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恶毒女配? 作者:高数好难 简介: 穿越到仙侠小说的世界,开局是个又脏又臭的小乞丐,宁夜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可某天乞讨时,却突然被人打晕掳走。 再次醒来,眼前居然是一处燃着花烛的洞房,还有位毁了容的绝美新娘,不由分说将他按倒在地。 宁夜顿时懵了。 这不是原著里被男主叶天废去修为的那个恶毒女配吗? 大婚之日,被未婚夫叶天当众毁容、碎去元婴,晏轻萱无比怨恨。 为了报复,她命人抓来一个乞丐,以叶天未婚妻的身份与之入了洞房,并且不惜身败名裂,将这一丑闻散播出去。 随后,心灰意冷的她决定饮鸩自尽。 可就在这时,某人的心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咦?我怎么记得这娘们活到三百多章才被主角弄死来着?】 仁者心动 1 男儿膝下有黄金 “所以,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 如同珠玉般清脆婉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诧异。 宁夜谨慎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灵秀动人的娇小少女。 她穿着一袭月白色对襟长裙,身姿窈窕纤细,乌黑的云鬓上斜斜地点缀着一支素雅的玉簪,将清纯可怜的气质完美衬托了出来。 在离这不远处的街巷上,停靠着一辆华丽的车辇,以及两名随行的护卫。 而与此同时,少女也在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倚靠在路边角落的小乞丐。 虽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皮肤上也沾染了不少灰尘,但仔细一看,脏乱的长发之下,居然是一张俊美清隽的脸。 这不由得令她微微一愣。 结合刚才无意中听到小乞丐所说“信神不如信己”的论调,心中更是好奇了几分。 于是她缓缓蹲下身子,一只手揽着长裙,另一只手轻托粉嫩的香腮:“为什么不相信呢?” “是这样的”宁夜轻咳一声,随后抬头望天,“首先让我们定义一下,什么是神仙。” “长生久视,无所不能?”少女想了想,接着又补了一句,“嗯还有救苦救难,普渡众生。” 宁夜心说后两句那是佛吧,不过表面上并未反驳,顺水推舟地说道:“那么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 “如果神仙们愿意拯救世间的一切苦难,但实际上无法做到这一点,这说明什么?” 这个问题有些忌讳,不过很显然,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微微蹙眉,思考几秒后给出了答案:“那就和之前的说法相悖,意味着他们并非无所不能。” 宁夜颔首,随后问道:“如果神仙们能够拯救苦难,却不愿去做呢?” “这说明他们心性冷漠,或者怀有恶意。” 少女愣了一会儿,随后小声回答道。 “如果他们既能做到,也愿意去做呢?”没等对方说话,宁夜就先一步回答道,“那样的话,世上就不会出现像我这种以乞讨为生的卑贱之人了。” 少女顿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她才接着问出了对方没有提及的那个可能性:“如果既做不到,又不愿意去做呢?” 宁夜冷笑:“那还称呼他们为神仙做什么?” “至少像我这种有原则、有尊严的男子汉,是绝对不会信的,神仙绝不是那么廉价的称呼。” 言语之间,似乎颇有怨念。 少女怔住了,随后轻轻嘟了嘟嘴。 很显然,她被宁夜这番歪门邪道的话语给绕迷糊了,以至于本就不怎么够用的小脑袋瓜没反应过来。 少顷,她缓缓站起身,锤了锤有些发麻的小腿:“虽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你但,就是不对!” “奉天古城这么大,除了皇宫里的那位陛下,南有稷下学宫的当世巨儒,北有金山寺的得道圣僧,还有城外那么多修仙宗门的老怪物,这些人动辄翻江倒海、移山裂谷,难道算不得神仙?”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说不过你,就开始扯东扯西了。 不过这也是她们的可爱之处。 宁夜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胡搅蛮缠,而是摇摇头:“你说的这些,虽有一身通天修为,但本质上来说,还是求道却未曾得道的人而已。” 少女白了他一眼,口中嘟囔道:“毫无敬畏之心的小乞丐。” 不过她还是看了宁夜面前放着的破碗一眼,破碗的旁边还放着一块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一两银子,任人宰割(划掉)任君摆布。 少女从腰际的荷包里一阵翻找,随后翻出一枚碎银子。 她将碎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嘴角掀起一丝调皮的笑容,然后“咣当”一声,投进了空碗之中。 “诺,一两银子任君摆布,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哟?” 宁夜倒吸一口凉气,神情凝重地看了看碗里的碎银子,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女。 这粒碎银子,足以让他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胡吃海塞,再也不用上街乞讨了。 这也是自从宁夜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见过数额最大的钱财。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他本想这么说,但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当然不会反悔,你说就是了。” 