以至于逐渐忽视了他本身的修为水平。 实际上…… 至少在柳小江的眼里看来，涂君房身上最为强大的地方，并非那传承自三魔派的功夫，而是那种自身明明没有得到完整的传承，却还是没有在三尸围绕身旁时逐渐迷失的事实。 这说明起码在困难的心境修行上，即便他做不到斩三尸的程度，也远要比外面大多数异人走的更远。 而一个在心境修为上如此厉害的家伙，本身的练炁天赋就算再差，也是绝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何况， 涂君房本身的练炁天赋也并不差，他多年来通过修行所掌握的力量，也毫无疑问走在了多数同龄人的前面，最多也就是比不过那些天赋罕见的妖孽而已。 像是什么张之维，甚至是后面的丁嶋安与那如虎…… 那别说是涂君房了，除了柳小江这种家伙之外，哪怕是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十佬，又有谁敢说自己在相同的年纪时，就已经掌握了与这些妖孽同级别的实力？ 不，别说是在修行之路上迈步同行了，那些现阶段完全可以被说成是圈内顶尖强者之一的十佬，在当年这种年纪时甚至可能连他们的脚后跟都摸不到！ 十佬们的确都有着不弱的实力，甚至就是除了张之维之外的最强几人，但那也只能代表他们与其他多数资质平庸者相比是天才，只能代表他们现阶段通过累积具备着比那两个豪杰更强的力量。 却不能代表他们也和丁嶋安与那如虎这种妖孽一样，相对年纪轻轻就已具备了与老家伙们坐在一起谈话的资格！ 而且，还他娘的不是因为自身势力影响足够大，也并非由于自身掌握了极端强大的某种绝技，纯粹就仅仅只是基于他们都能凭借寻常手段，让外面所有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都很能打！ 具备这种能力的家伙实在太过罕见了，多少年了也就只出了张之维、丁嶋安与那如虎三个，甚至可能还是就只有他张之维唯一的这么一个…… 此前的涂君房莫说与其相提并论，甚至就算考虑到三魔派功法的存在，他也不觉得自己在丁嶋安面前有什么机会，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自己用性命的代价，来让丁嶋安这样的人永远记住自己。 但那代价，也未免让人难以接受…… 而如今， 通过柳小江所给予的那些东西，再加上后续这段时间的努力修行，涂君房倒是觉得自己或许能与之前的丁嶋安相比了，甚至还可能彻底扭转自己曾经那种直面丁嶋安的局面。 但可惜，丁嶋安已经死了，以豪杰那种高高在上的身份，死在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手里， 涂君房觉得拿如今的自己，与曾经的丁嶋安相比并不公平，而且也并没有什么比较的必要性了，毕竟他从来也都只是在坚持做自己，哪怕当年也并未太过在意丁嶋安的强大。 况且，丁嶋安的死去，也给涂君房提了个醒，不单单是验证了骄兵必败的道理，也更明确告诉了他自身所认为的强大，在某些时候也未必不是源自心中的无知与无畏。 保持谦逊，也总没什么坏处…… 所以，对待如今这个更为强大，甚至某种程度上已经远超了丁嶋安的自己，涂君房倒也还像曾经在后面努力追赶丁嶋安时一样……早就已经看淡了。 若非柳小江的存在…… 涂君房可能也早就有了脱离全性的念头，不过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毕竟若是没有柳小江这个异类的出现，可能全性这边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发生太大变故。 他涂君房就算有了看淡一切的想法，也不可能会有让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的力量，更不可能会有今天这种以‘死’脱离是非的机会。 自己最终的结局恐怕也只可能是，永远顶着全性尸魔的名号并伴随全性，最终不知何时被那些自诩的正义之士消灭。 那或许是自己罪有应得，但人嘛……若并未真正踏足深渊，看惯了黑暗也总希望能有机会脱离出去。 涂君房虽觉得自己可被说成是一个罪人，但想想自己曾在全性这边为了完善功法，对一些敌视全性之人的所作所为，就算是让不少人失去了修行下去的机会，倒也不认为自己真的是恶贯满盈了。 毕竟，看看自己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他忽然觉得在这世上不再作为异人走下去，对那些天赋本就不够的人来说……也未必真的就全都是坏事。 自己应该是可以有个赎罪的机会吧…… 想到这里， 砰！！！ 涂君房侧头躲过了来自于远处的射击，接着便直接有违自己平时的处世准则，缓缓抬起右脚提炁用力将地上的几颗石子，踢向了远处那名试图利用枪械攻击自己弱点的普通人。 而且，毫无意外，在异人眼中除了拿着武器，本就可以算是弱不禁风的普通人，在这速度甚至堪比子弹的攻击手段之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石子轻易射穿了身体。 “第309个……” 在口中轻声呢喃了一句之后，涂君房转头看向在场哪些愤怒的圈内人士，并将视线停在了当前看起来最为异类的陆瑾身上，道： “陆老爷，我猜到了您肯定会很愤怒，但就是不知您眼下这股情绪波动，究竟是为了那个刚刚为我所杀的普通人，还是为了全性当初在龙虎山上的所作所为。” 说着…… 他甚至像是故意在激怒陆瑾一样，转头看向一旁远处并未上前的陆玲珑，道： “我记得……” “您那位宝贝疙瘩一样的重孙女，好像也差点就落在全性的手里了。” “如果你小子是故意激怒我，那……你已经成功了！”陆瑾在注意到涂君房视线的目标之后，也果不其然就被这些话给彻底激怒了，无不向周围表明了他陆瑾的逆鳞，就是自己身边的家人。 所以，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接近炁化皮肤泛白的陆瑾，也已然再次来到了涂君房的面前，五指并拢的手刀也随之刺向了涂君房面门。 然而， 面对着陆瑾屡次不讲武德的突然袭击， 涂君房却并未真的计较对方的这种不择手段，在面对袭击的时候也并未感到任何惊讶与意外，而是极为冷静的躲开了这记手刀，极为凶险的让其擦过了自己的脸颊。 而后，赶在陆瑾反应过来将那手刀横向砍来之前，他更是早有准备一样抓住了眼前极为短暂的空荡，迅速抬脚动用全力狠狠踢向了陆瑾毫无防备的腹部。 涂君房之所以没再陆瑾面前继续动用三魔派的功夫，无疑就是猜到了自己面前这位看似无脑的老前辈，早就已经做好了即便强行压制三尸，事后让自身修为受损，也要迅速解决掉自己的准备。 也看穿了以陆瑾的修为与心性，做到这点似乎并不困难的事实，于是在三尸极有可能没办法立刻发挥效用的情况下，他便放弃了自身在于其交手时那种损人不利己的选择。 毕竟，他根本不知道柳小江到底要求自己等人把事做到何种程度，眼下只是在柳小江的计划之中尽全力扮演好自身角色，最大限度的在自身力竭之前削减这些异人与普通人的数量。 何况涂君房这种源自于三魔派的功法，又不是高宁那种只作用于他人心智的手段，在影响他人心智这方面也主要体现在对心境日后的修行上，做不到让面前的对手迅速失去所有理智的程度。 而陆瑾好歹也是十佬之一，更是在当年一路走来的异人前辈，他可不敢在陆瑾面前有一点轻敌的态度，更不会完全顺着对方的主动引导继续与之交手。 所以，眼下的每一步，也都是他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得出最合理也最符合当前情况的选择，目的就是让自己在柳小江的计划之中继续发挥作用，而并不是让自己相对合理的死于陆瑾之手。 与十佬的交手，他现在还不能输……也不想输！ 轰！！！ 陆瑾挨实了涂君房的这一脚，整个人直接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甚至一路撞进了不远处空无一人的大楼。 “太爷！！！”一旁待在远处被陆琳拉着的陆玲珑，见此即便清楚自己这位太爷没那么脆弱，但也还是忍不住开口表示出了自身的担忧。 而就在下一个瞬间， 仿佛是为了支援陆瑾这位十佬，又似乎是想抓住陆瑾以身犯险所创造的机会，觉得涂君房在短暂交锋得胜之后必然会出现松懈， 周围那些原本只是观望态度的异人之中，立马就有人再次跳出来朝着涂君房发动了攻击，而且一上来就是深知差距的直接动用了自身的全力。 一时间， 各门各派的标志性手段皆被施展了出来，而除了那些可以隔空发挥功效的手段之外，一些只懂得与人近身交手的也都纷纷来到了涂君房身前。 然而， 三尸或许是对下了很大决心的陆瑾，在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起到什么作用，但对周围这些修为水平根本做不到这点的人来说，全性尸魔的手段却也依旧还如同一开始那般让人难以应对。 涂君房面对这些在自己面前，几乎与那些普通人一样弱小的圈内人，哪怕是眼睁睁看着数人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前，各类拳脚掌法……甚至是刀剑即将触碰到自己。 他也仍然只是站在原地，甚至就连动都懒得动一下，但身旁那三具看似黑暗泥泞的傀儡，却也还是赶在主人受到攻击前动了起来。 一具看起来只有嘴巴的大型傀儡，立刻就在涂君房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彻底隔绝了那些由远及近的攻击手段，并让来到他身前的数名异人感到了束手无策。 一具看起来像是人类女性的傀儡，当即挥动锋利的双爪，切断了涂君房身前数名异人的武器与拳脚，并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数道足以深可见骨的伤口，并瞬间引出了他们的三尸阻隔了炁的运转。 另一具看起来很像是黄蜂的傀儡，则是在涂君房身边高频率震动着翅膀，并调转方向朝着远处的那些异人射出了无数尖刺，逼着那些圈内人士不得不放弃攻击迅速逃出攻击范围。 涂君房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仅凭身边这三具恐怖的三尸傀儡，就轻易搞到在场的那些异人溃不成军，简直像是只刺猬一样让所有人都不敢贸然接近。 而涂君房本人，早在陆瑾到来的那一刻，视线就已经不再周围那些异人身上了，哪怕陆瑾已经被自己一脚踢进废墟中没了动静，也一直都很谨慎地望着陆瑾所在的位置。 “陆老爷，您别想阴我，我可不是什么自大的人，就算是自己占尽了优势，也不会选择贸然接近还没咽气的您，谁知道您是不是在等着我过去呢。” 哗啦…… 陆瑾所在的位置随之传出了石块滚落的声响，紧接着就看见那位身着西装的老人缓缓从废墟中走出，目光凝重地望着涂君房伸手擦掉了嘴角呈现粉红色的血迹。 啧，难搞了，想不到现今只是一个尸魔，便能将自己这把老骨头拖在这里。 这些原本只是棘手的全性妖人，似乎是真的都已经是脱胎换骨了，安大哥……看来您说的一点也没错，的确是我陆瑾自视甚高了。 第758章 平庸之辈 “啧，果然还是很难搞啊……” 涂君房眼看着陆瑾外放的炁正在一点点逐渐加强，也不由得对此一脸无奈的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道： “陆老爷，就算是现在的我，面对您也还是太吃力了，即便是真就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在短时间内也根本分不出一个胜负，不如……就这样算了吧，我不阻拦您去找其他人的麻烦，如何？” 涂君房此前其实也预想过自己面对十佬时的情况，甚至都做好了自己可能会死在某位十佬手中的准备，毕竟在十佬之中虽说是有些相比起来‘浑水摸鱼’的家伙，但那终归也就只能算是少数。 多数十佬也还是非常具有实力的异人，哪怕不把龙虎山上的那位天师计算在内，像是陆瑾与关石花这种存活至今的老一辈异人，也都极有可能会给自己等人带来一些预想不到的麻烦。 何况，那些年纪轻轻便已成功跻身十佬的家伙，除了平时认认真真经营情报机构的牧由之外，似乎也并没有哪个真能被自己等人当成是省油的灯。 术字门的陈金魁，天下会的风正豪……还有吸古阁的那如虎，这三个里面实力最不济的陈金魁，只要不考虑八奇技这种东西的存在，也完全能被看作是一个术法的集大成者。 就算是以奇门术法闻名于世的诸葛家，也不得不承认陈金魁在术法上的高深造诣，哪怕是诸葛家现任的那位家主，也未必有把握在术法上胜过对方。 而一个极为出色的术士，或许在硬实力上没那么出众，但考虑到术法这东西的种种效用，陈金魁在涂君房这类人的眼中看来，某种程度上甚至比豪杰之一的那如虎还要棘手。 但，对于现在的涂君房来说，不管自己面对的究竟是哪位十佬，只要不是龙虎山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师，自己就有把握在任何人的手底下保全性命。 不过，也只是有着保全性命的自信而已。 若是考虑到柳小江之前对自己等人的安排，在面对十佬的时候还要继续在战场上发挥作用，那么他在眼下最不希望面对的十佬除了张之维，毫无疑问也还要加上自己面前这位西装革履的老人。 这倒也不是说陆瑾与张之维一样，都拥有着远超其他几位十佬的修为，与那几位被并称为‘十佬’的人并非同一级别的存在。 而是…… 陆瑾在涂君房眼里看来的确是相当特别，不仅拥有着在十佬中除却张之维外，不需要再给任何人面子的实力与修为，还偏偏是一个在思想上可以被算作是固执的老头子。 涂君房丝毫不会怀疑自己面前的陆瑾，在被逼到一定程度后极有可能会产生出，想要为了世人不惜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念头。 这种事若换成其他的几个十佬，哪怕大家早都已经下定了决心，事到临头……也都肯定多多少少会考虑下身边的其他人，于是不到那所谓的‘万不得已’，就绝不会产生与陆瑾相同的想法。 毕竟，在大事面前人人都知道什么是主次，也都明白没有大家就不会有小家的道理，但在生死面前真能毫不犹豫做到这点的人，却也依旧只有少数能被称之为英雄的存在。 其他人，总有各种各样的合理解释，能够说服自己放弃以身作则。 涂君房一直都不觉得在那些所谓的十佬中，每个人都能对这场灾难持有与陆瑾相同的看法，都能像陆瑾一样在特定情况下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甚至是为此选择性无视自己身边的人与事。 此外，说起为了世道与自己拼命这件事，掌握着三一门的逆生三重与通天箓的陆瑾，也显然有资格陪自己这些所谓的不死之身耗下去。 那逆生三重在柳小江的口中，虽然并非什么正确的修炼方式，但那能力却也是实打实的极为强悍，尤其是陆瑾这种已将逆生三重修炼至第二重，动用功法时已差不多能将自身完全炁化的修者。 那种甚至要强于不死之身的各项恢复能力，若非涂君房知道陆瑾若是受到致命伤同样会死，并非像是自己一样只有大脑被破坏才会停止机能，他甚至觉得这逆生三重其实要比什么不死身强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再考虑到陆瑾的修为，以及那完全可以通过通天箓的特性，能在战前提前就被准备充分的符箓，还有对方那种极有可能会不要命的打法…… 涂君房就算不怎么想输，也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能赢过对方，所以才会一脸无奈的想要开口劝退陆瑾，不愿在自身还没有为柳小江发挥更多作用的时候，就因为陆瑾而身受重伤……乃至身死。 碾压作为十佬之一的陆瑾，轻松战胜逆生三重与通天箓……这在涂君房看来一点也不现实！ 他只认为如果面对的十佬是陆瑾，就算自己真的有幸一直站到了最后，也必然会由于对方那种性格而丢掉一些东西。 哪怕自己最后丢的不是命，但咋事后缺胳膊少腿之类的，估摸也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了。 而果不其然…… 陆瑾完全没有出乎涂君房的预料，根本没有接受这种‘好意’的想法，仍然就只是站在那片废墟的前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涂君房并将炁提至极限。 “那嬴勾……或许是我这老东西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但至少在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全性妖人面前，我努努力应该也还是能为后辈们争取一些机会的，哪怕……最后必然是要拼上我这条老命！” 唉…… 涂君房见此显然也是非常失望的，但下手却也是极为果断的，并未打算继续留给陆瑾准备的时间，当即便抬手操纵着身边的三尸傀儡，迅速冲向了疑似还并未将炁提至极限的陆瑾。 三尸傀儡对他人体内三尸的影响，虽然会被陆瑾凭借修为强行压制下来，但三尸傀儡也并不是只有这么一种用法，就算只是当做三个完全可以随自己心意的帮手，对战斗而言也是很有帮助的。 而且，三尸傀儡也都是具有实体的，又同时兼顾了变化一样的‘神通’，这就等同于涂君房不仅有了三个无需自己分神、只需下命的帮手，还有了三个在某种层面上可以随心所欲变化的法器！ “哼！”陆瑾面对着三具即将抵达身前，并且都已通过变化展现锋芒的傀儡，立即抬手凭空催动了几道由炁构成的符箓。 “合书之法——五重雷光元圣符！” 刹那间， 五道远比五雷符威力更强的雷光，便由符箓之中释放并逐渐融合成了一道巨大的‘雷劫’，闪烁着极为耀眼的光芒顷刻间吞没了三具傀儡，而且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三具傀儡抹除的一干二净。 而这恐怕就算是那些继承了雷法的正一弟子，也基本没谁能利用雷法施展出此等威力的雷光！ 涂君房站在这道抹除了自己那三具傀儡，威力上已有所减弱但却仍可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雷光前，也只是无奈摇头再次加强了体内炁的输出，又一次召唤出三具傀儡挡在了自己面前。 轰！！！ 而这一次在巨大的声响过后，三具傀儡融合所形成的泥泞壁垒，却并未被这威力巨大的雷光消灭，反而彻彻底底的将这道攻击给挡了下来，完全没有让躲在壁垒后的涂君房受到一丝伤害。 但就在壁垒蠕动着，迅速分裂成三具傀儡时，皮肤泛着白光的陆瑾已然再次来到了涂君房面前，而在他高高跃起指向涂君房的同时，则又有几道符箓瞬间浮现在了涂君房眼中。 “合书之法——封经困仙符！” “合书之法——五鬼力士符！” “合书之法……鬼游录运太玄符！”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有三道寻常异人所不了解的符箓，在陆瑾掌前的数道符箓之中发挥了效用。 涂君房曾经所在的三魔派，归根结底也是个修道的流派，所以本身对符箓这东西也算有多了解，于是便在亲眼见到一些正朝着自己流淌而来的符文之后，迅速向后退去躲开了这些符文的纠缠。 但也就在同一时间，五个看起来同样灰暗无比，与三尸傀儡比起来却更像炁化之物的身影，也随之来到了涂君房的面前，并缓缓抬起了拳头似乎是要用力‘敲打’一下他的脑袋。 只是…… 当那几个硕大的拳头落下，眼看着就要触碰到涂君房的时候，不远处留在原地的三具傀儡却瞬间化作大量黑色液体，在迅速移动至涂君房面前的过程中再次形成壁垒，又一次帮他度过了危机。 可随之而来的，却并非是涂君房的平稳落地，只觉空气之中突然让人产生了一丝寒意，一股毫无路线可言的冷风迅速吹过涂君房身边，紧接而来的便是一道道凝结于空气之中的坚冰。 它毫无规律可言的一路追着涂君房，一副不把尸魔封入其中誓不罢休的样子！ 见此， 涂君房知道自己躲无可躲，只能选择直面这种似乎带有追踪效果的符箓，于是便在坚冰凝结在自己面前，下一秒即将把自己也封入其中的时候，忽然鼓起嘴巴分散着喷出了大量的口水。 这不仅阻绝了坚冰将他封入其中的可能，甚至还让那些已经凝结的坚冰在触碰到口水之后，纷纷都在顷刻之间破碎融化在了空气中……就像直接触碰了某种炙热，化作了大量飘散的水蒸气！ 一旁本打算趁机接近涂君房，再用手段重创涂君房弱点的陆瑾，察觉到此等异常之后也是立即退后，完全没有直接触碰那些并不全是蒸汽的诡异之物。 这才让涂君房抓住时机稳住了身形，看了眼一旁在与‘五鬼力士’纠缠的三尸傀儡，随之更是一脸头疼的看向了陆瑾，道： “这就是通天箓的威力么，之前正一派雷符的多重叠加，眼下的上清、灵宝与秘传符箓的合并运用，陆老爷……世上可还有什么符箓是您不会的么。” “六库仙贼？”陆瑾并未回答涂君房的这句感慨，眼神虽说仍是死盯着涂君房的一举一动，但在方才过后却也已然更加凝重了几分。 “那家伙居然连八奇技也传给了你们几个，他不是说过这些东西都应该被一并抹除么？！” “你们几个……”涂君房微笑着重复了一下话中的重点，随之一脸无所谓的摊手朝着陆瑾说道： “您这是在套我的话么，不过倒是也无所谓了，虽然不知道掌门到底是怎么弄得，但在我们这些参战了的全性妖人手里，也确实是每个人都掌握了至少一种……比较适合自己修炼的八奇技。” “至于您对掌门的疑问……” “他可从来都是个说一不二的大人物，说了八奇技应该消失就必然会消失，我们手里的……也只不过是经过掌门改良的‘残次品’，是根本无法作为完整功法继续传承下去的。” “当然了……” “估计就算我们掌握的只是一些残次品，也已足够大大增强我们这些人的实力了。” 说到这里，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眼神玩味的扫过在场早已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插手这场争斗的众人，最终将视线停在了脸色不善的陆瑾身上，道： “陆老爷，您这样不管不顾的动用全力，甚至放弃了在与掌门交手前保存实力，应该就是觉得我涂君房是现阶段掌门身边，最有可能带给你们所有人威胁的那个帮凶吧？” “可惜啊……” “您猜错了，即便是现在的我，也并非是全性内部除掌门之外最强的那个，就拿您眼下最为在意的这种绝技来说，我也只是掌握了经过改良的六库仙贼而已，并非是掌握绝技数量最多的那个。” “这怎么可能？”陆瑾眼神顿时一凝，随之急忙问道。 “那人……” “尸魔，呵呵，见过了天才，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平庸……”涂君房察觉陆瑾的动摇，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除了那些需要相对基础的绝技，那人……可是足足掌握了三种绝技，再加上她本身就很特殊的体质，以及掌门那种比较特别的照顾，估计就算是掌门并不打算出手，诸位也很难赢得胜利。” “而且，在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恐怕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才是真正能让掌门另眼相看的……” 第759章 真二啊 “夏禾，收手吧……” 张灵玉跟随着公司的员工们赶来战场支援，而望着场中立于一片废墟之中双手染血的夏禾，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也还是那般让人失望。 就仿佛只要夏禾选择立刻收手，不再为难周围这些不惧生死的战士，他便可以做主让所有人都放过夏禾一样…… 而考虑到张灵玉目前的身份，以及他与夏禾之间的那段感情，这话……也足以让人怀疑他到底长没长脑子了。 闻言， 夏禾转身面向才刚刚抵达此地的张灵玉，伸手擦拭了一下脸上不慎沾染的血迹，但却由于手套早已被更多的血迹所浸染，反倒使得脸上那点血迹随之更加难以处理了起来。 她注意到这点便立即摘下了手套，并将其很是随意地扔在了自己的脚边，道： “张灵玉啊张灵玉，你果然还是那个喜欢自欺欺人的家伙，我看你还是先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吧。” “我一个无可救药的全性妖女，还亲手杀了你们这么多的人，收手……难道就真的可以回头了么，还是说你真的能在这种事情上做主，别忘了你自己也不过是公司那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 说到这里， 她抬眼看向面色极其复杂且犹豫的张灵玉，道：“掌门给我们几个人的命令，可是尽全力消减你们的数量，哪怕最后死在你们这些人的手里，也要尽量帮忙除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掌门虽有能力一个人面对你们所有人，但他终归也还是一个比较讨厌麻烦的人，并不希望有太多蝼蚁密密麻麻的站在自己面前。” “夏禾，即便是身处于全性那种地方，曾经的你也绝不是这样的人，你难道是被那个嬴勾给控制了。”张灵玉看着不远处让人感到陌生的夏禾，显然还是不相信一切都是夏禾发自本心的行为。 所以，就算不认为柳小江会害了夏禾，但考虑到柳小江那些让自己也很难理解的行动，他也不免产生了夏禾可能是在被柳小江利用的想法，毕竟他从未明确与柳小江表达过自己对夏禾的感情。 这时候哪怕张灵玉相信柳小江并未迷失道路，并不会真的变成了嬴勾那种恐怖的灾厄，眼下一切也都极有可能存在着其他的目的…… 但一想到柳小江可能并不晓得自己对夏禾的感情，考虑到柳小江那种并不明显却也仍算‘嫉恶如仇’的性格，他很难不怀疑柳小江是在想要达成某种目的时，把夏禾也当成了全性妖人来利用。 而说夏禾是被柳小江控制了心智的证据，便是她当前这种与曾经判若两人的表现…… “控制……”夏禾也没有想到张灵玉居然如此上道，甚至都没等自己施展出什么迫真的演技，就主动产生了自己其实是在被控制的想法，还直接开口在周围其他那些人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于是，她便顺着张灵玉的这些话，表现出了一点点怀疑的样子，而后坚定道： “哼，这只是你并不了解我真正的为人，我毫无疑问就是你们这群人眼中的妖女，既然你们一直都对我这妖女喊打喊杀，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忠诚于接纳了自己的同类？” “掌门在你们这群人眼中同样也是个异类，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接受的怪物、灾厄，而我……为什么不能选择在掌门身边抱团取暖，还要一直孤身默默承受你们这群人对我的刁难与排斥？” “这绝不是你的本心，不是我认识的夏禾……”张灵玉望着越说越表现的与曾经不同的夏禾，心中也就愈加相信了自身对夏禾的猜测，认为夏禾这毫无疑问是真的被柳小江给控制了。 毕竟，这方面的事情也并非第一次出现，如今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吕家明魂术就是双全手，而双全手……具备着以改造他人灵魂的方式，来迷惑与控制他人心智的能力。 那些被双全手操控的人别说是违背本心，甚至就连为为其去死也根本不会眨一下眼睛，之前发生在萧霄与柴老前辈身上的那些情况，也早已被公司方面分析并告知于了圈内的所有人。 而当前仍然能够使用双全手这种能力的人，除了吕家目前唯一还活着的吕良有可能之外，也就只可能是那个一直在收集八奇技，并亲自出手灭掉吕家与曜星社的嬴勾了！ 想到这里， 不仅是张灵玉对全性的做法产生了怀疑，甚至就连那些此前一直在与夏禾交手，但却还并未被夏禾处理干净的人们，以及张灵玉这边一起赶过来支援的公司员工们，也都纷纷察觉了这种可能。 毕竟，全性的那些家伙平时在他们眼里，那一个个简直都是惜命的不得了，完全就是一帮只凭自身欲望做事的家伙。 但眼前…… 像是夏禾这这些完全可以算作是全性名宿的家伙，一个个却偏偏都表现出了要为嬴勾牺牲自己的意思，这简直肩负了他们所有人对全性妖人的固有认知。 或许唯一能将一切都解释清楚的理由，也就只有夏禾等人皆是被嬴勾给控制了心智，否则……他们谁都想不通这些极端自私的家伙，到底为何坚持这种吃力不讨好，甚至是自杀一样的行为。 而且，在场部分圈内异人对张灵玉的一些传闻，在暗地里某人的传播下也并非没有一点耳闻，眼下或多或少也都已经猜到了张灵玉为何修炼的是阴五雷。 所以，对于张灵玉的那些话，对于他所描述的那个夏禾，在场但凡是心里明镜的圈内异人，就算很意外夏禾曾经的真实面目，却也依旧对此产生了极高的信任程度。 然后，也就更加确认了夏禾等人，极有可能是被嬴勾操控了的事实。 “呵呵……”夏禾留意到周围那些人疑惑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发自内心的轻笑了一声，随之道： “好一个绝不是我的本心，好一个绝不是你认识的夏禾……” “张灵玉，虽然你我的确曾有过那么一段短暂的感情，但你当年躲在龙虎山的山门内对我视而不见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所认识的夏禾究竟会不会为此而感到绝望。” “曾经……” 话说至此， 她眼神凶狠的看着张灵玉，道：“我以为我真的成功找到了救赎，找到了一个完全可以接纳自己的人，而且那人还恰好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恰好又是一个身份高贵足以保护我的大人物。” “我那时甚至认为，走霉运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了自己最大的幸运，结果呢……最后换来的却是绝情的闭门不见，甚至连分别你都不曾出来多看我一眼。” “张灵玉，你曾经认识的那个夏禾，早在被龙虎山隔绝在山门之外的时候，在绝望登上离开江西的那趟列车之时，就已经死了。” 嚯！还有这事儿呢？！ 灵玉真人可真行啊，居然提了裤子翻脸不认人，而且还是眼前这么个大美女……真乃吾辈楷模啊！ 在场除了那些普通人的士兵之外，几乎所有圈内知晓全性德性的异人们，也都在极度震惊之后纷纷眼神异样的看向了张灵玉，显然就算是由于传闻早已有了点猜测，却也没人想过张灵玉居然如此不做人。 而在场这么多异样的视线，自然也让张灵玉好好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公开处刑’！ 但令夏禾深感意外的是，自己原本期待着的那个羞于此事，或许会恼羞成怒的张灵玉却并没有出现，只见在周围那么多异样眼光的注视之下，他依旧只是面色犹豫且复杂的望着夏禾。 “曾经……是我不对，但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那只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说出了这句话， 张灵玉心中也忽然感觉到了一丝释怀，就好像是什么一直在困扰着自己的烦恼，突然随着此话的说出而直接消散了一样，于是他便不再纠结的继续开口解释道： “大家都知道……” “我自幼在山上出家，待在师父身边修行，尽管龙虎山并不强求太多戒律，但一个自幼留在山上修行的人，却也难免认为自己是个必须要遵守戒律的出家人，所以我很讨厌那个不完美的自己。” “此事对我产生的心态影响，可能直至今日也还没能完全消除，但那一切毕竟都只是我自己的问题，夏禾……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今天听你这么说，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自私。” “……”夏禾。 夏禾并未想到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榆木脑袋，时至今日居然还真的自己想通了一部分问题，但可惜考虑到自身与对方在当前所处的阵营，她显然也不能再与张灵玉根据这方面问题深聊下去了。 如若不然…… 夏禾怕自己可能会对张灵玉下不了手，要知道她可是早已经决定了要亲手杀掉对方，给自己曾经所遭受的那些折磨狠狠出一口恶气，又或者……在目的达到的情况下，与对方一起死在这里。 “只要能让你收手，那么无论要我……” “好啊，那就和我一起，杀掉在场的所有人吧。”夏禾微笑着打断了张灵玉，开口便是一番令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的言论。 “毕竟，凡事也都要讲个先来后到，虽说我曾经与你有过一点关系，但那终归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何况你在当初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理由，也都的的确确亲手将我推到了全性这边。” “而且，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当初在那趟列车上，或许也就不会接受窦梅的邀请加入全性了吧……”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不管全性究竟是怎样的组织，至少也给我提供了一个所谓的去处，如今不论掌门在你们眼中到底是多么恐怖，也是至今唯一一个毫无保留接纳了我的人。” “张灵玉，既然你想弥补当初的错误，我这边倒是也没有拒绝的理由，那……我可以接受你的弥补，也可以与你恢复曾经那段关系，但你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和我一起帮掌门解决麻烦。” “与我一起出手杀了在场的所有人，以及后续可能会跑来支援的其他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帮掌门解决后续不必要的麻烦，然后……我们随之收手，你觉得如何啊？” “这并非你的本心，等你清醒过来的时候，也一定会为今天的事而后悔，所以……我不会让你一直错下去。”张灵玉想了想摇头说道，倒是并未选择接下话茬，继续谈论杀死周围人的事。 “呵呵……”夏禾对于这种回答的感触并未表现在脸上，随之更是对此有些轻蔑的笑了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我一直都是很清醒的。” “不，你不清醒，是被控制了，并非真正的夏禾。”说着，张灵玉周身附近顿时显现出了耀眼的金光，明显是已经在周围众人面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见此， 那些给足了公司与龙虎山面子的异人们，以及趁机喘气思考接下来具体行动的普通士兵，也都纷纷再次进入了自身在战时的高度紧绷状态。 “唉，看来霉运也还一直纠缠着我，居然要我亲手杀掉让自己曾经唯一动情过的男人，这可真是……好一出悲剧呢。” 话音落罢， 夏禾周身顿时散发出远比之前更为强大的炁，她甚至就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一步未动，只凭这种将体内之炁外放出来的手段，就已逼得张灵玉这些跑来支援的人忍不住后退。 “罢了……” “反正是人就固有一死，临死前还能为掌门起到一些作用，你我此生也就算是不枉活过一回了。” 说着， 她并未选择捡起脚边那已被鲜血浸透的法器手套，而是直接缓缓迈步朝着张灵玉所在的位置走来，每一步……也都仿佛踩在了张灵玉的内心之中，一步步逐渐加强张灵玉心中的纠结与犹豫。 毕竟，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绝非夏禾的对手，若还顾及着往日那些纠缠不休的情分，对不起的……也不只是自己，更是在拿身边其他人的性命开玩笑。 这种事不管是当初那个龙虎山上的灵玉真人，还是眼下这个哪都通公司的员工张灵玉……也都只会做出那种符合‘完人’的选择！ 第760章 今非昔比 张灵玉待在张楚岚等人身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的成长，至少想清楚了自己与夏禾之间的问题，几乎全都是由自身愚蠢所引发出来的。 如果他能接受并不那么完美的自己，早点认清自己并非什么‘完人’的事实，不仅不会让夏禾被窦梅抓住机会趁虚而入，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根本不会被师父赶下山来。 张灵玉眼下倒是已经在逐渐接受不完美的自己了，但可惜的是他这顿悟来的也实在是太晚了一点，以至于不得不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在完全不合适的时机直面已无路可退的夏禾。 在深知夏禾已今非昔比，具备了远超他人预料的实力之后，他若想拯救夏禾也就必须要拿自己与其他人的性命做赌注，甚至还要无视世道的大义……只把自己与夏禾之间的问题摆在最前面。 但问题是…… 就算张灵玉的确是已经在逐渐接受不完美的自己了，却也并不代表他会从一个极端迅速转向另一个极端，变成一个完全不在乎任何事只在意自身问题的俗世之人。 毕竟，他再怎么样也还是张灵玉，是曾师承于正一的灵玉真人，不可能视世间的大义于无物，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世人受苦，更不可能拿其他人的性命为自己解决问题。 所以，在夏禾铁了心要帮嬴勾完成计划的情况下，力量不够的他根本没什么办法可以‘拯救’夏禾，还是只能在自身与世道二者之间选择其中一个。 而张灵玉的选择…… 也果然不愧为龙虎山的灵玉真人，起码在周围其他人眼中看起来就是这样，张灵玉仍是他们这些俗世之人遥不可及的存在。 对此， 夏禾其实也并未产生任何的情绪，因为她早就猜到了在自己与世人之间，张灵玉这种家伙究竟会做出怎样的一种抉择。 她原本也根本没有期望着张灵玉，能像是某些文艺作品中的情痴一样，为了感情……为了自己抛弃世上其他所有的一切。 夏禾在此前甚至还认为张灵玉不会有任何长进，依旧还会像是当初那个榆木脑袋一样否定自身，以否定二人感情与关系的方式不断折磨自己，然后……带着心中的不理解死在她夏禾的手里。 但结果却超出了夏禾的预料，尽管张灵玉仍然还是选择站在另一边，不会因为自身的情感而选择抛弃世道大义，可刚才那些话却也表明他已经有了长进，起码正视起了自己二人间的那段过往。 说实话…… 夏禾此前并未想过张灵玉能像是刚才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过往的那些事直接承认错误，以至于彻底颠覆了世人原本对那位灵玉真人的印象。 所以，即便最终还是不出预料的谈崩了，二人也注定了要站在对立的角度上厮杀，但夏禾心中却也还是对张灵玉的改变感到了一丝满足。 对，就是满足…… 张灵玉仅仅只是真正直面了自己，正视起了自己与夏禾之间的感情，就已经足够让夏禾为此感到一丝满足了，因为她很清楚此事对张灵玉这货来说，究竟又是有多么的让人难以下定决心。 承认……甚至是接受不完美的自己，这就等于是彻底否定了自己曾经的一切。 而此事具体体现在张灵玉的身上，也就说明他已经不再幻想自己是什么所谓的灵玉真人了，仅仅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且尚有良知的俗世之人。 这对一个自幼出家在龙虎山上的人来说，就等于是直接表明了他曾经那么多年的修行，实际……却连如何做一个俗世中的良善之人都不懂！ 首先承认自身的弱小，才是日后可能强大起来的基础…… 夏禾在理解了张灵玉身上所发生的变化之后，无疑也很是期待张灵玉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会不会逐渐褪去身上那层违心的布料，不再是什么龙虎山上高洁纯粹的灵玉真人，只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张灵玉呢？ 呵呵，从今往后就只有张灵玉，没有什么高洁的灵玉真人么…… 这可真是让人非常期待呢。 想着…… 夏禾已然将自身实力发挥至极限，外放而出的炁息之中更是夹杂着特殊体质所带来的能力，只是眼下再次被那‘息肌’所影响到的众人，却并未像曾经那些着了此道的人一样产生下流的想法。 不管是在场心智稍强那类的人，还是在心性修为上稍弱一些的人，中招之后也只是暂时被迷惑了双眼，像是中了什么幻术一样直接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 夏禾就已经站在了施展出金光咒的张灵玉面前，而后用力一步狠狠踏在地上，挥舞着自己被炁所包裹的拳头，一拳直接砸在了张灵玉的金光之上。 咚—— 犹如敲钟一样的巨响顿时回荡于场地之中， 只是张灵玉的金光却并未被夏禾这一拳彻底驱散，也许是察觉了夏禾的实力并非自身所能正面硬抗的。 所以，他早在夏禾那只拳头砸下来之前，就已像是张楚岚曾在罗天大醮上所展现过的那样，直接将大量的金光迅速凝聚到一点，勉强承受了夏禾这一拳而没被打飞。 但张灵玉拼尽全力施展金光所能做到的事，似乎也就仅限于勉强抵挡来自于夏禾的拳头了，根本无暇分心利用金光咒的以炁化形反制夏禾。 因为…… 夏禾在被张灵玉抵挡了攻击之后，当即脚下继续用力甚至将地面踩至塌陷，逐渐加强了这一拳施加在金光上的力道，导致犹如实体的金光在此力量下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 见此， 张灵玉就算不愿意，也根本没了其他选择，叠在身前操控金光用于格挡的双袖，即刻像是分泌一样流淌出了大量带有阴寒之气的黑色液体，并在脚下逐渐汇聚成了一大片充满寒气的泥泞之地。 “夏禾……” “嚯，阴五雷么，可惜这种东西对我而言，也已经没用了。”夏禾躲也不躲的才在阴五雷之上，手上逐渐施加的力量却并未有丝毫减弱，反而一点点蓄积到了金光所无法承受的地步。 咔嚓…… 砰！！！ 随着金光的碎裂， 夏禾的拳头直接穿透了金光的阻挡，狠狠打在了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上，直接就把张灵玉一拳打的倒飞了出去，看起来还真就像是一点也没有留情的样子。 然而，就在夏禾感到极度解气的同时，周围被之前那声巨响唤醒的异人们，也都纷纷趁着夏禾得手放松警惕的时机，拼着就算会被阴五雷所影响的风险，也一个个高高跃起来到了夏禾的身后。 而且，或许是想要卖张灵玉一个人情，又或许是想要抓住夏禾，确认嬴勾是如何控制这些全性的，眼下来到夏禾身后的数人之中，竟有不少手里拿着长针的家伙，无疑是想趁机封住她的经脉。 但很可惜…… 鬼门针这种可用来阻隔他人炁路运行的手段，往往也都只是强者对弱者施展的时候才有效，而弱者在强者面前选择‘留守’……那几乎也就等同于是不要命了！ 夏禾察觉到那些手持长针之人的意图，眼中也顿时闪过了一丝明显的恼怒，接着便再次视自己脚下的阴五雷如无物，踩在水脏雷上面向身后数人提炁施展了手段。 下一秒， 大量由炁构成细线一样的东西，瞬间由夏禾的双掌之内延伸而出，缠绕在这些正打算攻击她的异人们身上，当即便以比阴五雷更快的速度，阻断了他们体内炁路的正常运行。 那些手里拿着长针正打算施展鬼门针的家伙，更是在这手段的影响下对附在长针上的炁失去了控制，以至于那些本身就不能算作是法器的钢针，在一时炁的紊乱下也都不小心被他们弯曲弄断了。 与此同时， 这细线的存在方式似乎也很诡异，既像是没有实体一样穿透了这些异人的身体，从内部直接阻断了他们体内炁路的正常运行，又像拥有实体一样被夏禾用力一拽，便将这些家伙一同拉倒在地。 而这些炁路运行被细线阻隔，落地又被水脏雷所影响的家伙，一个个也都趴在地上立即陷入了虚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能再次跌倒在泥泞之中。 不远处， “神明灵！这是神明灵！怎么会呢……这不是那无根生，是他与生俱来的手段么？！” 一些同样在‘息肌’魅惑下清醒过来的异人，见到夏禾方才施展出用来阻隔他人炁路运行的手段，倒也确实有几个算是对当年之事有所了解的家伙，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种手段的‘真面目’。 然后，不光是在场的异人们都愣住了，甚至就连夏禾本人对此也是微微一怔，冷不丁一下没能反应过来‘神明灵’指的是什么。 片刻之后， 她才在几个对此似乎有所了解的人的眼神之中，确认了‘神明灵’指的就是自己所施展的炁体源流，不……应该说是基于炁体源流对炁之本源的了解，所施展出的这种可化解他人炁的手段。 毕竟，那些细线的确是基于炁体源流才能施展的，但却也并非是炁体源流真正厉害的地方，最多也只能算是一种由此延展出来的小手段。 “原来如此……”夏禾看见一些人对‘神明灵’很是确认的样子，心中自然也是明白了全性在当年的那位掌门无根生，大概率其实是也掌握了被世人称之为‘八奇技’的绝技。 只是…… 那人领悟绝技的时间还要更早，并非是与其他人一起领悟的绝技，而且……他似乎并没有完全领悟绝技，炁体源流能让自己掌握神明灵，显然就是一个尤为充分的证据。 神明灵与炁体源流之间的区别，很像是明魂术与双全手之间的关系。 不过， 夏禾并不在意这些已经成为过往的秘密，也并不打算探究这些自己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事。 她只是依旧视脚下阴五雷如无物的站在那里，而后在周围一干人等因为‘神明灵’而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转身看向了之前被自己打飞正缓缓起身的张灵玉，道： “灵玉真人，别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正一弟子，如果接下来继续轻敌的话，你可能……很快就会死在我的手里了。” 闻言， 张灵玉并未理会自己肿胀的脸颊，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挣扎，但最终却并未开口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将自己体内的炁提至极限，随之再次抬手释放出了更多泥泞的水脏雷。 “这才对嘛，不拼一拼，怎么知道这水脏到底对我有没有用，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究竟又是真是假呢……” 话音刚落， 夏禾当即再次冲向了认真起来的张灵玉，而张灵玉也是操控着缠绕双手的水脏雷迎了上来…… …… 城内某相对最为开阔的广场上， 柳小江缓缓睁开双眼，随之用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抬眼看向了远处无人的街角。 “小……主人，夏禾那边真的不用担心么，我总觉得的那丫头说是要出出气，实际上其实只是不想让自己那小白脸受委屈呢？” 胡离开口便想要直接称呼柳小江的名字，但考虑到自己这位主人在当下的莫名举动，却也还是立刻改变了自己下意识的称呼，以免由于一时大意破坏了柳小江的编排。 而且，她也确实在柳小江视线所及之处，感知到了大量看起来并不存在于那边的炁。 “夏禾有自己的选择，只要你看好那边的阵法，不要让她到最后把事玩脱了就好。” 柳小江望着远处看似无人的街角，头也不回的回答了胡离对夏禾担忧，随之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那些耍小手段的家伙现身。 随后，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察觉了自己已经暴露，柳小江正在等着自己以后，一道苍老且极为平静的声音随之响起。 “柳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第761章 你佛谁都救不了 “解空大师么。” 柳小江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群光头，眼中倒也根本没有出现任何一丝的意外，显然是早已注意到了这些佛门弟子的到来。 “您现在不过是一介普通僧人，身份也只是灵隐寺的住持而已，何必带着弟子一同踏入这泥泞之地，眼下站在我的面前……大概也又是您一意孤行的结果吧。” “阿弥陀佛……”解空大师站在一众灵隐寺与其他佛门弟子的前面，单手立于身前面色平静的朝着柳小江微微低头，道： “柳施主，您果然还是当初那样的清醒与理智，既然并未如世人所想象的那般入魔已深，那么为何……就不能大家坐下来一起好好聊聊呢？” “如果我并不是‘嬴勾’，并非是让世人感到恐惧的灾厄，还会有人愿意坐下来与我好好聊聊么。”柳小江无视了解空大师这种所谓的善意，目光扫过对方身后那些怒目圆瞪的罗汉，道： “解空大师，正因为我依旧保持着清醒与清醒，所以您在心里应该也很清楚你佛，渡不了我这种意志坚定的大奸大恶之人，而除魔……估计也就是你佛在对待我这种存在时唯一的选择了。” 说到这里， 他便忍不住朝着解空大师等一众佛门弟子笑了起来，“但可惜的是，你佛是你佛，你们是你们，若非我嬴勾愿意给您解空大师一个面子，诸位甚至连站在我面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莫说那些外来者根本管不到我的头上来，就算那些外来者直至今日也还侥幸活着，也没资格对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发表意见，否则……佛门的人，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闻言， 解空大师双手虚合在自己的身前，抬眼看了看场中自称为嬴勾的柳小江，以及他身后那个坐在地上的面具女子，道：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柳施主身后的那位女施主，应该就是那些诸葛家的施主不久前所言，在奇门术法一道上远超武侯一门的那位前辈了吧？” “老和尚，别想着什么挑拨离间，我的态度与主人是一样的。”胡离一眼就看穿了解空大师接下来的话，于是提前开口帮他打消了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且，你们佛门的弟子，不是都爱说众生平等么，可这世道却并未如同你佛所说的那样，那六道轮回……貌似也是由你佛所提出的概念，既然连六道这种东西都有，又还谈什么众生平等。” “倘若还真认为众生平等的话，那让你们这些信仰了一辈子的秃驴，来世托生在被人类所饲养的肮脏猪圈里，你们……可都愿意？” 解空大师对此并未懊恼，但也不免摇头说道：“六道乃是惩罚罪人的一种手段，只要……” “如若众生真的平等，让罪人托生于畜生道，又怎能被算作是一种惩罚？”胡离当即眼神嘲讽的开口打断了解空大师。 “有信仰的确是好事……” “但信仰那些深究下去甚至不能自圆其说，完完全全就只是一堆凭空捏造出来的事物，还说什么需求回报的信仰并不纯粹，呵呵……那合着你们这些家伙，平时也都不用吃饭的？” “……”解空大师。 “哦，不对，是我说得太过了，大师们怎么能不吃饭呢，不然又怎会有‘你佛不渡穷逼’这种话呢？”胡离见到解空大师的模样不禁嗤笑道。 谁都知道解空和尚那是真正的大师，所行之事也根本没有任何为人诟病的地方，但……这种事在柳小江等人的眼里看来，值得让人尊敬的也只是解空大师本人，而非出现了解空大师的佛门。 毕竟，就算是在所谓的佛门内部，真正的大师也根本没有几个，反而都是些借着‘大师’二字只渡富人的家伙，眼里从来都看不见那些真正需要拯救的可怜人。 而这点…… 道门那边虽然也有不少，但毕竟没有佛门那么大的名声，那些真正有道士在修行的地方，也并不像是佛门大庙一样那么奢华。 柳小江对佛门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看法，但眼看着解空大师站在佛门的立场上，将自己的功劳全都归功于背后的佛门，倒也难免会觉得此人实在是过于谦虚，以至于显得佛门好像有多显圣一样。 明明…… 大家都只是一路的货色，只有你解空是比较特别的存在，说的却好像佛门都是你解空一样……这谁信啊？ 不过，想归这么想， 柳小江却还是给足了解空大师面子，回头制止了胡离那些用来嘲讽佛门的话，随之看向场内对任何人都不具备威胁的老和尚，道： “解空大师，实不相瞒……” “我承认您在我的眼里看来，各种意义上的确可被称之为大师，也能看出您确实是想要拯救所有人，但……你毕竟不是那真正的佛陀，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所以，如若不愿见到自己身后的那些弟子，最终被这泥潭无情的彻底掩埋，那……就请您转身带着他们一同离去吧，此话我不会再开口与您重复第二次了。” “众生理应平等……”解空大师再次朝着柳小江微微低头，接着虽没有那么明显，但眼中确实充满了坚定，道： “尽管这世道并未按照我佛的意愿发展，每位施主心中也都有无法轻易放下的私念，从而引发了我们在今日亲眼所见到的一切，但……这世上也仍有许多施主可以算作是无辜的。” “为了那些无辜的施主，若是老僧今日死在这里，便能为那些无辜施主争取一点活下去的机会，此生……倒也值得了。” “原来如此。”柳小江望着站在那里毫无退意的老和尚，不禁下意识缓缓皱起了眉头，但随之却也释怀了似的摇头道： “那看来解空大师今日带着身后的弟子们前来，也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代替你佛除去我这魔头了，好……既然解空大师心意已决，那我嬴勾满足你们的愿望，背负你们所有人的性命继续前行。” 说罢， 他便彻底失去了与解空和尚对话的兴趣，因为已经确认了对方的的确确是真大师，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改变心意转身离去。 所以，即便不那么心甘情愿，柳小江倒也并不介意自己作为一个魔头，顺带着背负上解空大师这些人的性命，以便更容易在世人的眼中塑造纯粹的恶。 于是…… “师父！小心！”眼下就站在解空大师身后，身材异常魁梧高大的宝闻和尚，一见到柳小江朝着自己等人缓缓抬起了手臂，当即便也不管不顾的伸手将自己的师父，直接扔向后面的那群武僧。 而后，他更是趁着柳小江还并未发动任何能力的机会，毫不犹豫的在脚下用力化作一道黑影直径窜向了柳小江，怒目圆瞪着活像一个佛门负责降魔的守门金刚。 “妖孽！休要猖狂！”宝闻几乎就是瞬移一般来到了柳小江的面前，并以自身相对于柳小江而言的身高与体型优势，握紧拳头便想要由上至下狠狠砸向柳小江。 “宝闻！别冲动！回来！”后面被武僧们稳稳接下的解空大师，见到自己这位弟子居然不自量力的一个人冲了上去，当即也是耐不住担忧的开口试图阻止宝闻一个人犯傻。 然而， “猖狂么，我倒觉得自己对你们佛门的人，其实是已经保持住足够的尊重了。”柳小江站在原地一步未动，抬眼望着面前足以遮挡阳光的怒目金刚，平静道： “但就算是泥人也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我这种被诸位所排斥的存在，面对着想要自己去死的敌人，我想不到究竟是有多傻的人，才会选择一直纵容敌人的冒犯。” “死！！！”宝闻和尚本就在气恼于柳小江的不敬，居然敢让自己最为尊敬的师父受辱，于是在听到这种话后更是眼露凶狠，将砂锅一样拳头砸向了柳小江的头顶。 砰！ 但可惜事实并未超出解空大师的预料，也并未像暴怒的宝闻和尚所想象的那样， 柳小江就算是在攻击即将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才动手，也依旧还是赶在宝闻和尚的拳头真正触碰到自己之前，弯曲着手臂在头顶轻易挡住了这道夹杂风浪的狠厉攻击。 而这…… 尤其是在注意到柳小江那只用于格挡的手臂，甚至保持着一种很难真正发力的姿态之后，宝闻和尚当即便觉得自己受到了对方的侮辱，更为愤怒的想要突破格挡直接用拳头砸向柳小江的脑袋。 但事实却是不管他如何用力，也都根本没办法突破柳小江这种，看起来根本不符合常理的角力方式。 “佛门的怒目金刚么，但就凭这点水平，又能挡得住什么。”柳小江话音落罢直接调转手臂的角度，轻微一用力便‘咔嚓’一下扭断了宝闻和尚的手腕。 “该死的魔头！差距不可能如此之大！” 宝闻和尚吃痛倒是冷静了下来，但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拼尽全力，居然就连柳小江的一根毫毛都伤不到，因此即便是在惯用手手腕已被扭断的情况下，也还是迅速地做出了下一步的反应。 下一秒， 柳小江就亲眼看见被自己硬拽着断手的宝闻和尚，居然不顾手腕扭曲变形的剧痛，横着迅速抬高自己粗壮的大腿，极为凶狠的直接踢向了自己的脑袋。 “啧，你对自己倒是也够狠的，但嗔戒对你的影响太大了，所以在修为上……你还差得远了。” 这一次， 似乎是对宝闻和尚的纠缠感到了不耐烦，柳小江甚至直接无视了对方踢向自己的大腿。 他松开了那只抓着对方的手，并在同时轻轻向后一推，瞬间破坏了对方在进攻时的平衡，导致伸腿的对方就像个陀螺一样转了几圈，完全没有让这道不顾一切的攻击真正触碰到自己。 然后…… 就在宝闻和尚转了几圈稳住身形，并再次抬眼怒视柳小江的时候， 柳小江那只不知何时已高举起来的手掌，也随之朝着不远处的宝闻和尚迅速挥了下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解空大师的这位亲传弟子，以所有人都看不明白的手段将之无情地直接劈成了两半。 “师……师父……”而宝闻和尚在被分成两半意识弥留之际，似乎也还想着要对自己的师父说些什么，可惜紧接着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甚至都没能回头再看自己师父最后一眼。 “宝闻……”解空大师就算早已看淡了生死，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为自己这老和尚犯了嗔戒，并最终惨死在了面前，心境也难免出现了一丝松动。 而那些同样在解空大师的教导下，早已在来此之前下定了决心的武僧们，见识到宝闻和尚的惨死倒是并未产生动摇，原本视死如归的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了些许愤怒。 仿佛不管嬴勾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也不管自己最终能否成功渡过此劫，也都早已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了一样。 不得不承认，就算这些佛门弟子的信仰，与外面那些普通士兵并不一样，但那愿为了信仰而付出一切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却也是高度相似的。 只是， 柳小江并不能理解这些佛门弟子的信仰，所以根本没办法像同情外面那些普通士兵一样，同情这些为了某种虚无之物甘愿牺牲性命的佛门弟子。 毕竟，根本就没有什么六道轮回，只有来自于天道的无情循环，不管是善人，还是恶人……死了也就都一样！ 人们或许会有来生，但那可能的来生，却与你佛毫无关系…… “呵呵，如果按照你佛的标准，那么这个犯了嗔戒的大和尚，来生……恐怕就连人都做不成了吧？”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望着解空大师，开口便是一番足以让一般人肝胆欲裂的言论。 而果不其然…… 甚至还没有等到解空大师给出回答，周围那些本就怒视着柳小江的佛门弟子，也都纷纷在这句话的刺激之下犯了嗔戒。 “杀！！！” “嚯，这不就对了嘛，没有七情六欲的，哪还能算是活着啊，你佛……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又何谈什么普度众生。” 第762章 搞偷袭？ 愤怒这种事根本毫无意义，尤其是在弱者面对强者的时候，弱者更应该时刻保持冷静以求保全其身。 毕竟，弱者在强者面前若是真做了什么蠢事，后果往往也并不是仅凭满腔怒火就能承受的，毁灭自身、牵连他人……也都是完全有可能遇到的情况。 柳小江望着自己面前这些所谓的‘怒目金刚’，感觉到他们只是在以愤怒支撑着自身行动的事实，动起手来却根本不会开口表明他们究竟有多愚蠢。 他只是尽量满足了这些和尚心中所‘希望’的事情，在当前不计较任何对错的情况下亲手送他们上路，让这些愚蠢至极的家伙以为自己的确是在以身殉道，而非一种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牺牲。 “喝！！！” 柳小江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数十名武僧依据阵法，施展出了威力上1＋1远大于2的手段，使得站在队列最前面的那名僧人，抬手朝着自己这边就是一道巨大无比的金色掌印。 但可惜在柳小江的眼中看来，蚂蚁就算拥有着巨大的力量，也仍是随手便可轻易碾死的蝼蚁；蚁群的力量即便在恐怖，可若是想摧毁千里之堤，也并非短时间内就能够做到的。 何况…… 这些武僧的数量也就只有百人左右，他们在其他异人流派的眼中，或许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但在柳小江这里……显然还远远达不到‘蚁群’的程度。 而对于这道由数十名武僧结阵施展出的攻击，柳小江表现的甚至比在面对宝闻和尚时还要轻视。 他仅仅只是站在原地将体内那诡异的黑炁外放，将其覆盖在身前凝聚成一个类似于金光咒的护罩，便纹丝未动的站在那里正面硬接下了这道金色掌印。 “你们的死虽说对自己而言毫无意义，但至少能让外界的人们为此感到惋惜，所以……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然后好好利用你们的死，来达成自己在之后的目的。” 柳小江面色平静地现身于被气浪所影响的尘土之内，随之便在话音落下的刹那间，操控身边犹如金光咒一样的黑炁，凝聚出一条巨大的手臂狠狠扫向了那群结阵的武僧。 但预想中那种直接将武僧们扫飞出去的画面却并未出现，只见那条巨大的黑色手臂在迅速抵至武僧们面前的时候，压根没有像是拥有实体金光咒一样顺势砸在他们身上。 而是在武僧们预感自己即将被黑炁所击中，一个个由于结阵无法闪躲只能咬紧牙关硬抗之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了大片黑雾，并在顷刻间将这些结阵的武僧悉数笼罩在了其中。 数息之间， 柳小江所操控的黑炁犹如乌云过境一般，在笼罩了那些武僧的同时缓缓随风而动。 很快，它便在众人眼前重新展示出了内部画面，让人看清了武僧们已被悉数夺走性命，一个个皮肤青紫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生机的现实。 不过，眼下毕竟是真正的你死我活，并非单纯只是为了好看的影视剧，其他那些武僧也早就在动手时就已经视死如归了，完全不会因为这些同门的惨死而惧怕着不敢上前。 甚至早在那些结阵武僧被黑炁所笼罩之前，就已有数名身手并不弱于宝闻和尚多少的武僧，毫不犹豫的将体内之炁瞬间提升至了极限，一同朝着柳小江包围了上来，施展了各自最擅长的功夫。 一时间， 大慈大悲掌、拈花指、龙抓手……以至于就连一些柳小江并未见识过的佛门绝学，也全都被这些接近身前的武僧熟练运用了出来。 而不管是控制，还是针对人体弱点的进攻，也都可谓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种水平的联手攻击，还真不愧是选择跟着解空下山一起除魔的佛门高僧，估计就算是当前的那些十佬来了，除了龙虎山的那位老天师之外，估计也没谁真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只可惜…… 他们所面对的并非十佬，也并非什么寻常的异人，而是头上顶着‘嬴勾’二字的柳小江！ “就算拼了命至少也要让攻击触碰到我，难道是在为后面的其他人争取机会么……” 柳小江察觉身前这些武僧大多都放弃了防御，选择了那种不给自己留下一丝退路的进攻方式，也不免对他们这种天真的想法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下一刻， 砰—— 一阵密集的声响随之而来， 那些拼尽全力施展了攻击手段的武僧，切切实实地用手段击打在了柳小江的身上，但还没等他们为自己终于触碰到了柳小江而感到高兴，望着面前仍然纹丝未动的柳小江，也不由得心头一凛。 “碰到了又有什么用，就凭你们的这点道行，哪怕是只凭借肉身的强度，也足够让你们感受到巨大的差距了。”柳小江一脸淡然地望着身前的武僧们，随之便直接抬手在身前迅速挥动了一下。 尽管柳小江的动作看起来并没有快到让人绝望，但也刚好是这些不给自身留有后退余地的武僧们，无论如何也都没办法进行反应的速度。 他们只能在尚未收招的同时，眼睁睁地看着柳小江的手刀，行云流水一般顺势划开了自己脖子。 而那些站在柳小江身后不远处，此前使用拈花指一类的功夫，负责‘控制’柳小江的武僧们，也都在此刻被不知何时来到脚边的黑炁，迅速覆盖全身并被立即夺走了体内的生机。 扑通…… 一个个原以为自己只要拼尽全力，不惜代价就能对柳小江造成伤害的武僧们，也都纷纷无力地倒在了柳小江淡然的注视之下。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远处被其余的武僧们护在中央，看着佛门弟子一个个牺牲而难以平静的解空大师。 “难以释怀么。”柳小江眼神毫无波澜的望向解空大师，而后缓缓迈步朝着那些护着老和尚的武僧走去。 “解空大师，看来您也并非真的斩断了七情六欲，再下定决心也难免会因为眼睁睁看着弟子们送死而动了嗔戒，就是不知道……您现在是否已经感到了后悔。” “毕竟……” “您若是没打算以身殉道的话，那么最后不论输赢……身边的这些弟子可能也并不会悉数被杀，他们的死难道不该算在您这位大师的头上么。” 闻言， “妖孽！休得胡言！”察觉到解空大师的犹豫，或许是出于对大师的尊敬，又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心甘情愿，原本还在护着解空大师的武僧们，就又有几人怒不可及的朝着柳小江冲了过来。 “呵，妖孽么……”柳小江就算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总是被这些家伙称之为妖孽，心中也难免会对这些弱者产生厌恶。 毕竟，他最多也只是能够理解，并尊敬这些佛门弟子的选择，但却打从心底不觉得他们能与自己相提并论，甚至……事实就是双方处于完全不平等的处境。 既然是弱者，那就要有弱者的自知，而非自身弱小便是有理，对于面前的强者毫无敬畏！ 柳小江眼下站在强者的地位上，见此也难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好说话了，以至于让这些弱者一直敢在自己的脸上拉屎。 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一点惩戒也就很有必要了。 “合书之法——鬼游录运困仙符。” 一道完全由炁构成的符箓瞬间显现，接着便化作几道炁的绳索以极快的速度，立即飞出去缠绕在了几名武僧的身上，而在符文绳索接触到地面的同时，也硬生生的将他们的四肢都给扯断了。 略施惩戒过后， 柳小江看都没看那些四肢扭曲变形，被困仙符死死钳制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武僧，继续缓缓迈步朝着被其余人护在身后的解空大师走去。 “我眼下尊敬的只是解空大师一人而已，并非你们这些头脑发热的蠢货，也并非是你们这群家伙身后的佛门，弱者……那就要有弱者的自知，强者可是很容易就能做到让你们生不如死的。” “我这话应该没错吧，解空大师？” “柳施主，您这么做的话，未免就有些残忍了。”解空大师见到那几个现在连想死都死不了，被困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佛门弟子自然也是于心不忍。 “既然就算我们拼上性命，也不能对您造成任何影响，那么……就请柳施主同情我们这些无知的弱者，也看在我这个不知所谓的老和尚的面子上，给我们这些佛门的弟子一个痛快吧。” 闻言， 柳小江停在了距离解空等人不远的地方，看了看似乎真的已经陷入了绝望的老和尚，而后却不怀好意的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不，这可就恕难从命了……” “我是很佩服解空大师这样的人，但佩服归佩服，敌人也还是要被当成敌人来对待的，何况您身后的诸位刚才还一直在出言侮辱，所以你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且……” 话说至此， 他肆无忌惮的轻笑着缓缓摊开了双手，道：“面子？您凭什么要我给您面子？是因为我对您的尊敬而有恃无恐么？” “您要知道……” “弱者是根本没办法依靠任何手段，要求拥有绝对力量的敌人去做什么的，我给您面子……您才是解空大师，若不给您面子，您在我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就只是一个空有思想的蝼蚁罢了。” “就像现在……” “您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来赌一赌，赌我嬴勾是否还有一些人性尚存，但却忽略了一个人究竟可以没人性到什么地步，输了……可并不只是死了就一了百了那么简单。” “您在这种所谓的赌局之中，就应该要考虑到比死更为恐怖的结局……” “但柳施主不会这么做的……不是么？”解空大师眼神平静的直视着柳小江，仿佛早已看透了柳小江人性尚存一样。 “愿不愿意做，和到底做不做……这可就是两回事儿了。”柳小江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略显沉重的朝着解空大师说道： “您原本就是很有价值的一个人，今天所做出的选择……也更是加深了这种价值，所以我觉得以更加残忍的方式，对待您这位在外界眼里的真大师，甚至可以为我省去接下来的一些麻烦。” “大师，您觉得在更大的目标面前，拿那么一点违心之事作比较的话，这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看来，真的还会有什么可比性么？” “……”解空大师。 “所以，您就别再把话说的那么绝对了，我比您更清楚自己究竟会选择怎么做。”说罢，柳小江便再次迈步朝着解空大师走去。 他这毫无疑问就是想直接控制住这位大师，然后再按照自己话中那样做些更为残忍的事情，以便于利用解空大师的主动赴死来促成更大目标。 而如此一来…… 想清楚一切的解空大师，也就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就没能让柳小江感到任何意外，而且……还被一起算计了进来，被动变成了对方用来达成某种目标的帮手。 想到这里， 解空大师不免转头看向身旁的几个佛门弟子，道：“快，杀了……” “晚了！”柳小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解空大师想要干什么，于是马上操控自己刚才在对话时，趁机在那些武僧脚下所布置的黑炁，瞬间夺走了解空大师身边那些武僧的性命。 而后， 他整个人更是趁着其余那些武僧尚未做出反应，以及解空大师下定决心咬舌用血液呛死自己之前，直接闪身抵达了这位名声在外的大师身前，并毫不犹豫地伸手想要消除对方选择自缢的可能。 然而，就在所有的佛门弟子，以及一直在旁观的胡离，都觉得柳小江已经得手了的时候， 几道印有朱砂符文的纸质符箓，却迅速由远及近的迅速飞了过来，贴在了他那只伸向解空大师的手臂上，紧接着一股轻微灼烧与强烈的不适感，便让他下意识收回了那只想要控制解空的手。 但，这却并未能阻止解空大师的自缢行为，导致柳小江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老和尚，在自己面前狠狠咬断了舌根，而后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种做法虽然不会让解空大师立即死亡，但一瞬间喷涌而出的大量血液阻绝了气管，再加上剧痛所引起的暂时性呼吸系统功能紊乱，以及由此二者所引发的休克，显然也是寻常手段无法救回的了。 所以，死是迟早的事儿，最起码在解空大师本人，以及周围其余的那些武僧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柳小江见此并未理会手臂上那几道符箓的来源，而是对着解空大师脸上那种心满意足的笑容，在情绪上没有丝毫起伏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弱者无权决定自身的死法……” 第763章 同门 既然柳小江不希望解空大师就这么死去，那么像解空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老者，也就随之彻底失去了选择自我毁灭的资格。 他刚才那么不希望让解空大师咬舌，也只是在做事时习惯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并不代表就真拿解空大师的自缢行为毫无办法。 不过，利用自身尸毒与双全手将他人复活的能力，在当前这种可能一直都在被密切监控的情况下，倒也并非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将其施展出来的时机就是了。 所以，柳小江在嘲讽了解空大师的自缢行为后，也并未立即动用能力将这老和尚重新唤醒，反倒直接从怀里掏出了马仙洪改造过的噬囊，随之冻结了老和尚这具各项机能尚未完全停止的躯壳。 他可以在解决了眼前的其他麻烦事儿之后，再考虑将这噬囊里面的解空大师重新叫醒，然后……让这老和尚的死能在计划中发挥更大作用。 毕竟，让一代大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甚至都没能让外面那些家伙产生小刀拉屁股的感觉，于情于理……柳小江都觉得老和尚这种死法简直太亏了。 做完这一切， 柳小江便在身后其他人的注视下，将收纳了解空的噬囊揣回怀中，无视了仅剩下的那些武僧的悲愤，转头看向了之前几道符箓飞来的方向。 “不管再怎么说……” “我之前作为柳小江的时候，与你们这些人也算是同门了，躲在树后总想着给我搞偷袭……过分了吧？” 然而， 此话落下就好像完全说给了空气， 那些用于绿化广场环境的树丛之中，却根本无任何一个人真正从中走出，完完全全就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态度。 “啧，你们这些家伙啊……”柳小江见此不免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而后便朝着远处那片树丛横向挥动了一下手掌。 “可真让人失望！” 话音落罢， 随着柳小江手掌的挥动，一道类似于剑气的攻击即刻扫向了树丛，并犹如剑修大成者所释放的剑气攻击一样，轻易便直接将大片的树木瞬间拦腰斩断。 而那些一直躲藏在其中不肯出来的家伙，显然也都很清楚‘剑气’这种东西到底有多么锋利，纷纷避其锋芒不得不动用身法逃离剑气的范围，接着重新聚集起来现身在了柳小江的面前。 “又不是那些所谓的野茅山，你上清派何时开始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你们……不是一直都对自己的符箓很有信心么。” “小师爷……”在一众身穿道袍的道门弟子之中，曾与柳小江在罗天大醮上交过手的任飞宇，望着周围那些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机的武僧，也不免眼神极为复杂地看向了让人陌生的柳小江。 “飞宇么，别来无恙啊，自龙虎山一别，还真是好久不见了。”柳小江听到声音看向站在上清派几个小辈身后的任飞宇，道： “但可惜了，眼下显然不是能让我们叙旧的时候。” “呵呵，不得不说，此事就连我也没能想到，你我今日再见之时，居然会站在对立面……世事无常啊。” 闻言， 任飞宇当即一脸不敢相信的开口询问道：“小师爷，您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咱正一道的所有人可都不相信……” “飞宇！给我闭上你的嘴！”站在任飞宇前面的中年大胡子道士，听到这话立马开口打断了此番言论，随之更是伸手指向了场中的柳小江，道： “他……早已不再是我们的道门的人，也不再是你的师爷了！” 任飞宇犹豫道：“可是……” “闭嘴！”听到任飞宇还想继续在这种事情上谈论下去，在场明显是他师父的这位中年大胡子道士，也不免回身恶狠狠的瞪了自己这位弟子一眼，那样子仿佛是在呵斥他说话根本不看场合。 见此， 柳小江瞟了眼一旁正在观望，但依旧难掩心中愤怒的武僧们，倒也不难猜测对方为何会是此等的纠结，无非就是在极力撇清道门与自己这个灾厄的关系而已。 毕竟，自己之前曾是龙虎山的正一弟子，计较起来甚至还是在场这些道门弟子的长辈，可如今偏偏却成了为祸整个世道的灾厄，道门为求自保以清理门户的态度参与进来，那也是应该的。 而且，他们也只能以清理门户、下山除魔之类的面目示人，否则一旦让人觉得这只是自己被逼无奈的选择，事后也难免会让一些其心可诛的家伙抓住话柄。 留意到自己师父的眼神，任飞宇就算还有什么话想说，也只能是一脸悻悻的闭上了嘴巴，根本不敢拿整个上清派的未来开一点玩笑。 随后， “师……嬴勾，还请收手吧，趁着自己还并未真正被泥潭所淹没。”大胡子见到自己的弟子不再多言了，于是便转头看向场中的柳小江，眼中多少还留有一些尊敬的说道： “如果再继续下去，天师府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你是姓黎吧，倒是个挺特别的姓氏，我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对你有印象，不过四十便已继承了上清派……也算是个罕见的天才了。”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望着这位姓黎的道士。 “毕竟，符箓这种东西，制作就需要开坛做准备，更需要选择一个适合的日子，一般来看也确实是难以前行的道路。”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说到这里， 柳小江抬起了自己这只贴着符箓的小臂，而后随手便将上面的符箓给撕了下来，“符箓这东西终究只是外物，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很有限，符箓一道……从一开始就等于是限制了自身的可能。” “虽说正一也是符箓派，但主修符箓……早已不是正一仍在坚持的道路了，未来如果还想在修行一道上走的更远，我劝你最好像是正一或者全真一样，把符箓与法器之类的东西都当做辅助。” “毕竟，只有自己的拳头足够大，才有可能做到以力破法这种事，不然遇到比较特殊的情况，你们也就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唯有自身的修为……才不会在任何时候背叛自己。” “……还不打算收手么？”黎掌门眼看着柳小江，将自己那几道用于封堵经络的符箓撕下，眼神深处也不免随之闪过了一丝心痛。 那几道符箓可不仅仅只是一般用于封堵他人经络的劣质品，而是他遵循于符箓一道在难得的吉日开坛所得之物，不仅在功效上远比一些劣质品更为强大，甚至还带有着些许来自于仙神的恩惠。 对于一些邪祟般的异常存在，也足以造成不可逆转的巨大伤害了，结果看起来却好像没能影响到柳小江分毫，而这……可就有些超出他原本的预料了。 外面不是都说嬴勾不太可能是传说中的那位，但却很有可能与僵尸这种生物密切相关么？ 那为何自己这种专门用于对付邪祟的符箓，在嬴勾身上居然还起不到任何一丝的作用？！ “呵呵，难道非要我把话全都明说，你们才能理解我的意思么。”柳小江无奈道。 “黎掌门，难不成都已经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有时候对问题的避而不谈，本身其实就已经能够算是一种回答了么。” “让我收手……” “这不就等同于是让我自绝退路么，别忘了事情发展到眼下这种地步，已有多少人命为我的计划铺平了道路，让我收手……难道就凭你上清派的三言两语，还有这几道不明所以的符箓么？” 话说至此，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上清派众人，道：“在诸神退散、妖魔注定横死的今日，符箓这种东西早就已经开始没落了，何况几十年前还出现了通天箓这种东西。” “你上清派的符箓传承再强，还能强的过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么，之前我在碧游村帮你们处理掉的那个家伙，为什么会选择从你茅山跑出来去修炼邪法？” “说什么传承严谨……” “那家伙虽说本身就是个人渣，但一直在你们茅山干了多少年，也不过只得了几道普通符箓的传承，此事……也足以在侧面证明，就算是你茅山上清一脉，也难以继续维系符箓一道了。” “时至今日，就连这几道莫名其妙的符箓，你堂堂的上清掌门都会感到心痛，还用说……现在的茅山到底还继承着几道天师符么？” “……”黎掌门。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柳小江一挥手便让身前显现出了大量由炁所构成符箓，道： “通天箓这东西本该是八奇技之中最为强大的一门绝技，它按道理来说本该是的……但可惜本来能通过与天地沟通，洞悉借用所有外物之力的它，却偏偏不能施展那些个传说中的通天之箓。” “明明……” “它本来就是可以做到这种事的，但眼下就算我把它修炼至大成，也依旧无法施展出那些传说中的符箓。” “而这……也恰好说明了当今的这般天地，已不再可能让符箓继续发挥最初的威能了，符箓一道的人也已再无可能行至最初的位置了。” “如此没落的你们，却偏偏还想着通过符箓重新振兴上清一脉，以至于不知所谓的主动跑来站在我嬴勾的面前，还说……让我收手，黎掌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上清究竟为何会如此自信？” “难不成就因为，我曾是那正一的弟子，而你们皆是我脉的弟子，所以……觉得我能念及旧情，然后持宠而娇了么？” 说着， 柳小江看向这些上清派弟子的眼神，忽然间也变得极度冷漠了起来，“既然自认为是小辈，那就要有小辈的样子，长辈的事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黎掌门，你可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差点破坏了我之后的重要安排……” 嗡！！！ 伴随着柳小江话音的落下，周围仍然蔓延于全场的诡异黑炁，也瞬间开始变得升腾了起来，给了他人一种它们仿佛在心随意动，柳小江这位主人已然开始陷入了暴怒的感觉。 “黎掌门，我的好师侄，你可真是厉害啊，差一点……就影响到我的计划了呢！” 一时间， 不管之前出手时究竟是为了救下解空大师，还是为了阻止柳小江成功控制住解空大师， 黎掌门也都在柳小江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望着周围那些正在逐渐升腾蔓延而来的诡异黑炁，更是眼皮随之狂跳了起来，后悔自己不该接受解空大师的委托，也不该想着因此而证明什么。 毕竟，眼下的事实足以证明，他被解空大师给坑了，现在别说是要跟着老和尚做些什么，以此来撇清上清派与嬴勾的关系了，他们接下来到底能否活着回去……也都不一定了。 而反观柳小江…… 他其实并未由于上清派的行为动怒，也并不觉得对方有能力破坏自己的计划，最多也就是突然给自己多添了一点麻烦而已，做长辈的当然不会因为一点麻烦而迁怒于小辈。 他之所以会表现出这般暴怒的模样，自然也是为了成全黎掌门心中的想法，主动与茅山上清派之间撇清关系，只是自认为当前最合理的做法，便是要在场的所有上清弟子，全都死在自己手里。 咕噜…… 黎掌门不知道柳小江的真正计划，也并不清楚柳小江此刻的真实想法，所以见到柳小江这般显然是要动手的样子，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强行稳定住了心境。 “师叔，请您不要逼我，上清派不能毁在弟子的手里……”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柳小江闻言不由得深感有趣的扬起了嘴角，而后就像是之前面对解空大师等人一样，开始一步步朝着上清派的弟子们走了过来。 “来吧，那就让师叔亲眼见识一下，你这上清派的掌门到底有何能力。” “我也想看看你这所谓的符箓天才，在我已经决定了要杀掉你们所有人的情况下，到底怎样才能保证自己身后的这些弟子之中，有人还能在事后活着逃回你们上清派的山头。” 第764章 蝼蚁没有区别 此话一出， 也算是彻底打消了任飞宇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被外界称之为‘灾厄’的嬴勾，哪怕看起来与当初的柳小江没有任何区别，却也已经不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位小师爷了。 而伴随着周围那股诡异黑炁的升腾与蔓延， 他看向不远处正在缓缓朝着这边走来的柳小江，也马上学着身边的长辈与同辈弟子们做好开战准备，将上清派特制木剑置于身前的同时，伸手掏出了怀中早已准备好的符箓。 毕竟，就算任飞宇再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也已经把柳小江方才那些话听的很明白了。 而且，他还年轻并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让师父与师兄弟们难做，所以在这种已经劝不了对方的情况下，两方究竟孰轻孰重……自然也就是一种无需过多思考的问题了。 然而， “飞宇，你毫无疑问是我最出色的弟子……”就在任飞宇准备好，要与在场的师叔伯们一起拼命的时候，黎掌门却是头也不回的低声嘱咐道： “但现在，立刻带着你的师兄弟们逃离此地，将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给那些个领导，为师……还有你的师叔伯们，留在这里为你们争取时间。” 闻言， 在场与黎掌门一起站在前面，看起来相对已‘上了年纪’的中年道士们，对于这种决定似乎也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反而纷纷朝着嬴勾握紧了特制的木剑，头也不回的开始了与弟子们的诀别。 那样子明显都很愿意为了自己的弟子，为了上清派的未来而不惜搭上自身性命，顷刻间就已经做好了用性命给弟子们铺路的准备。 对此， 任飞宇显然也是愣了一下，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些个小辈，会比师父对上清派的未来而言更加重要，毕竟现阶段正随着大势逐渐没落的上清派，不能没有自己师父这样一个立得住的掌门。 年轻一辈就算再重要，那也得确保还有未来才行，若是没了在场的这些门内长辈，全凭自己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如何能将偌大的上清派支撑下去？ “可是，师父，您才是咱上清一门如今的……” “没什么可担心的。”黎掌门面色凝重的手握木剑，警惕着疑似正在等自己把遗言说完的柳小江，道： “咱道门的确是有那么点瞧不起世俗的意思，但那却并不代表我道门真的认为自己高高在上，修身养性之人……若不能做到摒弃俗世中的杂念，那这修行从一开始也就是失败的。” “好在……” “我道门虽有理念派别之分，却非像是俗世之人那样霸道，根本容不下与自身不同之物。” “上清派就算没了我这个掌门，就算符箓这东西真的没落了，但只要有人还在那继续坚持，只要‘道门’二字还存在着一天，那我茅山……便无后顾之忧！” 说罢， 他也不再与身后的年轻弟子们多言，而是以上清掌门的身份直接下令道： “茅山弟子听令！” “二代弟子立刻带着消息从此地突围，务必要将解空大师‘已死’的情况传达出去，一代弟子……所有人都留下随我一起斩妖除魔！” “他佛门外来者能做到的事，我道门的人一样都能做到，上清茅山一路传承至今日……绝非虚名！” “是！！！”在场上清茅山如今的一代弟子们，闻言纷纷眼神坚定的回应了掌门，似乎也都与身后的弟子们做了最后的告别，没有一个人在望向柳小江的时候产生了怯懦。 随后， “杀——” 一道极为坚决的喊杀声由黎掌门口中回响，接着更是第一个扔符举剑冲向了柳小江，看样子完全不担心身后的上清派一代弟子们是否跟进，也并未理会年轻的二代弟子们是否会听从掌门之命。 而柳小江接下来亲眼所见的一切，也恰好证明这位上清派掌门在决定好了一切之后，为何会时这种一副根本不担心其他感情因素的样子。 毕竟，若是那些上清派的一代弟子们没能与他一样下定决心，那就不可能会像眼前一样跟随在他身后不畏生死的冲过来； 那些二代弟子若是愚蠢到仍会被感情因素所影响，也就不会是现今这般在眼神悲痛的看了长辈们一眼之后，立马转身组织起来想要逃离这片可能会埋葬长辈们的地方了。 与此同时， 似乎是并未在意自己外来者的身份，又似乎是想配合道门为解空大师报仇，那些在此刻仍然还留在此地的十几名武僧，也纷纷都在茅山弟子冲向柳小江的时候，试图在后方对柳小江进行偷袭。 而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 手持木剑的黎掌门，被扔来的大量黄纸符箓，以及场内仅剩下的那些个武僧，悉数抵至柳小江的身边周围，施展出了在他们的眼中看来，柳小江根本没办法躲避的攻击。 但可惜，他们脑子里的想法，在柳小江身上并不适用，因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嗯，以命换命么……”柳小江仍是那般极为平静的样子。 哪怕黎掌门手中的木剑刺透了几张符箓，紧接着便锋芒毕露的即将抵至自己胸前，他也依旧还是对此毫不在意的微微抬头，看向了那些给人感觉像是铺天盖地一样的符箓。 “而且，在此基础上毫不吝啬，选择以大片符箓封堵我的行动，确保可为那些小辈争取一点时间，看来你们也是真的没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哼，所以说，普通人和异人之间，到底又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罢， 他身上随即显现出一层漆黑且透明的物质，而除了看起来在颜色上与正一金光有所区别之外，与正一金光咒唯一有所不同的，可能也就是那远超一般金光的强度了。 下一秒， 黎掌门手中抵至柳小江胸前的木剑，就直接在触碰到这种金光的时候应声而断，那几道被木剑刺透用于加强攻击威力的符箓，也根本没能在柳小江的这种金光咒下发挥作用。 而且，不仅如此，就连那些跟在黎掌门身后的上清弟子，为了配合掌门师兄行动毫不吝啬扔出的符箓，也都仿佛是一张张没有任何效用可言的普通纸张。 那些与通天箓相比完全可以算是小巫见大巫的符箓，哪怕成功发动了一些借用了天地之力的攻击，但打在柳小江体外金光上的威力，甚至都不如黎掌门手中的那柄木剑。 挠痒？不…… 像是这种水平参差不齐的符箓，其中多数就连给柳小江挠痒都做不到，顶多也就能算是在毫无波澜的水面上，忽然飞过了一只水蚊子的程度，就连水面上的一丝涟漪都掀不起来。 “该死的……”黎掌门眼见着现今上清派内部最好的一把木剑，在柳小江身上一点作用都没起就被轻易折断了，当即咬牙抬手在自己身前捏了一道指诀。 而后，便有用几道符纸，从他的怀中瞬间飞出，贴在漆黑的金光之上，牵引天地之力让一股火焰直接出现在了其内部。 只可惜，还没等这股火焰在金光内部延伸至柳小江，他就眼睁睁看着这股足以熔化钢铁的天火，居然只是一个呼吸便被其中包围过来的黑炁给熄灭了。 “虽说你这小辈方才的决定，倒也不失为是上清茅山的掌门，但这……却并不足以拉近你我之间的差距。”柳小江看了眼金光内部那股火焰熄灭的位置，随之眼神平静的望着这位上清掌门。 “而且，早在我刚才决定了，要杀掉你们所有人的那一刻起，不管你之后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只要没办法拉近自身与我之间的实力差距，结局……最后的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话音刚落， 黎掌门还没来得及思考，在弟子们都已经逃离此地的情况下，柳小江为何还能开口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就亲眼看见一只完全由炁构成的黑色大手，以一种自己根本无法反抗的速度扫了过来。 砰！！！ 站在柳小江面前的黎掌门，还有那些才刚抵达背后想要偷袭的武僧，以及数个身法迅速已经跟上来的上清一代弟子，也纷纷都被这道看似简单却根本无法反抗的攻击，一下子狠狠扫飞了出去。 令人无法反抗的速度，让人深感绝望的力量…… 哪怕就只是利用金光化形出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攻击手段，也依旧还是轻易重创了黎掌门等人，以至于大多被扫飞出去还没落地的人，在空中就已经口吐大量鲜血昏死了过去。 “胡离。”柳小江随手一击清理了面前的多个身位，而后更是直接背对着远处的胡离说道。 “把他们都带回来……” “是。”胡离早在听到柳小江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提前猜出了柳小江此刻的想法。 于是，她便默默运转了此前安置在周围的阵法，将那些还并未逃得太远的上清派二代弟子，一眨眼的功夫就重新传送回了众人视线范围之内。 “师父！”刚一回来的上清二代弟子们虽说都很疑惑，但当见到落地艰难起身极为狼狈的几位长辈后，应对的弟子们也都纷纷表达出了自身的担忧。 任飞宇见到地上手持断掉的木剑，嘴角渗血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师父，更是毫不犹豫的跑了过来，想要将自己的师父给扶起来。 然而， “别过来！”黎掌门察觉到之前已经逃离的弟子们，又一个不落的全都被‘抓’了回来之后，当即将断掉的木剑拄在地上支撑着半蹲起来，而后看了看那个显然是罪魁祸首的面具女子。 “提前布置好的奇门阵法么，看来之前听到的传闻是真的，嬴勾确有一个奇门造诣极高的帮手……” “你们是逃不掉的。”柳小江并未搭理这种心有不甘的废话，仍然只是看着一直在自己眼前挣扎的黎掌门，道： “就像是与之前那个老和尚所说的一样，弱者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就算放弃了自身，拼死想要做些什么……也是根本没有能力做成的，依旧要看强者的意愿来决定。” “为他人舍命，想法是很好，但可惜……违背了我的意愿。” “既然如此……”黎掌门挥手制止了再次想来搀扶自己的任飞宇，目光虽然还是之前那般无比坚定的样子，但却也难掩自身对柳小江这些话的愤怒。 “那你刚才又为什么要放任飞宇他们离去，如果我们就连拼命也没办法在你手中保下他们，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 “因为……”柳小江对此毫无感情的开口说道：“我要看看你这上清掌门，到底有何能力在我手中保下他们，却没想到你和外面的那些士兵毫无区别，所做选择皆是要为了他人奉献自己的命。” “毕竟，你们一开始躲在树丛里，试图找机会偷袭我的行为，的确让我产生了你们有所不同的认知，所以我想看看如果是你们这种理智的家伙，在面对绝对强者的时候究竟又会选择怎么做。” “他们还是孩子！”黎掌门顿时一阵气血上涌，手捂着胸口不由得嘴中腥甜，但还是忍住了没有一口血吐出来，眼神极为愤慨的直视着柳小江，道： “即便眼下的确处于对立面，但他们……你可也是他们的长辈，难道你已经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了么？！” 听到这话， 周围不断升腾用于阻挡在场众人去路的诡异黑炁，瞬间吞没了在场仅剩还留有着意识的几名武僧，就连那些已经失去意识昏死过去的武僧，也都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个罕见的幸运之人。 做完此等残忍之事， 柳小江才终于朝着满眼愤慨的黎掌门开口说道： “外面的那些普通士兵，也都是有父母、有妻子、有孩子的，既然都是在为了自己的生存反抗灾厄，那为什么就只有你们上清的弟子可以被放过。” “别忘了……” “虽说你们的确是懂得练炁的异人，但在我嬴勾的眼里看来，异人……与普通人之间根本没区别，只是一些随手便可碾死的蝼蚁罢了。” “黎掌门，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如果‘害虫’招惹了你，你会考虑究竟是它们之中的谁触怒了自己么？” 第765章 不顾一切的十佬 “他们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黎掌门难掩愤怒的说道。 “那又怎样？”柳小江一脸无所谓的摊手说道：“我又没觉得他们真是思维功能不全的虫子，只是对我而言……他们与虫子也没太大区别罢了。” “算了……” “你我之间的道路不同，异人也仍是普通的人类，而既然同为害虫……你们又怎能理解人类的想法。” 说罢， 他显然已经在这些上清派弟子的身上，又一次验证了异人与普通人毫无区别的事实，随之抬起手臂朝着黎掌门等人所在的位置，眼神无任何波澜的一点点缓缓握紧了手掌。 “黎掌门，你们茅山的弟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嗡！！！ 还没等黎掌门眼神惊惧的开口说话，周边早已升腾了许久的大片诡异黑炁，当即迅速延伸覆盖了上清弟子们所在的区域，并瞬间形成了密不透风且防护罩一样的东西。 而这不仅隔绝了其内部的一切声响，甚至还在以一种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将上清弟子们包围其中并逐渐的收缩。 最终， 当黑炁收缩并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球体时，重新出现在柳小江眼前的上清派弟子们已然全都变成了尸体，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所谓的驱邪道士，能抵抗得了黑炁之中所蕴含的邪气。 不，或许不应该说是邪气，因为早在柳小江出现并决定修道的那一刻起，那种来源于嬴勾的庞大邪气，就已成为了一种比较特殊的能量。 柳小江的黑炁对任何人来说，或许都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猛毒，但‘毒’这东西……本身却并不带有任何一丝的邪气，区别也只在于掌握了它的人究竟会如何使用。 它在柳小江这里就只是一种手段而已，之所以仍然称呼它为尸毒或是尸气，也仅仅只是因为它曾经的确脱胎于嬴勾。 一种本身与邪气有所区别的剧毒手段，驱邪……显然并不能影响它发挥自己的功效。 这些上清派弟子在自身尸毒面前的无力，在柳小江看来也并没有超出自己早先的预料，毕竟现在的自己与嬴勾完完全全就是两种不同的存在。 嬴勾，那是僵尸祖宗级别的存在，实力再强也没能脱离天道的掌控。 而柳小江…… 他既是僵尸，也并非僵尸，既是人类，也绝非人类，存在方式既然已彻底摆脱了天道的影响，又怎会受制于上清派弟子所掌握的那些天道之术。 克制？那根本不存在！ 如果想要消灭现在的柳小江，那就得以绝对实力站在他的面前，而非想着要以什么特别的手段以弱胜强，这点……哪怕天道本身想要消灭柳小江也是一样的！ 咻……咻…… 柳小江虽是用黑炁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但此方式终归也还是保全了所有人尸身的完整，事后施展手段将他们重新唤醒的时候显然也会更省力，于是便立即将在场尸体通通都收入了噬囊。 另一边， 从始至终都没有直接插手的胡离，见到柳小江正在用改造过的噬囊收纳尸体，考虑到自己在城内其他各处战场所见的情况，不由得试探性地朝着不远处的柳小江开口询问道： “主人，事情进展到现在这一步，那些小辈的实力就算再强，除了夏禾之外恐怕也没人能坚持太久，尤其是那几个现阶段直接遭遇了十佬的，再有一会……一个个差不多也就该被压制了。” “您……真的不打算出手么，虽说计划一开始就是这么安排的，但好歹也都是死心塌地选择跟着您的仆从啊。” 闻言， 柳小江倒是没有怀疑胡离为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随之一边利用手中噬囊不断收纳在场的尸体，一边头也不回的朝着胡离问道： “阿离，你会在此时开口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大概也是又犯了疼惜自己人的老毛病，难道是不想让这些小辈受到任何一点的委屈么。” “呃……”胡离被这话问的一愣，但随之想了想也还是点头承认道：“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他们毕竟都只是一些小孩子，就算是做过一些所谓的恶事，不也还是没有引来天道的惩罚么。” “不过，阿离并不反对主人的做法，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也都是天经地义的，让他们为自己的曾经‘死一次’赎罪，也已经是他们这些孩子最幸运的结局了。” “那你就是觉得夏禾，自己那个天赋异禀的弟子，不该与其他小辈一样用‘死一次’来赎罪了？”柳小江安置好在场的尸体，转身微笑着看向了胡离，一句话戳穿了对方的真实想法。 “不愧是主人，就算不用契约，也能时刻掌握阿离的想法呢。”胡离在略微的慌乱过后，立马一个媚眼抛给了柳小江，无疑就是因为二壮并不在场，没再继续压抑自身的天性了。 “哼，你少来拍我马屁。”柳小江无视了胡离的媚眼与马屁，接着便直接摇头开口解释道。 “夏禾或许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这种事在全性一些人那里却也没少做，而且全被公司当初管理异人的那种理念，算在了全性头上而非当成了某种个人行为。” “而天道之下……” “不管人们心中到底都是怎么想的，也必然都要在任何事情上分出个黑白，毕竟没有黑就没有白，没有白……也就不会有黑，全性在异人圈子无疑就是那个黑的，是用来体现白的那个黑。” “所以，在这种有意的引导之下，全性几乎就成为了一种原罪，任何加入全性这种地方的异人，在除了公司这种管理机构的眼里之外，大多时候也都只会被辨认成是一些罪无可恕的狡诈恶徒。” 说着， 他抬眼看向远处夏禾所在的方位，道：“夏禾的身世确实足够悲惨，也的确是被逼无奈……才会加入全性，甚至可以说是被恶钻了空子，才会走上全性这条所谓的歪路。” “但，在全性还没有彻底被消灭，在黑的还没有变成‘其他人’之前，一些傻瓜甚至根本不会听你的这些解释，他们只会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而灰，也一样不干不净。” “未来……” “等‘嬴勾’这个首恶消失，等全性彻底被自身所消灭，已经处于‘绝对安全’地位的他们，或许就会愿意听一听其他的解释了，因此夏禾与其他几个全性成员一样，都要死在那些人的心里。” “而且，最好是在临死之前，还要给那些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至少要让他们产生夏禾她们，或许……也是有苦衷的思想苗头。” “……那可真是委屈夏禾这孩子了。”胡离当然能够理解柳小江的意思，但也还是忍不住怜惜自己这位身世悲惨的弟子，总觉得夏禾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她自己的错。 而且，若非是遇上了柳小江，自己这位弟子最终的结局，可能也会让人更加觉得惋惜。 “一点点委屈而已，这世上哪有什么是一帆风顺的，别忘了就算是我这种摆脱了天道影响的异类，哪怕是已经很幸运了……也并没有一个完全一帆风顺的人生。”柳小江摇头道。 “毕竟，若是真能一帆风顺的话，我恐怕直到现在为止，也还是龙虎山的那个小柳真人，也还是公司东北大区的临时工，并不会顶着‘嬴勾’的名头站出来，费尽力气处理眼前这些麻烦事儿。” “只要最后……” “你还能心甘情愿的说出自己这一生是幸运的，那么这一生……也就还能算是幸运的了。” “呵呵，可大多数的普通人到老了，不都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么？”胡离微笑道。 “但这世道……这天道，显然并不能让所有人都是幸运的。” “那就要看每个人对这件事的定义了。”柳小江摸了摸下巴道：“可能在那些已经被岁月磨去棱角的普通人看来，吃饱穿暖平静的走完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程，就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事了吧。” “那他年轻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呢？”胡离问道。 “那当然是，不认命呗。”柳小江笑道。 “毕竟，你我皆为修道之人，在你我眼里只要没能摆脱天道的影响，命运二字……也就只有运气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才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格早在诞生之初就已经被‘设计’好了。” “所以，在这种事情上讨论是否幸运，恐怕区别也只在于一个人是否认命，以及在这条被注定好的道路上究竟是怎样一个活法了。” “那……如今已摆脱了天道影响的您，又想自己今后是一种怎样的活法呢？”胡离对此很是好奇的望着柳小江说道。 “我么……”柳小江略微沉思了片刻，道： “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想亲自去体现下，那些普通人在世上各自不同的活法，反而对自己未知的前路没那么感兴趣，坚持下去最多就是走到哪里，然后……看看那里的风景而已。” “毕竟，在一切都是未知的前提下，计划这种东西根本毫无用处，而我……也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 …… 与此同时， 吕良所在的战场， “哈哈哈……”吕良站在外放出来的一具三尸傀儡身后，眼看着自身的另一具三尸傀儡可谓是大杀四方，不免朝着正在自己手中挣扎的人们畅快地笑道： “诸位可都是名声在外的异人名宿啊，如今却只能在我吕良的手里挣扎保命，我可记得你们之前亲口说过要把我这吕家余孽抹除呢，而眼下……这可真是让人感到好笑呢。” 此话一出， 在场的异人们纷纷怒目，完全不想输给吕良这种黄口小儿，但奈何三尸这种东西是在太过棘手，吕良外放而出的这种傀儡又太过特别，甚至比他们认知当中的涂君房还要更加缠人。 所以，一时间就算他们都想快点摆脱纠缠，马上把吕良这个吕家的不肖子孙处理掉，也根本没办法贸然接近吕良的身边附近。 毕竟，之前那些被吕良出言激怒，不管自身是否会被三尸所影响，也要马上冲过去解决吕良，但现今却纷纷倒在吕良脚下的同伴，也已经为他们所用人证明了冲动的代价。 而且，这种巨大的代价，他们也根本付不起…… 但事实上， 吕良这会儿其实也很不好受，他终归还是柳小江身边年纪最轻的异人，天赋就算再好也没有什么过人的修为水平。 所以，哪怕是有融合了尸毒之后被增强的体质，以及三尸傀儡、完整的双全手与被改良过的六库仙贼傍身，也依旧是当前在嬴勾阵营之中最好解决的那一个。 毕竟，手段就算再多再厉害，修为跟不上也全是白搭，顶多也就是能在战场上多撑一会儿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自身在战场上所能支撑的时间，也根本比不上其他几个修为远超自己的同伴，所以才会一个劲儿的出言激怒在场之敌，希望能通过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尽可能的多撑一段时间。 而事实…… 也恰好证明了，就算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倒也足够对一些不入流的异人产生作用了，以至于还真让吕良轻易解决了在场的不少敌人。 眼下， 望着在场那些仅剩下的，并不会被自己所激怒，仍在挣扎着想要解决自己，但并不具备那种实力的敌人们，吕良躲在三尸傀儡身后不免暂且松了口气。 他认为自己在解决掉剩下的敌人之后，即便有所消耗也能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如此一来也就算是达到开口激怒他人的目的了，起码不会一上来就成为那种对整个计划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帮手。 只要能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 他相信拥有完整的双全手，以及改良版六库仙贼的自己，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弥补所有的消耗，运气好甚至会成为一直坚持到最后的人。 然而， 就在吕良才刚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一股在感知之中极为庞大的炁息却突然出现，而且还在以令他头皮发麻的速度迅速接近。 吕良此刻甚至都来不及回头，那股炁息就已经来到了身后，只能立即闪身到三尸傀儡的另一侧，寄希望于这股炁息会被三尸傀儡阻拦下来，自己能有机会在之后做出一系列相对的反应。 可是…… 砰！！！ 一股巨大的声响陡然出现在场中， 吕良在空中口吐鲜血被撞飞出去的时候，甚至还都在怀疑这股炁息为何没有停下的意思，为何拥有此等修为的人即便拼着被废掉的风险，也要和自己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过不去。 轰—— 吕良整个人都飞入了一旁的建筑物内，巨大的力量更是让他连着撞断了承重墙，直接就被建筑物倒塌的碎石掩埋在了内部。 而来者…… 无疑正是异人圈子里被认为最强的几人之一，既是十佬……也是豪杰的那如虎！ 第766章 吕良 “喝！！！” 那如虎眼看着面前被自己撞散的三尸傀儡，缓慢蠕动着汇聚起来似乎是要重新恢复形体，当即抬手隆起手臂上恐怖的筋肉又是一记重拳，将面前尚未完全成型的三尸傀儡再次轰了个散碎。 与此同时， 之前还在一个劲儿纠缠在场其他人的另一具三尸傀儡，也仿佛具有意识一般扔下了那些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敌人，扭曲着迅速移动至出拳来不及反应的那如虎面前。 下一秒， 这只受到吕良操控异常狂暴的三尸傀儡，便在那如虎面前的半空中扇动着翅膀，并狠狠朝着他脖颈上的动脉刺出了手臂。 只是…… 这种之前在人群中无往而不利的锋芒，在那如虎这里却并未发挥出原有的威力，即便是在那如虎看似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刺在他脖颈上却也依旧没能穿透横练的防御。 甚至……都没能在那如虎的皮肤上留下一丝划痕！ 反而在那如虎反应过来的时候，即刻就像之前的那具三尸傀儡一样，轻易就被那如虎一记凶猛的上勾拳轰成了黑雾，并被其中夹杂的猛烈拳风连带着驱散至了远处。 “老大，您……您没事儿吧？”那如虎身后姗姗来迟的几个吸古阁成员，见到自己的老大可谓是直接触碰了三尸傀儡，出于对三魔派这种功法的耳闻也不免开始担忧了起来。 闻言， 那如虎收回拳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目光一直停留在远处吕良被碎石所掩埋的位置，“没事，横练的修炼方式很纯粹，甚至无关什么修为境界，只是在单纯依靠炁的存在锤炼自身的肉体。” “而且，严格来讲……” “我这种只修炼横练的异人，若非确有异于常人的地方，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一个修行之人，三尸这种东西对我的确是有些影响，但那影响……也仅限于一些容易让人迷失自我的想法而已。” “至于体内因此而开始蠢蠢欲动的三尸……” “我将它们压制在体内所需要付出的精力，也远比外面那些追求自身境界的人更小，足以支撑到眼下这场战争真正结束的那一刻了。” 那如虎身后的小弟对此仍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可是我们听说三尸这种东西，似乎并不能以压制的方式处理。” “况且，就算眼下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之后等到这场所谓的战争彻底结束，您以错误的方式对待自身体内三尸，难道不会在未来影响到自身的……” “没关系。”那如虎背对着自己的小弟们摇头道：“只要我们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牺牲我一个本来就走不了太远的异人……这很划算。” “老大，但是咱吸古阁可不能……” “我既然坐在了十佬的这个位子上，那就应该在必要的时候，承担自己身居高位的责任，毕竟……陆老爷子他们应该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陆老爷子他们那是长辈，咱吸古阁可只是个……” “够了，别再说下去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的话，那么面对本来就异常强大的嬴勾，我们眼下这场所谓的战争，也就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 此时， 远处被碎石堆所掩埋的吕良终于有了动静，打断了那如虎与身后几个吸古阁小弟的对话，也打断了周围剩余那些异人对于那如虎的敬佩。 哗啦…… 吕良灰头土脸尽显狼狈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站起身子用已经碎裂的镜片看了眼那如虎等人，接着便将远处那两具已然化成黑雾的三尸傀儡召回身边，并在二者守护下伸手拍了拍衣上的灰尘。 “吸古阁的那如虎……那老板么，看来我吕良的运气也真是够差的了，居然一上来就遇见了您这十佬级别的大人物。” “此外，还是与丁哥被圈子里一同并称为‘豪杰’的异人，唉……此次果真是凶多吉少了么。” “退后。”那如虎回想起自己方才在撞击吕良时的感触，再看见当前这个似乎并未受到任何一丝伤害的吕良，顿时谨慎地开口提醒了自己身后的几个小弟。 “这个吕良根本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何况还有那种与尸魔同样棘手的能力在。” “今日过后，吸古阁内在修行一道上不得不停下脚步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嚯……”吕良听到那如虎的这句话，眼中不免瞬间闪过一丝凝重，但却还是故作轻浮的朝着那如虎等人摊手笑道： “那老板倒是深明大义，居然宁可自己被彻底废掉，也要做些与十佬地位相衬的事，难道您就不为吸古阁的未来考虑考虑么，您这么一位罕见的豪杰若是给废了，未来还有谁能撑得起吸古阁？” “而且，那些个十佬……真的都会像你一样深明大义，都会想着要为了这场战争牺牲掉自己么，我看这种事除了那位一生无暇的陆老爷子，恐怕也根本不会有几个人能产生这样的想法吧。” “他们全都不傻，至少比我聪明。”那如虎目光紧盯着吕良，仿佛生怕对方突然对其他人动手一样，随之缓缓伸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前，一把撕下衬衣展露出了其中磐石一般坚固无比的筋肉。 “现在并不是我们到底愿不愿意牺牲自己的问题，而是在那嬴勾的面前若还有其他一些小心思，或许就不能保证自己这边一定能走到最后的问题。” “所以，不管究竟是否愿意，那种瞻前顾后的做法，也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而即便是那些精于算计的人，也只会比我更清楚当前的状况，不可能还是只想着自己如何独善其身。” “啧……”吕良发现自己的话术并未达到目的，望着那如虎那身足以令人闻所未闻的筋肉强度，原本才刚放松下来的心情也不禁随之沉落了谷底。 “那老板您可是圈子里公认的两豪杰之一，而我却只是一个名不见转的全性新人，犯得着和我这么一个弱小的敌人……如此认真么。” “狮象搏兔，皆用全力。”那如虎朝着吕良缓缓摆开自己的架势，身上那精悍无比的筋肉也随之逐渐隆起。 “何况，你并非什么弱小的敌人，不管是那与尸魔相同的手段，还是你那传闻中所谓的不死身，亦或刚才用来治愈严重伤势的能力，每一种……也都足以让任何异人认真对待了。” “但我的的确确是现阶段的自己人里，练炁修为与实力水平最弱的那一个……”吕良在说出此话时察觉到那如虎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当即便毫不犹豫地操控着身旁的两具三尸傀儡冲了上去。 但他也明白自己这种三魔派的手段，在已决心不计代价的那如虎面前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于是便在那如虎反应过来准备应对傀儡的时候，立马提炁瞬间施展出吕家真正奠定了自身地位的绝学。 横练毕竟只是一种锤炼自身筋肉的功夫，既然那如虎已将自身筋肉锤炼至了一种令他人难以企及的程度，那么直接攻击体内脆弱的脏器……无疑也就成了对付那如虎这种家伙最佳的方式。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异人，想给横练之人造成内伤或许很难，但对于吕良来说……吕家的如意劲就刚好能轻易做到这点！ 而若是要问吕良这个所谓的‘先天异人’，为何突然能学会并使用如意劲这种后天功夫，那不如问问他当初到底是如何把明魂术变为双全手的。 毕竟，早先在吕家被囚禁起来的时候，若非吕慈亲自将如意劲教给了吕良，吕良可能直到现在也都没能成功觉醒双全手。 吕家家传的绝学如意劲，早在自身成功觉醒双全手前，他就已经彻彻底底的完全掌握了！ 另一边， 原本准备再像之前一样，纯粹凭借力量暂时轰散三尸傀儡的那如虎，瞟见之后迅速朝自己袭来的数道劲力，哪怕没有消息确认吕良何时学会了如意劲，也依旧还是相当谨慎的选择了暂避锋芒。 他即刻收起自己准备轰向三尸傀儡的拳头，脚下微微用力将地面踩出了两道坑洞，整个人向后退去避开了直径朝自己袭来的几道劲力，但注意力却仍在那几道暂时还没有发生变向的劲力之上。 至于那两具三尸傀儡…… 它们对于那如虎来说虽然也很棘手，每次与其接触都会产生些许动摇之意，以至于不得不紧绷神经耗费精力压制体内三尸，但在短时间内毕竟也没办法给自己造成什么有效损害。 所以，相较于可能的吕家如意劲，他当前根本不在乎来自于那两具三尸傀儡的攻击。 而事实也果真如此， 就在那如虎动用身法已经完全避开了几道劲力的时候，那几道原本还装作‘普通’的劲力瞬间发生了变向，各自皆以不同方式、不同方向再次飞向了那如虎，完全暴露了它们并不普通的事实。 刹那间， 那如虎大致预测出了那几道劲力袭来的方位，赶在它们准确命中自己之前纯粹以强大的力量，在自身后撤的过程之中强行扭转了闪避路线，堪堪避免了自己被如意劲这种东西侵入体内的可能。 毕竟，在异人们公认的常识之中，横练这种功夫不仅只是一种普通的异人手段，也毫无疑问只能练就一身相对强横的筋骨，对人体内部那些无比脆弱的脏器而言，也只能在外部形成一种保护。 这点就连在横练一道上，天赋妖孽的那如虎也不得不承认，横练这门功夫对内脏的保护相对极其有限…… “呵呵……”吕良亲眼见到面对三尸不躲不闪的那如虎，在面对吕家如意劲时却不得不避其锋芒的做法，原本还算凝重的眼神也不免随之缓和了几分。 “看来横练功夫与我这如意劲的相性确实很差，想不到就算是那老板您这样的横练强者，在面对我这弱小之人的如意劲时……也不得不选择避让呢。” 吕良所施展出的如意劲‘变向’次数虽然也很有限，不能像是吕慈等老一辈一样对此做到随心所欲的程度，但好歹也算是在如意劲这门功夫上有所小成了。 所以，在确认了那如虎的横练功夫，并未像是自己想象中那样强到没边了，体内脏器依旧如同寻常横练之人一样脆弱后，他那因为那如虎不计代价对付自己，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就放下了。 在他看来…… 尽管是强如那如虎一样的十佬，就算对方有着自己所不能比拟的实力，但凭借自身所掌握的双全手与如意劲，再加上柳小江所给予的那种不死身，之后哪怕消耗……也足够耗死那如虎了。 因此，接下来只要小心些不被靠近，不被对方在接近时找机会一击致命，最后的胜利……那也就依旧是属于他吕良的！ 而且，只要能解决掉一位十佬，那么不管之后是否会被蝼蚁们一拥而上咬死，自己在柳小江眼中看来也就算是起到一些作用了，死……也死的相当有价值了！ 如此…… 事后即便那位想起了自己这种人的‘危险’，但沈哥与夏姐应该也就会为自己多说些好话了吧…… “那老板，看来是您轻敌了，就像当初的丁哥一样……” 说着， 确定了接下来该如何对付那如虎的吕良，随即继续操控着两具三尸傀儡纠缠那如虎的行动，自己则是在‘绝对安全’的后方不断施展如意劲，试图以这种方式不断消耗，甚至是直接击杀那如虎。 而另一边， 察觉到那如虎似乎陷入了被动，周围那些仅剩下的异人与吸古阁成员，也都一个个眼神坚决的仿佛做下了某种决定。 然而， 就在他们想要上前，趁着吕良疲于应对那如虎时，施展手段对付吕良帮那如虎解围时， “退后！”那如虎却在不停躲闪如意劲，不断轰散两具缠人的三尸傀儡之余，大声开口阻拦了在场其他异人的行动。 “三尸……他目前施展操控的却只有其中两具，别以为这家伙只是在专注我一个人！” 但，就算明白了那如虎的意思，也清楚吕良从始至终只释放出两具三尸傀儡，可能就是在防备着眼下这种情况，周围人们却也仍旧还是坚持了自身的想法，更有几人直接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他们也都不傻，但他们都知道，自己相对场内二人的弱小，更明白若是在此折损了一位十佬，那么之后与那嬴勾的战斗，胜算也只会因此变的更低！ 那如虎比他们所有人加一起都更为重要！ 第767章 豪杰 “呵呵……” 吕良一边操控着三尸傀儡纠缠那如虎，一边转身面向了正朝着自己袭来的数人，“诸位真的是太天真了，那老板这会儿可帮不了你们，想要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落罢， 他甚至没有像那如虎预想中的那样，动用从始至终都并未释放出来的最后一只三尸傀儡，反而在操控着两具三尸傀儡纠缠那如虎的同时，当机立断改变了自身施展如意劲时的目标。 这就是由于看穿了那如虎对如意劲的忌惮，认准了对方不敢在自己转身对付他人的瞬间，立即跨过三尸傀儡的纠缠与已经被彻底拉开的距离，为了救几个无关紧要的家伙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毕竟，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吕良的对手，甚至连短短的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那如虎若是在此时不顾一切的跑过来，不仅救不了这几个已然来到吕良面前的家伙，还会在之后因为拉近了自身与吕良之间的距离，很难躲避吕良利用如意劲所发动的下一轮进攻。 此外， 就算那如虎想要利用其他人创造的机会，不管不顾的跑过来拼着受伤也要重创吕。 那可就要看看他那如虎是否真的有那个能力，能在吕良瞬间解决其他人并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出手针对吕良的弱点发动致命一击了。 哪怕是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 吕良也有信心凭借自己目前的能力，避开那如虎针对自身弱点的致命一击，顺势……一击重创那如虎这个所谓的豪杰先生！ 在不死之身与双全手的双重加持之下，他认为自己完全有资格为达目的，在这时候故意卖一个破绽给那如虎！ 吕良在自身动手之前，早把一切都想清楚了！ 下一个瞬间， 多道劲力便准确命中了吕良面前的数人，压根没人能像那如虎一样在吕良的如意劲之下，还可通过躲闪来彻底避免被劲力侵入体内的后果。 又或者…… 这些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家伙本就没打算闪躲，只可惜他们都高估了自身的修为与实力水平。 在被如意劲的劲力侵入体内肆意攻击之后，所有人皆是口吐鲜血与些许的内脏碎片，而后更是纷纷倒在地上迅速失去了生息，无人能在此等情况下朝着吕良施展手段。 另一边， 吕良在利用如意劲瞬间击溃了面前的几人之后，察觉身后居然真的出现了有人在迅速靠近的动静，随之立即严阵以待的转身面向了撞开两具三尸傀儡，犹如一辆失控卡车正朝自己撞来的那如虎。 “吕良！！！” “哈！那老板……您中计了！” 说罢， 吕良面对正朝自己冲撞而来满身破绽的那如虎，当即毫不犹豫再次施展出了吕家的绝学如意劲。 而且，他此刻所施展出的劲力在强度与数量上，也远远超过了之前针对那如虎的数次进攻，足以证明他此前为了眼下的这一刻，施展如意劲时一直都在与那如虎示弱。 目的……无疑就是想要等到合适的时机，一次重创那如虎这位名声在外的豪杰先生！ 砰！！！ 尽管吕良在被那如虎撞飞出去的时候，已经提前做好准备调整了体内的状况，避免了自己直接被那如虎撞个稀巴烂的可能，但却依旧还是在瞬间受到了比之前更为严重的内伤。 不过，就算是明白了那如虎此前同样有所保留，猜到那如虎眼下可能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试图在临死前尽可能的让自己暂时失去抵抗能力，好让周围那些围观的异人们合力将自己解决掉。 所以，才会让提前有所准备的自己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但吕良心中却并未因此而产生任何一丝动摇与恐惧，反而出现了些许劫后余生一样的想法。 因为…… 他眼下虽说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内伤，并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战力，但好在那如虎此刻所受的伤势只会比自己更严重。 毕竟，被十几道如意劲的劲力侵入体内狂轰滥炸，就算是那如虎这位名声在外的豪杰先生，考虑到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修为与实力水准，也定会让对方承担不仅仅只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代价。 之后，即便自己暂时被伤势夺走了很大一部分的战力，但要只是对付周围那些在眼下并不算入流的异人。 吕良认为自己哪怕仅仅只是依靠操控三尸傀儡护在身边，也足够为自己争取到施展双全手恢复体内伤势的时间了。 这一战！ 与所谓的豪杰交手！ 也仍旧还是他吕良站到了最后！ 然而…… 就在吕良已经放心下来，亲眼见到自己那十几道劲力，成功侵入了那如虎的体内，即刻狂轰滥炸了一通的时候，而后却又看见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 只见， 那如虎虽由于如意劲的轰炸停滞了下来，但却也仅仅只是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随之便趁着吕良倒飞出去还并未落地的时候，双眼布满血丝、嘴角渗血的再次朝着吕良冲了过来。 而且，居然还真的追上了吕良，并在吕良极为惊诧的注视之下，抬手隆起了手臂上渗人无比的筋肉，并朝着吕良的胸膛狠狠砸了下来！ 轰——！！！ 被那如虎一拳从半空中砸入地面的吕良，瞬间便在本就已破败不堪的废墟之中掀起了大量灰尘，导致那如虎与吕良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当灰尘逐渐消散，碎石纷纷滚落之后， 在场的众人才终于纷纷理解了现状，明白了自己方才所认为的那种失败，并未真正发生于那如虎这位年轻十佬的身上。 最终被成功解决掉的人，无疑是眼前已被那如虎踩在脚下，已被十佬成功控制住的吕良！ 豪杰……依旧是豪杰！ “为……为什么。”胸膛已被那如虎彻底踩塌的吕良，躺在地上尽管止不住呕血，但却显然还不并不足以致命，只是那连同内脏被一起破坏掉的经脉，让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啐……”那如虎朝一旁地上吐了口血沫，低头看着地上内脏与经脉已被完全破坏，但却依旧没有像是寻常人一样死去的吕良，随之缓缓伸手擦了擦自己嘴角边上的血迹。 “我可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与你说过，我的横练是你吕家如意劲就一定能破的，只是你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而已。” “那……咳……那老板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狡猾了。”吕良一听这话也就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失败，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被那如虎给骗了。 如意劲的确相当克制横练这种功夫，但却并不一定会在那如虎的身上起作用，因为……他是豪杰，是与寻常异人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在面对那如虎这位豪杰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把‘豪杰’与普通人画了等号，以至于下意识忽视了‘豪杰’二字所代表的含义。 天下第二…… 虽说永远比不过天下第一，但能让所有人公认天下第二，而且还是在相对年轻时就做到了这种事，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些不同于常人之处？ “嶋安被杀的时候，你知道我也在场的。”那如虎敏锐察觉了吕良就算没死，也并不能在体内经脉已被破坏的情况下施展手段，自然也是并没有拒绝回答吕良心中的疑问。 毕竟，经过之前发生在郊外村落那边的事情以后，大多数人都已经察觉到了这些全性成员身上的异常，认为他们极有可能都是被嬴勾给操纵了。 恶倒也的确是很恶，但眼下却并非首恶，何况现在杀掉吕良也很简单，可他作为异人圈子十佬之中的一员，也不得不为接下来的事情提前做考虑。 就比如…… 自己等人把吕良抓回去，或许就能在吕良的身上，找到能更轻松解决其他全性成员的方法。 “所以……”吕良这时候明白自己的处境，自然也是放弃了抵抗之类的事，因为他当下根本就提不起一丝炁力，就算想做些什么也都完全做不到了。 “那老板是因为……丁哥的死……因为自己曾被……一个普通人用计炸断了腿……所以……变聪明了？” “啊，可以这么说吧。”那如虎对此点了点头，道： “既然普通人都能通过计谋，让我这所谓的豪杰身受重伤，做到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那我是不是也能通过计谋这种东西，解决一些自己平时看起来很困难的事呢。”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 “我发现自己其实并非完全不懂计谋，毕竟我吸古阁做生意平时也都是勾心斗角的，看多了兄弟们和那些不厚道之人的做事方法，有些东西……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 说到这里， 他将之前踩在吕良胸膛上的脚收了回来，显然是已经完全确认了吕良再无任何威胁。 “如意劲……” “吕家的这门功夫的确克制横练，甚至可以通过不寻找罩门的方式，就能对一些使用横练功夫的人造成影响，这件事我很久以前就在柴老师那里了解过了。” “而既然如意劲对付横练之人，是通过让劲力侵入对方体内，直接从内部对横练者内脏发动攻击，那我……既然做不到抵挡这种劲力的入侵，自然就会想到要利用横练加强内脏的防御功能。” “虽然这种事同样很难，以往也没人成功做到过，但相较于在不知如意劲底细的情况下防止劲力的入侵，此事对我而言……显然也还是要相对更容易一些的。” “毕竟，横练锤炼五脏六腑的强度，尽管过程又痛苦又艰难……进境也是无比的缓慢，但也并非是经历过折磨之后，仍然还会在这种事情上毫无收获。” “所以……” “哪怕过程痛苦且艰难，进境也是无比的缓慢，但为了让自己能变得更强，能继续作为盾牌毫无弱点的挡在兄弟们前面……我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吕良。 对此， 吕良几乎无话可说， 他作为练炁之人也很清楚世上针对人体五脏六腑的修行，除非是道门那种先勾动五脏六腑之力，然后再以此外力对内脏形成保护的修行方式，否则……任何直接针对内脏的修行，都会极端痛苦。 毕竟，那如虎这种人对内脏的修炼方式，几乎就等于是要让内脏‘独立出来’自己变强，而非以其他手段针对脆弱的内脏形成保护，说白了……就等同于是想让自身脆弱，硬抗敌人的攻击。 但偏偏…… 那如虎还真的做到了这种事，甚至还能以自身脆弱之处，硬抗如意劲在体内的肆虐，最后却也只是受了点轻伤。 对此…… 他还能说什么？ 他怎会想到有人居然能做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片刻之后， 察觉到威胁已经解除，那如虎已经解决了吕良，周围狼狈不堪的其他异人们，也都纷纷来到了那如虎的身边，看向了地上已失去所有力量的吕良。 “老大，既然已经解决了，为啥不赶紧把他杀了，难道他身上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么？” “是啊，一个彻头彻尾的全性疯子，就算真的是被那嬴勾给控制了，死在咱们手里也是绝对不冤的，难不成公司那边还有什么其他的计划？” “对，可不能把他交给公司，万一公司那帮人还是老一套，要把吕良废了交给普通人的法律定夺，那最后……保不齐就又给自己留下了祸患，我看还是赶快把这吕良解决掉永绝后患吧。” 闻言， 那如虎伸手捂着自己的胸膛，视线扫过在场狼狈不堪的众人，尤其是看了看那几个侥幸还活着的普通士兵，摇头道： “你们误会了，公司已经不再具有指挥权了，毕竟任菲小姐现在可能也凶多吉少了，我们现在直接听从于上面那些人的调遣，而尽量抓捕活着的全性成员，也是上面那些领导在思考后的决定。” “毕竟，其他战场的那几个全性成员，并不一定都像这吕良一样好解决，上面希望能在落网的某个全性成员身上，获取能在接下来更容易解决其他几个全性的方法。” 此话一出， 在场还活着的异人与士兵皆没有了任何怨言，毫无疑问也都觉得上面所做的决定非常正确，而且若是真能在这吕良的身上找出什么办法，显然就能让其他各处战场上的同伴们少一分危险。 可是…… 在当他们想要按照上面的命令，把已经失去力量的吕良带回去时，却亲眼看见吕良的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股诡异黑炁，并直接朝着空中瞬间飞去。 而吕良…… 也在这股诡异的黑炁离体后，迅速萎靡下来失去了所有动静，脸上充满惊恐的死在了他们面前。 第768章 狼狈的沈冲 “吕良，已经死了……么。” 柳小江感觉到一股仍然属于自己的炁息，正从远处的某片战场上迅速朝着这边赶来，仔细感受一下也就确认了之前究竟是谁借走了它。 而当这股炁息由远及近飞射而来，并缓缓漂浮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并无让它重新回归自己的意思，反而就只是缓缓伸手将其掌控于手中，了解了一下吕良在临死前亲眼所见到的一些情况。 随后，他便随手驱散了这股之前赋予吕良不死身的黑炁，就仿佛根本不在乎这种曾被他人借走过的东西一样。 而柳小江的这种行为在胡离眼里看来，无疑也是表明了这种可赋予他人不死身的力量，在自己这位主人面前就是一种不值得吝啬的消耗品，也是一种随随便便就能被重新制造出来的低端产物。 “吕良此次遇上的是那位豪杰，不过到底也还是他太年轻了，在与人交手方面上的经验不足。”胡离对吕良的死倒没什么反应，因为她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位主人，本身就不怎么欣赏这类家伙。 “如若不然的话，哪怕只凭双全手与那不死之身，不考虑他吕家的如意劲和三魔派的手段，也足够让他在对方面前长时间屹立不倒了。” “毕竟是豪杰，还是那如虎，我对此倒也不怎么意外，只是对那如虎身上的变化有些兴趣而已，该说不愧是圈子里公认的天下第二么。”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道： “那位豪杰居然在亲眼目睹了丁嶋安被杀之后，真的因为纪安之一个普通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认为自己很弱……所以不能完全依靠纯粹的力量，这显然就是他那如虎之前不会有的想法。” “豪杰都很自大么？呵呵……明明就只是一些井底之蛙的仰视，天下第二这种东西又有什么好自豪的。”胡离虽然听过‘一绝顶两豪杰’的说法，但却并未真正接触过这三位之中的任何一个。 “不管他们以往在其他人的面前，具体表现的究竟是有多么谦逊，但毕竟是年纪轻轻就被捧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柳小江道。 “何况，在事实上他们也的的确确都相当能打，也并不能被算作是世上徒有虚名的那类人，那如虎在圈内的影响更是比孤家寡人的丁嶋安大了不知多少。” “所以，要说这样的人一点都不自负，吸古阁可能也就不会是十佬势力了，说什么只是吸古阁的甩手掌柜，只为了能在生意上震慑住其他人……” “呵呵，已经死去的丁嶋安在当初，难道就没有其他势力邀请么，但他接受那些势力的邀请了么，有曾想过要组建吸古阁这样的势力么。” “在我看来……” “丁嶋安也只是对自己的力量过于盲信了，别看那如虎表现的好像是很憨厚的样子，实际却远远要比一个丁嶋安自大的多了，毕竟他这一路可比丁嶋安走的顺多了，那所谓的‘成就’也更大。” 胡离多少有些疑惑的看着柳小江，道：“那您刚才还开口夸赞了他……” 闻言， 柳小江看了眼身边对此很是疑惑的胡离，“因为我原本还以为经历了丁嶋安的死，被那纪安之一个普通人用计重创了之后，这那如虎或许会也会因此而变得意志消沉。” “却不料……” “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被狠狠摔在泥土里，却并没有因为自身固有认知被颠覆而受到影响，反而还因此产生了对自身……对力量更深一层的认知，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一句由衷地夸赞么。” “毕竟，这种事虽然说起了好像很简单，人人也都觉得自己不会被任何困难击溃，但实际做起来……却根本不是一个‘俗人’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何况还是一个对自身相当自大的家伙。” “这对吕良来说似乎也太不公平了吧？”胡离忍不住对吕良吃力不讨好的结局感到了一丝心疼。 “这又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柳小江语气相当平淡的说道。 “他吕良在我看来已经足够幸运了，尽管他也曾被迫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但那家伙在‘沉重的打击’面前又是怎么做的？” “……”胡离。 “他选择了自甘堕落……”柳小江对于吕良始终看不上眼，“既然是在吕家受到了委屈，又因为吕慈的性格讲不清道理，但既然已经从地狱里跑了出来，为什么不愿意努力把一切都弄清楚。” “说是害怕吕家的力量，为求自保不得不加入全性……” “呵呵，他吕慈虽是十佬之一，吕家也是古老的四家之一，但难道吕家就可以在异人圈子里只手遮天了么？” “公司、道门、佛门……甚至是同为四家之一的陆家，又有哪个不能在事情清楚之前保他吕良的周全？” “信不过公司，信不过道与佛，也信不过陆老爷子的人品，难道声名狼藉的全性就值得他吕良去信任了，说白了……他在打击面前就是自甘堕落，说什么理由也都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吕良，他在我眼里甚至不如一些敢于承认自己就是在作恶的全性成员。” “这样的一个人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也得亏了他此前实际并不具备什么力量，还没来得及跟着全性犯下一些真正的大错，除了最开始的打击……他吕良一步步走来真的遇见过什么不幸么？” “而结果呢……” 说到这里，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望着胡离，“那小子甚至直到今天，也才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担当，但就连这点担当……也存在着是要做给我看的嫌疑，是为了在事后让我亲手将其复活。” “阿离，就算吕良是在为我的计划尽力，哪怕他拼尽全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在那如虎这样的豪杰面前，你要我如何夸赞吕良这种家伙？” “那……您之后已经不打算再救他了么？”胡离听到柳小江这么说，也就明白了对方为何一直看不上吕良，但想到吕良从始至终也都没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也还是不忍心见到吕良这样死去。 况且，不管究竟出于何等理由，吕良在当下像是其他人一样，都在为了柳小江的计划而努力……也是事实！ “……阿离，你太心软了。”柳小江看了胡离许久，完全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也知道这句话并非是对方的询问，而是希望自己能再给吕良一次机会。 “这世上可惜的事太多了，但却没有多少能像吕良一样，错了……还总是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看到的就伸手去帮，看不见的……烦恼也没用，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都有时间从事于拯救他人的实业，何况那些希望救人的孩子们也是要吃饭的。”胡离摇头道。 “您说错了，阿离并不能算是一个心软的人，阿离……我只是不喜欢看见眼前的不幸，希望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能没有不幸。” “主人，阿离不是圣人，阿离也很自私……” 柳小江看着在为吕良求情的胡离，考虑到胡离与自己之间的密切联系，以及胡离最近一段时间的单方面付出，还有她最终那种根本不算过分的要求，终于也还是松口说道：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再给吕良一次机会的，但他最后若还是当初那个全性的新人，还是随随便便就选择自甘堕落，我会亲手收回自己所给予的一切，让吕家只存在于过往的历史之中。” 胡离见此立马答谢道：“多谢主人……” “我希望你的心软，最后能不被浪费……”柳小江虽然仍会觉得胡离太过心软，不认为吕良短时间内能有所改变，但心中也并不是那么愿意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最后都没能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毕竟，哪怕是吕良这种家伙，眼下也确确实实为计划做了很多。 …… 与此同时， “夏老，不要紧吧？”沈冲眼看着夏柳青倒飞了过来，当即跑上前去伸手接住了对方，并与对方一同在地上滑行了数米远。 “哇呀呀，这些个黄口小儿，居然还真是如此棘手！”此刻浑身已被信仰之力所包裹，已经很难看得清真面目的夏柳青，被沈冲接住之后一把推开了对方，手持铁鞭怒目看向在场的敌人们。 “沈兄弟！看来你我今日难逃劫难！为报主公大恩！可敢一同与宵小们殊死一战？！” 闻言， 见到夏柳青仍是生龙活虎的样子，沈冲看向对面站在最前方的风正豪与关石花，以及此二人身后大片‘人模人样’的精灵，免不了心情沉重地伸手推了推镜片上已经出现裂痕的眼镜。 “夏老，看来在这片战场上，也就属你我二人的运气最差了，居然碰上了当下最为棘手的一股力量，两位十佬与其身后各自的势力，再加上暗处的士兵与那些强大的精灵……” “呵呵，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你我二人居然能一直支撑到现在，这可真是曾几何时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哈哈哈……”夏柳青扮演的‘神明’虽说也已经很是狼狈了，但听见沈冲这话却也不由得畅快的大笑了几声。 “痛快！想不到老朽时至今日！居然还能与人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实乃生平一大幸事！” 对此， 沈冲显然不怎么认同，但终归是不能弱了自己人的气势涨他人威风，所以也并未在意夏柳青此时的说话方式，反而微笑着像是非常认同的再次伸手推了推眼镜，用于掩饰自己心中的些许尴尬。 他奶奶的…… 想不到我沈冲最后，居然是与一个如此中二的家伙站在一起，咱这会儿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太羞耻了！ “沈冲先生，夏老前辈……我劝你们还是赶快束手就擒吧。”风正豪站在关石花的身边，身旁两侧站立着数个周身散发阴冷气息的精灵，尽管场中已经有不少人折损在了沈冲与夏柳青手里。 但考虑到柳小江的关系，他也还是并没有坚持要杀掉二人，反而顺着当前的情况开口说道： “毕竟，二位落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已经不可能再我们手里讨到什么好处了，况且当前可能就连二位自己都不知道，你们……都只是被那嬴勾用手段控制了。” “所以，及时收手，帮我们找出对付嬴勾的方法，也一定会让二位在战后能有个不错的结局，至少……不要再继续违背本心，造成无意义的杀业了。” 对此， 一旁的关石花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因为风正豪的话在她看来说的不错，哪怕沈冲与夏柳青二人给己方造成了一些伤亡，但若能以此换来对方的妥协，以及对付嬴勾的方法，再不爽也只能忍着。 毕竟，要以大局为重，相较于嬴勾那灾厄，沈冲与夏柳青两个被控制的搅屎棍，是死是活也就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然而， 风正豪与关石花的确可以这么想，二者身后的势力与周围负责支援的士兵也可以想到这点，但那些跟着一起参与进来的精灵们却显然不会这么想。 “人类！既然我老祖没死！马上告诉我！如何才能解除那天灾对老祖的控制！不然我就让你们两个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其中在众人之中显得异常巨大的柳大爷，更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威胁道。 而且，虽然周围一些人对此早已知晓，也清楚精灵们能够口吐人言，但一些平时与这类存在毫无接触的人们，却也依旧还是因为柳大爷的表现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察觉到这点， 关石花顿时皱起眉头，伸手拍了拍柳大爷的身躯，呵斥道：“住口，别忘了您诸位的身份，也别忘了大家此行的目的，上面自然是不会忘了老祖的，不要破坏了那些领导的安排。” “小花，那可也是你的长辈……” “我说了住口！这用不到你来提醒！”关石花立即使眼色大声命令道。 见此， 就算不那么情愿， 柳大爷也只能低头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关石花等人不会害了自己，更不会一点都不在意老祖宗的死活，只是当前的情况确实轮不到它们自作主张。 一旁与风沙燕站在一起的风星潼，对此倒不像其他一些人似的，对柳大爷等一众精灵的存在极为不适，反倒眼神充满了好奇的盯着之前开口的柳大爷，就像孩童遇见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一样兴奋。 第769章 截然不同的妖人们 “虽说已经被掌门处理掉了不少，但十佬果然都是一些棘手之人。”沈冲并未在意眼前发生于对面的一点小插曲，更没有要站在胡离一边为那些精灵说话的意思。 他早就在柳小江与胡离二人的口中，得知了精灵们在当前的窘迫处境，甚至是它们长久以来不得不在人类面前退让的事实。 但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他也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高高在上饶恕谁的资格，因为即便是与身边的夏柳青在场中一起拼尽全力，最后也极有可能会像是风正豪方才所说的那样落败。 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若是还想留手，看在胡离的面子上不对精灵们下手，那也简直就跟放弃反抗束手就擒没什么两样了。 然而， 既然是已被嬴勾彻底控制了，他们……又怎能轻易挣脱控制选择放弃？ 风正豪方才亲口所说的那些话，看起来是要让自己等人束手就擒，但实际……却是在提醒自己二人当下的处境，与其他人讲明了自己二人已被完全控制的事实。 所以…… 沈冲与夏柳青二人若想保持自身的‘无辜’，那么在这种节骨眼儿上不仅不能选择放弃，反而还要在明知是死路的前提下坚持走完全程。 如此……才能继续加深在场的其他人，对自己等人已被嬴勾控制的印象。 这样才能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将主要的罪责全都推给嬴勾，自己等人在未来才可能不被太过为难。 这就与周围的那些普通士兵一样，明智自己继续下去极有可能会死，也仍要为了某种东西主动选择赴死。 但不同的是…… 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能理解士兵们的选择，而他们这种要为了嬴勾赴死的行为，则是要让任何人都没办法做到理解，都只能拿他们已被控制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 为此…… 考虑到自己以往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他们所有的全性成员都只能选择去死，也只有做出这种与过往截然相反的选择，甚至不惜牺牲掉自己最为宝贵的性命，才能让这一切在世人眼中看来可信。 毕竟，这世上根本没有谁会觉得，全性妖人会在仍有选择的情况下，为了一些与自身无益之物丢掉自己的性命。 “沈冲先生，还有夏老前辈……”风正豪同样并未理会精灵们与关石花的问题，但见到沈冲那种仿佛是在思考是否要放弃抵抗的模样，也不免怀疑自己方才的那些话是不是起到了一些反作用。 “不管你们曾经作为全性的成员，都在圈子里面犯下了多少过错，但那毕竟很少有涉及普通人的情况，而异人……也有异人圈子自己的内部规矩。” “我相信你们只要愿意束手就擒，帮助我们找出对付嬴勾的方法，公司的领导们就一定会对你们网开一面，在场诸位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也必然会选择接纳你们。” “这就等于是功过相抵，而且……” “全性目前除了二位在内的几人之外，也早就已经可以算是不复存在了，只要二位将来能在圈子里安分守己，接受公司方面的安排与管理，你们……甚至是其他几人，也都是可被接纳的。” 风正豪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有理有据，在场也并不会有人拒绝接纳沈冲二人的投降。 毕竟，如今的沈冲与夏柳青的确相当厉害，就算继续下去他们都有把握拿下二人，但也一定会出现远比当下更为巨大的牺牲。 而在这种不可控制的更大牺牲前，暂且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快与仇恨，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无疑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选择。 此外，至于最后到底要不要放过沈冲与夏柳青，等到二人真正在劝说下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后，那还不是他们这些最终的胜利者说什么……就是什么？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拳头大才会有公平，这种事听起来虽然确实挺脏的，但也一直都是野兽所认定的真理，而更让人遗憾的是……野兽往往比人类更容易掌握一些力量。 尽管它们迟早都会陷入自我毁灭，但谁也不知道它们在彻底毁灭之前，到底会不会对所有的人类露出獠牙，想要让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一起被毁灭。 这种野兽、这种思想……极度危险，因为它们与人类群体社会诞生的目的，在本质上其实就是完全相反的一种存在。 柳小江一般都只会称呼这种家伙为，空有手脚但大脑却并未进化完全的畜生，人类群体与社会之中毫无疑问的害群之马。 “呵呵……”沈冲听到风正豪这些话不免眼神嘲讽看了看众人，道： “风会长，您觉得我们会相信这些话么，毕竟过往的一些历史足以证明，拳头若是不够大……面对敌人若是不抵抗，下场恐怕也只会比死亡更加凄惨。” “更何况……” “我们那位掌门的拳头很大，甚至足以颠覆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我们为什么非要选择束手就擒，为什么就不能与你们奋战到底，要知道……我们可都是圈内曾无法接受的异类啊。” “您可千万别说什么自己并不清楚，又或者圈子里会因为今天的事有所改变，别忘了……历史上那些不曾流过血的变故，从来就没有哪个反抗者的结局是好的。” “与其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在事后被你们欺骗乃至坑杀，反倒不如为了掌门的计划，主动献出自己这条性命，如此……也算死的有些价值了。” “这可不像是你们会做出的选择，而且说起流血……”风正豪摇头看了看周围倒在地上的那些同伴，“这些难道还不够么，已经足够让大家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千万别再被那嬴勾利用了。” “沈冲先生，夏老前辈，你们现在还有机会及时止损，还能生存在阳光照射的地方，在那充满黑暗的道路上又有什么是值得你们……” “小辈！尔等到底说够了没有！”夏柳青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铁鞭，怒目圆瞪打断了风正豪的话，道： “吾等皆是忠义之人，岂能背叛身后的主公，况且主公于我们皆有大恩，更是真心接纳了吾等异类，尔等鼠辈……休要胡言乱语！” “……”风正豪。 “现在您已经知道了，这就是我们的态度。”沈冲对身边的夏柳青虽然也很无奈，但得亏了这‘义正言辞’的说法，毫无保留与在场所有人证明了自己二人，究竟已被控制扭曲到了何等地步。 所以，他便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顺着此话与风正豪等人表达了自己那并不正常的‘忠义’。 “掌门对我们有恩，不仅接纳了我们这些异类，还给了我们更加强大的力量，不久前……你们也看到了，若没有掌门在，若非我们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你们又怎会耐心与我们开口讲道理。” “风会长，我们皆已做好了为掌门牺牲一切的准备，还请诸位不要小瞧了我们这些异类的决心，接下来……就算注定落败，我等都会死于战场之上，也定会拼尽全力多为掌门解决一些麻烦。” “根本讲不通么……”风正豪见此不禁缓缓皱起了眉头，回身看了看身边周围站着的其他人，并在得到了众人眼神坚定的回复之后，才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重新看向沈冲二人。 “那……沈冲先生，夏老前辈，这可真是可惜了。” “哼！多说无益！来吧！” …… 与此同时， 砰！！！ 陆瑾利用通天箓给自己创造了机会，而后便迅速抓住时机狠狠一拳打在了涂君房的胸口之上，在逆生三重与符箓的加持之下，这一拳甚至差点直接穿透了涂君房的胸膛。 但就算并未真正做到一击穿透的效果，涂君房却也依旧还是被这一拳打飞了出去，胸膛的塌陷也显然并非只断了几根肋骨那么简单。 “唔……”涂君房蹲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紧接着便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不死之身与六库仙贼的存在虽能做到让他很难被杀死，但却显然没办法让他在与陆瑾交手时保持不受任何伤势。 毕竟，涂君房再厉害，修为也不可能比得上陆瑾，那并不完善的不死身也绝非没有极限，何况他最引以为傲的三魔派功法与手段，在不管不顾的陆瑾面前也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时间一长…… 修为本就更高的陆瑾，凭借通天箓与逆生三重的厉害，也还是逐渐将涂君房逼至了极限，并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逐渐占据了上风。 下一刻， 在涂君房又开始利用六库仙贼的能力，强行耗费体内的炁用于恢复伤势的时候，出自于陆瑾之手的几道雷光便再次迅速袭来，而受伤不轻的涂君房也显然没办法再躲开了。 轰——！！！ 犹如五雷轰顶一样的场面过后， 涂君房浑身焦黑的倒在了地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陆瑾抓住机会重创，已是极限的他无疑也是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即便想要抽干体内的炁用于恢复自身伤势，也明显是需要更长的一段时间了。 而陆瑾……则完全不会给涂君房留下这样的时间！ 他在见到涂君房浑身焦黑的倒在地上后，并未粗心大意的选择停手，而是再次一挥手动用了通天箓的合书之法，一连催动了多道用于控制与封堵经脉的符箓，抹除了对方任何一丝翻盘的可能。 做好这一切， 陆瑾才在周围一众惊诧的注视之下，伸手擦去了嘴角呈现出粉红色的血迹，而后功法散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剧烈喘息了起来，显然也是差点就被涂君房给耗干了所有的力气。 “太爷，您……”陆家的两个小辈陆玲珑与陆琳立刻跑了过来，但陆玲珑刚想询问陆瑾是否要紧的时候，却被陆瑾伸手打断了自己对长辈的关心。 “先去看看那涂君房怎么样了，虽然被我的符箓封死了经脉，但难保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别给他留下任何可以逃走的机会。” 听到这话， 陆玲珑与陆琳兄妹自然也是知道轻重缓急，所以当即小心谨慎地走向了已被符箓控制的涂君房，其中的陆琳更是施展出了与陆瑾一样的逆生三重，完完全全就是没有任何一丝想要松懈的状态。 见此， “嚯……又是逆生三重么。”趴在地上浑身焦黑却一点也没有恢复迹象的涂君房，见到陆琳那种与陆瑾如出一辙的炁化状态，对自己的落败似乎也就没有那么不甘心了。 “看来在陆老爷子您的家里，也并非只有陆小姐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啊……” 毕竟，他刚才也已经领教过了逆生三重的厉害，察觉到了处于这种炁化状态下的练炁之人，就算不能被称之为所谓的不死之身，其实也已经相差的并不算是太多了。 何况，方才处于这种状态下的陆瑾，相较于拥有所谓不死之身的自己，单纯在炁的恢复与消耗上也要更强，甚至还有着一些效果与六库仙贼相近的伤势恢复能力。 所以，在了解到就算自己惨胜了陆瑾，也必然会败给陆家的两个小辈之后，涂君房对自己不小心败给陆瑾的事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闻言， 逐渐缓过气来的陆瑾，望着似乎已没有反抗意愿的涂君房，却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皱起了眉头，道： “刚才……你小子为什么突然动摇了，如果没有那一瞬间的犹豫，我可能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到什么机会，更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解决掉你这尸魔。” “……”涂君房略微沉默了片刻，而后极为艰难的在地上翻了个身，躺在地上看向了城市上空那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平静闪烁着的夜空。 “那只是我大意了……仅此而已。” 见此， 陆瑾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一个连他自己都根本不愿意相信的念头，“你……” “陆老爷子，别胡思乱想了，您虽说的确是个大人物，但那也只是相较于我们而言，相较于这世道……所谓的十佬也同样都是些小人物，而有些事对我们这种小人物来说，不知道或许更好。” “全性妖人，尸魔涂君房，呵呵呵……终于，可以告别这种世道强行安插给我的身份了，只可惜最后却是以死亡这种方式来摆脱控制，我这一生可也真是有够好笑的了。” “罢了，不想太多了，反正如果是现在的话，黄泉路上……我至少也不会太孤单了。” 第770章 再见陆家 涂君房交手时所展现出的破绽，在陆瑾看来无外乎只有两种可能，认为他要么是在自己这里一心求死，要么……就真的只是由于某件事突然产生了动摇。 而一心求死…… 陆瑾考虑到涂君房在与自己交手时的果断，显然并不认为这个企图帮嬴勾解决麻烦的家伙，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突然产生此等莫名其妙的念头。 所以，就算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事情，居然能让涂君房这种家伙产生动摇，但后者的可能性在陆瑾看来无疑也还是更高。 然而， 就在涂君房躺在地上说完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陆瑾正打算开口从涂君房那里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时， 场中众人却亲眼见到了一股极为诡异的黑炁，忽然从涂君房体内汇聚而出并迅速飞向了高空，只是眨眼间便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原本躺在地上看似并无大碍的涂君房，也在这股黑炁的离体之后立即没了动静…… “太爷，他……死了？”陆玲珑见此完全没有怀疑这是否有诈，直接走过来蹲下伸手探向了涂君房的脖子，而后一脸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太爷。 “您不是就只用符箓封死了他的经脉么，怎么会……” “哼，刚才那股莫名其妙的黑炁，你们两个小家伙也是第一次见么？”陆瑾显然已在方才那股黑炁之中，感知到了一些属于柳小江的气息，自然也猜到了究竟是谁对涂君房下的手。 “这分明就是属于嬴勾那家伙独有的炁息，看来他并不希望我们在几个全性成员的身上，找出一些或许能让我们挖掘出他弱点的东西。” “柳……嬴勾么。”陆玲珑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诡异的黑炁，甚至还曾与自己的大表哥陆琳一起与柳小江交过手，但对柳小江的认知却也导致她对此下意识选择了不愿相信。 毕竟，在她心中的柳小江，从始至终都相当的和善，某种程度上甚至近似于一个老好人了，以至于她完全没办法想象当初的小柳真人，时至今日居然沦落到了对身边人下手也毫不犹豫的地步。 这涂君房再怎么说也是为其执行计划的自己人，结果却在落败但并未出现什么生命危险的情况下，突然就被柳小江用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夺走了性命。 而这…… 也绝非当初那位小柳真人会做的事！ “很意外么？”陆瑾坐在地上望着自己这位仍对柳小江抱有幻想的重孙女，摇头道： “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说过了，他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柳小江了，倘若你们这些曾与他有过接触的孩子们，一个个还想着嬴勾就只是他误入歧途的产物，那你们……最好就不要参与进来。” “毕竟，你们的力量不足是一码事儿，下不下得去手就又是另外一码事儿了，而他……面对你们这些所谓的朋友，动起手来却很可能不会留情。” “我们……也不会留情的！”陆玲珑眼神坚定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望着不远处坐在地上有些狼狈的太爷，道：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就算是朋友……也根本不值得去原谅，我也不配替任何人原谅他，我只是想亲眼见证他走完自己的最后一程。” “而如果可以的话……” “待到事情结束以后，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也想亲手为他收尸，报答一下曾经的恩情，这是我唯一能为恩人做的事了。” 闻言， 陆玲珑身后的陆琳散去了功法，重新恢复成了自己本来的面貌，看了眼场内无视他人对话的二人，最终却也只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开口参与自己表妹与太爷的对话。 毕竟，柳小江在他这只是个普通朋友，而且还是因为自己表妹的关系，尽管他很感激对方曾出手救过表妹，但不可能因此而产生什么太多的感情。 他之所以会选择一起跟过来，也只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表妹，以及家里多少年来唯一的主心骨。 所以，不管柳小江最终如何，也都不能影响他的情绪…… “你若真能这么想，倒也算是不错了。”陆瑾深知自己这位重孙女的性格，何况重情重义那也是陆家人的一大性格弱点。 只不过，他虽然没有完全相信陆玲珑的说法，但却也只能希望陆玲珑真的可以这么想，因为他清楚陆家人一旦在某件事上固执起来，也是完全不可能轻易听取他人任何意见的。 因此， 他现在也只能表达自己相信陆玲珑的话，并在之后时刻注意着自己这位重孙女，尽可能不让她接下来与那嬴勾正面相遇，而在必要的时候……或许也就要考虑一些强制性的手段了。 这时， “陆老爷子，您应该不要紧吧？”周围的普通士兵并未看见之前那股诡异黑炁，看见此处战场已在陆家人的带领下成功得以解决，立马就有小队长一样的人将武器背在身后走了出来。 “啊，不打紧，只是有些脱力，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陆瑾抬眼看向面前掌心里布满老茧的那只手，接着便伸手在对方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抱歉，违抗了命令，抛下老领导自顾自地跑了过来……” “士兵服从命令是天职，但您老又不是部队的一员，何况就算是我们这些士兵，也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情况，任何事也都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的。”军官在脸上强行挤出一丝微笑道。 “而且，若非您老及时赶了过来，可能我们今天也就都得折在这了，我相信上头也是并不会怪罪您老的。” “再者说……” “您老又不是完全违抗命令，彻底弃自己的任务于不顾，只是三个人过来看看情况，顺便出手救下了我们这些人，还帮我们这些人完成了任务……不是么？” “……谢谢。”陆瑾听到对方有意帮自己与上面说话，当然根本不会在意对方的‘强词夺理’，但考虑到在场众人与涂君房交手所出现的伤亡情况，最终所有的话也都化作了简单的谢谢二字。 毕竟，对于这些明知道很危险，但还是不畏牺牲跑来参战的普通人，在陆瑾看来有时候把话说的太多了，反倒成了对这些人在信仰上的侮辱。 所以，简简单单的一句感谢，或许……也就已经是足够的了。 听到这话， 这名军官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被理解后涌上的情绪，道：“没什么可以感谢的，我们毕竟都曾发过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更是我们这些士兵的职责。” “陆老爷子，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是随我们一起回去汇报这里的情况，还是随着异人们一起支援其他战场，又或者是……回到老领导那边防止那嬴勾乱来？” “你们损失不小……”陆瑾目光扫过此刻仍在在场的士兵们，发现他们的眼中尽管依旧很是坚定，但也难免因为方才那场让人无法插手的战斗，导致坚定之中也开始掺杂了少许的混乱。 “手持武器的你们，或许与异人没什么区别，都拥有着绝对不可小觑的力量，但面对嬴勾却也与多数的异人一样乏力，何况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你们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至于我……” 说到这里， 他不由得伸手拍了拍面前军官的肩膀，道：“话虽然有些难听，但我却还是要说……” “老领导那边有我陆家人，和你们几支部队的人在，其实也就已经足够了，不然也只是在那里浪费力量，毕竟……面对嬴勾，就算我回去了，倘若他真的来了，也根本就阻止不了什么。” “除非，为了保护老领导一个人，把所有兵力全都部署在那边，或许才能保证他老人家的安全，但若是如此……我们这边也就彻底陷入了被动，因为谁都不能确定嬴勾是否会主动落入陷阱。” “此外，别忘了嬴勾曾表明过自己的目的，是在于亲手摧毁世间所有的一切，相较于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我们这些用于阻止他摧毁一切的力量，也许才是他嬴勾目前唯一的眼中钉。” “既然如此，那不更要大家团结在一起，共同面对嬴勾那个怪物么，眼下这种分散开来的状态，不是才更用意被对方逐一击溃么？”军官对此不免缓缓皱起眉头道。 “自然是团结的力量要更大，但这点对敌人来讲也是一样的。”陆瑾摇头耐心的开口解释道。 “在我们团结起来都不知道能否胜过嬴勾的情况下，当然是要首先抹除敌人在之后聚集起来的可能性。” “如果是1＋1是大于2的，你刚才也已经全都看见了，那些个全性妖人哪有谁是好解决的，这些棘手的家伙若是回去与嬴勾站在一起，我们……不也要面对这种1＋1远远大于2的力量么？” “而且，还是在不知道自己团结起来能否胜过1的情况下，直接面对敌人那种1＋1也要远远大于2的集合体……”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极力避免这种情况，势必要在抹除了‘嬴勾继续变强的可能性’之后，再团结起来共同面对嬴勾那最大的灾厄。” “至于我们在逐个解决全性妖人时所需付出的代价，考虑到嬴勾目前不知为何没有任何行动的实际情况，也肯定要比直接面对敌方整体时所需付出的代价更小。” “……原来如此，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军官想了想认同了陆瑾的说法，因为他方才就已收到其他某处战场也取得了胜利，并且作为己方最大战力的十佬同样也没有折损的好消息。 “涂君房、吕良……此二人目前已被成功解决。” “那眼下就只剩夏禾、沈冲与夏柳青三个目标了，只要保证我们在解决掉其余这三个目标的时候，还能保持作为己方最大战力的诸位没有太大损失，就能在‘最佳’状态下与那嬴勾开战了。” “是么，吕家最后的那个小子，也已经被其他人解决掉了么……”陆瑾眼中不免闪过了一丝遗憾。 他这倒不是在为吕良而感到可惜，只是因为多年来同为圈内的四家之一，难以对吕家的彻底消亡保持平静罢了。 更何况， 他本人与吕慈、王蔼那两个老东西，在某种层面上也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 一想到自己两个老朋友都已经毫无痕迹的消失了，即便再清楚这结局可能是针对他们这些老一辈的报应，陆瑾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也依旧还会为此产生些许的伤感。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适合伤感的时候， 陆瑾强行压下心中的些许情绪，而后再次开口对面前的军官说道： “好，那就按照上面的安排，你们回去汇报具体情况顺便好好休息，其他还有力气的异人就去其他战场支援，至于我这个老东西……” 然而， 还没等陆瑾把话说完， 场内的空间便瞬间产生了奇特的涟漪，紧接着就像任菲当初凭空消失在张楚岚眼前一样，陆家三人也同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随之消失在了原地，以至于让在场的其他众人也都纷纷愣在了那里。 …… 而在陆家三人看来，自己却只是出现了一阵恍惚，但待到这种恍惚迅速消退之后，三人却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处，抬眼便看见了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坐在地上的窈窕身影，脸上带着脸谱一样的面具看不清长相，而另一道身影……无疑就是三人此前数次谈及的柳小江，一手造就了当前诸多惨烈景象的罪魁祸首——嬴勾！ “陆老，多日不见，您的身子骨果然还是那么硬朗，居然被你如此轻松的解决了涂君房，我该说……您真不愧为目前除了天师之外，在众人中实力最强的十佬么？” 柳小江此刻看向陆家三人的眼神，显然已经没有了曾经那般熟络的感觉，甚至就连目光扫过陆玲珑的时候，也只让自己这位曾经关系还算不错的友人，在其中感受到了让人强烈不适的陌生。 “明明……” “我早在很久之前，就已亲自给过你们忠告了，为什么还要固执的参与进来，难道……是觉得我不会对你们陆家的人下手么？” 第771章 同样的选择 “柳大哥……”陆玲珑见到令人感觉如此陌生的柳小江，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也只是保持了沉默。 她这并不是不想劝说柳小江收手，但顾虑到柳小江最近一系列亲手所为之事，便会觉得自己劝说对方收手的这种行为，几乎也无异于是在‘威胁’对方赶快束手就擒。 陆玲珑对待朋友从来都没有那么绝情，何况柳小江也不仅只是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更是曾在情急时出手救下了自己的恩人。 毕竟，若没有柳小江的话，当初在龙虎山上的时候，别说是一旁不知是否会动手的涂君房了，就算只是涂君房身边的那几个全性妖人，也已经足够将自己与花儿一点点折磨死了。 陆玲珑可以在坏人面前坚守本心，甚至可以像陆家人一样硬气的绝不低头，但她在这世上毕竟还有很多事想做，也还有很多事也没能来得及去做，所以也一直都很纠结的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 柳小江曾救过自己的命，也没针对过陆家的任何人，因此即便她很清楚究竟何为大义，明白陆家人不可能与嬴勾是朋友，但真到了眼下与其面对面的时候，却也依旧很难下定决心与对方厮杀。 “……玲珑么，想不到你也来了，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太爷，还是与外面的那群家伙一样，想着要为世道清除我这祸害？”柳小江何尝看不出陆玲珑此刻的纠结，但开口却仍是表现的相当无情。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你们陆家人从来都站在公理的一边，既然那所谓的‘公理’要我嬴勾消失，你陆家自然不会顾及往日的那点情分。” 陆玲珑不禁秀眉紧蹙道：“我……” “可知……我为何会把你们从战场上转移过来。”柳小江眼神平淡的越过了陆玲珑，望着一脸凝重的陆瑾缓缓开口说道： “陆老，您可真是会给小江添麻烦呢，居然不管不顾……甚至不惜损耗自身的修为，也要拼尽全力阻止我的计划，您这可就有些太过分了吧。” “要知道……” “我当初在公司总部饶你一命，后来亲自前往陆家给予警告，可不是为了让你不顾一切与我作对的，我那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希望你陆家，不管怎样都能在这世上继续延续下去。” “而你……” “却拿着我所给予的那条命，不惜一切来反对我的所有，看来还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呢。” “小菲……已经被你给杀了？”陆瑾并未接下柳小江的话茬，也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尽管或许辜负了柳小江之前的好意，但他同样也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无愧于心。 他不可能仅仅只为了柳小江一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世上诸多无辜之人惨死，所以早就在柳小江与世道大义之间做出了选择。 陆瑾现在是宁愿辜负柳小江一人，也绝不想辜负那些无辜之人的牺牲。 “任菲小姐么，不……不只是她。”柳小江虽然很不爽陆家人的这种脑回路，但也清楚正因如此自己才会欣赏陆家的人，只是眼下却并不能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灵隐寺的解空大师，还有他带来的那些佛门武僧，茅山上清派的黎掌门……以及跟随他一起前来的那些道门弟子，他们所有人现今都已先于你陆家一步，早早的都去下面等着其他人了。” 闻言， 陆瑾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强烈的愤慨，接着更是毫不犹豫施展了三一门的绝学，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柳小江面前变的苍白了起来。 “混账小子！解空大师只是个普通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杀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普通人！” “陆老，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这些么，别说是解空这种自不量力的普通人，事后就算是那些在当下战战兢兢的家伙，大多也同样都会死在我嬴勾的手里。”柳小江冷漠道。 “当然，在那之前，我想你陆家的人，应该是看不到了，毕竟……在解决了三位以后，正因为你们三位的选择，陆家也已不在计划之外了，我会让您老在黄泉路上，继续享受天伦之乐的。” “嬴勾！！！”陆瑾除了当年那些关于三一门的事之外，身上的死穴其实也与柳小江这种人差不多，内心深处最在意的也无非是自己身边的人。 而家人…… 也毫无疑问是陆瑾这种老人最为看重的宝贵之物，甚至足以动摇他心中对那所谓世道大义的坚守。 “怎么……”柳小江显然很清楚陆瑾身上的弱点，随之便在陆瑾已经怒不可及的情况下，轻笑道： “难道您是已经后悔了么，就因为自家人受到了威胁？” “哼，你总是这样虚伪，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只在意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却总觉得自己身上承担着责任，是自己太过自私所以造成了当年的惨剧，现在……也是一样虚伪的说什么坚守大义。” “看看吧……” “我只是拿你家人多说了两句，甚至都没能将此付之于行动，你……就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而如此‘自私’的你，又谈什么世道大义。” “陆瑾，你这就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在脑子里塑造出了一个更完美的自己而已。” “住口！！！”陆瑾当即化作一道光线射向了柳小江，看起来就好像是被柳小江说中了心事，所以在心中的的确确出现了极大动摇一样。 轰——！！！ 陆瑾在三一门绝学逆生三重的加持下，身体能力简直强的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就连速度也要比之前面对尸魔涂君房时更快。 但可惜…… 陆瑾只是不像个人，而柳小江则根本不是人！ 很快， 陆瑾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打定主意不顾一切，但此前一直压制到现在才完全开放的力量，并且拼尽全力一击打在柳小江的胸膛之上，居然就连让柳小江向后挪动一步都做不到！ 尽管陆瑾早在曾经就已有所预料，踩到了自己可能根本无法敌过柳小江，但如今摆在面前犹如高台与深渊一般的差距，却也依旧还是让他在心里产生了意思难以置信。 “逆生三重……”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望着陆瑾，而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臂，道： “陆老，陆琳他之前难道没有告诉过你，逆生三重这种看似厉害的玩意在我面前……根本一无是处么。” 话音落罢， 柳小江抬起的手臂当即迅速挥向了陆瑾，目标显然就是陆瑾那条抵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然而， “太爷！！！” 就在柳小江的手刀，即将触碰到陆瑾之时，一道樱红色的身影陡然从远处袭来，并以一种远超二人交手的速度，直接带着陆瑾后退到了安全距离。 “嗯？”柳小江手刀挥空之后，望着远处面色凝重的陆玲珑，双眸之中顿时闪过一抹暗金色的微光。 “这……是什么，全真派好像也没这功夫吧，你们陆家的不传之秘么……不，陆家的历史上根本没这号功夫，居然是一种后天觉醒出的能力么？” “后天觉醒能力……” “那个门派是被称之为‘藤山’吧，一群本身能力不怎么样但足够特殊的家伙，想不到你这丫头一直都隐藏的够深，拜入全真居然只是为了压制这种特别的能力。” 在柳小江的‘观法’之下，陆玲珑的血液循环速度已然加快了不少，而这也毫无疑问就是她方才那种速度的源头所在。 “谁让你动用这能力的！”一旁陆瑾反应过来推开了身边的陆玲珑，脸上全然没有对自己被救下的劫后余生之感，反倒极为严肃的质问起了方才救出自己的重孙女。 就仿佛…… 他宁愿自己死在柳小江的手上，也不愿意让陆玲珑动用这能力一样。 “太爷，您太冲动了，刚才那些话分明就是用来激怒您的陷阱，您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还没办法保持冷静！”陆玲珑此刻倒是并未惧怕陆瑾的质问，反倒眼神坚定的握紧了拳头说道： “而且，现在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就算这能力确实会让我出现问题，但在嬴勾这种恐怖的敌人面前，我们……哪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听到这话， 看着陆玲珑那双坚定的双眼，陆瑾这才终于缓缓冷静下来，而后重新面向了仍然站在原地的柳小江，道： “就算你们两个小辈拼尽全力，也根本不可能是他嬴勾的对手，刚才也只是侥幸占了能力的便宜，下一次……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呵，您现在倒是看得清了。”柳小江见此不由得向上扬起了嘴角，毫无疑问就是在嘲讽刚才被轻易激怒的陆瑾。 “不过，您真的不需要他们帮忙么，要知道就算是您这所谓的十佬，纵使您也不顾一切拼尽了全力，也同样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都到最后了……你不想和自己的宝贝疙瘩并肩战斗么？” “反正……” “在你陆瑾被我杀死以后，他们……也同样都会一起下去陪你，无非也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哼。”陆瑾冷静下来这次倒是没有被柳小江激怒，只是眼神凝重的面对着柳小江，而后头也不回的直接朝着陆玲珑二人说道： “玲珑，陆琳，看来太爷就只能陪你们走到这了，今后的路……你们可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沉稳的走下去，千万不要被那些充满诱惑力的东西迷惑了双眼。” 陆玲珑与陆琳一听这话，也马上就明白了陆瑾的意思，于是纷纷开口想要拒绝这种事：“太爷，您这是……” “听我说完！”陆瑾面对着柳小江，头也不回的呵斥道： “我知道以你们两个的性格，肯定不愿意留下我一个人逃跑，但你们要知道……就算留下来，最终的结果很可能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相较于毫无意义的死去，你们活下去才更有价值。” 陆玲珑明显不愿离去：“太爷您活着，只会比我们更有价值……” “混账！留下你们！你们挡得住他么！？”陆瑾生气的打断道：“你们挡不住他，无法为我逃离争取时间，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我们三个都得死在这。” “现在只有我留下，尽量为你们争取一点时间，才不会让我们面临那种必死的结局！” 陆玲珑当即将体内的炁提至极限，掌心之内不知何时出现的伤口，更有不少血液犹如触手一般延伸了出来，“不行！” “臭丫头！你……”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柳小江见此不由得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之开口打断了陆家三人这种完全不避人的‘计划’，道： “我已经说了你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为自己无视往日情分所做出的选择承担代价，而且……谁告诉你们，在你们之中，真有谁能挡得住我，能为其他人逃走争取时间了？” “要知道……” “就在不久前，佛门与道门的人，也都与你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结果呢……那么多人还不是一个都没能逃得掉，全都不甘心的死在了我嬴勾的手里？” “而且……” 话说至此， 他眼神冰冷的望着陆瑾，道：“陆老，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阻挡我，能为他们逃离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难道就凭刚才那儿戏般的短暂交手么？” 说着， 柳小江终于在原本一步未动的位置上，缓缓迈步走向了陆家三人所在的方向，而且每走一步……身上那本就足够庞大的炁息，也在随之一次次不断持续壮大。 “不好意思，演员马上就都要到齐了，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没时间再和你们耗下去了，虽然没那么情愿，但三位……请还是给我死在这里吧。” “陆琳！赶紧给我带着你表妹离开！”陆瑾察觉柳小江炁息的膨胀，当即不再与身边的陆玲珑多言，而是直接伸手一把将陆玲珑扔向了身后，接着整个人便再次化作一道光线射向了柳小江。 “太爷！！！”陆玲珑纵有不甘，但在身后同样施展了逆生三重的陆琳钳制下，到底也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瑾，头也不回地冲向了根本无法战胜的敌人。 第772章 迷失之人 柳小江之所以会将陆家三人转移至自己的面前，显然就是因为陆瑾作为现今十佬之中的一员，在某种程度上几乎就与龙虎山的天师一样，皆是与其他几个在位十佬完全不同的存在。 倘若吕慈与王蔼这类颇具实力的老一辈没死，那么在排除掉老天师这种特别的存在之后，哪怕仍在力量上存在着些许的强弱之分，但三人间的实力差距却也并不会太过明显。 所以，吕慈与王蔼在实力水准的划分上，也都勉强可以与陆瑾归为一类存在，都是那种就算在十佬之中，也可以被算是实力拔尖的异人。 但在吕慈、王蔼二人死后，陆瑾无疑就成了十佬中唯一仅次于老天师的存在。 如今，不管是能够驱使精灵同为老一辈的关石花，还是此前意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的解空大师，显然也都不能在个人修为与实力上比肩陆瑾。 而就算是关石花施展手段让精灵依附于自己，在这种借用了精灵强大妖力的情况下，从而掌握了远超自身原本修为的力量，在拥有通天箓的陆瑾面前也依旧还是不够看。 毕竟，作为同样在通天箓上拥有极高造诣的存在，柳小江非常清楚在通天箓所囊括的各类符箓之中，实际也存在着很大一部分是针对‘妖邪’的符箓，完全无需惧怕精灵这种相对异类的存在。 何况，外面还存在着拘灵遣将，这种更为针对马仙儿的绝技，因此关石花的实力虽然不容小觑，但基于马仙儿手段也存在很大的局限性，修炼的成就上更比不过其他几个凭借自身修炼的老一辈。 能力与功法这种东西的效果再弱，终归是属于修炼之人自己的东西； 而‘外物’加身所体现出的效果再强，也总归是修炼之人费尽心思借来的力量，除了暂时性的力量并不会给修炼者带来任何好处，过于强大的力量反而还会给修炼者的心境带来风险。 说到底…… 一切依靠外物来促使自身掌握强大力量的手段，在修炼一道上也终归只能是那所谓的梦幻泡影，不然……它曾经也就不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正常的修行者称之为‘邪魔外道’了。 若非异人时至今日早已没落，像是关石花这种依靠‘外物’的修者，也根本不会有坐在十佬位子上的资格。 何况，她即便依靠那些精灵的力量，本身也并没有多么出众的实力，在那些活到今日的老一辈里也只能算是不弱，放在任何时代也都不可能成为异人圈子里的‘主角’。 而在十佬之中的那些年轻一辈，哪怕是现今被所有人看好的豪杰那如虎，相比陆瑾也只能说是修炼的天赋更强而已，在修行上的成就距离陆瑾也依旧还有着一段距离。 此外，若是真打起来，被看外面总说什么‘一绝顶二豪杰’，事实在柳小江这种曾直面过老辈异人数次的人看来，一绝顶二豪杰之中恐怕也就只有那绝顶才是真正具备含金量的。 豪杰…… 就算是在自己这里获得了部分尸毒的丁嶋安，柳小江也并不认为他能有把握赢过吕慈、王蔼与陆瑾这种老辈异人。 即便丁嶋安在力量上与这些前辈的差距不会有多大，但最后却也仍然很有可能轻易败在这些老家伙手里，境界、经验与手段等等……全都差远了。 更何况…… 在这些老家伙的手里，也都真正掌握着一些经得起时间，在任何异人眼中都极其厉害的绝技，百家艺……甚至是那所谓的柴派横练，相比逆生三重与如意劲这种，也实在是没什么可比性。 就连其中与吕慈、陆瑾相比，不那么擅长与人交手的王蔼，在所谓的豪杰面前估计也没那么好解决。 尽管王蔼那老东西的修炼天赋并不怎么样，实际上也并未掌握王家从风家那里夺来的拘灵遣将，但那漫长时间体现在修为上的沉淀，也不得不让人承认四家之所以是四家，那终归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所以，像陆瑾这般特别棘手的老辈异人，柳小江从一开始就没想把他交给夏禾等人来解决，而是希望陆家能重视自己此前所给予的忠告，可以在这场战争中出力，但不要不顾一切的牺牲自己。 毕竟，陆瑾这种棘手的老辈异人若是不顾一切拼命，对于柳小江本人来说或许并没有多大的威胁，但对于外面的那些全性成员来讲……却是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 柳小江一发现陆瑾打算不顾一切的拼命，就立马通过胡离把陆家三人带到面前的理由，毫无疑问就是不想让陆瑾这种极具威胁的老家伙，导致外面正在给自身未来铺路的全性成员们提前身死。 若是真的都被陆瑾‘毫无压力’的解决了，而不是那种用重大牺牲耗死他们的结局，如何在外面那些人的眼中体现他们的价值？ 此次争斗可不是为了让陆家表现自己的，主角……更不该是早已半截身子入土的陆瑾！ 真正重要的…… 该是夏禾这些被逼走投无路、被首恶所完全‘控制’的坏人，也该是那些不顾自身试图保护一切的好人，更该是那同为此事‘帮凶’却只能让他人来保护自己的家伙们！ 除此之外， 哪怕是公司的领导，那些所谓的高层人员，甚至是平时高高在上的十佬们，以至于就连嬴勾这个所谓罪魁祸首，也都不过是整个计划中用于陪跑的演员！ 陆瑾！ 陆家人！ 在柳小江看来简直太自以为是了，凭什么认为自己用牺牲换来的东西，在当前这节骨眼儿上仍是正确无误的选择？ 配角……那就是要用来凸显主角的，怎么可以抢了主角该做的事！ 一个本来就没有参与过任何恶事，也并非眼前一切情况‘帮凶’的陆家，你就该继续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老老实实地趴着，难道没见过在不了解情况之时好心办坏事的例子么！ ……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还是在没什么把握的情况下，那你……就不该觉得一切都会朝着自己预想中的情况发展。” 柳小江望着双眼泛红不顾一切朝着自己冲过来的陆瑾，虽然明白陆瑾这是为避免再被自己影响理智主动放弃了思考，但却依旧还是望着对方开口说出了自己此刻的真实想法。 “你并无把握，我却很有把握，如此……怎能让你如愿。” 话音落罢， 陆瑾便在陆玲珑担忧的注视下，犹如疯魔般抵至了柳小江的面前，并且一上来就是手握成爪直指要害的进攻。 但可惜，莫说陆瑾究竟能否突破柳小江的防御，就算他真的成功拼尽全力击中了要害，也未必有能力依靠进攻人体要害而伤到柳小江，毕竟柳小江的身体强度甚至还要远在其金光之上。 然而， 柳小江在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却连让陆瑾突破自身金光的机会都没给，瞬间以炁化形利用金光延展出了数道绳索，直接就把来到自己面前的陆瑾给捆了个结实。 “看吧……” “什么要为了小辈逃走争取时间，什么三一门最后仍然在世的传人，看来你到底还是高看了那所谓的逆生三重，居然扔下通天箓不用主动跑来与我施展拳脚。” “那么接下来，你又打算……” 话还没说完， 柳小江就看见已被自己金光控制的陆瑾，身上陡然浮现出了数道由炁构成的符箓，明显是陆瑾不知何时就已经提前准备好的手段，目的……就是要在柳小江松懈下来的时候，由此予以重创。 “嚯，这可真要命啊……” 轰——！！！ 雷光凝聚近距离的轰击即刻牵动大地，那震动甚至引得远处坐在地上的胡离，也都不免睁开眼睛看了看已被雷光淹没的二人。 但或许是明白这种程度的攻击，仍不足以威胁到自己的主人，胡离也只是睁开眼睛了解了一下情况而已，接着不仅没有要出手帮忙解决陆瑾的意思，甚至都没想阻止远处拉扯的两个陆家小辈。 胡离很清楚柳小江的实力与修为，只要柳小江自己不愿意的话，世上恐怕也根本没人能伤到他，就算是龙虎山上的那位估计也不行，随即再次闭上双眼继续专注于手头上的事。 远处正在努力挣扎反抗陆琳不愿离去的陆玲珑，见此倒是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查看自己太爷的情况，但可惜她拼尽全力也只是勉强维持着不被拉走，完全不可能彻底挣脱自己大表哥的拉拽。 “太爷！哥！你放手！太爷他……” “别胡闹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么！这是太爷拼了命的在给我们争取离开的时间！如果再不走……可能就没机会了！” 陆琳不可能不担心陆瑾的安危，但思想上却显然要比陆玲珑更加成熟，又或许是因为开启逆生三重敏锐感知到了什么，因此他只是看了眼场中雷光闪烁的地方，而后便更为焦急的开口劝解道。 “玲珑！不管你怎么想！别让太爷的死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必须……” 然而， “哦？那你觉得是什么样的结局，才能让你们太爷死的有意义呢。”还没等陆玲珑在挣扎中反应过来，一道平静的声音顿时雷光中传出，打断了陆琳用于劝解陆玲珑的话。 而且，就算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也还是让陆琳瞬间有了如至冰窖的感觉，抬眼看向了那片仍有雷光闪烁的地方。 下一刻， 仿佛是为了映证陆琳的猜想，原本凝聚的雷光被不知名的力量瞬间驱散，将本来被掩盖在雷光之下的场景，重新展现在了陆玲珑与陆琳的面前，而言所见的画面也让此二人肝胆欲裂。 “太爷！！！”陆玲珑更是在看清了一切之后，奋力挣脱了身后愣住的陆琳，跌跌撞撞的跑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却不小心被地上因为战斗而出现的坑洞绊倒在地。 “哇……”陆瑾感知到陆玲珑那种悲痛的情绪，想要回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平时这种轻而易举的行为，他低头看向面前那只已穿透了自己胸膛的手臂，随即更是下意识呕出了大量的鲜血。 噗…… 柳小江在陆瑾的胸膛之中抽出了手臂，看了眼不远处被绊倒在地上的陆玲珑，道： “死亡本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只是其他活人赋予了它所谓的意义，但你陆家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个错误，而错误……若非是自欺欺人，又能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陆瑾艰难地伸手捂住了胸前的空洞，抬眼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柳小江，道： “既然……你小子……掌握的力量……” “已……已经达到了此等高度……那为什么……非要与全天下……作对……” “你不愿……这世上可还有人……能够伤到你么……为什么……” “因为我并不打算逃避问题。”柳小江目视着眼前炁息正在逐渐衰退，甚至早已无法维持逆生三重的陆瑾，道： “何况，依据你们这些人类的思想，强者为何要给弱者主动让路，我……又不是非得依附于你们才能生存。” “放……放过他们……他们都曾是……你的朋友……”陆瑾在临死前得到这种与之前无异的答案难免失望，但仅剩的时间却也不允许他再继续多说下去了，于是在弥留之际直视了真正的自己。 “不，他们只是柳小江的朋友，而柳小江早在之前就已经死了，我……是嬴勾。”柳小江眼中对此毫无波澜的说道。 “陆老，之前给你们的忠告，就已经是看柳小江的面子了，既然你们自己主动放弃了‘优待’，现在后悔……晚了。” 然而， 话虽然如此无情，但陆瑾显然已经听不到了，逆生三重并未给予他不死的能力，要害部位被摧毁的他已是风中残烛，以至于就连听觉都已经出现了问题。 随后，陆瑾不仅对柳小江的话毫无反应，更在缓缓跪倒于地上意识逐渐消散之时，口中不断喃喃着‘放过’二字倒了下去，看起来似乎是直至最后才终于明白，陆瑾这个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见此， 柳小江暂时并未理会死去的陆瑾，而是抬头看向了咬牙哭泣的陆玲珑，以及远处同样对此悲痛欲绝的陆琳。 “所以我才说……” “人啊，最好还是别太在乎其他人，否则严重了就很容易迷失掉自己，以至于就连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第773章 仁慈？ 事实正如柳小江亲口所说的那样，陆家三人从一开始被胡离传送过来，站在场中直面嬴勾这个灾厄的时候，结局其实也就已经提前被注定好了。 柳小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只要陆家老老实实接受安排，跟随几支部队一直守在安老那边，他就绝对不会为难陆家的任何人。 但只要陆家不愿接受安排，甚至是无视自己之前所给予的忠告跑来参战，那么柳小江也就绝不会放任陆瑾这种级别的异人，影响自己提前为外面那些全性成员铺设的道路。 可即便如此， 柳小江却也还是心软等到涂君房死后，才终于决定了要自己亲手解决陆瑾三人。 而不让陆瑾三人死在胡离的手中，不让曾经的友人最终死的不明不白，无疑也就是柳小江对陆瑾三人最后的‘仁慈’了。 跑？跑不掉的！ 柳小江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亲手送陆瑾三人上路，那么陆瑾三人直面柳小江毫无疑问就是必死的局面。 他更不可能在亲手解决掉陆瑾之后，还让实力更差的陆家兄妹带着满心仇恨回去，必然要尽可能减轻仇恨对此二人心境的影响。 只不过…… 柳小江显然不打算与陆家兄妹坐下来好好聊聊，也不可能为了陆家兄妹的修行而耽误其他正事，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要让陆家兄妹的时间彻底停滞！ 未来…… 重新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结束了，本该死在了柳小江手里的太爷也还活着…… 他相信那时就算陆家兄妹还记得都曾发生过什么，也必然会把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全都当成是一场噩梦，回到陆家继续那些属于他们陆家人的修行与生存方式。 …… “如果看不得自己人的牺牲，那从一开始便不该参与进来，我此前明确给过你陆家机会的。” 柳小江望着跪倒在地上咬牙怒视着自己，但脸上却仍有大量泪痕无法掩饰的陆玲珑，道： “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杀很痛苦么，既然决定了要像外面的那群人一样，与我嬴勾这种想要摧毁一切的灾厄作对，你陆家……凭什么觉得自己一个人都不会死？” “不过，这倒也不是你的错，毕竟你再是陆家人的宝贝疙瘩，也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而已，不可能代替陆瑾这种活着的大长辈做决定，但你……又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参与进来呢？” “你……你还我太爷！”陆玲珑当下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整个人仿佛仍然还停留在陆瑾死去的那一刻，脑子里更是充满了对柳小江这个仇人的恨意。 不过，她看起来倒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是柳小江的对手，否则依照那直来直去的性格也早就冲上来了。 “嗯，并没有被仇恨完全冲昏头脑么……很好。” 柳小江眯起眼睛盯着陆玲珑仔细观察了一会，在确认了陆玲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脆弱之后，才终于将视线投向不远处同样开启了逆生三重的陆琳。 “怎么……” “陆琳，你觉得在陆瑾死后，就凭拼尽全力都不能让曾经那个我起身的你们，还有机会给自己这位才刚被我所杀的亲人报仇么？” “还是说……” “你仍抱着之前希望死亡能有价值的心态，想着眼下能活一个是一个，要丢下自己的表妹转身逃命？” “小柳真人……不，柳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陆家从来都不会有柳小江口中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陆琳就算清楚眼下的情况对自己二人极其危险，也并没有产生任何一丝要独自转身逃命的念头，但在经历了方才摆在自己眼前的一系列变故之后，他却也敏锐察觉到了柳小江身上的异常情况。 毕竟，你要说柳小江依旧是之前的小柳真人，从柳小江亲手杀死佛门与道门的弟子，以及毫不犹豫解决掉陆瑾的行为来看，显然也都不是当初那位小柳真人会做的事。 而你若是说柳小江早已经死了，眼前之人就是那残酷无情的嬴勾，可嬴勾……对待陆家这种注定的敌人，又怎会像眼下一样耐心开口说话。 要知道…… 嬴勾那灾厄最近的一系列行为，可都间接表明了‘嬴勾’二字，不仅仅只是一个虚假的身份而已，完完全全就是与柳小江不同的另一个存在。 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这简直就像是只会出现在不懂修行之人身上的一种精神疾病。 若勉强说是心魔作祟…… 也根本不可能会让人表现出如此‘复杂’的样子，因为被心魔钻了空子的修行之人，要么就是整个人直接性情大变，要么……就是一身修为彻底被废，甚至就连突然暴亡也都是有可能的。 柳小江在自己等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就不像是一个被心魔摧毁的修行之人，他给人的感觉……反倒真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在精神上出现了问题。 而这，放在柳小江这等水准的修行之人身上，压根就是一种绝无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所以，就算不敢相信，陆琳却也还是产生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那就是……柳小江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他这就只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故意行恶！ 陆琳不敢相信这种事，更不相信自己所熟知的那个小柳真人，居然会因为一点点打击任由自身堕入深渊，他更愿意相信眼前一切都是用来骗人的‘障眼法’！ 如若不然…… 亲眼见到了柳小江所展现出的力量，尤其是见证了自己那位实力强大的太爷，在对方面前甚至没有一丝反抗能力的事实后，他也很难不会产生世道注定要被灾厄所毁灭的想法。 闻言， 柳小江多少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陆琳，而后朝着若有所思伸手摸了摸下巴，道：“嚯……” “想不到在你们三人之中，居然是你这与我最为陌生的家伙，最先看出了我身上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那看来……陆瑾之所以会把逆生三重传给你，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溺爱啊。” “不得不说，在陆家这种‘心思单纯’的地方，能有你这么一个多少有些敏感的小辈……倒也还真是不容易了。” 说到这里， 他微笑着转头再次看向了陆玲珑，话锋更是随之一转道：“陆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别在我面前卖弄那点可怜的演技了。” “要知道……”他指了指自己闪烁着暗金色微光的双眸，“人们身上所产生的情绪，可是会体现在十二经上的，不然也就不会有十二劳情阵这类东西的存在了。” “在我这双眼睛面前，任何虚假的演技都毫无作用，毕竟那十二经时时刻刻所呈现的模样，也并不是谁来都能随心所欲操控的……” “陆老爷子的死确实是让你很愤怒，但那十二经所呈现出来的模样，倒也并不足以支撑你哭成这样。” “而且，就你那直来直往的性子，倘若真出现了足以让你痛哭流涕的情绪，体现在你这种性格下的行为表现，也不该是跌倒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大哭，你……是会冲过来与我拼命的。” “如果是想以此让我松懈，好找机会为自己的太爷报仇，我劝你最好还是省省吧，因为你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话音刚落， 柳小江脚下地面瞬间延伸出数道血红色的触手，它出现之后不仅直接堵死了柳小江的所有退路，甚至还似乎是想不给柳小江任何反应的机会，立即转换了形态纷纷朝着柳小江的身上刺了过来。 只不过，事实正如柳小江所说的那样，他与陆玲珑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这种看起来近乎完美的偷袭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根本没办法起到什么作用。 