少女乌黑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转。 随后她指了指宁夜,笑吟吟地说道:“先学几声狗叫来”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名小乞丐便“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少女顿时愣住了,笑容也凝固在嘴角。 她本就想给这个有眼缘的小家伙施舍点钱,要求他学狗叫也是出于恶作剧的心思,想看看这个有些傲气的小家伙究竟会作何反应,就算不叫也不会把钱收回来。 但这副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干脆利落了? 还主动要求磕头? 你的原则呢? 你的尊严呢? 但宁夜似乎并不知道少女此刻内心的想法。 只见他叫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地问道:“神仙姐姐,要不给你再磕几个?不然这钱我拿着心里不踏实。” 回过神来的少女连忙朝旁边站了站,避开了宁夜想要叩首的方向。 “你、你不是说神仙绝非廉价的称呼吗?”她羞恼地跺了跺脚,“而且稷下书院的先生们自蒙学就会教导孩童,告诉他们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小乞丐,随随便便就要给别人磕头,有没有点自尊心?!” 宁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会有人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此刻正是提现时。 少女目瞪口呆,无语凝噎。 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 “对了,神仙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宁夜心情不错,将碎银子收起,随口问道,“等我以后有出息了,一定报答你。” “别叫我神仙姐姐我只是个侍女,叫我小婵就好了。” 名为小婵的少女捂着额头,无力地叹息道。 宁夜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惊讶。 从她的长相、气度和谈吐来看,俨然是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可听她刚才的自述,居然仅仅是个侍女? 难以想象,其主人究竟是何等尊贵、强大的存在。 而另一边,小婵看了看宁夜,愈发觉得这个小乞丐颇为不凡,虽然喜欢说一些奇怪的话,但却和街上那些臭烘烘的脏乞丐天差地别。 好生打扮一下,绝对是个翩翩少年郎。 这不由得令她产生了一些想法。 回想起这次出门,自家小姐下达的那个命令,侍女小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再度看向宁夜:“小家伙,你多大了?” 宁夜低头瞧了一眼,随后很确定地说道:“十八。” “十八?”小婵疑惑地打量着他,“可我怎么觉得你才十五呢?” “休要胡说!” 小婵的话似乎触碰到了宁夜的禁忌,他面色一变,摆了摆手。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小婵摇了摇头,不知道宁夜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深究的想法。 不过在这几段短短的交流中,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身份虽然卑贱,却并不是粗鄙之人,长相甚至还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便已经足够了。 小婵能够相信,倘若自己为了完成任务,真的随便带回去一个又脏又臭的粗鄙老乞丐,自家小姐肯定会当场活剐了她。 这又是何苦呢? 想到这里,侍女小婵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回头望了望自己乘坐的辇车,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名身穿劲装、不苟言笑的年轻武夫顿时快步走了过来,身材十分魁梧,居高临下地望了望他。 “就是这家伙了?” 小婵点了点头,微若蚊讷地回答道:“下手轻点。” 年轻武夫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忿然:“便宜他了。” 随后,捏着拳头缓缓逼近蜷缩在墙角的宁夜。 而宁夜也终于察觉到了什么,瞪大双眼刚想高呼救命,可对方的手掌却先一步落下,看似轻描淡写地斜劈在了他的脖颈上。 宁夜顿时眼前一黑。 不是,穿越成乞丐、至今为止仍未成功解锁系统也就罢了,怎么路上随便遇到一个人都要绑架我啊! 这是他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心中闪过的最后想法。 2 龙傲天男主和恶毒女配 距离宁夜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足足两周了。 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这伙身份不明的人将他打晕掳走,这样的乞讨生活还将持续下去。 在那期间,他的心态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到后来的万念俱灰,可谓经历了大起大落。 据他所知,这是一个曾经看过的仙侠小说的世界。 那部小说讲述的是一个较为传统的爽文故事:男主叶天获得了一柄被老爷爷寄宿的神秘断剑,沉寂五年而后一飞冲天,在诸天万界上演了一场杀与操之歌。 而宁夜很确信,他现在身处的这座奉天古城,乃是大乾王朝的首都,也是主角叶天所经历的最重要的一个地图,许多高潮剧情都是在这里展开的。 穿越到这具身体之后,他不仅没有继承前身的记忆,还十分悲催地发现,自己居然是一介无依无靠的凡人之躯。 在这个弱肉强食、唯有家世和修为代表一切的地方,宁夜仿佛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羊。 虽说他也曾试着搞搞种田之类的副业,或是写写书,攀攀科技,可终究一事无成。 不说他脑子里相应的知识早已模糊,也不说这是个带有仙侠元素的世界,很多美食和黑科技放在别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就拿抄诗来说,之前他也曾想过混入某些才子云集的诗会,企图用前世的那些诗词搏一个好名声,可到头来却发现根本连门都进不去。 因为他并非儒家弟子,没有达到最低修为门槛,更不在邀请名单之列。 说人话就是,阶级差距宛若天堑,非人力可以迈过。 没有赖以生存的手段也,在别人眼里更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居然输得这么彻底。 什么? 你说金手指? 作为穿越文最老掉牙的设定,宁夜当然携带了随身金手指,名叫世界线魔改系统,貌似还十分强力。 根据系统的描述,每当他的行为对这个世界带来了巨大影响和改变,使叶天的发展轨迹偏离原著剧情,系统内的世界线变动率就会有所提高,以此获得相应的奖励。 当时,刚刚穿越过来的宁夜放下了成为乞丐的惆怅,满心欢喜地打开界面。 结果收到提示—— 【功能尚未开放,需完成前置任务以解锁。】 好嘛,人家某点主角人均卑微舔狗系统,怎么到我这还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虽然有些不爽,但宁夜还是看了看需要完成的前置任务。 随后,整个人愣住了。 【请和原著中出场过的任意一名女性角色发生亲密关系,并使世界线变动率达到0.1%以上,当前进度0/1。】 系统,你食不食油饼? 宁夜不由得长太息以掩涕兮。 要知道,这可是经典龙傲天修仙小说的世界。 按照原著剧情,书里凡是有名有姓稍有姿色、并且和男主角叶天有所瓜葛的女性,基本上都被纳入了他的后宫。 再加上前期和后期频繁地更换地图,这就导致叶天几乎快成了一名人形播种机。 粗略估计,最后的后宫数量,大概在四五十名左右。 也就是说,除了几个刻画得较好的女主之外,剩下的人宁夜甚至记不清姓名和设定,和花瓶无异。 更何况,能被叶天看上的女人,不是魔门妖女就是仙宗圣女,或是尊贵的皇女殿下,最次的好歹也是个修炼者。 谁能看得上他这样的小乞丐啊? 就算想用强,都完全没办法。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他真的找到了某些犄角旮旯里才出现过的女性角色,并极为幸运地达成了第一项。 可要因此对世界线造成0.1%的变动,又谈何容易? 更大的可能是经过世界意志的略微修正,使得这种痕迹被随手抹平。 所以说,与其相信自己能在短暂的一生中达成解锁系统的成就,不如转头就去抱叶天的大腿。 至少身为龙傲天主角,他对待身边的人还是相当不错的。 而正当宁夜心中产生了这种想法并准备实施的时候,偏偏遇到了今天发生的这件倒霉事儿,直接被人打晕掳走了。 奉天城,百里枫林。 片片斑驳的树叶在蕴含古韵的苍劲树干的支持下,被风轻轻拂过,炽烈如火,绵延到视线尽头。 如果有着夕阳的映衬,更是壮美到极致,令人惊心动魄。 就连住在皇宫里的几位贵妃娘娘,每当枫叶盛开的季节,都会浩浩荡荡地前来赏景,小酌几杯。 毕竟这可是城东外郊的标志性景观。 几乎谁都知道,那片枫林之中坐落着晏家的宅邸。 作为大乾王朝最为显赫的八大世家之一,晏家自古以来盛产盖世天骄,气运如龙,人才不绝,致使家族长盛难衰,绵延至今。 此时此刻,放眼望去,偌大的宅邸周围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看起来十分喜庆。 毕竟对晏家的人来说,这可是十年难遇的盛宴。 真龙天才榜第十八名,玄天剑宗首席大弟子,年仅二十三岁的元婴期修士,胭脂评十三人以上种种头衔光环,全都围绕在家族当代天骄晏轻萱的身上。 而今天,是她和最近名动奉天城的妖孽级炼丹师叶天拜堂成亲的日子。 为了拉拢这名天赋足以称得上前无古人的绝世天才,晏家可谓下了血本,甚至将家族的天之娇女都推了出去,只为将这名妖孽收入瓮中。 这样的日子,晏家本该人潮涌动,宾客不绝才对。 可仔细一看,此刻的宅邸之中却显得有些冷清。 偶尔有仆从下人从回廊之中匆匆走过,神色充满畏惧。 不仅如此,宅邸内的一些区域似乎还发生了激战的痕迹,凌厉的剑痕肆虐,焦黑的痕迹四处蔓延,状况有些惨烈。 很显然,这场全城瞩目的大婚,似乎是出了某些预料之外的状况。 此刻,在晏家宅邸的某处园林院落内,枫叶缓缓飘落,轻柔地点缀在池塘表面,泛起丝丝缕缕的涟漪。 清澈幽深的池水之上,倒映着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衣。 肤白如雪的绝美女子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斜倚在池水旁的假山之上,如同瀑布一般垂落在腰际的长发微微遮掩住了她的侧颜。 那双乌黑如墨的狭长凤眸之中,往日的自信和神彩丝毫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暮气和灰败。 她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个时辰前发生的那一幕。 那名本该和自己拜堂成亲的男子,却突然反目成仇,在大婚之日大打出手。 凭借着筑基期的修为,和一柄看起来十分古朴的断剑,只是一击就将她这名堂堂元婴期修士彻底击败。 紧接着,满脸厌恶地将她的元婴打散,此生再无寸进可言。 这对一位名列真龙天才榜的绝世天骄来说,是难以忍受的挫败。 更何况,名叫叶天的男子还说了这样一番话:“看你生得倒是美艳动人,可偏偏心肠歹毒如蛇蝎,这样的皮囊哪怕再好看,也只是为了遮掩心中的阴暗,倒不如一同废去才好。” 而后,毫不留情地将她引以为傲的容颜毁去,并趁着混乱逃离了这里。 红衣女子轻抚被掩盖在长发之下的侧脸。 那里的某片肌肤本该如玉般无瑕,可偏偏产生了些许粗粝的触感,俨然是有半个手掌大小的皮肤被灼烧过。 就在这时,院落外隐约响起了侍女小婵饱含畏惧的声音:“小、小姐,奴婢回来了,符合您要求的人也已经找到了,是个小乞丐。” 