柳小江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朝自己刺来的尖锐之物，在陆家兄妹眼中甚至就仅仅只是缓慢的一挥手，便赶在那些由血液构成的尖刺命中自己之前，轻易击溃了陆玲珑拼尽全力才勉强施展的手段。 “可恶！”陆玲珑见到自己的偷袭没能成功将血液打入柳小江体内，当即不再继续自己那正常人看起来毫无破绽的演技。 她从地上迅速起身将体内的炁提升至极限，并再次用血液从掌心的伤口处汇聚出数道触手，而在她来到柳小江面前的时候，脸上表情正如之前要用自己来为陆家兄妹逃离争取时间的陆瑾。 但，就连陆瑾都不是柳小江的一合之敌，陆玲珑的隐藏手段即便再让柳小江感到意外，也显然并不可能做到连陆瑾都根本做不到的事。 “控血么，能力倒是不错，但它对你来说，毫无疑问是柄双刃剑。”柳小江就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任由陆玲珑那只携带着触手的拳头，狠狠打在自己外放于体表的金光之上。 而事实…… 也并未出乎柳小江的预料，只见不仅是陆玲珑的拳头，那几道由血液凝结看似风力无比的血色尖刺，刺过来也依旧没能突破他金光的防御，反而由于力量太过一下把自己给折断了。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我会是如此的弱小！！！ 站在仇人面前，就算仇人任由我攻击，我……居然连碰都碰不到他一下！！！ 陆玲珑就算是明白了凭自己，甚至就连柳小江的金光都无法突破，却也依旧还是很不甘心的咬牙坚持着，一拳又一拳不断打在面前这道坚固的屏障之上。 哪怕血液凝结成的尖刺一次又一次的折断碎裂，哪怕自己的拳头已经被反震的血肉模糊，陆玲珑在柳小江面前也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只要不死就一定要为自己的太爷复仇一样。 而早在看穿了陆玲珑的演技，察觉到对方一步步想要偷袭自己，貌似是想把血液成功打入自己体内之后，柳小江其实就已将陆玲珑的能力效果给猜了个大概。 他估计陆玲珑之所以想要利用能力，试图将血液成功打入自己的体内，一方面大概就是由于这种能力可在敌人体内发起攻势， 而另一方面…… 可能就是陆玲珑本身也很清楚，就凭自身所掌握的那些能力与功夫，很难在外部针对柳小江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陆玲珑不知道……或许有意无视的是，就算柳小江不用金光阻挡她的进攻，她其实也根本无法依靠那血液凝结成的尖刺，成功破开柳小江这种连陆瑾拼命都无可奈何的肉身。 毕竟，相较于金光这种可随意延展的手段，单纯从防御力层面上来讲的话，这金光咒……甚至都不如柳小江纯粹的肉身坚固，使用它也不过是柳小江为了中远距离对敌时更方便一些罢了。 砰砰砰…… 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望着陆玲珑一下一下击打着自身金光，眼看着对方因为过多消耗血液而脸色苍白，瞧见对方那早已被金光反震到血肉模糊的双手，道： “住手吧……” “如若不然，我就先杀陆琳，再去你陆家的所在地，将所有陆家人一个不留。” 听到这话， 双手血肉模糊却仍不愿放弃的陆玲珑，不得不停下了自己再次抬起的手臂，双眼满是愤怒地看向躲在金光内部的柳小江。 “嬴勾！！！”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柳小江眼神冰冷的看着陆玲珑，接着随手一挥便直接抽向了陆玲珑的脸颊，并且一下子就把她给抽飞到了陆琳所在的位置。 随后，他看着脸颊肿胀被陆琳接住，却仍然挣扎着想要复仇的陆玲珑，道： “如果我有意针对你陆家，那么早在你们三个做出选择，并成功击败了涂君房之后，陆家就必然要承受此举带来的代价，别和我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陆瑾……一个人就可以代表陆家了。” “但我现在顾及往日，没有因为涂君房的死，因为陆瑾一个人的愚蠢决定，把代价算在你们陆家所有人的头上，这就已经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 “陆瑾要死，你们也要死，若不想牵连整个陆家，那就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你们跟随在陆瑾身后没有及时阻拦，在我这敌人的眼里看来……同样有罪！” “不过，我也并不打算欺凌弱者，完全剥夺你们该有的选择权，就让你们自己再做一个选择吧。” “你们究竟是只想自己死，还是非要坚持为陆瑾报仇，然后……带着陆家的所有人一起去死。” 第774章 向死而生 涉及陆家的所有人， 陆玲珑也终于是重新冷静了下来，随之示意自己身后的大表哥放手，无视了自己那早已血肉模糊的双手，以及自身消耗血液过多的虚弱状态，道： “太爷的身份虽能代表陆家的所有人，但他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我们……陆家的其他人没办法说服他改变主意。” 陆玲珑虽然因为陆瑾的死很是愤怒，也很想亲手为自己死去的太爷报仇，但她心里其实也一直都是相当的‘冷静’，很清楚自身行为不过是一种临死前的情绪宣泄。 她只是不想自己最后死得太过憋屈，没有尝试反抗便跪在地上任人宰割，但你要让她为了这种情绪宣泄行为牵连陆家所有人，她为了陆家其他人显然也还是更愿意放弃自己的想法。 “所以……”柳小江望着为了陆家其他人放弃自身一切想法的陆玲珑，心里对于陆玲珑此刻所做出的选择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你们为了陆家的其他人，还是选择了只要自己死，何必呢……早知如此，为什么非要跟着一起跑过来，你们本来是可以置身于事外的。” “我们只是没想到。”陆玲珑仿佛感觉不到十指连心般的疼痛，握紧拳头眼神仍然不甘的看着柳小江，道： “当初那个小柳真人，居然真的已经死了。” “若非通天箓这种东西，小柳真人也不过是陆家眼中的一介过客，他是否还活着对你陆家而言又有什么关系。”柳小江朝着陆玲珑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显然也并不是不明白，陆玲珑参与进来是想做什么，无非就是看在自己曾救过她的份上，希望能有机会在事后帮恩人做点什么。 但可惜，陆玲珑错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错估了柳小江作为‘嬴勾’所拥有的力量，不该一开始就站在胜利者的角度上为恩人考虑，以至于让自己……让陆家在柳小江眼中落入了此番境地。 “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多你们三个不多，少你们三个也不少，一个涂君房的死也影响不了什么。”柳小江看着仍然满心仇恨，但由于陆家其他人不敢再次轻举妄动的陆玲珑，道： “你们两个就自行了断吧，我会按照约定在陆家其他人不自己找麻烦的情况下，不主动出手针对那些在当下只负责看守安老的陆家人。” 闻言， 陆玲珑盯着柳小江看了许久，而后低头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无疑也是已经对如今的柳小江与自己彻底失望了。 不过，就在陆玲珑打算自我了断的时候，站在身后的陆琳却伸手阻止了她的行为，并且还一脸若有所思的望向了柳小江，道： “柳大哥，你真的希望我们这样做么，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的朋友，在对一切深感绝望之后自我了结么？” “如此……” “那么事后就算你还有其他的安排，但这份伤害……却也是永远都无法被抹除的，何况玲珑她本身就因为那种特殊的能力，在心境修为上存在着一些很严重的问题。” “你是在说她那种自毁倾向么。”柳小江显然也早就看出了陆玲珑的问题，毕竟他刚刚才经历过陆玲珑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也一直都在观察陆玲珑动用那种能力后的行为模式。 但事情在柳小江的眼里看来，问题虽说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可明显还并不足以被称之为一种‘迷失’，陆玲珑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想法，抵消那种特殊能力所带来的影响。 那种自毁倾向体现在陆玲珑的身上，也只是与敌人交手时的‘不惜命’而已。 而且，就算真计较起来，她那种对敌时不要命的打法，也并非是失去理智下的一种选择，反而是她在头脑清醒时自主做出的判断。 这并不是什么关乎心境修为的问题，只是陆玲珑自己的一部分心理问题。 陆琳点头道：“自从被藤山的人激发了能力，玲珑她就一直都有这种……” “与我何干。”柳小江面无表情的看着陆琳，“别觉得你真的很了解我，也别认为你真的很聪明，后知后觉……那并不能被算是一种明智。” “更何况……” “你的后知后觉也并非准确，我身上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但那也只是在面对你陆家人的时候，想起受过的恩惠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但这，并不能促使我为你陆家人放弃自己，乃至于后续那些与我自身相关的计划，什么其他的安排……难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你陆家人，主动放弃自身渴求的生存环境么。” “……”陆琳。 “哥，别再与他多说了，他已不再是我们当初认识的那个小柳真人了。”陆玲珑觉得大表哥可能也与死去的太爷一样，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自己出现意外，但事到如今却也显然无法再改变什么了。 “为了陆家的其他人，太爷所做选择的代价，势必就要我们来承担，毕竟只是你我二人的死，便能换回陆家其他人的命，在这种任人宰割的情况下，也已经可以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说到这里， 她望着满眼为难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再拼一拼的陆琳，道： “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但事到如今我们也已经没机会了，若有来生……我一定会听你们和太爷的话，好好珍惜自己这条宝贵的生命。” 你看…… 这不就成功在陆玲珑的心里，埋下了未来可以解决问题的种子了么？ 听到这话， 柳小江下意识缓缓向上扬起嘴角，但发现对面的陆琳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便赶在陆琳为此而惊讶看向自己之前，瞬间恢复了之前那种面无表情的平淡模样。 人们只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会觉得生命是无比宝贵的。 不了解死亡，体会不到死亡所带来的遗憾，多数人都无法切实的体会到这点，而存在着这方面心理问题的陆玲珑则更甚。 柳小江在察觉到陆玲珑身上的问题之后，包括无情且迅速的解决掉陆瑾，以及后续一系列激怒陆玲珑，让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行为，也无疑是在故意加深对方在死亡面前所产生的遗憾。 毕竟，在心中留有遗憾的情况下，不得不选择为了什么而牺牲，与自己主动抛下一切求死……是不同的。 所以，别看陆玲珑说什么只要自己二人死，就能换回陆家其他人的命这种事很值，但实际却也是一种在道德准绳的牵绊下，被逼无奈所不得不‘主动’做出的一种选择。 柳小江不需要陆玲珑为了复仇什么的选择死亡，他要的就是陆玲珑在人生留有遗憾的情况下，‘被主动’的为了其他更重于自身遗憾的东西去死。 他要让陆玲珑看清活着，还有机会不留遗憾的活着，究竟是一种怎样难得且宝贵的东西。 而眼下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柳小江自然也就没了再开口多说什么的意思，尤其还是在有陆琳这种敏锐聪慧之人存在的情况下。 “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那……请便吧。”柳小江朝着陆玲珑与陆琳二人伸手示意道。 “当然，如果下不了手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好让愿意配合的你们，毫无痛苦的立即死去。” “用不着！”陆玲珑咬牙瞥了眼柳小江，无比想要亲手为陆瑾报仇，了却自己临死前这个最大的遗憾，但奈何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到这种事，何况还有陆家其他人的命在头上压着。 所以，她也只是‘恶狠狠’的刮了眼柳小江，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努力诅咒柳小江一样，而后在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大表哥陆琳，道： “哥，最后……就让你我互相‘成全’吧，为了陆家的其他人，至于这世道最终究竟变得如何，我们并没有那个能力再干预什么了。” “……如果能早点注意到，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太爷他可能也就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了吧，我们……也都被陆家那些所谓的坚守给‘控制’了。”陆琳低头望着面前的表妹轻声道。 “或许吧……” “我对你下不了手，还是自绝经脉吧，虽然过程有些痛苦，但这……也未必不是对我们冲动行事的惩罚。” “好，哥，那我们一起……” “嗯……” …… 片刻之后， 柳小江先是走到陆玲珑与陆琳两具尸体前，伸手掏出怀中的噬囊将他们一同收纳了进去，而后才转身走向场中早已凉透了的陆瑾。 “您……真会放过那些陆家的人么？”胡离此前一直都未曾开口参与进来，但眼下见到柳小江已经处理完了陆家三人，正在把三人的尸身收入噬囊内部保存起来，不免有些怀疑的开口问道。 “嗯，如果他们不自己找事儿的话……”柳小江一边拿着噬囊用于收纳陆瑾的尸身，一边头也不回的开口与胡离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我刚才答应他们两个的，前提也是要陆家人自己不找事，本来给他们安排的任务就只是保护安老，而我……从始至终也都并不打算真正找过去。” “但，那些陆家人知道您杀了陆瑾和这两个宝贝疙瘩，却不知道您具体都与这两个小辈达成了什么约定，依照他们的那种性格……又怎么可能会选择无动于衷？”胡离对此极为疑惑的说道。 “而且，就算是那两个走投无路的小辈，也不可能没想过这种事的可能性吧？” “那不然呢……”柳小江将手中噬囊重新揣入怀里，转身看向仍在运转各地阵法的胡离，道：“你觉得他们两个还有的选么，有些事情也无需讲的太过清楚。” “他们不答应我的要求选择自我了断，最后也只是让我多费些功夫而已，但被我杀了……那可就真的是与陆瑾一样，死的毫无价值可言了。” “他们答应了我的要求选择自我了断，虽说还有陆家人在性格上的通病在，但好歹还有那么一丝机会，可以让我不对陆家人赶尽杀绝。” “而且，如果是你的话，可能也会和他们做出同样的选择吧，毕竟你和他们陆家的人一样，都将身边的‘家人’看得很重。” “唯一的区别也只是在你胡离身上，并没有‘一生无暇’与‘四家’这类名头在，因此就算亲自来到了这片俗世之中，你也完全可以只重视自己的本心之愿，不必在乎那毫无用处的虚假之物。” “……”胡离。 “这倒也不是让人完全不能理解，毕竟在这种有许多人生存的世道上，名声这种东西……有时候也确实是很重要的。” “所以我才一直都说，异人与那些普通人之间……有个屁的区别。”柳小江道。 “真正与普通人有区别的异人，要么隐居山林不轻易踏足俗世，要么就是在清净之地努力配合管理。” “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普通人居然因为这部分异人，对异人整个群体都产生了负面的看法，认为拥有力量的异人终有一天会是威胁。” “呵呵，因为这些俗世异人产生了莫大的危机感，说是他们拥有的力量对社会而言太过危险，可是在我眼中……他们真正讨厌的可不是异人，而是拥有力量的人并非自己。” “殊不知……” “倘若人人都拥有了力量，这些与俗世异人大致相同的普通人，大概率也只会表现的更加不堪，毕竟就算是踏足了俗世的异人，哪怕是那些所谓的全性妖人，多少也都会被要求修身养性。” “那些全性妖人作恶，也知道自己最多可以恶到哪里，真正为了利益以力量威胁普通人的……有几个？” “一旦人人都拥有了力量，那些不曾经历修炼之苦，也不曾被公司‘教育’过的普通人，你觉得……在他们中又会有几个表现出‘圣人’的模样？” “……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至少要比异人更安分的。”胡离想了想说道。 “嗯，所以要改变他们的自大，让他们清楚自身是何等弱小，用死亡这种最为深刻的东西，来让他们永远铭记自身的错误。”柳小江平静道。 “我会亲自告诉他们的……” “在他们这些所谓的高等生命体身上，究竟有多少是连一些野兽都不如的……” 第775章 全性的溃败 与此同时， “沈兄弟！！！” 怒目圆瞪犹如‘真神降临’的夏柳青，狠狠一鞭子把面前数个异人抽的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接着更是赶在后续其他异人真正接近自己之前，动用‘演神’带来的能力将他们一个个悉数弹飞。 然而，或许是早已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许是才刚发现了不对劲， 他在帮自己成功解了围之后，立马转头看向一旁远处的沈冲，发现那只被称为‘白大爷’的精灵刺猬，不知何时已从沈冲身后的影子里跳了出来，并且就在沈冲的背后展开了身上的恐怖尖刺。 听到提醒， 沈冲这才注意到身后正准备偷袭自己的精灵，当即施力摆脱了面前数个几人的联手纠缠，而后更是迅速弯腰狠狠一拳砸在了平整的地面上。 轰——！！！ 由于自己本身就算特殊的能力，以及平时在‘业务’上毫不松懈的积累，沈冲显然拥有着寻常异人所无法想象的炁量。 这会儿再考虑到他从柳小江那里得来的六库仙贼，体现在他那些拳脚功夫上的增幅也不可谓是不强，只是看似并不刚猛的拳头以并没有多快的速度砸在地上，却也还是瞬间破坏了地面的平整。 瞬间产生的震动与地面塌陷，随即破坏了沈冲身后那位白大爷的平衡，导致沈冲抓住空荡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直接向后横着一脚扫向了白大爷腹部。 而且，即便是在肉身强度上远超人类的精灵本体，也仍旧还是在沈冲的拳脚功夫下吃了大亏，轻易就被沈冲这一脚破解了蓄谋已久的偷袭，倒飞着被一脚射向了远处那片早已沦为废墟的街区。 但这一下显然也并未完全解除危机， 沈冲一脚踢飞了身后的白大爷，抬眼便见到远处体型庞大的巨蛇，蠕动起来几乎一眨眼便来到了自己面前，并且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张开了腥臭的大嘴。 “小辈！纳命来！” 见此， 沈冲并未产生丝毫的慌乱，甚至还在已经能闻到巨蛇口气的位置上，抽时间用手推了推镜片已有裂痕的眼镜，接着继续俯身瞬间移动到巨蛇下方，借用俯身的缓冲跃起一拳打向了巨蛇的下巴。 砰！！！ 依旧如同之前被踹飞的白大爷一样，肉身远比人类强大的精灵，居然在拳脚上轻易输给了沈冲。 柳大爷不仅被这一拳打了个七荤八素，巨大身躯更是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失重一般的向上腾空了一小段距离，而后才头昏脑涨的摔下来狠狠砸在了地上。 然而， 沈冲知道自己所面对的都是些什么家伙，哪怕轻松解决了柳、白二位大爷给自己带来的威胁，整个人浑身上下也并未出现过任何一丝的松懈。 他在柳大爷稍稍腾空尚未落地之前，就已经再次转身面向了似有狂风舞动的另一边，而后毫不耽搁地抬起两只手臂挡在自己的身前。 下一个瞬间， 啪！！！ 灰大爷那条犹如钢铁般坚硬的尾巴，以及黄大爷那只看似锋利无比的爪子，就在风浪的裹挟之下施加在了沈冲身上。 一时间， 尽管真正的接触面积很小，但沈冲依旧在两位大爷的联手攻击之下，感觉自己貌似迎面撞上了一辆载满货物的卡车，整个人都在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下，瞬间失去了对自身行动的掌控权。 随后，沈冲脚踏地面足足滑行了数米远，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短暂失去控制的身形，接着便无视了自己仍然疼痛到发麻的手臂，抬眼看向了仍不依不饶追击上来的灰、黄两位大爷。 噗！！！ 情急之下， 沈冲自然是不敢再次硬抗灰、黄两位大爷的尾巴与利爪，于是面对这两位明显更善于利用自身武器的精灵大爷，他便想利用六库仙贼这门绝技所带来的能力为自身解围。 只是…… 令沈冲没想到的是， 灰、黄两位精灵大爷面对沈冲这种恐怖的消化液，竟不像是之前柳、白那二位大爷一样谨慎防备，反倒只是在触碰到大片的消化液之前，略为改变动作尽量以毛皮承受了这些腐蚀之物。 而下一秒， 沈冲便被黄大爷那对锋利的爪子，在自己胸前留下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并被后续随之而来的灰大爷用尾巴，毫不留情的狠狠抽在了那些伤痕之上。 一步错……步步错！ 在同时面对多数敌人，而自身却没有绝对力量的时候，只是在努力坚持不败的沈冲，终归也还是由于此次的疏忽大意，被敌人抓住了机会再次纠缠了上来。 而这次…… 就算是有不死身与六库仙贼傍身的沈冲，在这种自身遭受重创、体内之炁几乎已消耗干净的情况下，自然也是很难在敌人的不停纠缠下，还能像之前一样保证自己的不败了。 毕竟，他的不死之身只是很难被杀死而已，即便是要比其他几个全性成员更强，也并非是夏禾那种真正意义上融合了尸毒。 至于八奇技之一六库仙贼，哪怕是未经改良过的完整版，想要恢复伤势与体内的炁，也是需要时间与能量补充的。 但战斗持续到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任何敢于跑过来与沈冲交手的异人，无疑也都对此有了一些大致上的理解，所以根本不会有人让他得到喘息的机会。 而在身受重创、体内炁量得不到补充、又无法得到任何喘息机会的情况下，那么沈冲的落败在时间上，无疑也比预想中提前了许多。 另一头， 只是在与众多普通士兵与异人交手的夏柳青，察觉到正在与精灵交手的沈冲似乎是撑不住了，自然也很想抽手赶过去帮沈冲争取一点喘息的机会。 但可惜，在他才刚刚产生了这个念头，导致自己对敌时产生了一丝疏忽的时候。 砰！！！ 本就同样也已经快被消耗殆尽的夏柳青，在没有专注操控自身‘神力’的空荡之下，即刻就被远处袭来的一颗子弹命中了小臂。 要知道…… 普通士兵通过枪械所射出的子弹，可也都是为了当前局面所改造过的东西。 所以，在夏柳青不小心被子弹射中之后， 还没等他拼尽全力摆脱面前的纠缠，用炁将自己小臂之中的弹头逼出来，就在努力想要摆脱面前纠缠的过程中，被这种特殊改造过的弹头从血肉内部，直接炸断了那只持鞭与众人交战的手掌。 尽管因为有柳小江的尸毒在，夏柳青失血过多倒是不会死，但疼痛的感觉却也依旧还在，何况还在战斗中被‘夺走’了手里的武器。 夏柳青此刻所扮演的神明，虽说很适合用弹飞他人的方式，来在这场战斗中尽量拖延时间，但那在目前体内之炁已差不多见底的情况下，显然也就只能是一种在情急之下才能施展的手段了。 不久之前曾凭借这种手段数次脱险，并数次配合沈冲解决麻烦的夏柳青，眼下……就算榨干自己体内所剩之炁，也显然没办法阻止那些抓住时机，源源不断并且一拥而上的敌人了。 而且，同样是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场异人一个被夏柳青施展能力弹飞了，下一个就会立马从后面补上，直至夏柳青彻底耗干体内的炁为止！ 继续下去， 夏柳青也只会比最先陷入被动的沈冲更快落败！ “到此为止了么……” 夏柳青捂着断手，望着面前虎视眈眈的众人。 他就算想破脑袋也不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坚持下去了，毕竟他虽然同样从柳小江那里得到了改良过八奇技，但本身却也并未真正领悟到其中任何一种绝技。 夏柳青参与这场战斗的主要依靠，不过是自身充足时间所带来的修为，以及所谓的不死身与引以为傲的‘神格面具’。 所以，在当前这种各类手段都已避免不了迅速落败的情况下，他也难免会产生一些对自己最终结局的悲观，以至于在体内之炁被彻底消耗干净后，只是相对无助的微笑着站在原地等死。 不过，异人们似乎并未理解夏柳青的‘死志’， 他们并没有因为夏柳青的放弃而选择停手，仍然坚持着那种不给对方任何喘息时间的做法，在夏柳青明显已经认命的情况下，依旧严阵以待的纷纷围了上来，同时也小心防备着眼下可能有诈。 “啧，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何必呢。”不远处站在众人身后的关石花，倒是看出了夏柳青眼下的认命，但却并未开口阻拦那些想要围杀他的异人们。 一旁就站在关石花身边的风正豪，此刻面对被动选择了放弃的夏柳青，就算有着柳小江的这一层关系在，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开口阻拦其他人， 毕竟，早在之前他们就已经给过夏柳青机会了，夏柳青也本有机会在那时候选择束手就擒，能在尽量避免更大伤亡的情况下被‘放过’。 而现在…… 若是还要放过‘执意’不听劝告，坚持下来造成了众人更大损失的夏柳青，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因此出现了更大牺牲的各派，究竟会在事后怎样看待自己这种‘圣人’一样的做法。 至于带夏柳青回去进行研究，试图寻找对抗嬴勾方法的情况…… 在场众人一直看到现在，显然也都明白相较于从始至终都只是‘巫优’的夏柳青，一旁在实力上明显要更强、能力也更加丰富的沈冲，才更适合作为他们研究对付嬴勾方法的小白鼠。 而且，这些全性妖人都是被控制的，看起来也全都对嬴勾保持着忠诚，每个人也都完全可以算是相当棘手的存在，留着……也指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再次成为一个祸害。 所以，于情于理，夏柳青在眼下……也都必死！ 除非那位降临在此…… 想到这里， 风正豪不免抬头看了看隐藏在高楼大厦夜空，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打从心底并不觉得柳小江那种家伙，会为了夏柳青这种‘工具’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更不可能会突然找上自己和关石花这种，在十佬中也只能算是一些边缘人物的小虾米。 十佬…… 呵呵，除了那些真正有着强大实力的，十佬也不过就是个所谓的名头罢了，相较于那些历史悠久且极具底蕴的流派，十佬……又算个屁啊！ 单单一个唐门！ 即便他们都已经明确表达过了不会继续传承丹噬，但只要那位懂得丹噬的新任门长在位一天，谁敢说他唐门在大事面前的话语权比不上十佬？ “老夏！！！” 沈冲看见夏柳青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时想起对方曾与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想到那张因为梅金凤而不知羞耻大笑的老脸，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松面对夏柳青的‘死’，却不料也只是高看了自己。 而又是一瞬间的疏忽…… 原本就比那些寻常异人更加棘手的四位精灵大爷，更是立即抓住了沈冲因为夏柳青而疏忽的机会。 张开血盆大口的柳大爷顿时扑了过来，狠狠一口直接咬下了沈冲的整个肩膀； 善于利用尾巴施展攻击手段的灰大爷，也利用自己那条犹如钢铁般坚固的尾巴，缠住了沈冲另一只由于吃痛而下意识捂住肩膀的手臂，接着……‘咔嚓’一声将其硬生生反向拉断了； 黄大爷见此更是抬起锋利的双爪，趁着沈冲被灰大爷尾巴钳制的时机，整齐切断了沈冲那两条可能仍有威胁的双腿，然后用力一脚将没有了双腿支撑，即将落地的沈冲踹向了不远处； 而伴随着灰大爷尾巴的松绑，仅剩下一条扭曲手臂的沈冲，更是被早已等在那里的白大爷，利用身上的尖刺密集穿透了整个躯干。 “咳……”沈冲即使差点变成了人棍一样的存在，但终归是由于柳小江的尸毒并未真正死去，而是靠在白大爷布满尖刺的后背上，由于所受伤害忍不住咳出了大量的血液。 然而， 还没等沈冲仔细感受这般痛苦， 灰大爷便用尾巴狠狠抽在了他的下颚上，而这不仅打碎了沈冲嘴里的牙齿，也让沈冲暂时性的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776章 恐怖的妖女 与沈冲、夏柳青二人不同， 此时此刻的夏禾面对张灵玉在内的敌人，依旧还是凭借那种与尸毒完美融合的特殊体质，柳小江手中那几种完全没有被改良过的八奇技，在场中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绝对的优势与主动权。 那种与柳小江尸毒完美融合的特殊体质，不仅加深了夏禾对于‘媚骨’的掌控程度，还对已经完全掌握了自身体质的夏禾，带来了1＋1远远大于2的极强修炼天赋。 夏禾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自身修为，并轻易掌握几种未被柳小江改良过的八奇技，无疑也就是因为她那体质与尸毒的完美融合，使她获得了某种程度上其实更甚于二壮等人的‘恩惠’。 如今的夏禾…… 就算不提她已经掌握的力量，单论作为一个异人在修炼上的天赋，可能也就只有柳小江才能稳稳压她一头了。 其余的…… 什么所谓的天才，什么所谓的豪杰…… 夏禾眼下就已经拥有了超越那如虎与丁嶋安的力量，至于那位被圈子里公认为绝顶高手的龙虎山天师，在夏禾这个年纪的时候恐怕也根本没有此等程度的实力。 夏禾与包括张灵玉在内的异人们交手时，也完全不会出现其他几人那种被‘耗死’的情况，反倒只要是她不打算输给面前这些敌人的话，她一个人……就能给世人带来无法想象的巨大损失。 远超过豪杰的实力与修为； 对一般异人来说堪称无解的特殊体质； 几种任何一个单拿出来都足以让她矗立于异人顶峰的八奇技； 还有那种与柳小江本人极其相似的，近乎毫无弱点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 说实话…… 现在的夏禾就算是柳小江本人来了，若非有尸毒这种东西存在于她的体内，估计也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解决对方。 而一个如此强大的夏禾，又怎会不敌张灵玉这些修为与实力都不怎么样的异人。 这会儿恐怕就算是其他的几位十佬跑来支援了，也完全没办法像是对待其他几个全性一样，单纯凭借己方的人数优势轻易将夏禾逼至绝路。 毕竟，相较于沈冲那些并未完美融合尸毒，只是在柳小江那里初步得到了‘不死身’的家伙。 夏禾拼尽全力与敌人交手时所产生的消耗，甚至都赶不上自身体质……以及炁体源流与六库仙贼两门绝技所带来的恢复速度。 所以，倘若没办法在力量上对夏禾形成压制，单纯想凭借不要命的牺牲将夏禾活活耗死……那也纯粹就是异想天开！ …… “夏禾！收手吧！” “闭嘴！” 夏禾动作很快的将再次围上来的敌人们解决，抬眼看向与自己交手时脸上仍满是犹豫的张灵玉，显然没有片刻犹豫就用拳头拒绝了这种天真的提议。 一只没有丝毫炁流缠绕的拳头打过去，不仅驱散了张灵玉随身施展出来的水脏雷，就连张灵玉拼尽全力凝聚外放的金光也是应声碎裂！ 肋骨断裂的轻微声响随之出现，张灵玉随即便被夏禾狠狠一拳打飞，极为狼狈的又一次失去控制撞向了身后众人。 不过，在场的众人或许看不出来，因为他们都觉得是张灵玉施展的阴五雷，削弱了夏禾一拳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后续还用金光阻挡了一下对方的拳路，所以硬扛下来才只是断掉了几根肋骨。 若非阴五雷与金光咒的作用，那么张灵玉硬扛着一拳的下场，估计也就和其他人一样被直接打到胸膛塌陷了。 殊不知， 张灵玉的阴五雷与金光咒，在掌握着炁体源流的夏禾面前，同样也都是一些毫无作用的东西，他之所以没有被夏禾一拳打爆骨头与内脏，实际也只是由于夏禾仍不忍心亲手杀掉他。 所以，在面对张灵玉的时候，夏禾并没有动用炁体源流与六库仙贼的能力，而是任由张灵玉的阴五雷削弱自己，任由金光咒略微阻挡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否则…… 不管是炁体源流，还是那六库仙贼，想要破解张灵玉的阴五雷与金光咒，也都是夏禾随便一个念头就能做到的事。 “唔……”张灵玉在众人搀扶下艰难起身，口吐鲜血不免染红了胸前的衣物，显然就算是夏禾已经是选择留手了，他也还是在夏禾手里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另一边， 夏禾在一拳击飞了张灵玉之后，见到场中只剩张灵玉在内的寥寥数人，周围的地上倒是已经躺下了大量尸体，不禁眼神玩味地看向了仅剩下的几人。 “我这么说虽然有些自负的嫌疑，但事实就是如今的我……才是掌门身边最大的帮手。” “你们若真想和我交手的话，就让那所谓的十佬与豪杰一起来，不然你们这些人来的再多也只是送死。” “嗯……如果可以尽量多解决几个十佬，我对掌门来说也就算是很有用了吧。” “夏禾……”张灵玉望着场中大量死去的同伴，看着那个仍站立于场中轻笑的女子，心中感觉到的也就不仅仅只是陌生了，更多的则是对眼下情况的一种无法理解。 “你杀了这么多人，难道真要陪着所谓的同类一起死么。” “收手吧……事情或许还会有回转的余地，继续下去恐怕任谁也都无法在原谅你了，哪怕我们都知道你是被那嬴勾给控制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夏禾对此一脸无所谓的摊手说道： “我本来也就没指望着你们能理解我，毕竟我与你们这些人之间也不仅是道不同，甚至就连存在方式也已经出现了巨大差别。” “何况，就算我曾经什么都没做，并且还没有加入全性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对我的评价，不也还是妖女、狐狸精之类的……肮脏字眼么。” “世道如此……” “我也就不强求你们接受我了，反正掌门愿意接受我这个妖女，不仅帮我解决了那与生俱来的问题，还给了我曾经想都不曾想过的强大力量。” “士为知己者死……” “我夏禾现在就算是真的拼上这条命，看不见那经由掌门改造世道究竟如何，但考虑到掌门曾经对我这妖女的态度，我也愿意用我这条并不怎么重要的命，来让这错误的世道被掌门打入正轨。” “哪怕会有许多无辜之人惨死么？”张灵玉不可置信的望着夏禾沉声道。 “对，哪怕会有诸多的无辜者惨死。”夏禾眼神平静的朝着张灵玉笑了笑，“毕竟，世道变成今天这样，本来也没谁是真正无辜的。” “除非是那些避世修行的家伙，但这样的人……也是不会对此坐视不管的吧，那他们也就都不能算是无辜了，也都是会与掌门作对的当事之人。” 张灵玉握紧拳头质问道：“那些普通人呢，他们又有什么……” “所以，在你们的眼里，我这妖女就是活该的，因为天生具有了力量，天生在体质上出了问题，我被排斥就是应该的……对么？”夏禾望着张灵玉的眼神顿时冷漠了许多。 张灵玉对此微微一愣，而后眼神躲闪道：“这……这是完全就是两码事！” “这在我眼里就是一回事。”夏禾摇头缓缓开口说道：“莫说那些作为大多数的普通人并不无辜，而就算他们真的全都是无辜的，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毕竟，这世道是他们亲手所塑造的世道，而这世道对我这妖女充满了恶意，换句话说……就是他们选择了对我进行排斥，对我们这些异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敌意。” “既然如此……” “那你可以说说，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是否无辜，为什么要在乎他们这些家伙的死活，他们是死是活对我而言又有什么负面影响？” “……”张灵玉。 “哼，你说不出来，因为若是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待他们，你就会发现我其实更应该希望他们全都去死，毕竟这样才能更容易让他们所塑造的世道产生变化。”夏禾眼神嘲讽道。 “而且，如果极端一点，将他们所有人，都当成是自己的敌人，也并非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不是么？” “我会阻止你的。”张灵玉不知该怎样改变夏禾的想法，但最终却还是抬眼无比坚定的望向夏禾，也并没有能接受夏禾目前对于一切事物的看法。 “你阻止不了我，因为……你的力量还不够资格。”夏禾并未意外于张灵玉的固执，甚至再次见到如此坚定的张灵玉，她心里面反而还变的轻松了不少。 就好像…… 她原本喜欢的那个张灵玉，就应该是如此的固执一样。 不过，想归这样想，有些事也还是得做的。 夏禾虽不那么清楚柳小江的整个计划，但至少明白自己在这计划之中该做些什么，那便是要尽可能为柳小江的计划解决掉一些麻烦。 哪怕…… 柳小江本人其实并不这么希望，只是希望她能为自己塑造‘合理的形象’，能在未来让多数的其他人所接受便可…… 说罢， 夏禾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眼神平静地望着仅剩下的张灵玉几人，接着便缓缓放下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朝着只有张灵玉还没未失去战意的几人走去。 “不过，既然说了想要阻止我，那就让我看看是否已经做好了……随时为此牺牲的准备。”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离开这里。”张灵玉提炁护住了几根断裂的肋骨，随之面对正在朝着这边走来的夏禾，再一次抬手施展出了自己曾经并不引以为傲的雷法。 “掌心雷！！！” 一道完全由黑色所构成的雷光即刻凝聚，并瞬间由张灵玉的掌心之中射向了夏禾，但那威力……似乎也并未因为这种不适合的使用方式而弱化！ 因为， 这既是掌心雷，但也不是掌心雷， 这是张灵玉在完全接受了自己，接受了自己体内的水脏雷之后，自我所选择的一种用法……区别也只是在雷法的使用上而已，并未像是曾经一样在刻意模仿绛宫雷！ 所以，这道掌心雷并不带有绛宫雷那极端的炙热，反倒在夏禾面前呈现出了一种极其阴寒的感觉，同时……也仍具有着水脏雷那种浊心削志的阴损效果！ 只是…… 张灵玉如今面对的已不再是曾经的夏禾，就算他接受了自己把水脏雷发挥至了极限，在夏禾面前也依旧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脆弱不堪。 夏禾面对迅速朝着自己袭来的掌心雷，甚至就只是相对及时的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便让那种在寻常异人眼中极具威胁的水脏雷，在六库仙贼的强大能力下以更快的速度湮灭了。 “现在才终于接受了真实的自己么，哼……真不知道你这榆木脑袋早干什么去了。” 然而， 在夏禾轻易湮灭了张灵玉的全力一击，下定决心打算为了柳小江亲手杀死对方时，后方不远处的细微动静却突然打断了行动。 “妖女！我等很久了！” “……是吗，那现实可能就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 似乎早已抵达此地一直都在等待机会的那如虎，原本以为自己抓住了夏禾松懈下来的机会必将重创对方。 却不料，当那如虎真正抵达夏禾身后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与对方之间到底存在着多大的差距。 只见， 夏禾仿佛对此早有防备一样，早在那如虎将自身横练运用至极限，并且即将从身后狠狠撞向自己之前，她手中延伸出的淡蓝色丝线便已形成了一道蛛网。 那如虎坚持要在这一击之下得手的计划，也在他撞上这丝线被顷刻间化解了横练之后……破灭了！ 穿过蛛网一般的丝线后， 那如虎就等于是没有施展任何手段，仅凭那身与普通人没差太多的筋肉撞向了夏禾。 而一个普通人的筋肉再强，在懂得使用炁的异人面前，也顶多就是一个强大点的蚂蚁罢了，这是世上能被称之为异人的存在也全都明白的事实。 下一刻， 本来还觉得自己必将得手的那如虎，便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画面，像是只小鸡一样被夏禾一把扣住了脖子…… “你……你……” “豪杰，十佬……你便是第一个。” “夏禾！不要……” 咔嚓！ 一道极为‘清脆’的声响过后， 在场仅剩下的张灵玉几人，以及跟随在那如虎身后，赶来此地支援的吸古阁成员们，便眼睁睁看着那如虎那粗壮如牛的脖子，在夏禾纤细指间呈现出了一种恐怖的扭曲。 第777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无孔不入’的丝线缠绕之下，体内根本无法运转炁路的豪杰那如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夏禾扭断了脖子。 在场的众人之中除了夏禾本人之外，恐怕也没有任何人能提前预想到这种情况，不可能会有人认为那如虎这种高高在上的十佬，居然有天会像是地上的蚂蚁一样被他人轻易碾死。 那如虎可不仅只是十佬，更是圈内所公认的豪杰啊！ 一位横练水平足以让所有人望而却步的豪杰，居然……就这么被一名女子纤细的手指给捏死了！ 开什么玩笑？！ 这一刻， 伴随着那如虎体内生机的消散，场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有的人显然是还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有的人则是被场中的变故吓得失了神，就连那些跟随那如虎一同赶来的吸古阁成员也都如此。 但…… “夏禾！！！” 亲眼见到夏禾杀死了那如虎，张灵玉虽早已知道事情无法回头了，但却还是由于夏禾此举产生了些许悲愤，并在已经了解到夏禾还将继续滥杀的情况下，仍然不死心的冲了上来想要阻止夏禾。 见此， 夏禾直接将手中死去的那如虎扔向了张灵玉，而这不仅阻挡了张灵玉冲向自己的脚步，还逼得张灵玉下意识不得不接住那如虎的尸身，以免堂堂十佬最后连尸体的完整度都没法保证。 只不过，才刚一伸手触碰到那如虎的尸身，张灵玉就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的强大力量，来不及后悔便被那如虎的尸身一同撞飞了出去。 “妖女！还我老大命来！” 夏禾随手解决了仍不甘心的张灵玉后，刚想回头处理跟着那如虎一起来的吸古阁成员，却不料原本已被震慑的敌人们都已反应了过来，甚至还有几个家伙不知死活的主动接近了自己。 “呵呵，这样啊，但……你们舍得杀我么？” 仅仅只是夏禾一抹在远处其他人看起来不合时宜的微笑，便让几个接近了夏禾身边准备动手的吸古阁成员愣在了那里，其中修为水平较弱的更是对夏禾回以了色眯眯的傻笑。 只是…… 这名在他们几人眼中看起来无比娇柔的女子，下一秒便收起了那种在他们看来充满暧昧的笑容，而女子眼中那一抹冰冷无情……甚至是厌恶，却也成了他们在人生最后异常留恋与不舍之物。 尽管…… 夏禾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也近乎于是极为明显的假笑，但在那特殊体质所带来的魅惑能力的加持下，却也依旧还是迷惑了近身几名吸古阁成员的心智。 而且，直至被夏禾亲手所杀，他们最后也都还没能想通，自己究竟为何会被‘爱人’所杀…… “就算知道我是妖女又有什么用，修为不够的……还不是对我的能力没有任何办法。” 夏禾看了眼同样倒在地上死去的几名吸古阁成员，不管有没有用也还是甩掉了指尖所沾染的些许血迹。 而后，她便利用自己不知何时从敌人衣服上撕下的布条，将脑后那原本还披散着的樱色长发系成了马尾。 “而且，就算是修为足够抵消这种能力的，能在我这妖女面前保持心智坚定的，现在看来……实力似乎也并未真正更强于我。” “不过，既然你们想为豪杰先生报仇，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 在场的那些吸古阁成员当即双眼通红，他们想到那如虎平时对自己等人的照顾，想起那如虎方才在夏禾手中那悲惨的死法，自然也是很容易就被夏禾三言两语给激怒了。 何况，夏禾解决掉那如虎之后的一系列表现，也无疑不是在他们面前对那如虎这位豪杰表达轻视，就仿佛刚才死的只是圈子里随处可见的小鱼小虾一样。 对此， 他们这些平时很是尊敬那如虎的吸古阁成员……又怎能不怒！ “兄弟们，这妖女确实厉害，但老大平时待我们不薄，结果现在死了还要受尽侮辱，你们可敢……” “杀了她！为老大报仇！” “就是死！也不能让这妖女轻视我吸古阁！” “哼，死有什么好怕的，十八年后……咱们也又是一条好汉！” “好……那就跟老子一起拼命吧！黄泉路上至少也能一起做个伴！” “杀！！！” “哼哼……”夏禾望着这些红了眼睛失去理智的吸古阁成员，显然并不能理解他们这些人对那如虎的感情，只是面对着这几十个一同朝自己扑来的男人们，嘴角很像是在嘲讽一样的笑了笑。 “你们这些人可真是蠢到没边了。” 说罢， 夏禾便直接外放了自己体内的炁息，完全没有像是在顾及什么消耗的问题，自身所掌握的各种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在这些可谓是吸古阁精锐成员的包围下，简直就如同狼入羊群一般大开杀戒。 那些修为不够不足以抵抗魅惑的吸古阁成员，也就像是绵羊在饿狼面前表现的那样不济……不，甚至都不如那些尚且还会逃跑的羊，因为他们在夏禾的面前就只是眼睁睁地任由自己被屠戮。 那些修为或许勉强能抵挡住夏禾魅惑的异人，或许不会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夏禾宰割，但各方面实力却也根本不是夏禾的一合之敌，本质上在夏禾手中与那些待宰的羔羊也没太大的差别。 事实，也就如同这些人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就只是在表达自己心中的悲痛与不甘，只是为了报答那如虎往日的恩情而主动跑来送死！ 至于为那如虎报仇…… 夏禾倒是并不怀疑他们这些人想要报仇的念头，但可惜的是恐怕直至她解决在场的所有吸古阁成员，也都不可能在这些羊羔的仇视下遭受任何一丝的伤害。 反而…… 由于夏禾所表现出的恐怖实力，因为身边同伴们一个个的死去，其中倒是也有人萌生了些许的退意，只是夏禾却并未留给他们跪地求饶的机会，没有让这偶尔的一颗老鼠屎坏掉整整一锅粥。 而让这些‘愚蠢’的男人们有尊严的死去，或许也就是夏禾在当前仅剩的最后一丝温柔了。 “不要……不要在继续下去了……” 这时候本就伤势不算太轻的张灵玉，毫无防备的被那如虎尸身狠狠一撞，自然也是直接被加重了体内的伤势。 他亲手挪开自己身上早已死去的那如虎，艰难爬起却发现吸古阁的成员正在被夏禾屠戮，而且眼看着所有人都将全军覆没于夏禾之手，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伸出的那只手什么都摸不到。 此外，莫说再用自己的那种阴五雷了，就连体内金光到这时也已不听使唤了。 毕竟，张灵玉不是夏禾，没有融合尸毒后的强大体质，也并没有六库仙贼与炁体源流这种绝技傍身，唯一能算是强大手段的也就只有雷法，以及自己本身还并未完全掌握的通天箓了。 而这，显然也都并不足以用来阻止夏禾继续作恶…… 于是，急火攻心之下， 张灵玉难免由于体内的伤势，以及自身消耗过大而吐了一口血。 但在张灵玉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一道魁梧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施展手段暂时帮他稳住了体内的伤势。 “陈……魁儿爷……您……” “嘘，别声张，趁着吸古阁的那些家伙缠着她，我现在就用阵法带你们这些伤员离开。”陈金魁见此当即回头看了眼仍在屠戮吸古阁成员的夏禾，仿佛也很怕自己会被夏禾这妖女察觉到一样。 结果，由于不清楚张灵玉与夏禾之间的关系，陈金魁根本没想到就算是已重伤失去抵抗能力的张灵玉，也从始至终都时刻处于夏禾的密切感知之下，早在他一出现就已经被夏禾给注意到了。 随后，在陈金魁刚把张灵玉从地上搀扶起来，准备利用术法带着张灵玉与其余几个伤员离开的时候， 远处那些正在纠缠夏禾的吸古阁成员，就被夏禾用不知名的什么手段给甩开了，而让陈金魁惧怕的全性妖女夏禾，也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与张灵玉的面前。 “……呃。”陈金魁在术法的掩盖之下，扶起张灵玉一抬眼就看见了夏禾。 而在察觉到夏禾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术法，并且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与身边的张灵玉后，贵为十佬的魁儿爷也瞬间就有了如至冰窖的感觉。 接着…… 陈金魁就见到夏禾直接一拳打了过来，而由于本身对夏禾已经有了新的认知，他当然也是一点都不敢怠慢夏禾这小辈的拳头，整个人顿时呈现出了一种可怖的模样，带着张灵玉转身想要逃开。 而这……无疑就是早已失传的，能够依靠消耗生命为代价，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身体各项机能的术法——龟蝇体！ 但，预想中夏禾动作犹如静止的情况却并未出现，甚至仍然在陈金魁施展出了龟蝇体之后，在其眼中维持着一定程度上还算正常的速度。 夏禾这一拳虽然并没有成功阻止陈金魁，但也还是在陈金魁带着张灵玉转身逃开之前，勉强打在了陈金魁为逃跑而满是破绽的后背之上。 而强大的力量也一下就把陈金魁与张灵玉一起打飞了出去，算是勉强成功阻止了陈金魁再次利用术法带着张灵玉离开，只是这一拳却并没能给施展了龟蝇体的陈金魁带来多大伤害。 此外，由于胡离本身便是个术士，所即便夏禾本身并没有成为术士的天赋，也还是在胡离的教导下得知了大量奇门术法的效果，目的也无疑就是想让夏禾在面对术士的时候至少不会那么无知。 而陈金魁眼下所施展的龟蝇体，显然在胡离那里也算不得多么稀罕…… 夏禾基于对龟蝇体这种术法的了解，在一拳打飞了陈金魁后也并没有任何轻视，反而趁着陈金魁与张灵玉尚且还为落地的时机，动用身法追了上去显然是不打算给陈金魁施展其他术法的机会。 毕竟，谁也不知道悄咪咪跑来，想要带走场内伤员的陈金魁，落地后到底会不会不管不顾的施展转移术法。 而且，就算龟蝇体这种术法，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依旧没办法起到太大的作用，但谁也不能否认燃烧生命施展了龟蝇体的陈金魁，的确也在某种程度上拥有了足以引起夏禾重视的实力。 况且，术法这种东西，实在太过特别，所以相当棘手…… 夏禾显然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就能够轻松阻止一心想要逃跑，并且已经施展了龟蝇体的陈金魁。 然而， 就在夏禾已经追上了陈金魁与张灵玉，并打算不留情直接针对陈金魁下杀手的时候， 夏禾再次挥出的拳头却被一道突然出现在场的身影给拦了下来，而且……不管她在对方面前如何用尽全力、施展怎样的手段，也都没能真正撼动面前的这座大山分毫。 随后，终于落地勉强维持住身形的陈金魁，见到来者之后也终于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老天师，还好您及时赶来了，要不然我和灵玉真人，可就真死在这妖女的手上了。” 来者，正是异人圈子里公认的绝顶高手，龙虎山正一道的第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 不过，老天师并未搭理身后不远处的陈金魁与张灵玉，反倒眼露金光一直观察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夏禾，而后松开手掌任由夏禾后退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师父……”张灵玉见到老天师的出现，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丝不妙，于是艰难摆脱了陈金魁的搀扶，想要开口阻止老天师对夏禾出手，但张开嘴巴却根本想不到任何理由。 老天师并未在意与自己许久未见的张灵玉，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位弟子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于是也根本没有搭理看起来伤势不轻的张灵玉，反而看了看周围那无数倒在地上失去性命的人们。 “丫头，你这么做就过了吧，如此不依不饶……将来可是很难嫁出去的。” “……”夏禾。 第778章 己不由心 老天师的出现在夏禾眼里看来，的确是情理之中预料之外的一件事。 夏禾并没有意外于老天师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上，只是没想到相对于众人眼中最大的威胁嬴勾，对方居然会选择站出来挡在自己与张灵玉之间。 而且，若是按道理来讲，即便她眼下早已今非昔比了，但在老天师这种级别的异人眼中，也未必就真的同样具有很大的威胁，更不可能与传闻中的‘嬴勾’相提并论。 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而非去主动面对嬴勾…… 这种事在夏禾看来似乎并不符合老天师的性格，她也很难不怀疑老天师为何不惜继续放任嬴勾，也要跑到这里来出手救下自己早已经放弃的弟子。 毕竟，按照老天师这样的性格，显然更应该以大局为重，而非任由嬴勾在其他地方继续作恶，自己则无视嬴勾给众人所造成的损害，跑来这边故意为难她一个可怜的弱女子。 “呼……” 夏禾并未理会老天师那种用于调侃自己的话，反倒站在距离老人不远的位置深呼吸了一下，道： “看来正一的人也都已经下山了，就是不知道您一个人跑来我这边，究竟是为了救早已被赶下山的弟子，还是像其他人一样……打算优先处理掉我这全性的妖女。” “妖女么……”老天师面色平静的看了看夏禾，眼中那抹金光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正一道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隐居之地，同样也生活在这片由领导们划分出来的小圈子里，而既然是足以危及所有人的大事，龙虎山……自然也是要听从领导们共同的决定。” “所以……”夏禾听到这话反而微微一笑，道：“您并不是专门来救他，来救这关门弟子的么。” “我来晚了。”老天师摇头道：“若非领导们不希望在面对那嬴勾前，我这老东西便被你们耗费了太多力气，或许……也就能出手救下更多的人了吧。” 说着， 他回头看了眼趴在地上早已没了炁息的那如虎，“孩子，虽不知你为何坚持此举，但也未免把事做的太过了。” “而且，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的，这一切也都并非你的本意，只是那嬴勾用手段……” “难道您也想劝我收手么。”夏禾微笑着说道：“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您难道还觉得只要我愿意收手，所有人……就都能不计前嫌的接受我这妖女么？” “如此……” “您和外面的那些家伙又有何区别，一步步将我这妖女逼至走投无路，结果……却还不允许我这妖女反抗一切不公，还总说什么一切其实都是我太极端了。” “呵呵，一群口口声声将我称之为‘妖女’的家伙，费尽心思希望我能与全性一起消失的人们，到头来居然还想着让我按照你们的意愿来做，我在你们眼中到底算是什么……提线木偶么？” “……”老天师。 “孩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老东西我只是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在自身所遭受的劫难面前时刻固守本心。” “如此一来……你们才能证明自己，的确要比我们这些老东西，比外面那些极端之辈更优秀，不然又和你所厌恶的那些人有何区别。” “我是不希望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夏禾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抬头直视着老天师的双眼，道： “但，既然世道如此，不妥协就要被消失，不反抗就要被欺辱，想让自己活的更轻松些……又有什么错？” “而且，也正因为我不希望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才会选择跟随掌门他一起彻底击垮整个世道，目的……当然是为了今后与我一样命运的人，能不像我一样从始至终都没得选。” “并非所有人都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极端，只是在你们的道路上遇见了太多极端之人，寻求改变……也未必只有让众人流血这一条道路可走。”老天师对于夏禾的说法显然并不赞同。 “没有力量的理想只是空谈，而既然有了力量……那就应该好好思考，该如何利用这份力量，更好也更轻松的解决问题。” “而你们……” 话说至此， 老天师看向周围无数躺倒在地上的尸体，道：“你们只是在借着寻求改变的名头，利用这力量报复自身所遭遇的不公罢了。” “说是要为这世道寻求改变……” “但其实，这件事在你们的心中，一直也都只是次要的目的。” “虽不可否认你们在获得力量后，做法上也的确是尽量保持了克制，最起码还有着部分正确的理念与想法，已经比大多数获得力量的人做得更好了，但这……显然也还不够。” “毕竟，说到底你们总归也还是，在自己的理念与想法之中，不可避免的掺杂了些许私欲，而为了世道寻求改变这种事，也不该由无法摒弃私心的人来做。” “呵呵……”夏禾虽没有否认老天师的说法，但却忍不住笑了下看向这位老人，道： “那……高高在上且如此通透的您，可找到了其他更适合做这件事的人，这世上真的有一点私心都没有，全心全意只为他人而活的人么？” “……”老天师。 “道理谁都懂。”夏禾见此摊手说道：“但若是无法将其付之于实践，没办法将正确的事情贯彻到底，那最终……不也一样是个错误么？” “您也是圈子里的一员，具体什么情况您也很清楚，等您找到了更适合做这件事的人，世道上真的出现了一心只为他人而活的圣人，但如果问题早已爆发并招致了毁灭，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您不可能不知道，有时候问题无法解决，不光是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更多时候也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问题如此，我这妖女与诸位‘正常’异人之间的问题……亦是如此。” “想做的人不好做，想走的路不好走，还都说什么身不由己，这本来就是一句废话，己不由心，心又岂能由己，可若想一直遵循于本心的意愿，世上……又真正有几人能够做到？” 说着， 她眼神坚定的看着圈内被公认为绝顶高手的老人，道：“哪怕是您这位高高在上的龙虎山天师，在这世道面前……又真的可以在任何事情之下，无时无刻都能遵循本心行事么？” 闻言， 老天师望着夏禾略微沉默了片刻，这才终于明白自己眼前的小姑娘，心境上早已落了自己的徒弟不知多远，完全不像自己预想中的那样一不小心走了极端。 夏禾或许曾经有过极端的时候，但眼下显然非常的冷静与理智，所做任何事也都并非冲动行事，而是在仔细思考后得出的结果。 哪怕…… 在做法上难免为人诟病，甚至是被他人视为妖女，她也仍旧坚信着自己的选择，只是在以并不完全正确的做法，努力达成最终那个一定正确的目标。 而这样的人…… 也是绝不可能会被他人三言两语所说动的。 “唉……”老天师看了看在场仅剩下但损失惨重的众人，最终在望向夏禾的时候也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倘若所有陷入迷茫之中的人们，都能在合适的时机遇上对的人……就好了。” 这无疑就是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总结了夏禾之所以被称之为妖女的原因，也是在感慨夏禾这种命运之人所遭遇的不幸。 不过，感慨归感慨，可惜归可惜，为了配合自己对柳小江计划的猜测，老天师自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手下留情。 于是， 嗡！！！ 一股远超夏禾见识的强大炁息，当即便从老天师身上爆发了出来。 那股在夜间显得极为耀眼的强烈金光，就连夏禾也不得不承认老天师的修为水平，可能早就已经达到了所有人都不曾预想过的境界。 而且，由于并未亲眼见识过柳小江的全力，夏禾也难免对柳小江的绝对力量产生了怀疑。 因为， 老天师此刻爆发出来的强大炁息，甚至给了夏禾一种绝不可轻易直视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哪怕是在融合了尸毒之后，在柳小江这种妥妥的‘上级’面前，她也从来都不曾感受过分毫。 见此， 夏禾在老天师面前当然也是一点都不敢留守，即刻更是拼尽全力将体内之炁提至目前的极限，达到了在面对张灵玉等人时都不曾展现过的水准。 特殊体质所带来的能力，炁体源流与六库仙贼……甚至是对自身修为没太大帮助的拘灵遣将，也在老天师的面前处于时刻都能被施展出来的状态。 如临大敌？不……就算仅仅只是简单的炁息外放，夏禾也并不会产生自己可能战胜老天师的想法。 她如此拼尽全力也只是为了在老天师的面前，确认自己相较于龙虎山正一道上千年的传承，究竟还能把坚持的事情一直贯彻到何种程度。 此外…… 虽没能按照预想的那样，亲手杀掉张灵玉并死在众人的围攻下，但若能有幸死在堂堂的龙虎山天师手里，对于她这样一个从始至终不被社会所接受的妖女，不也是一种规格最高的待遇了么？ 自己不过一个凡人，而那……可是天师啊！ 嗖！！！ 夏禾在努力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耽搁下去了，以至于力量全开的移动甚至产生了残影。 而在短暂的破空声之后， 她已然来到了老天师的面前，掌中由于炁体源流运用而延伸出的丝线，也随之立即想要穿透老天师身上的金光，试图以这种最接近炁之本源的方式，让对方变成一个暂时无法用炁的普通人。 只是…… 那在炁面前本该无往而不利的丝线，在老天师面前却并未发挥应有作用。 哪怕它确实轻易穿透了老天师的金光，并且还成功延伸至了老天师的体内经络，但那金光……却根本没有丝毫的减弱！ “术之尽头，炁体源流……”老天师望着面前充满惊讶的夏禾，并未急于施展手段针对这姑娘，反而相当平静的维持着金光咒，道： “这句话说的或许不错，但要明白炁这种东西，本源正是人们生存之根本，先天一炁若是能被轻易动摇，那我们……也就不会再修炼一道上苦苦挣扎了。” “说到底……” “这炁体源流也只不过是做到了，古人对炁这种东西的理想状态，它的确对自身修行的帮助很大，但对他人……也只是一种在了解炁的情况下，试图阻断他人炁路运行的手段。” “而且……” 说到这里，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利用金光化形的大手，看似不紧不慢的抓向了夏禾，“任何手段也都是存在着极限的，越是复杂的手段这点也就越明显。” 面对老天师利用金光以炁化形而来的大手，夏禾顾不得仔细思考所谓的神明灵为何毫无作用，当即鼓起嘴巴动用了六库仙贼所赋予的手段，试图通过体内特别的消化系统分解金光构成的大手。 而这一次，倒是没出现任何意外， 老天师用金光化形而来的大手，在接触到夏禾口中喷出的些许炁息后，即刻就在众人面前被迅速分解消散，以至于并没能成功以此控制住夏禾。 但，就在夏禾因此打算暂且后退，考虑神明灵为何不起作用，自己该到底该怎样对付老天师的时候，她却发现面前的老者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圣人盗，的确是门很厉害的手段，修为足够的话甚至堪称一绝，对待任何‘事物’都是相当的有效，可是它……对你自身的修为却是毫无帮助。” 老天师面色平静的站在夏禾身后，就像是在指导后辈们的修行一样，在交手时主动开口说出了各种手段的弱点。 但殊不知，他老人家此时开口所指出的弱点，在世上其他异人看来也根本不算是弱点，因为就算你知道这些手段存在着这方面弱点，自己……也完全无法凭借它轻松面对这些个强大的绝技。 老天师之所以如此轻易指出这些弱点，也仅仅只是因为他的个人实力与修为……足够强大！ 第779章 香消玉殒 夏禾发觉老天师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自然也根本没心思接受这种所谓的指导，当即握紧拳头扭腰狠狠抽向了身后的老者。 砰！ 老天师身上再次浮现出了一层金光，抬手便轻易挡下了夏禾极具力量的挥拳，完全没有出现像其他异人一样对此无可奈何的情况。 而且，与张灵玉的金光截然不同，覆盖在老天师周身的这层金光，尽管看起来似乎并不强烈也很脆弱，但不管夏禾的力量究竟是有多大，也都不能让这金光产生任何一丝的裂痕。 老天师所施展出的金光咒，就仿佛一种别的什么东西，足以扭转所有人对它的固有认知。 恐怕今日所有见识到了老天师这种金光的人，也就没人再会觉得金光咒这门形态多变的功夫，单纯在防御效果上会不比那些所谓的横练功夫了。 毕竟，当世可谓是处于横练顶峰的那如虎，在夏禾面前也并未表现出多么的坚挺，反而还在偷袭的情况下被人家轻松解决了。 而这么一比较…… 在场众人望着那位矗立于场中的老人，也都忍不住纷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全都明白了这位绝顶高手的‘绝顶’二字，实际上究竟是具有着多么大的含金量。 “啧！”夏禾眼见着自己拼尽全力的种种攻势，在老天师面前宛如儿戏般被一一轻松拦下，当然也是很快就清楚知道了自身与对方的差距。 但，也幸亏她原本就猜到了，自己不太可能赢得过老者。 所以，就算见识到了如此巨大的差距，也并未因为这差距而在老者面前惊慌失措，也更没有要因此而在老者面前选择坐以待毙。 既然赢不了，那就拼死予以对方消耗，若能成功给老者造成一些麻烦……更好！ 然而， “纯粹的力量与速度的确颇具威胁，但若是在不能以此轻松取胜的敌人面前，尤其还是在敌人拥有诸多复杂手段的情况下。” 老天师望着面前仍不愿放弃的夏禾，同样也并未意外于夏禾此刻的选择。 而后，他便在夏禾收回拳头准备下一轮攻势之前，伸出两根手指操控着自身金光以炁化形，利用两道由金光构成绳索将夏禾捆了个结实，以至于就连夏禾的嘴巴也都没给留下一丝缝隙。 “这种过于单纯的行为模式了，反而也只会让你败的更快……” 扑通。 一瞬间就被捆了个结实的夏禾倒在地上，即便奋力挣扎着想要脱离这金光的束缚，但实际却也只是不甘心的在地上不停扭动，看起来完全没有成功摆脱这束缚的可能性。 见此， 似乎是为了避免夏禾脱困再来纠缠，老天师望着地上被自己轻易制服的夏禾，身上的那层金光也开始变得愈加显眼强烈了几分，无疑就是已经决定要在此刻解决掉夏禾这个妖女了。 在场众人见到老天师转瞬间便已成功制服了夏禾，一个个愣在原地望着老天师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毕竟，自己这么多人拼尽全力，还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也没能成功制服夏禾这妖女，结果老天师一来便轻易扭转了一切，这场面也足够让他们怀疑自身的价值了。 不过，还没等老天师动手，一旁摆脱陈金魁搀扶的张灵玉，却也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师父，请……请您放过她，既然已经成功将她控制住了，就请让我把她带回去交给公司吧。”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老天师背对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张灵玉，周身附近所呈现出的金光却并没有丝毫减弱。 “难道你觉得公司方面会放过她，所以想在此求情为她保住性命么。” “看看周围那些死在她手里的人吧，我可并不觉得你把她带回去交给公司，就能让她获得比死在这里更好的结局。” “可……可是……”张灵玉闻言眼中充满犹豫与复杂，但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难以眼睁睁看着夏禾死在面前。 “你果然还是喜欢这丫头吧。”老天师不用看也知道张灵玉是个什么表情，于是背对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忽然问道。 “是……”张灵玉这回倒是没再像是之前一样，都已经冒着被赶走的风险站出来为夏禾求情了，却还是不敢在老天师面前承认心中的感情，反倒望着老天师的背影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弟子……的确很在乎她，不想她死在弟子面前，但弟子也明白这么做，等于是拿大家的牺牲如无物。” “为此……” “不管她被公司关起来最终的结局如何，弟子……弟子心中也都绝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只求师父能暂且放过她，让她去公司那边承担后果。” 闻言， 老天师不禁沉默了片刻，而后转身面向跪在地上的张灵玉，“你这又是何苦呢，只是不想她死在自己面前，就要让她回到公司接受惩罚。” “你如果真的在意这丫头，难道不该让她死在这里，以免在公司手里多受痛苦么。” 对此， 张灵玉自然是不敢有任何隐瞒，于是直接开口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她是被嬴勾控制了，并非出自本心做了恶事，所以我相信公司在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或许……或许最终会选择留她一命。” “这丫头身上存在着很多秘密，而且还有那所谓的八奇技在，对公司来讲倒是不错的研究材料。”老天师微微皱眉道。 “尽管事实或许会像是你所说的那样，但……你不觉得那过程对她而言会很痛苦么，你这么做很可能会让她在公司生不如死吧。” “但……至少还能活着，起码还有命在。”张灵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而后咬了咬牙坚持道。 “修行之人最是贵生，不管过程究竟是有多么痛苦，但只要能活着……那就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放屁！”望着如此坚持的张灵玉，饶是老天师也忍不住怒斥道： “修行之人最是贵生没错，但若是精神与躯壳皆是苦不堪言，并最终让她产生了生不如死的想法，你在这种情况下无视她自己的选择，那……不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么！？” “在山上……” “你师叔虽有过寻死的念头，但他那并非只是为了寻死，更多则是为了当年的一些蠢事。” “那种情况下我们不希望你师叔寻死，那也是不想他因为一时的冲动而造孽，毕竟好好活着给他在精神上造成的压力，也远远还达不到算是‘折磨’的程度。” “你要把这丫头带给公司，让她作为公司方面的研究材料，却仅仅只是不希望她死在自己面前……” “张灵玉啊张灵玉，我龙虎山一脉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愚蠢至极的混账东西！” 老天师见到张灵玉直视自己本心，原本还觉得他终于是有了那么点长进，结果后面却发现这货居然只为了自己，试图将夏禾这可怜的女子亲手推入火坑。 而如果张灵玉身上所发生的改变，反而是由于直视本心变成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那这在老天师的眼里……也还不如当个永远只会逃避的蠢货呢！ 不过，恼火归恼火， 老天师倒也明白自己这关门弟子本性不坏，真像自己想象那样变成一个混账东西的可能性也不高，反倒极有可能是由于当前情况的严峻与复杂而不知所措，所以才开口说出了这种级别的混账话。 于是，想到这里，看着眼神慌乱的张灵玉，老天师心中的恼火也逐渐转变成了一丝无奈，因为张灵玉目前的改变显然也还是有些差得远了。 另一边， 深知张灵玉只是不知所措，并未由于那些混账话而失望的夏禾，在地上反倒逐渐停止了想要挣脱束缚的行为。 她就只是趴在地上眼神还算平静的望着张灵玉，仿佛是想在最后将心上人的身影深深刻印在记忆之中，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可能就要暂时陷入‘沉睡’了。 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也不知道醒来之后心上人是否还会发生变化，她显然并不希望错过发生在张灵玉身上的任何改变。 张灵玉察觉到夏禾的眼神，尽管心思多少仍还有些愚笨，但好歹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蠢货，所以到底也还是明白了这种眼神，对自己而言究竟又意味着些什么。 他莫名猜到了夏禾的想法，明白了夏禾的死已成必然，于是心里也就愈加难受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内心在此刻产生的那种感觉，但这难受的程度……却也丝毫不亚于用刀子在自己的身上割肉。 因此， 他就算是由于老天师的呵斥，明白了自己那些言论的愚蠢，以至于多少产生了一些慌乱，但最终却也并没有继续不知所措下去，似乎也承认了自己就是那般愚蠢至极的一个人。 张灵玉跪在地上，望着不远处被束缚的夏禾，随即便再次做下了一个更为愚蠢的决定…… “唉……” 老天师看了眼周围在场的众人，而后便将视线从自己的弟子身上挪开，重新转身面向了地上被金光束缚的夏禾，道： “孩子，你别怪我，也许这么做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但就算是被那嬴勾控制的你，也的的确确把事做的太过了，因此也必然要为那些行为承担代价。” “如果事情到现在是已经结束了，那么把你交给公司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现在……若是把你交给公司的人，不用想也知道那些领导会做什么。” “让你干干净净的离开，也就算是我这个老东西，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罢， 老天师便缓缓闭上了双眼，周身强烈的金光顿时汇聚成了几根金针，而后……便在刺向夏禾的眉心，结果了夏禾的性命之后，于夏禾的眉心之间逐渐消散了。 当然， 与之一同消散的， 还有夏禾眼中修行之人皆有的那般光泽。 与此同时， 一旁原本跪在地上的张灵玉，也是一样‘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显然他那更为让人觉得愚蠢的选择，就是自绝经脉陪着夏禾一同陷入了‘沉睡’。 而张灵玉这么一搞…… 无疑也是吓到了在场除老天师之外的所有人，上前查看张灵玉炁息的陈金魁在确认了他的死去后，随之更是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老天师，灵……灵玉真人他……他……” 闻言， 老天师转身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张灵玉，而后面色平静的抬眼看向了陈金魁，摇头道： “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么不管究竟是有多愚蠢，做长辈的……也只能选择支持了，不是么。” 一言一行， 看起来也都相当的绝情，再加上之前所表现出的实力，最起码在周围的这些人眼里，老天师那高深莫测的强大形象，也是一瞬间就被成功立了起来，同样颠覆了他们以往对龙虎山天师的认知。 而这时候…… 老天师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自然也是不会有人敢于说不的， 既然老天师支持了张灵玉的选择，那么他们不管是有多想上前救治张灵玉，也都根本不敢在老天师面前跑到张灵玉身前。 “呃……是……是这样的。”陈金魁见到这样的老天师虽有疑惑，但也还是强行压下了对老天师行为的怀疑，从地上起身擦了擦脑门上出现的一层冷汗。 “儿孙自有儿孙福，做长辈的自然是不该过多干涉……” “不过，发生在灵玉身上的事，为了我龙虎山的名誉，也还请在场的诸位进行保密，以免传出正一门人为了妖女殉情这种荒唐的流言。”老天师忽然开口说道。 “是……是，请您放心好了，我保证灵玉真人身上的事，定会烂在我们所有人的肚子里。”陈金魁见此连忙答应道。 “嗯，张之维在此谢过诸位了。”老天师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而后才终于缓缓点头表示了感谢。 …… 军区基地内， 徐四见到盯着卫星监控画面中那位天师而陷入沉默的老人，不免小心翼翼的站在老人身边开口询问道： “老领导，您……您没事儿吧？” “他张之维果然还是那样我行我素啊。”老人望着监控画面中的老天师，言语中显然表明了他自己，也并非第一天知晓张之维这个人。 “不过，看他这么卖力的份上，一点小事倒也并不打紧，反正我也打从心底并不认为，抓回那些个全性的妖人，就一定能从他们的身上，找出对付那嬴勾的方法。” “毕竟，那嬴勾任由全性被一一解决也不出手，分明就是根本不怕我们从这几人身上找到什么。” “而且，没了这个最强的夏禾，关石花和风正豪他们那边，不是也把沈冲给抓回来了么。” “这夏禾……终归是个可怜女子，她既然死了，也就死了吧。” 第780章 活到最后才是胜利 “您不怪老天师么？”徐四虽然明白老人之所以这样说，其实就已经代表了他当前的态度。 但眼睁睁看着老天师违背上层安排，以自身的想法亲手给了夏禾一个解脱，徐四也还是很怕自己面前的这位老领导，会因此事而一直记挂着老天师的‘背叛’。 毕竟，这世上根本没人会喜欢不听命令的工具，尤其是那工具还掌握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徐四大大小小也算是个中层的管理者，所以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些老领导的想法，可一旦站在管理者的角度上来看待此事，他便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老天师的行为没有任何负面看法。 一件拥有着强大力量却不听话的工具，那无疑就会成为其使用者身边的威胁。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我怪他又有什么用。”老人背对着身后的徐四，看着监控画面中的老天师，道： “后面可还指望他张之维能对付嬴勾，能帮我们尽量缓解来自嬴勾的压力呢，眼下来讲……可能就连我们这些所谓的领导加在一起，也都远不如他一个张之维对世道来得重要。” “既然他张之维想这么做，我们就应该让他这么做，对于这样的人若想掌控好，便不能像是在对待敌人一样。” “何况……” “他张之维足够厉害，甚至是第二个嬴勾，相较于处理他所需付出的代价，给他一定权限可能会造成的损失，也完全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他本身足够强大，我们也需要他的力量。” 说完， 他侧头瞥了眼身后的徐四，道：“一个相对精明的管理者，在用人上不能只有一种方式，你总要考虑对方身上的种种状况，然后选择一种最为适合彼此的相处模式。” “当然了……” “倘若你真的坐在了日理万机的位子上，或许也就没功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但就算如此……对于一些极个别的特殊存在，你也一样要抽出时间思考这样的问题。” “毕竟，那时能让你不得不抽出时间应对的，估计也就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用人问题了，必然是会因为那人相对而言足够的重要，相比其他人也更具有明显且绝对的价值。” “他张之维也好，那所谓的嬴勾也罢……” “如果老安他能早点察觉到嬴勾的存在，不只是把嬴勾交给不成熟的家伙来对待，我们眼前的这一切或许也就不会发生了。” “是……这样么？”徐四虽然仍是怀疑老人的态度，但嘴上却也表现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 “老领导，既然那些全性都已经被解决了，风会长那边也已经成功抓获了沈冲，那我们接下来是要让人尽量把时间拖住，等暗堡那边从沈冲身上找出应对嬴勾的办法么？” “那沈冲真的能被带回来么。”老人并未开口回答徐四的问题，反倒再次抬眼看向了面前的监视画面。 “我们之前也看见了，涂君房与吕良二人的死法，分明就代表着这些全性妖人，不仅只是思想上被嬴勾控制了，恐怕就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都被嬴勾紧紧握在了手里。” …… 与此同时， 柳小江与胡离二人所在的城内广场， “这老东西到底怎么回事儿？”胡离从始至终都在密切关注着夏禾的动向，眼下自然也是通过这份关注得知了夏禾那边的情况，于是便难掩心中愠怒的缓缓开口说道： “一个修为不过百年的普通人类，就算在修炼上的天赋再高，也不该掌握着如此强势的力量……” 闻言， “师伯他是不同的。”柳小江回头看了眼当下除了恼怒，眼神深处也留有一丝惧意的胡离，道： “而且，在正一道内部传承的东西，真正重要的也并非符箓、金光咒与雷法这类强大，但在某种程度上又可以被称之为基础的东西。” “所谓的五炁修行之法，乃至于那名声在外的五雷正法，也都不过是为了让正一道的弟子，能有机会接触到真正意义上的修炼而已。” “那最为宝贵、也最为重要的传承之物，其实是那属于正一天师道的‘时间’，而这历经千年之久也仍在延续的‘时间’，也是龙虎山每一代的天师，为何几乎都可以被世人敬仰的源头所在。” “时间？”胡离对此不免深感疑惑道，因为真要说时间这种东西的话，她本身甚至比正一道的存在还要更加久远。 而且，就算人类族群在天道之下，天生就占有着一定的优势，但胡离好歹也是从当年一直活到今天的‘老妖怪’了。 所以，在今时今日这种已不再有仙神存在的年代，胡离与龙虎山天师既然同为仙神之下的蝼蚁，即便是在修为上仍有一定差距，也该是她多少强于龙虎山天师才对。 毕竟，尽管存在着天道的限制，但胡离本身的天赋也绝对不弱，更比一个张之维不知多修炼了几年，她很确定自身的修为在当今这个年代，也早已达到了修炼之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那张之维的天赋再高，在百年有余的时间里，同样达到当代修炼之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也就已经是一件足够让所有人震惊的事了。 而预想中明明极限都是一样的，大家也都几乎处于相同的起跑线，胡离自己更是比张之维早跑了不知多久，结果……她却发现自己在对方面前，很可能也并非同水准的存在。 最起码，就算是胡离本人面对如今的夏禾，在不动用奇门术法这些诡绝之技的情况下，也根本不可能像是张之维那般从容不迫的样子。 明明是夏禾的体质更为特殊，明明是夏禾所掌握的绝技更为强大，结局……却是连一点优势都没有，全程都被张之维那些普通手段所碾压。 要知道…… 胡离若是想要确保自己能赢过如今的夏禾，那也还得是利用奇门术法这类夏禾根本不懂，其本身也并没什么天赋的手段才能勉强做到，完完全全就是一种以己之长对彼之短的情况。 而那张之维…… 则是以彼之长对己之短，然后还给夏禾轻易碾压了，这……其实也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眼下恐怕就连胡离，也不可能战胜张之维，最多也就只能做到想走就走的程度，拼尽全力也只能让张之维多耗费些力气，运气好的话……或许才能给张之维造成一些大麻烦。 但造成一些麻烦，说到底也只是一些麻烦而已。 不得不说…… 胡离这会儿还真就被张之维所展现出的实力……给狠狠的打击到了！ “嗯，就是时间，但那是完全不被浪费的时间，也不曾出现任何‘断裂’的有效时间。”柳小江当然知道胡离为何会对此产生疑惑，于是道： “而你所经历过的那些时间，与这种时间唯一的区别，便是……他正一道从不做一些无用功。” “一旦他们发现自己修为难以寸进，察觉到自身已在道路上行至极限，便会将自身所学、所悟之物……全都通过某种特殊手段保留下来，并在临别前亲手将之传承给后人。” “而一开始……” “这种相对比较特别的手段，其实是也只是某位传说中的圣人，为了更好将‘知识’传给弟子所用的，只是不小心被发现了还有‘更好’的用法，以至于时至今日早已经变成了一种捷径。” “而这时间，这种捷径……则被称之为天师度，就是那经由正一道的天师们，一代一代秘密传承下来的宝贵之物。” “那其中……难道还有着历代天师的修为？”胡离秀眉紧蹙道。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猜测的。”柳小江这回却摇头否认道。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并不存在这样的事，那天师度就仅仅只是历代天师的所学所悟而已。”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在传承天师度的时候，把自身的毕生修为也一并保存在其中，估计……也只是由于这根本做不到吧。” 胡离对此深表怀疑道：“那他张之维凭什么能拥有如此……” “如果在那天师度之中，存在着历代天师的毕生修为，那么当其中所蕴含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恐怕也就没有哪个天师继承人能够接受它了吧。”柳小江摇头道。 “一接受天师度，要么就直接‘羽化飞升’，要么就被那突然提升的境界搞成疯子，要么……就是由于无法承受而瞬间爆体而亡，又或者非得满足某种极其困难的条件才能成功接受天师度。” “如此一来……” “那天师度的存在，也就与其存在的意义彻底背离了，那样它根本无法历经千年之久还在继续传承，如今想来……这点可能也是他们没有这么做的主要原因之一了。” “至于我那位师伯为什么如此厉害……” 说到这里， 柳小江也忍不住有些佩服的开口说道：“可能也就只因为他是张之维，因为他在修炼上的天赋足够高，才会让你也感觉到他那强势的修为。” “讲真的……” “如果无关于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单论修者的心境与纯粹的修为水平，现在的我……可能也都还远不如我这位师伯。” “……您，这是在佩服张之维么？”胡离诧异道。 “是啊。”柳小江点头道：“我怎能不佩服自己这位师伯啊。” “倘若今天仍是当年那个仙神尚在的时代，我这师伯可能也早就有了羽化飞升的资格。” “嗯……” “一个百年修为便能羽化飞升的修行之人，这恐怕就是在当年也足够让许多人眼红了。” “曾经那些高高在上所谓的仙神，又有哪个不是历经了千百年的修行，才勉强获得了所谓羽化飞升的资格，若是把他们全都放在今天，这时间……多半也会被拉得更长吧。” “毕竟，天道轮回饱和运转，灵气皆被投入维持运转的规律之中……” “现代的修士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并不会因为修行获得灵气而轻松延寿，换句话说……若是把他们全都放在今天，那所谓的仙神可能从一开始也就不复存在了。” “哪怕是有正确的道路与传承摆在眼前，天赋不够……他们也绝无羽化飞升的可能，除非是那些打从诞生之初，便已是与天同寿的强大异类。” “可惜……” “那些强大的异常存在，时至今日要么早已为了大势，自愿化作能量重归于天道之内，要么……就是被天道毫不留情的剥夺了一切，已经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存在忽然出现了。” “可您这不还是出现了么。”胡离闻言忍不住撇嘴道。 “我？呵呵……我不一样的。”柳小江见此不免微微一愣，随之伸手指了指自己，摇头笑道： “我可并非那天生强大与天同寿的异类，甚至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一介凡人，而且自身实力最为鼎盛的时期……在那些天生强大的异类眼里，也不过是随手便可碾死的蝼蚁。” “不过，幸运的是也正因如此……” “所以，即便是我后来有幸融合了那些异类的一缕残魄，变成了当年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并没有被天道算进那些异类的行列之中。” “时至今日，不断损耗魂魄拒绝轮回自我重生，现在的我……其实与那些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也不过就是这具强大的躯壳而已。” “强大的力量，特别的能力，还有那不错的修炼天赋，也都是如今这具躯壳所带来的。” “单纯在灵魂层面上，相比那些尤为普通的人类，我最多也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的确是要更强一些，但也还不至于太过夸张，目前也远远……还达不到当年最鼎盛时期的强度层次。” “但要我看来……”胡离听到这些话后，不仅没有拿柳小江与当年那些强大的异类相比，反而眼神凝重的摇头说道： “主人您这样的存在，才是那种最可怕的。” “因为只有您一直活到了今天，而且注定了还会存在着将来，甚至也已经看透了诸多事物，已不可能在道路上轻易犯错了。” “虽然您这完全就是一直苟到了最后，但赢了……就是赢了。” “……”柳小江。 第781章 王也的窘境 “你说的是很对，赢了就是赢了，没必要因为取得胜利的过程与方法，看轻自己最终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胜利。” 柳小江想了想倒也并不觉得胡离的想法有何错误，何况他本身也并非一个会过多纠结于某种过程的人。 只要结果好，那也就够了。 作为一个没有什么远大志向的普通人，这样想同样也并不会有任何错误的地方。 至于胡离说自己这样的人才可怕…… 柳小江倒是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因为他很清楚每件事其实都具有正反两面性，就算自己目前毫无疑问是让所有人恐惧的存在，但未来……谁又真能说得准呢。 或许…… 在那注定平稳发展的未来，也会有人出于自身所见识到的一切…… 突然发现嬴勾这家伙的出现并非一种偶然，而是问题逐渐蓄积到一定程度后的必然结果，甚至就连嬴勾的死亡也是充满意义的一件事。 而且，也正因为预料到了这种局面，觉得任何时候都会有‘吃饱了撑的’的家伙，拿一些早已成为过去的事情出来作乱，所以他才会与老人共同决定了嬴勾必死的结局。 毕竟，也就只有被过往证明了是‘错误’，后续对其错误的平反才只能是一种论调，才不会因为错误还存在从而导致冲突的发生。 当年的三十六贼，以及现在的八奇技…… 便是如此成为了一种导火索，成为了一个随时都可能会引发普通人与异人冲突的脆弱点。 若非八奇技跟着张楚岚一起重新出现于众人眼中，若非异人们对于‘力量’这种东西的趋之若鹜，恐怕也并不会这么快让公司上层的那些个领导，认为异人这个群体已经有了变成威胁的苗头。 本就在逐年累积起来的问题，因八奇技而产生的种种小动作，再加上柳小江这个异类的出现…… 柳小江就算直到今天，也都觉得自己虽有部分的责任，但并不需要为眼前的一切负主要责任。 他认为自己最多应该承担的责任，也只是没有像个真正的圣人一样，为了那所谓的大义而牺牲自己，更拒绝了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人类的身上。 因为他知道…… 现今的人类还根本不值得自己去信任，否则事情最后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关于那个张之维……”胡离见到柳小江并未由于张之维所表现出的实力而震惊，心中虽已有了猜测，但却还是开口问道：“您应该很有把握处理好吧？” “我这位师伯的修为与力量就算再厉害，也只是达到了人类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柳小江侧头看了眼胡离，平静道： “就算他是人类之中最强的那个又如何，依旧是有天道所定下的极限在束缚着他，何况我本身也并非是他们人类之中的一员，那所谓的最强之人……在我面前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不过，在他老人家死后，嬴勾也注定了是要随之而去的，倘若这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好了的，我本人……也更愿意用这机会来成全天师府的名声。” “您是要与那张之维同归于尽么？”胡离追问道。 “那这样一来又如何能保证后续……” “我会死于第六十五代天师的手中，但不会忘记那些该由我来做的事，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一切……都会在我的掌控中继续下去。” “那接下来……”胡离听到这话也就放心了，不打算继续追问柳小江后面的安排，但看见柳小江似乎是想要开始行动了，却也仍旧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如此残酷的事情面前，总归也还是不能让他们太顺。”柳小江转头望向远处，背对着胡离说道。 “尽管在全性妖人面前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到底也还是让他们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为了让他们认清自身皆为蝼蚁的事实，我必将在他们刚产生一点自信心的时候，亲自……给他们带来更深一层的绝望。” 说罢， 柳小江也没了继续耽搁的意思，立即迈开步伐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俨然一副早已经选定了目标的样子。 “可是……”胡离望着柳小江离去时的坚定背影，不由得眼神担忧的开口提醒了一句。 “您真的能对那些正一弟子毫不犹豫地下手么……” “只要他们挡在了我的面前，即便是那值得我尊敬的师父……”柳小江闻言不禁停下了脚步，但却仍然并未选择回头。 “现在的我并不是什么柳小江，更不是那龙虎山上的小柳真人。” “既然如此。”胡离听到柳小江这么说，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道： “阿离希望您最后真能得偿所愿，也希望脚下这世道在之后，可以在更多人面前展现光亮，祝君……武运昌隆。” “嗯，等我回来。”柳小江回头朝着胡离微微一笑。 而下一秒， 他便瞬间消失在了胡离的注视之下。 …… 另一边， 早已配合胡离在城内各处布置好阵法的王也，本该按照原定计划悄无声息的独自返回郊外村落，待在洋房里维持胡离留下的阵法用于保护二壮等人。 结果一直到目前为止， 他都没能甩掉开战后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以至于眼下也还仍然处于城内四处躲藏逃窜，完全没有按照柳小江此前的要求成功返回村落洋房。 又因为…… 王也只是被柳小江通过尸毒与双全手的作用复活了过来，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或多或少都已经融合了尸毒，不仅没有那种与常人不同近乎不死的特殊体质，更是与柳小江之间不曾建立任何联系。 此前王也与胡离之间的联络，也仅是通过那些阵法才勉强做到的。 所以，在当下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甚至觉得柳小江与胡离二人之所以没来帮忙，也完全是因为此二人根本没有察觉到这边的情况。 但偏偏…… 在身后那条尾巴死咬着不放的情况下， 他也根本没机会抽出手来联系柳小江与胡离二人，更‘不敢’在身后有尾巴的时候，暴露自己与柳小江二人的关系，无法通过求救的方式甩掉身后的尾巴。 至于为了柳小江的安排，停下来将身后的尾巴灭口……他自认为也是根本做不到的！ 王也之所以会配合柳小江的计划，那仅仅只是为了对方口中的未来，试图隐藏身份甩开身后的尾巴，也是为了让自己能亲眼见证那个未来。 但若是要他为了这种事情，下手杀掉自己身后的尾随者，那他……也就不是当初的那个王道长了！ 更何况…… 一直被身后的尾巴追了这么久，王道长也早已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毕竟，若非是自己以往的熟人，若非对方从自己身上看出了什么，自己身后的那条尾巴……又怎会在当前这种紧急的时刻，还一直死咬着自己不肯放手？ 诸葛青！ 你丫的还没完没了是吧？！ 王也察觉到自己身后那条尾巴又开始使手段了，当即狠狠一咬牙脚下用力转变了逃跑的方向，轻松躲开了诸葛青用于阻拦自己的几道术法。 但不管究竟是有多想停下来，用尽全力很抽诸葛青的小白脸， 他眼下也仍旧还是有些心存侥幸的，因为不论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了，只要没被确认那事后就还是可以死不承认。 而且，他可不想以‘死人’的身份，以自身已被嬴勾控制的谎言，像其他几个全性一样拼了命的演出。 毕竟，诸葛青那倒霉玩意儿不是什么傻子，自己的演技也肯定是够呛能骗过对方，停下来或者被追上……最终也大概率还是要与对方来个你死我亡的！ 不然…… 自己今后就等着被诸葛青抓住把柄疯狂嘲笑吧！ 何况，就算拼了个你死我亡，自己最终亲手搞死了诸葛青，等着人家被柳小江重新复活过来，那不是一样要被对方使劲儿调侃么？ 王也实在是太了解诸葛青的为人了，所以很明白自己一旦停下或被追上，今后不管怎样也都肯定会‘栽’在对方手里，所以脚下动作也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尽管诸葛青这种死追着自己不放的行为，也早就已经给他王道长气的快要发疯了…… 殊不知， 王也越是表现出不想被抓到的样子， 诸葛青跟在后面就越是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尤其是在王也表现出那种可以轻松避过种种术法的实力后，他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了前面那家伙大概率是王也本人。 毕竟，这世上除了掌握着风后奇门的家伙之外，就算是一些实力比自己更强的奇门术士，也没可能像这样如此不把自己的术法当回事儿。 而掌握了风后奇门这种绝技的人物…… 据诸葛青在公司等方面得到的情报，在排除掉早已被确认仙逝的周圣本人之外，世上无疑也就只有王也……还有那名跟在嬴勾身边突然冒出来的面具女子了。 但那名疑似掌握了风后奇门的面具女子，眼下显然还跟在嬴勾身边处于城内的某座广场。 因此…… 不管死而复生这种事有多莫名其妙，也不论死而复生的王也恰好被自己撞上的概率有多低，在经历了那么多与嬴勾有关的诡异事件之后，诸葛青也都认定了远处的家伙，极有可能是王也本人。 此外，他也希望这家伙的确就是王也，因为只要确认了嬴勾能让人死而复生，那么早先自己那位牺牲在面具女子手中的父亲，或许也就有了在战后通过某种办法活过来的可能。 诸葛青眼下死咬着王也不放，虽说也有不少个人的情绪在内，但更多的……则是在以自己认为的，更加合理的方式参与战斗，试图找寻战后挽回大量牺牲的方法。 所以，于情于理，他也都不可能轻易放过王也…… “王道长，也该束手就擒了吧，咱终归还是不错的朋友，我可不想……与朋友兵戎相见啊。” 诸葛青追了王也许久，消耗了不少体内之炁，眼看着自己在这方面上可能拼不过对方，可能会在炁消耗到一定程度之后被甩开，随即便大声开口试图让王也停下逃跑的脚步。 然而， 王也就算听见了诸葛青的这句话，为了将来不会长时间被嘲笑与调侃，却也仍是沉默不语且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逃窜，看起来……似乎是一副有本事你就追上我的样子。 见此， 诸葛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王也轻视，心里面对此自然也是相当不爽的状态。 于是，为确保自己等下不会被王也甩开，也不会过多耗费体内之炁，以至于自己追上了对方也没用，他便咬牙选择了毫无保留的对王也下手。 下一刻， 一直都在谨慎防备着诸葛青术法的王也，就在自己脚下道路的前方不远处，忽然凭空感觉到了一丝炙热与不对劲。 紧接着…… 他便在看似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下，遵循着心中的感觉立刻转变了逃窜方向，并在自身速度没有任何减弱的情况下，勉强避开了那片令自己感到不对劲的区域。 然而， 就在王也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躲开了诸葛青的手段时，大片火焰却突然显现在了那片他认为不对劲的区域，而后……更是以一种极为诡异的速度缠绕了过来。 王也这时候就算想要再次躲闪，但由于才刚改变脚下方向的惯性，却也依旧还是不小心沾染到了一点火星，没能极尽完美的彻底避开这道相当诡异的术法。 而就是衣袖不小心沾染到的这一点火星，下一个瞬间却突然烧了起来，在王也的衣袖上爆燃了起来！ 不过，王也此时却似乎对此早有防备一样，早在这火焰真正爆燃灼伤自己的瞬间，就已提前伸手撕下了自己沾染火星的衣袖，没有让这炙热无比的火焰在真正意义上点燃自己。 但是当王也处理好这次危机，抬头看向自己前方道路的时候，却发现这股相当厉害的术法火焰，已在自己周身附近形成了一道包围圈。 见此， 他也不得不极尽无奈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笑眯眯的诸葛青。 “嚯，三昧真火啊，我说老青……你这可就太过了吧，万一给我烧死了咋办？” “哼，谁叫你不听劝的，王道长……果然是你啊。” 第782章 损友！ 望着周围徐徐燃烧的三昧真火， 王也就算再不想被诸葛青抓住把柄，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麻烦轻视自己的性命，尤其还是在这种连灵魂都会被烧得一干二净的危险火焰面前。 而相较于不小心沾染上三昧真火，最后或许连柳小江都束手无策的局面…… 他终归也还是认为被诸葛青抓住把柄，甚至是在将来被对方以此嘲笑的结局，忽然间也就变得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此外，他也认为诸葛青多少是有些太过分了，不仅一点‘活路’都不给死追着自己不放，居然还对自己这老朋友动用了三昧真火。 这要还不狠狠揍他一顿，简直让人难解心头之恨！ “老青，其实你不该追着我不放的。”王也处于三昧真火的包围之中，看着外面明显很是得意的诸葛青，道： “你今天确认了我的身份，对你、对我……甚至是对大家而言，也都并非是一个什么好的局面，还会让本不用对立的你我，站在各自相反的角度面对彼此。” “三昧真火……” “这东西的确是相当的厉害，也是你武侯派最强的手段，但它……对我而言也只是有些麻烦，还远不足以支撑你能赢过我，你老青应该也是明白这点的吧。” “为什么？”诸葛青闻言并未接下王也的话茬，反倒仍是有些疑惑不解的望着王也，道： “如果真是老王你本人的话，应该不会站在嬴勾那边的，而且早已死在贼人手中的你，死而复生……难道那嬴勾掌握的力量已经达到了，能够肆意操控他人生死的程度了么？” “不对……” “倘若那嬴勾真的是已经无敌了，那又为什么非要借用全性的力量，甚至还亲手把老王你也给复活了……” “老王，难不成你现在也一样，是被那嬴勾给控制了么？” “啧，你不用在那套我的话，至于我是否已经被控制了，你心里难道没有明确的答案么。”王也知道诸葛青这些话，几乎全都是用来试探自己的，目的就是想确认自己当前的状态。 毕竟，如果自己是被嬴勾控制的，那就不可能在实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面对诸葛青却依旧还是优先选择了转身逃跑。 诸葛青显然不可能想不到这点，所以他这些话看似疑惑不解的话，实际也只是想通过接下来的反应，确认他心中对事情的部分猜测，以及自己对当前一切局面的态度。 而且，当前最为重要的，也无疑就是王也的态度…… 因为不管王也是否顺着这些话做出反应，有着之前那一系列足以表明问题的行为在，诸葛青也都不可能会相信他其实是被嬴勾控制的。 但，只要顺着这些话做出反应，也就说明了王也本人的态度，不论他本人是否真那么情愿，也都多半是站在嬴勾那边的。 而若是不顺着这些话做出反应，甚至还表现出了一种全凭自愿的样子…… 王也可就不单单只是站在嬴勾那边了，反而极有可能是与嬴勾达成了某种约定，所以才会是现在这样心甘情愿的出手帮忙，不惜违背‘人格’眼睁睁看着诸多无辜者死去。 “你果然没有被控制，依旧保持着自我想法。”诸葛青望着王也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下巴，随之睁开了原本眯缝着的双眼，道： “既然如此……” “王道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那嬴勾究竟又给了你什么？” “居然能让原本可谓是悲天悯人的王道长，沦落成今天这种就算是要牺牲许多无辜者，也能从始至终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样子，看来那嬴勾给你的……或者答应了你的东西，很重要啊。” “抱歉，除了要教训你一下之外，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王也说着便在脚下摊开了风后奇门的阵法，而后更是施展了原本只用于搬运的术法，将周围那些仍在燃烧着的火焰收入了其中。 “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你这也未免太绝情了。”诸葛青见此立即用脚轻踏了一下地面，却发现自己果然没办法布置奇门局，而后便是一脸无奈的朝着王也笑了笑。 “老王，诸葛家的家主……也就是我那位老爹，才刚死在了嬴勾身边那个面具女人的手里，貌似也是一样轻易败在了风后奇门的面前。” “……”王也听到这话不免微微一怔，眼中也随之闪过了一丝愧疚，但终归还是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对我这位老朋友，现在的你就算知道了，我才刚刚死了那位老爹，将来没机会再继续啃老了……也还是不愿意说些什么吗？”诸葛青语气显得很是可怜的样子。 “你想让我说什么？”王也到底还是那位王道长，做不到柳小江那样彻底隔绝本心，也不可能一上来就因为诸葛青的坚持，想着要马上解决掉自己这位老友，只为了自己身后的计划能够顺利。 “杀父之仇……” “难道要我劝你放弃仇恨，告诉你要以大局为重，切勿因此失去自身的理智么……” 说到这里， 他抬眼看向面色依旧如常的诸葛青，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 “但这却只是让你变得稍微冲动了一点，只是在遇上我之后不管不顾追了上来，试图从我这里确认一些不对劲的问题……我倒是觉得你已经足够冷静了。” “毕竟，若换成是我处于你现在的位置，可能表现的也还远远不如你呢，我开口劝你放下……也难免会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吧。” 诸葛青脸上罕见表现出了一丝愠怒，道：“既然能够理解，也没被嬴勾控制，那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那嬴勾……” “老青，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的太多反而更让人烦恼。”王也摇头打断道： “何况，就算现在的你已经掌握了三昧真火，这种多少年来都不曾出现的东西，也依旧还是没资格参与那家伙的事，即便知道了……又怎样？” “你是说我太弱了么？”诸葛青脑门上的青筋顿时鼓了起来。 他或许可以忍受杀父之仇，将仇恨埋在心底保持冷静与克制，但面对王也这个关系不错的同龄朋友，也由于原本就存在着一些嫉妒的心理，以至于完全无法接受来自对方的轻视。 尽管他知道王也并不是真的轻视自己，但听见有些话从王也的口中说出，在他耳朵里也难免会有些变了味道。 更何况…… 他拼尽全力掌握了诸葛家的绝学三昧真火，本就是为了追赶王也这种远远走在前面的同辈。 可想而知，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追上了对方，但却发现对方依旧遥遥领先自己，并且还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的时候，强烈的自尊心又会如何指引他的行为。 “我也一样。”王也当然清楚诸葛青的自尊心很强，但既然话都已经被自己给说出口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很想要‘教训’对方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小心顾及着对方了。 “毕竟，就算是我拼尽全力，也根本敌不过你口中的那位面具女子，那更别说是那名女子背后站着的嬴勾了。” “老青，连我都敌不过的你，又怎敢想着去针对嬴勾啊，好好活下去……才是你当前最该优先考虑的问题。” “而且……” 话说至此， 王也不怀好意的朝着诸葛青笑了起来，“老青，你刚才可追的真欢啊，我都已经那么暗示你别再追下去了，结果……你居然还给我搞出了三昧真火这种东西。” “行啊！你可真够狠的啊！我这要是还不教训教训你！是不是也就太过亏待自己了！” “呵呵……”诸葛青怒极反笑，脑门青筋鼓起看着王也，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行啊，反正以正常的方法，看来也是从你口中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至于教训我……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嚯……还跟这和我呛火呢是吧，你看我接下来抽不抽你就完了！”王也想起自己刚才被追的跟条狗一样，这会儿在心里面自然也是来了脾气。 然而， 还没等王也再说些刺激诸葛青的话，他就感觉身边再次出现了那种强烈的危机感，于是也直接毫不犹豫的通过风后奇门施展了术法。 “巽字·香檀功德。” 刹那间， 伴随着三昧真火的再次显现，由地面瞬间延伸而出的大量木桩，便成功帮助王也将三昧真火挡在了外面。 不过，在强大到连灵魂都会被烧毁的三昧真火面前，曾经那种不遵循五行相克的情况并未出现。 只见，火焰在木桩上的燃烧速度不仅没被减慢，反而就像得到了充足的燃料一样迅速扩大了范围，短短数息之间就已经让其中的王也感到了一丝滚烫。 于是，在火焰真正充分燃烧，覆盖在整个木桩的外面，将自己关在里面烘烤之前， 王也即刻加大了体内之炁对术法的输出，操控着部分已被火焰所沾染的木桩继续延伸，迅速将这正在燃烧中的木桩送至了诸葛青面前，而他本人则是留在了剩余并未被火焰所沾染的木桩之内。 但，预想中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情况并未出现， 诸葛青面对着带有自身三昧真火的数道木桩，根本就没有要避免自身沾染火焰的意思。 他反倒站在原地动用术法，让自身覆盖了一层漆黑的物质，硬生生撞断了这些受控于王也刺向自己的木桩。 而那些恐怖到连灵魂都会被烧毁的三昧真火，在诸葛青面前就好像某种乖巧的‘宠物’一般，不仅没有想要纠缠自己主人的意思，就连那火焰本该具有的炙热性质，也仿佛是瞬间消失了一样。 哪怕是由于木桩的粉碎，火焰随着木片掉落在诸葛青的身上，也完全没有给诸葛青造成任何一丝的麻烦！ “王道长，如果你对待三昧真火的唯一办法，就是想要利用它给我带来一些反作用，那么……你可能就要失望了。” 诸葛青身上那层漆黑的物质随之褪去，只留下了双手与小臂的部位仍保持着坚硬，而那些随着米片掉落燃烧在周围的火焰，也在说话时逐渐汇聚重新回到了他的掌中。 “三昧真火既是一种火焰，但又并不是一种真正的火焰，严格来讲……它只是我体内一种力量的呈现方式，而既然是本就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又怎会伤害到我这种近似源头的存在呢？” 说着， 他便再次朝着王也释放了掌中汇聚的三昧真火，并让火焰分成了数道‘绳索’以多个方向飞向了王也。 “老王！风后奇门的确厉害！但我武侯派也绝非浪得虚名！你……可别死了！” 另一边， 早在察觉到三昧真火不会对诸葛青造成影响时， 王也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当下处境的严峻程度，以至于下意识皱起眉头思考着究竟该如何，才能解决这棘手的三昧真火给自己带来的麻烦。 但不管如何考虑，不能沾染三昧真火，也肯定是当前最为明智的选择。 而王也凭借风后奇门虽然也很有把握不碰这玩意儿，但想要在不触碰这玩意儿的情况下教训诸葛青，显然就是他目前最为苦恼的那件事情了。 毕竟，诸葛青本身就是三昧真火的源头，而且看起来似乎随时都能将其施展出来，以至于他就算能凭借术法绕过周围的火焰，单纯只是抓住机会对付诸葛青本人，大概率也只是毫无意义的。 谁也不知道诸葛青这倒霉玩意儿，对于三昧真火这东西的操控极限在哪，万一人家正等着自己近身，然后重新召唤出另一股火焰……那可就完犊子了！ 一点也不能触碰。 一点火星也都不能被沾染上。 不然谁也不能保证铁了心的诸葛青，会不会给之前那种撕掉衣袖就能保命的机会。 但偏偏在这种情况还要坚持教训一下诸葛青，而且还不能让这场战斗一直耗下去，以免引来其他更多人见证自己的这张脸……这不扯淡呢么？！ 想到这里， 王也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大的优势，面对掌握三昧真火且铁了心的诸葛青，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好下手教训对方之后。 他再抬眼看向那数道飞向自己的火焰时，脸上的表情反倒也开始变得轻松了不少。 “啧，老青，这回算你厉害，你要追就追下去吧，我是不陪你玩了……拜拜了您嘞！” “嗯？！”诸葛青望着不远处明明说要教训自己，但却在此时毫不犹豫再次转身逃跑的王也，反应过来以后脑门上的青筋仿佛都要炸开了。 “王八蛋！你不是说要教训我的么！别跑！你TM……赶紧给老子站住！！！” 第783章 两个白痴 王也只是想着要教训一下诸葛青，从未想过自己要为了柳小江的计划，像柳小江一样不管不顾的牺牲掉许多无辜之人。 何况， 诸葛青可并不是什么无关人等，也不仅只是一个无辜之人而已，更是他王也在圈内少有的几个真朋友之一。 直到现在…… 他也还记得自己当初被其他异人盯上，诸葛青二话不说立马跑来帮忙的仗义之举。 如此，就连对一些陌生的无辜之人，都不希望出现太多牺牲的王也，又怎会愿意对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下手。 所以，面对这等棘手的三昧真火，他若是还留在原地与诸葛青交手，并凭借风后奇门以消耗的目的来应对， 那么到最后…… 已经在帮柳小江执行计划的王也，看着被自己消耗完所有力气的诸葛青，他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错估了诸葛青如今的实力，没能造成自己可以勉强赢过对方，刚好可以趁机教训一下对方的局面，继续下去……这不就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他最后若是不杀已无力抵抗的诸葛青，不就是在主动帮对方确认更多的情况，是在主动暴露自己其实与嬴勾并非一条心么？ 尽管诸葛青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只要自己这边能做到‘死不承认’，那么事后也就还有机会一直‘周旋’下去。 王也既然是保持着这样的想法，那么在察觉三昧真火的棘手程度后，跑……也就成了他当前所认为的最佳选择！ 毕竟，只要接下来能小心谨慎一点的话，就算诸葛青已经完全掌握了三昧真火，也很难以此拦下拥有风后奇门占尽优势的他！ 而且…… 王也很清楚自己对诸葛青下不了手的事实，于是认为诸葛青肯定也与自己此刻的想法差不多，同样也会顾及着往日的情分不可能对自己下死手。 因此预想中拼尽全力都很难拦下自己的诸葛青，在事实上……也只会比他预想中的那样更容易被甩开，毕竟诸葛青自己那边肯定也很清楚，三昧真火究竟是一种何等恐怖之物。 然而， 事实虽与王也预想中相差的不多，诸葛青的确会顾及二人之间的感情，但王也在预想中却偏偏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现在他所面的这个诸葛青，到底会不会认为自己与王也的感情，实际远远更重于自己那位父亲的死，甚至连整个诸葛家也都比不上一个王也。 而事实…… 显然也是没能出乎于人之常情， 诸葛青在看穿了王也的想法之后，仅仅也就只是被逼无奈的咬了咬牙，而后便抓住了王也‘异想天开’的松懈，在追击王也的同时再次施展出了三昧真火。 而且，他也并未像是王也预想中那样，只是试图用三昧真火阻拦王也的行动，反倒一上来就彻底出乎了王也的预料，所用的手段……也无限近乎于是真的打算杀了王也！ 恐怖的炙热再次袭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更甚许多！ 但王也却在察觉到三昧真火的路数之后，整个人都不由得因此而稍微愣神了一下，而就是这短短仅有一瞬间的疏忽，在三昧真火的加持之下也足够致命了。 诸葛青此次本就是想要利用三昧真火灼烧王也，成功后虽然在他自己的把持之下也并不真的致命，但在被三昧真火这种恐怖的东西灼烧过后，王也的后果自然也不仅只是丢掉半条命那么简单。 他会在三昧真火的灼烧下生不如死，然后……被这火焰灼伤灵魂，事后即便真的侥幸没死，灵魂的残缺也会彻底断了他的修行之路！ 王也显然是没想到诸葛青会这么狠的，以至于因为疏忽而错过了避免伤害的最佳时机，他……无疑是已经逃不开了！ 不过，就在王也注定要被三昧真火灼烧，由于没想到诸葛青会这么做而心死，以及诸葛青本人也在为此而后悔的时候。 一道黑影却忽然从空中瞬间砸落于地面，并赶在三昧真火真正触及道王也之前，仅仅只是一挥手便散出大片黑炁，顷刻间湮灭了这些在常人眼中无比恐怖的火焰。 王也则是由于这道身影坠落地面时产生的力量，在已经认命且充满绝望的时刻被直接弹飞了出去，以至于摔在远处极为圆润的滚了数米远之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用炁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但也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地上起身，便立即抬头看向了突然出现于场中的身影。 “别，千万别，老青这就只是一时的冲动，他只是被栱先生的死迷惑了双眼，我相信他的本意……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我的！” 闻言， 柳小江回头看了看跌在地上无比狼狈的王也，又看了看面前不远处的确似乎是有些悔意的诸葛青，随之道： “王也，再烂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别忘了这东西可是三昧真火，若非我相对及时挡在你的身前，最后……恐怕那种最好的结局，也是你被这火焰灼伤神魂，今后也将再无任何使用炁的资格。” “而且，这东西就算烧不死你，也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什么伤痕，但今后……也将让你在灵魂层面上不断承受火焰灼身之苦，那种后果对普通人来说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生不如死了。” 柳小江显然要比王也更加了解三昧真火，甚至比诸葛青本人都更加了解这火焰的效果。 因为他之前在亲手处理某个先天异人败类的时候，所施展的火焰中便具备着一部分三昧真火的性质，而这也正是他对那人渣过往行为私自动用的残忍刑罚。 此外， 三昧真火这东西，本身也并非单指某种火焰，而是要分上中下三种类别的。 诸葛青这种被誉为家传绝学的三昧真火，实际在柳小江看来也只是单一的心火而已。 心火至强，倒是不假…… 但要与上中下三种火焰都能使用的柳小江相比，这诸葛青……乃至整个诸葛家在三昧真火上的理解与运用，也都根本不可能具备着与柳小江一起被提起的资格。 哪怕是当年的那位诸葛武侯来了，最多……也就只是在心火这单一层面上，或许能给柳小江提供一些方向上的建议罢了。 而这…… 也正是柳小江为何能轻易湮灭三昧真火的主要原因，毕竟他本人继承了嬴勾在修行上的经验，早在很久前就已掌握了这所谓的三昧真火，以至于他完全可以动用心火轻易抵消这不够格的火焰。 诸葛青那是什么修为，柳小江又是什么修为？ 一个连中下其他两种火焰都不曾知晓，只是通过某种手段强行领悟了心火的家伙，又怎能在三昧真火上平等与柳小江互掰手腕。 不过，就算还不入流，但只要能用出来，这心火对其他不懂三昧真火的异人，倒也的的确确是一种相当危险的恐怖之物，柳小江对王也所说的那些话也并非是在危言耸听。 王也这种与诸葛青修为相差并不远的，一旦被诸葛青的三昧真火灼伤附着于灵魂，最终的下场也必然就是生不如死的，风后奇门这手段在三昧真火面前的作用也很有限。 “我知道……”王也曾作为道门的一员，显然也是听说过三昧真火的，但在地上爬起来的同时，却也依旧是勉强微笑道： “但生不如死，也总要好过真被它给烧死……不是么？” 这回， 柳小江并未搭理王也所说的蠢话，而是抬眼看向面前不远处的诸葛青，道： “诸葛青，诸葛栱……也就是你的父亲栱先生，是在我的授意下被其他人杀死的。” “你真想要报仇的话，也应该来找我才是，何苦为难自己和王道长，既然对三昧真火如此自信，你何不……像是其他人一样，直面我这所谓的灾厄。” “为什么只有他被杀了，我诸葛家是在与你作对，但那也不过是在遵循于大势。”诸葛青见到柳小江后握紧拳头，沉声道： “你既然能够放过诸葛家的其他人，还有那些实力同样不够的普通人，为什么……为什么又非要和我那个蠢材老爹过不去？！” “……嗯，至于这个嘛，我倒是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你，毕竟我本身其实并不在意某个蝼蚁的死活。”柳小江见此略微沉吟了片刻，而后便在诸葛青的注视之下，故作相当轻浮的摊手说道。 “我当时下达的命令是要他们不再碍事，本来在我预想中他们所有人都是要死的，只可惜我那帮手多少还是有些心慈手软，以至于这才造成了此等让你倍感愤怒的局面。” “抱歉……” “果然不该任由下面的人自我决断，如果我当时能够不那么嫌麻烦，把那些妨碍到我的人全都杀掉，你……可能也就不会是如此愤怒了吧。” “……”王也听到这话立马看向了诸葛青，仿佛很怕诸葛青会因为柳小江的言论，立刻变得更加恼火以至于失去理智打算动手。 他很清楚柳小江与自己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曾经关系不错也很认同的朋友，为了眼下的计划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清除掉。 所以，他才会害怕诸葛青因此而被激怒，不理智的选择对柳小江动手然后被杀。 殊不知， 王也觉得柳小江太过无情，而柳小江却也觉得王也太过烂好人，居然直到现在还一直想要保下诸葛青，根本没有在意对方刚才那种不顾情分的行为。 难道就因为能够理解对方，心里面非常认同这所谓的友人，所以才能够无视对方伤害自己的行为么…… 这简直太蠢了！ 难道不该正因为是朋友，才更应该做到相互理解么？ 你理解对方因父亲被杀而做出了选择，为此难道不该以仇人身份死在对方手里么？ 你跑什么…… 他若是理解你身不由己才站在对立一边，为此难道不该顾及往日情分手下留情么？ 他让你生不如死也算是留情么…… 柳小江所认为的，应该发生于王也与诸葛青之间的，就应该是他们相互拿对方没有办法。 而并非像现在这样一个只是在单方面的原谅，另一个……则是失去理智不惜为了复仇，伤害明显并非真是敌人的朋友。 诸葛青明明知道王也其实已经是留情了，但在动手时却非但没有做出相对的选择，反而还直接利用了王也的心态下死手…… 事后就算诸葛青后悔了，就凭他那点修为水平，又能往回找补些什么，还不是只会彻底伤透了自己与对方？ 剪不断，理还乱…… 该果断的时候不果断，不该果断的时候瞎果断，结果……就是最后没有任何一个赢家。 柳小江有能力在事后把一切找补回来，所以并不打算像是王也一样顾及的那么多，才会像是眼下这样为了省去更多的麻烦，直接用言语主动将自己与诸葛青推向对立面。 毕竟，他若是不这么做，也只会让诸葛青陷入两难，那还不如直接把他弄死了省事呢，免得站在当前这种痛苦的局面下多受折磨。 事后…… 也完全只当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这TM多简单啊！ 他在事后想着理解你这么做的缘由，难道会比在当下这种局面承受折磨更难么？ 而另一边， 王也最担心的情况，在柳小江的语言攻势下，果然也还是马上就发生了。 诸葛青在听到柳小江的那些话后，自然不会没办法理解其中所含有的讽刺，他几乎立马就明白了柳小江这是高高在上的，在用言语指责自己所行之事的自私心态。 而他…… 也并不是不能理解自己的错误，但杀父之仇……却也显然是说什么都无法轻易释怀的。 毕竟，真能随随便便无视这种深仇大恨的，要么就是真圣人投胎转世了，要么……就纯粹是个没良心的，诸葛青显然二者都不是。 “老青，你冷静点……” “嬴勾！！！” “哼，两个白痴……” 第784章 自卑 刹那间， 那股令王也头皮发麻的感觉再次出现，随之大量火苗开始逐渐显现汇聚于场内，短短数息之间便已将柳小江包围在了其中。 “三昧真火而已……” “诸葛青，它是并不能弥补你我之间差距的，你今日若真的想要复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手段，那就尽管全都施展出来吧，不然……你在我面前也坚持不了多久。” 话音落罢， 柳小江周身顿时散发出大片诡异黑炁，并在覆盖于自身体表之外的同时，朝着附近那些摇曳的火苗延伸而去。 而这股黑炁所及之处，那些火苗也都仿佛遇见了克星，不仅在黑炁出现后剧烈摇曳了起来，更在黑炁还没能完全侵入其中之前，就已经由于瞬间的触碰而被轻易熄灭了。 这种强大且恐怖的三昧真火，在柳小江面前也同样犹如儿戏一般！ 见此， 王也明白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刚想上前阻拦就被柳小江的眼神呵止在了原地。 而后，更有一股莫名让王也不得不选择服从的气息，排山倒海似的瞬间压在了他的身上，导致他就算不愿眼睁睁看着诸葛青送死，也只能是完全不受控制的站在原地寸步难行。 “老柳，你放过他，他也只是……”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那就给我闭上嘴巴。”柳小江侧头瞥了眼身后不远处的王也，并立即开口阻止了王也那点愚蠢的仁慈。 “老王，你知道我在后面的安排，若是不想影响后续的计划，就给我站在那睁开眼睛看着。” “……”王也。 对于这句话， 王也显然也很清楚柳小江是什么意思，这无非就是在说诸葛青当前即便死了，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等同于‘没了’的死亡，在事后也与外面多数无辜者同样拥有活过来的机会。 而换句话说…… 柳小江此刻亲口所说的话，也无疑是在拿诸葛青的复活，来威胁王也放弃心中那种仁慈。 如此…… 王也虽说是打从心底不希望诸葛青被杀的，但要因此而影响柳小江在后续的各种安排，以至于让诸葛青在事后失去被复活过来的资格，那他……可就真的是在好心办坏事儿了。 他这人的确是有些仁慈的过分了，但能被柳小江称之为一声‘王道长’，那自然也就不会是什么看不清局势的蠢货。 所以，为了不让事后再无任何回转的余地，尽管王也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诸葛青被杀，但最终却还是在柳小江的提醒下，想起了柳小江与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于是便也强压下了心中的疙瘩。 他自己救不了诸葛青，各种意义上也都救不了…… 王也不是不能明白柳小江为何会说自己二人是白痴，但奈何他就是完全过不了自己心里面的那一关，以至于就算头脑保持着清醒，最终也还是忍不住会做些傻事。 不过，眼下有了柳小江的‘逼迫’，倒也算是帮他过了心里的那一关，将一切都归结在了能力不够的现实基础之上，也把一切都交给了柳小江这个有能力的人来做决定。 毕竟，柳小江本身所掌握的力量，在王也看来的确达到了极高的层次，导致他亲手在做大部分事情的时候，也都完全可以凭借力量为一切留下余地。 王也早已知道了柳小江从始至终都没变，当下也只是为达目的披上了‘嬴勾’的外衣，所以……在借势压下了自己心里的疙瘩后，他对柳小江最终也还是选择了信任。 “可恶！！！” 诸葛青眼看着自己拼尽全力所布下的三昧真火，只是与柳小江那种黑炁短暂交汇便已被轻易湮灭，已被柳小江用言语激怒并重新勾起了心魔的他，自然也是由于自身的无能而彻底的失了智。 他恨柳小江与王也这种家伙，明明大家都处于同一起跑线，甚至自己才是那个从小修炼，提前跑在了道路上的领跑者，结果却总是会在二人面前暴露自身的无能。 他恨自己的天赋与气运不够，恨自己站在柳小江与王也面前时，居然会产生嫉妒与自卑等负面心态。 他恨自己为何是如此的无能，恨自己拼尽全力也只是原地踏步，在仇人面前拼上所有也只是做着蝼蚁的挣扎，自身最引以为傲的手段居然也是如此无用。 此时此刻， 诸葛青拼尽全力施展家中多少年来无人领悟的绝学，却非但没有对自己的仇人造成任何伤害，反倒货真价实的给自己在心态上破了大防。 于是，在心中因自尊受损而引起的强烈愤怒下，在愤恨自身的弱小而不顾一切对柳小江出手时，他便已被自身犹如孩童不服气一样的心魔所占据了。 乃至于…… 什么父亲诸葛栱的离世； 什么诸葛家在这乱流之中如何独善其身； 什么自己与王也、柳小江等人往日的情分； 所有的一切也都被诸葛青在当下彻底抛在了脑后！ 此时已被心魔完全占据方寸灵台的他，心里只是想着一定要战胜面前的柳小江，证明自己绝不比任何同辈的异人弱小，完全忽视了当前所呈现出的一切现实。 他忘了自己面前的柳小江，并非曾经那位关系不错的友人，而是对任何人都毫不留情的灾厄——嬴勾！ “艮字·黑琉璃！” “坤字·土河车！” “巽字·风缠！” “离字·三昧真火！！！” 诸葛青失去理智冲向嬴勾的同时，被心魔完全占据的他不仅没有变弱，反倒一瞬间施展出了多道配合着方位的术法。 黑琉璃用来加强自身的防御与力量，土河车用来限制柳小江在场内的移动，风缠用来将被迫躲闪的柳小江紧紧束缚，而三昧真火……则是他在近距离面对柳小江时的杀手锏。 既然三昧真火会被柳小江的黑炁所湮灭，那么只要将这火焰成功打入柳小江的体内……就好了！ 只可惜…… 诸葛青想象的倒是挺美，而现实却再次给了他狠狠的一个耳光。 柳小江面对率先而来带有巨石之力的土河车，不仅没有任何想要躲闪这次攻击的意思，反而就只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硬抗了下来，而后更是随便一挥手就轻易击碎了面前的层峦巨石。 哪怕后续而来的风缠丝丝捆住了自己的手脚，他也只是略微一用力便直接扯断了身上的风绳。 随后， 柳小江面色平静望着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双手覆盖着黑琉璃、手边缠绕着炙热火焰的诸葛青，也只是顺势用自己刚才那只击碎巨石还未收回的手掌，代替现实并在物理上给了诸葛青一记耳光。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随之出现，伴随的则是一股诸葛青无法承受的巨力，下一秒便在这巨力的加持下被直接扇飞了出去。 “嚯……是用黑琉璃紧急护住了脊椎么，看来你也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啊。”柳小江见到被自己扇飞出去，而不是被自己扇断脖颈的诸葛青，倒也多少有些意外的看向了对方。 毕竟，在柳小江的预想中，刚才的那一记现实耳光，放在往日也足够解决掉诸葛青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硬是凭借黑琉璃，稳住脊椎承受住了肉身原本无法硬抗的冲击。 不过，也就只是勉强承受了下来没死而已，看着远处摇摇晃晃从地上起身，似乎就连站都站不稳的诸葛青， 柳小江倒是也并没有想要折磨他的意思，反倒面色淡然的主动迈步走向了诸葛青，同时逐渐加大了体内炁息外放出来的程度，加强了自己在炁息上对诸葛青本人的压迫。 然而， 柳小江预想中的画面却也又是并未出现，诸葛青并未由于这股炁息的压迫而跪倒在地，反倒咬紧牙关、浑身紧绷……脖子上青筋鼓起的坚持站在了那里。 “你不服输又怎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既然已经注定了要死，不服输……还有什么意义么。” “难道……” 柳小江站在了自身的炁息压迫之下，就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的诸葛青面前，道： “你觉得只要自己不服输，哪怕最后真的因此丢了命，也并没有为此而输掉什么吗。” “你这心魔……幼稚的可以啊，不，它好像都算不得什么心魔吧，就只是一点点放不下的执念罢了。” 闻言， 诸葛青并未回答柳小江的问题，而是艰难地抬头看了眼远处的王也，而后才满眼不服气地看向了面前的柳小江。 “实力不如你，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想要让我认输，你……你们全都做不到！” “确实……”柳小江望着面前脸颊肿胀显得很可怜，双眼却又仍然坚定明显还不服输的诸葛青，微微扯起嘴角道： “反正又不是什么存在着裁判的比赛，输赢这东西本就是一种极为主观的东西，你觉得自己没输……那就是没输，但我觉得我自己赢了，也确确实实是赢了。” “而且，若以你的死亡来证明，我之后所给出的解释，倒也更容易让其他人信服……不是么？” “嬴勾！！！”诸葛青被心魔完全占据之后，恨不得直接一口咬死柳小江，但奈何自身与柳小江的差距实在太大，单单只是炁息上的压迫就已经让他无力抵抗了，何况现在还受了不小的伤害。 “我诸葛青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 “说什么蠢话。”柳小江笑着摇头打断了诸葛青，并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死了一切也就都结束了，活着的你都做不到的事，死了……就更做不到了。” “别忘了……” “八奇技我可是早已经收集齐了，有着拘灵遣将这种东西在手，你就是死后有办法……或者侥幸成了阴魂不散的灵，在我面前也只有跪在地上臣服的份吧。” “不过，直到最后，你也绝口不提诸葛家，只说自己绝不放过我，呵呵……这是在为诸葛家辩解么？” “放心好了，等解决掉你之后，诸葛家的其他人……我会送他们下去见你的，毕竟术士这种存在的确过于特殊了，若是不能全都掌控在手里，那也还是全都清理掉为妙。” 一听这话， 诸葛青仿佛瞬间清醒了过来，但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就感觉一阵强烈的疲惫感涌上了心头。 随后，他低头看了眼柳小江那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也就明白了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了如此强烈的疲惫感…… 既然没有心魔的存在，那也就没有替诸葛青斩去心魔的必要了，一点点执念而已……柳小江不认为诸葛青会败在这种东西上面，于是也就不再犹豫的直接对诸葛青下了手。 扑通。 诸葛青很快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体内生机也被柳小江利用尸毒吞噬殆尽，并伴随着黑炁的回归被一同融入了柳小江体内。 他这倒不是眼馋诸葛青的修为，也不是需要补充自己体内的生命能量。 这仅仅就只是因为好奇这些诸葛家的人，为何能有机会在修为不够的情况下，通过奇门术法施展出掌握三昧真火的一部分罢了。 所以，他才会通过眼下的这种方式，试图了解诸葛家那种所谓的绝学。 而事实…… 也的确就与柳小江之前所猜测的一样，这种只是能掌握部分三昧真火的绝学，在这仙神不存的时代或许能做到某种意义上的无敌，但代价……却也基本不亚于现代的唐门之人想要掌握丹噬。 天赋、运气与努力缺一不可，而且即便是种种条件都具备了，最后也要看老天是否愿意让你掌握它，否则……必然就是落得一个灵魂被彻底燃烧殆尽的结局。 这玩意儿甚至比丹噬对家族底蕴的消耗更大，怪不得他们诸葛家的人多少年了，也就出了诸葛青这么一个成功掌握部分三昧真火的人。 “啧，近乎于赌命的绝学，而且还只是一个心火，谁学这东西怕不是个傻子吧。”柳小江望着地上早已凉透了的诸葛青，一句话就说明了自己对诸葛家这种绝学的态度。 而后，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了噬囊，并从其中放出了解空大师的尸首，将诸葛青的肉身收纳进了其中进行保存。 “老王，你这么在意他的死活，那你就拿着这噬囊回去吧，用阿离留在那的阵法好好保护二壮她们，接下来……已经没你的事了。” 王也感觉身上的压迫瞬间消失不见，赶忙伸手接过柳小江扔来的噬囊，随之看向不远处已将解空大师提在手里的柳小江，道： “解空大师……” “唉，不管你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可千万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啊，你烦死我了，快走快走。” “……” 第785章 洋房的女人们 京城郊外， 已用噬囊保存好士兵们尸体的二壮等人，此刻也皆是坐在洋房的院子里，关注着远处城内传出的各种动静。 而且，就算没有柳小江那么大的感知范围，不能仅通过感知便了解到城内的所有情况，但通过柳小江与那位老人故意安排的各类媒体，她们倒也依旧还是对种种情况有了一些比较细致的了解。 这点就与外面那些同样在通过各类媒体，密切关注着京城这边具体情况的普通人一样。 除了那些被柳小江有意隐瞒的情况，就连城内几名全性成员的各自遭遇，任菲与那如虎的死……甚至是陆家陆瑾三人的‘失踪’，也都纷纷通过各类媒体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当然…… 由于对柳小江的了解，留在洋房的几个女人，能凭借一些消息推断出的情况，也肯定比外面的那些普通人更多就是了。 就比如…… 老天师这会儿既然都已经来到了城内的战场上，那么佛道两门的弟子也就绝不可能来的比天师还晚，佛门的人……考虑到解空大师的存在，也极有可能行动的比道门更快。 但眼下偏偏却并无太多关于佛道两门弟子的消息，以至于外面部分从各类媒体上关注事件的人们，也都开始在各自的一亩三分地上对佛道两门表示了怀疑。 那些家伙在怀疑佛道两门是否做了缩头乌龟，哪怕是眼下已经通过各类媒体得知了老天师的到来，知晓了老天师出手轻易镇压了异常强大的全性妖人，也仍然还是有人在质疑他为何不早点来。 就仿佛一切都是佛道两门弟子的错，一切都是由于异人存在所引发的问题，异人……就应该首先站出来作出表态，哪怕死光了也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 “啧，二壮姐姐，网络这东西可真是容易让人血压升高啊。”柳妍妍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手机，看着上面一些人不长脑子的发言，也不免一个没注意差点捏碎自己的手机。 “网络只是因为其所谓的隐蔽性，放大了每个人身上的缺点而已。”二壮无需通过任何电子设备，也依旧能浏览网络上的内容，又因为自己平时就总爱泡在网上，所以对这些问题倒也算看得开。 “他们总是这样的口无遮拦，难道真不怕被找上门报复么？”柳妍妍对此显然很是疑惑道。 “……我所说的那种隐蔽性，实际也就只是相当于在舞会上，脸上都带着市面上常见的假面，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瞒着身边的人。”二壮摇头微笑道。 “如果是惹上了那些不该惹的大人物，而那人又不打算像个大人物一样选择宽宏大量，假面……也不过是动动手指便能被揭开的东西。” “那些人之所以会如此口无遮拦，要么就是纯粹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要么……就是已经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哪怕是要为此承担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毕竟，口无遮拦和造谣的成本很低，被抓到也很难判定成什么大罪，倘若背后还有其他大人物在为其撑腰，那么最后……可能连本就没多大的代价，也会被再次缩小到近乎为零。” “反倒是想要抓他们的人，若是没有什么特殊手段，所需承受的代价与成本，往往要比那些宵小之徒更大。” “说白了……” “这些个大脑发育不完全口无遮拦的，还有那些别有用心造谣生事的家伙，也只是吃准了大人物不会与自己计较，就算真计较也并不一定会抓住自己而已。” “反正造谣生事的家伙又不止一个，再严厉的处罚也不可能把那么多人都抓起来，何况其中也确实存在这样一些本心不坏……但只是没长脑子的家伙。” “最后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承认自己错了，然后那些主谋一一被抓被处理，其他人……只要适当的不那么过激，就可以抓住这个‘被人重视’的机会，在假面舞会上肆意展现真实的自己。” “而且，最后就算真的暴露了也没什么关系，毕竟那些总喜欢在网络上唇枪舌剑的家伙，在现实中……大概率本身也就是没啥存在感的一群人，所以被此事影响到现实的可能性也确实很低。” “嘁，一群可恨又可悲的家伙……”柳妍妍极其不爽的撇了撇嘴。 “呵呵……”二壮见此摇头微笑着说道：“这些人的确是既可恨又可悲的，但好在他们并不是其中的大多数，而大多数正常的人……就算被这些家伙影响了，也都仍然是保持着自身的沉默。” “沉默的大多数么……”一旁的陈朵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此前在书中见过的类似情况。 “对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沉默的，甚至不管他们究竟怎么想。”二壮朝着陈朵点了点头，道： “这些人只有在真正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或许……才会选择站出来开口说上那么一两句，否则就算是发生了再大的事儿，也只是他们现实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要知道网民的数量与群体究竟有多大，那些总是喜欢在网络上对一切口诛笔伐的人……又到底才有多少，那些家伙根本谁都代表不了，只是拼了命不想让人看穿自己是可悲的小丑罢了。” “不过……”温莎怀抱着双手倚靠在洋房的大门旁边，听到这些话也不禁有些担忧，道： “主人的计划似乎是要利用此次事件，尽可能帮助那位老先生改变一些现状，如果我们任由这些造谣生事的……还有那些无脑跟风的人乱来，会不会很难让人在事后对问题产生正确的思考？” “不会的……”二壮对此先是略微沉吟了片刻，随之摇头道： “沉默的大多数虽然很容易被人用手段误导，但好在一个个也都绝不是什么无可救药之人，他们之中的更多人也还是愿意相信脚下这片土地的，也分得清楚谁才是自己更应该选择相信的一方。” “所以，只要在事后多费些力气，把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找出来，略微果断狠心一些追究下去，那群乌合之众……想必也会很快散去消失不见的。” “不过，这些就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了，具体情况还要看那位老先生后续究竟如何安排……” 说到这里， 她抬头看向洋房外面的某个方向，“而且，如果是那位老先生的话，我们也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毕竟，眼下的一系列问题，也显然要比那些乌合之众更为棘手，那位既然能轻易看穿赢勾所带来的机会，甚至还主动把一切劣势都转变成了优势，如此手段……恐怕就连他也都差得远了。” “事虽然是这么个事，话虽然也是这样说，但这帮家伙……可真让人来气！”柳妍妍此时咬牙切齿的握着手机，显然是与人对线时又落入了下风。 “可恶可恶可恶……明明这些家伙都是错误的，都是一帮别有用心的家伙，为什么偏偏就有那么多人赞成，居然还帮着这些家伙一起数落我！” “啊！气死我了！！！” “……”二壮。 “……”陈朵、温莎。 然而， 就在柳妍妍恨不得穿过手机，与那些数落自己的家伙真人对线的时候， 原本还为此感到无语的其他三女，却纷纷转头看向了洋房的铁栅栏外，温莎更是放下了双手，秀眉紧蹙的走到二壮身旁，道： “情况不对……” “树林里这么多道气息，显然不可能是王道长，除非是他背叛了主人，还找来了其他的帮手，准备用我们要挟主人……” “这是不可能的。”二壮坐在板凳上摇头否认了温莎的猜测，道： “王道长虽然在性格上有些弱点，往日为人也可谓是过于心善了，但这却并不代表他会被人轻易蒙骗，更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背叛我们。” “毕竟，那家伙从来就没有欺骗过王道长，在想要获取对方帮助时也并没有任何谎言，只是多多少少故意隐瞒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而这……对王道长而言也的确并没有非得要知道的必要。” “王道长帮他执行计划，也是在为了世人考虑，希望这世道真能变成他所说的那个样子，而这……恰好也是王道长想要见到的未来，他根本没有理由背叛我们这边才是。” “但如果是那位老先生的安排，不……不可能的吧。”温莎想了想也直接否定了自己的另一个猜测。 “那位老先生不可能不知道，主人当前最为重视的便是你们，合作……也是因为他很清楚主人所拥有的力量，知道与主人为敌最终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眼下又怎会想用你们来要挟主人呢？” “那或许就是另一股力量了……”二壮在板凳上缓缓睁开眼睛，显然是已用自己出阳神的功夫，迅速探查了一下那些聚集在远处林子里的异人。 “王震球……” 闻言， 陈朵不免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二壮，显然是想不通曾与柳小江关系不错的王震球，为何会在当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带人跑来这边。 “王震球……就是老哥他们曾经提起过的，那个西南大区的二尾子临时工么？”柳妍妍听到王震球的名字，也很快想起了的确是有这么个人，并记起了张楚岚等人当初在提起此人时的表现。 另一边， 吱呀…… 洋房玄关处的大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手里提着把鱼肠剑一样的利刃，看起来仍然披头散发的冯宝宝，也随之从洋房里面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是敌人么？” 见此， 温莎站在二壮身边立马开口询问道：“接下来……怎么办，是出去解决他们，还是待在阵法里，一直等到事件结束？” “那狐狸精留下的阵法应该也是足够坚固的，但若是按照计划……王道长之后不是也要回来把持它的么。”二壮略微低头思考了片刻，而后也不免有些无奈道： “算了，还是优先出去解决掉他们吧，不过按照那家伙对我们的安排，一旦我们出去……那就绝不能留下任何的活口。” “了解。”温莎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接着转头看向洋房门前的冯宝宝，问道： “你……要跟我一起出去会会他们么？” “嗯。”冯宝宝朝着温莎点了点头，随之握紧了手中从马仙洪那里得来的利刃，“你们是他的活法之中，相对最为重要的一环，所以……不能让你们有任何的意外。” 温莎咧嘴一笑，“好，那就跟我一起……” 然而， 还没等温莎把话说完，外面的树林里就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响！ 而通过远处隐隐传来的特殊声音，也让在场的女人们猜到了外面的情况，知道是马仙洪已经赶在她们前面出手了。 “妍妍，你的实力最弱，那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二壮见此不等柳妍妍反驳，便起身看向了一旁的陈朵，道： “朵儿，那些人的实力虽然也并没有多强，但以防万一……你还是先去断了他们的后路吧，正面有我们三个加上马村长，应该也就已经是足够的了。” “好。”陈朵闻言不会有任何反驳二壮的意思，当即便从小板凳上迅速起身，并在柳妍妍的注视之下微微一笑，然后消失在了心有不甘的柳妍妍面前。 柳妍妍察觉到陈朵的笑容以后，自然也是更加想要出出力了，“二壮姐姐，你们就带我一起……” 结果， 二壮一个严厉的眼神就让柳妍妍闭上了嘴巴，纵有多大不甘也只能屈服于自己的这位嫂子。 毕竟，她可不止一次的亲眼见到过，就连自己的老哥柳小江在的时候，争执起来也完全拿这位嫂子没办法，根本指望不上老哥能在事后为自己做主。 何况，她也的确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实力，毫无疑问是在场众人之中最弱的，老哥也肯定不会愿意自己出去冒险的。 于是，在二壮三人也离开了院子之后，她就只能再次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手机上，试图……把那些在网络上数落自己的家伙，一个个全都约出来狠狠的教训一顿。 第786章 必死局？ 树林里， 王震球跟随在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同伴身后，眼看着自己等人距离洋房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而且大多还都是一副想要完成任务的坚定模样，心里也不免对这些‘傻子’的想法产生了一些厌烦。 尽管在这支执行特殊任务的队伍里，有异人也有他曾经所在部门的佼佼者们，甚至特别找来了堪称经验丰富的唐门异人，就连如今唯一还能使用丹噬的唐新也都来了。 但考虑到柳小江这个人，王震球依旧还是不认为，己方真能像是预想中那样，成功控制住二壮等人用于要挟柳小江，又或者……杀了那几个女人，看看嬴勾是否会因此而失去理智加速落败。 王震球当然知道二壮等人，对柳小江而言究竟有多重要，也不难推测出柳小江之所以留下二壮等人，很可能也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保护几个女人。 但他相较于在场的这些人，以及上层那些要求执行任务的领导，也更加了解柳小江的为人性格，并不觉得自己等人就算是成功完成了任务，就真的能够因此而加速嬴勾在众人联手之下的落败。 而且，由于一直都觉得嬴勾，不过是柳小江为达某种目的所戴上的面具，所以王震球甚至会怀疑自己等人的所作所为，搞不好反倒还会主动将柳小江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嬴勾。 失去理智？ 因为失去理智而加速落败？ 别开玩笑了！ 嬴勾那是什么级别的存在，这种事放在一般人身上或许能行，毕竟大家再怎么厉害也难逃‘凡人’二字的范畴，但那嬴勾……他是凡人么？ 你要说嬴勾可能已经快要羽化飞升了，我仔细想想也可能都不打算开口反驳什么，而这种程度的恐怖存在……会因为一些打击而彻底失去理智，从而在战斗中无法保持冷静么？！ 纯TM瞎扯淡！ 在这边真正触怒了柳小江，主动让其成为了嬴勾之后，那家伙怕是也只会变的更冷静，冷静到杀再多的人心中也不会产生一丝波澜，冷静到……甚至要让所有人，都给几个女人一起来陪葬！ 眼下这个虽然正在执行残忍计划，但还愿意开口与人进行交流的嬴勾，才是自己这边真正有那么点可能战胜的敌人，毕竟……尚且还有感情的存在，也肯定要比毫无感情的机器更容易处理。 情感……那是会影响到思维方式的，是会让感情生物出现错误的东西，也是我们最该希望出现在嬴勾身上的东西。 如若不然…… 在明知道嬴勾实力无比强大的情况下，难道还要让他彻底‘冷静’下来，然后完全基于自身利益来处理一切么？ 那些不长脑子自以为是的家伙，派他们过来分明就是自己找死，若非那位老先生无法时刻顾及所有，也根本不会让自己等人来做这等蠢事！ 没脑子却自以为是，没能力却还身处高位…… 真该死！ 王震球正因为了解柳小江的为人性格，知道柳小江将二壮这几个女人留在洋房这边，大概率是想要让几个女人在事情结束以后，不管局势怎样也都能有个不错的结局。 所以，才根本不赞同当前的这种行动，并在心中详细问候了下令之人的族谱。 毕竟，事实倘若真像他所猜测的那样，那么二壮这几个女人就真的是相当重要了，这不仅是对柳小江个人而言，甚至是对他们这边来讲……也一样重要。 正确的做法…… 反而不该是想着要控制住几个女人要挟嬴勾，又或是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试图用她们的死来影响嬴勾，而是更应该确保这几个女人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因为…… 她们极有可能是嬴勾最后的人性所在，更是柳小江没能完全成为嬴勾的主要原因！ 这世上再强大的人，也无法敌得过孤独。 嬴勾说要为自己塑造一个安逸的环境，那么未来……在身边也就一定还会留下属于‘同伴’的位置，他柳小江在王震球眼中就是这么一个颇有人情味的家伙。 同伴……身边的人没了，活下去也只是无尽的孤独，如此一来他嬴勾还会像是现在这般克制么？ 这种问题的答案，在王震球眼中看来，也无疑就是否定的。 因为王震球认为只要几个女人还活着，还能像是之前一样陪伴在嬴勾身边，那么嬴勾在为自己塑造生存环境的时候，也就一定会考虑到新环境是否同样适合几个女人生存。 而非仅仅只是要满足自身这个异类的感觉，将世间塑造成只适合自己一个人生活的环境…… 二壮这几个女人还在，那么即便自己等人最后输了，也会有部分人还能继续活下去。 但若是几个女人全都不在了，那么最后……这世道也就有可能会变得不再适合人类生存了。 而且，就连嬴勾在眼下面对自己等人的时候，所施展的手段也可能会开始无所不用其极了。 毕竟，根据公司暗堡方面的研究，单是嬴勾那种极为强大的尸毒，一旦放开了手脚被其不管不顾的施展出来，这世界……恐怕也就真会像某些娱乐作品一样，瞬间沦为充满血腥的末世了。 而若没有眼前这般作死的行为…… 王震球觉得不管最终的局面会变成什么样，自己也都是大概率可以一直存活到最后的，但他可不想经历那种仅适合用于娱乐的事，不想像那些娱乐作品一样在末世艰苦求生。 他的确是很喜欢找乐子，但并不喜欢成为别人的乐子，哪怕仅仅只是‘很像’娱乐作品中的主角……也不行！ “球儿，我们这次的任务……能成功么？”前面不远处跟随队伍的二杀，注意到王震球此时所表现出的情绪，不由得放缓脚步来到了王震球的身边， “成功？”王震球没好气的白了二杀一眼，而他之所以会跟着过来没有逃跑的原因，也显然就是因为二杀与雯珊同样参与了任务。 “你现在应该很清楚那家伙的实力，毕竟人家当初甚至都没有认真，我们这种程度……就已经连逃跑都做不到了。” “所以，与其考虑任务是否能够成功，还是先考虑下最后该如何保命吧，二壮她们待在那家伙身边也有些时日了，我还是最开始的那句话……并不觉得她们会像那些蠢货预想中一样的弱小。” “那些在外面给大家造成了极大麻烦的全性成员……无疑也就是当前最好的例子！” 话说至此， 他抬眼看了看队伍最前面那位狗搂着身子的老人，道：“哼，就连一些与那家伙关系算不得亲近的全性，都已经得到了我们这边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力量，就更别说是二壮她们几个女人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跟来？”二杀闻言并未反驳王震球，而是看了看队伍前方的唐门门长，用手压了压自己眼前的帽檐儿，低声询问道： “我记得这次秘密任务的名单之中，本来也根本就没有你王亦秋的名字……” “唉，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来送死吧。”王震球对此略显轻浮的摊手说道。 “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话，若最后侥幸能够活下来，我……也愿意亲手为你们两个老朋友收尸。” “啧，混球儿，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么？”雯珊注意到二人的交谈，也是略微放满脚步参与了进来，却不料一来就听见了王震球这种非常不吉利的言论。 “你想要什么吉利的话，在这种明摆着就是跑来送死，却又不得不碍于形势的情况下？”王震球收起了脸上的玩笑，摇头道： “雯珊，就连不计后果完全爆发能力的你，在明显还并未认真的那家伙面前也只能说跪就跪，难道你真的认为那家伙在外面处理正事的时候，会忘了留在郊外这边几个身旁之人的安全问题么？” “现在的情况就是……” “要么在二壮等人所聚集的地方，被那家伙留下了足以应对各种危险的手段，要么……就是她们本身根本不用那家伙担心什么。” “而无论究竟是哪一种情况，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来讲，也都绝对会是一种灭顶之灾，在这种情况下……若还能有人给你们收尸，也可以算是吉利话了吧。” “……”雯珊。 “赢不了么……” 二杀再次看了眼队伍前方那名看似平平无奇的老者，道：“那可是在圈内留下了无数传说的丹噬啊，哪怕是有唐门丹噬在手……也还是敌不过那家伙身边的几个人么。” “可能性很大。”王震球对此缓缓点了点头，看着远处逐渐露头的村落，道： “那家伙虽然拥有极其强大的实力，但本身却也并非什么盲目自大之人，甚至于事实也恰好相反……那是个无论任何事情也都相当谨慎的家伙，起码在我这他可从未做过任何没把握的事。” “如果二壮她们在那家伙心中，的的确确占有着相当大的份量，那么此次的任务毫无疑问就是必死局，运气好的话……或许才能有一两个人逃脱升天吧。” “而且……” 说到这里， 他顿时又有些无奈的微微颔首示意道：“你们最好别把希望都寄托于那位唐门长身上，要知道就算是这位掌握了丹噬许多年的老前辈，当初在那家伙面前也是轻而易举的就落败了。” “此外，丹噬在那家伙身上不起作用的情况，也不知会不会发生在二壮几个女人的身上，毕竟在经过了早些时候的那部分情况之后，那家伙对丹噬的理解……怕是也并不弱于唐新多少了。” “那所谓无解的唐门神话，也早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丹噬也可能没用么。”二杀眉头紧锁的看了看王震球，又看了看一旁沉默的雯珊，似乎在了解了真正的情况后，也已经在心里做下了某种决定。 “球儿，等下如果……” 然而， 在距离目标洋房不到百米的时候，一道身影却忽然从道路右侧的林子里，扶着树干找过来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来者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道袍，赤着脚的同时也是坡头散发的样子，看起来无疑是一个平时疏于打理自己的糙汉，但偏偏……身上却还有一种相当出尘的气质，难免也会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马村长，你居然也在这里，那看来情报传来的，说全性成员手中皆有强度不弱的法器，应该也就是同样属于神机百炼的产物了。” 王震球一眼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心中虽然有些意外于马仙洪的行为，但却也因为之前的情报并未疑惑对方的存在，并且还像是打招呼一样开口，为其他人解释了马仙洪的身份。 尤其是‘神机百炼’那四个字，更让在场所有人都立即防备了起来，没人会轻视任何一个八奇技的持有者。 “你们……要做什么？”马仙洪眉头紧锁的看了看众人，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王震球身上，似乎是想要得知这些人前来的真正目的。 “呵呵……”但这时没等王震球想好该怎么回答，队伍最前方的唐新却背着手，一脸笑呵呵的朝着马仙洪开口说道： “这位就是传闻中那个碧游村的马村长么，现在看来那些传闻也并不全都是假的，小先生您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站住，别再上前来了。”马仙洪显然并不喜欢这种马屁，于是便开口呵止了唐新的靠近，并再次一脸严肃的开口询问道：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如果是要侵入后方的那栋洋房，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放弃吧，你们……根本不知道‘家人’二字，对那家伙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你们若是想对里面的人做些什么，不仅根本达成不了目的，还会因此彻底激怒那家伙，而那……对任何人来说也都绝非好事。” “你们现在转身离开，我不会为难你们……” “可是……”唐新听到马仙洪的劝解，似乎也是很意外这种态度，于是脸上便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后悔。 “我已经对小先生动手了啊……” 一瞬间， 马仙洪便感觉到极为强烈的危机感，并操纵法器利用乌斗铠覆盖全身的同时，还放出空哭吼朝着面前这位老人发动了攻击。 他虽然不知道这位老人到底都做了什么，但却也明白自己所察觉到的那种危机感，的的确确就是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老人带来的。 所以，马仙洪也同样选择了先下手为强，试图以解决掉面前不远处的这位老人，来缓解自己所感知到的那种强烈危机感。 不过，他在下手时却也仍然还是下意识的，为彼此留下了那么一丝可供缓和的余地，只想暂且击退这名给自己带来了莫大危机感的老人。 一时间，在空哭吼所发动的攻击之下，那种与音波类似的巨响，也随之响彻了整片树林。 第787章 马仙洪的决定！ 除了那所谓无解的丹噬之外， 唐新这种修炼的天赋并不那么高，只是在丹噬方面略有成就的异人，在真正的硬实力上显然是非常弱小的。 哪怕他的确是在场众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但修为却并不能与陆瑾、吕慈与王蔼等同辈相比，就算是与此刻在场的其他几人相比，他也毫无疑问是其中最弱的那一个。 唐新只有丹噬…… 他身上只有丹噬才是最可怕的东西，此外也根本没有哪方面的手段与能力，可让在场的其余人等对这老人刮目相看。 毕竟，唐门其他的手段虽然厉害，但就凭唐新的这点程度，恐怕随便换一个唐门的精英弟子，也都要比这位唐门的新任门长更强。 马仙洪对异人圈子里的认知极为有限，即便有手段能够通过神机百炼的造物，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跟踪自己在意的人物， 但唐门这种临近现代已经逐渐没落的厉害，就连丹噬也早已经没有人会用的异人流派，就算其中有两个人与当年的三十六贼有关，他也没心思施展手段来针对唐门的人做些什么。 而后来， 尽管听说了三十六贼之一的许新没死，唐门丹噬也随之重新现世的部分传闻， 但那时马仙洪由于碧游村事件的失败，正在曲彤的安排下费尽心思铸造修身炉，也根本没时间理会这些发生于唐门内部的事。 所以，直到目前为止，他也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老人，就是自己当年那位太爷爷马本在的结义兄弟，名义上……同样也是自己的干太爷爷！ 如若不然…… 马仙洪也根本不会给唐新接近自己的机会，更不会认为自己面前这位老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可能仅仅只因为看出了唐新的实力不强，便暗自托大自己以至于轻视了掌握着丹噬的对方。 “吼！！！” 马仙洪操控着空哭吼对唐新连续发动了攻击，逼得唐新也不得不因此而不断向后退去，但他在后退的过程中却并未撤掉自己布下的丹噬。 马仙洪眼看着唐新被自己逼得不断后撤，却仍感觉附近那种强烈的危机感并未随之消退。 而基于自身对危机的敏锐感应，哪怕看似是已经占尽了优势，他也仍然还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明显是怕自己一旦轻举妄动的话，那种危机感就会迅速转变为某种现实。 于是，在这种不知危机感究竟来源于何物的时候， 马仙洪便趁着那位老人被自己逼退的时候，伸手从怀中摸出了自己用来收纳法器的噬囊，并从中拿出了晃魂铃、六合珠与盗吞兽这三件法器。 而后，赶在老人身边其他同伴动手前，将这三件可远距离操控的高级法器，纷纷投向人群以便于为自身争取一些脱困的时间。 王震球、二杀与雯珊三人在内的这支队伍，在实力与修为上虽说都很不错，也都并不是什么能力平平的宵小之辈， 但面对马仙洪这些个特别棘手的法器，也显然不会像是临时工们当初在碧游村时，那样只要联手应对就能简简单单的将之一并解决。 毕竟，这些家伙再厉害，也打不到临时工们的水准，即便存在着对此颇有经验的王震球，也并没有之前那些临时工一样的强力帮手。 所以，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可以吸收众人炁力的盗吞兽，也就已经足够让这些家伙小心谨慎的应对，以至于一个个行动迟缓完全无暇应对马仙洪了。 更何况…… 在马仙洪一下子放出去的三件法器之中，更有六合珠这种可以随意制造隔绝屏障的东西，它趁着在场众人被盗吞兽影响的时机，也是立即发挥作用相连起来，将众人分成几股尽皆困在了其中。 短短数息之间， 在场还能够自由行动的，也就只剩下了唐新一人， 但即便是掌握着丹噬的唐新，见到漂浮在马仙洪身前的晃魂铃，考虑到其他几种法器在场内的强大作用，也根本不敢再次贸然上前接近马仙洪。 不过，就算不敢贸然接近马仙洪，有着之前接近时所布下的丹噬在，他也依旧还是在马仙洪面前有恃无恐。 毕竟，只要他现在愿意的话，那些被布置在马仙洪周围的丹噬，就会听从吩咐立即以极快的速度打入马仙洪体内，可谓是已经通过丹噬掌握了马仙洪的生死。 “你最好不要乱来，一旦不小心碰到了它，除了那个姓柳的小辈之外，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抗过这东西呢。” 唐新见到马仙洪似乎是想破解自己布下的丹噬，基于马仙洪之前对众人所表现出的好意，倒也算是相对好心的开口提醒似的说道： “毕竟，就算是当年那个以一己之力，独战各大流派名宿高手的张怀义，最后……在我唐门丹噬的面前，也依旧只能饮恨而死。” “你这点修为还是算了吧，中了丹噬……在死前可是要经历极端痛苦的，不过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并非是你小子，所以只要你一直留在这里不乱动，过几个小时它自然也就会消散在空气之中。” 说着， “神机百炼么……” 他再次笑呵呵的看着马仙洪，道：“你是我二十五哥孙辈的后人吧，若非必要我也不想为难你这孩子，所以……你的命，换我身后其他孩子们的命，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你是……唐门的许新？”马仙洪本就对场中的老人身份有了一点猜测，眼下听到这话自然也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明白了眼下让自己感觉到莫大危机感的东西，究竟是一种何等恐怖的东西。 “许新……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唐门的门长唐新，而且过去的事也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哥的面子也不足以让我将你当成自己的后辈来看待。”唐新眼神平静的望着马仙洪说道。 “马村长，请你收了那些神机百炼的造物吧，我们这些人此行的目的并非你那神机百炼，所以……你可千万别逼我啊。” “你们马家不是什么大家族，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是不想让二十五哥就此绝后的。” “唐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变的这么好说话了？”马仙洪看了看唐新那张充满皱纹的老脸，摇头道： “唐门从古至今不都是任务至上么，你们可从来都是他人手里最锋利的刀子，刀子……难道还有自己不想捅的人么？” “时代毕竟早已经变了。”唐新察觉到马仙洪放出的那些法器，对自己身后的其他人也都不是致命之物，心中自然也就更不想杀掉马仙洪这后背了。 “人嘛……如果改变不了这世界，也总是要让自己变得适应，不然那样活着得有多累啊。” 许新继任唐门门长该名唐新的时候，的的确确亲口答应过自己的师哥唐妙兴，今后一定要以唐门的传承与利益为首要目的。 可眼下…… 唐门答应了要帮忙对付嬴勾，虽说的确也是在为自身利益考虑，但作为工具被派过来针对‘嬴勾的女人们’，站出来成为嬴勾那灾厄记恨的对象，对唐门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了。 只是…… 就算知道这种事不管成功与否，对唐门来讲也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由于这是在答应帮忙后所接到的‘命令’，他唐新在这种命令之下也根本没办法自己做出选择。 所以，在已经明显是要损害唐门利益的情况下，在这不得不跑过来主动损害唐门的节骨眼儿上，唐新作为唐门门长自然也是想要极力避免，就像是马仙洪这种并非任务目标的无意义杀戮。 如今针对那些个女孩子的行动既然已无法避免，那就要确保自己在此基础之上不要再过多触怒嬴勾了。 不然，事后就算自己等人失败了，没能成功完成任务的指示，可一旦把事做的太过……也难免会让嬴勾迁怒于唐门的其他人。 毕竟，就算是真的没得选，也要在没得选的情况下，做出对整个唐门影响最低的选择，这是唐新他作为唐门门长应该考虑的事。 至于什么看在二十五哥马本在的面子上，才不愿意对马仙洪这种非任务目标下手……也全都是在扯淡而已。 唐新不打算让马仙洪与自己讲感情，但自己却也不得不承认‘二十五哥’这几个字，或许就能在说服马仙洪的事情上起到作用也说不定。 然而， 唐新却没想到马仙洪的固执，小看了马仙洪正在坚持的东西。 “不……你们根本不明白，那家伙到底是在干什么，在这种基础上若是继续触怒他，对所有人来讲也都绝不是什么好事。” 马仙洪虽然是个很讲感情的家伙，那一声‘二十五哥’更是拉近了他对唐新的认同，但这却显然并不能影响到他早已有所认定的事情。 “所以，接下来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你们接近洋房，更不会让你们这些家伙得逞，因为那……就等于是让你们亲手去毁灭了自己。” “什么？”唐新显然很难理解马仙洪的话，但却并不难看出自己的套近乎已经起到了一些作用，因此望着打算拼死与自己等人一战的马仙洪，也不由得在心中产生了极为强烈的疑惑感。 毕竟，这马仙洪看起来分明就是个很讲理的人，但却偏偏还是在讲理的情况下，做出了那种最不讲理的选择。 唐新很难理解自己对二壮等人下手，明明是在用愚蠢的方法帮助世道对付嬴勾，但又为何会在马仙洪的嘴里，变成是自己在亲手毁灭这世道。 诚然…… 在不知能否战胜嬴勾，也不知此举能否让嬴勾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按照上面一些人的命令跑过来对二壮等人下手……的确是非常愚蠢的一种行为。 但这在唐新的眼中看来，虽有些不确定的愚蠢，但实际预想最坏的结果，对自己等人的境况而言，也算不得什么更加严峻，反正不管是否能够激怒嬴勾，自己等人与嬴勾也都是不死不休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若真正激怒嬴勾，若能让嬴勾因为几个女人而失去理智，对于自己等人来讲……即便是要牺牲掉自己，甚至是牵连到唐门的人，在大局上也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弊的。 毕竟，即便他们这些人不激怒嬴勾，难道自己等人就不会死了么，倘若没办法在最终战胜嬴勾，那么是否会与更多的牺牲，也全都是毫无意义的考量！ “我没必要和你们解释什么，也并不想要拯救你们和这世道。”马仙洪操控着身上覆盖着的乌斗铠，将脑袋与眼睛也全都藏进了法器之内，而后便试探着直接强行闯过了丹噬的包围。 “啧……果然还是不行么，该说不愧是唐门的丹噬么。” 结果， 不管马仙洪把自己保护的多么严实，也不管身上的乌斗铠被升级了多少，主动穿过那些看不见的奇怪物质之后，却也依旧还是瞬间体会到了极端的疼痛。 这感觉就仿佛自己整个人都要随之一寸寸崩坏了一样！ 但，凭借不久前从柳小江那里得到的一点尸毒，以及自身那种远超同龄人的强大修为水平，马仙洪到也依旧还是强忍着剧痛再次抬起了手臂，抓住了早已漂浮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晃魂铃。 “我只是不想这世道明明有机会变得更好，但最终……却依旧还是要因为你们这些人的愚蠢，承受本不该承受的更多苦难。” “哪怕是死，今天……也要把你们全都解决掉！” 话说至此， 没有理会唐新眼中的不解，也没有理会自身已经坚持不了多久的事实…… 马仙洪强忍着体内细胞似乎都要崩溃的痛苦，一手拿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强力法器晃魂铃，一手再次从怀中掏出了几个噬囊，并随手将它们扔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 一瞬间， 原本还算空荡的林中空地， 忽然出现了数十道神情木讷的身影，其中更有几个浑身上下无比漆黑，无不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人形傀儡，参杂在了那些犹如流水线产品一般的如花之列！ 哪怕已经中了传闻中恐怖无解的唐门丹噬，马仙洪也依旧是强忍着体内极端的痛苦，操控着周围数十道足以让世上大多神机一门羞愧的造物，面向不远处的唐新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 唐新望着面前这些手里全都拿着法器一样的兵器，面无表情时刻注视着自己的女性傀儡，以及那数个连自己也看不懂的黑色人形傀儡，也不由得怀疑起了马仙洪是否真的在坚持着什么。 “你……难道也已经疯了么？” “许爷，您可能就是……这世上最后……还活着的三十六义了，不过很抱歉……不管您是否真的愿意……但今天……就让晚辈与您一起赴死吧！” 说罢， 马仙洪便操控着周围的如花们，直接冲向了那些受困于自己法器的异人。 他本人则是带着数个黑色的人形傀儡，拿着晃魂铃不惧生死的直接扑向了唐新，看起来毫无疑问是要在自己最后的这点时间里，带着这些跟随唐新一起跑来的异人共赴黄泉。 第788章 断代 马仙洪已经中了唐门的丹噬，而且似乎并没有破解它的手段，只是在不顾一切地压制它的爆发，最后也必然会死的更加痛苦与凄惨。 王震球与二杀、雯珊等一种异人，被一同困入了六合珠所形成的结界内，眼看着结界外唐新被马仙洪的傀儡逼得节节败退，心里却也不知自己该不该突破结界跑出去帮忙。 这种由六合珠所连接形成的结界，虽然要比当初在碧游村时更坚固了，但因为亲眼见过冯宝宝是如何破解的，王震球本身其实也并非对此毫无办法。 他如果拼尽全力动用神格面具的能力，利用信仰之力所构成的武器进攻结界的一点，再怎样也还是可以像冯宝宝一样成功脱困的。 但，能成功从结界内脱困，却并不代表他一定能赢过外面的马仙洪，也并不代表他能帮助唐新将任务贯彻到底。 眼下的情况继续下去， 马仙洪在无法破解丹噬的情况下，必死的结局或许早已经注定了。 但这么一个强大异人临死前的奋力反扑，搞不好也还真会一下子带走场中的大部分人。 王震球原本就对这所谓的任务嗤之以鼻，不觉得自己等人真能像是某些人预想中一样，通过控制或击杀二壮几个女人就能影响战局。 所以，在面对一心想要达成某种目标，为了唐门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乃至于身边所有一切的唐新时，他可不想用自己与二杀、雯珊三人宝贵的性命，来确保唐新一个人在马仙洪手中存活下来。 唐门的丹噬虽然很厉害，但唐新本人却并不怎么样。 反正此次任务失败的可能性无限大，那么是否还有唐门的丹噬在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何况，万一那老家伙真用丹噬弄死了二壮等人，自己这些跟着跑来的人必定会等到嬴勾的报复，最终也必然会遭到嬴勾那家伙不顾一切的追杀。 王震球只是为了二杀与雯珊才跟着一起跑过来的，并非为了帮助唐新与其他异人完成这所谓的任务。 因此，相较于突破结界跑出去帮忙，为了任务能成功而确保唐新活着，他反倒还开始怀疑起了马仙洪的死，到底会不会在事后引来嬴勾的报复。 出手帮助唐新对付马仙洪？ 不……如果能确认嬴勾也很在意马仙洪的死活，若非唐新一见面的时候就施展了丹噬，让自己这边的几个人根本并始料不及。 他甚至会为了自己与二杀、雯珊三人的命，考虑是否要出去帮助马仙洪一起对付唐新！ 毕竟，嬴勾如今所掌握的力量，根本就是自己等人不可想象的。 任务倘若在不影响什么的情况下失败了还好，但若是不小心成功了……又或者虽然失败了，并且还伤到了二壮几个女人之中的谁，就算勉强在任务中捡回了一条命，结局也肯定好不到哪去。 没错…… 柳小江现如今在王震球的心中，完完全全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之所以不认为自己老实待着最后也一样是死，也是由于他早就猜到了柳小江背后肯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那嬴勾也不过是柳小江用来做事的一种假身份，于是再基于对柳小江本人那种谨慎性格的信任，他甚至觉得最后不管看起来究竟谁输谁赢……也一定会是柳小江成功达成了目的。 而在这种想法下面…… 王震球认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跑去作死，但奈何二杀与雯珊这两个家伙却看不透问题，居然主动接下了眼前这等与作死无异的任务。 这就导致了他也不得不跟着过来看看，努力找寻出一种或许可以救下二人的方法。 “啧，说什么唐门丹噬，结果还不是夜郎自大，就连疯起来的马村长都敌不过。”王震球一边跟着身边的其他异人，极为敷衍的试图突破眼前结界，一边关注着外面正在被傀儡追着打的唐新。 “球儿，你有办法突破眼前的结界么。”二杀到底是对王震球有些了解的，当他发现王震球一直都没有施展什么特别的手段后，也就明白了自己这位脑子有点问题的朋友并未动用全力。 这种犹如‘摆烂’一样的行为发生在王震球身上，考虑到过往……他也觉得这只可能会是两种情况。 一种是王震球压根就不想突破眼前的结界，更不想跑出去帮助唐新一起对付将死的马仙洪。 而另一种……则既有可能是更不利于众人的情况，就比如王震球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唐新被杀，就比如他可能会为了保护自己与雯珊两个人，做些足以让外界所有人都感觉到极其愤怒的傻事。 “啊？没有啊……”王震球看了眼一旁就算施展了全力，也拿眼前这道结界毫无办法的二杀，道： “而且，就连这道结界都对付不了，就算真有办法破开这种东西，你冲上去帮忙是想做什么……送死么？” “为了我们自己，也是必须帮忙的。”二杀又是一拳打在面前红色的屏障之上，但却仍然没能令其产生一丝的波澜。 “你我都已经见过那个嬴勾了，他并非你当初所熟知的那个人，现在的他……早就已经迷失了原本的自己，因为力量彻底暴走变成了一个怪物。” 说着， 他瞟了眼一旁想要动用全力帮忙，但却被自己亲手阻止下来的雯珊，而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身面向王震球，道： “球儿，我知道你一直不像是平时表现的那样没心没肺，甚至反而还是个非常在乎身边朋友的家伙，但那嬴勾……他还能算是你当初的那位友人么？” “更何况……” “为这世道处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一直都是我们这群人坚持在做的事，在大事面前……难道小诗他们两个，也会因为任务失败的可能性很大，从而直接转身放弃事关重大的任务么？” “你想说什么……”王震球缓缓皱起眉头，望着二杀再没有了之前的轻松，仿佛也被这些话勾起了某些不快的记忆。 “你可能觉得只要什么都不做，自己就一定能在那嬴勾的手里活下来，可外面的其他人呢……他们难道没有过这种想法么？”二杀沉声道。 “别忘了，那嬴勾早在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并不会杀害愿意配合的人们，但结果却是我们主动放弃了他所提供的选择，不管会出现多大牺牲也要站出来反对他的做法。” “那些异人，那些士兵……难道就没有亲人朋友，对这世界毫无留恋了么，但他们还不是在能力不够的前提下，做出了与我们完全相同的选择，并未惧怕那随时可能降临在自己头上的厄运。” “球儿，如果你只为了保命，为了我们……而打算什么都不做，你觉得我和雯珊对此会选择接受么，你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对我们的背叛么？” “不然呢，让你们去死么？”王震球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不爽，仿佛是觉得自己跟着一起跑来的行为，到眼下竟遭受到了和吕洞宾一样的情况。 “二杀，看来你真的已经是个合格的战士了呢。” “不过……” 话说至此， 王震球没再对二杀的这些话表示出任何不快，反而微微颔首示意身边的二人看向结界外面，道：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反正那老前辈也已经坚持不住了，能一起见证唐门丹噬的彻底消失……我们的运气真好啊。” 另一边， 仿佛是为了呼应王震球所说的话一样， 此刻面对已经中了唐门丹噬的马仙洪，在修为与手段完全不占任何优势的情况下，唐新显然也是已经在大量傀儡的围攻下坚持不住了。 何况，除了丹噬之外，修为与手段本就不算多么顶尖的唐新，不仅要面对周围大量不畏生死的如花，还要时刻防备着马仙洪的拳脚与那晃魂铃，以及躲藏在如花之中能力极为强大的黑色傀儡。 眼下， 在堪堪躲过了马仙洪的拳脚，硬扛下了晃魂铃的灵魂攻击，挥手打碎了面前的几个如花傀儡之后， 唐新这一回却并没能再次闪过黑色傀儡的锋芒，一个不小心就被顶替上来的黑色傀儡抓了个正着，还被那黑色傀儡张口吐出的大片黑雾掩入了其中。 下一秒， 正在利用炁息屏住呼吸，全力抵抗那些蛊毒的唐新，就被紧随而来的马仙洪一拳打在了胸膛之上。 在经由乌斗铠大幅度增幅的力量下，唐新整个人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向了远处，一连撞断了多棵粗壮的大树才终于跌在了地上。 而后，他坐在地上倚靠着身后粗壮的树干，伸手捂住胸膛张口便是大片的鲜血。 “嘿……现在的小辈还真是可以了，明明都已经中了我的丹噬，却还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看来我这老东西还真是跟不上时代了。” “不过……” 说到这里， 唐新无视了不断从口中渗出的鲜血，以及鲜血之中夹杂着的些许内脏碎片，咧嘴笑着看向了远处一样是跪倒在地上，甚至已痛苦将手指抓入了地面的马仙洪。 “你小子也已经到极限了，接下来……你会承受极为痛苦的折磨，想给自己一个痛快都做不到了。” 哗啦…… 马仙洪双眼充血的看向了唐新，想要起身却由于体内再次增强的剧痛，一个不小心趴倒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 伴随着马仙洪的倒下，周围渗人的傀儡也纷纷失去了控制，像是正常人偶一样全都散落在地失去了威胁，以至于就连远处正在牵制着场内其他异人的法器，也都一样是随之很快就失去了作用。 不过，就算是原本那种出尘的气质，由于丹噬的折磨早已不见了踪影，但马仙洪趴倒在地上承受着极端的痛苦，却也依旧还是没有发出任何表示屈服的惨叫。 但，即便趴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死咬牙关忍受着谁都无法承受的折磨，丹噬在眼下给马仙洪所造成的苦难，却也仅仅还只是一道简单的开胃小菜。 每一秒…… 马仙洪所感受到的痛苦都在翻了倍的增长，而他自己却并不会因为过度的疼痛失去意识。 因为那是在是太疼了，已经超过了人所能承受的极限，哪怕是已经又要了昏迷过去的趋势，下个瞬间也会由于更加剧烈的痛苦而清醒过来。 如此往复…… 疼到昏迷也只是一种奢望了。 然而， 就在周围异人以为解脱了困境，有人已经将尚未死去的唐新从地上扶起， 马仙洪也因为更加剧烈的痛苦咬断了牙齿，即将由于这极端的折磨而发出惨叫的时候， 一抹寒光却忽然出现在了唐新的眼前，而随之他便见到自己的视线开始不受控制，开始逐渐升高并在某个极限下跌落且旋转。 甚至在亲眼看见了自己那具被搀扶着的无头尸身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已经被人给砍掉了脑袋，然后……才像是解脱一样察觉了随之而来的黑暗。 “冯……宝宝？”王震球见证了冯宝宝的突然出现，也看清了冯宝宝亲手砍下了唐新的脑袋。 随后，他眼看冯宝宝居然要对跑去搀扶唐新的二杀下手，也是立即趁着冯宝宝收刀并再次进行劈砍前的时机，迅速抬起自己手里一直都握着的打火机，提炁朝着冯宝宝所在的位置喷出了火焰。 只是…… 这股同样连二杀等人也包裹在其中的火焰，却并未成功对冯宝宝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是一刀下去便被她轻易斩开了火焰这种东西。 但经由王震球这么一闹，二杀等人也就反应了过来，并抓住冯宝宝用刀砍开火焰的机会，迅速扔下尸体纷纷向后退去聚集在了一起。 “你这是要连我们也一起烧死么？！” “面对让你们完全无法反映的敌人，只是烧掉了点头发就能救下你们……这种代价也已经够低了。” “这倒也是……” “啧，这疯女人什么来历，上面给的名单里面，好像也没有这么个家伙吧。” 闻言， 王震球没有理会身边其他异人的意思，反倒抬眼看向了马仙洪所在的方向。 而果不其然…… 马仙洪身边也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二壮几个女人的身影，而且每个人也都是眼神不善的样子。 “呵，名单里面有还是没有的，还是等我们能活着回去以后再说吧……” 第789章 懂事的女人 尽管哪都通公司各大区临时工的身份，早在碧游村事件后就已经浮上了水面，但有些东西在赵方旭的亲手掩盖之下，也还是让多数异人忽略了他们身上真正奇怪的地方。 眼下几乎所有圈内的异人，都知道了在公司各大区内部，存在着临时工这种强大战力，也知道了临时工负责处理脏活，平时只听从于公司高层的调遣。 不过，多数异人所知关于临时工的信息却也仅限于此，他们并不完全清楚公司各大区的临时工究竟是谁，也并未察觉到公司的临时工多是一种不稳定因素。 同样的…… 除了公司方面的高层们，以及十佬等消息灵通的人之外，也根本没人真正清楚公司的临时工们，在圈内的实力水准究竟达到了何种层次。 也正因如此， 王震球方才的那种放水行为，在众人眼中才会是那样的正常。 因为他们只是知道临时工们不可小觑，但却并不清楚公司方面的每一位临时工，几乎都掌握着远超一般异人的修为与实力。 以至于这些家伙直到目前为止，也都不知道王震球所拥有的力量，甚至还要远在唐门的门长唐新之上，只是唐新也确实掌握着无解的丹噬罢了。 王震球拼尽全力施展神格面具‘演神’，甚至能凭借那种神秘莫测的信仰之力，让修为达到寻常异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他虽然没有手段能破解唐新的丹噬，但若是真的不顾一切要拼个你死我活，起码并不会出现眼前这种明明赌上了一切，最终却也并没有将唐新给成功解决掉的情况。 毕竟，丹噬这种东西虽然无解，但却依旧能被人用修为，暂且强行放缓侵蚀的速度，修为越高的人就越能坚持更长时间。 王震球凭借自己那种‘演神’的方法，完全可以在丹噬下支撑更长的时间，之后凭借神格面具的能力优先解决唐新，那种最差的局面……也是他与唐新两个人同归于尽。 除了丹噬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亮眼之处的唐新，最终一定会被王震球亲手所杀。 王震球……则也要在支撑不住的时候，死在唐门丹噬的侵蚀之下。 但这在王震球眼里看来已是最差的局面，也要比马仙洪明明都已经拼上了一切，最终却还是没能杀死唐新的情况强了不少。 只可惜…… 就算是拥有着这种程度的信心，眼下在二壮这几个女人的面前， 王震球也依旧不觉得己方有希望能完成任务，反而还预感认为只要自己最终能活下来，可能也就已经是一种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毕竟，王震球原本就没把握能战胜冯宝宝…… 如今见识到冯宝宝刚才所展示出的那一手，再看见冯宝宝手中并非曾经那种‘普通’的菜刀，他即便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面前的冯宝宝，也可能与外面的那些全性一样是今非昔比了。 何况…… 眼前还有二壮她们几个女人在，而且在她们这几个女人之中，也无一例外都是嬴勾相当重视的存在，谁又敢保证那家伙不会在她们的身上留下什么后手？ 投了投了…… 这仗就算神仙来了也根本打不了，修为、力量、手段……就没一个是可以对等的。 自己这边唯一的优势，也就是多了几个人而已，可在其他方面全都惨败的情况下，单方面的一点点优势又能算得了什么。 …… 在场的众人听到王震球的话，哪怕不清楚他究竟为何这样说，却也仍然还是纷纷小心谨慎了起来，生怕再给对面那疯女人跑来偷袭的机会，都不愿像唐新一样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在大事面前，尤其还是这种关乎所有人生死存亡之际，死亡……甚至是牺牲二字对他们来说，也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但他们却也显然都很希望自己的牺牲，可以不被随意的浪费。 死，也要死的有价值，要为其他人争取一点机会！ 见此， 冯宝宝也没有任何想要退缩的意思，立马握紧手中的短剑便要解决这些人。 “宝宝，先等等……”二壮考虑到冯宝宝身上的问题，也不知此事最后是否会影响到现在的冯宝宝，自然也是不敢拿冯宝宝身上的‘定时炸弹’来开玩笑。 “反正在场最大的那个威胁已经死了，剩下的这些家伙什么时候解决都不迟，要不……你也先回去吧，把他们交给我和温莎。” 闻言， 冯宝宝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二壮与温莎，“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这些家伙全都是敌人。” “嗯，我知道，但唯一能威胁到我们的，已经被马村长给解决掉了，剩下的这些人就算要杀，也得在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后……再杀。”二壮对此倒是没有否认。 随后，仿佛感觉到了马仙洪所能承受的痛苦已至极限，她低头看向地上甚至已经无力与自己说话的马仙洪，道： “马村长，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现在就让你得到解脱，至于那些感谢你的话……嗯，也还是等回头再说吧。” “给……给他们……一个痛快……”马仙洪强忍着体内的极端痛苦，嵌入泥土之中的手指也已满是鲜血，但到最后他也并没有记恨在场的‘敌人’。 “好，等事情搞清楚之后，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他们个痛快。”二壮望着被搞到如此凄惨也并未愤恨什么的马仙洪，这才终于明白柳小江之前为何对他给出了一个那么高的评价。 尽管…… 马仙洪这种行为在二壮看来，也的确是有些太过愚蠢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身上的这种愚蠢，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那种所谓的精明，才是真正的愚蠢。 马仙洪曾经或许是有些刚愎自用，但不能否认就算是那刚愎自用的他，也依旧是在想法上超越了许多所谓的善人。 而如今…… 在经历了那么的事情以后，或许马仙洪也从最开始善良的农村科技宅，逐渐转变成了与那王也极为类似的存在，也都愿意为了某些东西不惜牺牲掉自己的一切。 要知道…… 就算是有柳小江在背后支撑，明白自己最后可能并不会真的就此死去，但考虑到现实之中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的事实，也显然并不是谁都愿意在这节骨眼儿上去死一死的。 马仙洪并不是那些作恶多端的全性妖人，哪怕曾在六盘水那边犯下过比较天真的错误，但那却也还有着包括曲彤在内的很大一部分罪责，下狠手杀人的……也并不是马仙洪与碧游村的村民。 所以，马仙洪就算不愿意帮助柳小江，最后即便是被公司方面给抓到了，按照事实来讲也不太可能会遭受太大的惩罚。 马仙洪当初也只是出于好意，认为自己所做一切皆为正确，差点由于修身炉破坏了人口红线而已。 但他最终却并未成功，也并未给公司造成多大损失，甚至也并未伤及任何无辜之人的性命，反而还引起了公司方面对陈朵事件的思考。 这要是死罪？那公司也就不是公司了！更不可能会被圈内的异人们所接受！ 而且，马仙洪如今面对的可是唐门丹噬，在中招后明知可以不那么痛苦的同时，却也偏偏还是为了某些东西选择无视痛苦，拼上一切也要帮忙解决掉场中那个最大的威胁。 这种事对柳小江与二壮等人而言是有恩的，但对马仙洪本人来讲却也算不得是什么好的选择。 毕竟，说要帮柳小江的忙，他为柳小江改造并大量制作噬囊，给包括柳小江在内的所有人制作法器，还亲手将神机百炼交给了柳小江，这其实就已经帮了柳小江很大的忙了。 考虑到这些事…… 柳小江自然不会任由马仙洪死去，也必然会在事后基于这些将他重新复活。 马仙洪为了保证自己可以被复活，所以才愿意在身中唐门丹噬的情况下，无视体内的痛苦拼上一切想要解决唐新？ 这种结论显然是不成立的…… 因为就算马仙洪不这么做，也一样可以确保自己能被复活，他完全可以在身中丹噬之后选择什么都不做，而那……也同样不会招来柳小江的任何怪罪。 柳小江很清楚唐门丹噬的特殊与强大，所以哪怕马仙洪没有现在这么拼命，还让二壮等人在唐新手中出了点意外，最后算账的时候也同样不会算到他的头上来。 马仙洪之所以这么做…… 那是为了帮柳小江的忙，也为了亲眼见到柳小江所说的未来，更是为了确保这条道路上不会因为任何意外，而促使更多无辜之人不得不在柳小江手中承受死亡的恐惧。 这种结论在二壮眼里看来，无疑也是更符合马仙洪这种人的，也更值得马仙洪为此不惜牺牲掉一切。 所以，哪怕是二壮在马仙洪这种人面前有些不自在，却也依旧还是相当尊敬自己眼下的这位马村长，然后……为了不让他感受到更多的痛苦，便亲手将其从那极端的折磨之中拯救了出来。 “温莎，看好马村长的尸身，可别让接下来的争斗，再次损坏了他的完整，那样……腐烂的速度可就要加快了。”二壮手里显然并没有多余的噬囊，于是就吩咐了在场的温莎负责看管尸体。 而她则是缓缓迈步走到了冯宝宝的身边，并重新看向了在场的王震球等一众异人，道： “你们是想控制……或杀掉我们几个，从而达成以此影响到那家伙的目的，说出你们此次行动背后真正的指使者。” “……我们要是说了，你就愿意放过我们么？”王震球望着脸上明显并无任何惧色的二壮，也不由得更加确认了自己心中的那点猜测。 毕竟，他并不是第一天知晓二壮的存在，本身对二壮这位曾经的同事也有着一点了解，知道二壮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其实并不擅长与人交手。 但二壮在眼下的所作所为，却也无不是在告诉王震球，她是想要亲手来对付自己等人，这又怎能不让王震球因此而产生联想。 “我这并不是在与你们商量，我在命令你们说出背后的指使。”二壮怀抱着双手看向了王震球。 “只要你们愿意说出背后的指使者，那么……最后就可以毫无痛苦的死去，否则我要你们承受与马村长相同的痛苦。” 闻言， 王震球不免一脸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和你刚才答应马村长的，好像也有些不太一样吧。” “马村长已经死了。”二壮面色平静的回答道：“我的确答应了他的请求，说要给你们所有人一个痛快，但那……若是没有任何条件在前，对马村长而言也算是一种不公平了。” “毕竟，他为了解决掉你们之中那个最大的麻烦，可是不惜选择了那种极端痛苦与折磨的死法，而且若非是还有我们几个在……他最终的结局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你们肯定也不打算给他一个解脱，毕竟不管他之前到底都是怎么说的，也终归算是以一己之力彻底破坏了你们的计划，把你们在此次行动之中最大的依仗也给搞没了。” “其实……”王震球见此不禁犹豫道：“我本来也没想……” 然而， 还没等王震球把话说完，周围那些早已视死如归的异人，就已在当下的情况里纷纷做好了决定。 他们都认为就算是牺牲掉自己这条命，也至少要解决掉三个女人之中的一个，这样或许才能在当前的失败之中挽回一点颜面，也或许……仍能以此来影响到外面的那个嬴勾。 而他们所认定的首要目标，也正是方才发号施令的高家小姐！ “啧，还和这女人废什么话，唐老前辈都以身作则了，别忘了我们到底为何而来，今天就算是死……也得死的具有一定价值！” “高钰珊，你背叛我们所有人，站在那怪物身边耀武扬威，你……十恶不赦！” “高家叛逆！死！！！” 二壮看着突然跳出来的几个，连人话都已经听不懂了的家伙，自然也是并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但她却还是伸手按住了身边冯宝宝的肩膀，阻止了冯宝宝在留有自身问题尚未处理的情况下再度出手，同时瞬间提炁施展出了那种与夏禾近乎相同的手段。 一时间， 迅速延伸出来并形成了蛛网一样的丝线，不仅将几个出言不逊的异人给拦了下来，甚至还直接阻隔了他们各自体内炁路的运行，轻易剥夺了这些家伙在她面前使用炁的资格。 而后…… 周围那些由于马仙洪的死去，早已掉落在地上失去作用的法器，也都在同一时间恢复了原本的效用，其中的空哭吼更是立即飞到了二壮的身边，朝着面前已无法再动用炁的异人们发动了攻击。 “吼！！！” 巨大的声响随之而来，已无法用炁的异人们纷纷被震的七窍流血，一个个双眼翻白失去意识的缓缓跪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说那丹噬的确算是个威胁，但那东西也仅仅只是个威胁而已。” 二壮操控着马仙洪遗落的法器漂浮在自身周围，看都没看几个跪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异人一眼，仍然面色平静且眼神毫无波澜的看着王震球等人。 “我们刚才之所以没出手，也只是在尊敬马村长的选择，毕竟男人嘛……若是被自己想要保护的几个女人给救了，也搞不好就会变成一件非常没面子的事情。” “何况，马村长本人虽然很善良，但那自尊心……也同样是非常强烈的，不然曾几何时也就不会那么刚愎自用了。” “……”王震球。 第790章 像个英雄一样 “神明灵……不，是炁体源流么。” 王震球通过分析自己方才亲眼所见的情况，并结合自己在战时情报系统中得到的消息，也很快就推测出了二壮那些手段的真实面目。 “而且，大多高品质的法器只会认主一人，不可能会有什么多人共用的情况，尽管马村长现在也已经咽气了，但那种化物的速度……神机百炼么？” “……回答我，此次行动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难道还真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先生么。”二壮显然并没有想要开口回答王震球的意思，而是操纵着马仙洪的数个法器漂浮在身前，道： “王震球……不，王亦秋是吧，我们对待敌人的耐心很有限，何况你们刚才还逼死了马村长，倘若你们再不回答我们的问话，可别以为都能像那唐新一样死的痛快。” 而这一回…… 尽管一字一句皆是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但余下的王震球等人却也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们不畏牺牲也只是为了达成目的，又或者是以牺牲来创造一些价值，但在这种失败的可能性无限大的时候，他们也就立即放弃了脑子里那点天真的想法。 牺牲若不能换来自己所能接受的价值，那么牺牲……也就彻底沦为了一种毫无意义的事，保存力量暂避锋芒后耐心寻找其他机会，也不失为是一种在当前情况下最理智的选择。 毕竟，这高钰珊方才所展现出的实力，无疑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在已失去了唐门丹噬这种东西之后，他们面对高钰珊也根本没办法保证，所有人的命就一定等换掉对面的某个女人。 眼下单单只是一个高家的大小姐，只是同时掌握了炁体源流与神机百炼的二壮，就已经足够带给他们比那马仙洪还要更大的压力了。 唐门的门长加上近乎无敌的唐门丹噬，才勉强换掉了只会神机百炼的马仙洪。 如今没了丹噬却要面对实力明显更强的高钰珊，甚至还有其他两个同样在场且实力绝对不弱的女人，最后的结局……哪还用他们多说什么，怕是傻子也能看明白了。 如果说…… 在马仙洪拼命换掉了唐新，换掉了唐门的丹噬之后，他们这边或许还有那么一丝机会能完成任务的话； 那么在二壮等人表现出明显更强于马仙洪的实力之后，他们这群人的行动失败也就已经彻底成为了定局，以至于就连所有人不惜牺牲也都根本换不来一丝机会。 不过，在宣告行动的失败后，自然也就再次迎来了另一轮胜负，若能在保全自身性命的同时还不暴露‘雇主’，又或者……最后真的能有几个人成功逃回去，也就算他们勉强赢下一轮了。 尽管这种可能性同样也很低，但却并非像之前那般令人无比绝望，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任何一丝的机会…… “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先生？”王震球留意到疑似二壮等人非常在意的一点，于是想了想说道： “你……你们的意思，难道是指安老么？” 二壮当然在意王震球等人此次行动的指使者身份，也很在意那人究竟是否会是与柳小江合作的安老。 她们很清楚当下发生在外面的一切，几乎都是柳小江与那位安老共同制定的计划，但唯独没听说过柳小江与那位安老有曾安排过，要让王震球这些异人……甚至是会用丹噬的唐新跑来偷袭。 而且，基于对柳小江的了解，二壮不管怎么想也都不认为，柳小江会允许丹噬这种威胁接近自己等人。 毕竟，再要演戏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在刀尖上跳舞这种事也纯粹都是疯子才能干得出来。 柳小江即便再不拿自己等人的死亡当回事，甚至有手段在事后让自己等人重新苏醒，但那家伙的性格若是真的安排了这种事，也必然不可能在事件开始之前绝口不提。 此外，自己等人在此之前，也几乎没做过任何与公司，与整个世道为敌的蠢事，用不着像是夏禾等全性成员一样非死不可，非要将自己等人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可。 柳小江安排这种事就是多此一举的，他那种本身特别嫌麻烦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多此一举？ 何况，王震球这些家伙若是死了，本来也一定会在柳小江之后复活的名单里面，那家伙让王震球等人代表公司方面跑来偷袭，逼着自己等人不得不站出来与公司方面作对。 这……不也反而让本来无罪的自己等人，由于此次安排而在世人眼中造了孽么？ 柳小江原本就是想要将一切都揽在‘嬴勾’的身上，然后再让嬴勾带着所有的罪孽被人们亲手斩杀，阶段性彻底洗清大量积攒下来的黑暗与罪责，顺便给予那些误入歧途之人一个回头的机会。 如此…… 他又怎会让本无罪的自己等人，在计划之中亲手将罪孽加身？ 这种事与柳小江的为人性格，与柳小江的整个计划都是矛盾的，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情况。 而这么大的事儿……他会不提前讲清楚，会不更为细致的安排，以免自己等人做出错误的选择？ 这不可能！ 二壮眼神闪烁的望着王震球等人，心中也逐渐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旦这种与柳小江想法截然相反的事情，的的确确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安老做的…… 这无疑也就表明了那位根本没有真心合作的意思，与柳小江之间也并非想象中那样互相利用，而是单方面的想要利用此次机会做些什么，柳小江本人也从头到尾都被那位老人给欺骗了。 所以，在当前这个节骨眼儿上，二壮一方面很在乎此事背后的指使者身份，另一方面……却也并不希望在王震球等人的嘴里，真正确认自己脑袋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你……认识那位老人？”二壮听到王震球主动提起安老，心里面也顿时随之咯噔了一下。 “安老么？啊……开什么玩笑，这片土地上真的会有人不认识那位么，只是他老人家认不认识我们可就两说了。”王震球眼下倒也还算平静的摊手说道。 二壮到底也还是有些太嫩了，此等在意安老的行为表现，以及那种完全下意识的反应，立马就被王震球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脑袋里思绪转的飞快，在猜到了眼前的这一系列事件，可能也不仅仅只是柳小江一个人的计划，甚至还极有可能存在着那位老人的身影之后，王震球……当即就认命了。 对，就是认命了，不打算再做任何的反抗了…… 只是，在彻底认命之前，他也还想着要从二壮口中，套出更多可以确认猜测的东西，如此一来他也就更能把心放宽了。 毕竟，倘若真有那位老人的参与，考虑到老先生以往的那些作为，以及老先生本人所代表的东西，最后……那也总不至于是真的因为人们无可救药了，然后想着要与嬴勾共同摧毁一切吧。 那是不可能的。 此外，在从二壮的反应中看出了一些东西后，王震球也懒得再推测柳小江与那位老人的目的了，因为他极度信任人们本身所拥有的那些情感，也知道事情还没有真到那种绝对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世道还没那么糟糕，也没那么让人看不到希望，嬴勾的问题……或许是人们罪孽的一种反噬，但就目前人们所积攒的罪孽来看，哪怕责罚也只是那种罪不至死的程度。 