名为晏轻萱的女子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身为整个大乾王朝最为妖孽的天才炼丹师,想要置叶天于死地的人当然不少,但想要保他的人更多,其中更是有着来自皇宫内的力量。 可以预见,在这次风波之后,晏家大概率会咽下这个哑巴亏,以获得一定赔偿和对叶天不痛不痒的惩罚为结尾。 仅仅只有被毁容和废去修为的晏轻萱,从今往后将会在家族里彻底失势,不复往日天骄风采。 但至少还有报复他的机会。 纵观叶天的人生经历,自从两年前在玄天剑宗外门大比一鸣惊人后,整个人便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修为节节攀升,纵横同境界无敌手。 不仅如此,就连丹道一途都拥有堪称妖孽的资质。 无瑕丹药随手炼成,由他经手的上古残方也都被一一破解。 如此风姿绝世的少年,修炼路途过于顺利,奇遇不断,红颜无数,心气自然也是极高的。 虽然对方在婚礼上大闹了一场,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目前还是有着一纸婚约在身的未婚夫妻。 而如果能在天下人面前,做出一件令叶天屈辱至极、甚至能成为他的心魔的事情,那么从今往后,即使身败名裂她也心甘情愿。 反正,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晏轻萱的嘴角掀起一丝恶毒而惨烈的笑容。 “将那乞丐送去洞房。” 3 要了我 当宁夜恢复意识的时候,察觉到一股沁人的幽香飘入鼻腔。 那是一种独属于女性的气息,隐约夹杂着市面上极品熏香的味道。 这种气味令他的大脑有些昏沉,浑身血液似乎都朝着某个地方集中而去。 恍惚之间,宁夜睁开眼,忍受着脖颈遭受重击产生的痛苦,费力地支撑着身体,半坐了起来。 一处布置得无比奢华的内室顿时映入眼帘。 从半掩着的绣花纱帐以及盖在身上的丝绸薄被来看,他迅速判断出,这里大概率是某位女性的闺房。 放眼望去,窗外悬挂张贴着大红灯笼和囍字,在月色的映照下却并没有显得多么喜庆。 远处金丝楠阴沉木制成的案几上,两只花烛燃烧的微光摇摇欲坠。 周围安静得有些渗人。 继被绑架之后,宁夜又出现在了一个疑似新婚洞房的地方。 什么鬼? 他一头雾水。 紧接着,宁夜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掀开被子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件破麻布衣,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脱掉了,此刻正光溜溜地躺在床上。 宁夜倒吸一口凉气。 可饶是以穿越者的脑洞,也很难判断出,在上一刻还流落街头的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还没开始?还是已经结束了? 正当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袭红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你醒了。” 婉转动听的女性嗓音幽幽地传来。 区别于之前小婵的悦耳,这道声音似乎更加成熟,隐约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宁夜愣了一秒,默默盖上了身体,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红衣女子。 眼前的女子凤冠霞披,着一袭大红嫁衣,身姿婀娜,螓首被一方盖头遮掩住,令人无法看清容颜和表情。 但从修长曼妙的体态大致能够判断出,这一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 洞房花烛,娇美新妇,这本该是十分和谐的一幕才对。 但偏偏其中乱入了宁夜这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乞丐! 沉默片刻,他平静地开口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或许是惊讶于他的镇定,红衣女子似乎隔着赤红色的霞披看了他一眼。 宁夜顿时感受到了一道令他通体森寒的视线。 红衣女子旋即轻启朱唇,冷淡道:“你可以猜猜看。” 宁夜陷入沉思。 仙人跳? 这是他脑子里率先闪过的想法,但下一秒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从屋内的布置来看,这位新娘应该来自某个豪门世家。 放眼望去,整套金丝楠阴沉木雕琢成的家具,窗户上镌刻着竹与梅、春耕图、麒麟等元素,远处还陈列着血珊瑚、夜明珠之类的装饰物。 图什么呢? 他一个连家都没有的小乞丐,快三天没吃饭了,身上最值钱的就是侍女小婵施舍给他的那两碎银。 说起来,自己还是被那个名叫小婵的侍女给绑到这里的。 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削肾客的说法吧。 一边苦中作乐地想着,宁夜思索片刻,随后轻声开口:“如果猜得不错,今天应该是姑娘的大喜之日,怎么看都不应该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才对。” “除非你们有求于呃,除非您遇到了什么小麻烦,恰好是在下能够效劳的。” 宁夜随口说道,同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 凤冠霞披之下,红衣女子清幽的眸光一闪,却并没有说话。 但安静无言的气氛俨然是在提醒宁夜,接着说下去。 于是他继续解释道:“可思前想后,除了这张清逸绝伦的俊脸之外,我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总不见得”说到这里,宁夜像是想起了什么滑稽的玩笑,耸了耸肩,“总不见得是未婚夫在成亲之日当众逃婚,姑娘为了怄气,所以想另寻新欢吧?” “这种桥段也就荒诞的话本里才会” 话还没说完,宁夜突然察觉到周围的气温如有实质般地下降了许多。 