换句话说…… 为人父母的，就算孩子长歪了，只要还没真正触及底线，正常又有谁愿意亲手把自己的孩子给勒死？ 另一边， “你敢为自己的话担保么。”二壮目光凝重的看着王震球。 她并非听不懂王震球的意思，但也明白只要那位老人有这个意思，就完全可以在让王震球等人察觉不到自己的情况下，动用层层安排让这些家伙在无知的情况下跑来执行任务。 “你应该知道双全手的存在，也知道某个至今仍在不断承受折磨的人渣，倘若你此刻与我们说了谎，等那家伙回来……你们所有人都会生不如死，每分每秒就算想死也都做不到了。” “那你想怎么样？”王震球越是注意到二壮对此问题的认真，也就愈加确认了自己脑子里的那些个猜测，所以也根本不在乎二壮口中的威胁。 “哪怕你们是有意要找安老，但我们的确没见过那位老先生，也总不能为了活命真就开口胡言吧。” “而且，也正因为清楚，你并没有欺骗我们，那家伙的确是能让我们生不如死，所以啊……我们才不敢信誓旦旦的说些自己并不确认的事。” “不过，作为曾经的同事，我也还是劝你们一句，别把事做的太过分了，想要报复……也要分得清什么人是你们不该招惹的，倘若是想用那位安老来给自己立威，那也就等于是在自寻死路。” 说着， 仿佛是为了迷惑在场的其他人，他更是继续缓缓开口解释道：“当然，我并不是怀疑你们做不到。” “我只是想说……你们若真的做了那些事，那么未来除非杀掉这世上的所有人，否则你们也就永远都会活在人们的仇视之中，这根本无关你们本身所掌握的力量究竟是有多么恐怖。” “毕竟，依据目前的情况看来，你们……还有嬴勾那家伙，本意也应该只是想要立威，要让所有人都惧怕着自己，从而达到为自己争取良好生存环境的目的。” “我们与你们之间的冲突，时至今日也并非什么生存之争，而是……你们觉得不流血，我们就一定会犯傻，一定记不住某些教训，而我们……则是‘不理智’的完全不愿流血。” 二壮亲眼见证了王震球的种种表现，也不免朝着这二尾子略微眯起了眼睛，“你……” 结果， “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王震球却仿佛早已猜到了二壮想说什么一样，当即开口打断道： “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我们那是必须要流血的，否则就根本不会对你们产生惧怕，况且你们现在就连那些无辜者都不放过，又更何况是我们这些主动冒犯你们的敌人。” “此外，别太小瞧我们了，既然敢跑来试上一试，那就说我们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作为敌人……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我们又为何非要满足你们的条件。” “世道为师父守护的世道，尔等妖魔……休得猖狂！” 说着说着， 王震球便已经戴上了可收集信仰之力的手套，并抬手在自己的脸上迅速抚过，而当他放下手臂的时候，手中也已握住了一根由信仰之力构成的长棍。 那张脸……则是一张仿佛对世间一切充满戏谑的猴脸！ 与此同时， 不久前还对活着回去抱有一丝希望的其他人，在听见了王震球的这些话之后，也都纷纷放弃了自己心中的软弱，重新拾起了那种不畏牺牲的勇气与坚定。 但那一张张对王震球很是敬佩的脸，在二壮眼里看来却偏偏充满了讽刺，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看似什么都没说的王震球，其实早就已经开口满足了自己等人的目的。 这一个个对王震球视死如归很是敬佩的家伙，居然是如此尊敬一个早就把他们给卖了的‘叛徒’。 不过，望着那些重拾了勇气与鉴定的一众异人， 二壮倒也并没有想要开口戳穿王震球的兴趣，而是考虑到王震球刚才的那种配合，只是面色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是么……” “那看来你们也是想，像之前的那些士兵一样，活着成为英雄，然后再死去了……” 话音落罢， 二壮的身上顿时延伸出大量由炁构成的丝线，并侧头看向了一旁同样显得很是诧异的温莎，道： “温莎，那就让我们满足他们的愿望吧。” “是！”温莎虽然没太明白刚才的情况，但好歹要比王震球身边其他人知道的更多，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二壮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于是便也同样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英雄么……” 第791章 要逃了！ 冯宝宝的修为既是时间上的积累，也是冯曜在当年拼尽一切的结果。 如今已经恢复了记忆的冯宝宝，虽说还不能熟练运用一些很需要经验的绝技，但依靠与炁体源流极为类似的法门，倒也能施展出大部分八奇技的能力。 而这……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完整的冯宝宝，因为她拥有着与那漫长时间相匹配，又或者是超越了那些时间所积累的力量。 只是…… 也由于冯宝宝对自身存在的排斥，导致她直到目前为止也都没有完全找回自己，依旧还是在冯曜的女儿冯宝宝，与公司的临时工身份之间徘徊，并没有能够分得清楚哪个，才是她冯宝宝本人。 所以，即便冯宝宝几乎掌握着所有的八奇技，但在目前的实力上却也仍然比不过二壮与陈朵，更比不过那个就连豪杰都可以轻松解决掉的夏禾。 不过，就算是目前的冯宝宝，也仍是王震球等人所无法企及的存在，只有他们拼尽全力施展出自己所有的底牌，或许才能够有机会与冯宝宝僵持一段时间。 但时间一长，哪怕只是冯宝宝一人，王震球等人的落败也是早已注定的了。 既打不过，也耗不起…… 这无疑就是同级别的寻常异人，在面对掌握着八奇技的敌人之时，内心之中一种最为真实的无力感。 更何况…… 眼下在场的不仅只有冯宝宝一人，还有二壮这个目前绝对要强于冯宝宝的女人，以及一旁同样并没有弱于冯宝宝多少的温莎。 二壮与温莎同样都掌握着几种适合自己的八奇技，而且也与夏禾一样接触的都是并未被改良过的绝技。 尽管她们并没有夏禾那种特别的体质，也并未由于自身特殊体质与尸毒的高度融合，像夏禾一样能在修行的道路上一日千里，但就算只是与尸毒的高度融合，却也同样给她们带来了不少好处。 与柳小江几乎相同性质的不死之身，与寻常异人远远拉开距离的修炼天赋，还有那种被尸毒仔细强化过的坚固肉体。 种种好处……却还要再加上柳小江的悉心指导，导致其中得到好处最多的枕边人二壮，真动起手来或许单单只凭借对八奇技的理解，就能无视夏禾那种特殊体质所带来的各种优势。 毕竟，只是一接触修行之事，就能让功法与先天异能产生融合的二壮，本身便也是个天赋极为罕见的异人。 常年以精神体方式游离于世间的经历，更是在不知不觉中磨炼了二壮的灵魂强度，以至于在灵魂层面的某些角度上，甚至还已经隐隐有了要追上柳小江的趋势。 无比罕见的修炼天赋，远超多数人类的灵魂强度，以及尸毒仔细强化过的肉身…… 二壮眼下若还需要人来照顾，还需要柳小江才能安身立命，那才真的是让人奇了怪了！ 事实也就像二壮方才所说的那样，若非顾及着唐门丹噬对其他人的影响，若非顾及着马仙洪那家伙的自尊心，她一个人……就足够解决掉在场的所有人了！ 因此，在决定了动手以后，实力随之而彻底全开的二壮，也顿时就让在场的英雄们感到了绝望。 她不仅轻易击溃了对方那些引以为傲的手段，更让对方那些不惜牺牲的进攻也变得毫无意义。 短短几分钟过去， 二壮就已经通过被动反击的方式，与温莎配合着将场内的人数，削减至了一只手都能数完的程度，一脸平静地消耗了剩余几人的大部分炁力。 “……啧，这还真是吓人啊。” 王震球看了眼一旁趴在地上挣扎无法起身的二杀，以及身旁另一侧似乎已无法继续维持战斗形态的雯珊，随之忍痛擦去了破碎脸谱下嘴边的血迹，拄着手中已明显短了一截的炁棍撑起了身子。 “本以为解决掉马村长以后，再不济也能拼上性命做点什么，却没想到手里掌握着神机百炼的马村长，在当下看起来也根本不算是什么难缠的敌人。” “二壮，想不到今天在这里，你才是最棘手的那个人。” 说着， 他一脸无奈地朝着气息仍然平稳的二壮，摇头道： “炁体源流，神机百炼，六库仙贼，通天箓……甚至是拘灵遣将，在那八种绝技里面，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 “风后奇门，还有大罗洞观……”二壮见到大局已定，事情尽在掌握之中，考虑到王震球方才的配合，自然也充分给予了他一些尊重，道： “这两门绝技实在太需要积累了，而且还有部分运气成分包裹在内。” “至于双全手……那家伙倒是也早就已经交给我了，但我目前也只当它是一种医术手段，并不打算用它来影响和操控他人的精神，因为那种事在他看来也只是一种自欺欺人。” “如果做什么都需要控制他人来完成，若非是以让对方所认同的理念而行动，最后成功了……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毕竟那并非所有人的自愿，只是一种类似强权的压迫。” “所以……”王震球虽并未想到二壮的修炼天赋会如此吓人，但对于二壮口中的那些言论却并未产生任何意外，因为会说出这种话的家伙，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柳小江。 “你……你们，还有之前的那几个全性成员，其实也都没有被他用手段操控，我现在猜的应该是没错吧？” 此话一出， 还没等王震球把话说完，一旁时刻注意着情况的温莎，便已瞬间闪身用刀穿透了二杀与雯珊的心脏，相当谨慎的杜绝了此二人探听到秘密的可能。 而此刻…… 原本很在意二杀与雯珊死活的王震球，在见到温莎的行为之后倒也只是微微一愣，接下来也并没有因为两个老朋友的死而多做反应，仍只是相对冷静地看着场中的二壮、温莎与冯宝宝。 这时， “二壮姐姐，已经结束了么？”陈朵小脸满是疑惑的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周围满地相对完整的尸体，似乎是在怀疑这些人到底来干嘛的。 她之前按照二壮的吩咐，一直都在这些家伙的后方守着，甚至布下了大片蛊毒以防任何人逃离此地，结果这才没几分钟就发现敌人的气息一个个消失了，只剩下了自己曾在碧游村见过的男姐姐。 “嗯，已经结束了。”二壮对陈朵的态度显然很温柔，当即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而后道： “丫头，先用你的蛊毒延缓他们尸体的腐烂，至少要一直保持到事件彻底结束，等那家伙把噬囊都带回来以后才行。” “我知道了。”陈朵对此自然没有丝毫的怨言，立马乖巧听话地走向了周围的尸体，并将蛊毒一个个谨慎小心的埋入了其中。 她作为药仙会曾经供奉的蛊身圣童，也的确是可以通过蛊身圣童的能力，并基于自身对于蛊术这东西的了解，创造出可用于延缓尸体腐烂的蛊毒。 而且，这种简单的东西对于现在的陈朵来说，不说是信手拈来……也可以说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的事了。 毕竟，因为柳小江的尸毒与双全手的能力，作为蛊身圣童也早就不是会让她感到痛苦的事了，也根本没有蛊毒敢于在陈朵所不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吞噬她体内已经融合了尸毒的炁与各种机体。 那些所谓的原始蛊毒若想活着，就必须费尽心思讨好陈朵才行，不然……等待他们的后果，要么就是活活饿死，要么就是被陈朵用尸毒反吞噬。 反正时至今日，陈朵早已经不再需要原始蛊毒了，就算利用尸毒把这些原始蛊毒吞噬殆尽，她本人也并不会因此而产生任何的影响，反而是那些原始蛊毒必须要依靠她才能活下去。 所以，它们也只有全力配合，才能让陈朵在修炼时，主动利用那些余出来的炁，喂给自己以便于继续存活。 “六库仙贼？”王震球亲眼见到陈朵在处理周围尸体时，轻易就把一些尸体附近残留不受控制的炁给消除了，自然也是明白了就连陈朵这个小丫头，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可怜的蛊身圣童了。 “那家伙不是说了要让八奇技就此断绝么，怎么你们一个个手里面还全都握着各种绝技……” “因为我们都能保证这些手段不会被传下去，他也相信我们不会这么做，可要是把这东西放在你们手里，就算暂且不提会不会有人抢夺，你们……忍心在死前让它失传么？”二壮道。 “……”王震球。 仔细想了想， 考虑到二壮等人在柳小江心中的地位，王震球倒也并未对此开口反驳些什么，反倒趁着场中已再无任何碍事之人的机会，问道： “那家伙似乎一直都在用噬囊收集尸体，这点甚至就连你们这边也是一样的，加上之前死在附近的那些普通士兵早已不见了踪影，你们……这应该就是有能力促成某些可挽回牺牲的事吧？” 对此， 二壮尽管已经明白了面前的王震球，似乎是已经有了要站在自己这边的意思，但却还是谨慎的没有开口回答这件事，反而再次开口与王震球确认道： “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此事与那位安老本人无关……可信么？” “可信！”王震球见到二壮并未否认自己，眼中也是当即随之一亮，道： “此次行动绝非是那位安老的意思，那位在明面上毕竟也是早已不问世事了。” “这场争斗之中站在普通人背后的指挥官，也并非是那位身边比较亲近的年轻人，而是一位在高度上……或许能与那位持平的老一辈，是那些年轻一辈费尽心思请回来的顾问。” “而我们……毫无疑问是在那位顾问的指挥下，被突然临时聚集过来进行某种试探的炮灰。” 说到这里， 他似乎也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笃定道：“对，就是炮灰。” “炮灰？”二壮对此深感疑惑，因为若真是炮灰的话，唐门门长唐新……再加上王震球等一众明显未来不可限量的年轻人，这代价放在任何人眼里看来也都太大了。 见此， 王震球头也不抬地伸手指向了上方的天空，道：“对，就是炮灰，那位不可能不知道村子这边都有谁在，因为眼下早已不是当年那种完全靠‘猜’的时代了。” “这会儿就算不考虑你们所掌握的力量，单单只是一个当初在碧游村那边，就连各大区临时工联手都解决不了的马村长，此次行动调遣过来的力量也无疑是少得可怜。” “唐门的丹噬的确够厉害，但那八奇技也并非是虚构的，作为指挥者……也总要考虑到计划中的变化，万一丹噬因为神机百炼的关系不起作用，那么唐老前辈在此次行动之中反而成了累赘。” “……”二壮并未开口说‘也许是你夸张了现代科技的能力呢’这种蠢话。 她曾经作为公司的秘密武器那么长时间，以精神体的形态在现代社会之中游走了那么久，自然也是要比一些普通人对部分科技的了解更深。 她很清楚王震球所说的可能性很大，放在之前那些普通士兵并未到来的时候，或许还可能是卫星之类的东西没能进行定位，但在那些士兵包围了村子之后，自己这边也肯定是早已被定位了。 而一旦被成功定位，那些家伙通过卫星之类的东西，也必然可以将村子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早已察觉到了马仙洪的存在……也并不让人觉得有多意外。 如此一来， 仅是唐新与王震球等人前来，若还是说要此次任务必须完成，也的的确确是有些太过天真了，根本不像一个合格指挥者会做的事。 但要试探……又是要试探什么呢？ “好在那东西还不足以在这种地方，随随便便就可以窃听到我们的谈话，不然……我这会儿也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叛徒与罪人了吧。” 王震球在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之后，整个人也随之更加松懈了几分，完全没有像是即将要面对死亡的样子。 “你说的试探是……” “在我死后，在你们把尸体运走之后，最好赶快离开这个村子吧，谁知道某种太过沉稳的家伙，会不会为了确保最后的胜利，从而根据现实情况……忽然变的能够接受一定程度的牺牲了。” “你的意思是说……” “你们之前或许只是嬴勾的仆从，是区别于那些个全性成员，但也同样是被控制的身边人，但现在……拥有如此力量，明显强于那些全性的你们，可就真的或许是嬴勾相当重视的存在了。” “朵儿，温莎，你们赶紧带着这些尸体离开，宝宝和我马上回去把妍妍也带上……要逃了！” “看来你明白了……” “你怎么办？” “我肯定是必须得死一次才行，不然这会儿可就真成罪人了，不过我相信那家伙……等他把事情做完，也就没人会在意我今天的行为了吧。” “……” 第792章 受死吧！人类！ “如果你们真的打算使用那种东西，而且还是主要针对二壮她们几个，那……你就要做好让所有人，一起为她们陪葬的准备。” “小江，你冷静点，都已经说好了，我又怎么可能会……” “安老，我很冷静，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立即找上你的那位老朋友，以防意外消灭那座基地内的所有人，而是首先通过电话与你确认一些情况。” “唉，虽然也是为了大家好，但他的确是太过冲动了，才会出现与我相近的念头，要让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带着罪孽走完最后一段路。” “但那人显然没有你的担当，尽管脑子里都是在为大家考虑，但那人……却可以说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然后毫不犹豫牺牲掉小部分的无辜者，这种人并不适合坐在那么高的位置上。” “呵呵，难道在你小子的心里，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对的么，要知道眼下在大家面前出现的牺牲，可是要比他那种想法所需付出的牺牲更大，他想及时止损……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吧。” “安老，你我之间讨论对错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我都明白眼前的牺牲根本就不算什么，反正他们之中大多数到最后也都能重新与家人团聚，眼下……也只不过是一种必要的流血。” “可世人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同胞正在死去，正在为了正常的安宁生活而不断牺牲，甚至到最后……他们就连是否能赢也无法确定，这样的情况下你又叫他们如何能不急呢。” “所以我才会说，讨论对错毫无意义，倘若没有嬴勾的存在，那些死亡都是真正的牺牲，基于理智……或许为了大家的利益牺牲掉小部分人也没什么错，但当前的事实显然并不是这样的。” “是啊，背后的真相显然并非如此，而是我们两个联手耍了所有人。” “哼，太心善了不适合坐在太高的位置上，太狠心了同样也更不适合……起码在我看来，即便那些死亡都是真正的牺牲，你所选择的方式会让人们牺牲的更多，但却显然更能让人们所接受。” “我们并非外面的那些蛮夷，我们……并不能站在很高的位置上，贸然决定要以谁的生死来换取利益，也没资格决定要以多少无辜者的性命，换取更多无辜之人在这世上继续生存。” “对的，你们都是人类，只是大多数人推举出来的代表，并不是什么能轻易决定他人生死的神明，没有资格说要为了更多人的生存牺牲其他人，尽管这或许是一种极端情况下的理智之举。” “所以，你是在讨厌我那老朋友对自己的神化，非常厌恶他这种看似有理的重大决定么？” “不该是由我来表达厌恶，我毕竟不是你们之中的一员，但有些罪孽……却也是你们这些蝼蚁所无法背负的，你们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背负罪孽，他那种做法不过是大义凛然的恶行而已。” “那你对我的做法又是怎么想的呢……” “你我的计划之中，毕竟不会出现真正的牺牲者，所以你要背负‘戏耍’所有人的罪孽死去，在我看来也只是一种与自己过不去的愚蠢行径，但这愚蠢却要比那家伙的理智高明了不知道多少。” “但这也只是知晓内幕的你才会如此认为，在外面那些民众们的眼里看来，我……也的的确确是优柔寡断了，所以才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牺牲。” “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太过愚蠢，真等到他们所认为的‘明智之举’，降临到他们自己头上的时候，那些不得不因为这理智而死的人，相信……也马上就能想清楚谁才是真正正确的那个人了。” “但我们不能解释一切，也不能让人知道背后的真相，所以……我也必然要背负造成了重大牺牲的罪孽。” “毫无选择只能被动的接受安排，不知何时会轮到自己为大家献出生命，相较于放弃那所谓的理智选择，死也要与大家一起努力过之后再面对失败，你觉得……到底哪一种才是人道的选择？” “但在这个过程之中，却也无论如何都会有人认为……” “那就选他们为自己的‘理智’去死，既然他们觉得牺牲掉小部分人才是正确的，那就让他们为了大家的利益做出牺牲，然后……你就会发现这些声音都消失了。” “……” “说到底……”柳小江感受到电话那头的沉默，道：“您也多少是有些太心善了，并不那么真正适合作为代表，但考虑到现实……您却也是那个不二的人选。” “所以，不要总觉得自己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人类……到底也只是一种相对弱小的存在，根本没办法对任何事都保持真正的理性，也因此才会诞生出规矩这种东西来作为一种底线。” “它没有感情，也没有感性，而是冰冷且理性的存在，与其考虑自己该如何把事做得完美，不如考虑怎样将规矩这东西贯彻到底，拼尽全力去让它变的更加理性且没那么冰冷。” “倘若未来某天真能做到让规矩这东西，可与人们心中的人性道德毫无顾忌的划等号，一切问题……或许也就都不值得人们来过多争辩了。” “只可惜……” “它毕竟是你们人类创造的东西，想让它变成真正意义上完美之物，也的确是很难做到的……而且你们可能也并不愿意那么做，因为生物本身天生就带有着强烈的自私。” “它们，你们，我们……也都总想要自己随心所欲，不希望有任何东西来限制束缚着自己，但却也总希望通过某种方式来限制束缚他人，以保证自己可以在这世上一直无忧无虑的生存下去。” “在人类之中，真正可被称之为‘人’的远没有那么多，多数人类也仍没有逃脱出野兽的范畴，只是因为头脑上的确比较聪明，所以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当那野兽罢了。” “在那丛林之中相对残酷的弱肉强食，在你们自诩为高等的人类群体之中不管是否承认，不也依旧还是大多数人心中最为底层且基础的逻辑么。” “一群头脑比较聪明的野兽，难道就可以被称之为‘人’了么？” “你们凭什么觉得如此愚蠢且不知悔改的自己，真的有能力可以不凭借‘规矩’这种伟大的外物，只凭借人类本身的想法就能把一切都做的极尽完善。” “要知道……” “这点就连曾经那些明显比人类更高等，甚至可以被人类开口称之为神明的存在……也都是根本做不到的。” “而且，他们更加没规矩，更遵循于弱肉强食，所以便全都消失了……” “你这么看不起人类的么？”安老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想错了，没能察觉到柳小江本身对人类群体，居然会是这么一种极端负面的态度。 “不……”柳小江对此却缓缓开口否认道。 “在混沌划分阴阳，世间万物都在遵循于规矩，甚至还有天道这种东西存在的情况下，我所看不起的……也只是那些自认为可以凌驾于规矩之上的家伙。” “毕竟，那种家伙早在过往就已被证明是错误的了，结果如今却还是存在着一些换汤不换药的家伙，而这种家伙……不管究竟是不是人类，对秩序而言也都是个祸害。” “我很喜欢你们人类所造就的这个社会，也想很惬意的继续生存在这个时代之中，但我……可并没有否定你们的所追求的秩序与稳定，而是你们基于自身的想法主动否定了我。” “而且，你们那所谓的危机感，所谓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实际上也只是因为对方有了一定的力量，让你们害怕了对方最终会抢夺你们本身的资源。” “不然……” “你们若真有那么小心谨慎，这世上可能除了人类之外，也就不会再有其他的生命了。” “那看来我的想法没错，你的确很适合作为脚下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因为你看不惯我们这些正在摧毁自身所创一切的人类，必然也会为了自己的喜好及时站出来进行阻拦。”安老笑道。 “……”柳小江。 “关于这件事……” “好了，你那边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既然二壮她们都已经正在逃往城区了，估计我那老朋友也会因此开始重新估算代价，我会让人去阻止他那种愚蠢的行为，而接下来……也就看你了。” “关于守护者什么的……” “嗯，就这样了，下手之时注意分寸，可别坏了咱们的计划，事关生死存亡的最后一战，我也会让人把它搬到民众们的眼前，所以最后究竟是一场好戏，还是一出闹剧……看你的发挥了。” “安老，请您不要无视我的……” 嘟……嘟……嘟…… 柳小江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忙音，也不免一个不小心捏碎了自己的手机。 不过，也好在接下来的事情也不需要再联络任何人，自己与二壮等人之间的联系也可通过尸毒来完成，如若不然他接下来还真得转身去抢其他人的手机了。 那种事的逼格太低了，显然不符合嬴勾的形象。 柳小江可不想在接下来那种相当玄幻的场景下，一脸无所谓的从别人那里抢来智能手机打电话联系其他人。 那样搞不好就会让人跳戏，从而认为他嬴勾是个逗逼。 “啧，让我看看夏禾她们的尸体都在……汇合了么，倒也省去了一些麻烦。” …… “尽快从那沈冲身上分析出来自于嬴勾的手段，看看能否因此找出一个可供对付那嬴勾的方法。” 基地内的老人来到了关押沈冲的研究室内，望着其中正在承受各种研究方案饱受折磨的沈冲，眼中却根本没有因为沈冲的惨叫而产生一丝怜悯。 “研究的速度要快，我们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那嬴勾随时都有可能找过来……” 徐四跟在老人身后一起来到了研究室，看了看隔离室内正在历经摧残的沈冲，以及夏禾等一众全性成员的尸体，也不由得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老领导，咱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这几个全性都是被那嬴勾给控制了，就算是那夏柳青……以往在世道恢复了秩序之后，也并没有过任何过分的行为记录。” “如此……” “对沈冲来说也是比死还难受吧，这样不人道的对待一个罪不至死，未来留着或许还有其他用处的家伙……” 闻言， 老人回头很是不快的瞪了徐四一眼，“小四，你要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就算往日的行为罪不至死，就算是被那嬴勾给控制了，这些全性也的的确确害了我们不少人。” “他们如果这样最终还能被饶恕，我该如何给那些死去战士的家属们一个交代，何况我现在也并没有要求他们故意折磨沈冲，只是在研究过程之中难以避免的一些手段而已。” “如果最后真能在他身上，找出可以对付嬴勾的方法，而且他沈冲也并没有死的话……我会考虑只是让他消失在民众眼前的。” “……”徐四难免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沈冲，随之道： “老天师他们都已经来了，所有人都聚集在基地外面，这样虽说是为了研究争取时间，但若是那嬴勾转头去对付其他人，甚至是找上了并未在此处的安老，我们又该如何确保那位能不受侵害。” “优柔寡断……”老人沉默了许久后缓缓开口说道： “他已经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人了，都已经这个时候却还要继续犹豫下去，就算付出更大的代价也不忍放弃必要的牺牲，倘若那嬴勾真的找了过去，倒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徐四。 “您今天这样说的话，我还能当做没听见么……” 然而， 不等老人开口回答徐四，基地外面就传来了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以至于基地最深处的研究室内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紧接着…… 一道响彻于所有人脑内的话语也随之而来。 “受死吧！人类！！！” 第793章 真真假假 基地外， 大量的烟尘逐渐散去， 柳小江缓缓从自己下落时砸出的深坑中走出，并在深坑前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受死吧！人类！！！” 一道由柳小江口中传出，瞬间响彻于所有人耳边的声音过后，基地内的武器纷纷调头对准了柳小江。 那些由普通士兵、异人与特殊部门三方组成的队伍，也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做好了与嬴勾厮杀的准备。 但，只要一想起嬴勾这灾厄可能掌握着的力量，在场的也就根本没人敢贸然出头开出第一枪，仿佛是怕自己会突然成为嬴勾接下来的首要目标。 此刻在场的每一个人，皆为历经战斗的精英，甚至就连那些普通的士兵，也都曾在残酷的战场上摸爬滚打，眼下更是已经见识过了那几个超出常识的全性妖人。 所以，在面对嬴勾的时候，自知之明什么的也都还是有的，当下没人会认为自己手里所掌握的这点力量，只要可以出其不备……便真的能够给嬴勾这种存在造成什么重创。 现阶段在嬴勾这个怪物的面前，他们所能依仗的只有龙虎山的天师，以及在场的十佬与各大流派的前辈名宿。 毕竟，也不仅是在场的普通士兵们，就连一些相对比较年轻的圈内异人，也都很清楚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几斤几两，明白弱小的自己在嬴勾面前，正如随手便可碾压致死的蝼蚁。 他们并不是这场战斗的主角，更没有资格站在嬴勾的面前，眼前唯一所能做到的事……也不过是跟在大人物们的身后锦上添花而已！ “怎么……”柳小江目光扫过基地内那些瞄准自己的武器，以及在场目前仅剩下的几名十佬，那些圈子里面各大流派的异人名宿，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力异常的特别存在。 “不打算动手么，那看来你们是已经认命了，很好……如果不反抗的话，就把背后的指挥者交出来。” “那几个全性的喽啰虽不值一提，本就是我抓来陪你们玩耍的道具，但好歹……也算是拼命取悦了我，他们的死总要有个交代才行。” “嗯，那就这样好了……” 说着， 他微笑着看向面前那些神色紧张的人们，道： “既然你们已经认清了事实，也已经不打算再反抗什么了，那只要你们把背后的指挥者交出来，然后……再奉献出这片土地上的三成人命。” “今后，只要你们不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再主动为难你们……如何，这笔交易对你们来说应该也很划算吧。” “毕竟，我原来可是要消灭你们之中的九成，然后再用恐惧震慑住其中仅剩下的一成，让你们从今以后永远活在我嬴勾的阴影之下，为了我……继续努力创造出能让人感觉更加安逸的环境。” “师叔……”眼下同样跟随老天师等人下山的业兴与极云二人，站在正一道众人的队伍之中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似乎也是很难相信曾经那位平易近人的小师叔，到底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闻声， 柳小江看向老天师等人所在的位置，但他却并未理会业兴与极云两个小辈，而是看了看此刻眼神依旧平静的老天师，以及跟在其身后的几个明显上了年纪的正一弟子。 “嚯……居然连几个师兄都来了，看来您老人家也是真想清理门户啊，只可惜您最后也一定会为此而悔不当初的。” “您不该带着这么多人下山的，因为这会让正一天师道出现断代，毕竟……想想也知道你们不会答应我的条件，而不答应的结果便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死。” “已经不愿回头了么。”老天师眼神毫无波澜的望着柳小江，看起来既像是在配合柳小江的表演，又不像真的只是为了配合眼前这场闹剧。 “小江，当初下山的时候，我便与你明确的提醒过，你我修行之人……万不可信马由缰，定要手中握有缰绳，时刻把握着前行的方向。” “啊……您的确是说过。”柳小江对此笑着摊手说道。 “不过，弟子就算想要克制自己，却也总有各种愚蠢的家伙，逼着弟子放开手中的缰绳。” “弟子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您不如去问问那些公司的领导，问问他们到底都曾做了些什么。” 说着， 柳小江虽然一直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但身上却已然散发出了大片诡异的黑炁，仿佛这东西完全能够代表他在情绪上的起伏。 “弟子曾经手握缰绳，一步步保持前进的方向，时刻都在控制着自己，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只考虑自己，要像个道门弟子一样心怀天下，毫无保留的为公司方面做些有意义的事。” “结果呢？！” 嗡！！！ 一股更为剧烈的炁息被瞬间拔高。 柳小江原本披散着的黑色长发，也在这更加剧烈的炁息提升下，伴随着周身散发出的诡异黑炁舞动，连带着瞳孔也浮现出了一圈明显的暗金色。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随之延伸出的黑色指甲，而后还算是比较克制的重新看向老天师，道： “不管我都帮公司那些人做过什么，就因为我身上存在着些许的隐瞒，就因为在我拜入正一天师道之前，身份上也存在着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便要我死！” “张之维，我赢勾敬你才称你一句师伯，否则……你在我嬴勾面前什么都不是，别总是高高在上一副要指责我的模样，是你们人类主动把我推向了如今的境地。” “你们在我只想老老实实修行，愿意为公司……为那稳定出一份力的时候，铁了心的要排除我这个异类，那我……又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的生存，亲手改变这个不愿接受我的世界。”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可是你们人类自己说的，既然你们无论如何都不接受我，那我……也就没必要再考虑你们的感受了。” 说着， 柳小江放下了手臂，而后一步步走向基地内的众人，任由自己这般诡异非人的模样展现在世人面前。 “既然你们不愿接受，那就按照你们的做法，一直杀到你们接受为止。” “倘若你们无法被改变，那就把你们全都杀光，只留下少数愿意低头的明智之人，然后……通过漫长的时间，让后续诞生的人类，接受异类同样存在的事实。” “张之维，在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你……还有你们正一天师道的人，难道还要站在这里阻止我么。” 张之维并未在意柳小江对自己的称呼，而是摇头开口说道：“你这想法未免过于极端，就算是有人真的辜负了你，也并不能代表世上的其他人……” 闻言， 柳小江伸手从怀中抹除了噬囊，并通过意念随手从其中放出了解空大师，以及茅山上清派等人的尸体，道： “难道你们这些人的口才，能比解空大师还要厉害么，就连你们心中真正的大师，都没办法成功说服我改变想法，反而把自己的命也都给搭上了，你们……还是省省吧。” 此话一出， 在场众人看向突然出现在地上的尸体，在察觉到解空大师的确已死的事实后，多数尊敬且对解空大师有着一定了解的人，也都因为解空大师的死而理解了柳小江的固执程度。 毕竟，解空大师能说会道那是圈子里公认的，眼下就连解空大师都开解不了面前的嬴勾，他们……又如何能只通过说话扭转当前的局势。 哪怕是多少年来地位崇高的龙虎山天师，在这个脑子明显已经彻底疯掉的嬴勾面前……同样也是说什么都没用！ “你是在否定这个世界，也在否定自己的过去。”张之维就算看见了解空大师的尸体，以及茅山上清派那些同门的尸体，也一样还是对柳小江的挑拨无动于衷。 “这种事在修行上显然是不对的，过去的自己，将来的自己……也都是完整的你自己。” “你这么了解修行上的事，结果不也还是肉体凡胎，只是凭借那所谓的天师度，拥有了现阶段的修为而已。”柳小江站在距离老天师不远的位置上，挥手像是泯灭了解空大师等人的尸体一样。 他以一种在场众人无法察觉的方式，将解空大师等人的尸体回收进噬囊后，利用暗金色的双眸肆无忌惮地在老天师身上仔细扫过，道： “倘若失去了天师度，你也不单单只是会死，还会从高山之上跌入泥土。” “你会重新变成那个普普通通的张之维，尽管依旧是当前人类所能达到的修为极限，但你……也仍然只能当个凡人，根本没办法达到羽化飞升的程度。” “而这……” “同样也是天道对你们人类的一种惩罚，是对你们人类现阶段处境的彻底否认，事实上就连它……也已经不认为你们人类应该掌握力量了。” “我目前所做的一切，虽有个人情绪在内，但若非天道大势如此，嬴勾……也不至于一步步变成你们人类的灾厄。” “嬴勾，既是天灾，亦是人祸……” “如果非要用一种情况来描述我的合理性，那么把嬴勾当成是你们人类自己招来报应……也未尝不是一种极为贴切的形容。” 说罢， 柳小江再次看向场内的老天师，道：“张之维，你……还有你们正一天师道，不……现在应该说是整个道门了吧。” “你们从来都是顺应自然的道门弟子，难道现今也要为了这些愚蠢的人类，站出来以自己渺小的力量反抗天道么？” 闻言， 老天师眼中终于出现了些许的情绪，但其中既有疑惑与不解，也有对柳小江这些话的质疑，不过最终却也全都重新回归了一片淡然之中。 “如果天道不仁，以万物为诌狗，的确要我们全都死于灾难之下，那么代理人……也不该是你嬴勾，更该是我们所绝对无法反抗，也无法以任何方式影响的自然天灾。” “你是天灾，也是人祸，但同样也是有思想的生命，你……也是会被其他思想所改变的。” “所以，倘若你真是天道的代理人，那也恰好说明了我们人类本身，在天道眼中的罪过就算再大，也还远不至于要被彻底否定。” “你……只是人祸，还远达不到天灾的程度。” “哼哼，这种事无论怎样都好。”柳小江知道老天师一定程度上也是在配合自己，刚才那些对话也一定都在安老的安排下转播了出去，以至于眼下在外面的其他所有人都相信了张之维的说法。 毕竟，相较于嬴勾这种明显是敌人的家伙，外面那些对具体情况并没那么了解的民众，也一定更愿意相信这位德高望重的龙虎山天师。 既然龙虎山的天师，人们心中的希望张之维，都已经说了嬴勾乃是人祸，那么嬴勾他一定就真的是人祸！ 他就是人们自己亲手所招致的报应！ “我只要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只要能确认你们正一天师道……乃至整个道门的人，究竟会不会站出来为了那些愚蠢之人，站在不公平的一边同样打算消灭我这异类就够了。” “张之维，你觉得道门这么做，站在那些愚蠢之人的身边，对付我这被人类逼成这样的异类……符合道义么？” 张之维对此缓缓摇头说道：“此事同样没有对错，不管你究竟是对是错，也不管我们又是否正确，在作为道门弟子之前，我……还有我们，首先便是同样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 “所以，道门弟子不能眼睁睁看着……” “那你还在这里跟我废什么话？！”柳小江见有些话已经在老天师的配合下说了出去，心中自然也就没了继续表演下去的意思，而后更是立即开口打断了老天师对自身等一众道门弟子的贬低。 “不管是谁挡在我的面前，最终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之维，我再说最后一次，给我把路让开，否则……我要你道门彻底消失！” 话音落罢， 柳小江的身上顿时散发出了更加强大的炁息，无比庞大的气势瞬间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之上。 就仿佛…… 在场众人所面对的嬴勾，的的确确就是真正的天灾，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暂且保留了人形而已！ 第794章 终是对立 一时间， 由于嬴勾所展现出的恐怖炁息，在场除了老天师之外的所有人，也都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来源于生物层面上的本能恐惧。 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从未见过天敌，但在初次见面的天敌面前……却也依旧还是会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仿佛本能在告诉自己绝对没有胜算，最好的选择也只剩下了转身逃跑这一种。 不过，伴随着老天师身上逐渐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在场会对嬴勾产生本能恐惧感的人们，似乎也都像是在汹涌澎湃的浪潮之中，抓住了身边最后漂浮着的救命踏板一样。 尽管内心之中极为恐惧，甚至产生了逃跑的念头，但只要还有龙虎山天师的这杆旗帜在，他们就绝不会被自身的恐惧所击败，反而在见识到场内的那抹金光后，重新燃起了自身对胜利的渴望。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清楚了，之前那几个全性妖人的强大，尤其是其中那个掌握了诸多绝技，并且还拥有着特殊体质的妖女夏禾。 但即便是那名足以让任何人毫无办法的妖女，最终在圈内公认的绝顶高手龙虎山天师面前，也依旧还是轻易败在了正一天师道的威严之下。 现如今，在真正理解了龙虎山天师的威能以后，人们显然也都把老天师当成了最大的依仗。 所以，只要他们心中最后的希望不灭，那么不管面前究竟摆放着何等恐怖，也都绝不会让这群人心中的坚定彻底崩溃。 而且，也不仅只是眼前的这些家伙，当下恐怕就连外面的那些普通民众，也都持有着与这些家伙大致相同的想法，都在期待着龙虎山的天师能够成功打败嬴勾。 柳小江无疑也是非常清楚这群人的心态，因为眼下这些情况也都并没有超出原定计划，他要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能理解嬴勾的恐怖，然后下意识将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老天师的身上。 如此…… 事后也就不会再有人计较什么，是龙虎山造就了嬴勾的这种问题了，甚至所有人都会感激正一天师道，乃至于所有道门弟子的付出与牺牲。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顺手成就道门的舍生取义，并在解决掉了一些可能的隐患之后，相对艰难的解决掉自己这位师伯，最后……适当发挥演技败给殊死一搏的人们。 剩下的……也就不再是他柳小江需要关心的问题了。 然而， 计划之中却总有变化的存在， 柳小江虽然想到了在场的大多数人们，都会因为忌惮而不敢在自己面前轻举妄动，但却还是低估了这群人在内心之中的坚定。 他并未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不畏生死地想用自己的性命，来试图为老天师创造一些机会。 在老天师决定出手之前，柳小江才刚刚说完威胁的话，便有许多天真且坚定的圈内异人，在道门弟子的带领下主动朝自己发动了攻击。 而且，看样子这点就连老天师自己也都并没有预料到，并未想过要用道门弟子与其他异人的性命，来为自己与嬴勾之间的交手创造什么机会。 只是…… 事到如今再想出手阻止，无疑也是已经来不及了。 “嚯……”柳小江抬眼看向那些朝着自己而来，企图以命消耗自己一些炁力的道门弟子，以及其他各大流派随之而来的各类手段，眼神倒也说不出是在佩服这种行为，还是在嘲笑他们的天真。 “想法倒是不错，舍生取义也值得佩服，但可惜……你们与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话音落罢， 柳小江就只是朝着那些道门弟子一挥手，周身附近大片的诡异黑炁便随之席卷而去，顷刻间就已轻易夺走了那些道门弟子的性命。 下一秒，伴随着诡异黑炁的掠过， 那些原本想用性命消耗柳小江的道门弟子，反倒还没等真正靠近柳小江身边施展手段，便已一个个双眼翻白毫无生息的倒在了地上。 至于那些跟随在道门弟子身后的各流派异人，自然也都并没能逃过这诡异黑炁的包围与纠缠，很快便也是与那些道门弟子完全相同的下场，在这犹如猛毒一般的黑炁之下毫无任何反抗的能力。 而那些个用于支援他们的各类手段，甚至是来自于大后方普通士兵的射击，却也在距离柳小江还很远的位置上，被其余自动护主的黑炁湮灭阻隔了下来。 但，由于那些普通士兵手里的子弹，也都是经过了特殊改造的产物，大量子弹落在地上却也还是引发了连锁的爆炸，大片烟尘也再次将柳小江的身形掩藏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 早先不知藏匿在何处的精灵们，也都随之突然出现在了场地之中，并以四家大爷为首纷纷冲向了烟尘之内，似乎就是想要趁着此次机会以数量……暂且压制住嬴勾这个怪物。 而且，它们也同样都是那么的不顾一切，在嬴勾面前完全没有考虑族群的延续问题！ “嬴勾！把我们的老祖宗……还回来！！！” “我是该说你们太过愚蠢呢，还是该说你们被保护的太好了。”柳小江的这句话只是说给在场的精灵们听的，所以一个字都没有传到外面那些人类的耳中，甚至就连老天师都没能够有所察觉。 毕竟，他与胡离之间的契约，毫无疑问是一份自己占据着绝对地位的主仆契约，而当下这些精灵则是与胡离之间有着比较密切的关联，甚至是借用了胡离的部分能力才得以一直延续至今天。 所以，用意念给精灵们传话这种事，对柳小江而言也不要太过简单了。 不过，由于当下的局势相对紧张，精灵们的情绪也并没有那么稳定，甚至是早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它们并没有察觉到柳小江的这句话，其实是通过某种联系只说给自己听的。 而且，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即便这声音是回响在脑子里的，但大多数精灵却也依旧还是没有‘听’见。 “作为精灵，同样的异类，为了人类付出与牺牲，你们……该死！” 柳小江的这一句话显然就不是说给精灵们听的了，而是他在故意通过自己这个敌人之口，与在场的所有异人们，以及外面的普通民众，以一种对立的方式解释了精灵们的态度。 而其中所蕴含的愤怒，也足够让外面的其他人，重视精灵们在此刻所做出的选择了。 但，这在柳小江眼里却还不够，他要利用嬴勾的身份把所有的道路都铺好，自然也不会只是用言语来证明精灵与人类之间的关系。 于是， 在精灵们纷纷扑入烟尘内以后，他便立即操控着周身的大片黑炁，让其犹如金光咒一样凝聚出了实体，并一视同仁的用黑炁化形出的巨刃，迅速朝着感知内的精灵们斩了下去！ 轰——！！！ 一瞬间风起云涌，不仅吹散了烟尘，甚至还在地上留下了恐怖的痕迹，使得地面出现了一道犹如刀砍的裂缝！ 在场的精灵们于巨大的声响过后，最轻也是被这力量波及的缺手缺脚，而严重的……甚至只是在地面上留下了大量的血迹！ 一击过后！ 那四位跟随着人类一起站在嬴勾面前的精灵大爷，竟也全都跟着身边的小辈们一起……全都不见了踪影！ “死无全尸么……”柳小江看了看场中仅剩下的小部分重伤的精灵，随之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身前这道恐怖的裂缝，道： “哼，以背叛者的身份，这么简单的就死了，反倒是便宜你们了。” 对于精灵们， 柳小江因为胡离的关系，显然是要比对人类更为慷慨的，也因为胡离这位老祖宗的存在，并基于精灵与人类那份特别契约的存在，就算是让精灵们死无全尸，他也同样有手段让它们重新复活。 所以，对这些精灵们下手，反而是柳小江在当下最没有压力的，因为根本不用顾及它们最后的死法。 但话音刚落， 柳小江又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动静一样，忽然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目光穿透黑夜直指几架正在迅速飞来的无人机。 然而， 他这一次却只是望着那几架可谓是火力充沛的无人机，并没有再想施展某些手段来阻止它们靠近的意思。 随后， 柳小江更是直接无视了远处的几架无人机，重新将视线放在了那些已经傻眼了的人们身上。 “精灵的修为确实普遍要比人类更高，但你们不会觉得那些只是比人类略强的精灵，便能通过你们人类做不到的方式，以数量的优势直接对我形成压制吧。” 说着， 远处那几架无人机，便在靠近基地的位置上，突然间像是撞上了什么一样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柳小江背对着远处由于爆炸所产生的大量火光，淡然地望着由于精灵们被瞬间解决而震惊的人们，道： “面对熊熊燃烧的火焰，飞蛾再多……也只会成为让燃烧更加剧烈的燃料，难道还能真把爆燃的火焰给熄灭了不成。” 此时此刻， 望着仍然站在原地分毫未动，便已让自己这边出现了大量伤亡的嬴勾，众人这才终于明白了差距也是有区别的，蚂蚁再多……也未必真的就能咬死大象。 嬴勾这个怪物，这天灾……对于他们这些凡人来说，那便是绝对无解的存在！ 见此， 一直站在老天师身边的，同为十佬之一的牧由，不禁看向了浑身上下散发着金光的老人。 “老天师，看来除了修为能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数再多对嬴勾这怪物而言也都是没意义的，与其继续下去让牺牲变的更大，不如就让我们几个……” “你们不该让孩子们冲动行事的。”老天师原本就没打算让谁帮忙，眼下自然也是希望众人能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于是道： “而且，眼下显然不是什么争面子的时候，有些话我这老东西也就直说了，相较于嬴勾这种异常的存在，你说除了修为能达到一定程度的……那我问你，具体到底是要达到何种程度才够呢？” “呃……”牧由闻言不禁一愣，明显也不清楚太过具体的情况，也并没有完全理解柳小江的强大。 老天师摇头继续说道：“小牧由啊，当初的十佬到现在，也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如今不包括后来加入又退出的小黄，也就只剩下了你我，术字门的话事人、天下会的会长……还有东北马仙儿的那位了。” 说着， 他看向一旁沉默的三位十佬，道：“奇门术法虽然诡绝精妙，但那诸葛家的术法，也是绝对不弱于术字门的。” “八奇技虽然厉害，可以被称之为绝技，但老陆……也依旧还是轻易败在了他的手中。” “出马仙儿，可是精灵们的本体都来了，最后大多却也还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接下来……” “你们就当是我这老东西的自私吧，我希望各位能一直活到最后，在事情结束以后……帮助公司方面重新维系住原有的平静，诸位就把那嬴勾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吧。” 陈金魁听到这话不免松了口气，但随之却又有些担忧的看着老天师，道：“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关石花对现状倒是看得很开，或者说是早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能力，已经远远跟不上如今的这个时代了。 “那嬴勾根本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现在也就只有他张之维这个……同样可以被称得上是异类的家伙，或许才有可能帮我们成功度过此次灾难。” 说到这里， 她看了眼身边附近一个个眼中充满惧意的人们，又看了看远处那些伤亡惨重的精灵们，最后试探性的朝着老天师开口询问道： “张之维，不把我这小小的马仙儿算在内的话，咱老一辈到今天可也是已经彻底没人了，怎么样……你有把握战胜那嬴勾么？” 闻言， 老天师并未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头看向了仍然等待在场中，似乎是在故意给人们留下时间慢慢感受恐惧的嬴勾，道： “不管有没有把握，也总要努力试一试的，毕竟正如你们之前所说的那样，我……曾几何时，可以是被大家另眼相看的‘异类’啊。” 话音落罢， 老天师身上的金光骤然耀眼异常，在这昏暗的天空下仿佛真正的太阳，并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缓缓走向了嬴勾。 一时间， 老天师身上耀眼的金光，与柳小江周身诡异的黑炁，竟也形成了一种难分伯仲、分庭抗礼的……光明与黑暗对立的画面！ 第795章 不同的存在 柳小江与老天师的存在，显然不是简简单单用‘异人’二字就能够形容的。 他们二人所达到的修为水平，自身所掌握的手段与力量，也远不是在场谁所能比拟的。 甚至于一些相似且简单的手段，只要是此二人亲手施展出来的，也就一定会在威力上让人感到极为陌生，就仿佛……自己对那些手段的理解完全错误，根本没能发挥出那些手段的皮毛一样。 二人一个极有可能与上古大神嬴勾脱不开关系，甚至可能是与那上古大神极其相似的异常存在； 一个则是从古至今几乎都顶着‘最强’二字的异人，历史上哪怕修为水平最差的一代，也是圈内多数异人只能仰望的龙虎山天师。 比不了！ 也不能比！ 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此弱小的自己，完全没办法与场内的二人相提并论，但也因此……每个人都是无比认真的观望着二人，并将一切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老天师身上。 毕竟，龙虎山的天师虽说同样深不可测，但好在还是愿意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些人考虑到过往历史上的龙虎天师们，尽管没人知道龙虎天师们为何都如此特殊，但他们却也还是对‘天师’二字充满了信任。 他们甚至会认为场内的张之维，这种在当年就已经无敌了的存在，或许也正是龙虎山的历代天师们保佑，是为了应对此次劫难才出现在这世上的。 混沌初开，万物皆化阴阳…… 世间万物有阴便有阳，有光明便存在着黑暗，倘若世上从来都没有过谁真正‘一家独大’的局面。 如果天道正如嬴勾所说的那样确切存在，那么老天师作为应对此次劫难的最佳人选，作为与嬴勾这怪物近乎平等且对立的存在，也在众人心中随着事件的逐渐发酵而被确认了下来。 龙虎山的天师，向来都以维系世道大义为己任。 龙虎山的第六十五代天师，圈子里公认的绝顶高手张之维，也许就是能拯救他们脱离苦海的‘救世主’？ 都说急病容易乱投医…… 人们在摇曳不定的情况下，就会异常相信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心态上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陷入真正的绝望，这或许也是人们在自身毫无办法之时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柳小江显然非常清楚人们的这种心态，所以才会一手造就众人眼前的这种情况。 他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龙虎山的天师，认为正一天师道……就是那种时时刻刻，都值得让众人信任与追随的伟大存在。 强大、温和、与世无争…… 这样的人才更符合人们心中英雄的形象。 而当人们面对着一个真正的英雄时，也会自然而然地选择无视那‘人性化’的一面，自我脑补……并将他看作是一种被神化了的正面存在。 如此。 柳小江才能真正摆脱正一弟子的身份，才能让人下意识认为自己这恐怖的异类，本质上与龙虎山……与正一天师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他这就是在给龙虎山创造机会，好让正一道能在事情结束以后，依然可在圈子里保持以往的超然地位，不会因为出了自己这么一个异类存在，就连带着整个龙虎山都从神坛上跌落下来。 柳小江终归还是对龙虎山，对给了自己‘公平’的正一道，抱有着些许尊敬与感激的想法。 只不过…… 这种事却并不碍于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并不妨碍他用亲手解决掉龙虎山天师的方式，来亲自撇清自身与正一天师道之间的那点联系。 毕竟，龙虎山正一道的伟大，与老天师的死并不冲突，反而还会因为老天师的慷慨赴死，因为老天师站出来拼尽了最后一份力，使得‘正一道’这三个字将永远让人们铭记。 因为…… 他嬴勾拥有着足够让世人感到恐惧的力量！ “看来……”柳小江望着浑身金光乍现，站在对面与自己炁息上几乎不分伯仲的老人，故作失望道：“您正一道也是要与我嬴勾作对了。” “就为了那些无可救药的蠢货，居然拿龙虎山上千年的基业来赌，难道您真的觉得自己其实有把握，在不损害龙虎山的情况下将我除掉么……这未免过于自大了吧。” “……说什么上千年的基业。”老天师直视着不远处的嬴勾，外放金光抵挡着外面的黑炁，居然还真就呈现出了不落下风，完全不会被这黑炁所侵蚀的模样。 “我们说到底也只是一些修道之人，那基业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容身之所，既然当下情况已经到了足以危及所有的时候，若是还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最后又岂能在这世上心安理得。” “出家人，修行的道路上……我们求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 “是么。”柳小江感受着老天师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炁息，却仍是面色平静的缓缓向前迈动了一步，周身附近所环绕的大片黑炁也随之更进一步，立刻把老天师那些金光强行压制在了一定范围。 “老天师，可是我并不觉得您，真有能力让自己问心无悔，等下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打断了您的手脚之后，我会让您感到后悔的，后悔自己为何非要参与进来，以至于害死了道门的那些弟子。” “而且……” 说到这里， 柳小江停下脚步，目光闪烁的望着老天师，缓缓抬起手臂说道： “您那金光根本阻止不了我的脚步，抵抗它的侵蚀……就已经是很难做到的事了，这种情况下您又要如何为了世人，解决掉我这个正在危害所有人的灾厄。” “哼哼，金光咒，螳臂当车罢了……” 话音刚落， 大量黑炁便瞬间汇聚成型，在柳小江极为细致的操控下，以一种并不会立即侵蚀掉金光的方式，挥舞着纯黑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向了老天师。 咚——！！！ 老天师所施展出的金光咒，与龙虎山其他弟子的金光显然不同，不仅能将尸毒强行抵挡在金光外面，甚至还维持着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坚固，与黑炁形成的拳头接触后顿时发出撞钟般的声响。 而就在柳小江动手的同时， 成功依靠金光抵御了柳小江进攻的老天师，也立刻以炁化形，用金光凝聚出了一条长鞭，顺势迅速抽向了不远处的柳小江。 见此， 柳小江为了不在此时过多展示，自己与龙虎正一道之间的关系，不能动用金光咒与雷法的他自然也不会，在与老天师正面交手的时候以肉身硬抗攻击。 毕竟，他根本不知道有着龙虎山天师度的师伯，所施展出的正一道各类手段到底有没有其他更强的效果。 万一其中掺杂着许多可用于‘除魔’的强大作用，那搞不好他这会儿可就真的难逃皮肉之苦了。 柳小江可不想在自身一定会赢的情况下，还要在暗地里默默承受来自于他人的鞭挞，谁叫他又不是什么喜欢自身受刑的变态之人，可不能在各种意义上都表现的太过变态了。 令人感到恐惧，与让人恶心到头皮发麻……那是两码事儿！ 于是， 柳小江脚下瞬间用力，在避开了老天师以炁化形的长鞭后，整个人都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老人面前，紧接着便是对老人家一记毫无保留的重拳。 砰！！！ 预想中老天师对此毫无反应，任由柳小江击破金光的画面并未出现， 老天师居然在柳小江这种恐怖的速度面前，看似缓慢却又及时的抬起了覆盖着金光的手臂，稳稳接下了柳小江这一记足以撼动巨石的重拳。 与此同时， 随之而来的便是二人脚下土地的大片龟裂，就仿佛是把柳小江所施展出的强大力量，全都从自己的脚上迅速转移至了地面一样。 原本在常理下坚固无比的地面寸寸崩裂，最后甚至在场内远处其他异人的注视之下，开始出现了犹如地震一般土地晃动的恐怖景象。 见此， 一些因此而明白了什么的异人，也都纷纷带领着身后的其他人迅速向后退去，为老天师与柳小江二人留出了一片足够开阔的施展空间。 下一秒， 仿佛就等着远处的众人退开一样，在其他异人们都已经退到安全位置之后，老天师便也不再硬生生的与柳小江相互角力， 他忽然一收力道，导致柳小江出现了瞬间的疏忽，随之便趁着柳小江失去平衡的瞬间，一手拽着柳小江的拳头继续破坏他的平衡，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了拳头，迅速砸向了柳小江的后颈。 这一下来的很是突然，也许是并未想到老天师居然全力对付自己，并没有选择配合着自己出手展露出什么破绽， 柳小江被老天师拉拽着拳头竟一时无法挣脱，更没办法以准备充分的姿态面对老天师的这一拳，以至于只来得及利用缠绕在周身的黑炁，瞬间在自己的后颈之上形成了一片防护区。 扑通！！！ 柳小江虽然利用黑炁暂且形成了防护，但老天师毕竟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异人，既然能够接下柳小江那种极为恐怖的距离，那么在攻击的力道上……自然也就不会与柳小江之间相差的太远。 所以，他便被老天师这一拳狠狠砸在了地上，尽管因为黑炁的存在没有受到什么伤势，但疼痛……以及拳脚上输给了老天师的事实，却也还是给了自诩无敌的柳小江一记响亮的耳光。 “您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手啊！” 柳小江反应过来一手撑着碎裂的地面，一个跟头便与老天师之间再次拉开了距离，而后一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一边脸色漆黑的扭动着自己的脖子。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刚才那一下……就算是能防住外伤，也肯定会被震断脊椎吧。” 闻言， 老天师并未显得多么可惜，反而望着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柳小江，摇头道： “刚才的那一下，我其实是想要伤到你的，但居然只是沾了一点便宜，你的‘命’修……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么。” “嘿……”柳小江到底还是有恃无恐的样子，很快就收起了那点对老人家的不满，但态度上却也不再像是之前一样轻松了。 “不愧是龙虎山的天师啊，我该说您老人家果然是绝顶高手么，换做是其他人……别说是让我吃亏了，恐怕就连在角力时阴我一下，也都只能是想想而已。” “天师，您太厉害了，所以……请小心了！” 说罢， 柳小江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于老天师面前的时候，也已然像是金光咒一样利用黑炁覆盖在了拳头之上。 他这显然就是为了防止老天师再像之前一样，只是与自己在拳脚功夫上耍手段，是要与老天师在交手时拼各自的手段，试图以黑炁的特殊性强行压制金光咒。 换句话说， 柳小江这其实就是已经在拳脚功夫上认怂了，他在方才的短暂交手之后，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在拳脚功夫上，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面前这位老人的。 什么拳怕少壮？ 在这位圈内公认绝顶的高手面前，这种常理性的东西根本无法继续维持，毕竟……这位老人不管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至少看起来也都是强大的那样不讲道理！ 但…… 同样是金光的简单运用，同样只是金光覆盖着全身， 柳小江加大输出力度所施展出的尸毒，在老天师面前依旧犹如寻常的毒障，根本就没办法突破自身以引为傲的金光。 下一刻， 抵御住柳小江尸毒侵蚀的老天师，在柳小江的全力而为面前也不再多言，而是再次将体内的炁拔高了一个层次，浑身散发着耀眼金光与柳小江的黑炁纠缠在了一起！ 很快，在黑炁与金光不断交汇，甚至是互相扭曲对立之中， 两道身影所施展出的拳脚，不论是速度，还是那不断传出巨响，引发地面崩塌的强大力量，也都让明明已经退到远处的众人，紧绷神经心脏不断随之剧烈跳动。 此时，根本没人会怀疑，一旦二人的战斗波及到自己，就算只是拳脚对冲所传出的波动，也足以让自己的心脏随之炸裂了！ 第796章 超出人们想象的力量 砰！砰！砰…… 黑炁与金光纠缠在一起不断扭曲对立，仿佛都想要立刻将对方彻底湮灭掉一样。 而在两股犹如实质的强大炁息之下，两道身影却在以一种肉眼很难看清的速度，互相施展出充分利用了各自炁息的拳脚功夫，无疑皆是妄图以此消耗……甚至是凭此成功制服对方！ 但，二人显然是都把对方想的太简单了。 尽管老天师并不打算真的要战胜柳小江，但好歹自身终是处于龙虎山天师的位置上，更是当前其他所有人在内心之中的最后一份希望。 所以，最后就算要败，也要败的让人信服，不可能顶着‘天师’二字，却轻易败在了柳小江的手中，因为这同样也会损害到正一天师道的威严。 老天师是想要在最大的限度上，将一切‘错误’都拦在自己头上，然后相对合适的败在柳小江手里。 如此一来， 他不仅被动成全了柳小江的计划，也站在天师府的角度上贡献了力量，更省去了天师府日后会因嬴勾为人诟病的麻烦，而自己……则是问心无愧，承担着部分的罪孽死去。 一举多得…… 唯一的遗憾便是老天师，没能力在认同整个计划的同时，阻止那么多的无辜之人牺牲于此了。 不过，他老人家却也没想到如今的柳小江，居然已在修行的道路上行至了如此境界，竟然根本不需要自己考虑放水方面的问题。 而且，别看他似乎是已经成功压制住了这孩子，但要知道他这可是一直都在凭借功法与之交手，可对方……却好像完全没有动用过任何的手段，只是单纯在凭借那种特殊的炁息与自己缠斗。 这孩子居然仅凭拳脚与自身的特殊炁息，便能将全力施展金光咒的自己逼到这种程度…… 天才？ 在这孩子的面前，自己又算是什么天才，也只不过是占了龙虎山千年传承的优势而已！ 若没有天师度，恐怕就算是自己，也根本没办法平等的站在他面前吧。 而另一边， 柳小江也是多多少少有些过于自大了，原本还觉得以自己目前所掌握的修为与力量，就算是面对自己这位曾经的师伯，也不至于陷入那种所谓的苦战之中。 结果，事实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不仅在老天师面前陷入了苦战，甚至还被对方那经验老到的拳脚给压制了。 哪怕自己的力量明显要更强，哪怕自己的速度明显要更快，但不管自己是如何的拼尽全力，每一招、每一式……却也都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没得到任何起到了什么效果的回应。 老天师的每一次防守都是毫无破绽，每一次回击也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以至于让自己根本来不及进行躲闪，只能凭借肉身的强度选择直接硬扛下来。 柳小江的尸毒确实在不断侵蚀老天师的金光，是在以让对方不得不分心抵御侵蚀的方式，不断消磨对方体内不及自己一半之多的炁量。 但，若是考虑到老天师对自己的拳脚压制，将自己不得不硬扛下来的那些攻击计算在内，他却忽然发现自己通过尸毒消磨对方炁量的行为，居然也远比不上自己硬抗对方攻击时的那些消耗。 换句话说…… 柳小江这不仅是没能把老天师拉入陷阱，反而被人家将计就计消磨了更多的炁力。 那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果然，不愧是龙虎山的天师，也不愧为当世大家所公认的绝顶高手，自己面前这位师伯无论是从哪一点来看，也都可谓是浑身上下毫无任何破绽的完美异人。 柳小江很难不认为如果不是自己这位师伯，换做其他人就算是继承了天师度这种东西，也压根不可能会在修行的道路上行至此等程度。 而且，若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待问题，他甚至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位老人家，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被划分在人类的范围之外了。 这位老人简直妖孽的不像个人类！ 轰——！！！ 柳小江并未施展正一道的金光咒，而是有模有样的再次操控着黑炁，在自己的背后逐渐凝聚成了一柄黑色巨刃，并在挥拳打向老天师的同时，操纵巨刃狠狠砍向了老人家。 只是…… 柳小江这一击仍然没能得逞，也并没有成功突破面前的金光，反被老天师以炁化形出的巨大手掌，紧紧握住了劈砍下来的黑色巨刃。 但，其中所产生的巨大力量，尽管老天师本人能够轻易承受下来，他脚下与身后的土地却完全没办法承受，即刻便在这股巨大力量的影响下，出现了两道被分化开来的恐怖裂缝。 若非此处基地足够开阔，周边的建筑也足够坚固，怕是就算交手中的二人相对足够内敛，也根本没办法承受住其中所产生的余波。 远处， 亲眼见识到柳小江与老天师之间的交手，理解到了远处那两道身影所拥有的力量， 在场一些年纪较轻的异人，甚至都已经彻底麻木了，更有人下意识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拄着地面望着远处两道身影。 “这……这算什么？异人？师父……师兄！他们这还能算是异人……不，还能算是人类么？！” 然而，就算听见了晚辈的质问，在场也根本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所有人……包括平时那些高高在上，现今却同样躲在这边的十佬，没有人能够准确形容如此‘遥远’的二人。 嬴勾是个怪物，是个灾厄……这是母庸置疑的，但老天师毕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们心里面即便都在暗骂远处的两道身影不是人，却也并不会主动开口将自己与老天师之间划出一道界限。 但，基于自己的良心，也没人真敢把自己与老天师划等号，如果说老天师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异人，那自己这群人……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此时此刻， 什么高高在上的十佬，什么令人眼红的绝技手段， 这些在远处那两道正在交手的身影面前，一切……仿佛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幼稚与弱小！ 在这样的两个人面前，就算是当年那所谓的甲申之乱，难道……不也是过家家一样的儿戏么？！ …… “呵……呵呵，看样子不需要我们帮忙，天师他老人家自己就能解决掉那个嬴勾啊。”陈金魁望着远处不免心虚的笑了笑，伸手擦了擦脑门上不自觉留下的冷汗。 这会儿就算他是术字门的话事人，作为十佬之一掌握着诸多的奇门术法； 即便奇门术法在支援他人，与战争时往往具有奇效，他也根本不敢贸然上前支援老天师，生怕自己会被二人交手所产生的余波牵连进去。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耐，知道自己一旦被牵连进去，粉身碎骨……可能都算是运气好了。 “如果能赢最好，若不能……我们也必须做好准备。”一旁的牧由看了眼心虚的陈金魁，随之望向远处开口提醒道： “当前看起来的确是天师正在压制那嬴勾，但以你我的修为根本看不清其中任何猫腻，天师他老人家……似乎一点也没有掌握全局该有的样子。” “不过，我相信天师他老人家，最后就算真的败给了嬴勾，也一定会竭尽所能为我们创造机会，届时……哪怕重伤的嬴勾依旧可怕，但若是想赢得最终的胜利，那就绝不能害怕牺牲。” “就算死得再多，也得保证那嬴勾，没机会再次掀起灾祸……” “嘿……”关石花看了眼表现截然不同的牧由与陈金魁两个小辈，“我这老东西倒是没什么，毕竟是在这十佬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既然享受了那么多的福利，那自然也是要承担部分责任的。” “不过，也苦了你们这些小辈了，虽然同为这所谓的十佬，但你们还年轻……还有未来，结果却必然要与我一样站在前面，为其他的小辈们争取一份未来，你们会害怕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姥姥，金魁儿可不是这个意思，您可千万别误会了晚辈。”陈金魁见此不由得赔笑道。 “我……我只是在感叹自己的无能而已，并没有想在那种情况下逃跑的意思。” “也是。”关石花回头看了看诸葛一族成员所在的位置，道：“反正不管是不是术士，有没有逃跑的手段，如果是整个世道变了，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而且，如果诸葛家的孩子们没出错，刚才那几架飞机一样的玩意儿之所以进不来，不就是人家嬴勾已经在外面布置了阵法么，像是我们这种程度的……最后逃不逃的掉也还两说呢。” “姥姥说的是。”陈金魁点头道。 但当他在看向远处那两道身影时，却也还是下意识的表现出了些许惧意，明显也并非之前话中所说的那样，只是在感叹自己作为异人的无能。 另一头， 风正豪并未参与几位十佬的交谈，反而站在自己天下会成员们的前面，仔细观察着正在交手的柳小江与老天师。 不过，他对此时的情况无话可说，却也并不代表天下会的那些异人，以及风沙燕与风星潼几个小辈也没话说。 风星潼站在哥哥姐姐们的身旁，看着远处不时传出震动与声响的地方，望着已延伸至不远处的大片土地裂痕，尽管他并未表现出与一些年轻异人相同的不济，但也依旧难免在心中产生了恐惧。 哪怕他明白风家的态度与选择，知道风家不会被柳大哥一起消灭…… “老爹，柳大……那嬴勾真的会败给天师么，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一直都占不到什么便宜，每次出现……也都是被天师给逼到了一定程度。” 闻言， 风正豪先是看了眼周围的其他人，在确保附近没人注意这边以后，才终于伸手拍了拍风星潼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的朝着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示意了他这孩子千万不要在此刻多言。 风星潼的年纪虽然还小，但终归是跟在风正豪身边许久，也明白依照自己风家当前的态度与选择，自己说的太多难免会引起一些精明之人的注意，于是便在自己老爹的示意下闭上了嘴巴。 只是…… 他心中那莫名产生的恐惧感，却并未因为自己精明的老爹，以及哥哥姐姐们在身边而减弱，反倒伴随着脚下愈加激烈的震动，逐渐对自己等人……对未来呈现在眼前的景象产生了强烈怀疑。 毕竟，柳小江给予的优厚条件再多，自己与柳小江之间的关系再近，当那恐怖的力量摆在自己眼前之时，风星潼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也很难不怀疑嬴勾这异类究竟会把事做到什么程度。 何况…… 柳小江开战后直到目前的所作所为，早已远远超出了他风星潼最开始的想象，也完全不像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位柳大哥会做的事。 这时， “别多想。”反倒是早就认识了柳小江，但看起来一直都与柳小江交情并不深的风沙燕，看出了风星潼在此时的担忧，代替自己老爹伸手按在了弟弟的肩膀上。 “事情虽然已经超出了预料，但也并未走向最坏的局面，而这……就已经足够证明一些东西了。” 说着， 她更是一把拦过了自己的弟弟，低声在风星潼的耳边提醒道：“如果事情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么……死的人只会更多。” “嬴勾，那纯粹就是灾厄的代名词，并不会还保持着些许的人性。” “……”风星潼。 一旁风正豪察觉到风星潼因为风沙燕的安慰，已经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满脸的担忧了，自然也是相当满意的朝着风沙燕点了点头。 对于风沙燕，自己这个别扭的女儿，风正豪无疑也是已经找到了正确的相处方式，不再像之前一样自以为是的看待儿女们了。 …… 指挥室内， 这里也像是外面的异人们一样，一个个经历过大风大浪自诩见多识广的人们，望着电子设备上所呈现出的画面，也全都是那样根本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哪怕是那位在此明明没有实权，但却拥有着崇高地位的老人，背对着徐四也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 但就在徐四同样通过电子画面，留意着柳小江与老天师之间的战斗，并下意识期待着老天师能够获胜的时候， 室内那位许久不曾开口的老人，却突然面色凝重的深吸了一口气，道： “嬴勾也就罢了，为什么就连他张之维，也掌握着此等令人闻所未闻的力量，如果异人都这样……那这还能算是人类么？” “小四，去把电话拿过来……” 闻言， 徐四望着面前背对自己的老人，心中虽然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最终却还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听从这位老人的命令，找人要来了只能用于联系安老的电话。 随即，他在帮老人拨动了一串号码之后，便是面色复杂地站在了老人的身后。 “喂？” “您错了，孩子们根本没说错，异人……就是不该存在的。” “……” 第797章 老伙计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安老坐在书房中不免紧握了一下手里的话筒，而后抬眼看了看室内墙上同样挂着的显示器，道： “呵呵，你我都已经相识这多年了，老伙计之间什么话都可以直说，你口中所说的那个错误……是指什么？” “我们全都小瞧了异人，不该容忍他们的存在，就因为我们当年的仁慈，才造成了眼前的这一切。”老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画面中的战斗，想了想却还是主动开口指出了问题所在。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老平静道。 “所以，我是在问你，你所说的那个错误，到底……又是在指什么？” “……您这是什么意思？”老人仿佛也明白了什么，但却并未根据猜测回答问题，反而很是谨慎的询问道。 “你此刻所说的那个错误，究竟是在说他们异人本不该存在，还是在说……其实是我们一手造成了当前的所有局面。”安老略微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闻言， 老人微微皱起眉头，道：“问题都有，但最主要的，还是我们小瞧了异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放任他们，就应该像外面大多数国家一样，对异人……进行更为严格的管控，或者集中控制起来。” “难道就因为他们所拥有的力量……”安老开口说出这句话却又连忙否认道：“不，应该说就因为他张之维，以及嬴勾那怪物所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你对异人手段的认知。” “所以，你认为就算排除掉嬴勾与张之维两个异类，异人在将来或许也有可能获得不亚于我们的力量，也有可能……会因此而对普通人塑造的秩序说不，对么？” “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老人对此不可置否的说道。 “历史上也并非没有异人，想要依靠力量推翻秩序，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此等情况也可谓是屡见不鲜。” “如果说我们还掌握着绝对的力量，相对异人群体而言占据着绝对的主导，那么……我们或许可以考虑人道主义方面的事情，但现在异人所能掌握的力量，却也明显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期。” “哪怕不考虑嬴勾这种家伙，但那张之维呢……是，现在的这个张之维，的确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可下一个张之维呢，谁能保证下一个张之维，还会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而且……” 话说至此， 老人眼中多少产生了一点犹豫，但还是咬牙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们所掌握的那种绝对力量，对我们自己而言也是一种灾难，那根本不能算是一种可靠的条件。” “就像此次……” “战场是在我们自己脚下的土地上，而您明明可以用少部分的牺牲，来通过那东西换取嬴勾的毁灭，以确保多数普通人的生存与利益，但您却说要让大家一起来承担代价，不愿放弃任何人。” “诚然……” “在人性与道德上，您的选择没有任何错误，换做是我……也一定更希望跟随在您这位领导的身后，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在任何时候突然变成一个弃子。” “但在作为领导者的理性上，您这么做就等于是把大家都扔进火坑里，最后到底谁能活下来……也几乎就全都是听天由命，我……并不赞同您的这种做法。” “牺牲掉少部分人，换取大部分人的生存与利益……”安老对于这些话显然并无多大的情绪波动，仍然是那样无比平静的开口说道： “如果是作为既得利益者，作为生存下来的大部分人，你当然认为这种事情理所应当，但若是作为注定要被牺牲掉的少部分人，又有多少人能心平气和的为了多数人去死。” “而且，你要如何选择谁该牺牲，谁又该作为多数被留下来……” “这世上多数可能愿意为此而牺牲的人，也极有可能多是一些心中充满血性的英雄。” “那些不愿意为此而牺牲，只想着作为大多数活下来，甚至是想趁此机会抓紧逃走的人，则多是一些所谓现代社会的伟大之人。” “如果只考虑最基础的社会发展，可能那些所谓现代社会的‘伟大之人’，在平时对社会的价值也要远远大于英雄们吧。” “但即便如此，难道你就真的只考虑所谓的发展，要让那些甘愿为此而牺牲的人选择去死，然后留下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背叛的‘重要资源’么？” “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你把一切都发展的欣欣向荣，明面上看起来无一不是繁荣的景象，但只要一有问题就会立马崩溃的社会……又有何用？” “老陈，那并不是人类的社会，而是表面看起来说是‘人类’，实际却是一家在拼命为怪物提供自身血液的产房，那时所有人正在供养的，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母亲，而是少数的几只吸血鬼。” “母亲养育了你，你愿意赡养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而吸血鬼圈养了你，你却还愿意善待它，那……可就真的是犯贱了。”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沉默。 “所以啊。”安老察觉到电话那头的沉默，不由得摇了摇头，道： “有些问题看似的确还有得选，但实际要是为了某些坚定的目标，我们……我们所有人的选择其实也都没那么多。” “你说为了多数人牺牲少部分人，此事若不考虑今后只顾及眼前，倒也未必真是什么愚蠢的行为，但只要你不想只顾着眼前，希望一切也都能更加长远，那此事……至少你我很难做出抉择。” “毕竟，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英雄们不该被轻视与放弃，那些尚且还未成气候的吸血鬼，为了他们自己的目的在现阶段，也不得不选择帮助我们继续发展，二者……都还是不能放弃的。” “何况，那些试图圈养人类的怪物，到最后也未必都会变成吸血鬼，或许还会为了自身存活将圈养改为赡养，放弃短期的巨大利益转头追求长远与反哺，而那样也正是社会所需要的一种养分。” “你所希望的那种事，在我眼中并不能称得上是一种选择，那同样是要我在事情面前，为了短期利益放弃长远延续，这……可并不是我该考虑的一件事。” “那些异人呢？”陈老沉思片刻后再次问道。 “难道您对那些异人的仁慈，也是把他们当成了英雄么，但他们……至少依照近些年来的实际情况来看，就算是那些几乎很少下山的佛门与道门弟子，也只是待在山上坚持不理会与不配合。” “而且，哼……什么所谓的十佬，都是一些为了利益，所以才愿意合作的家伙，本身又算得了什么英雄豪杰。” “但他们今天牺牲了很多，就连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十佬，也全都做好了为身后的小辈们，努力争取一点未来的准备……不是么？”安老反问道。 “况且，以我来看，他们有些虽然瞧不起普通人，但至少也并没有反对我们定下的秩序，而是全都站在我们为他们安排好的地界上，都在按照多多少少对他们有些束缚的规矩办事。” “反倒是我们啊……” “因为顾忌着这些异人手里所掌握的力量，在他们明明都已经按照规矩努力生存的情况下，还要继续通过权力压榨他们仅剩下的那点舒适圈，反而逼的他们中有些人受不了普通人的过分行为。” “而你刚才的那种想法，不也恰好证明了这件事么。” “明明他张之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但你却非常顾忌他张之维所掌握的力量，甚至在事情没有任何一点苗头出现的情况下，就已经产生了要因此而彻底消灭异人群体的念头。” “老陈，你那外孙苏诚，可能也就是受到了你的影响吧。” “我并没有要为小诚复仇的意思。”陈老当即开口解释道。 “那小子自己做错了事，甚至还直接造就了嬴勾，理应为自己的错误承担代价，哼……眼看着搭上了么多的人命，我也只觉得他死的太便宜了。” “我当然了解你的性格。”安老对于陈老这种‘没人性’的想法，自然也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意外。 “所以我才并没有阻拦那些孩子，将你请回去作为指挥基地的顾问，因为我知道你并非什么意气用事之人，不可能会在大事面前还算计着苏诚的事，哪怕你那闺女已经为此与娘家划清了界限。” “如果苏家的人，还有那孩子最终仍是执迷不悟，您尽管随便处置他们那些人。”陈老沉声道。 “但，苏家在我这老东西的人脉下，早已经因为苏诚的事走投无路了，何况他们家本来就只是一些读书人，再有手段……也难威胁到任何大事，也希望您能视情况做出合理的处分。” “我不会再对他们苏家做什么了，毕竟该做的你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安老坦然道。 “不过，无论你这老伙计怎么想，这世上也都没人因出身而该死，异人……到底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不能因为一点毫无缘由的猜忌，就要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同胞下手。” “而且，虽然目前还不能与你多说，但我已经找到了未来可以保证不出问题的方法，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异人所掌握的力量会威胁秩序与稳定。” “至于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东西，还有那种不惜为了未来而搭上自己的想法，我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的，所以早就收回了你手里的权限，嗯……在你决定要针对郊外那几个丫头之前。” “毕竟，你这老东西一旦犯起混来，搞不好连我的命令也不会听从，那些跑去确认目标位置的异人，也可谓是被你这老东西给害惨了。” “……”陈老。 “您真的要相信那些异人么，如果现在把权限交给我的话，我们或许真的可以拼上一切，将所有隐患都在这边彻底终结，恶人……也可以由我来做。” 此话一出， 安老手握着电话先是沉默了许久，而后一改之前的平静与淡然，语气稍显严肃且认真的说道： “倘若你老陈真打算这么做了，那么在你真正做下决定的时候，我……可能也就背上了不仁不义的罪名。” “老陈，请你别让我难做，当年的那些老战友们，如今也只剩下了你我二人，所以在最后的最后……你也不想闹得不欢而散吧。” “您果然打从一开始，就在时刻监视着我。”陈老听到这话不禁没有任何责怪，反倒忍不住倍感熟悉的扯起了嘴角。 “您果然还是当年那个魔鬼首长，就连手下士兵的八卦也要时刻把握，既然如此……那小陈我也就放心了。” “你……是在试探我？”安老故作惊讶道。 “呵，您可别装的那么惊讶了，我这可是没有丝毫隐瞒的阳谋，而且若非您真的有意，也是不会接通此次电话的，不是么？”陈老对此一脸‘呵呵’的说道。 “何况，我也只是想要知道，您老到底还是不是当年的您老，究竟有没有因为这时代而变得仁慈，只要知道您并没有被改变过，那我……是否清楚您老的计划，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啧，看来还是老伙计了解我啊。”安老笑道。 “您少来，别说的就好像您一点都不了解我一样。”陈老撇嘴道。 “我这一生……不，恐怕就连小诚那孩子，也都一直活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他的死虽说基本都是自己作的，但也保不齐就存在着您的影子，谁知道他是不是您拉我入局的引子。” “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老陈你真的会怨恨我么？”安老仍然保持着语气中的笑意。 “哼，如果不是您的安排，我可能会恨他为什么那么蠢，但如果真是您的话……我反倒能够接受他的死，甚至是心里也有些开始内疚了。”陈老显然并未对此表示出任何怨恨的意思。 “唉，你总是这样理性，理性到让人害怕啊。”安老不免叹息道。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对此事给予你一个明确答复的，如果你希望那小诚是在我的安排下牺牲的，那就把一切都当成是我故意安排的计划好了。” “如果你不希望我直到老了，还像你们曾所说的那样没人性，那你就把这一切都当成是恰好的意外，反正你也并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这个人。” “我会的。”陈老平静道。 “毕竟，您这位老首长，哪怕是对待自己人，也从来都是这样的。” “……你生气了？”安老问道。 “我没有。”陈老平静道。 “不……你这肯定是生气了吧？”安老追问道。 “我没有！”陈老再次无比平静的回答道。 第798章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等情绪平息下来以后， 陈老尽管在心中早已有了一些猜测，但想了想却还是主动开口询问道：“如果我们接下来什么都不做，便能确保那嬴勾最终一定会失败么。” “不，并非是什么都不做，而是要按照多数人的想法来做。”安老解释道。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大家一起共同应对劫难，在不放弃任何人的情况下，集合一切的力量打败那嬴勾。” “这样做真的值么？”陈老并未过问此等方式，究竟是否能够打败嬴勾，反而习惯性的计较起了得失。 “即便我们最后真的能够取得胜利，但若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与代价，事后……诸多方面也都相当于遭受了重创，这甚至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也都没办法被简单的弥补回来。” “而且，或许还会在精神层面上对民众产生影响，倘若在事后没有一个具体到细微末节的安排，考虑到外面那些个对我们虎视眈眈的满意，混乱……甚至是动乱，也都极有可能会随之而生。” 安老既然能把事说的如此绝对，那么就代表他早已规划了事件的结局，在某种程度上也认定了嬴勾一定会输，而己方……则是会在付出相应的代价后取得胜利。 不过，作为许多年一起走过来的老伙计，他虽然可以不过问对方为何如此安排，但作为也曾在高位上待过一段时间的老辈，却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在乎事件最后产生的影响。 他并不怀疑安老如此安排，也是在为了整个世道考虑。 但有些时候，一个人就算再厉害，能力也还是有限的，无法时刻保证能够面面俱到。 所以，大家无论何时才都会想培养一些有能力的后辈，然后耐心等着幼苗们长大，再把一切都交到孩子们的手中。 可如今，在培养后辈这方面上，两位老人显然也都不能算是成功了，因为他们都曾亲自培养出了‘苏诚’一样的家伙，也正因为‘苏诚’才会使得眼下一切都是那么艰难。 此时考虑到小周那孩子的‘病逝’，陈老一点都不怀疑安老在对事件的安排上，身边可能并没有什么其他非常可靠的帮手。 因此，就算信任安老的能力，明白安老是在为世道考虑，但陈老却也还是忍不住想要出言提醒，毕竟此次事件最终的结局不管如何，对世道产生重大影响……也几乎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 他可不希望在己方付出了沉重牺牲与代价之后，还因为一点点疏忽导致最终结局没能被很好的利用。 此事牵扯甚广，说是在改变世界也不足为过，但若是最终得到的利益与牺牲不成正比，那么安老所做出的选择即使再人道，在陈老眼里看来也都根本比不上自己的想法。 毕竟，他那想法虽然不怎么人道，但或许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而安老的计划若是没能得到良好实施，那么最终……也就极有可能会出现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尴尬局面。 碍于身份，基于忠诚…… 陈老可以放弃自己心中的念头，也能够认同安老这种虽然有些天真，但却可以对世道未来更加有利的做法。 不过，他到底并非安老本人，就算能够做到理解与认同，也未必就会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还觉得自己的那种做法，可以被算作是一种更稳妥的手段。 一旦确认了安老的那种做法，在未来或许达不到预想的效果，那么他……也就会立刻放弃对安老的认同与理解，转而继续坚持自己最开始这种更稳妥的处理方式。 陈老与安老的确是多年的老伙计，但在大事面前……他可不会一个愿意讲情分的人，不然又岂会对自己的亲外孙苏诚，也是那种认为对方纯粹是作死的冷漠态度。 他真正忠诚的只有脚下这片土地，安老也只是他所愿意承认的，一个比自己更有能力的领导而已。 另一边， 听着电话中并无任何明显情绪，仿佛只是想要确认一些细节的问话， 安老显然也对自己这位多年的老伙计很是了解，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是在与自己确认计划的可行性，于是道： “计划这东西本就只是为了更好达成目标的一种手段，而且若是那个目标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完成，计划与安排……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性了。” “有计划、有安排……那是我认为目标并非十拿九稳，至少也一定存在着我所难以预料的变化，我所安排的一切就是为了应对其中的这种变化。” “隐患一定会有……” “而且，就算不提你所说的那些个蛮夷，我们自己这边的问题就已经足够多了，毕竟人这种东西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很复杂，并不是所有拥有人形，能够口吐人言的家伙，也就都算是人了。” “我们并不能保证在打败嬴勾之后，所有人都会因为亲眼所见的那些疼痛，转变成我们最开始所希望的那般模样，也总会有人像是灵智未开的野兽一样，试图抓住一切机会与方式为自己谋利。” “不过……” 话说至此， 安老先是略微沉默了片刻，而后在语气显得轻松了几分，道：“嬴勾的作用并不只是他活着才有，哪怕他‘死了’也一样能够带来机会，一个可以让我们找出并清理那些野兽的机会。” “毕竟，就算总是有人冥顽不灵，从不在意什么群体的利益，但多数人却也依旧还是很好引导的。” “只要……” “嬴勾以恐怖强行扭转了大势，让人记住了牺牲与胜利的来之不易，一些披着人皮的野兽在那种大环境下，轻易便会让人看穿自己的狼心狗肺，届时……也就没人会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老陈，既然异类是不可信任的，生物本能的排外也无法被轻易改变，那么只要改变人们心中对异类的定义……不就行了么？” “……”陈老。 “嬴勾实为异类这没得说，毕竟是威胁所有人的灾厄。”安老继续道。 “但经过了此次事件，见证了异人们的牺牲，亲眼看见了是谁挡在普通人的前面，与士兵们一起在灾难前以生命保卫脚下的土地……” “那么在这之后，就算仍有人惧怕异人的力量，但还会有人一上来就把‘异类’这两个危险的字眼，毫不犹豫地安插在异人这个群体的脑袋上面么？” “我不否认这点，但我还是要说，异人终归是个不稳定因素，他们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不是‘一般民众’该有的东西。”陈老犹豫道。 “那便不再让他们继续作为‘一般民众’，而是作为异人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内，让他们接受世上所有人的‘监视’便可。”安老对此显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只要接纳了异人这个群体，不再像是以前一样对其进行排斥，让他们像是普通人一样接受大众的‘监视’，让他们与普通人一样融入世道上的各处就好。” “毕竟，异人也是人，接受过与我们相同的教育，只是比我们多掌握了一份力量，在他们之中……又有哪个是真不把自己当成人类来看的？” “何况，不仅有公司这种机构在，还有佛门与道门，这两个存在并延续了上千年的流派，以及从始至终都站在公司这边的十佬们，只要接纳了他们……不愁会不会有人愿意站在我们的身边。” “到那时……” “若是再有异人不把自己当人看，那可就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胆量，与异人、与普通人……与世道上的一切站在对立面上了。” 说着， 他再次略微思考了片刻，道：“而且……” “老陈你应该也知道异人群体，在某种意义上是根本没办法杜绝的，就算你把那些拥有传承的流派都给灭了，也无法阻止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的先天异人。” “难道要为了彻底消灭异人这个群体，不仅只是因为一点点猜疑便残忍行事，还要连那些无法控制自己觉醒的先天异人也一起消灭么，如此……简直就可以算是灭绝人性了。” “所以，既然彻底消灭异人并不现实，我们也根本没有能力做到这点，那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对待这些孩子呢，要知道……异人这种特别的存在，也未尝不是人类本身的一种发展方式啊。” “科学要继续搞下去，因为这是我们向外探索的一种手段，同时也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丰厚的回报。” “修炼也要传承下去，它是我们向内探寻自己的一种方式，尽管在起步上明显要更为艰难一些，但那却也同样会给我们本身带来不小的好处。” “这两种获取‘力量’的方式，本来就不能算是完全冲突的，那为什么就不能两头都紧紧握在手里，未来……谁知道二者之间到底谁才是正确的？” “仅凭猜测就要进行否定，这根本不是我们一直坚持的理念，毕竟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那些曾经存在但已经消失的众神，在嬴勾出现的今天来看，也显然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了。” “话说的虽然没错，但前提必须是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陈老冷静道。 “如果那些异人到最后根本不听安排，甚至在融入世道之后因为手中的力量，像是普通人一样产生了对其他弱小民众的排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凭什么认为事情一定就是不可控的，凭什么觉得那些会与普通人一样的异人，最终能够在异人这个群体之中占据话语权。”安老对着电话摇头反驳道。 “你这些话同样都只是一些没有证据的猜测，而且这些话也恰好说明了你对异人群体的不了解。” “据说在他们异人的修行道路之上，倘若真的像是普通民众一样，那也肯定是在路上走不了太远的，而在修行路上走不了太远的异人，注定也只能是体系下的最底层，那还谈什么所谓的话语权。” “那时候就算存在着工人协会一样的异人组织，在纯粹由异人构成的内部体系也一样会以力量为尊，而这一点……也正是我为什么如此放心他们融入的主要原因之一。” “毕竟，除了嬴勾这种异类之外，能在修行道路上走远的异人，又有哪个是与我们之间不讲道理的存在。” “那全性……就算是当年的无根生，又或是更远的那位黑衣宰相，在你我眼中又有哪个真能算是纯粹的恶人。” “而且……” “嬴勾会死在此次的事件当中，柳小江……可并不会随之彻底死去，他会作为我留在这世上最为长远的一道保险，时刻把控着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与平衡。” 陈老：“！！！” 柳小江三个字…… 陈老显然是并不陌生的，毕竟到了他这种高度上的人，又有哪个会在不了解敌人的情况下，就愿意做好与敌人拼死对抗到底的准备。 了解不深，那可能是自己的能力问题，又或者是敌人隐藏的太好了，但要是一点都不去了解自己的敌人，那可就真的是在心里自负到没边了。 陈老当然知道柳小江究竟是谁，也正因为清楚柳小江代表着什么，他才会对安老此刻的这些话感到如此震惊。 柳小江……那就是嬴勾本人！ 正是当前那个危及所有人的最大灾厄！ 结果你却突然告诉我人们最大的敌人，居然是在努力帮忙解决当前最大的问题！ 是帮手？！ “……您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果您一早就和那家伙说好了，那当前出现在事件中的牺牲，岂不都是您故意安排来送死的么。”安老在重新冷静下来以后，也难免对电话那头产生了一些恐惧。 毕竟，他从始至终都只觉得安老虽然有能力，但在某些方面上却远远要比自己更加仁慈，而方才那些对话也都足以证明他的这种认知没错。 