一股森冷的无形杀意仿若尖刀一般,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就连绣床两旁的鲛油长明灯,都变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是宁夜从未体验过的压迫感。 他瞬间明白,眼前这女人的真实修为恐怕极为高深! 重压之下,宁夜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但觉得此时此刻不能怯场,于是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轻轻攥紧双拳。 心里却已经骂出了声。 特喵的,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居然真的说中了? 有没有搞错! 为了缓解尴尬,宁夜将左拳抵在嘴唇上,轻咳两下。 随后话锋一转,表情十分诚恳地说道:“其实我觉得吧,如今这个世道,女子就是应该独立自主,不要受到世俗目光所干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谁规定了到了年纪就一定要成婚,单身也挺好的。” “比方说当今大乾的那位女武神,岐王殿下,坊间传闻她面首无数,有失妇德,但我觉得这就是一种自信,实属女性楷模。” 宁夜继续胡扯道。 说完这段话后,红衣女子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未回答。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周围肃杀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以至于宁夜的额角渗出一丝冷汗,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狗带。 可与此同时,注视着眼前身穿红衣的新娘,他的心底隐约浮现出一丝熟悉之感。 就像是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情形一样。 正当宁夜绞尽脑汁,试图从脑海里搜寻出这一抹奇怪的熟悉感时。 身着红衣的清幽倩影突然轻移莲步,姿态婀娜地朝他走来。 凤冠霞披之下,隐约传出一声讥笑。 “你说得没错,他确实在大婚之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的自尊践踏在地,然后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 红衣女子的声音很性感很好听,但分明带着一丝冷意。 一边说着,她一边轻轻摘下了覆盖在秀美云鬓上的红色盖头,露出了一张被黑发半遮住的素白容颜。 果然,这是一位美若天仙的绝代女子,明眸皓齿,冰肌玉骨。 可出乎宁夜预料的是,在那半张被乌黑长发遮掩住的脸上,隐约能看见小半个巴掌大的红痕,仿佛一道丑陋的咒印,印在了这张无瑕的俏脸上。 俨然是遭到了毁容。 而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蕴含着肉眼可见的空洞和灰败。 “所以我恨他。” “恨到了只要能做出令他不痛快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的地步。” 红衣女子突然笑了,十分恶毒地笑着。 以至于她原本精致的容颜,都因此而变得刻薄了几分。 “等等,你不会是” 在看到对方长相的瞬间,宁夜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晏家,婚约,毁容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某个可能性。 如果猜得没错,眼前这位被未婚夫在大婚之日当众毁容的可怜女人,其实是原著中那个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 晏轻萱!!!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另一件令他无比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迎着宁夜难以言喻的目光,红衣新娘突然轻移莲步,朝他款款走去。 每向前一步,就有一件衣裳轻轻滑落在地。 如同初雪般素白的肌肤,以及温润如玉的女体逐渐呈现在他的面前,为昏暗的床畔染上了一抹旖旎的色彩。 随后,一声微不可察的冷笑,仿若命令般压在宁夜的心头。 “要了我。” 4 人生得意须尽欢 自古以来,就有人生四大喜事的说法: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此时此刻,身处异国他乡的宁夜,俨然成了其中一大喜事的亲身经历者。 眼前姿容倾城的绝色女子,仿若世间最妖娆的尤物。 晏轻萱虽面带恶毒的冷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宁夜,可微微掀起的绯红唇角却蕴含着令人难以抵抗的绝媚风情。 如同象牙般白皙的肌肤在烛火的映衬下,隐约浮现出一丝醉人的浅粉。 唯一值得惋惜的是侧脸那一小块胎记似的灼伤,令这张宛若天成般的娇嫩玉颜多了一分遗憾,但无伤大雅。 换句话说,这就好比玉器表面出现了一丝裂纹。 即使有所缺憾,但玉器就是玉器,矜贵至极,绝非泥瓶瓦罐之流可以比拟。 所以这只能算瑕不掩瑜。 况且,晏轻萱可以算得上是两世为人的宁夜所见过最美的女人。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可美色当前,宁夜的心却异常冷静。 在认出红衣新娘的真实身份后,他瞬间回想起了这段剧情。 原著中,叶天在奉天城十年一度的论丹大典上过关斩将,展露出了冠绝皇都的妖孽天赋,一举夺得魁首,而后更是破解了上古丹门的残方,掌握了涅槃丹的炼制方法。 那可是足以让人的根骨资质得到洗礼蜕变的神丹,无比珍贵,万金难求。 所以在男主一鸣惊人后,皇都内的各大势力也纷纷递出橄榄枝,希望能够将这位未来的丹道大师奉为座上宾。 