然而…… “老陈，正如你最开始所说的那样，有时流血也是一种必要的情况，只要得到的利益足以抵消它就够了。”安老如今无比平静的话语，在陈老耳中听来却是充满了刺骨的寒意。 “如果不适当的流血，如何能让大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如何……才能用于警示大家犯错的后果。” “不过，我与你的做法不同，你那种做法只会让人阵痛，而不会让人真正害怕病症，对症下药……要么死，要么转危为安，才能让人认识到生命的宝贵。” “这虽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人称赞的好事，但至少……能保证有用，毕竟这并不是真正的治病救人，我也并非什么行医多年的老中医，我能做的也只是让病人们，注意到自身病症严重的后果。” “……老陈，等事情结束以后，我这庸医也就交给你来处理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陈老。 第799章 保证完成任务 安老并未与陈老说明一切事实，也并未提及事件中的大部分牺牲，其实也都会在事后由柳小江亲手挽回。 他就只是在按照自己原本计划的路线，尽可能将自己形容成一个害人的庸医，并想着要在事后让最为合适的陈老，用自己这‘庸医’的死来抚慰外界民众。 毕竟，不管最终的真实目的如何，他也始终认为自己欺骗了大家，并且还一手促成了眼前这巨大的牺牲，最后也总是需要站出来为此承担责任的。 而且，就算事件中的大部分牺牲都可以挽回。 他为了计划的完整也不可能将一切都明说，不可能告诉人们一切都只是场‘演习’，更不可能说是嬴勾出手挽回了所有的牺牲。 他会安排把后续的一切好事，都让人认为是由于接受了异人，是因为社会容纳了异人这个群体，并从异人群体的手中得到了好处，所以才会出现能挽回大部分牺牲的奇迹。 但也正因如此，让死去的人们复活这种事，也必然不会发生在事情刚刚结束的时候，也肯定不会被认为是真正意义上的起死回生。 毕竟，若想让人相信这些谎言，也总是需要满足容易让人们相信的各类条件，哪怕说是因为从异人群体之中得到了启发，也总得留出一些充足的事件用来研发新技术。 所以，至少要等到人们逐渐遗忘掉一些细节，等到人们都能接受异人群体身上的特殊之后，才能让柳小江着手处理这类用于挽回损失的事情。 而在这之前…… 英雄们的牺牲就是真正的牺牲，所有人也都会为其进行哀悼与缅怀，安老本人……则也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为英雄们的牺牲而承担责任。 否则，只要存在着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逐渐趋于安稳的世道上重提此事。 从而，让人们产生了是上面造成了这些牺牲的想法，甚至是有更多人被蛊惑着保持了所谓的‘清醒’，认为上面没有牺牲掉少部分人的做法是个错误，那么接下来保不齐就会引发更大的乱子。 那时早已满目疮痍的世道，又怎能再次承受此等方面的动乱，所以安老能够想到可用于解决隐患的办法，就是自己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不是错误的错误，利用自己的身份以死安抚被蛊惑的民众。 只要民众们满意，心中情绪得到了安抚； 只要接替自己的人，认同自己的所作所为，并能继承自己的‘遗产’继续发展下去； 安老便已觉得值了。 而眼下， 陈老显然就是安老心中最适合的那个人选。 尽管陈老有着无论何时都太过‘理智’的毛病，但只要对方能够认同自己的做法，愿意接替自己继续顺着大势发展下去，那么这种无论何时都过于理智的毛病，也仅仅就只是一点小问题罢了。 毕竟，有自己在前以死明志，自己这位老伙计肯定也能学到点什么的，何况就算自己这老伙计再不济……未来也已经没多少可让他暴露自身问题的大事了。 一切大问题都会随着自己的死得到充分解决，留给自己这位老伙计处理的也不过都是些小问题，况且还有其他值得自己信任的小辈们在旁看着，一点点过于强硬的小毛病也根本就是无伤大雅。 更何况…… 安老也并不觉得陈老本人没什么能力，他甚至还觉得在有些事情上，态度明显更为强硬些的对方，也会比自己对问题的处理更加得当。 安老给自己这位老伙计留下的‘真正遗产’，就是一个可供他完全发挥自身优势的新世界，就是为了让他可以在自己当前的位置上，毫无后顾之忧的继续带领着其他人一起走下去。 至于忠诚…… 安老可从未怀疑过自己这位老伙计，对于脚下这片土地的热爱与赤诚之心。 毕竟，这老伙计可是个为了脚下这片土地，就连家人朋友都可以弃之不顾的家伙。 一个甚至都能在自己的那个亲外孙，在外孙苏诚的葬礼上吐吐沫的老小子，还用怀疑他对脚下这片土地究竟是什么想法？ 而且，真要算算时间的话，自己这老伙计其实也坐不了多久，等到他帮自己在事件结束后稳定了世道，差不多也就要跑来下面与自己见面了。 剩下的…… 还不是要交给其他信得过的小辈们？ 而在那些安老费尽心思培养的学生之中，尽管存在着之前对小周保持沉默的孩子，但等老伙计帮自己把世道稳定大势已定后，那些孩子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多做什么了。 毕竟，就算是当初的那个小周，即便他认同了苏诚对异人的看法，但初衷也显然并不是针对异人，而是不希望异人们影响世道的稳定。 在世道稳定、大势已定的情况下，眼看着接纳了异人的社会逐渐趋于完善，看见容纳了那些异人后对发展的种种好处，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针对与普通人已无太大区别的异人。 届时…… 说不定他们这些年轻人，自己都会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抽时间试试自己能否跟着异人一起强身健体呢…… “您要我接下来什么都不做，只是亲眼见证那嬴勾的所作所为，最后……居然还要我亲手将您送上死路？”陈老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解与震惊，随之更是忽然产生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老首长，您……该不会也被那嬴勾给控制了吧。”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的。”安老对此倒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 “那嬴勾从始至终都清楚，张之维才是我们最强的力量，他明白正一天师道的千年传承，以及龙虎山的天师分别代表着什么，若非是答应了我的计划，他……真的会选择陪着你们一起玩耍么。” “看看卫星传回的监控画面吧，直到目前为止……如果真想要迅速解决一切，达成他最开始所说的那个目的，他又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施展任何手段。” “要知道……” “嬴勾可也是他们正一天师道出身，而过往也足以证明他对金光咒与雷法的修行，就算不及拥有天师之位的张之维，也绝对是龙虎山其他人所不能比的，何况还有那些引发了甲申之乱的绝技。” “若非他想凸显张之维的强大，并非是想以相对合适的方式，败在我们这些弱小人类的手里，即便他不能轻易战胜那张之维，但以手段威胁……转头针对在场的其他弱者，难道赢不了么？” “而且，莫说是他……” “就算只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子，嗯……就是它们那帮精灵的老祖宗，也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拖住张之维吧。” 说到这里， 他对于电话那头的沉默不免再次轻笑道： “老陈，就凭他嬴勾所掌握的力量，就凭他之前所占据的各种优势条件，你说……他若是真的想要摧毁一切，哪还用得着多此一举的来控制我？” “就算有他张之维在，倘若小江不给面子，也仍旧会给我们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这一点……你最好还是提前先想清楚了，别总是觉得我们与小江之间，就只是我们不愿动用那些导弹的关系。” “此外，就算他一直没有讲清楚，但据我分析……小江这罕见的孩子，早就已经是无敌的了，我们任何人也都根本拿他没辙。” “……”陈老。 “所以，你个老小子可千万别想着等事情结束后，再找什么机会处理掉小江这个不稳定因素，难道你觉得我会从一开始，就毫无戒心的信任一个外人么。”安老提醒道。 “只要未来方法得当……” “他柳小江就一直都会是脚下这片土地的保险，哪怕平时没什么大事儿的时候谁都使唤不动他，但只要让他认定了脚下这片土地便是自己的家，那么不管他愿不愿意……也都是可以被利用的。” “而且，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有些东西或许没办法得到保障，但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什么无情的家伙，相反也还是个比较吃软不吃硬的年轻人，更与其他人之间产生了朋友一样的感情与联系。” “这样的人就算你找不准方式相处，也可以从他身旁的其他人那边下手，高家、湘西的柳家、那个陈朵……甚至是道门的人，你应该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 “……这些都是后话了。”陈老并未应答安老的提醒，反倒仍然坚持的自己的态度。 “如果您并没有被那嬴勾操控，那您为什么觉得自己非死不可，既然那家伙的手段如此神通广大，那么您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以后……” “此事不必再说了，你就当我是累了吧。”安老对此开口打断道。 “毕竟，就算事情过后侥幸活了下来，我本身也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若是最后就连死……都能为其他人创造机会，可以让这世道得到更好的发展，这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而且，若是真的存在着死后的世界，那么我……也就心安理得地去见曾经的首长们了。” “累了……么？”陈老对这话不免微微一怔。 “啊……”安老确认道。 “这世上只要是人也就都会感觉到累的，何况还是我这早已半截入土的老东西，你别觉得是我一直舍不得对某些东西放手，所以才会一直劳累了这么多年，有些时候……不是你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就比如……” “你现在让我选择放手，把位子让给你这老伙计，我本人对你倒是非常信任，但考虑到你身上的那些毛病，我也还是希望能在更合适的时候，再亲自把一切全都交到你的手上。” “若非存在着你们解决不了，或者会因你们而更加严重的问题在，难道放手……我就能心安理得不问世事的跑去养老么，你这会不也是明明早就退休了，却还是被那些孩子给叫了回来么。” 陈老对此却仍然很是犹豫的说道：“可您是我的老首长，而且也并没有犯下什么……” “老陈，那你就把这一切，都当成是我这个老首长，对你这兵蛋子最后的命令好了……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你么？” “是……首长，小陈，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 …… 基地外， 轰——！！！ 柳小江与老天师交手所引发的动静与天地异象，早已让远处在场的众人头皮发麻的不能再麻了。 但奈何此时眼看着二人的交手，他们这些人却帮忙也不是跑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站在远处持续表示关切，并默默期盼着老天师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然而， 伴随着时间的延续， 老天师身上所散发出的金光虽然依旧刺眼，但范围与效果却也明显已经开始出现了减弱，以至于时不时就会被柳小江的拳头打出裂痕，更有数次差一点就被柳小江的攻击突破了金光。 反观柳小江虽然一直都在被老天师所压制，但即便是屡次被老天师用金光击打在身上，炁息与行动却依旧还是维持着最开始的样子，任何时候都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松懈与乏力。 而且，也许是柳小江的学习速度真的很快，又或许是老天师真的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以至于原本在拳脚功夫上对柳小江形成的压制，如今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也已经开始没那么明显了。 有时候…… 吃亏更多的反而变成了老天师，只是老人依旧凭借金光强行硬抗了下来！ 人类的能力，果然还是存在着极限的，这点就连龙虎山的天师也并不例外！ 若此事发生在平时，众人或许还会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老天师也仍旧只是凡人一个，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无比强大。 但若是发生在当下的这种节骨眼儿上，远处在场的众人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欣喜之意，反而无不在担忧老天师到底还能不能赢，最差……又究竟还能继续坚持多久。 场内， 柳小江抓住老天师躲闪不及的时机，当即动用全力瞄准了金光的薄弱之处，试图趁机撕碎这层总是阻挡自己的混账玩意。 却不料…… 当柳小江的拳头真正命中了金光的薄弱之处以后，他却并未产生任何真实可靠的回应与感觉，只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空气之上。 下一秒， 他便看清了其中的猫腻，察觉了老天师只是抓准了自己的心态，故意在金光上卖了个破绽吸引自己上钩，然后收起了身上的金光赶在自己反应之前，在自己的眼前抬起了已经布满雷光的手掌。 “你们这些孩子啊，果然还都是直来直去的……简直太好骗了。” 刹那间， 就算柳小江被老人气的简直想要骂娘，但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耀眼的雷光遮蔽了视线，接着都被老天师近距离施展的五雷正法掩埋了身形。 第800章 瞬息万变的局势 五雷正法，并非一种所谓更强程度的绛宫雷，也绝非威力更上一层楼的水脏雷，而是真正意义上属于正一天师道，属于龙虎山天师最为标志性的手段。 如果说不管是阳雷，还是那所谓的阴雷，都只是五雷正法的一半，并且只有具备继承天师资格的正一弟子才能修习，那么五雷正法……便是在只有成为天师之后，才有资格接触的东西了。 毕竟，在柳小江的认知与推测之中，这完整的五雷正法其实也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它不同于半部雷法那种东西拥有书本等实体承载之物，而是只存在于正一天师道代代传承的天师度之内。 必须要成为龙虎山的天师，在上代天师那里继承天师度，才有可能学会完整的五雷正法。 相对的…… 若是没有天师度的存在，即便是天师有心将完整的雷法传授给弟子，哪怕接受指导的正一弟子天赋水平极高，也是根本没有可能轻易学会这种东西的。 柳小江之所以对这五雷正法有着很深的了解，也只是由于他本身的存在确实极为特殊，甚至有能力仅凭体内那种黑炁的特殊性，便可随意模拟出阳雷绛宫与阴雷水脏。 而且，还能以强行融合绛宫雷与水脏雷的方式，让自己所施展的雷法无限接近与完整的五雷正法。 但，模仿终归只是模仿，无限接近也并不能让假的变成真的。 柳小江所掌握的那种五雷正法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自己想象中的五雷正法而已。 尽管单纯在威力上凭借自身超乎寻常的修为，他的雷法完全可以具备与正版雷法类似的效果。 但实际上……就算是把自身雷法发挥至最夸张的程度，也顶多只能算是一样他这种修为该有的手段，威力的极限也不可能超出他自身修为的上限，附加效果也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融会贯通。 然而， 老天师所施展的五雷正法却截然不同。 柳小江经过方才那么长时间的交手，早已经通过观法看穿了老天师的修为极限，所以才会在老天师金光即将被撕碎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这位师伯就快到极限了。 结果，却只是老人为了引自己上钩故意造成的假象，之后甚至还在抓住机会施展出五雷正法的时候，轻易便施展出了这道远超自身修为上限的雷光。 是的！ 这道由老天师手中迸发出的耀眼雷光，在威力上显然是远远超出了柳小江的预判，因为在他的眼里看来……哪怕是一开始并未被自己消耗过的老天师，也不可能施展出此等威力恐怖的雷法。 老天师的这一记五雷正法，不仅改变了柳小江对老人家修为的看法，甚至还让柳小江亲身体验了五雷正法的不同，使他明白了天师的五雷正法根本就是一种不同的东西。 与此同时， 在被雷光彻底淹没了身形，伴随雷法被一同轰向远处之后，从其中感受到了强烈痛苦的柳小江，对老天师为何能发挥出远超自身修为的力量，多多少少也已经有了一些比较靠谱的推测。 那便是自己的这位师伯，在那天师度的加持之下，早已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 雷光肆虐所造成的大量烟尘逐渐散去， 远处在场众人因那炙热雷光而皮肤刺痛的感觉随之消失，但他们之后却也还是因那雷光散去后留下的恐怖痕迹，一个个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望向了场中站立的那位老人。 只见…… 老天师身上那散去的金光重新出现，耀眼的程度一点也不比最初弱了多少。 而在老人面前脚下的位置上，却出现了一道被破坏、被烧黑的痕迹，由远及近一直延伸到了基地外很远的地方，并且越是靠近远处……地面与周围建筑被破坏的程度就越是恐怖！ 最远之处…… 众人甚至看见了几座连在一起的高楼，也都已经被方才的那道恐怖雷光，射出了一个边缘焦黑且仍有火焰在燃烧的大洞！ 这岂是人力可为之事？！ 此时不仅是远处在场的异人与士兵们，就连外界通过同样通过各类设备接收到的卫星画面，正在观望着这场战斗的人们也几乎都是一样的想法。 谁也没想到龙虎山的这位老人，这个头上顶着‘天师’二字的慈祥老人，居然能仅凭自身发挥出相当于威慑性武器一样的效果。 不……或许那些威慑性的战争兵器，使用起来或许能对城市造成更大的波及。 但那在地面上……在周边其他建筑身上所留下的，像是被某种高温融化了一样的痕迹，又岂是简简单单一句‘破坏性’就能形容的？ 这玩意儿若是打在人类的身上，还不得像那最恐怖的核能武器一样，只在一瞬间就把人类的身体给气化了？！ 能做到这种事的家伙，那还能算是个人类么？！ 还好…… 这位老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此时所有人都在这恐怖的景象之下，望着老天师那道依旧挺拔的身影，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只是…… 还没等所有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也没等有人产生老天师已经赢了的想法， 柳小江却在距离老天师并不算远的位置上，翻开那些掩埋了自己身形的碎石与泥土，起身从废墟中走出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而此时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柳小江，尽管本身并未在方才的雷光中受到多大伤害，甚至就只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些皮肉之苦与不舒服，但那狼狈的模样……倒也又让人们提升了不少的信心。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已经残破不堪的黑色道袍，接着便像是曾经在龙虎山的罗天大醮时一样，随手撕下了这套相当影响自己形象的残破道袍，再次展露出了自己精壮、匀称且皮肤白皙的上半身。 但这次却也已然没人再为他欢呼了， 哪怕在场的、外界关注着此处的人群中，仍旧存在一些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家伙，可见到他身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伤痕后，心中所能感受到的也就只剩下了对嬴勾的恐惧。 毕竟，如果说之前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人们，一直都不明白嬴勾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何等层次，只是知道这家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人类的灾难，那么现如今……他们心中也就大致已经有了猜测。 嬴勾，至少是并不弱于龙虎山天师的，这场战斗最后究竟孰胜孰负也还未知。 “哼哼哼……”柳小江手里拿着撕掉道袍时留下的布条，忽然轻笑着用它将脑后披散的长发系成了马尾，而后缓缓迈步重新朝着老天师走了过来，并停在了距离老天师不足五米的地方。 “天人合一又怎样，如今就连天道都拿我没辙，就算您随手便可借用天地之力……又如何？” “唉……”老天师见到柳小江居然毫发无伤，显然也是多多少少有些惊讶的，“就连能驱散一切妄邪的雷法，也还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老天师虽然早已猜到了自己的力量，就算拼尽全力也可能敌不过柳小江，否则柳小江之前上山的态度也就不会那么坚决了， 但明明是为了让一切都显得更加合理，却不料自己全力而为也无法给对方造成任何麻烦，这倒也的的确确是超出了自己一开始的预料。 而且，倘若对方真的已经强大到了此等程度，那么自己接下来……又该怎么配合对方让一切都看起来更加合理呢，总之轻易放弃并败在嬴勾的手里肯定也是不行的吧。 那样只会让天师府的名誉蒙羞，这是老天师死也没办法接受的情况，毕竟他把天师府的一切都看的比自己更重要。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柳小江看穿了老天师的疑惑，于是道： “虽说我暂时还奈何不了你，但这点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不过……你想在我面前保存炁力，尽量延长你我交手的时间，以求通过天人合一的境界拖垮我，也是绝对没有任何机会的。” “毕竟，就算是那所谓的天人合一，我嬴勾靠着直接夺取天地之力，也一样可以比你坚持的更久，而且就算在短时间内奈何不了你，我可以抽手杀掉你身后的那群人，你……现在不得不战。” “所以……” 话说至此， 柳小江尽管一直都在被老天师压制，但却依旧保持着那种从容不迫的模样，道：“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我要是你……不如在人生的最后，将‘大义’二字贯彻到底。” “反正……你早已经成功激怒了我，现如今就算你选择臣服于我，你们这些所谓与世无争的道爷，也还是全都给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闻言， “不再继续你那自负的游戏了么。”老天师仿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右脚微微上前一步，极为罕见的展现出了一丝警惕。 柳小江此次没再贸然靠近老天师，反倒是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一股诡异的黑色火焰陡然凭空出现，并在众目睽睽之下逐渐凝聚成了一把长刀。 “拳脚功夫我的确不如你，但既然你已经证明了自己，那么我也就没必要再留手了，不然你那天人合一的境界，也确实会让人感到些许的棘手。” “好心提醒你一句……” “你那所谓的金光，也是扛不住它的，毕竟……这东西就算不那么完整，好歹也算是曾经的神器了，它经过我的改造也只会更强。” 说罢， 柳小江下一个时间便直接来到了老天师面前，并且抬起手中那把缠绕着漆黑火焰的长刀，便是对着老天师身上那层金光毫不留情的一刀。 而事实也就像柳小江方才所说的那样， 刀刃所及之处的金光根本没能发挥作用，这种纯粹且不含有一丝其他力量的锋芒，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易陷入了老天师的金光之内。 但就在锋芒即将触及自身之时，老天师却像早有防备似的双手拍向刀身两侧，任由那漆黑的火焰灼伤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没有让身前的锋利刀刃再次前进哪怕一厘米。 见此， 柳小江即刻催动那与刀刃仿若一体的火焰，瞬间就让漆黑的火焰遍布了金光的内部，只是还没等那些火焰直接从内部引燃老人，他便被一股距离强行甩到了另一边。 下一秒， 老天师双手脱离刀刃，立刻散去了周身的金光，强行用这种方法赶在引火上身之前，消去了那些漆黑火焰蔓延己身的通路。 但柳小江的刀刃却只是短短偏离了一瞬，紧接着便是角度更为刁钻的由左及右，横刀看向了在自己眼前散去了金光的老天师。 然而此次的结果，依旧没能达到柳小江预想中的效果， 他只见老天师朝着自己手中的刀刃，迅速伸出还来不及驱散火焰已被灼伤的手掌，并由掌心之内再次迸发出了少量的雷光，随之利用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大力量，在不接触的情况下推开了刀刃。 甚至几乎就在老天师推开刀刃的同时，那些原本附着在老人手上的漆黑火焰，竟也被雷光显现后的一股莫名之力，像有弹力一样被瞬间弹向了柳小江本人。 尽管自己所施展的这种火焰，基本没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但面对着这种突然出现的情况，柳小江却也还是下意识歪了下脑袋，避开了这几股疑似被弹射过来的火焰。 但就是这种下意识的举动，让柳小江彻底错失了继续纠缠的机会，仅是一瞬便见到老天师另一只被灼伤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然隔空抵在了自己的胸膛之前。 不过…… 既然老天师之前所表现出的力量，已经给外界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信心，那么为了更好的让人们感受到嬴勾的恐怖，为了更好的给人们带来深层次的绝望。 柳小江这回自然也就不是那么想要吃亏了，何况早在此次交手前就已经放出了狠话，这要是又在老天师手里吃了大亏，饶是他这种厚脸皮也是会感到羞愧的。 于是，他便不再有任何掩饰的瞬间展露了实力，以一种远超老天师反应的行动速度，抽手利用刀身挡在了前胸与老天师的手掌之间。 随后，一股突然从刀身上爆发而出的大片黑色火焰，瞬间就把正要施展雷法的老天师包裹在了其中。 而就在老天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火焰之中的时候，在场与外界正在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人们，也随之都立即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 毕竟，他们刚才已经有不少人都察觉到了，柳小江这股火焰的恐怖与能伤到老天师的事实，更有细心之辈早已发现了老天师那两只被灼伤的手掌。 第801章 无敌与无解 “师父！！！” 在场的正一道弟子们，尤其是老天师的几名弟子，亲眼见到自己的师父被黑炎吞噬，自然要比周围不清楚内幕的人们更加担忧。 毕竟，这些都曾常年跟在老天师身边修行的亲传弟子，其实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自己这位师父的修为，也多多少少猜到了天师度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他们都知道拥有天师度的老天师，仅仅只是继承了前人的修行经验，除了五雷正法之外并未得到太多好处。 不管是老天师的那种强大修为，还是老天师所用金光与雷法的威力，那也全都是他在继承了前人的经验后，通过刻苦与努力一点点修行得来的。 而且，就算代代相传的天师度之中，的确存在着一些显眼的修行捷径，他们也都清楚师父并未被捷径所诱惑，通过天师度这东西开发出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明明手握金山，却坚持刻苦修行，在不断的诱惑下坚守本心……这才是历代龙虎山天师最值得让人敬佩的地方。 张之维不仅在这方面上做的比以往历代天师更好，也在这条总是不停折磨自己的道路上走得最远，所以才会在如今的这个年代被圈子里公认为绝顶高手。 但，这些老天师的亲传弟子也都知道，天师度或许有让继承者们羽化飞升的可能，只是羽化飞升之事在如今的这种年代下，也早就成为了修行者们内心之中的一种奢望。 哪怕是多少年来不曾出现过的修行天才，就算是自己这位被圈子里公认为绝顶的师父，也根本不可能在如今这个年代凭借肉体凡胎，比肩历史上那些个伟大异人的修为与高度。 这件事曾是老天师对他们每个人，也都亲口说出过的一种事实与提点，说是要他们修行的时候莫要追寻什么羽化之事。 所以，即便不能充分理解自己的师父在修行上，究竟是已经达到了怎样让人仰望的高度，但他们……每个人也都知道自己的这位师父再厉害，归根结底也一样还是难以脱离普通人类的范畴。 反观柳小江，那嬴勾…… 老天师明明已经施展了自身的全力，结果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对其形成了暂时压制，现在却又反被认真起来的对方给轻易伤到了。 而且，直到目前为止，那嬴勾都没有施展过任何手段，仅仅只是在利用自身炁的特殊性，就已将全力以赴的老天师逼到了此等地步。 这……哪还能被当成是普通的人类，又怎么还会处于‘凡夫俗子’的范畴之内？ 小江……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小江了！ 嬴勾这怪物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对抗的！ 因此，在老天师的几名亲传弟子之中，最沉不住气的荣山当即便想冲上去帮忙，但却还是被身边的大师兄给伸手拦了下来。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师父他老人家……” “你去了只会给师父添乱。”这位大师兄没等荣山把话说完，便朝着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那嬴勾的确并非人力所能对付的，但我们根本不配站在师父的身边，更不配与师父一同站在那嬴勾的面前，你我……甚至是在场的其余所有人，都没资格参与那两位的交手。” 荣山当然不是不明白这点，闻言想要说些什么，却良久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是……” “如果用我们的牺牲，就能为师父创造机会，就能……为大家带来一丝生机，我想在场的诸位之中，应该也没几个是怕死的吧。”大师兄再次摇头说道。 “但事实却是，即便我们真的下定了决心，要用自己的牺牲来换取大家的一线生机，拼尽全力也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情，你……认为自己能挡得下，那嬴勾的随手一击么。” “荣山，看看远处因为交手而产生的地形变化吧，大家在眼下面对着此等修为的二人……就算一起冲过去，又能有什么用呢？” 荣山看向远处黑色火焰肆虐的地方，犹豫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能，那也不能……” “就把一切都交给师父吧。”大师兄眼神平静地望向远处的柳小江，以及那团熊熊燃烧在他身边的黑色火焰，道： “天师，也算是我正一道的金字招牌了，师父又是多少年来罕见的修行天才，早在当年就已经在圈子里留下了诸多的传闻。” “既然圈内的大家都认为，也都赞同师父乃是无敌的，当下什么都做不到的我们，反不如……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师父他老人家的身上。” “如果他老人家最终败了，那我们……就作为最后的一道人墙，用自己的性命去捍卫龙虎山坚守的世道，这些东西师父在下山时不就已经对我们说过了么。” “而且……” 话说至此， 同样鬓髪皆白的大师兄重新面向身边的荣山，问道：“你觉得师父他老人家，在诱惑下坚守了这么多年，一步一个脚印在修行路上走了这么久，会败给一个突然出现的歪门邪道么？” “如果师父他老人家认为自己必败无疑，以他的那种性格……又怎会不以胡搅蛮缠的方式，将那天师度留给其他信得过的弟子呢？” “……”荣山。 另一边， 仿佛是为了映证大师兄的言论一样， 原本提心吊胆观望着场内情况的人们，很快就看见了那道挺拔坚定的背影，驱散了周身附近的黑色火焰，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内。 而且，那道身影也并未像是人们所猜测的那样，在诡异且恐怖的黑色火焰之中遭受了莫大伤害，仍然……维持着那般淡然且不可战胜的姿态！ 只是…… 柳小江提着长刀站在老天师面前，望着看似并没有受到伤害的老人，暗金色的双眸之中不免闪过了一丝犹豫。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正在坚持的事情，他也还是很快便再次压下了心中的挣扎，以嬴勾那种颇为自负与轻浮的态度笑道： “哼，犯得着么，明明并非一点事都没有，却还总是要装出那副淡然的模样，天师这块所谓的金字招牌……真有那么重要么。” 老天师作为一个人类的确很厉害，而且在自身的修为上也毫无破绽可言，本质就是那种最简单也最直白的强大，无需任何多余且复杂的手段来凸显某种不凡。 而这种最为纯粹的强大，也恰恰就是一个修行之人，最应该始终坚持的修行目标…… 柳小江面对这样的老天师，其实也并不是没想过施展手段，甚至是那些所谓的八奇技来对付这位老人。 但只要一想到那些被众人称之为绝技的东西，在老人面前大概率也根本不可能会起到什么作用后，他也就彻底放弃了要用复杂手段来战胜老人的想法。 毕竟，面对着几乎已是天人合一的老天师，那些所谓的绝技除了风水与奇门术法之类的东西，在老人面前完完全全就是可以被忽略的一些小手段。 而柳小江也完全有理由相信老天师，在面对那些所谓的绝技时，可以做到‘空手接白刃’的程度，说不准还会让纠结于复杂手段的自己陷入被动。 像是什么拘灵遣将，这世上还有精灵能比柳小江与老天师更强么，唯一或许有机会纠缠二人的阿离，此刻也显然并不在这里，柳小江也不会想要让阿离，通过被弱化的灵体附在自己身上。 让本就实力不算太强，只是凭借奇门术法才显得难缠的阿离，已被弱化的方式来此并附在自己的身上……这难道不是在搞笑么？！ 就算是通天箓这种同样是借用天地之力，并通过符箓瞬发出去辅助自身战斗的绝技，在仅凭肉身便可随意调动天地之力的老天师面前，谁敢保证自己放出去的天地之力，不会被人反过来利用？ 要知道…… 如果单纯要论与天地之力的沟通，被天地所厌恶的柳小江本人，可也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老天师的，因为人家才是天道所承认的主宰生物。 此外，像是六库仙贼、炁体源流、双全手这些，恐怕也就只有一个双全手，才能勉强结合尸毒用于对自身伤势的恢复。 六库仙贼与炁体源流…… 一个只是强化塑造了肉身的消化系统，或许能够凭借其中诞生的特殊消化液，结合炁的调用发挥出可以分解万物的功效。 但这，却要柳小江在战斗中朝着老天师，一个劲儿地猛吐自己的口水…… 威力或许不俗，但没被逼到某种程度，柳小江还真就不怎么喜欢这种战斗方式，毕竟他又不是那种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会让周围所有人无脑原谅的‘神人’形象。 何况事实还恰好相反，他是个危机所有人的灾厄，最后也注定了要被消灭，一旦在战斗中做了那种恶心人的事，保不齐多少年后在这世道上，就会一直流传嬴勾喜欢用口水恶心死敌人的传说。 这种事哪怕柳小江只是在顶着‘嬴勾’的虚假身份，也是他日后绝对不想在人们口中听到的‘有趣故事’。 而炁体源流…… 这东西与柳小江的修行方式不搭，它是适合人类修行者的修行功法，不仅能加快人类在修行道路上的前进速度，还能让人们在各种方面上了解炁这东西，从而逐渐衍生出与神明灵类似的手段。 但这东西放在柳小江的身上，也就会显得有些过于鸡肋了， 因为他的修行方式本来便与炁体源流类似，早就已经对炁这种东西有了充分的理解，只要认真……也不是不能开发出与神明灵一样的手段。 但那神明灵用于消除敌人炁的手段，却也明显就是在与敌人拼对炁的理解，谁对炁的理解程度更高，就能更容易限制对方的种种手段，面对老天师……柳小江在这方面上连试都不想试一下。 毕竟，老天师可不仅是自身的修为过硬而已，还继承了等同于龙虎山千年传承结晶的天师度。 现如今的炁，与当年的炁，显然略有不同。 大致方向上柳小江有嬴勾的记忆在，或许并不会出现什么重大的失误，但要论对细节的理解……他又如何能比得上，多少年来不曾断绝过的正一道传承？ 而至于神机百炼这种等同于是完全依靠外物的对敌手段，则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柳小江真正的考虑在内。 如果说术士，与单纯的修行者是有些不同的，那么炼器师与神机术那种东西……就完全是依靠炁的一种副产物了，绝对不可能会出现造物，要比造物主更强的情况。 神机百炼最多也只是一种辅助工具，能够帮助修炼者依靠外物的力量，做到一些自己本来很难做到，却又并没有超出自身能力范围的事。 反观风后奇门与大罗洞观两门绝技…… 柳小江倒是承认此二者皆为不错的手段，完全有机会影响与人交手时的各种局势走向，但那……实在是太需要‘知识’的积累了，甚至还存在着很大部分的运气成分。 所以，就算是给了柳小江充足的时间，他也只觉得自己在未来最多，也就是学会一点风水与术法方面的皮毛，若想学会风后奇门与大罗洞观两门绝技，对他来说几乎也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 除非…… 他本人达到了可以完全跳出天道控制范围，已经可以不再被任何事物与气局影响的程度，或许才有可能学会这两种已被天道严格‘限制’的绝技。 “毕竟是天师，坐在了那么高的位子上，也总是要承担一些责任的。”老天师感受着目前尚存于灵魂层面的刺痛，望着面前提刀似乎早已下定了决定的柳小江，道： “给予众人希望，拯救遭受苦难的人们，也是历代的天师们一直都在做的事，只是如今到了我们当下的这一辈，人们……也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脆弱了。” “是啊，已经不那么脆弱了。”柳小江对此嗤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现在根本没人要害他们，他们自己造下的孽反噬回来，却还总希望能有他人拯救自己，那……可就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旧时代，早就该结束了。”老天师的身上再次显现出金光，只是这金光却已经不复最初的耀眼了。 “可惜根本没那么容易，如果把问题全都交给人类自己。”柳小江握紧了手中缠绕着黑色火焰的长刀，眼中对于现今的人类基本没有任何的期待。 毕竟，仍然如同野兽一般，身上充满虚假的人类，却偏偏是这世道真正的主人，若把一切问题都交给茹毛饮血的野兽来处理，那么只要问题涉及‘领地’与‘食物’……无解！ 第802章 无愧于一撇一捺 柳小江对现今的人类没有任何期待，甚至对未来的人类也是相当负面的看法。 这点在他被逼以异类身份，出现在人类面前的那一刻起，其实也就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了。 倘若人类并没有那么不堪，哪怕那种对异类的排斥没那么明显，愿意给柳小江这种异类证明自己‘无害’的机会，他也都不可能站出来以‘嬴勾’的身份，直接表示出对所有人类的强烈敌意。 而且，若是没有那位安老的存在，他原本计划的那种‘稳妥’做法，也无疑就是要以异类的身份，一直杀到所有人都不敢与自己作对为止。 为了自身的生存环境，可以不再被人类侵扰，哪怕是要把人类群体杀个十之八九，就算是要让人类永远活在恐惧之中，在他看来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局面。 毕竟，在真正的生存问题面前，即便欣赏人类身上的创造性，但贪图享乐这种事儿，也是暂且可以放一放的。 柳小江相信只要把人类杀怕了，对自己这异类彻底没了反抗心理，那么当人类发现自己并不会主动生事之后，大概率也很快就能在那废墟之上重新建立社会。 哪怕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很久，甚至要在无聊之中度过许多年，但在柳小江这种异类的眼中看来，自身时间概念也肯定是与人类有所区别的，在脱离了人类社会之后，也未必真会无聊到爆炸。 何况，修为到了他这种程度，只要内心层面上愿意的话，一次闭关修炼个几十上百年，实际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儿。 那时候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也只是二壮等人能否适应而已…… 柳小江现在之所以会配合安老的计划，也只是因为他并非真正的厌恶人类，只是非常反感大部分人类的恶劣本性，因为他们的这种本性与自己的生存产生了冲突。 如果能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冲突，能让自己未来活得更舒服一点，不必为了生存问题总是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那……谁又会愿意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上继续坚持下去呢！ 你得罪了我，就要做好被得罪的准备。 你想要杀我，那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柳小江对杀戮这种事只是无感、能接受，但从来都不喜欢优先以杀戮促成目的，本身也并不是一个喜好屠戮弱者的变态。 他从被嬴勾‘创造’出来至今，唯一毫无目的性的杀戮行为，也只是在最初拥有了肉身之后，不小心搞死了一个企图侮辱孙兰兰的人渣而已。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意外发生。 柳小江自那以后下手所杀的每一个人，要么是公司方面判定的敌人，要么就是自身所认定的敌人，误杀……甚至是享受杀戮这种事，在他身上也是根本不存在的。 把这么一个人逼成灾厄，以至于不得不为了自身生存，亲自下手杀死诸多无辜之人…… 柳小江还能对人类的本性抱有多大希望？ 他没有因此而彻底厌恶所有的人类，甚至仍然愿意相信一些真正的人类，答应了可以因为那些少数的真正人类，配合安老不把一切事情都做的那么绝，这就足以说明他从始至终都并不极端了。 哪怕所有人在知晓柳小江最开始的想法后，也都不可能不把柳小江当成一个极端的怪物，但那种事情对他本人来说，却也只是一种走投无路的选择。 毕竟，谁也不是圣人，你总不能要求一个备受排斥的异类，甚至是不被大家允许继续生存下去的家伙，最后却要为了‘大家’放弃自己这条宝贵的性命吧。 柳小江自知根本没那么高尚，也没办法把事做到这种程度。 他作为一个拥有力量且被排斥的异类，宁愿要那些人类为自己的生存问题让路，也不愿作为无辜者主动给人类本身的错误买单。 都是一样诞生于这片土地上的生命，哪怕天道已经承认了人类的重要性，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就欠了人类什么。 相反…… 柳小江在今日的所作所为，甚至是遇上安老之前的想法，也都是被人类自己给逼出来的，他可并没有一上来就对人类群体，抱有着必须是你死我亡的负面想法。 他曾经为了融入人类的社会，甚至不惜加入公司充当一条好狗，只是最终却并未换来人类的善意对待，反而还差点让自己成为了餐桌上的狗肉。 把问题交给人类自己？ 如果人类真的是人类，这倒也并非不能考虑。 可现在大多数的人类，真的能心安理得地将自己称之为‘人’么？！ 柳小江可不想把自己最重要的生存问题，全都交给这些吃人不吐骨头野兽来定夺。 哪怕是那些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我‘嬴勾’既然愿意为了你们而克制自己，那你们……也理应同等对待我这唯一例外的异常之人！ 毕竟，我这并不是在为自己开脱，而是我在掌握着绝对力量的同时，的确主动放弃了手中刀剑与你们对话。 你们应该知道这种事到底有多么宝贵！ 你们应该明白此等宝贵之事，就连你们人类自己也都几乎做不到！ 我……比你们更善良！ 我……比你们更理智！ 我……既不是野兽，也不是怪物！！！ …… 嗡——！！！ 柳小江身上顿时升起了更为强势的气息，周围那原本只在其身边蔓延的诡异黑炁，也随之再次扩大并犹如实质一般，以至于完全遮挡了周边的所有光亮。 遮天蔽日……不，不仅是处在场中的老天师，此刻甚至就连远处观望的众人，也都好像是被黑暗完全吞入了其中。 夜空中的星光与月光即刻消失不见。 基地四周的照明设备虽然依旧亮着，但在这片黑暗之中却也仍被限制了照明范围，那一个个原本足以照亮大片范围的光线，如今反倒像是夜空中中的繁星一样，只能勉强让人看清自己的存在。 这时候哪怕是所有连排的照明设备加大了输出，也根本无法在这黑暗中为众人提供任何方便与指引。 那些在场同样与异人们站在一起的普通士兵，由于并不懂得利用自己体内炁的力量，在这黑暗中甚至被彻底剥夺了一切光明，更因无法察觉周围其他人的存在，几乎都觉得自己仿佛死了一样。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寂静，附近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人们的内心便会很容易陷入崩溃，而在场的那些普通士兵也的确如此，别管他们到底是有多么不惧牺牲，在这种情况下……却也依旧是随着时间，一个一个逐渐陷入了崩溃。 至于异人们…… 尽管他们因为懂得利用炁的力量，能够勉强不被这黑暗所影响，也并未被这黑暗剥夺了视线，但真实情况却也比周围的士兵们好不到哪去。 正因为他们并未被这黑暗彻底影响，仍然在这黑暗之中保持着自身的清醒，他们才更能感受到柳小江所展现出的强大，甚至是完整承受了柳小江外放而出的恐怖炁息。 此时，在这恐怖的炁息之下， 明明有着黑暗中依然耀眼的老天师作为指引，明明可以顺着天师这道‘光源’勉强看清场中局势，知道己方在眼下还并没有真正陷入败局，可当他们看向柳小江的时候，却也还是明白了什么。 那便是自己等人接下来，极有可能会亲眼见证老天师，以及在场所有人类的死亡。 而自己……现在别说是上去帮忙了，在这炁息下甚至连动都动不了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系列事实的发生。 “这才是你小子真正的实力么。” 老天师望着周围即便是金光也无法驱散的黑暗，感受到此刻发生在身后远处众人之间的混乱，之后沉默了良久才终于相信柳小江的力量，早已经远远超越了自己这个所谓的绝顶高手。 “如果你的的确确掌握着这份力量，那看来你也确实并未打算摧毁一切，否则……在现今的这个世道上，也没人能从你手中活下来。” 说着， 老人眯起眼睛看向面前这个散发着陌生气息的师侄，忽然问道： “小江，你确定自己现在，真的并非那嬴勾么。” “啊……”基于对自身能力的信任，柳小江这次倒是并未继续演戏，反倒恢复了以往面对老天师的模样，道： “我无论何时都可以与您保证，嬴勾是嬴勾，柳小江是柳小江，二者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我……也只是借用了嬴勾这个假身份。” “这黑暗甚至遮蔽了声音么。”老天师回头看了眼远处的众人，发现并无任何人存在异常后，这才明白了柳小江为何突然恢复成了以往的态度。 “并非如此……”柳小江摇头如实说道。 “我体内这种相对特殊的炁，只是可以依附于我的意愿，能够对一切进行侵蚀……甚至是吞噬而已。” “我现在也只是利用它，在声音传递的路径上，也在确保您能听见的情况下，杜绝了声音传向远处的可能。” “……”老天师。 “圣人盗……这是六库仙贼么？” “不……”柳小江再次摇头说道。 “这只是我体内的炁足够特殊，您可以把这东西当成是我被归结为异类的罪魁祸首，说到底……先天一炁这东西存在于万物之间，我与人类同样也都是靠着一口先天之炁才活着的。” “只不过……” “我这先天之炁足够特殊，相较于人类也更为强大，而由此所产生的炁，自然也与人类不同的，它并非是那所谓的六库仙贼，但可以说……它或许是创造六库仙贼的人，所希望企及的目标。” “仙道……乃是修行的人们，穷极一生都在追寻的，却不料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着仙人般的强大，仙道在其眼中也只是一种起跑线。”老天师对此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人这东西……还真是可悲，可叹啊。” “如果你一上来就发挥出这种能力，那我这圈子里公认所谓的绝顶高手，在你这岂不是连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得亏你小子还愿意念及旧情，给了我这老东西最后的一点体面。” “您说笑了。”柳小江眼神复杂说道。 “您在我眼中依旧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存在，您会输……也只能说明是正一道的传承，在天道与曾经那群强大的生命面前，依旧不能让人类个体掌握极端的力量。” “而且，在我的认知当中，能在如今的这个时代，仅凭自身修行达到此等程度，您……就算是在当年，也可以被当成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如果是当年，您这样的存在，就算不能获得极端的力量，也定会比大部分的神魔更加强大，当然……也包括嬴勾在内。” “是么。”老天师对于柳小江的夸奖也没当回事，即便已经猜出了柳小江接下来要做的事，眼神之中也依旧还是那般淡然与平静。 “那我可就当你小子是在夸我了，行了……既然已经决定了，也并未真正入魔，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那就尽管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有能力让一切都显得很合理。” 闻言， 柳小江眼中再次闪过了一丝犹豫，他曾经无数次的预想过只要坚持计划，自己终有一天会亲手害死老天师，也曾无数次觉得自己不论如何都会下手。 但真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面对着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指责自己的老天师，他也的的确确是产生了强烈的不忍，哪怕他能在事后施展手段让其复活。 他看出了老天师一心求死，试图在最后用自己的性命，再次将自己推离深渊的边缘，而且有些事……也并非只要弥补了，就能被当做从未发生过。 更何况…… 在经历了之前的交手，感受到老天师体内的力量，对自己这个异类存在的排斥，他现在倒也开始不确定自己最后，是否真的能够成功将老天师复活了。 毕竟，他那将人复活过来的手段，事后虽然不会对当事者产生什么影响，但也的的确确是要依靠自身尸毒的力量。 老天师体内的力量，异常排斥自己这异类的炁，就更别说是可谓极其‘邪恶’的尸毒了，天知道自己究竟能否复活如此‘正义’的存在。 这种事无关阴与阳，亦或是光明与黑暗，而是更加对立且水火不容的情况。 一旦失败了…… “我已经老了，就算此次不死，本身也已经没几年好活了，日后选定了天师的继承人，传下了天师度……也一样是要离开的。” “可是……” “既然人们已不再需要他人拯救，那么天师度留着也只是个祸害，反正它也并不能让人真正做到羽化飞升，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还会引发新的问题，当年……情况不也是差不多么。” “但只要您不想……” “别傻了，它也是一种禁制，不管拖到何时，在我大限来临之前，也都必须是要将其继续传下去的。” “……” “孩子，动手吧。” “师伯，弟子不孝……” “得了吧，如果你真能做到一些事，于我……于天师府而言，你也都是那最值得让人骄傲的弟子，我和你师父老田两个人，可从没后悔让你入了山门。” “弟子必当竭尽全力，时刻谨记您与家师的教导，使自己无愧于那一个‘人’字。” “嗯，毕竟又不是什么圣人，对你而言……这就已经很好了。” 第803章 希望陨落 “师兄，带我一起去吧，若为了咱龙虎山，我田晋中……才是更适合死在小江手里的那个人。” “你留下和孩子们看守山门，咱龙虎山的基业攒起来可不容易，不能让这基业全都毁在咱们师兄弟的手里，而且……此去本就是为了与小江撇清关系，你跟着去岂不是与目的背道而驰了。” “小江那是我的弟子，他拜入咱们的山门，那也是咱龙虎山与他的缘分，现在要斩断这层缘分，我这个当师父的……怎能不去？” “老田，还是算了吧，你什么性格师兄我会不了解么，你怎么舍得与小江那孩子划清界限，况且不管他在外面究竟都做了什么，对你这师父也并未真的背信弃义，甚至还一直都在记挂着你。” “我田晋中的确是很舍不得，但要说是为了咱们龙虎山……” “呵，你快得了吧，还说什么为了龙虎山，如果真是为了咱龙虎山，要你遵循于那所谓的大义，亲手处理小江这个不肖弟子，哪怕小江那孩子站着让你动手，你老田……做得到么？” “……情况，情况毕竟不同，师兄你此次下山，不也并非是要这么做，你知道小江那孩子本性并不坏，所以才会在折损天师府颜面，与除去小江这个不肖弟子之间，选择那种相对折中的办法。” “不行，我说不行，那就不行，你老田是什么身份，你师哥我又是什么身份，若是真到了那种时候，你死……与我死，结果能一样么？” “可是……” “而且，外面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你田晋中早就废了，倘若在那吕家已经被灭族的今天，你田晋中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谁会不把事情往小江那孩子的身上联系？” “……” “现在除了大罗洞观之外，公司基本摸清了所有的八奇技，他们有没有对付八奇技的办法我不知道，但他们……不可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才让你田晋中在多少年后，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出来。” “我总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山上吧，咱龙虎山平时也并不打算谢绝会客，即便我今后一直待在山上，也迟早有天会被人发现的。” “但最不该是现在，至于今后的事……既然你如此相信小江那孩子，那老田你觉得小江在之后，难道会对此没有其他一点安排么，那孩子从始至终可都是记挂着你的。” “师兄，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龙虎山将来怎能没有你这个天师。” “师弟，这是你师哥我，主动选择的道路，并没有任何人逼我，那所谓的世道大义，在我这也远比不过师门的恩情，我这么做……只是想在勉强正确的底线上，尽可能地挽回天师府的颜面。” “师哥！就算你修为逆天！就算你能力极高！但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人一旦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老田，你也别太高看我了，我这可不是什么舍生取义，我这也就只是有些贪心而已，既不想只是结果正义，也不愿意否定那结果，未来和天师府的颜面，我张之维全都想要。” “你这还不是那舍生取义么，你把自己当什么了……救世主么？！” “不……你师哥什么都救不了，哪怕是要在之后搭上自己的性命，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在不影响局势走向的情况下，既挽回了天师府的颜面，也没有阻拦到小江那孩子。” “天师府的颜面，都已经什么年代了，咱正一道……难道还需要你用自己的性命来作证明？” “这上千年之久的传承，哪怕已经不符合时代的需要了，也难免会让外面的人觉得我们盲目守旧，但有些东西……总归也还是需要有人传承下去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有用了。” “那天师度呢，如果师哥你死了，那东西也会随你一起消失吧，难道那天师度在你眼中看来，也是不需要被继续传下去的东西么？” “修道，修道……老田，你觉得我们是在做什么，我们到底是在走适合自己的路，还是在朝着一个既定的，不知是否正确的目标前进？”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 “有些道路看起来虽是正确，但毕竟也是人走出来的道路，道路最终通往的目的地，也不过是人们的一种选择，倘若最终的目的地相同，路却已不再适合其他人走下去，继续……也只是无用功。” “师哥，你的这些话，也已经可以被算作是离经叛道了吧，那天师度可是咱龙虎山代代相传的……” “老田，有些事你并不理解，也根本没办法理解，而我也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归根结底是你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你不愿相信师哥的话么？” “……师哥，你这是在趁机骂我蠢吧？” “咳……行了，我意已决，你之后就留在山上，和道童一起看守山门，倘若我最后真的得偿所愿了，那么今后的龙虎山……也就全都仰仗着你这位长辈了。” “师哥……” “天师之位，等合适的孩子真的成长了起来，你也可以随时交给合适的人，反正有你在，有小江在……这些后续的事，我也能放心了。” “师哥……” “啧，你那是什么眼神，都已经多大的人了，难道还不明白人固有一死的道理么，与其有那个时间感慨我这老东西的大限，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的悠闲陪我多杀两盘。” “……唉，行吧，反正不管是师哥你，还是张怀义那大耳贼，你们总有办法让我无言以对。” “诶，怎么这就将军了，不行……你这不是趁人之危么，你让让师哥，让我缓一步棋！” “师哥，你可真是个臭棋篓子……” …… 田佬坐在平日与老天师下棋的凉亭里，想起不久前自己与老天师那最后的交谈，不免有些伤感地抬头看向了头顶还算晴朗的夜空。 而就在此时， 一颗闪亮的流星也迅速划破天际消失不见， 这种在平时还能算作是比较不错的预示，在田佬此时的眼中看来却已然变了味道，仿佛暗示着世上某个极为耀眼的人物，同样也在此时随着那颗流星一起陨落了。 “师哥，怀义……你说你们急什么，就不能在等等我么。” —— 基地外， 原本笼罩着所有人的黑暗逐渐消散，灯光与夜空带来的些许光亮，也重新带给了人们一丝希望。 然而， 当在场的人们反应过来，并纷纷看向老天师的位置时，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心脏的跳动都忍不住停止了一瞬。 只见， 柳小江手中的那把长刀，不知何时已穿透了老天师的金光，刀刃很长部分更是埋入了老天师的胸膛。 而且，从位置上来看，那段埋入老天师体内的刀刃，毫无疑问是穿透了老天师的心脏，也给老天师这种普通人类造成了最为致命的一击！ 见此， 尤其是在见到因为这一击，老天师身上的金光正在碎裂消散，感知到老天师的炁息正在逐渐衰弱之后， 不仅是在场的道门弟子，所有人几乎都是希望破灭一副肝胆欲裂的模样，其中老天师一起带来的那几个亲传弟子，更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队伍里，并几乎同时抵达了柳小江的身前。 “嬴勾！！！” 包括荣山在内的几名天师亲传弟子，在见到老天师被杀后显然都无法保持冷静，这件就连最开始一直都很平静的大师兄也是一样。 如若不然…… 他们也就不会一同跑来柳小江面前，大叫着施展出金光与各自的手段了。 可是， “如果是要偷袭的话，那就不该这样大喊大叫。”柳小江的炁息在众人的感知中同样有所衰减。 但在察觉到这些天师亲传弟子的意图之后， 他却还是立即从老天师体内抽出刀刃，朝着那些站在一起打算施展雷法的师兄们，隔空挥出了一道夹杂着黑色火焰的巨大刀气。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那些站在一起共同施展出雷法的师兄们，也都在掌心间释放出了自己最强威力的雷法，使得相同性质的雷法在空中融为一体，与柳小江这道随手释放出的巨大刀气撞在了一起。 结果，预想中天师亲传弟子们被瞬间击溃的画面却并未出现，那道漆黑的巨大刀气反而在几人联手施展的雷法面前，像是泡沫一样被雷电轻易击破，黑色火焰也四散着飘落在了地面。 反观这些正一弟子们联手施展出的雷龙，则是在轻易击碎了柳小江的那道恐怖刀气之后，继续朝着柳小江本人所在的位置迅速席卷而来。 不过，嬴勾毕竟是嬴勾，倘若真那么好解决的话，他也就不会被称之为灾厄了，更不会连老天师都只能接受失败。 面对着自己这些个师兄所施展的雷法， 柳小江虽然意外于他们有能力击破自己的刀气，但也并未真把这些个修为远远还不到家的师兄放在心上，毕竟他这炁息衰弱的模样也只是故意装出来的假象而已。 于是， 他便一刀驱散了飞至自己面前的雷龙，接着再次将炁提至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程度，挥手一刀释放出了远比之前更加巨大的刀气。 而这一次…… 兴许觉得柳小江是动用了当前的全力，荣山在内的一众正一弟子倒是没敢硬接，而是施展出了雷法加持之下的身法，各自以极快的速度避开了这道更强的斩击。 随后…… 柳小江抬眼看了看分散至四面八方的师兄们，感受到即将降临至自己身上来自四面八方的雷光，不免立刻调动身边附近所蔓延的黑炁，将自己包裹在其中轻易抵消了大量雷光。 “虽然消耗了不小的力气，但对付你们……足够了！” 话音落罢， 还没等周围的正一弟子们有所反应，原本围绕在柳小江身边的大片黑炁，便立即分散成几股迅速飞向了他们各自的位置，并将施展出金光的他们狠狠打飞了出去。 而且，由于自身的能力不够，根本无法与老天师相提并论，对金光咒的理解与修行也还不到家，他们大部分在金光接触到黑炁之后，也都没办法像老天师一样，只是分化出受到侵蚀的金光。 为了抵抗黑炁的侵蚀，为了不让这恐怖的东西触碰到自己…… 他们大多也都只能先是彻底驱散身上的金光，强行摧毁掉可让这黑炁顺势侵入己身的桥梁，然后再重新动用咒法令体内金光重新覆盖于体表。 但，即便柳小江失去了先前那种压倒性的力量，却也依旧还是表现出了远超众人的强大，并基于对金光咒与这几位师兄修为的了解，完全没有给他们再次调动出体内金光的机会。 在他们驱散了体外的金光之后，先前将他们击飞出去的数道黑炁，就已经再次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疏忽， 几名正一弟子之中便已有二人，因为一心想要重新调动金光，错失了施展身法躲过黑炁纠缠的机会，立刻就被再次袭来的黑炁轻易侵入了体内。 然后， 此二人便在众人的注视，以及其他几位师兄的呼喊之中，皮肤青紫极为痛苦的缓缓跪倒在了地上…… “没有了那位老人，你们什么都不是，现在……尽情感受极端的绝望吧！” 柳小江看都没看一眼，那两个被自己随随便便就解决掉的师兄，并且无视了附近几个仍在被黑炁纠缠的师兄，自顾自地提着刀走向了炁息消散已是弥留之际的老天师。 最后， 就在老天师平静且淡然的目光之下，一刀……在众人面前亲手砍下了老人的脑袋。 再见了，师伯…… “师父！！！”亲眼见到自己的师父，被自己曾经关照过的师弟砍了脑袋，一旁仍在被黑炁纠缠的荣山，当即失去理智无视了黑炁的恐怖，任由黑炁侵蚀进入自己的体内。 而后，他更是顶着体内由于尸毒肆虐所产生的痛苦，双眼血红、皮肤青紫的跑过来跪在地上，接住了自己师父即将倒下的尸体，并抬头看向了面前提着师父脑袋的柳小江。 只是…… 这充满了愤怒的一眼，却让他看见了自己面前的柳小江，居然也与自己一样是眼内布满了血丝，仿佛同样也对老天师的死去充满了怨恨。 “你……” 但还没等荣山为此疑惑的说出话来，已被尸毒侵蚀注定死在这里的荣山，便也被柳小江随手一刀夺去了宝贵的性命，与自己最为尊敬的师父死在了一起。 而当这一刀过后， 柳小江眼中那令人疑惑的模样也就此消失，确保了自己身上的异样并未被其他任何人发现，随之朝着远处众人缓缓提起了自己手中的脑袋。 “你们最后的保护伞也已经没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在最后……在极端的绝望之中，到底还能够做些什么。” 说到这里， 他缓缓扬起了嘴角的弧度，道： “现在开始，凡是手里提着自己同伴脑袋的……都可以免去一死！” “如果你们手里的脑袋，是十佬……是世道上相对重要的家伙，那么在未来由我创造的新世界里，你们……也将获得永生的权利！” 第804章 长生的诱惑 永生……或者说长生不死，这种东西对人类的诱惑很大。 不想死，也可以说是每个生命体的本能。 人们能心平气和的面对死亡这种事，却也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能接受死亡，大限将至的老人……也只是在死亡面前无可奈何，最终被迫不得不接受它罢了。 倘若能活的更久，拥有充足的时间，什么事物变迁所带来的恍惚，什么亲人不在所带来的痛苦……都他娘的扯淡！ 这只要是个思想正常的家伙，就不可能会拒绝长生这种事，毕竟人类最缺的便是时间这东西，而充足的时间所带来的种种好处，也要远大于那些被幻想出来的长生之痛。 所以，不管怎么看，长生不死这件事，对人类的诱惑也都非常之大，在柳小江看来也足以凭此‘策反’一部分人类了。 毕竟，人类这种生物的贪婪之心，可是要比其他生灵更为严重的，一点所谓的物欲都能让他们恶到没边，长生……以及它所能带来的种种好处，也只会让这些家伙在顷刻间失去理智。 而且，如今有了几个全性成员在前，也根本不用柳小江解释自己能否做到这样的事，是否可以随手赋予他人长生不死的能力。 基地内部正在遭受折磨的沈冲，也足以证明柳小江口中的长生不死，并非神话传说中那种遥不可及的存在，反而……货真价实的存在于世人们的面前，还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唾手可得的感觉。 于是，在这莫大的诱惑之下， 一些由于老天师之死而感到绝望，本身心境修为也不到家的异人，便很快在柳小江的说辞下产生了小心思，甚至还有人已经开始把目光投向了周围的同伴。 “你们还在等什么……” 柳小江见到远处的众人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产生了动摇，当即再次缓缓开口提醒众人道： “如果你们练炁是为了获取力量，获取力量则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世上活得更为潇洒……” “那么长生不死……不仅会给你们带来的充足的时间，让你们终有一天能够获得自身所希望得到的力量，甚至还彻底避免了你们作为人类所无法回避的一些危险。” “来自于他人的针对，来自于自身寿命的限制，还有那命运对自己的折磨，这所有的一切……你们也都能通过长身不死，让自己在任何时候活得从容不迫。” “而代价……” “则只是需要你们在必败的前提下，站在胜利者的一边对失败者落井下石，这种事对你们来说难道还是极其艰难的选择么。” “而且，就算是有道德这种东西在旁监督，但你们人类做过的蠢事难道还少么，基于那所谓人性上的复杂……哪怕道德上无法原谅此事，也肯定还是会有许多人理解你们的选择吧。” “败者什么都是错的，胜者就算真的卑鄙，之后的历史……也都是由胜者亲手书写的。” “之后的你们完全可以是迷途知返的朝圣者，而我……则是拯救了你们这些朝圣者脱离苦海的真神，至于那些不打算接受我仁慈的家伙，则是被恶魔彻底蛊惑，不愿意回头的无可救药之人。” “这种如此常见的故事，你们难道都编不出来，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说着， 他转头看向一边仍在与黑炁纠缠的几位师兄，接着便将自己手里属于老天师的脑袋，扔在了老天师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旁。 “原来如此……” “你们是觉得道门弟子，认为他们正一道的人，仍是你们之中最大的希望么，那好……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这种寄托于他人身上的希望，到底是有多么的脆弱不堪。” 话音落罢， 柳小江立即朝着自己的几位师兄抬起了手臂，而在他周身附近所蔓延的大片黑炁之中，也随之再次出现了更多凝聚成型的手臂，并朝着本身就已疲于应对的师兄们延伸而去。 见此， 尚未被老天师与荣山之死影响的几位师兄，立马提高警惕加大了自身炁对功法的输出，一个个身上的金光也因此绽放了更为刺眼的光芒，显然是要依照自己的理解，学老天师一样应对这黑炁。 只可惜…… 这些师兄的修为水平虽然不弱，几乎每个也都远在张灵玉之上，但他们毕竟不是老天师，那身比张灵玉更强的修为，也只是占了修行时间上的便宜。 所以，即便是想要学老天师一样，分化出一部分金光专门用于抵挡黑炁的侵蚀，却完全做不到老天师那样对金光咒得心应手，分化并驱散已被黑炁侵蚀的金光时，在执行效率上也远不及老天师。 柳小江之前以黑炁化形而出，用于对付他们的那几条黑色巨臂，实际就已经将他们一个个逼到了极限，以此解决掉这几位师兄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但，为了塑造自己就算衰弱了，也依旧不是众人可以轻易战胜的形象，他最终也还是并没有给几位师兄留下任何余地，再次化形而出的几条黑色巨臂，也很快打破了几人努力维持的那种平衡。 短短数息之间， 原本就已经被逼至极限的几位师兄，便已纷纷败在了柳小江这位小师弟的手里，一个个皮肤青紫的被黑色巨掌抓在了手里，没几秒就已被尸毒夺走了体内的一切生机。 “看吧……” 黑炁化形的巨手随之恢复原形，重新化作大片黑炁回到了柳小江身边，而那几位同样名声在外的天师亲传弟子，也都在此时像个木偶一样掉落在地上，随着龙虎山的天师一起死在了嬴勾手中。 “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人的身上，总是等着其他人站出来拯救自己，那这希望……简直不堪一击，只会像人命一样脆弱。” “所以，好好考虑一下吧，究竟是要死在我的手里，还是要作为工具……从我这得到长生的机会，继续在未来的世道上活下去，我会给你们两分钟时间用来做出选择。” 说着， 感觉到场内对自己强烈的恨意，柳小江转头看向了这股恨意的来源，却发现是那些根本插不上手的正一弟子，也认出了远处那两名站在其他人前面的家伙。 “业兴，极云……” “哼哼，还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样……如果是你们的话，应该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吧。” “毕竟，你们两个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就连学习半部雷法的资格都没有，而且若无任何意外的话，你们将来也只能是下山还俗的结局，今后跟随我……那区区的半部雷法，想学也就学了。” “而且，你们也都是修道的，应该能理解充足的时间，对于修道之人来讲何其重要……” “小师叔……”业兴与极云看着如今这个完全不再是柳小江的怪物，口中的称呼虽然依旧是当初的那句‘小师叔’，但眼中却也已然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熟络与恭敬。 不过，在老天师与自家师父被杀的现在，面对着犹如杀父仇人一样的灾厄嬴勾，他们若是还能像以往一样对待柳小江，不含一丝情绪的称呼对方为自己的小师叔，那才真的是奇了怪了。 在跟着下山时一些幻想彻底破灭的眼下，面对着早已经不再念及旧情的柳小江，他们没有立刻带领着正一弟子们冲上来报仇，其实就已经可以算是相当冷静的在为龙虎山考虑了。 然而， 在听见‘小师叔’三个字之后，在场的众人却也纷纷看向了业兴与极云二人，既像是在疑惑此二人为何还要将嬴勾称之为师叔，又像是在好奇他们正一弟子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此外，一部分已经动摇了的异人，在当下显然也无比期待着业兴与极云二人，能够做出那种符合他们心意的选择。 毕竟，若连正一天师府的人都经不住诱惑，那么他们接受嬴勾的提议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事后指责他们背叛的由头也肯定会集中在天师府身上，他们完全可以躲在天师府的阴影下活得很好。 与此同时， 察觉到远处众人看向业兴与极云二人的眼神，柳小江也不免下意识的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这倒不是在厌恶众人对天师府选择的关注，而是在不满业兴与极云二人对自己的那句小师叔。 于是，为了不让好不容易撇清的关系，因为二人不过脑的一句话产生影响，他便在语气上与业兴、极云二人拉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早在之前，我就已经被天师府逐出师门了……” “你们的这句小师叔，倒让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不过那些与现在的一切显然无关，我要的只是你们明确跟随我的一个答复，毕竟在未来的那个世道上，我可不想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你们两个毕竟之前与我相识，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种事，也算不得是什么罕见的情况，那么你们的答复是……” “又不需要化缘，道士下山……自然也就只有一个目的。”极云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 “为世人斩妖除魔么……”柳小江闻言算不得失望，毕竟他本来也只是为了挑起人类的对立，并趁机记住都有谁不必在事后被苏醒。 换句话说…… 在这长生不死的巨大诱惑，以及当前的这般绝望之下，能够坚持最开始的目的，不畏牺牲……并且不会遗忘掉之前那些牺牲的人，才是事后真正值得他做那些麻烦事的人。 毕竟，人与人有时候也是不同的，哪怕是敢来参与这场争斗的人们，从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算是英雄了，但异人们却有所不同……他们并非都是在为了所谓的世道而战。 他们只是清楚自己无法幸免，也明白这世道是普通人的世道，知道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问题，所以不得不参战……顺便与普通人证明自身的可靠而已。 这些异人里面必然不会有那么多纯粹的战士，大多数也必然不会有那些普通士兵所持有的觉悟，柳小江也并不希望一些老鼠屎站在英雄身边蒙混过关。 所以，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出诱惑戏码…… “那……你们两个，就是把我当成了必须要解决的妖魔，所以才会跟着其他人一起下山的么。”柳小江很满意业兴与极云二人的态度，包括他们身后那些同样怒视着自己的正一弟子。 果然，佛道弟子之中不出恶人或许太绝对了，但相较于不怎么重视心境修为的外界之人，真正的佛道弟子之间出现老鼠屎的概率，实际看来也的确是要相对更低一些的。 眼下在柳小江的感知之中，远处那群人里因长生诱惑而产生动摇的人，也确实大多都是其他俗世流派之内的异人。 这点哪怕是那几个十佬手底下的异人组织，也是远远不如佛道两门那些个弟子优秀的。 “这就是你们的答复么。”柳小江望着远处没说话的业兴与极云二人，明明并未由于二人对自己的态度而感到失望，但最终却还是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失望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看向在场的其他异人，甚至是那些没有力量的普通士兵，道： “你们呢……” “就算是没有用炁天赋的普通人，也一样可在我这得到长生的能力，代价……只是要你们作为工具跟在我的身边，只要你们对身边的同伴下手证明自己。” “你休想！”最先开口的并非各个异人流派的前辈名宿，也并不是仅剩下能够代表异人的几个十佬，反倒是一个在此时从普通士兵们身后走上前来的老者。 “相较于你这种家伙而言，我们或许真的脆弱不堪，也只有区区不过百年的时间，但生命……从不以时间来证明其意义，人类也有只属于自己的活法。” “是么……”柳小江再看到跟在陈老身边的徐四之后，就已经大致猜出了这位老者的真实身份，而后便默默记住了属于对方独有的炁息。 “那就让我们看看你这些话，到底会不会被其他人认同好了。” “人类，我只给你们最后十秒的时间，倘若希望在我这里得到长生，而不是继续站在那边无意义的死去，那就在这最后的十秒内赶快作出决定。” “十秒之后……” “今日在场的不会有任何活人，我要用你们所有人的命，来与外界的其他人类证明，反抗嬴勾……是你们人类在错误的道路上，自己主动选择了一错再错。” 第805章 预想不到的忠诚 长生对人类来讲真的没有任何诱惑力么？ 答案显然是否认的。 哪怕是现今这种只要自己主动站出来，对身边的其他同伴就等同于背叛的情况，也仍旧是有不少人对嬴勾的话产生了动摇。 如果那位老天师还在，希望也仍然没有消失，或许并不会有人考虑‘投降’这种事，因为他们都认为像是嬴勾这种怪物，最后必然会死于世道大义的重压之下。 嬴勾所掌握的种种手段，还有那不死之身的秘密，也理应是他们这些胜利者手中的战利品，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面，说的也就是这种情况了。 他们此前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在经历过嬴勾这道劫难之后，自身……究竟能凭借‘战利品’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八奇技？ 那算个屁啊！ 若是能得到嬴勾的秘密，他们或许也能像嬴勾一样，掌握着那等强大的力量，同时还能拥有不死之身，届时还谈什么八奇技不八奇技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哪怕是八奇技……又能有什么用！ 他陆瑾与风正豪在嬴勾的眼中看来，还不是连站在自己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八奇技？全都是狗屁！ 只是…… 这些人对胜利之后的想象倒是挺美，也以为在龙虎山上千年的传承面前，就算是嬴勾也可能会败在张之维手中。 结果，虽然张之维要比在场的其他人更强，甚至具备了与嬴勾面对面平等交手的资格，但最终胜利的那个人却也还是超出了他们预料。 他们根本没想到就算是龙虎山上千年的传承，居然也只能给嬴勾这个怪物带来些许的麻烦，张之维拼尽全力竟然也只是大幅度消耗了嬴勾的炁力。 现如今，面对着仍有余力的嬴勾， 在场众人都知道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在这场灾厄面前或许也还有一丝机会，但也明白最终就算是真的赢得了胜利，自己这边也说不定还会牺牲掉多少人。 他们的确很想赢，很想要战胜嬴勾，让一切恢复平静，但他们不想最终要为胜利付出牺牲的那个人……是自己。 所以，在当前这种或许能赢，或许付出牺牲也只会失败的情势下，一些想法不够绝对与纯粹的异人，考虑到长生不死的巨大诱惑，也开始思考起胜利是否真的那么重要了。 毕竟，就算最终在付出了巨大牺牲后勉强赢了，可一旦为此付出巨大牺牲的那个人是自己，那么人们的未来即便充满了光明，对自己而言却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了。 人啊，一旦在大事面前开始计较得失，就已不再是其他人可靠的同伴了，因为这种人无论何时显然都只会考虑自己，哪怕……是在这种事关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而这些人的犹豫…… 就算是陈老从基地内部走了出来，试图用自身存在来稳定所有人的军心，也根本没有产生任何正面积极的影响。 相反，由于陈老的出现，一些认出了老人身份的异人，反而会觉得这是老人认为情况已经足够危急了，他自己就算再躲下去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是老人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想要站出来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与那恐怖的嬴勾拼至最后一刻……不死不休！ 这种想法对于那些已经动摇了的异人来讲，毫无疑问就会起到严重的反作用，甚至主动将他们朝着嬴勾推了一把…… “孩子们，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联系着我们的未来，也是我们至今赖以生存的宝贵之物，为了它……我们曾无数次的战斗，无数次不惧牺牲的流血。” “我们……”老人显然也猜到了身后的众人之中，不可能都对那长生不死没有任何渴求，于是慷慨激昂却又不失沉稳的开口说道： “也曾无数次将想要夺走它的强大敌人，一个个悉数打败、驱逐出属于我们的土地之外，无数先烈在这片土地上抛头颅洒热血，就为了我们这些后辈小子，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安逸的生存下去。” “可难道换做是我们这些后辈小子了……” “结果却要在面对着强大敌人的时候，主动将先烈们付出无数牺牲才保下土地拱手让人么……”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片土地不再属于我们自己，那将来诞生在这片土地之上的孩子，等他长大成人问起自己为何没有家的时候，又该如何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我们把家让给了敌人。” “长生不死……变成嬴勾一样的怪物，放弃自己作为人类的一切。” “甚至是背叛所有信任着自己的同伴，无视先烈们与同伴们为此付出的牺牲，像条狗一样在敌人的脚边苟延残喘，你们……难道不会觉得羞愧么？！” “你做一条狗不要紧，难道要让你们的孩子，也像你们一样在敌人的脚边苟延残喘，要靠着敌人偶尔的一点假慈悲活下去么！？” 说到这里， 老人的目光扫过在场那些或许已经产生了动摇，但却都没有开口反驳自己这些话的异人们，接着伸手指向了远处仍是一脸平静的柳小江，道： “你们可千万别忘了，他并不是你们的同伴，也根本就不能算是人类，别总是用人类的思考方式，来衡量这种怪物的行为模式。” “他愿意给你们那所谓的不死身，愿意让你们获得长生不死的机会，难道就真的是把你们当成是自己的同伴了么，要知道……之前那几个全性，可是都跟了他很久，结果呢？” “他明明拥有着此等强大的力量，就连龙虎山的张之维都拿他毫无办法，可当那几个全性为他打头阵遇上危险时，即便那些家伙一个接着个被杀……他也完全没有要现身拉他们一把的意思。” “他让你们不反抗，对身边的同伴下手，给你们那所谓的不死身，也只不过是为了达成当前的某种目的。” “如若不然……” “难道你们觉得自己这种半路投机的忠诚，就真的可以在那怪物心中比全性几人还重要么？” “他嬴勾不救自己的手下，不救忠诚于自己，甚至是为其而死的几人，难道……就会把你们当成是同伴，会在之后对你们另眼相看么？” “醒醒吧，看看自己究竟多少斤两，让嬴勾这怪物另眼相看……你们真有这个资格么！” 啪……啪……啪…… 此番言论过后没等已经动摇了的异人们反应，柳小江便在远处微笑着拍手对这番言论表示了赞叹。 “呦，想不到在你们人类里面，倒也还真有几个理智的家伙，先前的那位龙虎山天师如此，这位终于不再躲藏的老人亦是如此，不过……就算你们知道了这些又如何呢。”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在明确要死的情况下，保命……还能得到些许的好处，这对你们而言已经是很不错的一种情况了吧。” 陈老所说的这些话，自然很符合嬴勾的形象，或者说是柳小江正在努力塑造的那种形象。 尽管本质上是在给未来寻找不安分因素，提前将这些不安分子解决或者记录在案，但他可并不想让人猜到自己真正在做什么。 这种蓄意挑拨人类关系的表面行为，不仅符合了嬴勾对人类本身的厌恶，也正好可以掩盖他这些行为的真实目的。 而且，通过这些言论，柳小江本人也猜到了这位陈老，很可能已经在安老那边知道了什么。 不然…… 对方也不会在开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用眼神在人群中寻找着对此反应异常的家伙。 这说白了就是对方也想知道在身后的人群中，到底有哪些家伙会因为诱惑而对自身阵营产生动摇。 “嬴勾，你别小瞧了我们，张之维的死并非没有任何意义，你……也已经发挥不出最开始的那股力量了，否则刚才也不可能会让那几个正一弟子近身。” 陈老闻言转身面向远处的柳小江，而不管是那充满愠色眼神，还是那种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浑身上下也都没有表露出任何一丝的破绽，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对嬴勾抱有着极大敌意的人类代表。 “就算你现在依旧留有余力，但我们……不管是要付出多大的牺牲，哪怕是要在搭上在场所有人的命，你今天也别想平安无事的离开此地。” “呵……就凭你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么，还是你身后那群早已失去战意的弱者。”柳小江对此嗤之以鼻的摇了摇头，道： “你一个没有力量的门外汉，或许觉得人数在战斗中也是一种优势，但事实却绝非你脑子里面预想的那样，如果只是你们……人数就算再多，也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老家伙，你说的是不错，我的确被那天师耗费了不小的力气，但即便是现在有所衰弱的我，想要解决掉你们这群家伙……也足够了。” 说完， 柳小江望向那些之前已经动摇，也被自己全都记住了的异人们，道： “我给你们做出选择的时间早已过了，如果愿意接受我所给出的那些条件，那么现在……你们就可以动手了。” 话音落罢， 远处的人群之中顿时产生了些许骚乱，倒不是渴求着长生不死的异人们趁机发难了，而是那些本身并未动摇过的异人们，互相之间充满怀疑的开始审视起了彼此。 哪怕共同面对灾厄一起走到了当下，即便各门各派之间早已放下了隔阂，在战斗中同样都有所付出与牺牲，但如今……在长生这种强大的诱惑下，他们彼此之间却也依旧还是出现了不信任。 而就在此时， 对此一脸玩味的柳小江却也并未只是等待，反而是想要继续再添一把火似的，明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备受瞩目，但却还是在此情况下上前迈动了一步。 但就是这不紧不慢的一步，却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之上，不仅暂时吸引了远处所有人的注意力，也给某些犹豫不定的异人们创造了机会。 “什么只属于我们的土地，什么先烈与同伴们的牺牲，都不过是你们这些狡猾的家伙，用来操控那群傻瓜为自己卖命的谎话！” “您坐在高位上享受着权利带来的好处，我们……同样作为人类，却只是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只能在你们面前夹起尾巴做人，我们对此可也早就已经受够了！” “为了这片土地而战？可这土地并没有属于我们的位置！我们……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得到任何关照！凭什么要为了你们的生活牺牲掉自己？！” “长生……那可是长生不死啊，我们这些练炁的只在内景中得到过塔，如今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就摆在眼前，我们又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保证，抛弃掉让自己未来得到飞升的机会！” “如果真是为了大家好，那为了我们……就请您去死吧！” 几乎就在众人注意力被柳小江吸引的同一时间，立刻便有不少之前还犹豫不定的异人，瞬间抓住机会开始朝着身边的同伴发难，而且一上来就是极为凶狠的杀招，完全没有了下手前的犹豫。 而且，甚至还有几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居然真把柳小江的话记在了心里，竟然选择了要对陈老这种级别的存在下手，还动用了就连一般异人中招都无法幸免的手段。 见此， 柳小江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快，但他刚想抬手利用自身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下陈老，却瞟见一道身影早于自己之前，便已经挡在了陈老与下手之人的中间。 于是，他便趁着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陈老安危的时候，不紧不慢的放下了自己才刚刚抬起的手臂。 “混账东西！你们他娘的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赶紧给老子滚开！” 挡在陈老面前，为其阻挡攻击的人，居然是柳小江所认为的，在场明面上最会‘做人’的十佬——陈金魁。 而且，他竟然还不惜耗费生命，为救下陈老而动用了龟蝇体，瞬间来到陈老的面前，利用手中的几枚硕大的铜币，砸飞了想要对陈老下手的家伙。 下一刻， 风正豪与关石花也几乎同时站在了陈老身边，天下会与东北马仙儿一脉的人也都纷纷加入战局，与其他已经反应过来的异人们，很快便镇压了那些趁机造反的不安分子。 令人意外的是…… 此次趁机发难的那些不安分子之中，甚至就连佛门与道门的弟子都有不少，但居然……没有一个是来自于任何十佬势力之中的异人。 第806章 你我皆非圣人 这些人是因为自视甚高么？ 还是说…… 他们平时作为十佬麾下的人，享受了一般异人没有的优待，所以根本拉不下脸来背叛普通人的信任？ 不过，不管事实究竟怎样， 柳小江也都并不打算轻易放过那些内心动摇之人，哪怕部分从属于十佬势力的异人并未趁机发难，也并没有那么容易被他从心中的那份名单上剔除。 毕竟，没能将心中的想法付之于行动，并不代表他们本人也只是想想而已。 一旦将来出现了某种比较合适的机会，这些想法未必就不会在他们的身上发作，眼下的安分……对于这些一有机会便心思活跃的家伙而言，也极有可能就只是一次审时度势的选择。 这些人或许是因为忌惮在场的十佬，以及那位从基地内走出来的老人，所以才不敢表现出自己对嬴勾那些条件的心动。 又或许是由于当下所发生的一切，也几乎都可以算是在被所有人见证，而在此等众目睽睽之下主动跳出来背叛大家，那么最后的结局但凡是有那么一点意外，他们这一生也就彻彻底底的完了。 长生不死那种事虽好，但距离人类毕竟太远。 此事乍一听的确让人很是垂涎，可只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却也不难发现所谓的长生不死，其实并不适合被他们这些弱者所拥有。 没有像是嬴勾一样的力量超脱整个世道，他们就算真的凭借背叛得到了长生的机会，最后也还是肯定会被其他未得长生之人所觊觎。 到那时…… 也就像老人方才所说的那样， 嬴勾就连跟随自己许久的几个全性同伴都见死不救，难道还会在将对他们这些墙头草另眼相看，甚至在危急时刻出手救他们于水火之间么？ 冷静下来理智的想到这些…… 在场那些并未选择趁机发难，但心中的确动过歪心思的异人，看着那些趁机发难的家伙一个个被迅速制服，也忍不住为自身的理智与冷静感到了一丝庆幸。 这些家伙可真是有够蠢的啊！ 居然因为这点诱惑就彻底失去了理智？ 这简直蠢到家了！ 就算你非常渴望长生的机会，但就凭你们所掌握的那点力量，在十佬……与其他同伴们的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还真以为你是嬴勾啊，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之下，然后你说杀谁就能杀谁？ 嬴勾所提出的条件根本没那么简单，要你们用身边同伴……或是重要人物的脑袋来换取长生，这无疑就是在教唆你们像他一样与世人作对。 而且，还是在你们远不及他，远没有他那种强大的力量，甚至还是在你们被众人‘包围’时所提出的条件…… 说白了，若真被诱惑着迷失了心智，觉得传说中的长生不死到今天，竟然真的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然后立马按照要求跳出来对身边人发难，那你们……一个个才真的是蠢到没边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在这种大家共同面对灾厄，并且谁都不知道最后是否能赢的节骨眼儿上， 一旦你们被嬴勾成功教唆了想要对身边的其他人下手，那么为了稳定局势尽量避免更多人在大事面前犯傻，自然也是马上就会得到来自于其他人的沉重打击！ 何况，背叛者从来都是最让人厌恶的存在。 此时考虑到局势的危急与严重程度，当场击杀犯傻的家伙也是必然的结果，到最后别说是得到自身所渴望的长生了，你们这群家伙连自己的小命都给搭上了！ 蠢货！简直不要命了！ …… “魁爷，您为什么要阻拦我们，十佬……十佬难道不该站在咱异人的一边么！” 被陈金魁用术法铜钱砸飞出去的家伙，狼狈的一起身便被身后其他异人控制了起来。 但就算是自身已经受到了重创，无法挣脱束缚得到自己渴望的长生了，他却也仍然还是在奋力的挣扎着，并且极为不甘地大声吼叫道： “陈金魁，身为十佬的一员，没有天师那样的能耐也就罢了，你居然站在普通人那边背叛大家，你……你这个异人的败类！” “蠢货！”陈金魁见到周围趁机发难的异人们，纷纷都已经被其他人联手控制了起来，这才散去了自身所施展的龟蝇体，以及漂浮在身边附近的几枚大铜钱。 “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会受到如此简单的挑拨，陈老刚才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仍然执迷不悟……那是你自己的错，别再拿其他的理由，来掩饰你心里的那点贪婪了！” “叛徒！叛徒！你枉为十佬！枉为异人的代表！你只是普通人脚边的一条狗！”察觉到远处的嬴勾果然毫无动作，只是在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等人，明白了自身已无任何可能的人便瞬间歇斯底里。 见此， 陈金魁自然也不会把一个疯子的言论当回事，他看了看周围那些同样已被控制起来，但却并未像是面前之人一样歇斯底里的家伙们，而后转身面向了自己身后毫发无损的老人。 “陈老，他们也只是……” 然而，不等陈金魁把话说完，他就亲眼看见老人不知何时已抬起了手臂，并在自己才刚转身的时候就已经重新放了下来。 下一刻， 数道枪响便直接打断了陈金魁的话，而那些明明已经被控制起来的异人，也全都在这些枪响过后被立即打爆了脑袋。 一时间， 远比嬴勾下手时更浓重的血腥味顿时蔓延开来， 一具具被子弹打爆了脑袋的尸体无力倒在地上，那些原本只是在控制着他们的异人身上，也难免被溅上了不少红白混杂的肮脏之物。 在场所有的异人都因此等变故，对那位心狠手辣的老人皱起了眉头。 而其中并为经历过这种场景的年轻异人，也由于不小心看久了那些从脑袋里迸发出的血浆，从而一个个跑向人群后方开始大吐特吐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年轻人，也就只有那些手拿着枪械，身为在场普通士兵队伍一员的人，才并没有表现出与其他年轻人一样的正常反应。 而且，似乎也不仅如此，因为方才对那些异人下手开枪的，也有许多是与那些大吐特吐的年轻人同龄的士兵。 不管是异人，还是普通人，士兵与自身虽有能力，但平时只是小打小闹的年轻异人……果然也还是有所不同的。 倘若年轻异人所掌握的力量，还并没有远远超过一个全副武装的年轻士兵，那么一旦在他们之间发生了涉及生死的争斗，最后赢得……大概率也就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吧。 柳小江如此想着看了看那些面不改色的年轻士兵，又看了看远处躲在人群后方正在大吐特吐的年轻异人，心中也不由得开始对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强弱产生了比较。 不过，为了维持自身那种‘恶魔’一样的形象，有些可以用于嘲讽对方的话也还是要说的。 “看吧……” “只是一点点微小的诱惑，几句可以引导思想的言论，就会让你们人类开始自相残杀，此时再想想过往的那些历史，甚至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哪怕没有我……你们人类也迟早会自取灭亡。” “所以……” 话说至此， 他面对远处的那位陈老微笑着摊开了双手，道：“为了可以毫无意外的继续延续生存下去，趴在我脚边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又有何不可，我……这可是在尽力拯救你们啊。” “毕竟，我同样也是诞生于这片土地的生灵，自然也是要给你们这些‘同胞’一个机会的，像外面的那些蛮夷……在我这就连趴下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等处理好眼下的问题，你们做不到的事……我来做，你们愿意与人为善、宽宏大量……我不愿意，我会亲自去到他们的地界上，与他们所有人一起算算我沉睡时的那些账。” “你这根本不是慈悲。”陈老在解决了那些趁机发难的异人后，并未理会周围那些投向自己的异样眼神，而是再次面向远处亲手促成了这一切的柳小江，道： “像你这等拥有强大力量的家伙，若真的想要拯救我们这些‘同胞’，大可以坐下来与我们仔细商量一下，该如何利用你那力量解决世上的难题，而非像是今天这样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模样。” “你只是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能反抗，但又不希望我们这些人彻底消失而已，毕竟……一旦我们决定了永不服输，就算你拥有让人无法反抗的力量，未来也只能活在一片满是废墟的土地之上。” “随你怎么说……”柳小江对此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随之缓缓收回了自己摊开的手臂。 “反正那位龙虎山的天师已死，就凭你们也根本没办法阻止我，而且……等我把你们这些有力量的人全都杀光，外面那些手上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就算在心里还有反抗的想法又能如何。” “那些人总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若是不想自己与家人出现意外，没有力量……没有任何把握的他们也只能就范，而只要他们适应了未来的那个新世界，那种反抗心理又还能继续存在多久？” “你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应该明白，现实可不是一些娱乐作品所形容的那样，而我……也不是你们人类，并不喜欢你们那种‘强者’的生存方式，不需要依靠压榨弱者来满足自身的各种欲望。” “我只需要你们之中的一部分人类，在不愿得罪我的情况下继续发展下去便可，毕竟我对金钱与权力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就算是给我当狗……你们在未来也并不会感觉到自身受到了压迫。” “而且，事实也恰好相反，我不仅不会给予那些人任何的压迫，甚至还会由于自身在此之前的种种经历，极端厌恶人类那种对‘弱势群体’态度，我说不定……还会为那些人主持公道呢。” “老先生，你觉得那种因为我并非人类，因此可以轻易对所有人类一视同仁，平时也并不需要他们付出些什么的做法，会给那所谓的反抗心理提供发展下去的温床么？” “……”陈老。 “不……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柳小江笑道。 “而且，甚至都不需要我做什么，只需要坚持自己对人类的公平态度，坚持不对那些人类进行各种意义上的压迫，他们自己便会觉得那种生活环境相当的舒适，从而逐渐磨灭最初的反抗心理。” “反抗是因为压迫，那是因为极大的不公平，绝对的公平……则根本不会成为人们反抗的理由。” “只要我一直掌握着绝对的力量，完全不给你们留下一丝‘想象’的余地，同时公平对待所有的人类，那么现实中的你们……就会接受事实，不再考虑什么反抗，只会想着自己眼前的生活。”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这种话么？”陈老眼神闪烁的望着柳小江，考虑到安老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他虽然知道柳小江肯定没这想法，但却还是忍不住对那种未来产生了一丝认同。 但基于安老整个计划的安排，他也还是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道： “你同样也有人类的欲望，我们人类难以摆脱兽性，难道你这种怪物就能轻易做到么，而且就算你现在真的没有太多欲望……那么将来呢？” “你说正因为你不是人类，因此能对所有的人类一视同仁，那么相反……也正因为你不是人类，一旦无法像圣人一样坚守无欲无求，你对人类而言无疑是那种最没有人性，也最恐怖的怪物。” “此外，就算是折中考虑，你既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也没有变成毫无人性的怪物，而是像我们人类一样对待所有的问题，那你当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 老人望着嬴勾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摇头说道： “看看眼下由你所造成的一切，你嬴勾显然不是一个所谓的圣人，我们怎么可能会相信你所说的那种未来，把一切都交给你这样与多数人类毫无区别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世道变得更好。” “如果你并未造成眼下的这一切，而是与我们坐在一起表明这种未来……” “那么你们只会把我当成一个对世道图谋不轨的敌人，又或者是一个想法与理念都并不清醒的疯子……”柳小江直言道。 “你们或许会直接想要将我拿下，又或许立刻对我产生更大的防备，但唯独……不会认真坐下来与我探讨未来的那种可能。” 闻言， 陈老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后既有些无奈，又有些赞同的笑了起来，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毕竟，你不是圣人，我们也不是。” “而且，我们从来不信这世上真的会有圣人，又或者说……是我们的胆子太小，不敢信，也信不起。” 第807章 无法理解 “你这种人毕竟是少数。” 柳小江维持着嬴勾那种因手握力量而自负的形象，有恃无恐地望着老人与其他在场的众人，道： “而且，也正因为你们这种理智的人太少，所以就算你们都能够冷静看清一些事物，也不得不为总是头脑发热的多数人让路。”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们是想要做什么，也都必须要让那些愚蠢的家伙‘理解’自己。” “否则……” “他们就会觉得你们不配坐在当前的位置上，你们作为代表也并没有为他们民众考虑问题，殊不知……有些东西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进行理解，只会顾及自己眼前的苟且。” 说着， 他眼神嘲讽的直视着远处那位老人，道： “他们无法理解所以显得相对愚昧，你们虽然能够理解，但若是想要做些什么，却也会受到他们的限制，甚至完全没办法得到他们的认同。” “不过，也别觉得这是他们的问题，毕竟这归根结底也还是你们的问题。” “既然曾经享受了民众愚昧所带来的方便，那么导致他们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后果，自然也就要由你们这些‘罪魁祸首’来承受了。” “罪魁祸首么……”陈老对此略微沉思了片刻，显然也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说。 “你这种观点倒是有些稀罕了，尽管你这些话说的或许也没错，我们也的确对民众隐瞒了一些事，但初衷……或者站在我们的角度上来看，这么做也无非是想让人们过得更好一些。” “毕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民众，本身的素质也可谓参差不齐。” “倘若人人都有机会参与进来，在一些大事上发表自己的看法，那么一些荒谬至极的观点与言论，也保不齐会影响到一些本身素质不高的民众。” “啧……”柳小江当然明白老人这些话的意思，但他对这方面的事情显然也没什么兴趣。 何况，他刚才也只不过是故意说些显眼的问题，却并未将问题延展开表示在自己这能够得到解决。 说白了……指出明显的问题却不给任何答案，甚至就连想都没想过答案该是什么，这就是一种故作高深的臭显摆，就好像世间的所有人都是傻子，只有自己才是最清醒的那个人一样。 只不过， 这种事由嬴勾来做，因为他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并足以依靠力量轻易解决很多问题，所以……才会显得很是合理，以至于没有人会怀疑，他其实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而退一万步来讲，哪怕真有人怀疑，也只会是在怀疑，嬴勾用来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否真的能够适用于所有人。 “扯远了……” “我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在指出你们人类的能力极限而已。” “因为个体的弱小，所以不得不群居，但也因个体的弱小，一个人……或者少数人的力量，终归也还是有着极限的，很难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因此……” “你们需要有一个绝对的存在，时时刻刻提着刀站在你们的头顶。” “这既能让你们感觉到自身的危险，也会因为自己无法战胜强大的对方，从而……在忧患之中一直保持自身的谨慎，脚下所迈出的每一步也都会小心翼翼。” “而我……” 说到这里， 柳小江目光扫过远处在场的每一个人，道：“无疑是最适合充当此等角色的人选，可在让你们绝对不愿意再次招惹我的同时，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巨大威胁，胁迫你们不得不正确的向前迈步。” “而为了做到这件事，让你们流血……加深你们对我的恐惧，将‘嬴勾’二字的恐怖，深深刻在你们的脑子里，自然也就成为了一个必要的过程。” “当然……” “如果你们不愿认输，不愿接受这种事情，非要与我之间不死不休，我也是愿意亲手成全你们的，反正……你们人类于我而言，也并非什么生存的必需品。” “你们活着可让这世界更加多样，也能让我在这世上活得更滋润一些……这是的确事实。” “但就算这世上没有你们，也只是让我在未来失去了许多乐子……仅此而已。” “如此说来，我们与你之间……也早已是没得谈了？”陈老眉头紧锁的望着柳小江，明显很难分辨柳小江的这些话，究竟哪些是配合计划的表演，哪些是他这异类的内心之言。 “不……有得谈，我与你们之间当然还有得谈。”柳小江微笑道。 “就比如……” “我们现在就可以坐下来谈谈，在你们承认了自身的失败之后，未来……到底该如何对我这异类‘效忠’，如何为我的生存提供更多的乐趣。” “嗯，如果你们能把姿态放得足够低，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们提供一些好处。” “那……在这场战争中牺牲的战士们，难道在你眼中已经没有被提及的资格了么？！”陈老见此顿时大怒，并且绝非那所谓的演技，而是真的被柳小江这种态度给激怒了。 计划中需要流血，让人们涨涨记性，就牺牲掉了那么多的人命，这种事若非陈老知道还可能被挽回，恐怕也早就被柳小江的演技给破防了，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只在原地无能狂怒。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冷静的人，只是相对一些小辈更有经验，所以看起来相对还算平静罢了。 若是没有安老之前的那些话，若非已经知晓了眼前的部分真相，哪怕是面对几乎不可战胜的柳小江，哪怕是要搭上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他也必然要让柳小江为一切付出代价。 “你是说那些已经牺牲掉的家伙么。”柳小江对于陈老的心态自然门儿清，但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被自己激怒，嬴勾那种与人类之间水火不容的形象，也还是要在此时继续努力保持下去的。 “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要让你们人类适当的流血，以便你们能够深刻记住我的恐怖，所以他们的牺牲对我来说是必要的。” “至于你那种想让我为此付出代价的想法……” 话说至此， 柳小江眼神嘲讽的看着陈老，道：“你可别搞错了，停战只会建立在你们人类认输的基础上，而既然是你们不想继续争斗下去，以免自身阵营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那你们就会是战败的一方。” “居然想要我为那些牺牲承担代价……” “呵呵……你们可曾听说过胜者要体恤败者，甚至是还要为败者的牺牲做出妥协么？” “你们人类作为失败的一方，又有什么资格跟我来讲条件，要么接受我的所有条件认输停战，要么……就继续下去，直到你们被杀的一个不剩，当前留给你们的选择就只有这两个。” “讲人道……” “你们之前对我这异类可没讲过人道，况且我既然是被你们所排斥的异类，在遭受了并不人道的对待之后，又为何非要宽宏大量到对你们讲人道，人类……别总觉得世界都是围着你们转的！” “而且，相较于外界那些同样可被称之为‘人’的蛮族，我并没有按照你们人类的做法，将你们曾经使用在其他族群身上的做法，用来对付你们这些家伙……其实就已经比你们更人道了！” “如若不然，凭借我所掌握的力量与手段，你们人类……也很快就会没资格再被称之为‘人’了。” “抢夺、残杀、洗脑……我只是不屑于作为高等生命，还要像个未开化的野兽一样行事而已，你们所有人都应该为此感到庆幸才是。” “毕竟，作为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同胞’，也只有你们才有机会平等的站在我面前，倘若换成外面那些奇形怪状的家伙，敢对我表现出任何不敬……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清理掉整个族群。” “此外，像是野兽一样对待他们，也并不会让我感到任何不适，因为他们也曾数次做过这样的事，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这在天道眼里也只能算是报应不爽吧。” “……”陈老。 “停战认输，还是继续……你们自己选吧。”柳小江望着对自己咬牙切齿的陈老，一举一动表现的也都是相当克制与冷静。 但恰恰就是这种克制与冷静，再加上他方才亲口所说的那些话，反而给了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是外界一直在默默关注着这边的人们，一种说不出道不明如同长时间置身于冰窖的强烈寒意。 嬴勾表现的越是冷静与理智，再考虑到他所拥有的那种力量，就越会给人们留下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而偏偏，此等不可战胜的存在，却是他们人类的敌人…… “一旦无法理解，那便无法交流，说什么也都是没用的了。”陈老冷静下来望着远处的柳小江，道： “你和我们人类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我们没办法理解你所坚持的那种正确，因为你在达成自身正确的过程之中，很可能……也确实伤害到了我们这些弱小的存在。” “也许人命在你眼中不过是个数字，也是你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必要的流血与牺牲，但那些在这场争斗中牺牲的战士，却是我们眼中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们没办法无视他们此刻做出的牺牲。” “更何况……” “这些英雄的牺牲是为了我们，是为了不让我们这些没力量的弱者，在你这异类面前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但继续下去的话，你们不也还是会失去一切么，命都没了……还能剩下什么？”柳小江对此则是一脸不在乎的摊了摊手说道。 “你知道很多东西，肯定了解过人类的历史吧，那么你就应该明白对于人类来说，有时候……有些东西远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陈老眼神坚定的说道。 “呵……又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光是你们这些群人拥有勇气，想要保全尊严的活下去又有什么用。”柳小江诧异道。 “这世上愿意苟且偷生的大有人在，甚至你们这些家伙目前正在保护的，也就是这样一群没骨气的猪猡，与其为了保护那些猪猡不惜去死，不如妥协……以免那群猪猡的数量永远占据上风。” “好人为了保护大家都死光了，只剩坏人……那这世道又究竟能延续多久呢。” “但妥协与放弃，不也就变成一样的猪猡了么，只要我们的想法与理念能继续活下去，未来……也未必不会有更多的我们从泥潭中站出来。”陈老摇头道。 “为此……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这下场并不美好的榜样，也还总是有人要去充当的。” “无法理解……”柳小江眼神多少有些复杂的看着陈老，因为在他那种简单纯粹的固有观念之中，好人……不应该会是这等结局，也不该以这种方式传承自己的想法与理念。 毕竟，世上的好人到最后若都是这种结局，那么未来愿意继承这些想法与理念的人，在数量上恐怕也只会变得越来越少吧。 一眼就能看见自己最终的下场不会太好，轻易就能察觉自己的这条道路充满艰险……还怎么‘骗’更多的人一起走上这条道路？ 好人不该总是被拿枪指着！ 好人不该总是要与这整个世道为敌！ 好人到最后……他就该待在阳光下面，坐在椅子上望着子孙后辈，毫无痛苦与遗憾的闭上双眼！ 倘若并非如此，这世道就他妈的还是不对劲！ 然而， 不管自己的心里怎样想， 柳小江目前顶着‘嬴勾’二字，自然也是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的，所以便也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身后本在缓缓蔓延飘荡的大片黑炁随之瞬间凝固。 “抱歉，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你们人类的想法，也不打算参与你们人类之间的那些蠢事。” “既然这世道不肯接受我的存在，那我便要以力量让一切臣服于自己，然后……为自身的生存永绝后患，你们这些站出来的人是好是坏，对我而言也都并没有那么重要。” “而且，甚至事实也恰好正如我意，如果你们这些好人都死了，那么外面留下的那些猪猡与坏人，反倒也更容易像条狗一样趴在我的脚边。” “来吧，在一切的最后，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好人，到底都在用性命保护些什么东西，没准……等你们全都死光了，我也就都能理解了呢。” 第808章 沉沦于兽性的后果便是灭亡 嬴勾无疑是人类的灾厄，拥有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如果说人们在之前仍对此有所怀疑，那么在当下……在那么多的人为此搭上性命之后，显然也就已经不会再有人怀疑这种事情了。 龙虎山的第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乃是圈里所有异人公认的绝顶高手，倘若人们此前对‘绝顶高手’四个字还没什么概念，那么如今……也算是亲眼见证了绝顶高手四个字的含金量。 那足以抵御一切攻击的强力金光，威力强横到足以熔化万物的雷法，还有在经验上明显远胜于嬴勾的拳脚…… 这其中无论是哪一样单拿出来，也都足够在圈子里面傲视群雄了，不会有人认为自己能是张之维的对手。 但偏偏就是这样强大的一个异人，最后却也依旧还是败在了嬴勾的手里，甚至于拼上性命也并未给嬴勾造成什么重创。 一个自己所根本无法比拟的存在，结果拼上一切却也还是轻易就败了，败给了嬴勾这种原本只是‘自诩’为灾厄的家伙，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会看不清嬴勾的恐怖。 现如今， 所有人都大致理解了嬴勾的力量，明白了对方手中所掌握的那种力量，与自己这些异人压根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人数再多……不，应该说只要还是人力，恐怕就算牺牲再多的人，他们也很难阻止嬴勾做些什么，除非人人都是张之维那种级别的异人，全都掌握着远超一般人类水准的修为与力量。 那样……或许还有可能成功阻止嬴勾，将对方那种恐怖的计划扼杀于摇篮之中。 但现实显然并非如此，他们并没有张之维的修为与力量，甚至于就连明显要比嬴勾更弱的张之维，也足以让他们这些所谓的异人抬头仰望了。 所以，只要嬴勾产生了那种想法，他们所有人也就都会死在这里，哪怕嬴勾已经被张之维消耗了不少的炁力，可由于他们所掌握的修为与力量实在太弱，结局也根本不会因此而出现任何变化。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人类实在是太弱了，甚至达不到张之维在此拼上性命后的预期，面对炁息已有明确衰弱迹象的嬴勾也仍是毫无胜算！ 不过，心中对嬴勾产生了恐惧，清楚自己可能依旧没有胜算，却也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因此选择放弃，就会因为‘毫无意义’的牺牲而对嬴勾低头认输。 事实正如陈老方才所说的那样，他们人类虽然是有不少的缺点，以至于明明每个人都自视甚高，结果……却并没有多少人可以被真正称之为‘人’，大多也仍像是并未开化的野兽一样愚蠢。 但，他们人类本身也早已注意到了这点，甚至也曾想过要改变自身的丑陋和愚蠢。 只是这种事情在逐渐已经成型的社会秩序，以及完全由人类自己所构成的大环境下，也并非那种在短时间内便可轻易达成的目标。 世界足有数万年的历史，人类历史却还只有几千年，何况人类也并非不能在历史上认知自身的错误，只是时常有人会败给自身所难以改变的兽性而已。 但即便如此…… 历经数千年的时间，人类社会发展至今，就算再不济……也还是相较于曾经有了好的改变。 所以，他们每个人也都愿意相信陈老的话，相信人类在未来总会逐渐一点点步入正轨，解决掉目前困扰着人类多年的问题，而后在新时代里面对新的问题发起新一轮的挑战。 人类……他们愿意变好，希望摆脱兽性，或者说驯服自身的野性，又或是在人性与兽性之间寻求一种平衡，来让自身与社会得到更加正确的发展。 也正因如此， 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也需要留下一些正确的东西，好让这些东西能在未来生根发芽，好让这世道……不至于因为好人总是冲锋在前，从而剩下的永远都只是些贪婪自私的猪猡。 如果把这世道比作肮脏的猪圈，那么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尽量让猪圈保持清洁，通过一些遗留下来的宝贵之物，让这原本肮脏不堪的猪圈……一点点成为能够培育出良好幼苗的温床。 尽管这种事很难，但仍有一份希望。 而且，就算在短时间内很难促成此事，希望暂且也会被当成是一种愚蠢，但也绝不能让这最后的一份希望就此消失。 它得留下……得耐心等候一个良好的时机，好让人们在未来仍有机会发现，它其实才是人性之中最为宝贵的东西，真正愚蠢的只是曾经败给了兽性的自己。 到那时…… 因任由兽性发展而走投无路的人们，才能真正认识到他们这些人不惜性命所保护的东西……究竟是有多么的正确！ 陈老他们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嬴勾的对手，但即便如此也不同意嬴勾的那些‘优厚条件’，也要站出来反抗嬴勾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归根结底，也是由于他们此刻所想要保护的东西，实际不仅仅只是外面那些看似无辜的民众，更是一份人类在面对‘堕落’时宁死不屈的勇气！ 而在场的异人与那些普通士兵，或许并不明白陈老的一些想法，也并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何不愿放弃，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仍要继续反抗。 不过，他们至少也都能明白，自己目前正在坚持的东西，或许也并没有那么的正确，但……却一定不会是个错误！ 自己并不是在犯错，是在为了大家与自己而战，是为了世道与后辈们做出牺牲，而这……作为牺牲的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不管嬴勾的那些条件听起来是有多么诱人，嬴勾当下作为人类的敌人也是事实，而在敌人面前选择放弃抵抗举手投降，最后的下场……在人类过往的历史中，也不知被验证多少回了。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圣人，失败者在胜利者的脚边苟活，哪还会有什么活下去的尊严！？ 何况，在经历了此前近百年的屈辱历史之后，你要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敌人面前放弃抵抗？ 开什么玩笑？！ 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尝到那种屈辱了！ …… 京城市区， 某地势开阔的广场附近， “唉……”胡离通过阵法看见那些基地内的人们，面对自己的主人一个个怒吼着发动了攻击后，她便摇头叹息着切断了自己与那边阵法的联系，并没有兴趣再继续观看发生在那边的情况了。 而早在柳小江之前抵达那座基地，并出手剿灭了那些没出息的子孙后，她就已经通过提前布置在那边的阵法，配合着柳小江炁息的掩盖转移了尸体，同时也将孩子们一个个都收入了噬囊内部。 如此一来，孩子们的复活条件，也就算是初步达成了，剩下的就等着柳小江在事后出手将它们复活了。 至此， 胡离被柳小江安排的任务，也已一个不落的通通完成了，接下来她也该收拾收拾返回郊外洋房，与二壮她们几个一起耐心等候事件的结束。 至于基地那些人类的结局，以及那些人类死后的尸体收容，则全都是柳小江一个人的事了。 她一个既不想与人类站在对立面，本身也并不怎么喜欢人类的‘妖邪’，之所以多少年来一直都不曾针对人类，也只不过是因为天道与自身实力不够的关系。 但也由于长年对自身心性保持克制的缘故，导致她目前就算已经具备了对人类发难的力量，也已经通过对心性的修炼对人类本身没有了厌恶。 所以，基于自己‘老祖宗’的身份，为了孩子们帮助柳小江可以，但要让她基于私欲对付人类，在已经完成了任务的情况下，于事件中趁机发泄对人类的情绪，也是她现在根本做不到的事了。 这不是慈悲，也不是妥协，而是在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对一些问题早已改变了最初的看法，并没有将自身与孩子们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全都一个不落的计算在人类这个群体的头上。 冤有头，债有主。 如今要说因自身与孩子们所遭遇的不公而愤怒，胡离无疑会更讨厌的那个真正高高在上的天道，认为是它所选择的绝对公平，导致了自身族群所遭遇的不公。 人类，也不过是修炼还不到家的野兽，因为自身在天道那里所得到的优待，所以对世间万物产生了‘唯我独尊’的愚蠢想法罢了。 倘若将人类与精灵们的处境调转一下， 胡离也并不认为自己那些修炼还不到家的孩子，处在那个位置上就真的能够与那些愚蠢的人类有所不同，大概率也只会是换成了由人类来承受精灵们今天所遭受的不公。 同样都是尚未处理好自身兽性的弱小生灵，谁的存在方式也不比谁更加高等，调换一下位置也只是换汤不换药。 反不如仔细思考该如何对待自身兽性，继续修行下去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毕竟，从古至今因为那天道拉偏架，不管是诞生于这片土地上的何种生灵，若想修炼……通过练炁来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首先就是要先学会‘做人’。 否则，再强大的生灵，也只是天生的强大，它们力量的极限……也反不如天赋强大且懂得修炼的部分人类。 想着…… 胡离注意到自己布置在附近的阵法有人踏足，于是变转头看向了传来了细微波动的方位，却不料来者竟是自己之前由于分心，不曾通过阵法密切关注的王也与二壮等人。 见此， 尤其是在见到王也的狼狈，以及在场之人明显少了一个马仙洪之后，她不免眼神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二壮，道： “你们几个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这是把不懂术法的马村长一个人留在村子里么？” “不是的……”二壮看了看远处仍有巨大动静传出的方向，而后秀眉紧蹙的朝着胡离摇了摇头，道： “不久前有不少人跑过去袭击了村子，马村长也死在了那些跑去偷袭的异人手里，而且……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风险，我们也就随之立刻离开了那里，只是半路碰到了正打算回去的王道长。” “哈？”胡离显然非常清楚二壮等人所拥有的力量，并不认为在大部分力量都被柳小江牵制住的情况下，那些人还能派出足以威胁到二壮等人的小股力量。 而且，马仙洪就算再不济，好歹也是神机百炼的继承者，手里更是有着最近一段时间内的神机造物，根本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就死在了敌人的手里。 要知道…… 马仙洪的修为或许不强，但神机百炼那种东西的强大，却也并非与修为之类的条件直接挂钩，反而更取决于继承者本身对于炼器与神机的理解。 以马仙洪的能力，加上通过神机百炼创造出的那些法器，恐怕就连胡离本人对上了也没那么容易解决战斗，结果对方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小股敌人的手里。 这不扯淡呢么？ 那些人类里面哪还有这么厉害的家伙？ “那些人里有唐门的门长，马村长也是死于经验不足，以及唐门的那个丹噬之下，若非性格上过于正直受到了暗算，马村长他大概也就不会死了。”二壮对此也是有些无奈道。 胡离：“……” “朵儿。”二壮见胡离理解了马仙洪的死，而后便闪身让陈朵放下了马仙洪的尸体。 这才让胡离看见马仙洪其实一直在场，只是完全没有一丝能让人有所察觉的炁息而已。 “你们也没留下一个能用的噬囊，所以就带着马村长一起来找你了，但到底是中毒而亡……还是尽快将其收入噬囊存放，以免尸体因那丹噬而出现意外。” “啊？哦……”胡离望着马村长的尸体有些愣神，显然也是没想到会有出乎预料的死伤，不过也好在死的人并非是二壮等人其中之一，不然她也说不准柳小江那头会不会因此而发疯。 随后，将马仙洪的尸体收入噬囊， 胡离看向仍在望着远处某个方向的二壮等人，以及一旁倚靠在树干上有些精神疲惫的王也，道： “你们刚才意有所指的那种威胁，该不会是在说那些人类的某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吧，不然你们也就不会离开我所设下的那道法阵了，那接下来……我们去哪等候事件的结局？” 闻言， 二壮先是有些犹豫的沉默了片刻，接着目光闪烁的看向了另一个方向，道： “为了确认一些事，确保计划没有意外，那位并没有真的背叛，我们……阿离姐，你应该有办法让我们几个，轻松躲过人们的那些‘视线’吧？” 听到这话， 顺着二壮的视线看了看远处某个方向，饶是胡离对此也不免显得有些惊讶了。 “啧，你这丫头可是真敢想啊，不过想想倒也是，反正已经没什么能威胁咱们了，在能够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帮主人一起守在那位老人的身边……确实是个好去处。” “嗯，也希望我猜没错，事实并非是那位老人，指使唐新等人跑来袭击我们，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二壮无法确定之前的事与安老无关，所以眼中难免浮现了些许的复杂。 第809章 真正的人类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这句话是柳小江曾在小说中见到过的一种观点，意义在于是对人类面临巨大灾难时的一种呐喊。 这种观点在小说中所形容的那种危急时刻，或许也不失为是一种极端环境下的理智之举。 但若是放在平时，人类社会若能有平稳发展下去的充足时间， 柳小江显然更赞同人类要在人性与兽性之间寻求平衡的观点，也更希望人类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身变得更加完善。 倘若人性的上限是极端的仁慈，兽性的下限则是一种极端的残忍。 那么最适合人类这种世道主宰者群体的个性，考虑到自身与世上其他无辜生灵的生存延续问题，就应该是既不仁慈也并不残忍的一种现实状态。 既不会仁慈到为了其他生灵无止境的退让，也不会将自己视为真正的神明，把世上其他生灵当成是可以满足自身各种欲望的工具。 重视自身，珍爱生命，不做任何无意义的杀戮…… 这在柳小江的眼中看来，才该是世道主宰群体该有的想法与理念，才是更适合人类一直延续发展下去的态度。 既有人性中所包含的些许无私，也有兽性中部分点到即止的私心，不做圣人……而是去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发挥身上其他生灵所没有的人性光辉。 毕竟，野兽们的身上或许有些灵性，但大部分支撑它们生存也只是兽性，而人类身上既然同时拥有着人性与兽性，那么作为高等生物……也就该寻找一条真正适合自己这种生命的生存方式。 将人性上升到神性，不利于人类种群的生存延续； 彻底沉沦于兽性之中，不仅不利于人类种群的生存延续，甚至还会随之失去与其他野兽的区别。 那样的人类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高等的，而世上那些只懂得弱肉强食的野兽则为低等？ 一群野兽遵循于弱肉强食所建立的社会，也不该存在于现代社会的钢铁丛林之中，而是更应该重新回归山林之间茹毛饮血。 毕竟，若是能重回山林的话，人类或许才会因为丛林内的危险，重新审视自己那种弱小的力量，然后尽可能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共同面对危险，而不会出现少数强者一直过分压迫其他人的情况。 倘若是在没有‘天敌’的环境里，一直是少数强者过分压迫其他所有人，甚至是极端残忍的对待一些弱势群体，那些所谓的强者……最后也多半会死于弱者的围攻之下。 然后，在彻底沉沦于兽性的情况下，曾经的强者死去便会有新的强者出现。 他们或许会吸取之前那些家伙的教训，或许会换一种方式来继续压迫其他所有人，也不再会对那些个相对弱势的存在过分残忍了。 但这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弱肉强食，好让强者们可以更长久的压制住其他人，时间一长……也总会有聪明的弱者看清这点，再次出现与之前一样‘改朝换代’的情况。 如此往复，只要一直沉沦于兽性，那么一切也就都不会有所改变，直至……人类在没有任何天敌的情况下，亲手摧毁自己曾经所创造的一切。 而到那时， 恐怕也只有天知道拥有世道主宰者身份的人类群体，在彻底灭亡之时到底会不会给这世界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会不会给天道留下可以再次重新开启一轮‘选拔’的机会。 如果真的出现了那种情况，对于天道……柳小江估计自己也只会是看笑话的态度，或许还会开口嘲讽天道几句，甚至是大骂它曾经的愚蠢选择，居然选择了人类这种生物来作为世道的主宰。 天道对人类的过分优待，以至于让他们在这个世道上，根本没有什么能让自己产生危机感的天敌，直接导致了他们在安稳中因兽性而过分沉沦于欲望，间接引发了人类彼此之间的分化与敌视。 为了满足欲望，为了自身的利益…… 战争，战争，战争……一旦很难从外人手里抢来更多，那就马上会着眼于内部，争夺范围内的丁点利益。 武器是引发诸多争斗的罪魁祸首？ 不！生物体那种永无止境的贪婪与兽性本能才是！ 导弹用不了就用战机与坦克，没了战机与坦克就用枪械，最后如果连枪械都没有的话……杀人那就用刀剑吧，用棍棒与柴刀吧，用石头砸死对方吧！ 人类若想自身发展的更为稳妥，那就应该学会克制自己体内的野性，学会该如何驯服体内与生俱来的兽性，平静……甚至是冷眼旁观自己体内那永无止境的欲望。 既然部分的欲望可以推动人们更快的发展，那就在学会了与自身兽性和平相处的情况下，有时间就把绳子套在它的脖子上一起出门遛弯。 反过来让兽性作为自身生存方式的主人，总把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被牵出去遛弯，那……人类相较于外面那些自由自在的野兽，区别不也只是脖子上是否套着一根牵引绳么？ 做人，与做狗，还有区别么？ 但也好在依照目前来看，并非所有人都希望做狗，哪怕是面对着自己无法战胜的敌人，也仍还有许多人愿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站在这里主动证明了做人与做狗的区别。 尽管在当前的情况下做人，明显并不能让自己得到善终，也依旧还是有人在坚持自身的人性，在生死存亡面前没有让自己被兽性所牵引，看起来……也很是愚蠢的没有选择趋吉避凶。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在正确的事情面前，从来都没有能不能做，而是只有该不该做的问题。 如果面对一切事情都只考虑能不能做成，自己能否从中得到货真价实看得见的回报……那是什么？ 那是就连野兽也懂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还用得着人类再努力思考么，在并不极端的环境下都只会如此做事，人类……居然也能算是更为高等的存在？！ 当年的那位诸葛武侯为何值得让人赞叹！？ 难道就是因为他懂的趋吉避凶么？ 难道不是因为他在当年的那种大势之下，也是在为了世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么！ ……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柳小江面对几乎同时朝着自己发动攻击，几位十佬做下决定后几乎带头冲向自己，打算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坚持反抗自己后。 他望着那一张张充满愤怒与坚定的脸庞，即便明白在场的人们皆是想要杀掉自己，眼中却也依旧还是对他们表露出了些许赞扬，只是开口说话时的语气却未表现出任何正面情绪。 “哼，如此愚蠢至极的行为，恐怕也就只有你们人类才做的出来了。” 话音落罢， 柳小江没有丝毫犹豫，也不打算对任何人留手。 原本围绕在他周身附近的大片黑炁，也随之即刻再次迅速朝着众人延伸，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淹没了在场的所有人。 只是， 此前那般只用这黑炁就能随意夺走他人性命的情况并未再次出现，那些敢于在此时一起冲上来与柳小江交手的异人，也几乎都具备着用炁模拟金光咒部分效果的实力。 一个个只要不小心沾染触碰了恐怖的黑炁，就会立马将覆盖于体表受到侵蚀的炁息分化出来，哪怕这种程度的消耗并非所有人都能坚持很久，但在场的异人们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而退缩。 远处， 就算是那些并未一同冲上来攻击柳小江的人们，也都纷纷动用自身能力带着普通士兵们一同退到了安全距离。 这些能力相对并不算强大，无法在黑炁面前坚持太久的异人，一方面护着在场的士兵们用手中武器支援围攻柳小江的异人，一方面则是将体内的炁提升至极限，谨慎挡在士兵们面前充当盾牌。 在场的士兵们毕竟都不懂的用炁，最大的力量也不过是手中的枪械，沾染黑炁的下场也肯定必死无疑。 所以那些能力不足以参与围攻的异人，眼下作为盾牌让士兵们也能发挥些许作用，倒也的确不失为是一种相当明智的选择。 也正因如此， 已经被龙虎山天师大幅度消耗了炁力的柳小江，在面对十佬等一众不畏生死之人的围攻时，还得费尽心思防备着远处不时飞射而来的子弹，以免子弹落地后所产生的爆炸让自身出现什么破绽。 那些子弹虽然无法对他造成什么有效伤害，但疼……也还是会疼的，那种因为爆炸所产生的些许疼痛，也确实是会分散柳小江一些注意力的。 柳小江既然想要比较合理的败在人类手里，那么相对一些在人类眼中看似合理的反应，也还是要拼尽全力用自身演技配合这场表演的。 而放在当下， 这种合理那就是要在自身仍旧很强大的情况下，更为具体的表现出自己被老天师大幅度消耗过的痕迹。 他可以随随便便出手解决掉接近自己身边的异人，但却不能完全无视一些高水准异人所施展的手段，也不能无视远处那些士兵通过武器给自己造成的影响。 因此， 场中情况虽然仍是柳小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那些一起围攻他的异人也在被持续不断的消耗数量，但看起来……他也的确是已经没有最开始的那般从容不迫了。 他甚至还在一些比较合适的时机下，故意因子弹的爆炸而分散了部分注意力，主动将一些破绽卖给了围攻自己的异人们，以至于在其他人看起来也确实是有些狼狈了。 见此， 除了在场的陈老之外，甚至就连外面通过各种渠道，正在密切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人们，也都因为柳小江所表现出的些许狼狈，让本来满是疑惑与绝望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同时，也由于陈老之前与柳小江的对话， 如今部分已经理解了这场争斗本质的人们，也开始为那些正在拼尽全力坚持战斗，以及在这场战争中付出了牺牲的英雄们，思考起了他们到底为何会是如此的坚定。 但不管如何思考这些问题，那些已经了解到这场争斗部分本质的人们，也都绝不会怀疑这些英雄们的坚持是否正确。 毕竟，他们现如今并没有走上残酷的战场，并没有像是草芥一样轻贱的任人宰割，也没有代替那些英雄们站在嬴勾的面前，就已经能够在很大程度上说明某些问题了。 这些人的坚持与牺牲是否正确？ 眼下的一切也足以给出明确的答案了！ 在这种情况下质疑英雄们的牺牲，恐怕平时那些世间皆浊我独清的家伙，也根本不敢在这种时候开口唱反调了。 如若不然，当下可以让他们证明自己的机会……简直太多了。 而其中最简单的，就是让他们站在嬴勾面前，代替那些英雄坚持自己的做法，好让其他正在关注的人们看一看，到底谁才是真正清醒的那个人。 …… 与此同时， 某四面环水的居住区外围， “好，你在阁楼的后门等着我们，我们几个现在就潜入进去。”温莎就站在墙根底下，望着不远处那些负责此地安保工作的异人，也可谓是肆无忌惮的打着电话。 但不出意外的是，在奇门术法的效果之下，尽管温莎打电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也并没有引起不远处那些异人的注意。 “这些大多都是陆家的人，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别引起他们的注意了，毕竟那家伙对陆家多少也还是有些歉意的。” 王也一如往日般表情慵懒的倚靠在墙上，望着不远处几个曾在罗天大醮上见过的熟脸，道： “嗯，可别忘了陆家人那都是什么性格，就算只是陆家外门的这些个门客，几乎也都算是陆家培养的自己人了，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再想见那位老先生，估计也少不了许多麻烦。” 闻言， 二壮同样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些陆家人，目光在曾与柳小江有过不少交流的枳瑾花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转头看向才刚把手机揣回口袋里的温莎，问道： “事情怎么样？那个查尔斯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在态度上……又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不……事实与我们猜测的正相反，那位待在阁楼书房中的老先生，似乎很开心我们几个突然找上门来。”温莎想了想眼神诧异的摇头说道。 二壮：“……” 第810章 怎么选都没错 “那个查尔斯真的没问题么？”二壮试想过很多种与那位老人见面的场景，也预想过许多种对方在见到自己等人时的表现。 但唯独没想过老人会很欢迎自己等人的到来，因为不管那位老人是否已背离了原本的计划，自己等人的到来也都绝对可以算是计划之外了。 毕竟，若是按照原定计划，自己等人应该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村子里等候事件结束。 而事实若是与自己之前猜测的一样，那么自己等人在眼下则更应该四处逃窜，尽量避免自己等人会被敌人们定位的可能。 所以，不论是哪种情况，在二壮的眼里看来，自己等人的到来也都应该超出了老人的预料。 而且，不管此刻到底怎么想，她也想不通那位阁楼内的老人，究竟有何理由欢迎自己等人的到来。 “应该没问题吧。”温莎一听这话心里也不免有些开始打鼓了，毕竟她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自己这位老朋友了，并不清楚自己这位老朋友如今到底是在为谁卖命。 “主人曾与我提起过查尔斯的情况，说是虽然已经给了他足够的自由，除了为非作歹之外对他也没有任何限制，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许久之前留在他体内的尸毒，倒是也并没有被收回。” “也就是说……”二壮略微想了想，道：“那货依旧对查尔斯有着绝对的掌控权……是么？” “嗯，按照主人的意思，应该是这样没错。”温莎对于这件事倒是没有任何不确定，似乎也是由于柳小江当初在她与查尔斯的面前，曾亲自开口详细讲述过尸毒的种种‘功效’。 温莎如今对于柳小江的言论，显然就是那种深信不疑的态度，甚至比胡离还要更像是一个合格的仆从。 “其实……”胡离在一旁察觉到二壮的犹豫，不由得轻笑着开口提醒道： “就算那位老先生真的有什么阴谋又能怎样呢，阁楼那边除了你们刚才所说的那个小辈之外，也就只剩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而已。”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没用的，我们也犯不着如此惧怕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吧。” 闻言， 一旁倚靠在墙根上的王也看了眼胡离， 但只要一想起对方在奇门术法上的造诣，以及自己之前曾在对方手里吃过的苦头， 尽管并不同意胡离的一些危险想法，他也并未真的站出来开口反驳什么，反倒在胡离看过来的时候马上转移了视线。 讲道理…… 他根本讲不过胡离这种见识渊博的老怪物。 论术法…… 同样掌握了风后奇门的胡离，术数造诣却要比他高了不知多少。 以小辈的身份胡搅蛮缠…… 王也完全不会怀疑胡离这样的长辈，到底会不会出手教训不争气的小辈。 到时不仅目的没有达成，还得让人家好一顿胖揍…… 所以，综合考虑下来，王也最终还是觉得，既然有二壮这种理智的人在，那自己也还是别再自找不快了。 “话不能这么说。”二壮随之朝着胡离摇头说道。 “相较于阿离姐和那货而言，除了那位龙虎山的天师之外，人类即便再努力……在个体上也依旧很难称得上是强大。” “所以，对于人类来说，力量也并非只有武力一种，甚至发展到今天对他们自己而言，金钱与权力在社会中所具有的力量，也同样都是相当具有分量的一种力量。” “倘若我们今天还都是人类，那么等下所要面对的那位老人，也可谓是这世界上的绝对强者之一了。” “哼，有什么用呢，哪怕不提我的事，你们几个丫头现在也还能算是人类么？”胡离对此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道： “一个个通过与那尸毒的融合，得到了与主人近乎相等的时间，也由此得到了常人遥不可及的修炼天赋。” “若非你们体内并非与主人一样都能衍生尸毒这东西，你们几个丫头一起站在主人的身边，我甚至都分不清你们之间有何区别。” “如今在场的除了王也之外，又有谁是简单的‘人类’二字就能形容的，为啥还总是要以人类的方式对待周围的问题？” “……”二壮。 “阿离姐姐别这么说嘛。”柳妍妍见到二壮似乎吃了瘪，当即站出来笑着摆手劝说道。 “虽然我们的确因为小江哥哥的问题，都已经不能再被简单的当成是人类了，但这世道上的人类不也还是主体嘛，何况就连我哥也并不打算否认这种事。” “既然我们都不打算把事做得太过，从未想过要让人类失去主体的身份，那么未来一直生活在人类的社会之中，我们用曾经的方式对待一些问题，应该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这倒也是。”胡离闻言微微一怔，终于想起了她们曾经都是人类，并不能像是柳小江一样与自己站在圈外，以异类身份对人类群体评头论足的事实。 “毕竟，你们在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之前，也都曾是多少年来一直生活在此的人类，会用人类方式思考对待一些问题……大概也都已经变成你们的习惯了。” “那……若是不以人类的方式对待眼下问题，换成是你和那家伙又会怎么做呢？”二壮并未在意胡离那种对人类的轻视态度，反而开口问起了胡离与柳小江平时的做事方法。 “很简单……”胡离缓缓扬起嘴角如实的开口说道。 “既然无法确认那位老先生的态度，那就潜入进去与对方面对面的交谈，倘若真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马上动用一定程度上的武力，让事态朝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反正……就只是一些弱小的蝼蚁而已，强者在满足欲望的同时还能想着它们，并未打算在做事的时候顺手碾死它们，那些弱小的存在也就应该对此感恩戴德了。” “你真的这样想么？”二壮多少有点疑惑的看着胡离，显然并不相信胡离对人类会是这种态度。 “……道理嘛，自然是谁都明白的，但具体怎么做就要看情况了，毕竟我和主人也都并非什么弑杀之人。”胡离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我不打算下手针对无辜的人类，难道你觉得这是因为我喜欢人类么？” 说到这里，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那些陆家的人，道：“恰恰相反……” “我其实比你们任何人都更讨厌人类，甚至就连包括主人在内的咱们这些人里，恐怕也只有我才真的对人类抱有恶意，非常讨厌这些明明没有力量，却还是能得到天道优待的家伙。” “只是……讨厌人类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比谁都想看见人类被彻底毁灭，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修炼还不到家的孩子们，我难道还要趁着主人创造的机会对人类下手不成？” “我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也明白作为无法逃离天道掌控的生灵，自己根本没可能像主人一样有机会超脱一切的，而既然做不到……还总是往这方面考虑，那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么。” “我讨厌人类，恨不得他们就此灭绝，但也因我并非是孤家寡人，做不到放弃一切站出来反抗天道，所以……才会是今天这种心性，才会尽量避免对无辜的人类下手。” “否则……” 胡离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红芒，“那会让我想起人类是多么的弱小，再结合人类曾对我们精灵做过恶事，也迟早都会让我……忍不住展开针对人类的屠杀。” “为了避免最糟糕的结局，我也只能主修自己的心性，甚至将主要的仇恨转移至天道身上。” “毕竟，就算我再憎恨天道，也会因天道的强大，让自身强行保持冷静，而非人类那样……只会让我觉得他们弱小又可恶。” “这样么？”二壮点了点头道。 “我还以为阿离姐一直都很理智，从始至终都不曾憎恨过人类呢，原来……你也和我们一样都只是普通人，本质上也都并没有那么的冷静与睿智。” “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大人的事你还是少打听吧。”胡离对此并未表示不满，而是再次看向一旁的墙根，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直达内部的那座阁楼。 “接下来……你们还要不要进去了，难道就不想当面确认一下，那位老先生是否还有其他的阴谋么？” “嗯，我们进去吧，掩盖炁息的事……就交给阿离姐你了。”二壮默默感知了一些居住区内部阁楼中的两道炁息，最终还是决定了要亲自去确认一下老先生身上的奇怪之处。 闻言， 胡离看向一旁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王也，道：“王也，你留在这里守着，那些陆家人里也有对炁很敏感的家伙，需要有人在这里一直维持法阵掩盖所有的痕迹。” “啊？”王也顿时一脸疑问的伸手指了指自己，而后道：“不是……您用不着这样吧，以您的那种术法水平，在这边留下几道法阵不就行了么，犯得着用这种方式支开我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胡离被拆穿了目的也是一脸平静的模样。 “你毕竟不是主人身边的自己人，严格来讲也只能算是一个合作者，接下来的事……必然会涉及此次事件更多的内幕，我怎么知道主人愿不愿意让你了解那么多。” “而且，万一接下来有些事脱离了计划，那位老先生真的已经背叛了主人，你那种性格……说不准还会跳出来站在对方那一边。” “王也，就算你也背叛了，手里的那点力量，也根本无法阻止我们做什么，与其让你一起进去面对风险，最后不得不死在我们的手里，待在这里杜绝那种可能，留自己一条命难道不好么？” “若是因为一点小事死了，可就见不到主人与你约定的那种未来了，你难道不想活着与我们一起见证那个未来么。” “……您能保证，若是里面的那位背叛了，目的也仅是为了针对那个家伙，而不是为了让世道能够变的更好么？”王也犹豫道。 “没有主人的存在，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更不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机会，能让他制定出那种一劳永逸的计划。”胡离想也不想便直接开口回答道。 “倘若他今天真的背叛了，那也只能是在背信弃义，因为让世道变的更好……也就只有主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王也无奈道：“您这话也太绝对了……” “你留在这里，否则一旦有什么意外，不仅你和里面的两个人会死，外面这些相对无辜的陆家人，最后也全都会被计算在你的头上。” 胡离此时显然已经没了耐性，索性开口戳中了王也的软肋，并用外面这些无辜的人命来威胁王也。 那意思无疑就是在说只要王也犯傻，甚至等不到将来……马上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他而死，可谓是完完全全摸清了王也这人的弱点。 “您这么做岂不是违背了……” “只要能改善孩子们的生存环境，触怒主人……亦或是被天道所针对，又能算得了什么！？” “我……我明白了，我留在这里守着，不参与里面的事了，你们若有事就通过阵法联系我好了。” “很好，你要分得清主次，在整个世道面前，群体的利益远要大于个人利益，为了救一个人牺牲掉许多条人命……那简直太傻了。” “……您说的是。” …… 片刻之后， 王也独自留在了墙根底下，处于用来掩盖炁息的阵法内部。 他望着不远处那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陆家人，也不免开始怀疑自己为了救下他们的命，而用里面两个人的命去赌的行为是否正确。 不过，在经历了之前的死亡，明白了自己只顾眼前，而不顾其他的做法有多傻后，他心中的这般纠结倒也并未再次升级，最多也只是停留在了有些不太舒服的阶段。 “唉，算了，在她们都已到来的情况下，那位若真的背离了计划，也是他自己所做的选择，为了一个他人自己的选择，不顾世道的变化与诸多人命……” “啧，怎么现在就连我也变的，在救人时需要衡量得失了，果然……我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第811章 缺少了一个契机 曾经的王也显然不会考虑这么多，就算是让他在眼前与未来之间做出选择，他大概率也只会说自己不会放弃任何一方。 眼前的人要救，不在眼前的其他更多人……也要救！ 王也当初在面对谷畸亭时就是这么做的，哪怕无法确认当时被谷畸亭‘附身’的普通人，是否还能在谷畸亭离开后平安无事的活下去，他也不愿意拿眼前自己明明能救的人去赌。 在那时， 他不会考虑自己活下去，是否能在未来救下更多人，最终……便是没能救下任何人，死在了谷畸亭的手里。 经历过这种事， 哪怕王也依旧是当初的那个王道长，再次面对此等与之极为相似的选择时，也免不了会因为之前的失败而改变想法。 而且，也由于对柳小江等人的信任，深知以柳小江等人的实力根本没必要欺骗自己，他才会像是今天这样彻底放弃‘思考’，把一切都交给几个跟随柳小江的女人来做决定。 毕竟，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那点能耐，并不足以让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 既然已经选择了要相信柳小江等人，那么在自己许久无法做下决定的事情面前，反不如把所有的麻烦都交给柳小江来处理，自己对这一切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算是乐得一个轻松了。 反正…… 柳小江早在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不该死的人在事后会有再活一次的资格，而那些该死的家伙……恐怕自己就是说破了大天，也没办法让对方回心转意。 何况，有些人死了也并不会让人觉得惋惜，他王也最多也只会因为没办法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从而在心里面多少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罢了。 王也的确可以算是个老好人了，但心善……却也不代表他是个傻子，更不会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 如果有机会的话，那么就算是恶人，他也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但若是机会本就有限的话，他也只会向其他无辜之人伸出援手。 尽管这么做不免显得有些过于现实了，但奈何……他们本身就生活在相对残酷的现实之中，有些东西照目前来看也只会存在于幻想之中。 王也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柳小江所行之事相当正确，哪怕是要在众人面前当个恶人，但这恶人……也是当前想要改变一些现实所必须的角色。 他甚至觉得自己相较于柳小江，也不过是个异想天开的理想主义者而已，根本……就没有真正想过要如何达成自己的理想，反而只是在做些就连普通人都能轻易做到的事。 如果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顾眼前那些随便就能更改的苦难，估计顶多也只能被人当成是一种小善。 虽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但既然崇拜着当年那位诸葛武侯，认为真正的顶尖术士就该与武侯一样，那么仅因一点小善便会沾沾自喜的自己，又有何资格说自己是个合格的术士。 风后奇门这种绝技放在自己身上，可也就真的是只会随着时间一点点埋没了。 “王也啊王也，还说什么看破了红尘，走在了芸芸众生的前面，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啊。” …… 居住区内部的阁楼后门前， 胡离带着二壮等人来到此处，见到后门前站着的那名高大男子，随之便挥手解除了法阵的障目效果，让自己等人的身形显现在了男子眼中。 “……温莎？”查尔斯见到几个女人的身影顿时一愣，而后便从这几个毫无征兆突然出现的女人里，找到了其中最能让自己感觉到些许熟悉的温莎。 不过，当他看见几个女人里的冯宝宝之后，显然就连温莎这个曾经的老熟人，也已经无法给他带来任何的安全感了。 毕竟，他可不只是听说过冯宝宝的存在而已，之前更是与发疯的冯宝宝交手吃了大亏，差一点就死在了冯宝宝这个疯女人的手里。 眼下再次见到冯宝宝，而且又同样是在晚上，甚至连场地都没有换过，他也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眼神相当谨慎的一直盯着二壮身后的冯宝宝。 “你在那发什么疯呢。”温莎与查尔斯到底算是曾经的朋友，看见对方一上来就是充满敌意的样子，立马秀眉紧蹙的直接出言提醒道： “刚才不是都已经和你通过气了么，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是给我闹哪出，难不成……是里面的那位让你这么做的？” “不……不是，你们可千万别误会了。”查尔斯经过提醒立马反应过来，在众人面前收起了自己的敌意与戒备，接着便朝冯宝宝所在的位置微微颔首解释道。 “我……我刚才完全就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心里并没有真的想要与诸位为敌的意思。” “毕竟，这位冯宝宝小姐当初可是来找过麻烦，还差一点就把我和老领导全都给砍死了，若非主人当初来的还算比较及时，我可能都见不到你这位老朋友了。” “哈？还有这事儿呢？”温莎当即一脸惊讶地看向了身边的冯宝宝，显然并不清楚当初发生在这片地界上的那场闹剧。 “……”冯宝宝。 冯宝宝对这种事根本没法多说，她总不能说自己当时那是真的疯了，而现在的自己则已经不会再发疯了吧，那她这种精神疾病可真是好的太快了，甚至都不需要镇定剂来配合几个疗程。 转眼之间，那种支撑着她差点犯下大错的精神病，就在柳小江等人的身边被轻易治好了，这种话说出来……简直是在拿屋内那位老人的性命开玩笑。 毕竟这世上有些玩笑，显然是根本开不得的，哪怕当事人对此表现的并不在意……也不行。 而且，她本人也并不想回忆过去，尤其不想回首自己为何会变成之前那副模样，所以只能在温莎惊讶的注视下继续保持沉默。 此外，在场相对比较清楚当时情况的柳妍妍与二壮，则是一个很清楚自己不小心就会说错话，因此在进入居住区后从始至终都在努力克制自己，另一个……则是根本不在意当初的那些小事。 “那位老先生就在里面么？” 尽管通过感知早已确认了老人的位置，但二壮看向查尔斯时也还是开口询问了一下，就仿佛是在装作自己很懂规矩，并不打算在那位‘普通老人’面前施展异人的手段一样。 闻言， 查尔斯看向了明显是几个女人主心骨的二壮，回想起自己曾在老领导那里听到过的一些信息，顿时便是极为恭敬的朝着自己这位‘主母’点了点头，道： “老领导眼下就在书房里等候着诸位，那么接下来……就请诸位跟着我一起进去吧，可别让老领导一个人在里面等急了。” “嗯，带路吧。”二壮并未在意查尔斯的那种态度，甚至早在对方将柳小江称呼为‘主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了这货是比较明智的那类人，不会在此刻轻易表现出自己究竟忠诚于谁。 所以，她并未刻意疏远对自己很是恭敬的查尔斯，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恭敬而给予完全的信任，反而在与其对话过后准备跟着进入阁楼内部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柳妍妍与冯宝宝二女。 “妍妍，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等下如果他也出来，我会让温莎一起出来陪着你们，接下来的事……你们两个就不要参与了。” “哦……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话，记得通知我一下啊，我就在池塘边坐着等你们。”柳妍妍对此倒是没啥不满，反正她对当前的事也没什么兴趣，跟进来也只是因为暂且没有其他更好的去处。 不过，冯宝宝就不同了，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通过确认柳小江的活法，找出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她希望能从柳小江坚持的那些事情里面，找出几种也能让自己未来长久在意的东西，不然自己就算恢复了曾经的记忆，也与之前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没什么区别。 这世上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也都有一直在努力坚持不愿放弃的事物，但偏偏只有她这几乎与一切断层了的存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要继续活在这世上。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他人的欲望，为了满足自己那个混蛋老爹冯曜的愿望而活，那么她冯宝宝这一生也未免活得太过悲哀了！ “我……一定要见证他的最后，然后看清他的这种活法。” “……既然如此，那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真正想要看清的，究竟又是谁的活法呢？”二壮见此犹豫了片刻，而后看向冯宝宝问道： “是嬴勾？还是柳小江？” 听到这话， 冯宝宝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疑惑，“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大了。”二壮对此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嬴勾是嬴勾，那是殃及所有人的灾厄，只不过是一个用来解决问题的虚构角色而已。” “而柳小江……则是当初与你们一同在公司充当临时工，并且一路帮衬你直到今天，甚至是为你恢复了记忆的人，现在也只是在借用嬴勾的身份罢了。” “所以我说他们有什么区别，嬴勾是他用于解决问题创造的假身份，换句话说也就是根本不存在的虚假之物，嬴勾就是柳小江，柳小江……也就是嬴勾，难道不是么？”冯宝宝反问道。 “你现在不懂，将来会懂得。”二壮并未继续回答冯宝宝的这个问题，反而抬头看了眼等候在门前的查尔斯，随之眼神认真的看向冯宝宝，道： “但若是让你现在必须选择一个，只能选择努力去看清其中一个的活法，你……又会选择谁呢？” “既然嬴勾本不存在，那我真正想要看清的那一个……自然也就是柳小江本人了。”冯宝宝想了想很快开口回答道。 “呼……”听到这话，二壮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不再坚持要将冯宝宝排除在外，算是同意了冯宝宝可以一起跟着进去。 “带路吧。” “是，诸位请跟我来……” …… 与此同时， 正在与当世最大灾厄嬴勾拼命的人们，则在灾难面前不敢出现一丝一毫的松懈，尤其是那些正在近距离围攻柳小江的异人们。 他们这些人拼尽全力也只能与柳小江僵持不下，并且依旧还是时不时的总有人死在柳小江手里，一点点的松懈……往往就代表着他们的这条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但没能轻易拿下嬴勾这个恐怖的敌人，甚至是总会有人时不时的死在对方手里，却也并不代表他们此时所付出的牺牲都是无意义的。 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柳小江身上的炁息虽没有面对老天师时起伏的那么剧烈，但也的的确确是在由于众人的纠缠被再次逐渐削弱。 一个又一个无惧生死的围堵上来，一下又一下抓住机会不要命的反扑…… 哪怕是死……也要拼尽全力触及柳小江所在的位置，用自己那算不得多么强大的手段，通过令其以炁抵消伤害的方式，一点点逐渐消耗着柳小江的炁力。 现如今， 躺在柳小江周围地上的尸体虽早已堆积成山，但柳小江本人在这种完全不要命的围攻，以及远处抓住机会便是极为精准的偷袭之下，看起来倒也远比之前更加狼狈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刚被老天师大幅度消耗过的柳小江，在面对众人的围攻与偷袭时，仍然能保证他们很少触及到自己。 那么现在…… 他这就是已经放弃了那种干净的战斗方式，完完全全就是在与这些所谓的弱者平等厮杀，哪怕他拥有着强大的实力，也依旧在众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之下，出现了类似于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 只是， 即便如此， 战况也依旧还是并不明朗，缺少了一个可以奠定胜局的契机， 以至于让人根本看不清最后到底是众人成功耗死嬴勾，还是嬴勾能够一直坚持下来逐渐杀掉在场的所有人。 “居然连这也并非是你的全部力量么，还缺少了一个可以奠定胜局的契机……呵呵，你小子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们人类了。” 安老坐在书房里看着墙上电子设备所呈现出的画面，倒也很快就明白了柳小江为何还一直坚持着不败，但一时间却也根本想不到对方究竟是在等待何种契机。 毕竟，人类手里现在还能使用的强大力量，也就只剩下那些对人类本身也会产生极大伤害的东西了。 而一旦动用了那种东西，整个计划……还能说是在为了人类考虑么？ “你这简直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第812章 唯一的希望 “小江啊小江，你到底还想在我们身上得到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愿承接守护神的责任么。” 安老望着画面中似乎很是狼狈的柳小江，脸上不仅没有事件即将告一段落而带来的轻松，反而对于当下的这种‘僵持’逐渐产生出了一丝犹豫。 他打从开始就能看得出来，柳小江并非是想摧毁一切，甚至对人类群体也并无多少恶意，只是对自身的遭遇……对当前的环境表达不满，试图单纯以力量为自己创造舒适的环境。 而那种相对于柳小江来讲的舒适环境，对人类而言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地狱，最多……也就是要在世道变化的过程中承受一些阵痛罢了。 而且，那种无法避免的阵痛说到头来，也全都是人类自身所造就的因果，是他们自己主动‘招致’了嬴勾的到来。 只是阵痛而非毫无理智的报复与毁灭，实际就已经可以说是上天在眷顾人类了，因为嬴勾这种因果报应尚且还留有着人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大部分人类都更像是一个人。 如若不然，最后等待人类的命运，恐怕也就只有毁灭了。 但也好在嬴勾只是一个假身份，只是柳小江用来达成目标的手段，并非真实存在且降至人身的灾难，更没有想着要彻底消灭人类群体。 所以， 安老在之前某个时间段上，甚至会觉得就算没有自己，事件最终的结局也依旧不会有太大改变，区别无非也只是人类在过程中会牺牲的更多。 他认为事实就像柳小江所说的那样，等到这世上的好人冲锋在前全都牺牲了，剩下的那些坏人……也必然会臣服于嬴勾的脚下，最后被迫因为嬴勾的绝对力量，而创造一个绝对公平的社会。 那时的嬴勾就会成为人类永远无法战胜的恐惧，而既然有着绝对无法战胜且绝对公平的‘神’存在，那么任何人在遭遇到不公之后，也就不用担心神会偏袒哪一方了。 毕竟，嬴勾这位神明并非人类出身，而人类眼中的利益在神的面前也只会贱如泥土，任何人也都根本不需要担心神会高看自己，因为任何人在神的眼中看来，也都只会是没有丝毫区别的蝼蚁。 而且，只要神的态度不曾改变，那么不管是谁……也就都会尽可能的避免做出，被神明所深恶痛绝的一些行为。 神说要有光，那光明就必将照耀世间每一个阴暗角落； 神说要公平，那这世上的一切也就都会变得无比公平，因为根本没人有力量、有胆子敢去反抗绝对的神明。 自私的野兽会在神的面前匍匐于地面不敢抬头，正常的人类则会逐渐看清神明存在所带来的好处，从而根本无法想象神明离开后的世道会是什么样子。 强者，在公平的秩序下，不会对弱者进行剥削，而弱者……则会团结起来信仰守护自己的神明。 一切似乎都会在神明的注视下井然有序，而表明了不希望人类像是野兽一样生存的嬴勾，在未来所需要做的事也仅仅只是维持绝对力量，只要他这神明不倒……世界也就永远不会出现意外。 这样的世界似乎也挺好的，只是……在与柳小江数次交谈过后，安老很清楚神明这东西并不存在，或者说任何与神明有关的一切，也都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而已。 毕竟，这世界上最接近神明的天道，也根本不会是人们所想象的那样仁爱。 它之所以会选择人类成为世道的主宰群体，也仅仅只是因为在世间诞生的生灵之中，唯有人类群体最适合承接这样的角色而已。 只要世道轮回不受破坏…… 它并不会惩罚那些像是野兽一样的人类，也并不会可怜那些一直在被‘野兽们’剥削的人类，甚至于未来某天如果人类真的危害到了世道轮回，那么它也很可能会毫不留情的将人类彻底抹除。 人类在天道那里的确得到了优待，但那也只是因为人类最适合充当世道的‘中层管理者’，仅仅只是因为人类被选择出任了公司的部门总监……仅此而已。 对于天道…… 其实也就像是人类之间的矛盾一样， 那些并非弱者与强者之间的人，若是仅因为可被强者利用，可从强者那里得到些好处，就站在强者的一边剥削弱者， 那么当弱者某天具备了一定的力量，想要奋起反抗自己身上受到的压迫时，这些夹在中间不强也不弱，但却依附于强者身边当狗的家伙，自然也就会是结局最为凄惨的。 强者不拿他们当成同伴，只把他们当成是好用的工具； 弱者曾经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同胞，却会因为背叛而加倍记恨他们这群家伙，如此可悲的里外不是人，最后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人类群体若真把天道奉为神明，若觉得天道是自己真正的父母，那……等到天道表现出无情的那一刻，人类最后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与其把天道奉为神明，觉得自己受到了天道的眷顾，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天道的认同，甚至是把天道本身也当成了‘自己人’。 人类其实更应该对天道敬而远之，从而认清天道的不仁之处，也认清自身力量的弱小，作为世道上的普通生灵，作为一个‘人’……顺道而为！ 自强不息！ 所以，相对而言，依附于并不存在的神明，必须要由神明来掌控，才能稳定且公平发展下去的做法，在安老眼中看来也同样并不适合人类。 毕竟，神明这东西并不存在，就算真把嬴勾给神化了，也改变不了嬴勾并非神明的本质。 既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嬴勾就必然会有消亡的一天。 就算人类能在嬴勾消亡之前一直安定下去，但只要他们所认定的那位神明消失了，那么长久以来被迫压制于体内的兽性，就会伴随着神明的消失而卷土重来。 届时，被迫受到压制的时间越久，随之爆发出来的反噬越是强烈。 嬴勾能以自身的那种绝对力量，永远在上压制着人类体内的兽性么？ 嬴勾这种只是被神化了的强大存在，真的会一直维持着神性公平对待一切么？ 嬴勾……小江这孩子，叫他当个守护神都叽叽歪歪的嫌麻烦，能愿意放弃自身的一切只为人类群体而活么？ 每每想到这里…… 安老就会觉得人类真他娘的麻烦。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哪怕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才能帮助人类一直走下去，也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导致没办法得到所有人的认同，总有不少人只顾眼前，从而站在明显不对的一方。 但偏偏，坚持正确的人，也都是那样的愚直，并不希望以强硬的手段，来改变那些愚蠢之人的想法，只想以温和手段一点点改变他人，否则……他们就会觉得自己与那些愚蠢之人并无区别。 结果，便由于物质社会的迅速发展，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因为眼前所见的一切，纷纷短视地选择站在了那些个‘野兽’的一边，甚至还将拥有理想的正常人视为一种不现实的愚蠢。 本来不涉及生死，只需要付出些代价，便能让未来更稳定的理想，时至今日居然变成了一种不现实…… 那些带领大家一起朝着毁灭迈进的野兽，在多数人眼中却反而成为了一种现实的正确！ 这样的人类最终走向灭亡，恐怕以柳小江这异类的角度来看，也根本就不是什么令人惋惜的一件事！ 那种求锤得锤的结局，不就他娘的是活该么！ “啧，你们还在等什么，世上最后的理想主义者们正在牺牲，而你们却只是事不关己的眼睁睁看着。” “是……事情的确还并未涉及你们眼前的利益，但等真到了可以影响你们每个人的时候，一切不也就全都晚了么。” “不需要你们冲锋在前，不需要你们牺牲一切，别继续躲在野兽的圈子里，它们并不会为你们遮风挡雨，站出来为正确的事表明自己的态度……很难么。” “在大事面前……在正确面前什么都不说，哪怕心里支持也只是继续沉默，希望其他人能为自己解决一切问题，说什么沉默的大多数……不，你们只是谁赢了帮谁的墙头草而已。” 咔嚓！ 安老手里紧握着的木制拐杖拄在地上，伴随着主人情绪上的起伏最终也还是断了。 老人望着画面中那些仍在不断牺牲的战士，也还是第一次表现出了如此不冷静的模样，无疑也是被多数人当前的沉默给搞得很是火大。 毕竟，之前根据查尔斯在一旁的汇报，他可是知道就算在当前这种紧急的情况下，外面那些民众在各个渠道上的发言也仍是愚蠢，甚至还有不少人已经认同了柳小江之前的那番话。 那些人居然认为生存在嬴勾的脚边，像狗一样接受来自于神明的帮助……也很省心！ …… 咚咚咚…… “老领导，我把人给您带过来了。” 老人听到敲门声将手中的拐杖放在了一旁，随之立刻调整了自己多少仍有浮动的情绪。 “丫头们已经来了么，你就带她们进来吧。” 话音落罢， 查尔斯打开书房的木门走入屋内，身后跟着的正是二壮几个女人。 安老看了眼进屋直接走回自己身后的查尔斯，而后微笑着看向了此刻跟随着二壮的姑娘们，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第二次见面的冯宝宝身上，道： “宝儿丫头，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你这回应该不会一上来就想要我这老东西的命了吧。” “……”冯宝宝如今不比从前那样什么都不懂，再见到安老时也不免感觉到些许拘束，毕竟她心里也很清楚到底是谁在对自己说话。 而自己，之前居然会想要对这位老人下手，还差一点就真的成功了。 她这会儿一想到此前发生的事，想到自己当时若是成功了的后果，理智上就立马会感觉到一阵后怕。 冯宝宝倒不是怕自己会被追责，只是觉得那样会害了身边的所有人，如此……自己可就真成一个天大的祸害了。 而且，基于这位老人的身份，说不定还会牵连外面大量的无辜之人，因这位老人的离去而在今日酿成大祸，她可不想像是自己老爹一样牵连整个世道。 所以，想到这些，尽管不知该说点什么，很想像之前一样沉默下去，但她最终还是朝着安老支支吾吾的说道： “不……不会了，我……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之前的那种傻事……绝……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哈哈哈，没必要过度自责，我这老东西不是没事儿么，况且我也清楚你之前的那副模样并非本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不必担心我会一直记挂着这种小事。”安老笑道。 说完， 老人转头看向屋内明显是带头者的二壮，微笑道： “你就是高家的那位二小姐吧，嗯……丫头你倒也是个不错的人才，并未愧对小赵当初耗费那么多的资源帮你续命。” “就是不知道……” “你今天带着丫头们突然跑来我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啊……难道这也是那小子对计划的安排么？” 闻言， 二壮望着屋内坐在书桌前的那位慈祥老者，先是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尽量平静淡定的缓缓开口说道： “不……我们的到来，并非是那家伙的安排，是因为我们在村子里，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而这也恰恰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毕竟在那家伙的计划中并无这样一出戏。” “而且，我们有同伴死在了那些人的袭击之下，那些袭击者……似乎是真的想要杀掉我们几个弱女子。” “弱女子么……”安老没想到二壮的性格与情报中如此不符，居然可以在自己这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 但一想到二壮几乎一直都待在柳小江的身边，老人便也很快释怀了这丫头的脸皮为何如此之厚。 毕竟，夫唱妇随嘛，柳小江那小子就已经挺不要脸的了，高家这丫头的身份既然是那小子的内人，早早学会了自己男人的那一套倒也并不稀奇。 不过，见到面前的好苗子，老人倒也依旧没忍住，于是开口嘱咐道： “丫头，学习模仿强者那是好事儿，但至少也要努力学点好的地方，可千万别跟那小子学的一个二个全都是厚脸皮。” “如果你将来也是那么厚脸皮，又该有谁来在身边告诉他，什么事是他应该去做的，什么才是他不该去做的，作为或许唯一能治得住他的人，你啊……必须要有一定的威严才行。” “你这丫头可是我们人类这边，能用来驾驭他的唯一的希望啊……” “……”二壮。 第813章 未来也没那么容易 安老的这句话并非是在奉承一个小辈，以老人的身份也根本不需要奉承任何人。 他也并没有故意拔高二壮的重要性，而是心里的确认为二壮这个小丫头，在某种层面上才是当前最重要的那个人。 嬴勾无疑就是人类所不可战胜的存在，哪怕嬴勾必定会按照计划败于人类之手，那也只是在配合安排顺便出演的一场戏而已。 未来，就算没了嬴勾这个名头，柳小江也依旧是无敌的存在，是可以随时决定人类生死的那种存在。 安老相信修行到柳小江这种地步，几乎不会有什么能使其性情大变，将来也极有可能并不会发生丝毫改变，对人类……也一直都会是那种相对公平的态度。 但，安老毕竟不懂修行，也并没有练炁的天赋，有些东西即便知晓也没什么实感，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把一切全都赌在柳小江的身上。 既然柳小江平时颇具人情味，对待身边的人也是相当温和，那么二壮这个唯一被其承认了的内人，自然也就成为了安老眼中的最后一道保险。 他希望自己能说服人类出身的二壮，在未来发生了某些可能性很小的意外时，能以人类的身份替其他的同胞说些好话，以免柳小江真有天性情大变想要摧毁一切。 当然…… 如果在场这些与柳小江关系亲近，却又同样都是人类出身的丫头们，将来都能在柳小江身边发挥一些作用，能以人类身份为其他无辜同胞多考虑一下，自然也是安老很希望能看见的一种情况。 而这…… 也正是安老为何会在当下的节骨眼儿上，非常欢迎几个丫头突然跑来见自己的主要原因。 毕竟，安老也是很早就在考虑自己的大限来临前，究竟该怎样才能找机会见这几个丫头一面了。 老陈之前那些极其冲动的行为，以至于逼着二壮她们找上门来想要确认一些事，也确实可以算是一种无心栽柳柳成荫的情况了，居然帮自己在大限来临前创造了与她们见面的机会。 嗯，这样居然也行么，看来老天还真是待我不薄啊。 …… “果然……并不是您派人前去袭击我们的么。”二壮望着屋内表现并无任何异常的安老，也算是终于把心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她那天生异能本就对任何形式的电磁波很是敏感，甚至于原本就可以被用来充当是一种人肉测谎仪，能够轻易分辨人们在说话处事时的各种细微情绪波动。 所以，她并不怀疑老人是否真的欢迎自己等人，也并不怀疑老人方才的那些话是否发自于真心。 而且，就算老人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没有明说究竟是不是自己派人袭击了她们，只要确认了这两点……问题的答案显然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因为…… 老人若是真心欢迎自己等人的到来，希望自己等人能在未来对一些事进行遏制， 那么就算真的是老人派人前去袭击了她们，目的……也肯定不是真的希望她们几个死在村子里，很可能也只是在以那种方式‘逼迫’自己等人前来见面。 不过，相较于后者，看着屋内面目慈祥的老人，二壮也显然更愿意相信前者，认为之前的一切与安老并无关系，眼下……也只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意外而已。 “啊……那件事并非我的意思，只是老陈的一时冲动罢了，还好你们几个丫头没出什么意外。”安老对此微笑着点头解释道。 “你们应该知道小江那孩子正在做什么吧，如果知道……那你们应该就能明白，即便你们真是他的弱点，我也没理由真把他给逼急了。” “不过，也希望你们不要怪罪老陈那人，他那么做也只是在为了大家考虑，严格来说……此事也更应该被算在我的头上，毕竟也的确是我忽略了老陈犯傻的可能，没能把真相提前告知于他。” “那位小马村长的死去，也应该被算在我的头上，倘若你们希望此事能有个交代，那么事后……我也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交代的。” “不……交代什么的就不必了，毕竟马村长也并非真的没救了，因为大意了才被唐门的丹噬暗算，这也算是给马村长一个不错的教训了。”二壮再次感知了一下安老的脑电波，而后摇头说道。 “只要您并没有真的背叛那家伙就好，毕竟他目前也是在按照您的意思办事，若是真的把他给逼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对人类彻底失望，又会不会真的按照一开始的想法办事。” “那样的世界或许暂时看来是不错，人们也都能得到一个所谓的公平，但那……终归不是人类自己发展来的结果，倘若未来某天他对一切都厌倦了，届时重获自由的人类也只会变的更糟糕。” “哦？你也赞同这点么，那看来我还是小瞧你这丫头了。”安老望着二壮的眼神顿时一亮。 “之前我只觉得你在治疗舱里躺了那么多年，或许会变的比一般年轻人要成熟不少，想不到……就算是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你这丫头也并没有一天停止学习。” “毕竟在那网络上什么都有，书籍与资料更是与时俱进。”二壮再次得到夸奖却并未感到丝毫自满。 “如果只把网络当成是一种娱乐工具，那么就会忽视它其实是一种最佳学习工具的事实，毕竟……就算是一些现实中的图书馆，藏书也未必能比网络上更齐全。” “而且，就算一些高深的理科知识，在网络上基本都是浅尝即止，但那些……对为人处世来说也本就没什么帮助，平时普通人所生活的环境也根本用不到。” “况且，作为异人，就算是学习了那些东西，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也毫无用武之地，因为普通人根本不会允许异人这类存在，以更强个体的姿态染指他们好不容易才掌握的力量。” “那也只是现在而已，未来可就说不准了。”安老笑眯眯的望着二壮，越看就越欣赏这种谦虚的年轻人。 “如果你喜欢学习的话，那么等未来的情况稳定了，作为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的自己人，他们自然会为你开放一切你想了解的知识。” “异人们……也将作为保护人们的力量，逐渐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可惜……”二壮对此多少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道：“作为跟在那家伙身边的女人，未来等待着我们的那种生活，大概率也只能是隐于世俗之中，并不能像是其他的异人一样参与各种事务。” “我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和你们怎么说的。”安老对此否定道。 “但至少在我这老东西的预想之中，他……还有你们，都会是这片土地上更高一级别的守护者，一旦遇见了我们自己所无法处理的情况，那便会把事情视情况交给你们这些更强大的存在处理。” “而既然如此，一些权限与优厚待遇，自然也就成了合理的回报，到时候无论你们几个想要做什么，只要符合规矩也就都会被尽量满足。” “这算是一种收买么？”二壮无奈道。 “不……这不是收买，而是一种更合理的相处模式。”安老摇头说道。 “毕竟，小江和你们几乎都已经不能被算作是人类了，既然这样你们都还愿意作为守护者保护着我们，那么一些力所能及的报答岂不也是天经地义的？” “合作共赢？不……你们又不是外人，我们所能给予的那些报答，也并非是你们殷切需要的，所以也根本谈不上合作共赢，毕竟只有我们才是真正受益的那一方。” “嘶……真要计较起来的话，那么这应该算是一种，长辈对待后代子孙的慈爱吧。” “尽管这件事现在听起来很不合理，但在百年甚至是数千年以后，你们再把人们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不就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违和了么。” “……”二壮。 “呵呵……”安老见到二壮的沉默与无语，不由得再次微笑着说道： “我们给你们提供更为舒适方便的生存环境，你们则要在我们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时出手，就算没有长辈与子孙的这层关系存在，听起来……不也是一种不错的相处方式么？” “而且，经历过此次的事件以后，世道必然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们在未来遇上其他大麻烦的可能性也会随之降低，但要为你们提供更为方便与舒适的生存环境……则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子孙小辈们不计代价的赡养你们，不以注定会出手的前提为你们提供方便，那么真到了遇见大麻烦的时候不出手……你们在感情上真的能过得去么？” “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么？”二壮问道。 “不……他没有明确表示接受，也并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安老闻言当即一脸无奈的摇头说道。 “他那小子似乎只想享受方便与好处，并不打算承接未来属于守护神的职责，似乎是觉得我们为他提供不了什么方便，他认为自己想要像个普通人隐于俗世……不需要我们来帮忙。” “所以，我需要你们几个丫头帮忙说服他，而且如果是常年接触人类世俗的你，应该也能够理解他那种想法真正麻烦的地方吧？” “……”二壮顿时再次陷入了沉默，显然是并不想‘背叛’柳小江，但又不得不承认柳小江的想法确实天真了。 “是，你们都很有能耐，完全可以轻松让别人无法察觉自己的特别。”安老提醒似的开口说出了自身想法。 “但那样最多也只是用自己当前的这张脸，在俗世中度过对你们而言短短百年左右的时光，百年之后……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为了真正隐藏自己的特殊，就必须再换一个新的身份生活。” “毕竟，若是没有我们的帮忙，就现代社会的发展速度，将来一个身份证的问题就能让你们寸步难行。” “况且，退一万步就算你们有能力更换新的身份，但之前那身份与他人所产生的联系，难道也要因为更换身份的掩护而彻底放弃么？” “你们所选择的那种隐于俗世的生活，难道就是想要让自己在世上东躲XZ，坚决不与任何人产生联系小心翼翼的活着么，那样的话……为何不像是古时的先贤们一样，躲到大山里面避世？” 说到这里， 他抬眼看向墙上电子画面中的柳小江，道：“他这人不仅并不孤僻，甚至可以说很爱与人产生交集，或许是相当害怕孤独那种东西吧。” “有了你们这些特别之人的陪伴，或许能够大幅度缓解孤独的感受，但相较于和你们一起避世躲入山林之中隐居，我相信他更希望你们能与他一起享受俗世的生活。” “也就只有这样，漫长的时光才总会有新鲜的事做，待在山里……你就是有耐心种地百年千年，也总会有感到枯燥乏味的那一天，而在俗世中能长时间做下去的事可就多了。” “而且，若是将来你们诞下了子嗣，难道也要让他们都待在山里么，还是要让子嗣随着你们一起在俗世之中，明明没有过错却偏要躲躲藏藏的生活下去？” “承认吧……” “你们虽然都很厉害，但要生活在这俗世之中，没有我们这样的人帮忙，有些事……就算是你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除非，你们真的愿意用自己的那些手段，彻底控制住自己所生活的那片区域，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就得永远生活在固定的某一片区域，否则伴随那漫长的时光，难道要控制所有人么？” “我们很愿意帮你们，为你们提供各种方便，尽管并不强求你们接受，但根据他那种对未来的想法，若是真的没有我们的帮忙……只凭你们也是完全不行的，你们无法安然的生活超过百年。” “而且，别忘了你们的寿命近乎无限，但这世上知晓你们存在的人，也终有一天是会老去离开的，等到未来某天只剩下你们的时候，一旦暴露了自身……也就难免会给你们带来诸多的麻烦。” “此外，我也不想未来的后生们，仅因为察觉了你们身上的特殊，便决定做些本来没必要的傻事，再一次……亲手将你们推向人类的对立面。” 第814章 交代 这些事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知道老人说的没错，甚至都可以算是说的比较保守了。 二壮从不觉得柳小江是想带着大家一起隐居山林，也并不怀疑柳小江这人在憬着普通人的俗世生活。 但别说先是平稳的度过百年时光，然后再考虑之后该如何隐藏自己了。 就当下这种十年不见都会与社会脱轨的发展势头，若是脱离公司生活在到处都是普通人的社会上，恐怕也要不了几年就会被世道上的其他人察觉。 与其等着让人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然后让一群人跟着在后面为自己擦屁股，反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安老所提供的帮助，那样至少在明面上也多少还能显得好看一点。 能把事做到尽善尽美，那便随你怎样的任性，但要是根本没办法把事做到理想中的样子，却偏偏还是要选择继续任性下去，可就真的是有些过于持宠而娇了。 仗着自己的力量欺负人，单方面从安老这些人手里榨取好处，明明不付出却还要一直享受优厚待遇…… 二壮作为一个尊严尚在的成年女性，显然也是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的，因为她的脸皮还没厚到能对此心安理得的程度。 而且，她也并不觉得柳小江那人，真的会故意选择这种生活方式，大概率也只是嫌麻烦却又没法拒绝，所以一直都没有答应安老的这些安排。 不过，基于对柳小江的了解， 二壮知道柳小江就算嫌弃‘守护神’三个字所能带来的麻烦，但只要安老坚持着‘你不答应也无所谓’的态度，那么最后不管那家伙到底愿不愿意，也都必然会在危机时出手报答对方的优待。 柳小江或许会在某些事情上表现的极其厚脸皮，但在做人这方面上却也还是知道何为分寸的，完全不可能像是他所厌恶的那些野兽一样贪婪无度。 你待我好，我便待你更好…… 二壮简直再了解不过柳小江的这种对事态度了，所以在明白了安老对未来后续一切的安排以后，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等人有必要狠狠的拒绝这位老人。 未来若是与柳小江诞下了子嗣，作为一个母亲……二壮当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相对正常的成长环境。 她认为对待后续的一些事宜不能只顾眼前，更不能只是考虑自己这些个成年人的感受，因此并不怎么抗拒安老这些人所能提供的帮助，也并不觉得作为代价的‘守护神’三个字会有多么沉重。 毕竟，事件结束后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未必还会遇上什么需要自己等人出手的大麻烦。 既然不答应也没办法避免接受帮助，甚至还会显得自己等人有些不知好歹，反不如爽快答应下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以免多少年后让人觉得自己只是在养着一些吃白饭的。 “关于这件事情，我可以答应您。”二壮抬眼望向桌前笑眯眯的老人，最终还是选择接受了对方的善意。 “我会负责去说服那家伙接受这一切，但您也要保证这之后若非真有什么大麻烦，否则绝不能让人跑去骚扰我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 “必要的时候……” “帮忙出手解决你们遇上的大麻烦，也算是我们在为脚下的这片土地交租了。” “交租什么的也还不至于。”安老见到二壮果然答应了自己，眼神也更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毕竟，你们也是诞生于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帮忙出手解决一些我们无法处理的麻烦，严格来说也是在保护自身赖以生存的环境，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又谈什么交不交租之类的事。” 呵呵，如果我不答应的话，您怕是就会说起交租的事了，反正不管怎么说也都是您有理呗。 二壮自然不会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接着便无视了安老这些没啥营养的场面话，道： “在那家伙身边多少为其他人说点好话，然后说服他接受您给他在未来安排的身份，除此之外……您老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他愿意帮我执行计划，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安老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至于我的这两个要求，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条件，反正不管你们到底答不答应，我也都有办法用温和的手段促成此事，毕竟你们这些孩子并没有谁是那极端之人。” “只要我们愿意在你们身上付出，那么最后不管是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会感到些许的愧疚，你们也都必然会回报我们所给予的优待，必定会在我们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时出手。” “你们若是现在就愿意答应这些事，也只是加剧了拉近彼此距离的速度，而且……就算我今天并没有主动提出来，你这丫头在必要时也会提醒他，因为你是当年那个高家的二小姐。” “高家，哪怕没有加入公司，也一直都是四家之中，我最为信任的异人朋友，你们早在当初就已经证明了自己，否则也就不会没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说着， 安老仿佛再次回忆起了当年，想起了自己曾在战场上亲眼见证过的事。 “说起当年……” “尽管为了对付霓虹的那些个异人，咱们这边也是几乎所有的流派都参战了，但愿意为了那场战争……毫无私心搭上门派未来的却并不多。” “当然……” “我这并不是在指责某些流派有所保留，毕竟我也清楚大部分流派在当年几乎打没了整整一代人，以至于诸多流派都在之后逐渐陷入了没落，甚至时至今日也早已经消失在了异人的圈子里。” “但，相对而言，我更佩服那些为了战胜侵略者，随我们这些泥腿子拼上了一切的异人战友，要知道……异人在当年那种乱世，生活条件可比一般的民众好多了。” “可即便如此……” “他们也还是走上了战场，甚至挡在了我们的前面，更有许多流派因此而彻底消失，你高家的人便是这其中之一，只是……你们高家的底蕴相对更大一些，死伤惨重倒也还不至于彻底消失。” “如果说当年的大家都有功劳，那么没能撑过那场惨烈战争的流派，还有你高家……便是其中功劳最大的那一批人了。” 说到这里， 老人目光慈祥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向了屋内站在其他几女前面的二壮，道：“所以，就算你死心塌地的跟着那个臭小子，我也并不相信你会为了他走上歪门邪道。” “实际上……” “就连我当初会对那小子抱有些许期待，没有一上来就因为他的那些所作所为……将其当成是无法交流的怪物，也是有着你这丫头的一部分原因在的。” “毕竟，在我眼里看来，高家的人不会轻易背叛，你这种既接受了家族的悉心培养，又承受了公司方面诸多善意的高家人，也更不可能会毫无顾忌的跟着那小子一起乱来。” “所以，我觉得他身上肯定有吸引你这丫头的地方，大概也并不是一个真正想要摧毁一切的怪物……” “您别说了。”二壮听到这种话心中不免有些羞愧，因为她最开始真的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客观认定了柳小江并非是一个坏人，便死心塌地的选择了要一直站在对方身边。 不会助纣为虐的想法虽然的确是有，但在与柳小江的后续接触中也是越来越淡化了，以至于逐渐发展成了今天这种甚至想过要对安老下手的程度。 这会儿听见安老对自己如此之高的评价，饶是二壮已经学到了柳小江厚脸皮的部分真传，也不免在心里对安老这番话产生了受之有愧的感觉。 “这些话你受得，你高家也受得。”安老怎么可能不知道二壮的想法，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二壮的羞愧。 但他这些话本就不是在单纯的称赞二壮与高家，自然也是根本不可能因为二壮的态度而改变，甚至可以说……他要的就是眼下的这种效果。 二壮毕竟出身于存在着诸多忠烈的高家，自小接受过高家那种家国情感强烈的教育，既然现在的她因为一些情感上的弱点发生了变化，那么他这些话就是要让二壮自此想起自己究竟是谁。 高钰珊当然可以是柳小江的女人，也可以是站在嬴勾身边的可靠帮手，但也必须是曾经的那个高家二小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二壮不会那么容易被柳小江‘同化’。 安老希望二壮在与柳小江的同时，还能继续时时刻刻的保持着自我。 他不希望二壮就此逐渐迷失自己，甚至是在将来彻底成为柳小江的附庸，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二壮会在柳小江的身边照顾着其他人类。 安老很清楚自己的做法有些狡猾，甚至是在利用高家对二壮进行一种道德绑架，但为了确保未来不会出现什么始料不及的变化，哪怕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大骂卑鄙……有些事他也必须要做。 他也并没有强求二壮的意思，只是在二壮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至于这种子最后到底能否在二壮心中发芽生根，让二壮这丫头能够在柳小江的身边一直保持着自我，也还是要看二壮的选择。 只是， 因为高家的存在与公司方面的照顾， 他也明确知道二壮变成自己预想中那副样子的可能性更大……也就是了。 不过，坚持自我，不做男人身边的附庸，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或许那样更能让柳小江在她身上一心一意也说不定呢。 自己如今也只是尽全力想要促成，一个对人类而言更好的可能而已，尽管卑鄙……但却并没有想过要伤害其中的任何一方。 “如果只是说些好话，就能让你这丫头，还有其他高家的人，认为自己的付出与牺牲都是值得的，那……简直太便宜我这老东西了。” “虽说我此次没有安排高家的人一起参与进来，也只不想让你这丫头夹在那小子与家族之间为难。” “但更多的……则是我想让曾经付出过牺牲的高家，坐在一旁见证曾经被他们保护的我们，是否真的会让他们产生并不值得的想法。” “我只是想让曾经或许并未开化，只能坐等他人来保护自己的民众，看看如今已经进步了的自己……与曾经的那时究竟有何区别。” “毕竟，此次是就连异人也解决不了的麻烦，如果还是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等着他人来救，不愿站起来与身边所有的同伴一同抵御敌人，那……这次可就再没有人会来拯救他们了！” 说着， 安老缓缓从书桌前站起了身子，眼看着一旁的查尔斯想来搀扶自己，便立即挥手拒绝了对方的搀扶，呵斥道： “不用扶我，我是老了，但也还没有脆弱到，无人搀扶就没办法行走的地步，接下来的路……我也要自己一个人走。” “……”查尔斯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呵斥，心中就算不太明白老人之前的话，多少也已经猜到了这位是在指桑骂槐，便也只是无奈的站在原地没再上前。 见此， 二壮看了眼身后其他的几个女人，随之望向如今已苍老到连站起来，也需要耗费自身不少力气的安老，道： “人有时候可不能不服老，您毕竟不是懂得练炁的异人，事到如今……一些事也该交给其他的年轻人来做了。” “丫头，正因为不得不选择服老，我才会坚持自己走完最后一段路，因为只有这样……或许才能给一些年轻人充当榜样。”安老双手扶着面前的桌面，眼神一一扫过在场拥有着力量的人们。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不要总是只顾着自己眼前，既然你们都比我更有能耐，作为拥有人性真正的人类……而非野兽，多多少少也该着眼于其他不比自身的弱小存在。” “我们的世界，不该是少数人的世界，应该是大家共同拥有的世界，毕竟……我们是人，不是野兽！” 第815章 没有那就创造出来 “坚持独自走完最后的一段路，您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是要做什么？”二壮并未对安老的话表达出任何态度，只是眼神稍显疑惑地望着起身的老人。 “您应该了解那家伙的性格，既然他愿意出手帮您实施计划，那么最后……也肯定是不希望您有什么意外的。” “而且，我们并不觉得换人来住持大局，就能在当前状况下做的比您还要好，接下来……也请您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哪怕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将来的大局考虑。” “丫头，你们不必担心我死了，换个人来就会改变局势。”安老接过身后查尔斯从一旁找出的拐棍，而后拄着拐棍缓缓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 “不管后面接替我位置的究竟是谁，也都不会在世道已满目疮痍的情况下乱来，更不可能会想着集结力量再次与你们作对。” “毕竟，本该已死的嬴勾没死，就算不了解任何内幕，也能大致猜出嬴勾的死，是在配合人们卖力出演的一场戏，真正的嬴勾很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恐怖。” “而明明有着更为恐怖的力量，却偏偏要配合人们的希望假死……” “届时有机会接替我位置的人，也必然不会是什么愚钝之辈，就算是猜……也能猜到这其中的猫腻有多少，根本不可能在那时选择轻举妄动。” “等到了解过事情的真相之后，不论接替我的人是怎样的想法，在小江无比恐怖的力量与大势面前，也都绝不可能有机会破坏我们的努力。” “大局已定……” “就算接替者再有能力，只要是在为大家考虑，也就必须顺着大势的走向稳定局势。” “甚至是在小江那种恐怖的力量面前，也会继承我这老东西努力创造的条件，拼了命的想要加深自己与你们之间的关系。” 