晏家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收揽叶天,他们可谓是下了血本。 不仅送出他未来晋升所需要的一切修炼资源,更是把道侣都安排好了。 没错,正是晏家年轻一代的天骄,晏轻萱。 即使在囊括太初大陆所有妖孽的真龙天才榜上,都占有一席之地。 如此心高气傲的女子,委身于一个仅仅筑基期的年轻小辈,尤其他的身边还众美环绕,聚集着一群莺莺燕燕,这让晏轻萱如何能够忍受伏低做小? 看过原著的宁夜很清楚,虽然叶天对她有过好感,也答应了晏家的联姻,但是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他。 这也是当时在连载期间,很多读者讨厌晏轻萱的原因之一。 毕竟他们带入的都是男主,一切的剧情不论逻辑,只要足够爽就可以了,恨不得让男主化身推土机,见一个推一个才最好。 花瓶要有花瓶的样子,必须一心一意喜欢男主,永不背叛。 也因此,心思恶毒的晏轻萱遭到了所有读者的厌弃,而后更是到了人人喊杀的地步。 身为未婚妻,她看不惯叶天身边环绕着的一众女子,便暗中雇来强者将她们全部绑走,用以胁迫叶天,让他一心一意效忠晏家。 这也触动了龙傲天男主的逆鳞。 因此,在二人成婚之日,叶天当着众人的面揭露了晏轻萱的歹毒行径,借用神秘断剑中寄宿着的老爷爷的力量,以筑基修为一剑碎掉了晏轻萱的元婴,让她沦为废人。 紧接着一掌将她毁容,扬长而去。 这就是二人之间仇恨的起始。 直到后来晏轻萱彻底黑化,堕入邪道,最后不出意料地在大概三百多章怒领便当,还顺便被屠灭满门。 总的来说,她在原著中仅仅算得上是前中期一个比较恶毒的女配而已。 或许连反派都算不上,毕竟每本书中,为了让主角装逼打脸,都会有几个类似的角色存在。 而她和龙傲天男主作对的下场,更是无比凄惨。 此时此刻,意识到自己现在即将做些什么的宁夜,瞬间露出一丝苦笑。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他除了抵抗之外,就只有被动接受这条路了。 偏偏在他看来,这两条都是死路。 晏轻萱的胴体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曼妙动人,仿佛美女蛇一样温柔蚀骨。 可她灰败的眼神之中,却闪过了一丝厌弃。 毕竟此刻的宁夜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街边随意抓来的下贱乞丐。 晏轻萱何等高贵的身份,能共处一屋已经是对他的莫大恩赐了,更不用提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而另一边,注视着那张因为毁容而显得略微有些不和谐的俏脸,宁夜叹了一口气。 他轻声说道:“姑娘是想拿我当这盆脏水,泼到你那个未婚夫的身上?” 晏轻萱俯下身子,撑着双臂,注视着宁夜。 淡淡的体香萦绕在二人周围,如同丝绸般顺滑光亮的长发倾泻而下,垂落在宁夜身旁。 “没错。”晏轻萱冷声道,“我和他之间的婚书还在,一日不解除,就一日都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如果在他名满皇都风头正盛的时候,传出了未婚妻和一名下贱的乞丐在洞房里媾和的丑闻你觉得,他会不会因此产生心魔?” 宁夜没有回答,面色十分凝重。 道心破不破碎不知道,但您也是够拼的。 杀敌一千自损一万啊这是。 他缓缓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的穿越导致了蝴蝶效应,至少晏轻萱这边的剧情,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完全偏离原著了。 虽然这个方法有些偏激,但以宁夜在原著中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叶天或许还真的会被狠狠膈应到。 毕竟这可是一本龙傲天向的小说,但凡和男主有过瓜葛的女性,几乎都成了他的后宫。 理论上来说,有过未婚夫妻之名的晏轻萱,也应该算他的精神后宫。 哪怕在原作里,被男主亲手杀死的时候,也仍是处女之身。 男主都没碰过的女人,他一个小乞丐想碰? 放在龙傲天小说里,这可是比男主吃瘪还要令人恶心的大忌,无疑是在和世界意志作对! 哪怕以后不被男主杀死,也多半没啥好下场! 但如果想要抵抗大概率会被晏轻萱杀死,或者在物尽其用之后,突然暴毙。 他一个凡人,在皇都各方势力倾轧之下,怎样都难逃牺牲品一途。 “可我还不想死啊。” 宁夜注视着她狭长的凤眸,说道。 “你有的选吗?” 似乎是明白宁夜话中之意,晏轻萱只是一阵冷笑。 “没有。”宁夜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叹了一口气,“人生得意须尽欢,所以我选择好好享受。”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手,用力揽住了晏轻萱纤细的腰肢。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夜,深了。 5 心声 “‘我’是一个集合,昨日之我、今日之我、明日之我都只是集合‘我’中的一个子集,时间的流逝就是不断将今日之我放入昨日之我,明日之我放入今日之我的过程,最终只剩下昨日与今日,再无明日”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人类的原始欲望只是生存与杏欲而已,我们存在的意义究竟在何处,未来又将去向何方?” 宁夜双目无神地注视着房梁上的精美雕刻,口中喃喃自语。 此时此刻,正值圣贤时间的他全身散架般地躺在绣榻上。 他现在是一动也不想动,感觉身体被掏空。 身侧的浅蓝色被褥上,还有一道象征贞洁的嫣红色印记。 明明两人都是刚出新手村的萌新,为什么这女人仿佛无师自通一样,什么吸星大法、控鹤擒龙、左右互搏之类的奇招怪式抬手就来,令他节节败退。 这就是绝世天骄的悟性吗? 宁夜有些不寒而栗。 当然,他的内心深处,也并非没有那么一丝贪欢之后的庆幸和迷茫。 就在宁夜纠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势从床上起身,并且问候自己这名便宜娘子的时候。 一道机械的提示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请和原著中出场过的任意一名女性角色发生亲密关系,并使世界线变动率达到0.1%以上,当前进度1/1。】 【恭喜宿主,前置任务已完成,系统功能已开放。】 【当前道侣:晏轻萱。】 哦对。 这么说来,系统发布的前置任务就这么解锁了? 宁夜愣了一会儿,觉得整件事情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巧合。 如果不是在街上恰好遇见了小婵,并且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么宁夜就不会被绑到晏轻萱的闺房之中,更不会有昨晚发生的一切。 而倘若没有这顺理成章般的解锁方式,那么宁夜一个卑微的乞丐,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机会完成这个前置任务。 大概率是在这个仙侠风的古代世界,蹉跎致死。 但仔细想想,系统有必要给宿主发布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难道说,自己已经陷入了某个局中? 宁夜的眉头罕见地微微一蹙,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 管他呢,眼下还有更严重的事情需要处理。 一旦有丝毫的行差踏错,那么这趟穿越之旅就要早早结束了。 宁夜叹了一口气,撑起身体坐在床上。 借着清晨的春光,他隐约看见自己胸口深深地印着几道被指甲划破的痕迹。 感受到后背同样的刺痛感,宁夜苦笑一声,随后将视线投向了房间内的另一道身影。 女人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整洁干净的紫色衣裙,乌黑长发高高地挽成云鬓,露出天鹅般修长性感的脖颈和锁骨。 她将双腿拢在长裙之下,只露出一双精致小巧的绣鞋,从尺寸就能够推测出,被绣鞋包裹着的究竟是一双怎样柔嫩纤美的白皙小脚。 嗯涂的是淡紫色的蔻丹。 回忆起昨夜的种种细节,宁夜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想到。 此时此刻,晏轻萱端庄地坐在梳妆铜镜前,捻着紫檀木梳,姿态轻柔地梳理着绸缎般的乌黑秀发,唇边泛起富有光泽的胭脂颜色,眼角贴着亮银色的花钿,怔怔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身影。 但很可惜,那道灼伤仿佛红色胎记一样,些微破坏了这张美好而绝艳的俏脸。 宁夜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件白色长袍披在身上,随后坐在床边。 听到动静后,晏轻萱并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道:“过来,把这酒喝了。” 梳妆台上安静地放置着一只玲珑玉壶,以及两只袖珍的酒杯。 杯中氤氲着红色的液体。 这酒有毒吧? 宁夜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晏轻萱依旧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麻木。 不知是因为容颜毁去而产生了自卑,还是从此以后修为无法再得寸进的绝望,抑或是被乞丐夺了清白的悲哀。 最终,晏轻萱将目光缓缓移向旁边的酒杯,青葱般的玉指捻起其中一只,凝视着猩红色的酒液。 随后,将酒杯送至唇边。 而桌上的另一杯酒,或许就是为宁夜准备的。 就算现在不喝,之后也一定会有人来逼他喝这酒。 晏轻萱这是想让两人双双死在婚房之中,塑造出一对苦命鸳鸯的形象,然后将出轨的丑闻传播出去,让整个皇都的人都知道天才炼丹师叶天被一个下贱的乞丐绿了。 虽然她之前确实不干人事,但之后会迎来的凄惨结局,也着实令人唏嘘。 不过宁夜依稀记得,这女人在原著里活到三百多章才被叶天嫩死来着,怎么现在就想着自杀了? 世界线变动也太夸张了吧? 他本想冷眼旁观,或是用言语激她赶紧饮鸩自尽,这样才能使得世界线变动率达到最大,继而领取丰厚的奖励。 可是看着这名面容憔悴却仍旧尽力维持着自身体面的倔强女子,到了嘴边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再怎么说,也是昨夜有过露水情缘的便宜娘子啊。 宁夜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似乎正在面临某种足以影响到未来的重大抉择。 凝视着镜子中不再美丽的面孔,晏轻萱的内心充满了凄婉。 如果说修为被废是她堕入深渊的起始,那么叶天临走时毁去她引以为傲的容颜的那一掌,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此,晏轻萱的容颜毁去,天骄之路彻底断绝,再也没有任何值得自傲的本钱,也失去了报复叶天的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惜献出贞洁,也要做出和乞丐媾和这种荒唐的事情。 晏轻萱想利用叶天曾经对她有过好感的这一点,在他心底创造出一道心魔。 或许现在还没什么端倪,但日后叶天想要冲击更高的层次时,心魔的可怕之处就会体现出来。 这也是修为被废之后,晏轻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从小在晏家长大,她很清楚这个庞大家族所拥有的势力究竟多么盘根错节,又是多么的人情冷漠。 唯利是图的掌权者们,不会为一个半废的天骄浪费过多资源,对叶天的问诘也只是为了维护家族的颜面而已。 可以预见,接下来家族培养的重心将会放在更有希望的年轻一代身上,而终身无望突破到下一境界的她,已经没有投资的价值了。 废去的天才不是天才。 更何况,身为元婴期强者却被筑基期后辈一剑反杀,已经是无能的证明了。 这无疑是对一向骄傲的晏轻萱最大的打击,严重到让她的道心完全破碎。 倒不如一死了之。 