说到这里， 老人站在桌前微微向后倚靠在桌边，望着二壮几个女人笑眯眯的解释道。 “何况，我早已安排好了后续的一切，负责暂时接替我的那位老伙计，也已大致清楚了我与小江的计划，根本不会出现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情况，不会有人有机会破话我与小江的努力。” “您难道不想亲眼见证未来么？”二壮这会儿也明白了安老心存死志，而且还可能早就已经提前计划好了。 “我能明白您为什么要选择赴死，因为您无非是想对外面的牺牲负责，也是您想在大部分牺牲被挽回之前，再次利用这‘虚假的’牺牲来让外界的民众认清某些东西。” “可是，在大部分牺牲必然会被挽回的情况下，您这种做法所能得到的成效也显然极其有限。” “而且，您活着能给这世道带来的好处，在我看来也要远远大于您就此离去，您的死……实际也是没什么必要性，只是在利用信息差而已。” 闻言， 安老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丫头，你错了。” “这并不是在利用信息差，从而让民众为那些牺牲而思考。” “我只是想亲自站出来告诉外面的人，哪怕是我这老东西……就算打败嬴勾也有我那么一点点功劳，但实际上胜利所依靠的全都是那些不畏牺牲的英雄。” “而且，就算在我的安排之下，我们最终的确取得了胜利，但那些因我指挥而死去的英雄们，也总是要有人来为此承担责任的，毕竟我根本没资格要求他们为谁而牺牲。” “您这是什么话？”二壮对此秀眉紧蹙道。 “那些牺牲的英雄之所以会被认定是英雄，不也正因为从始至终都没人这么要求他们，是他们自己在嬴勾面前选择了用性命守护他人么？” “您只是希望他们能战胜嬴勾，却并未要求他们在落败时选择赴死。” “他们的牺牲是一种绝对高尚的行为，并非单纯只是为了执行上层的命令，况且那些英雄拼上性命守护的东西，也从来都不是特定的某个人，亦或特定区域范围内的某一群体。” “倘若真要计较该由谁来为英雄们的死负责，那……难道不该是被他们拼上性命守护的所有人么，为什么就非得是您这种在胜利后同样有部分功劳的人？” “呵呵……”安老对这些话倒是没有否认，反而朝着秀眉紧蹙的二壮轻笑了几声，道： “我当然知道事情理智来讲是这样没错，并且当前事实也的确与你所说的完全一致，但我还是要坚持自己一开始便已决定的做法。” “毕竟，如果我的死能让外面的民众，对问题产生与你这丫头相同的想法，那么我的死……也就是非常值得的一件事了。” “……您要的就是他们都能这样想么。”二壮听到这话才明白安老如此选择的理由，而且也不得不承认老人这样的做法，的确是能让一些理智之人注意到问题所在。 英雄们的牺牲是为了守护大家，可大家却都只是觉得此举值得敬佩。 如此，人们对英雄的尊敬与崇拜的确是有了， 但也恰恰正因为英雄守护的是所有人，因此当真正具体到个人的时候，也几乎没人会觉得那个‘大家’，实际指的就是自己这种‘局外人’。 对的，就是局外人。 他们并没有真正走上战场，哪怕听说了这是危及所有人的劫难，因为有那些英雄在前方奋不顾身地顶着，所以每个人心里对于危及自身这种事，也都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真实感。 同理， 由于英雄们并未‘货真价实’的拯救了自己，因此针对那些英雄拼命守护了所有人的事实，他们也只是有所了解而已，心里感激的确是感激的，但也还远远达不到将他们视为救命恩人的地步。 哪怕在理智上，所有人都明白，没有那些英雄在前，自己大概率会死在灾难面前，但只要一放在自己身上考虑，他们最多也只是尊敬崇拜英雄们而已，完全不会是对救命恩人感恩戴德的态度。 而且，甚至还可能会有部分愚蠢之人，认为那些英雄救了自己是应该的，谁叫……他们都是英雄呢！ 老人所选择的那种做法说白了，就是要站出来为其他人充当榜样，就是在表达自身作为被拯救者，对于英雄们付出牺牲的重视程度。 你看，就连这样的大人物，也都觉得英雄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尽管这位大人物带领着英雄们一起拯救了其他人，却也仍然还是会基于自身在战场上的‘弱小’，希望为自身间接导致了英雄们付出牺牲的行为负责。 而我们…… 我们这些只是接受保护，什么都没做过的被拯救者，却在事后认为英雄们的牺牲是应该的。 我们…… 居然只是把他们当成‘英雄’神化后看待，却没有想过英雄也是与自己相同的存在，同样也都可以有机会作为局外人接受保护，而不是站出来走上战场面对如此恐怖的灾厄。 就连老人这样的大人物，都认为英雄们的牺牲并非应该，愿意放弃一切主动站出来为此负责，我们……又凭什么认为英雄们的牺牲是应该的？ 难不成这些英雄本来都是罪人，都是一开始欠了我们许多的存在么？ 倘若并非如此，那我们又算是什么，难道我们都是什么高贵的存在，并且相较于那些英雄……也都更应该得到保护活下来么？ 若是没有了他们这些英雄在前方顶着，我们……还能活着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么？ 我们…… 难道不仅仅只是因为幸运，所以才能有机会作为局外人，亲眼见证那么多的英雄站出来，为自己的生存拼上了一切……乃至性命么？！ 我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认为一切都是应该的？ 我们又怎么能不把牺牲的英雄们，当成是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来对待？ 如果说必须要有人对英雄们的牺牲负责，那么此人……就必然是从中得到了保护，因英雄们牺牲才活下来的我！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局外人，只是因为受到了英雄们的保护，所以才会认为一切都与自己没多大关系！ “唉……” 二壮在了解到安老赴死的理由之后，也大致明白了此事最终所能造成的效果，于是也忍不住对此情况摇头深深叹息了一声。 “您又何必如此着急呢，就算不使用这种方式，在经历过此次的灾难后，也是可以用其他的一些手段，逐渐影响并改变外面那些普通人的。” “既然此次是机会，自然就要紧紧抓住，能够尽早解决的问题，就不要一直拖延下去以免生变。”安老仍然是满面微笑的说道。 “而且，物质方面的问题只要找对了方法，从来都是最好解决的那一类问题，人心……以及由人心所引发的种种问题，不仅没有那么容易得到解决，甚至还会逐渐投射到物质层面。” “我的选择依旧不能彻底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至少能够大幅度削减问题的严重性，也能给未来的孩子们……留下一个可以更容易彻底解决问题的机会。” “呼……”二壮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安老的决定，不免多少有些犹豫的深呼吸了一下。 毕竟，一个人既然明摆着是已经不想活了，你想让人活下去也总不能上去就是一耳光，然后再拎脖领子逼着人家坚强起来活下去吧。 更何况， 安老的身份到底也还是摆在那里了， 二壮不可能会选择对老人动用强制手段，她毕竟不是柳小江那样纯粹的一个异类，脑子里也依旧还是在遵循着人类的一些规矩。 “我是说服不了您了，不过您想死可没那么容易，等您做好了自己所安排的一切，那家伙……肯定是不会让您就这么死了的。” “……复活么。”安老即便不是第一次听闻这种事，但也依旧还是对这种事有些发懵，很难想象柳小江真的已经掌握了生死。 “那些牺牲掉的孩子们，小江他……真的可以让人复活么？” “您应该知道王也这个人吧，他可就站在围墙外边等着我们呢。”二壮摊手说道。 “王也……哦，小王家的老三吧，那小子已经活过来了么？”安老闻言立马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查尔斯，在从对方那里得到了此事的确认之后，才终于放心了柳小江之前所说的一切。 “呵呵，居然真有此事，那看来小江他可没骗我，未来能挽回之前的那些牺牲，倒也算是弥补了我这老东西心里的一些愧疚感。” “不过，复活我就没必要了，反正我这老东西本来也没几天好活了，难得有机会彻底放一下一切退休，再把我给叫起来……未免也太残忍了。” “那我可就说不准了，毕竟那家伙坚持起来，可是任谁都阻止不了的。”二壮见到安老脸上的解脱与无奈，也像是在面对亲人长辈一样笑了笑说道。 “但您尽管放心好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您也肯定会比现在轻松许多吧。” “唉……你们这些孩子啊，可真是够特别的了，不过还好都不是敌人，不然我这老东西拿你们也完全没办法。”安老对于自己能否复活倒是一点也不关心，说着便将目光投向了室内的胡离。 “这位小……女士，应该就是精灵们所说的那位老祖宗了吧，之前小菲从公司总部被人突然转移走的情况，应该也就是您这位圈内前辈的手笔了，不知可否出手将我送去那片众人所在之地。” “……就连我的到来，难道也是您提前算计好的么？”胡离闻言不由得再次打量了安老几眼，总觉得这个普通人类所拥有的‘力量’，实际一点也不亚于龙虎山上的天师了。 不，如果真计较对世道的影响， 那么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普通老人，看似弱不禁风只需随手一推便会被熄灭生命之火，实则……手里掌握的力量却远远要比一个天师更为强大。 甚至就连自己站在这个普通人类的面前，哪怕知晓对方很难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也是在心里面根本不敢有任何一丝的轻视。 “呵呵，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神明，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老者，没有力量……也不可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博古通今。”安老对此摇头笑了笑。 “您这位前辈的到来，真要是说起来的话，可能也是上天在眷顾我吧，当下里正好需要您帮忙……所以您也恰好就来了。” “我的确是能将您送过去，但……您真的已经准备好了么，此一去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胡离知晓安老绝非简单之辈，自然不会相信这些谦虚之言，但也并未继续深究下去。 “前辈只转移我一个人就好，您与其他的几个丫头……留在这等待事件结束便可。”安老缓缓点头说道。 “既然小江许久等不来一个契机，那么就由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亲自过去为他创造出来吧。” “小高丫头，记住我今天对你说的话，未来的他是否能够一直安定下去，也将完全取决于被他所承认的同行之人，而你……则是距离他位置最近的那个人。” 第816章 绝望之际 “喝！！！” 伴随着几名异人高高跃起后的齐声大喝，数道外放而出的攻击即刻降临至柳小江眼前，期间这几道出自同一流派的相同手段，甚至还在命中柳小江前发生了交汇与融合。 “哼！” 柳小江发觉这道攻击所蕴含的炁力，却仍是没怎么当回事儿的冷哼了一声。 他甚至仅仅就只是看似随意的一挥手臂，便将这道几乎抽干了几名异人炁力的攻击，轻易弹飞至了远处那些普通士兵所在的位置。 而且，由于柳小江的强大力量，这道被弹飞出去的攻击，速度竟也比之前还要快，以至于当士兵们有所察觉之时，逃跑……显然也是已经来不及了！ 但即便如此， 就算明白自己身上穿着的防弹衣，并不足以保证自己在这道攻击下的安全，发觉自己当下已经无处可逃的士兵们，也都纷纷再次朝着柳小江扣动了手中的扳机，试图在临死之前起到一些作用。 一时间， 柳小江想象中士兵们四散而逃的场景并未出现，反倒枪响不断导致大量子弹在同一时间射向了自己，一副即便是死也要试着把自己一起拉下水的决绝模样。 但可惜的是， 这些士兵并没有威胁柳小江的能力， 那些经过改造加强了威力的特殊子弹，就算真的准确命中了柳小江，也很难给柳小江造成什么伤害。 最多……也就是子弹在爆炸的时候，能让柳小江感觉到一点点的疼痛，多多少少能影响一下他的动作而已。 此外，若非什么无法避免的情况，哪怕柳小江在被异人们纠缠不放，子弹也很难命中不想被当靶子打的柳小江。 士兵们的决绝在巨大的差距面前，明显就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愚蠢行为。 毕竟，在柳小江的眼里看来，那些士兵此刻就算逃不掉，但只要出现了逃生的欲望，那么最后的牺牲也就不会太多，至少不会是现在这种伤亡过量的情况。 只是一道速度过快，但威力并没有那么大的攻击，居然能把路线上所有的士兵悉数重创致死，这显然就是士兵们那种漠视牺牲的想法立了大功。 但对此， 柳小江却也并未觉得士兵们有多愚笨，或者说根本没资格指责他们的一根筋。 毕竟，是他亲手为人们营造出了当前的绝望环境，也是他让人们产生了如若战败必将万劫不复的想法。 柳小江此刻倒也不是不明白士兵们为何如此决绝，也不难猜测这些个弱小的普通人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因为这……无非就是在看清了自身的弱小后，但又极其不想在这场战斗之中落败，从而开始希望自己的牺牲能多创造一些‘价值’了。 如果他们的牺牲，能给同伴们创造一些机会，能为人们带来最终的胜利，那么他们……必将视死如归！ 只可惜…… 柳小江此刻所展现出的力量，在他们看来也依旧是那样遥不可及，乃至于就算他们全都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也没办法用牺牲来为其他的同伴创造一丝机会。 而伴随着时间的逐渐拉长，以及总是毫无意义的牺牲不断增多，绝望……也已经开始一点点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外面那些正在‘围观’这场战斗的民众，也从一开始那种由于英雄们在灾难面前不畏牺牲，从而对最终的胜利满心期望的乐观态度，随着牺牲的不断扩大而逐渐产生了悲观情绪。 不过，也由于这些英雄的视死如归，亲眼见证了他们所展现的‘疯狂’，尽管已经有不少人对未来产生了悲观，但也并没有谁会把情绪施加在英雄们的身上，反而全都被聚集在了嬴勾的身上。 此时，哪怕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人类败了，败给了嬴勾这个怪物并且注定万劫不复，他们对战场上拼死反抗的英雄们也毫无怨言，因为他们都已经清楚看见了英雄们为此所做的一切。 这时根本没人会认为英雄们做得还不够多，稍有些良心的甚至还在惋惜英雄们的牺牲。 他们心中的悲观情绪与愤恨，更多针对的其实是弱小的自己，以及亲手给人们带来了这场灾难的嬴勾。 他们恨自己是如此的弱小，甚至只能待在外面坐视英雄的牺牲，完全没办法像是英雄们一样站在场上，不管是输是赢……命运也都由有自己来亲手决定。 他们恨自己为何如此自私，作为帮凶……甚至是亲手，将嬴勾逼成了一个恐怖的怪物，甚至是一手造就了眼前的灾难。 他们恨嬴勾是如此的可恶，居然仅仅只因为遭遇了一点不公，就要将人类亲手所创造的一切都彻底摧毁。 他们还恨嬴勾是如此极端，明明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明明可以把人类强行拉到谈判桌上，依靠这种绝对的力量来给自己争取良好的生存条件，但却偏偏选择了以这种方式进行反抗。 然而，他们越是憎恨嬴勾，也就越是憎恨自己。 因为，他们到最后多少也都能有所察觉，自身在曾经其实是有很多机会，能够避免当前这种残酷局势的，只是在要求嬴勾温和的同时，自己却从未考虑过要接受异类的存在。 异人如此，异类更是如此。 他们在‘临死前’想了许多，甚至想到了就算没有嬴勾的存在，那些曾经已被自己逼至角落的异人，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也会做出与嬴勾差不多的选择吧。 毕竟，他们现在也都已经发现了，若放在平时……考虑到异人所掌握的力量，自己也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心让异人们生存下去的，因为他们会非常害怕这些与众不同的家伙想要伤害自己。 与其会被别人伤害，不如主动伤害别人。 这一直就是他们对待‘外人’的想法，也一直就是他们所坚持的那种理智与客观，更是他们以自己为中心轻易断定出来的现实。 他们不信任自己，更不能信任别人，不愿为信任承担代价，就要承担不信任所带来的后果。 而往往……后者需要他们承担的代价，一般情况下也都会远超于前者。 历史……过往之中就有许多例子，但他们从来都学不会教训，因为他们只顾着自己的眼前，就算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做法，也都会由于眼前的种种而坚持错误。 当前的事实便是人人都很敬佩英雄，也希望他们能在自己的队伍里层出不穷，但却很少有人愿意自己成为英雄之中的一员。 甚至还会有人在平时惧怕英雄的存在，不愿在这世上留下一片可以培养英雄的土壤，却又在危难之间希望英雄能站出来拯救自己……精明得很呢！ 愧疚，悔恨……顿悟？ 柳小江很清楚修行不到家的生灵本性，所以就算推测出如今已有许多人清醒了不少，却也依旧不打算收手轻易败给当前的这些人类。 既然难得有机会让更多的人清醒过来，那么也就必然要趁热打铁……让其中所产生的效果最大化！ 他要让人们陷入更深层次的绝望，因为那样在人们好不容易得到救赎之后，才会让重新拾起来的光明在心中停留的更久一些。 所以…… 在躲过远处士兵们拼死抓住空荡射来的子弹后， 柳小江操纵着黑炁一击扫飞了面前的异人们，抬眼看向了不远处仅剩下的三位十佬，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之前护着陈老的陈金魁身上。 “小心！”场内躲在远处施展巫术，用于骚扰柳小江的关石花，最先注意到了柳小江的异常举动，但话音未落便见到柳小江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陈金魁虽然一直都并未参战，只是在护着身后陈老的同时，不断施展术法为其他人提供一些便利，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在柳小江这个恐怖的敌人身上脱离片刻。 所以，不用关石花提醒，他就开始谨慎寻找柳小江的身影了，因为他很怕柳小江会选择对陈老下手。 然而， 就在陈金魁由于紧张陈老而出现松懈的一瞬间，柳小江的身影便瞬间出现了陈金魁的面前。 刹那间， “龟蝇体！”陈金魁根本来不及思考柳小江的目标是谁，一察觉到柳小江的靠近就直接拼尽全力施展了龟蝇体。 而且，他此时看起来也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多次全力施展龟蝇体这种术法，在战后究竟还能继续活多久的问题。 “死！！！”双眼布满血丝的陈金魁，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柳小江，抬手便是一记极为迅猛的手刀，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笔直刺向了柳小江。 不过，即便动用全力施展龟蝇体的陈金魁，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拥有了与天师过招的资格，但在柳小江面前……不要命的陈金魁却也依旧还是脆弱不堪的。 陈金魁不惜消耗大量寿命所掌握的力量，也只是勉强跟得上已经克制了自己大部分实力的柳小江。 他完全没办法凭借那种在其他异人眼中恐怖的速度，在独自与柳小江的交手之中还能占到任何的便宜。 “消耗大量寿命所施展的术法，也只是暂时提升了你的身体机能，而这种东西……在巨大的境界差距面前，也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 柳小江说着便已经抬手抓住了陈金魁刺向自己的手刀，话音落罢的同时更是极为随意地朝着外侧一扭手腕，下一秒便在一声脆响过后轻易折断了陈金魁的手掌。 紧接着， 他更是趁着陈金魁下意识吃痛的瞬间，以一种完全不输于陈金魁的速度，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扣住了对方的脖子。 “力量……不过是修行的附加之物，你们之所以无法战胜消耗了大量炁力的我，就是因为你们在修为上与我的差距过于巨大。” “实际上现在的我，你们三个十佬加在一起，在炁力上就已经超过我了，可现实却是就算你们三人联手，也很难在我这里占到什么便宜。” “魁儿爷，之前总是给我找麻烦，却又一直躲在后面的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闻言， 陈金魁试着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扣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犹如磐石一般坚不可摧且无法动摇分毫，而自己则是在不断加强的力道下一点点开始窒息。 他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柳小江，看见了柳小江身后那些反应过来，正在赶来想要救下自己的同僚伙伴，于是散去了身上术法的加持，毫无惧色的咧嘴一笑，道： “嬴……勾……老子我……就在下面……等着你！” 咔嚓！ 柳小江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冰冷，而后便直接扭断了陈金魁的脊椎，并随手将其尸体扔在了一旁的地上。 随后，他转身面向方才那些试图救下陈金魁的人，缓缓抬起手臂便操纵着周围的大片黑炁，轻易夺走了这些因悲愤而失去冷静之人的性命。 扑通……扑通…… 一时间， 大量异人无力倒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柳小江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小喽啰又死了多少，而是再次转身面向了在场的另一位十佬，并趁着对方愣神之时瞬移一样突然靠近。 “你呢，也要在死前，作为败者说些无聊的话么？” “哼，不无聊的话，难道说些求饶的话，你就会放过大家转身离去么？”关石花反应过来以后，抬头看着面前的柳小江，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曾经与对方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柳小子……不，嬴勾，看来的确是俺曾经看花了眼，居然认为你小子是什么人中龙凤，早知道……当初就联合精灵们，趁早将你消灭了！” 话音刚落， 柳小江低头看着与曾经一样，浑身缠绕着巫术炁息的老妇，却并未理会对方这些时隔许久的后悔，而是迅速抬起手臂并拢手挥动了一下。 然后， 在关石花的脑袋高高飞起尚未落地之前，背对着身后缓缓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面向了在场仅剩下的唯一一位十佬。 但就在柳小江与风正豪确认了眼神，正准备继续动手将十佬悉数杀光之时， 他却仿佛忽然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并在周围又有异人聚集包围上来的时候，忽然转头看向了陈老所在的人群后方。 “啧，您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啊，居然选在了这种节骨眼儿上。” 绝望之际，虽无人能听见柳小江的喃喃自语，但却还是有不少人顺着柳小江的视线，看见了一位手持拐杖的老人正从后方走来。 同一时间， 为了避免柳小江再次脱离战圈，肆无忌惮的对众人造成更大损失，重新组织包围上来的异人们，也都纷纷再次不要命的纠缠了上来。 至于那些注意到了老人的出现，并认出了老人身份的场内场外的人们，则是由于老人的到来而感到了强烈的难以置信。 “您怎么会……不，您怎么可以来这？！”而在场的陈老虽已知晓了部分真相，但见到自己的老领导突然出现在此，也难免会在愣神后产生相当大的情绪起伏。 第817章 摧毁兽性的高塔 柳小江用余光瞟了眼在场的安老，手上的动作却还是没有丝毫留情，反而由于安老突然到来产生的烦躁，对再次包围上来的异人们失去了耐心。 之前用于打败老天师的黑刃再次显现，接着只是随手一刀便轻易砍翻了周围的异人，使得大量血液由异人们体内溅射到了远处的地上。 随后，被黑刃带走了体内大量血液的异人们，仿佛这才终于明白自己都遭遇到了什么。 一个个停下动作失去意识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更有不少人的下半身明明还没有倒下，上半身却已失去控制从腰部位置滑落在地。 一时间， 血腥异常！ “可别说是我欺负你们。”柳小江解决了再次围上来的异人们以后，淡然的扛着手中黑刃转身面向其余众人。 “毕竟，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就算是被天师消耗了不少炁力，但若是想要赢我……你们就得做好全灭的准备。” 闻言， 众人望着柳小江身后的那片尸身血海，见到天师与两位十佬倒在地上的尸首，再留意到嬴勾从始至终的那种冷漠与淡然，心里对于嬴勾的恐惧自然也是又被加深了不少。 以至于， 原本早已做下决定在此不畏牺牲，甚至不考虑自身牺牲是否具有价值的众人，也都因为这一次次的打击而开始变得犹豫了起来。 只是， 让众人犹豫的倒也并非是该不该与嬴勾拼命，而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倘若最终所有人都牺牲的差不多了，局势却依旧还是没有变得明朗起来，那么自己的牺牲可就真的只是盲目送命了。 但偏偏，就算众人想让自己的牺牲变得有意义起来，却也仍然还是找不出能予以嬴勾重创的办法， 哪怕是想利用众人之前那种不打算的打法，利用大量牺牲来找寻胜利的机会与嬴勾的弱点……现在看来也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的。 老天师死后， 嬴勾的确是要比之前弱了许多， 这怪物所施展的攻击也不足以毁天灭地了。 但即便如此， 嬴勾对众人而言也依旧是无比强大的存在，甚至就连他们全都视死如归也根本毫无办法。 就仿佛…… 不论他们是如何的努力，多么不畏生死的一拥而上，也都永远触及不到嬴勾所在的高度一样。 这其中依旧存在着的巨大差距，也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无比绝望了。 他们不是老天师那样强大的异人，若非没打算依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嬴勾，若非是要在嬴勾的面前拼上自己的一切，他们……甚至就连站在嬴勾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令人绝望的现实！ “怎么？”柳小江扛着手中的黑刃，目光平静的扫过在场众人，道： “难道是因为已经明白了，自己根本没办法战胜我，所以……已经想要放弃了么？” 此话一出， 立马就引来了不少仇视的目光，甚至还夹杂着诸多强烈的不甘之意，只是这次却并没有人再重新组织起来，没再像之前那样不要命的一起冲上来了。 他们都很愤怒，也非常的不甘，但对未来的绝望，也已填满了所有人的内心，以至于就算还并不打算放弃，现阶段也无法说服自己的双脚了。 没人会为了看不见一点希望的事情拼上一切，这些所谓的英雄也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类，一旦最开始的那种激情被狠狠打消之后，剩下的……也可谓是人之常情。 柳小江在炁力上的衰弱，在之前给了他们一丝希望，而现实仍然存在的巨大差距，却在如今彻底打消了他们的希望，更让他们充分理解了自己依旧无法战胜嬴勾的事实。 这一前一后先给希望再让人绝望的做法，也的确是把原本还算坚韧的英雄们给打击到了。 一蹶不振的情况或许不会出现，但暂时性的消极情绪却也无可避免，而这种暂时性的东西……也足以让他们在此时陷入万劫不复了。 “呵呵……” 安老自然是清楚众人为何如此，也明白众人需要重新振作起来，于是便拄着拐杖无视陈老的阻拦，缓缓迈步从众人之中走了出来，最终停在了距离嬴勾不足五米远的位置上。 “嬴勾，别太小瞧我们人类了，面对你这样极端的存在，不管是为了家人朋友，还是为了自己……以及脚下的这片土地，要我们放弃抵抗也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闻言， 柳小江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而后装作根本不认识安老一样，周身附近的黑炁顿时产生了剧烈浮动。 “周围的人类似乎都很惊讶你的到来，也都在眼神之中对你有着难掩的敬畏，原来如此……你这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量的枯木老者，就是当前这些愚蠢人类里面地位最高的那个么。” “地位最高？”安老对此平静的摇了摇头，道：“大家都是一样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同胞，本质上也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普通人，所谓的地位……也只不过是在这世上的职责不同而已。”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对秩序影响最小的农民，变成了这世上地位最低的那一批人。” “这种说法显然是不对的，农民的职责的确与秩序没有关系，但他们亲手所种植的宝贵粮食，却也是我们人类活着的一种基础，若没有他们的存在……整个社会都会被饿死，何谈什么秩序。” “分工不同……” “人们只是在温饱之后比较重视秩序与发展，而我也只是恰好在负责维持秩序与发展罢了。” “哼，你所说的这些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柳小江说着伸手指向了安老身后的那群人，道： “很简单……” “如果地位这种东西并不存在，一切都只是因为分工的不同而已，那么你觉得……在当前的这种局势下，到底是你这普通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后面仅剩的那位十佬更为重要？” “我想这种事在任何人的心里，也都是根本没必要纠结的事吧，你……就算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力量存在，在其他人眼中的重要程度也必然远超十佬，哪怕十佬在我的面前比你更具备价值。” “我说过了，分工不同。”安老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虽然十佬作为具备强大力量的异人，在你嬴勾面前能比我发挥更大的作用，但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可能也还是世道更为……” “既然分工不同，那么等你死了，换个人接替你的位置与职责便可，难道你觉得你自己乃是独一无二的么？”柳小江不等安老把话说完便嗤之以鼻道。 “而且，若是无法战胜我的话，你们人类连明天都不会有了，还谈什么世道的秩序与发展更重要，在当前的局势之下……就应该是拥有力量，能够反抗我的人类，更具备一定的价值。” “但偏偏，就算是能够理解这种事，在远处……在外面的那些人类看来，你这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力量的老人，可比拥有强大力量且年轻的十佬尊贵多了。” “身份，地位，尊卑……你根本就无法否认，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存在于你们每个人的心中。” “负责整个社会运转的人类，在你们心里都成了卑微的存在，就更别说是我这种无法融入你们那座‘塔’内的异类了。” “你们害怕我，排斥我，终归也只是害怕我的力量，因为我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轻易摧毁你们好不容易建立的高塔。” “我所提出的那种未来，也是一些在塔内高高在上的人，根本就没办法接受的‘残忍’之事，毕竟……绝对的公平，就等同于剥夺了你们的地位，摧毁了你们多少年来所拥有的一切。” “那些高高在上的野兽，绝不希望他人摧毁自己所构建的生态圈，它们只希望猎物永远都是猎物，而猎人……则永远都只能是它们自己。” “实际上……”安老再次摇头说道。 “我并不相信你这样的存在，也会看不清我们正在朝着那种方向努力的事实。” “正因为站在人类圈子的外面，你才更应该可以轻易看清其中的一切，能够明白我们其实并不希望与外界蛮夷同流合污。” “只是……” “人类终归是具有诸多的相同之处，总会有人不愿意当人，更愿意与蛮夷一样成为野兽。” “何况，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也才刚找对道路不久，尽管发展的速度很快，但也并不是各方面都一样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有些东西……也依旧还停留在曾经的错误节点之上。” “不过短短几十年，就能有今天这副模样，所以啊……我愿意相信就算没有你，即便不需要你来充当那个神明，强行带给我们那种所谓的绝对公平，我们自己也终有一天能够走到那一步。” “也许……” “那一天与你所说的未来仍有差距，由于人类本身的问题……那同样也算不得是什么绝对的公平，但肯定要比你能给我们的那种未来，更加适合我们人类自己的生存习惯。” “不……你们根本走不到那一步，你们自己便会毁灭自己，让世上的一切彻底化为虚无。”柳小江否定道。 “因为……” “你们虽是这世道的主宰群体，但却并没有主宰群体的自知，更不愿意真正与野兽划清界限，期待一群野兽……还不如让我亲自将你们全都圈养起来，一点点逐渐磨灭你们身上的那些兽性。”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这种话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或许正确，但在我这却并没有那么正确，相反……如果你们拥抱兽性而疏远人性，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们彻底摧毁。” “毕竟，那时的你们已不再被天道眷顾，与其费尽心思将你们全都圈养起来，反倒不如进行清洗……让天道那种东西在这世道上重新培养另一种主宰群体。” “那样一来……” “我近些年来或许会失去许多的乐子，但我也相信有你们这些残次品的失败在前，后面被天道培养出来的主宰群体……大概率也会在遥远的未来，给我来带比你们更多的乐趣。” “我……等得起。” “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们呢？”安老皱眉道。 一听这话， 柳小江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完全不需要作假的负面情绪，周身附近蔓延的大片黑炁也随之朝着老人延伸了一段距离。 “我已经相信过你们了，甚至想过要作为你们的工具，以帮你们处理一些工作的方式，来取得你们对我这异类的信任，争取一片可以舒适生存下来的环境，结果……我换来的又是什么？！” “不管帮你们做了多少，你们不仅不愿信任我，甚至还在任务中给我找麻烦，让我在不知情的时候面对强敌，若非我本身的实力还算足够……我早已经为你们扫清障碍，然后死在外面了！” “最后……” “我只是因伤势稍稍沉睡了几天，经由误会将我的死讯传回了你们这边，你们便直接开始针对我身边的其他人，甚至还将各种污名全都推到了我的头上，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相信你们！？” “……”安老见识到柳小江眼中的愤怒，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他这到底是在配合着演戏，还是在趁这次机会跟自己大吐苦水了。 不过，不管世事如何， 老人也还是愿意信任柳小江的，因为若真的沉溺于曾经的事情无法走出，对方根本不可能在当初答应配合自己的计划，更不可能会在此时以嬴勾的身份，任由自己说出那些给其他人听的话。 另一边， 也许是因为自己短时间内杀的人实在太多了，就连柳小江本人也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些负面想法的反应如此之大。 但好在也只是因为曾经那些不公稍微破了防，他这种修为也不可能会因此而彻底失去理智，于是便顺着方才所展现出的负面情绪继续演了下去，并夸张到极为愤怒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随后，他更是一手捂着自己的半张脸，一手抬起来隔空朝着安老缓缓握紧了手指，操控周围的大片黑炁在同一时间涌向了老人。 “无论是谁，挡我者……死！” 刹那间，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恐怖的黑炁瞬间吞噬了安老。 而早已见证过这些黑炁有多厉害的人们，也都显然并不认为手无缚缚鸡之力的老人，被这黑炁彻底淹没之后还能够继续活命。 第818章 唯一的机会！ 然而， 黑炁逐渐散去， 安老被尸毒侵蚀死去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只见一道身影不知何时挡在了老人面前，并操控着两只体型巨大的灵体化为护罩，帮助躲在其中的二人挡住了黑炁的渗透。 不过，灵体终归算不得什么特别的存在，尽管在不顾一切的情况下的确能阻隔侵蚀，但柳小江的尸毒毕竟是连灵魂都能侵蚀的恐怖之物，这些所谓的灵体一旦被侵蚀，同样也会在猛毒下消亡。 风正豪显然也通过灵体们察觉了这点，于是便趁着两道灵体还没彻底消散之前，提炁伸手抓住安老一同脱离了周围黑炁的包围。 而当真正脱离黑炁的包围，重新回到众人的队伍前方时，那两道拼死保护风正豪的灵体也已到达了极限，很快……就连原本的身形都没能再次凝聚，便在风正豪的注视下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天下会。”柳小江望着出手救下安老的风正豪，心中虽然佩服对方的胆大心细，居然抓住了表忠心的最好时机，冒着‘被杀’的风险选择了出手，但在表面上却也不能有任何一点的好脸色。 “曾经那些高高在上所谓的十佬，如今也只剩下你风正豪一人而已，待在原地老老实实的等死难道不好么，还是说就连风会长这样精于算计的人，也开始变得和周围其他人一样热血上头了。” “反正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是要死的，倘若风会长真的不愿继续坐以待毙的话，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空谈的老家伙，消耗掉自己身上相处多年配合默契的灵……值得么？” “要知道……” “你风正豪可是在场仅剩的一位十佬，也毫无疑问是当前唯一还算可靠的力量，眼下若是再考虑到拘灵遣将那种东西的存在，你这么做……似乎怎么看也都算不得是一种理智的选择吧。” 说着， 他抬起手臂指向被风正豪救下的安老，道：“两只不错的灵，就换了这么一个无法给予你们任何帮助的老家伙，如果你是已经决定了要放弃抵抗，那么……就都给我跪在地上表示臣服吧。” “如此一来……” “我或许会基于你们接下来的具体表现，留下一些可在未来供我放心驱使的人手，否则……你刚才的那种贸然行为，也只会让你们死的更惨。” “现在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却连能否活下来都无法保证，考虑的再多又能有什么意义。”风正豪身边显现出几只形态各异的灵体，随之朝着柳小江推了推眼镜，道： “在你这种恐怖的存在面前，我们首先要考虑的并非得失，而是自己能否取得最终的胜利，若无法保证这点……那么退而其次要考虑的，就是该如何让更多人活下来。” “我们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赢下这场战斗，显然……也并不主要是在为自己考虑，因为这样的话我们大可选择暂避锋芒，耐心等待有把握消灭你的时候再站出来。” “我们……只是不愿见到外界出现大量无辜的牺牲者，只是无法下定决心去赌我们躲藏起来，将来也就一定能找出消灭你的办法，所以才会期望我们这些人拼上一切，或许就能成功将你解决。” “可事实上……” 说到这里， 他转头看了眼身边面色依旧淡然老人，道：“我们所有人都错估了你所掌握的力量，没想到集合这么多人的力量也都没办法将你解决，甚至……还已经隐隐出现了那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危急的时刻，若是还有人只计较自身的利益得失，或许也早就有人选择臣服于你这怪物的脚边了。” “原来如此。”柳小江眯起眼睛望着风正豪，以及风正豪身后的那对风家姐弟，并未想过居然就连天下会这种只靠利益支撑的组织，居然也都能在这种时候抛弃掉以往的那种思考方式。 “你风正豪之所以会做赔本的买卖，也只是因为想要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么。” 他还以为风正豪刚才之所以出手，也仅仅只是要在自身并不会真正死去的情况下，抓住机会在众人面前展现出天下会‘忠肝义胆’的形象呢。 毕竟，在场甚至就连安老，也都并不清楚自己与天下会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自己早早就已经接受了风正豪的投诚。 如果说在众人的眼里看来，之前的风家与天下会只是作为十佬势力，不得不碍于责任与义务在这场争斗中出力，那么现在的风家与天下会……无疑就已经是为所有的人，树立起了一个榜样。 十佬之中除了天师张之维以外，在嬴勾面前显然算不得什么强敌，方才陈金魁与关石花的死更是直接映证了这点。 但在这种情况下， 风正豪却还是愿意为了保下安老，消耗两只灵体削弱自身的部分力量，大大削减了自己在最后的存活几率，说他是为了巴结这位身份地位极高的老人，似乎也并不能合理解释他在当下的做法。 要知道…… 在场的众人不仅无法保障最后的胜利，甚至就连能在柳小江手里活下来几个也都无法保证，这种节骨眼儿上巴结一个最后存活下来概率很低的普通人……根本没意义！ 更何况， 风正豪的这种行为毫无疑问会触怒嬴勾，以至于让嬴勾接下来主要针对风家与天下会。 这种事在当下无论怎么看，也都不像是理智驱动的行为，反而更像是在危机关头没怎么思考，完全基于自身感性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他风正豪果然是个浓眉大眼的好人！ “异人的事情，理应由异人自己解决……不是么？”风正豪笑着再次推了推眼镜，一番看似很有理智的话说了出来，却并不能解释他这种相当感性的行为。 “呵呵……”柳小江一听这话直接就笑了，而且是没有任何掩饰的被气笑了，毕竟他在被老天师剧烈‘消耗’过后，后方那些手握武器的普通士兵，只要一觉得有机会就马上朝自己扣动扳机。 这会儿居然又说异人的事情，理应由圈子内部的人自行解决……摆明了就是对问题有着双重标准？！ “异人的事情理应由异人解决，那也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并不觉得自己与你们是同类。” 柳小江一言不合便直接操纵着黑炁，迅速涌向了风正豪与安老所在的位置，显然是不打算因为一点点变故转换目标，仍是要优先解决方才站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的孱弱老者。 只不过，也由于风正豪之前的捣乱，他这次下手的目标明显也包括了风正豪，以及其身后的风家姐弟与天下会成员在内。 “风会长！天下会尽管保护好老领导！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见到柳小江突然出手，本就有所防备的众人立刻做出反应，抓住了柳小江此次有着明确目标的机会，集合了不少人提炁一同冲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 在他们看来，嬴勾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在三心二意的情况下，毫无破绽的同时分心处理两件事。 在自己等人的围攻之下，他要么放弃操控远处的黑炁，专心对付周围数十位视死如归的异人，要么……就是在操控远处黑炁的情况下，因为分心而被自己等人找出破绽重创。 至于接下来到底是哪一种情况，这些并不需要负责保护安老的异人，也都根本不会有任何程度的心理负担，反正他们本身就是要拼死对付嬴勾的。 倘若风正豪与安老方才的确触怒了嬴勾，导致嬴勾不惜受伤也要优先针对此二人下手，对他们这些负责顶在前面拼上性命的人来说也是好事儿。 事到如今反正都已经付出了惨烈的牺牲，只要最后能在嬴勾手里救下这整个世道，那么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情况会出现……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切也都只能说是二人的命不好！ 然而， 他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柳小江。 从始至终都在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世道的柳小江，又怎会连三心二意同时专注于各方面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他之前在与众人交手的时候，虽然看起来被各方面逼得有些狼狈，但那也只是他在努力配合众人演戏罢了，而既然是在此等情况下卖弄演技，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在场内统御全局。 柳小江在被面前的敌人纠缠时，若是无法把握远处各方位的偷袭，又怎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那种很是合理的狼狈模样。 现如今， 谁都看出了那位安老，无疑是最适合作为代表，更是在接下来继续带领民众前行的最佳人选，所有在外界民众心中布置的铺垫也都已经到位了。 而且，这甚至还是人家安老自己的选择， 柳小江怎么可能会由于演技上的一点点破绽，便如了周围的这群家伙所愿，放弃针对安老继续留他到天明。 他必须要在当下的这个时间点上，用安老这条代表着‘未来希望’的人命，在外界那些民众的心里给予最为沉重的一击。 他要告诉外界的那些帮凶，他们不仅亲手造就了嬴勾这灾厄，更是在错误之中亲手把希望推入了深渊。 嬴勾这种完全由人类所造就的灾厄，最适合代表人类亲手将‘希望’彻底抹除了！ 也只有这样…… 在自己这灾厄消失，在希望陨落之后，对今天印象深刻的人们，或许才会重新创造出更多希望，也许才会有更多人继承安老这种，被错误理念极端仇视的正确思想。 此外， 当下这种周围人所认为的理所当然，也给了柳小江一个顺势而下的台阶， 若非周围的这些家伙都足够天真，认为现在的自己并没有一开始那般强大，根本没办法在被天师剧烈消耗后从容不迫，那么他等他亲手成全了安老之后，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败给他们好了。 “老爹！他的目标仍是我们！小心！！！”风星潼察觉到柳小江的眼神，就算是在被其他异人包围的情况下，也一直都没有从自己等人的身上挪开，立马就明白了他这是想要强杀安老。 见此， 天下会的众人立刻将体内的炁提升至极限，学着之前那些围攻柳小江的异人一样，将体内的炁调出来完整覆盖于体表，打算拼死硬抗周围大片已经包围过来的黑炁。 不过，这种事并非所有异人都能做到，先天异人天生有自己的一套行炁方式，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发挥自身天生的能力，所以很难像是一些修为足够的后天异人一样，随心所欲地调动体内的炁。 一时间， 包括风沙燕本人在内，一些无法让炁覆盖于体表的异人，面对铺天盖地朝着自己等人席卷而来的黑炁，纷纷在明知躲无可躲的情况下咬牙朝着黑炁发动了攻击，施展出了各自颇为独特的手段。 只可惜…… 哪怕是风沙燕这种与空间有关的强大先天异能，也因为自身的修为完全不到家，做不到直接将自身转移走的程度，在面对恐怖的黑炁袭来之时只能绝望等死。 面对黑炁， 她甚至做不到像是曾经那样，随随便便通过能力将其转移，因为自己所施展出的先天异能，在黑炁面前不仅不能将其像物质一样转移，甚至本身也会像是生命一样被直接侵蚀。 而且，似乎是为了确保抹杀安老这位大人物， 柳小江这次操控黑炁基本没有留手，完全就是将从始至终一直蔓延场内的黑炁，全都操纵着一起朝安老所在的位置包围了上来。 哪怕天下会的部分异人，有能力让炁覆盖于全身体表，伴随着远处柳小江伸出的手掌缓缓握紧，也未必这能在这大范围的包围中存活下来。 毕竟，这种方式面对黑炁治标不治本，能够多活一会也只是在拼尽全力，将体表外沾染到尸毒的黑炁分化出去。 而这……对在场每个人来说，难易程度也都并不一致，炁的分化速度与炁量更是直接决定了一切。 谁都没办法保证自己可以在来不及分化被污染的炁之前，安然逃脱这片大面积覆盖而来的夺命区域，甚至几乎可以断定这些被黑炁大范围包裹其中的人……死定了！ 另一边， 随着柳小江控制着黑炁的手掌缓缓握紧， 周围那数十名在场已是顶尖力量的异人，更在一瞬间用自身全力所施展的各种手段，将身上难得已经出现了巨大破绽的柳小江，彻底淹没在了接连不断的力量洪流之中。 以至于就连远处没资格站在柳小江面前的异人，还有那些手握武器的普通人类士兵，见此也都纷纷朝着柳小江发动了攻击。 此时此刻， 犹如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在场的所有人皆是没有丝毫保留，朝着嬴勾疯狂宣泄着心中相同的怒火！ 第819章 大家一起emo就完了 轰——！！！ 已被异人们用各种手段淹没的柳小江，更是被基地早已准备好的重型武器轮番轰炸。 以至于出手的异人们在纷纷力竭后，还没等看清此举是否成功重创了嬴勾，就被这连续轰炸所产生的余波掀翻在地。 重型坦克，轻型连射火炮，甚至是基地广场后方重新起飞的无人轰炸机…… 不知何时早已把控着各类现代化武器的士兵们，在此时更是与之前那些出手毫无保留的异人一样，认定了眼下就是这场战争留给己方的最后机会，不要钱一般朝着柳小江所在的位置疯狂洗地。 此番进攻甚至没有考虑在场的众人是否会受到波及，若非现今不是所有的异人都有资格站在嬴勾的面前，仍有不少修行还不到家的异人距离陈老等一众普通人的位置较近。 就算那种接连不断的轰炸与众人之间还有些距离，期间所产生的余波恐怕也足够对普通人造成伤亡了。 但即便异人们的反应都很迅速，后方的异人更是早在轰炸一开始，就带着身边的普通人一同远离了位置，可最前方趁机围上去对嬴勾施展手段的异人们，却也还是由于反应不及而出现了损伤。 不过，也好在他们这些异人的修为还算不错，哪怕是在嬴勾身上大幅度消耗了体内的炁，如今也依旧有能力在爆炸的余波面前护住自身，不至于仅仅只是因为一点余波就丢掉自己的这条命。 那点由于反应不及受到的些许损伤，等他们迅速退到后方安全距离的时候，也在早有准备的医护兵那里得到了及时处理。 这显然就是为了战胜嬴勾，基地这边早有准备的秘密行动，只是直到目前为止才终于找到出手的机会，才能像是现在这样迅速且有序的进行此等猛攻。 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详细计划，唯一的变化……也只是创造了这个机会的，并非计划中龙虎山的那位天师，换成了安老与天下会的众人而已。 “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现在已经把台阶给你们了，若是你们还不愿意下来，继续下去……那后果可就没人承受得住了。” 陈老看了眼极云与业兴两位挡在前面，施展金光替自己承受远处余波的道门弟子，接着视线越过挡在自己身前的二人，看向远处另一侧被黑炁覆盖的区域。 “为了解决问题，我们如今所付出的牺牲……难道还不够多么。” 好在， 远处连番轰炸所传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陈老喃喃自语所发出的声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否则，要是让人听见了在场另一位高高在上的老人，居然开口就是这么一番近似于‘商量’的言论，也很难不会让人觉得这其中是否还有着什么猫腻。 …… 轰炸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尚未结束， 远处另一侧覆盖着安老与天下会等人的黑炁却逐渐散去，而这一次……黑炁竟然真的是凭空消散在了众人眼中，并非是之前那样在达成了目的后安然褪去。 不过，当黑炁消失展露出其中众人的时候，那画面却也比之前数次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那片区域地上已经躺满了皮肤青紫的尸体，原本好端端站在那里的密集人影也已是寥寥无几。 而且，就算是这为数不多的几道，在黑炁消失后仍然矗立场中的身影，多数看起来也都明显有些不太对劲，更有人在之后的短短几秒内跪倒在地，显然也已经是一种意识弥留之际的状态了。 扑通…… 就在众人觉得其中或许还能有人活下来的时候，仅剩下的几道身影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到最后……也就只剩下了四个人仍然坚持着矗立于众人的眼中。 而就在那仅剩下的四个人里，居然会有安老这个本身无任何力量的孱弱老者，他居然作为一个普通人类那恐怖的黑炁之中活了下来！ 但，当人们把视线转移到其余三人，尤其是在见到了安老身边风正豪的状态以后，多数人也就都明白了安老到底为何能在黑炁的侵蚀下存活。 那是因为风正豪作为十佬，为了让安老这个普通人活下来，居然放弃了自身存活的一切可能！ 此外…… 另外两个在黑炁侵蚀中存活下来的人，不就是他风正豪的那对宝贝儿女么，他居然用自身作为十佬的一条命……换了安老这个普通人，以及身边那对儿女的命！ 果然…… 在身份地位与精于算计的前提下，风正豪依旧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没办法在任何事面前都能‘理智’的做出选择。 一位十佬，换一个普通人和两名异人小辈，这笔买卖任谁看也都毫无疑问是亏大了。 但风正豪作为人类，作为十佬……作为一名父亲，却也依旧还是接受了这笔亏本的买卖。 在场的众人理智上显然不愿接受风正豪的做法，甚至有点想要指责风正豪作为十佬根本不负责任，因为他这么做就是无视了之后嬴勾若还有抵抗力量的风险。 一个十佬级别的异人，在嬴勾面前所能发挥的作用，无疑要比一个普通人和两个异人小辈更大。 但在感性上， 在场的众人几乎都可以算是英雄了，他们正在做的事也完全符合人类该有的正面情感，所以也根本不会有人真的开口挑风正豪的毛病。 因为如果把他们换做是风正豪的话，在那种已被黑炁包围无处可逃的情急之下，说不准也会做出与风正豪几乎没什么差别的选择。 毕竟，那三个人一个代表着未来的希望，非常适合在未来继续带领人们前行，另外两个……则是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欣慰的一对儿女。 风正豪的做法或许并不理智，但却仍旧可以算是问心无愧，作为一个人……没谁会把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当成别人若是聪明则就该做的事。 “老爹……”风星潼原本已经觉得自己死定了，最后却发现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侵蚀，抬眼看向父亲也是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知道了是自己的老爸用炁代替自己承受了侵蚀。 一旁的风沙燕就更不用说了，她作为对炁修行远远不够的先天异人，当然是明白依靠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存活，所以早就已经来到了风正豪的身边，搀扶着即将被尸毒彻底侵蚀体内的父亲。 “您这又是何必呢，反正……” “眼看着你和星潼就要撑不住了，作为一名父亲……总不能明明有办法救下你们，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两个死去。”风正豪忍受着体内的侵蚀摇头道。 他虽然被尸毒侵蚀了大部分经络，但依靠附身灵体所借来的庞大生命力，倒也还不至于那么快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咽气，于是在风沙燕将要说漏嘴一些事的时候，马上开口阻止了自己的傻女儿。 “风小子，你女儿说的没错，与其救下我们三个对战局影响不大的累赘，作为十佬……你若是有机会能够活下来，是该留下来继续充当战力的。”安老得知自己没死，不免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他奶奶的怎么回事儿，想要寻死咋就这么难呢。 这一个二个碍事的玩意儿，居然还他奶奶的都是好意，自己就连骂都不能骂一句。 但不管此刻心里到底都是怎么想的，面对舍生从那黑炁中保下自己的风正豪，安老也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发挥自己的演技，强忍着心中想要骂人的冲动对其表示赞叹。 如若不然，让人看出来自己的真实态度，接下来的事态也只会变得更麻烦！ 想到这里…… 安老将风正豪最后的时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抬眼看向了远处另一边逐渐平息下来的轰炸区。 小江，虽然最好的台阶已经来了，但你可千万别现在就死了，老头子我这会儿……可还没来得及上车呢！ 然而， 安老此刻就站在一旁， 在场的风家三人就算想要说些什么，也仍然会顾及自己在这场事件中的角色，根本不敢在老人的眼皮子底下说的太多。 于是……尴尬的情况就来了， 安老以为什么都不知道的风家，在面对救下自己即将死去的父亲时，两个年轻人肯定会想在最后与父亲说些心里话。 结果，深知眼下死亡并非真正死去的风家姐弟，面对着咽气明显已经是时间问题的老父亲，却只是在父亲面前一脸尴尬的大眼瞪小眼，看起来似乎也都完全没有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见此， 安老不由得多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风家三人，“孩子们，你们的父亲马上就要死了，难道你们不想和他最后再说些什么？” “……”风沙燕与风星潼。 “咳……”风正豪身上的青紫之色逐渐出现在了脖颈之间，并且正在以一种相对缓慢的速度朝着身体各处蔓延，但即便如此……眼下饶是风正豪也不知道该怎样解围了。 毕竟，他并不知道计划的全部内幕，因此他认为在安老的眼里看来，所有死亡应该都是真正的死去。 而自己，也将与其他人一样牺牲在这片战场上了，此刻哪怕是说因为有安老这个外人在场，所以自己的两个孩子根本放不开与自己说些心里话，恐怕也只会让这位精明的老人察觉到异常之处。 自己这位父亲毕竟都要死了，而且还是因为救他们才会死的，都已经这会儿了……正常人又哪还会有什么放不开的？ 所以，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这两个孩子真的认为自己会死，然后在当下对自己即将死去的父亲，开口说些真正意义上平时不能说的心里话。 但…… 风正豪抬眼看向自己两个涨红了脸的孩子，整个人一时间也被根本放不开的二人给整emo了。 本就都是要脸的人，结果还明确知道自己不会死，这会儿要是说了平时不敢说的心里话，那么等他将来重新苏醒过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又该怎样面对他这位老父亲？ 风正豪显然非常了解自己的两个孩子，于是……因为觉得风家就此可能会被安老怀疑，整个人也就随之变得更加emo了起来。 殊不知， 安老目前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他虽然有些疑惑风家父子之间的关系； 但由于自己并没能作为希望死于嬴勾手中，柳小江那边又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导致整个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远处那边，害怕柳小江直接就顺着好不容易出现的台阶下去了。 万一把自己一个人给扔在了台阶上面，那这‘劫后余生’一般的局面，在人们心中的重要性肯定就会大打折扣，一个搞不好没多久就会被世人简单的当成过去式。 毕竟，不管付出了多大的牺牲，也不管当时的局势有多么严峻，只要在人们心里留下的印象不够深刻，那么人们……也就只会记得自己最后还是赢了！ 安老这会儿哪有功夫考虑风家父子之间的问题啊？ 他现在站在这里简直要比风家父子三人还要觉得更加emo！ 然而， 嗖！！！ 没等在场的众人察觉到安老与风家三人的不对劲，也没等场内的大量烟尘与热量彻底消散，一柄黑刃即刻便从烟雾中飞速射向了安老所在的位置。 下一秒，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黑刃便‘噗哧’一声穿透了安老的胸膛，紧接着更像是存在意识一般，迅速落下将已是弥留之际的风正豪死死钉在了地上。 “……还好。”安老瞬间吃痛很快便陷入了麻木，随之低头看了眼胸前出现的空洞，并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了一声，而后迅速失去意识倒在了众人的注视之下。 至于风正豪…… 实际也与安老的处境差不多，感觉到体内生命力的飞速流逝，他终归还是觉得死了好，因为死了……就不用继续先前那尴尬的局面了，风家在此次事件中的角色，也不会被任何人怀疑了。 但，远处并未察觉到安老与风家三人异常的众人，在亲眼见到烟尘内射出的那柄黑刃之后，心中原本已经趋于稳定的情绪也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并且纷纷再次如临大敌的看向了远处的烟尘。 嬴勾居然还没死！ 他们这边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底牌！ 甚至还是失去了安老这位唯一适合继续带领众人前行的希望！ 未来， 一片黑暗…… 第820章 黑暗终将被光驱散 场内， 硝烟与恐怖的高温尚存， 仍在远处维持着一片生命不可存活的极端景象， 但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之下，一道身影却还是缓缓从硝烟中走出， 尽管那人浑身是血看起来狼狈到像是一个乞丐，但却依旧还是给远处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柳小江……不，应该说是人类的灾厄，嬴勾他仍旧并未被真正消灭！ 不过，眼看着柳小江那副狼狈的模样，感知到柳小江在炁息上的再次衰弱，众人又一次陷入绝望的心境，也随之悄然发生了一丝改变。 因为， 在场的众人几乎都能以各种方式感觉到，眼下的嬴勾已不再是当初那样神秘且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如今的嬴勾，就算仍然能够让人感觉到没那么简单，却也真真正正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入了凡尘，甚至还会让人觉得只要像是之前一样努努力，自己……也未必不能触及他当前所处的位置。 正因为在柳小江身上察觉了这种可能，在场的众人一个个也都很快振作了起来。 毕竟，他们都已经明白了之前的牺牲并未白费，利用诸多人命……甚至是安老这个希望所创造的机会，显然在真正意义上对嬴勾造成了难以挽回的重创。 能赢……不管最终的胜利会是多么惨烈，人们又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多少，只要能赢……外面的其他同胞也就都还有未来！ 希望破灭了，那就转头创造出新的希望！ 只要人们能够记住自己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只要人们能够继承安老心中所坚持的一切，希望……也就并没有真正破灭，未来也会重新走上正轨！ 另一边…… 以‘重伤’姿态从硝烟中走出的柳小江，显然根本没心思计较远处那群人的想法，而是眼神有些后怕的看向了安老所在的位置。 随后，确认了安老已死，风正豪也已咽气，他才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 他奶奶的…… 自己还真就差点顺着台阶下去了，若非是自己提前留了个心眼，在打算顺着台阶下去之前，感知了一下属于安老的炁息，搞不好还真就让风正豪坏了大局，导致整个计划没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对于风正豪这种代表风家，在人们面前表示忠心的行为…… 柳小江本身也是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毕竟以风正豪所处的那种位置来看，拼尽全力想要救下安老的行为，实际上也没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 风正豪也只不过是在为风家考虑，试图在自认为并不影响什么的情况下，利用自己的性命来为风家的未来开路而已。 唯一不对的地方也只是太过心急，以至于没能发现柳小江已经有了借坡下驴的意思，而这……真要计较起来的话，也只能怪柳小江自己，并未从一开始与风正豪说清一切真相。 如此…… 一切都只能靠硬猜的风正豪，在急于让风家找机会表忠心的情况下，若还能时时刻刻把握住柳小江的心态，准确猜出柳小江在每一个时间段都想干些什么，也未免把一个普通人类想象的太神了。 毕竟，就算是柳小江本人这种修为的存在，若想事无巨细的把一切全都做到尽善尽美的程度，也不得不借助自身近乎无敌的力量，以及安老这种几乎完美的帮手才能勉强做到。 一个风正豪而已，既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没有一个可靠的帮手，对事件的信息掌握程度也远远不够，又怎么可能把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 他能在柳小江出手帮忙的情况下，只是以给柳小江与安老添些麻烦的代价，便能在众人面前充分展现出风家的可靠，其实就已经足够凸显出他风正豪的能力了。 柳小江之所以将风正豪与安老一同解决，自然也是为了给予他所缺少的那临门一脚，将他风家从之前的那种尴尬处境里拯救了出来。 不然，等一切都平息下来，天知道还会不会有些闲人，细究风家父子三人在今天所表现出的异常。 柳小江一出手…… 倒也算是让风家父子三人的那种‘放不开’，在自己手里变成了来不及敞开心房的情况。 如此一来……将来只要三人继续维持着自己那种‘要脸’的人设，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没人会在乎刚才的那点异常局面了。 毕竟，就算是再要脸的人，在生死面前也不可能那么‘没人性’，面对救下自己马上要死的父亲也只是冷眼旁观，但由于嬴勾的关系……风家三人在此时也顶多只能算是没来得及展现人性。 反正那种异常的局面也并未持续多久，在明显并不会马上死去的父亲面前，开头那一点时间说自己有些放不开，想必多多少少也是可以让人理解的，至少也总要比从始至终的冷漠更显得正常。 而接下来…… 为了让风家三人的表现显得更为正常， 柳小江显然也不会把希望寄托于风家姐弟的身上， 他并不认为在刚才那种情况下都不懂的配合的二人，眼下会在明知道自己是帮忙解围的其情况下，就配合着局面表现出强烈想要为父报仇的愿望。 于是， 在风家姐弟望着地上父亲的尸体，下意识表现出合理的悲伤情绪时，他便艰难地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指，操控着将风正豪尸体钉在地上的黑刃瞬间飞起，几乎同时穿透了二人的胸膛。 风家姐弟悲愤之下甚至还来不及为父报仇，就死在了嬴勾这个已是强弩之末的怪物手里…… 嗯，考虑到嬴勾眼下为何会被重创，两方在此刻所上演的戏码倒也都很合理。 毕竟，嬴勾就是因为分心对付安老与天下会，才会被其他人抓住机会拼上一切重创至此的，打算在临死前拿造成眼下一切的‘罪魁祸首’泄愤……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不得不说…… 别管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走到眼下的这一步，而且明明可以省事的直接顺着台阶下来，现在却因为风家要继续配合其他人把戏演下去，柳小江无疑也是差点就被风家给整emo了。 至于在帮风家解围的同时，到底有没有拿这父子三人泄愤的意思，今后恐怕也就只有柳小江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望着风家姐弟双双倒地， 柳小江动了动手指召回了自己的黑刃，并在将其握在手中后直接插入了地面，而后拄着剑柄抬眼望向了远处的众人。 “想不到……” “你们人类居然还一直留有后手，自视甚高以至于轻视了你们，造成眼下这种尴尬的局面……的确是我轻敌了。” “不过，别以为这样，你们就能轻易战胜我，哪怕如今的败局已定……我也一样可以凭借仅剩的力量，尽可能带着你们更多人随我一起下地狱。” 话音刚落， “嬴勾！你已是强弩之末！我现在就为师门的长辈们报仇！”立马就有不信邪的人直接跳了出来，仿佛早有准备是想冒险抢下功劳一样，顿时动用身法高高跃起来到了柳小江面前。 而且，在开口说话的同时， 这名跳过来疑似是想抢夺功劳，又或许是想为解空大师报仇的武僧，也在自身尚未落地前于掌中凝聚了极强的炁，下一秒便是一道巨大无比的掌印朝着柳小江呼啸而来。 “大慈大悲掌么……” 柳小江闻声抬眼看向呼啸而来的金色巨掌，尽管自身表现出来的模样与强弩之末无异，但却还是看都没看一眼这名目的不纯的武僧。 他当即抽出自己才刚插入地面的黑刃，隔空挥向了这道朝着自己呼啸而来的掌印。 一道大小与威力远不比之前的黑色炁刃随之飞射而去，但却依旧还是轻易击破了这道巨大无比的金色掌印，并顺势飞向了那名在空中根本无法敏捷移动的武僧。 黑刃噗哧一声砍在了施展横练的武僧身上，尽管它并未再像不久前所展现的那样无坚不摧，也并没有将这名施展了横练的武僧直接斩断，可也仍旧还是轻松破开横练，埋入了武僧脆弱的肉身。 而当武僧受伤从空中坠落于地面之时，那些从对方体内不断渗出的新鲜血液，足以表明即便嬴勾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也仍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普通人类就能解决的麻烦。 “能把大慈大悲掌修炼到这种程度，想必在佛门的弟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但可惜修行的境界不够，单纯的力量在我面前……仍是毫无意义。” 说完， 柳小江没再理会一旁地上生命正在迅速流逝的武僧，也并没有重新将手中的黑刃插入地面支撑身体，而是提着黑刃面无表情的朝着远处众人缓缓走去。 尽管， 嬴勾的步伐看似极为缓慢，甚至能够让人看出有些踉跄，明显是在接连不断的强烈轰炸过后，已经就连直立行走都显得异常艰难了。 但此时在场的众人却仍是无人敢于轻视，甚至在见到嬴勾开始提着刀朝众人走来时，也仍有许多人在这有些踉跄的身影前感到了恐惧。 只是…… 这恐惧是因为深知嬴勾的强大，亲眼见证过嬴勾那堪称毁天灭地的力量， 但只要他们一想起，是包括天师与安老在内的诸多牺牲，才终于造成了眼前这个怪物的虚弱，才终于创造出了眼前的这个机会，那些恐惧……就会随着嬴勾当下所踉跄的每一步而逐渐消失。 最后， 伴随着远处天边渐露的曙光， 人们面对嬴勾时的恐惧也终是消散不见， 随后更是在不知由谁所发起的大声呼喊之下， 在场仍有力量的人们也几乎同时朝着曙光下面，这最后一丝正在逐渐消退的黑暗联手发动了进攻。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畏的勇气； 每个人也都不再考虑自身的利益得失； 每个人……也都想成为战胜了黑暗的光明之中的一员。 而面对着这些真正的英雄，并非外界那些墙头草一样的人类，柳小江虽然已经‘失去’了毁天灭地的力量，但或许是作为异类强者的自尊心使然，他并未选择轻易顺着这难得的台阶败给人类。 在远处天边渐强曙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他面对不惧生死想要置自身于死地的人类，仍然维持着强弩之末状态下的力量反抗着一切。 炁用光了，那就仅凭黑刃的锋利与人类厮杀； 黑刃在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下被打落了，那就仅凭自身强横的拳脚与人类单纯角力； 杀人太多，累了， 他也要以不愿放弃的态度，强行支撑着意识调动拳脚，想着在自身最后的时间里，能多拉一些人陪着自己下地狱，就坚决不放过面前展露出些许功利心的每一个人。 渐渐…… 就连意识也开始出现了松懈，一点点败给了周围那种已不会被再次削弱的群体意志…… 砰！！！ 远处射来的一颗子弹，竟直接射穿了柳小江的肩膀，并未像之前一样被他强大的肉身所弹开，而这……也仿佛瞬间成为了宣布嬴勾这个怪物落败的号角！ 原本还能反抗的嬴勾在这号角声过后，所呈现出的画面……简直就像被一群流氓所包围的懦弱之人，除了被人围起来用拳脚狠狠的招呼之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只是对流氓们怒目而视。 不知过了多久…… 柳小江异常狼狈的躺在地上，透过已经停止了动作的人群缝隙，看见了上方已被阳光彻底侵占的天空。 他随之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掌，仿佛想要将其紧紧握在手中，但艰难的试了几次都发现根本做不到，最后也就放弃似的不再继续多费力气，以免将自己最后的力气，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看来我的确是败了，败给了尚有理性的自己，也败给了无比弱小的人类……” “可是……” 说到这里， 柳小江侧头看向了一旁远处站在人群前面的陈老，道：“你们又真的赢了么，不同意我所提出的未来，死伤了这么多……若还像曾经一样只会沉沦于兽性，你们胜利的结果便是在自取灭亡。” “人类……” “别以为我是什么恐怖的怪物，毕竟我并未想过要彻底摧毁一切，让你们像条狗一样老老实实的趴在脚边，这话虽难听……但那也确实是在拯救你们，是在拯救这个注定被你们摧毁的世界。” “何况……” “我嬴勾的出现，如今仔细想想……也未必不是天道对你们的一次警醒，它让我出现在这个世道上，让我遭受你们人类的排斥，最终站出来试图改变一切，最后再让你人类相对惨烈的获胜。” “呵呵……它就是这么一个无情的东西，所做的一切也都不过是为了维持一种平衡。” “你们有心但却尚未打破那种平衡，所以才会有我这么一个怪物突然跳出来提醒你们，倘若未来你们真的破坏了那种平衡，届时所出现的‘怪物’……可能就不会是一个还尚有理性的存在了。” 说着， 他艰难的转过头，再次看向被阳光彻底侵占的天空，仿佛仍对这世界留有着一份不舍的情绪。 “既然战胜了我，既然你们人类还有机会活下去，那……就别再给其他生灵一份可以替代你们的希望了。” “毕竟，给了希望，却又给狠狠摔在地上，这种事情不光对你们来说很危险，对其他生灵来说也是相当的残忍……不是么？”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 嬴勾明明在语气上明明没有表现出任何虚弱，但却也还是随之彻底没了动静，以至于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装死，是不是还想着蒙混过去之后卷土重来。 但结果…… 不管周围的异人们用何手段，也都没能发觉他体内的一丝生机，这才终于勉强相信了自己等人，终于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战胜了嬴勾这极为恐怖的怪物。 然而， 预想中胜利后的欢呼却并未发生，在场所有人在确认了嬴勾的死亡后，心里面除了些许的劫后余生之感外，也都并未因此产生多么亢奋的情绪。 相反…… 在终于松了一口气后，纷纷脱力坐在地上的人们，见到周围无数躺倒在地上的同伴尸体，以及那些因为惨烈战斗而留下的大量痕迹，多数人脑子里剩下的想法，便是该如何在未来继续走下去。 以及…… 嬴勾这个可恶的家伙，最后所说的那些话，到底又都是什么意思！ 第821章 苏醒 灾难，结束了。 基地这边为此付出了巨大牺牲的人们，虽然在胜利之后由于牺牲过大而没有欢呼雀跃，但外界一直关注着这场灾难的民众们，却是一个个难掩自己心中激动的情绪。 这场灾难事关重大，甚至关乎人们生死。 外界一直都在期盼着英雄们能够战胜邪恶，能够从嬴勾这怪物手中拯救自己的民众们，即便都会因为英雄们所付出的牺牲而感到惋惜，一时间也会由于劫后余生之喜，暂且忘却不久前的惨烈。 归根结底…… 站在场中直面嬴勾这怪物的并非他们，付出的惨烈牺牲也并未‘殃及’太多的人。 胜利的来之不易…… 如今恐怕也仍是只有真正的参与者，以及这些参与者留在外界的家属们，才会无论如何都没法忘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而且，就算是眼下已经赢了，人们终于是在灾难面前挺了过来，那些牺牲者的家人与朋友，也很难像其他‘局外人’一样，因为劫后余生之喜而开始欢呼雀跃。 即便是在这足以让人普天同庆的胜利面前，也会由于心中的‘亲疏’问题，使得人类间的悲喜并不完全相通。 而在这时， 陈老望着周围明明已经战胜了嬴勾，脸上却还都写着‘迷茫’二字的人们，自然也是明白这些真正的参与者，为何无法在胜利后产生欢呼雀跃的心情。 于是，为了安慰情绪低落的众人，也为了安老所计划的那些安排，他当即朝着身后的几名士兵吩咐道： “立即打扫战场……” “我们不能让英雄一直就这样躺在地上，马上给我叫人来帮英雄们整理好遗容，但切记先不要组织英雄们的告别仪式，将他们的遗体全都给我放入冷冻仓内保存。” “此外，给我把嬴勾的尸体送去暗堡，他身上的研究价值依旧很大，若是之后可以掌握那种给予人不死身的能力，只要能合理运用……或许还有机会让这些英雄，活着回去面对自己的家人。” 此话一出， 不仅在场的众人眼神重新亮了起来，就连外界一些听见这些话的民众，也是瞬间就从欢呼雀跃中冷静了下来。 甚至，还有平时一些负责研究这方面事情的科研人员，在听见这话后立马变得情绪更为激动了起来。 长生不老，不死之身……这可都是传说中的东西！ 尽管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是嬴勾这怪物本身，也并非什么真正的不死，但不可否认的是……既是如此，也仍然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 毕竟，现在想想嬴勾之前说话的语气，就算嬴勾的不死之身是可以被杀死的，但那怪物对自身的长生不老却明显很是自信！ 长生不老！ 这种事情若是真的存在，那么即便人们只在嬴勾身上收获了一点点皮毛，也必然可以造福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类了！ 更何况…… 他们完全可以凭借嬴勾的尸体，在技术有所成效后对其进行独占，哪怕未来仅仅只是将其用于医疗，也足够赚走外界那些蛮夷手中的财富了！ 一想到这里…… 外界一些平时科研方向，与这方面事情有关的专家，也就马上拿起了手边的电话，开始想要参与后续的一些研究了。 只可惜……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内幕，也并不真的理解了此事所具有的价值，未来就算确实出现了这方面的研究，也不可能会交给他们这些外界的普通人。 而且，也正因为此事同样事关重大，陈老这样的高层管理者，是否会允许长生不老的存在，恐怕也未必会满足这些人的愿望。 老人家此时之所以会这么说，也只在帮安老进行最后的安排。 等未来通过今日的这些话，将‘奇迹’说成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说人类不可能掌握嬴勾身上的奇特，那不也还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么。 至于其他人究竟会怎么想，人们是否会因此得到些许安慰，能否带着希望接受眼前的胜利…… 他老人家可就不知道了。 随后，在陈老的‘安慰’下，在场的众人果然重燃了一丝希望，觉得牺牲掉的亲人朋友或许还有机会活过来，于是便马上配合着周围的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 见此， 陈老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一个人走到安老的遗体前，低头望着地上的老领导，整个人看起来也都有些恍惚。 …… 夜晚， 希望重新燃起， 伴随着旁人的安慰，原本接受不了牺牲的人们，也开始随着身边的其他人庆祝这场胜利，几乎每座城市也都是开足了马力在进行狂欢。 哪怕是京城这座已有不少建筑被摧毁的战场，街上也重新出现了不少之前或是躲在家里，或是带着家人暂且躲去了乡下的人影，即便是在废墟里面……也会有人拿着酒菜与身边的人们对饮。 就仿佛一切灾难，一切的问题……也都已经随着嬴勾的死去彻底消失了，每个人对未来的态度也都充满了乐观。 五月接手的暗堡基地内， 柳妍妍、二壮、冯宝宝、陈朵、温莎与胡离几女，此刻也都纷纷来到了这座由自己人所主导的基地，甚至就连陈老本人也是推掉了手头的大量事务，来到了这座基地一起等待着柳小江的苏醒。 而且，在见识到了那些被制造出来，几乎摆满了基地内部一整座广场的储存法器后，老人家最后的不放心也是一起随着这些东西彻底消散了。 毕竟，事件结束后最大的问题，无疑就是大量的遗体该如何保存，因为‘研究’是需要时间的，他们根本不可能马上就让牺牲掉的人们重新活过来，总要费些时间在社会上给民众们打好基础。 而这些时间，没人知道需要多久，既有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之久，全都要看人们在此次巨大的灾难过后，究竟能在短时间内把曾经的问题改善到何种地步。 但就算只需要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以普通人类的能力……也总不能把遗体全都真的冷冻起来，谁知道那种简单的冷冻会不会影响他们将来的苏醒。 不过，在亲眼见识过暗堡基地内的储存法器，了解过这种东西的具体功能之后， 陈老甚至会觉得柳小江这小子，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人类，帮助安老也仅仅只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交易。 因为…… 这小子居然把储存法器的‘保鲜’时间，足足设定了有百年之久。 这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人们能在短时间内发生改变，反而是把所有的希望寄托都在了下一代……甚至是下几代的人类身上，是想等待今天种下的种子，在遥远的未来生根发芽。 屋内， 身上缠着不少绷带的张灵玉，与王也、张楚岚、徐四三人站在了一起，尽管此时已经了解到了事情所有的真相，但这会儿看着躺在床上的柳小江也还是有点不善的意思。 但也仅是有些不满而已， 他本就相信柳小江的为人，从始至终都不相信柳小江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就算在战场上也依旧觉得柳小江可能是有什么计划，完全不可能是真的疯了想要摧毁这世上的一切。 哪怕自己的师父为了天师府，主动选择了死在柳小江手里，他也仍认为柳小江不会就此罢休，必然会在之后找机会把老人复活过来。 此外，若再有不满…… 那可能就是因为柳小江这家伙，几乎就是一手促成了他与夏禾之间的那种局面，一想起自己在夏禾面前纠结痛苦的模样，他就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柳小江给咬死。 “嘿……”张楚岚察觉到小师叔的异样，当即不怀好意的笑着开口打趣道。 “我说小师叔啊，您其实没必要这样，毕竟就算是柳大哥让夏姐和你相爱相杀的，但从结果上来看……今后等夏姐苏醒过来，你们之间不是也就没啥隔阂了么。” “柳大哥拯救了夏姐，也强行打消了你一直以来的纠结……这不挺好的么，要是一直指望着小师叔你，天知道你们这对有情人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柳大哥这回在大事面前，也还没忘了亲手推你一把，你们之间的师门感情……可真让人嫉妒啊。” 闻言， 一旁同样注意到了张灵玉异样的王也，这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部分缘由，接着也和张楚岚一样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嚯，灵玉真人和全性妖女，啧啧啧……之前我在你们那边的时候，怎么就没听你们几个说过，合着你们一直都把我当外人呢是吧？” “哼！”张灵玉察觉到屋内的人都看向了自己，甚至就连那位面目威严的老人也是一脸慈祥，当即恶狠狠的朝着张楚岚与王也二人瞪了一眼，但最终却也并未像是曾经一样想要开口解释什么。 “年轻人啊，还是活泼点好。”陈老望着屋内聊天打趣的几个年轻人，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外孙。 随后，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老人家看了眼躺在床上一直并未苏醒的柳小江，而后看向一旁就坐在床边的二壮，道： “小高丫头，这小子怎么现在还没醒，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如今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你尽管开口。” 听到这话， 二壮终于从柳小江身上转移了视线，但最终还是朝着陈老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您尽管放心好了，就算是那所谓的高风险武器，也不可能真正伤害到他分毫，我能感觉得到……他这次睡得很香，比以往都要更加放松。” “他在睡觉？这样么……”陈老见此有些为难了起来，毕竟事情才刚刚结束不久，在安老的安排下需要他处理的事务有很多，不可能有时间一直待在这里等候柳小江的苏醒。 “那……既然没什么意外的话，等这小子之后清醒过来，你们这些孩子可要记得来见我，可千万别就此销声匿迹了，我这老东西也还有许多事需要与他亲自确认一下。” “嗯，丫头明白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于是二壮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外头可还有很多事需要我这老东西处理呢，你家这小子和我那位老领导，可是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麻烦啊。”陈老顿时满意的起身微笑道。 “小四，咱们现在就回去吧，以免打扰了这些年轻人。” “……呃。”徐四闻言看着走过来的陈老，看意思也是显得有些为难了，因为老人明显是已经把他当成了助理，而他……其实也并不想过多参与一些麻烦事儿。 如果有的选的话，他更希望留在这边，与张楚岚这些年轻人混在一起，何况如今就连冯宝宝也在这边。 不过，看着面带微笑的陈老，他也知道自己显然没得选，犹豫过后也只能点了点头，并在张楚岚幸灾乐祸的注视下，苦着脸随老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咔嚓…… 房门应声关闭， 五月倚靠在门边上，望着坐在床前的二壮，忽然开口问道：“他……真的没事么？” “啊……”二壮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五月一眼，随之放下了自己一直握着柳小江手掌的手，紧接着……转头便是一巴掌‘啪嗒’拍在了柳小江的肚皮上！ “人都已经走了，还在那装什么装，还不赶紧给老娘起来！” “……”屋内众人。 然而， 就在众人以为二壮是不是由于柳小江的昏迷不醒，因为情况与预想中的不同而心态崩了的时候， 柳小江身上的伤势却在这一巴掌过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进行恢复，只是眨眼间……他便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众人挠头笑了笑。 “哈哈……大家都在呢，那还真是让大家久等了，得亏二壮这一巴掌及时叫醒了我，不然还真不知道我会睡到什么时候，毕竟我也是难得能够放松下来睡得这么香。” “老子（老娘）信了你的邪！！！”屋内除了二壮之外，甚至就连陈朵与冯宝宝，也学着其他人说出了这种并不文雅的话，显然是在场根本没人会相信，柳小江从始至终都是真的睡着了。 毕竟，陈老才刚走不久，这人马上就醒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不过，见到柳小江苏醒过来，察觉到他脸上那种不同于以往的轻松笑容，屋内的众人在忍不住吐槽了他的行为之后，也是被这种极为轻松的笑容所轻易感染了。 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或许都略有不同，但那轻松的模样……却也都是完全没有丝毫作假的。 第822章 年末（最终章） 数月后， 连门港，公司东北大区分部附近， 柳小江褪下了以往的黑色道袍，也并未穿着以往最喜欢的运动服，反而像是寻常的普通人一样，在冬季穿着用于保暖的棉服，站在港口望着海上由于温度过低而出现的浮冰。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小子倒是落得个清闲……” 一辆汽车忽然停在了不远处，安老拄着拐杖从车上走了下来，身后依旧跟着形影不离的查尔斯，此次显然就是专程过来与柳小江见面的。 闻言， 柳小江双手插在棉服的口袋里，微笑着转身看向了虽然手里拄着拐杖，但走起路来相较于同龄之人，也可谓是健步如飞的安老，道： “这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您还没熟悉自己现在的身体么，哪还需要拐杖这种东西来支撑行走，当一个辅助工具逐渐成为了累赘，抛弃它……也只会让您觉得更方便吧。” “哼，还不是你小子搞得事。”安老来到柳小江的身边，并不认为对方是话里有话，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柳小江，已经是个不理会任何事的闲人了。 “原本我还想趁机好好休息一下，结果事情一共才结束了多久，你小子就把我从那种安逸的状态里给叫醒了，还逼迫我这老东西继续跟老陈一起处理事务，难道我就不能有个休假的机会么？” “嘿嘿，能者多劳嘛，一切毕竟都是您亲自安排的，在那个位置上也是您更有经验，年轻人可并不适合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主事。”柳小江对此不以为然的笑着摊手说道。 “陈老的能力虽说也不错，但他那么强硬的一个老人家，明显更适合处理一些对外的事务，对内……不管是把控人们心态上的转变，还是培养未来可靠的年轻人，也都没谁比您更适合了。” “您要陈老接替自己的位置，代替自己处理后续的一系列问题，他或许能够继续按照您的意愿执行下去，但未来……您觉得他老人家这种长辈，又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年轻人来继承这一切？” “我可不想才过几十年好日子，就又因为有苏诚一样极端的家伙出现，导致本可以一直平静下去的日子再起波澜。” “而且……” 话说至此， 柳小江转头看向了远处正在驶离港口出海的货船，道：“陈老那人或许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以至于连亲人也都没有脚下的这片土地重要，但他终归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类。” “苏诚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外孙，最后更是直接死在了我的手里。” “这种事即便他老人家再怎么理智，将来也难免会有想靠近亲情的一天，毕竟理智的久了……长久压抑的感性一旦真的爆发出来，就会很恐怖。” “哪怕人类无法战胜我，一个普通的老人再怎么挣扎，也反抗不了所谓的天下大势，但毕竟也曾是个和您一样，愿为了脚下这片土地放弃一切的人，意外……也还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吧。” “我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毕竟有些基础一旦被奠定的很稳，未来就算再怎样也很难会发生改变。”安老对此难免有些意外的看了柳小江一眼，而后同样望向了远处正在驶离港口的货船。 “老陈现在依旧是我所熟知的那把硬骨头，等他把一切都按照我的意愿彻底执行下去，未来哪怕真的改变了想法也只会反过来被当成敌人，原来……你是不想他未来有可能走到那一步啊。” “小江，呵呵……你什么时候变得，居然首先要为他人考虑了？” “在叫醒您老之前，陈老的确给了我们很多方便，首先为他人考虑这种事还谈不上，我只是在尽可能的将这平静维系下去。”柳小江当即摇头道。 “是么？”安老闻言笑了笑，但却并未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而是在目送着货船彻底驶离港口出海以后，道： “对了，托你的福，最近外面的那些蛮夷，在得知了我们与异人之间的新关系后，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派来他们自己的人过来学习，似乎是要用我们的方法来对待自己那边的异人。” “毕竟，他们也亲眼见证了，在普通人与异人之间逐渐消除了隔阂之后，各方面事务因为有了异人的加入所能取得的巨大利益，说白了……就是眼馋啊。” “哼，他们眼馋又能有什么用。”柳小江嗤之以鼻道。 “就算摸清了我们对待异人的态度，他们也根本不敢像我们一样信任异人，可别忘了他们之前为了省事，又到底都对那些异人做过什么。” “想要做到与我们一样，将异人的作用发挥至最大化，他们所面临的问题也只会更加严峻，更何况……他们愿意信任异人，那些异人愿不愿意信任他们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除却他们之前对异人所做的事，他们那些蛮夷所推崇的思想与文化，也只会比我们这边更难管理好每一个人，说白了……他们在这上面想要起步，几乎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且，就算他们数代人之后，勉强在这上面起步了，但之后的每一步……也都会遭到以往那些事情的反噬，一个搞不好反而会加剧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矛盾。” “这对我们而言倒是好事儿。”安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外，你之前亲自去到过的那些地方，愿意遵守他们曾经那些规矩的异人也都彻底断层了，异人的传承也都被你亲手给搞没了，日后就算再有能人……也只会是一些很难控制的先天异人。” “没有传承，并未接受过‘教育’的先天异人，在他们平时所推崇的那种思想与文化背景下，好一点的……或许会变成一些不成熟的英雄，坏一点的估计直接就会变成隐藏在社会上的大麻烦。” “而且，若是依我看，就他们那种极力推行个人主义的思想，英雄……反而更像是只存在于臆想之中的‘怪物’，毕竟只有‘强者’才能在他们那种地方生活的更好嘛。” “嗯，的确如此。”柳小江到底是出身于脚下的这片土地，所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真正喜欢上外面的蛮夷，对于老人的这些话也并没有什么圣人一样的情绪。 不过，在察觉到天空开始飘下雪花，感知到马上就会下大雪以后， 他也还是立马就没了与老人在冷风中谈话的兴趣，于是便掏出棉裤口袋里的双手，正了正下巴前由二壮亲手编织的围脖，道： “马上就要下大雪了，您若是不愿意坐飞机的话，也还是尽快乘车回去京城为妙，这样明天晚上或许还能在家过个好年，不然……您可就要被大雪堵在连门港这边了。” “嚯，你小子可真是一点都不敬老啊，难道你不应该和我客气一下，邀请我这孤家寡人一起回去吃顿年夜饭么？”安老对此摇头苦笑道。 “今晚会来我家的，那可都是些年轻人，不过您要是真想掺和一下，我倒是也并没有那么的在意，如何……您要与我一起回去吃顿年夜饭么？”柳小江微笑道。 “啧，如果只有你小子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去打扰一下，但要是那些孩子们都会去，我这老东西过去岂不是坏了气氛。”安老一脸不爽的开口说道。 “那不还是么。”柳小江重新将手插回棉服的口袋里，而后朝着不远处站在车前等候的查尔斯点了点头，一个人转身朝着港口外面头也不回的缓缓迈步走去。 然而， “啊，对了，最近你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小丫头，就……那个大冬天还总是穿着短裤和人字拖，总是往附近电脑房里跑的那个金发姑娘，什么来历啊？” “您放心好了，旧神已经消失了，她现在就只是她自己罢了，至于名字嘛……她自己倒是给自己起了个‘铁牛’这种诨名，还总说什么反差感也是一种不错的萌点。” “铁牛……” “以后您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别总是带着查尔斯往我这边跑了，反正以您现在的这副身体……再活个二十年也是相当轻松的一件事。” “你小子之前明明和我默认过，要在今后成为……” “那要在您老离去的前提下，但现在您老无疑还活得好好的，我一个屁民……又有什么值得操心的地方，等真有什么您解决不了的麻烦，再说吧。” “臭小子，你他奶奶的可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点志气都没有！” “哈哈，虽然时间还早了点，但我可不去京城那种地方给您拜年，就在这和您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了，您之后就当我是已经给您拜过年了吧。” “那你师父、师伯他们呢，难道你小子过年了，对待老人都是这个态度么？！” “那当然不一样了，毕竟师父和师伯他们又不会给我找事，等我陪着二壮回过娘家以后，自然是要亲自去龙虎山走一趟的。” “红包呢？红包你小子不要了么？不面对面给我拜年的话，红包你小子可就别想要了！” “唉，这都什么年代了，您就不能跟上点时代么，微信……微信知道不，红包您之后就给我用微信发过来好了，那……回见了啊！” “你个混小子！！！” …… 告别了专程来见自己的安老， 柳小江一个人行走在年末飘雪的街道上，完美融入了周围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 但如今， 他却已经不再觉得孤独了，因为他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前方，在那座算不上高档的小洋房里……有很多人正在等着自己。 想到这里， 他便再次紧了紧身上的棉服，加快了脚下原本不快的步伐，想要快点回到那片属于自己的温暖之地。 而就在这时， “呦！老柳！一个人在外面干啥呢？” “这大年三十的，你还真是闲不住呢，居然一个人冒着雪出去散步，莫不是……跑出去见网友了？” 柳小江抬眼看见王也与诸葛青二人，似乎也是才刚刚抵达自己家的门前，还没等按响门铃进入洋房就见到了自己。 “过年了，你们俩……不去陪陪家人么？” “嗐，这哪跟哪啊，回家也就是躺在沙发上闲着，和长辈之间也没啥可聊的，哪有大过年的和朋友凑在一起快活，何况我们又不是每年都不在家。” 王也同样也穿的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年轻，只是脸上冻红的鼻子……看起来似乎还没习惯连门港的温度。 诸葛青则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对于今天过年不在家的看法，显然也与自己身边的王也保持了一致。 “呵，还朋友呢，过年突然跑过来蹭饭，你们手里却连一瓶酒都没拿……这是朋友？”柳小江看了眼二人手上的空空如也，不免开口出言调侃了二人几句。 闻言， 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而后看向了身边的诸葛青，“啧，我就说这货指定得挑毛病吧，你还非要坚持空着手跑过来。” “空着手……那才是朋友啊，带东西的要么说明关系还不到位，要么……就是脸皮太薄。”诸葛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道： “小柳真人，你说咱们的关系到位不，我诸葛青的脸皮够不够厚？” “……”王也、柳小江。 “进屋吧。” 柳小江最终并未理会诸葛青的‘暴言’，随之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栅栏门，带着两手空空的二人一同走入院子，并拉开大门直接走入了夏天一样温度的室内。 而且，一拉大门，三人就更清楚的听见了屋内的吵闹。 “宝儿姐！还没到开饭的时候呢！你把食材都给吃了大家等下吃啥！” “哼，我饿了，张楚岚……别忘了你是我的奴隶，赶紧去给我把酒都搬出来。” “嘿嘿，三哥，我就说不用带东西来吧，你看今天跑过来的也就只有你带了东西，这不是主动在说自己和小江的关系不到位么？” “徐四，你给我闭嘴……” “张灵玉，既然大家都有事，你就去外面看看市场关门了没有，如果没关门……记得多带些食材回来。” “夏……阿禾，你不和我一起去么？” “啧，你们能不能来厨房帮帮忙，朵儿、温莎、胡离和妍妍她们几个不食人间烟火，难道你们里面就没有人会做饭了么？！” “给客人做饭，这难道不是主人的责任么，男主人不在……当然是要女主人来做事喽，哪有要客人亲自动手给自己做饭的道理？” “加……铁牛！你到底帮谁！信不信我再也不给你交网费？！” “啊！你不能这样！明明你们最近用的钱！都是卖掉我那些收藏换来的！我不就上网打游戏这一个爱好么！” …… 柳小江听着屋内的吵闹，带着王也与诸葛青二人走入客厅，见到眼前这一片‘混乱不堪’的画面，也不免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你们啊你们，就不能安分一点么？” “你闭嘴！赶紧做饭去！”众人一见到‘专业’的厨子回来了，立马统一战线朝着柳小江异口同声道。 “……”柳小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