想到这里,晏轻萱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随后扬起纤细的脖颈,就要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内心深处响起。 【我怎么记得,这女人活到三百多章才被主角弄死来着?】 6 望妻成凤 听到宁夜突如其来的声音,晏轻萱捏着毒酒的手略微一颤,几滴殷红的液体洒落在地。 回过神后,她略微侧头,对面前铜镜里倒映着的年轻男子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嗯?”正陷入思考中的宁夜愣了一下,“我没说话啊?” 怎么可能。 晏轻萱皱了皱眉。 虽然元婴被打散,但凭借之前的底蕴,她现在仍然有着超越金丹期的实力,七窍感知何其敏锐,是绝对不会出现幻听的。 她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之处。 因为刚才那句话并不是通过后方宁夜所在的位置传入耳中的,而是直接从内心深处响起。 非要举例的话有点类似于强化版的神念传音。 当然,她很确信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神念波动,毕竟整个房间里只有她和宁夜两个人,而宁夜只不过是个毫无修为在身的小乞丐罢了,她从未放在眼里过。 于是晏轻萱只当自己是受到刺激之后精神失常,因此产生了幻听。 顿时感觉自己竟沦落到这种境地,有些可笑。 悲从中来的她望着镜子中眼神空洞的自己,那双黯淡无光的凤眸之中,忽然就溢出了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罢了,罢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刚才一直在纠结的宁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突然开口道:“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呢?” “” 晏轻萱头也不回,心绪仿佛一口枯井,毫无波动。 宁夜摇了摇头:“你要想清楚,死,是这个世上最为无能的抗争手段,它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死了,就再也不能向他复仇了。” “死了,就再也不能变强,也永远无法追求你们修炼者所说的道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宁夜的语调逐渐提升,“还是说,晏姑娘觉得仅仅是这样就足够?” “付出了生命,却只是让那个男人得到一时的不快,而在千百年后你已经化作一抔黄土的时候,他却和红颜知己们长生久视,逍遥于天地间?” “闭嘴。”晏轻萱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皓腕无意识地颤抖,“你懂什么?” “你知道身为一个女子,在大婚之日被丈夫当众羞辱,是一种多么悲哀的事情吗?” “你知道他从击败我,到废我修为,从头到尾用了多少招吗?” “一剑。”晏轻萱眼神空洞,但情绪却有些激动,“一个才修炼半年的筑基期后辈,仅仅用了一剑,就将我这个元婴期的修炼者,彻底废掉了。” “天骄?呵,都是屁话!” 晏轻萱自嘲般地说道。 宁夜缓缓叹了一口气。 他的那番话并不是有感而发的,而是为了拉自己这位便宜娘子一把。 因为就在刚才,宁夜做出了一个或许会影响终身的决定。 虽然晏轻萱在原著中只不过是个加起来才出场了三十多章的恶毒女配,就连反派都算不上。 但宁夜觉得,既然安排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并且在对剧情先知先觉的情况下,未尝不能试试望妻成凤。 不就是女配吗? 把她一路扶成大反派总可以了吧? 不过这女人的道心未免也太容易破碎了点。 想当年,宁夜高考成绩出来后被心仪的学校录取,然后暗恋三年的女生主动向他告白,与此同时父亲还告诉他家里房子拆迁得了五千万。 当时感觉自己简直置身天堂,走上了人生巅峰。 可当天下午,他就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失控的货车送到了这个世界,还成了社会底层的乞丐。 说老实话,如果有选择,他宁愿不穿这个越。 但即使是这样,宁夜看待自己处境的时候,也总是以乐观的心态淡然处之,很少抱怨什么。 因为对人类来说,除了伤病之外,自己感受到的绝大多数痛苦都是由价值观所带来的,而并非真实存在。 不要因为眼眶一红,就觉得人间不值得。 况且 正当宁夜默默思考的时候,晏轻萱的眼神突然一凝。 方才莫名其妙响起的话语,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内心深处。 【况且,我寻思你那也不叫输给叶天啊?人家那把断剑里寄宿了一道上古时期的残魂,是位曾经有着真仙位阶的大能,你一个元婴期,打得过才有鬼。】 真仙?! 晏轻萱瞳孔放大,内心颤抖不止。 她被这番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所震惊到了。 传闻上古时期,在大乘期之上确实还有一个超脱万物的至高境界,名为真仙,只不过由于时代太久远,难以考证,因此被世人当作传说。 虽然不知这声音所言真假,但当时在叶天拔剑的瞬间,她确实感觉到了一股苍莽厚重的太古气息。 那道仿佛万钧大山一样压在心头,令她不自觉想要拜服,甚至无法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而且这一次,她更加确定,这番疑似心声的话语是来自宁夜。 他心通? 晏轻萱突然想到了这门唯有佛教高僧才能掌握的秘法。 可自己却从未修习过,根本不可能无师自通。 思来想去,这种异变似乎是在和宁夜行房之后才产生的。 难道说,问题在于这个小乞丐? 晏轻萱眉头紧锁。 即使再怎么迟钝的人,此刻也应该发现问题了。 从昨夜刚刚见面时宁夜的临危不乱就能看出一丝端倪。 如果真是路边的乞丐出身,碰到她这种修炼者,又怎么可能保持镇定? 而如果这小乞丐心声所言非虚的话,那么自己似乎是败于一个远古大能的手中,并不算耻辱。 不知怎得,之前一只压在晏轻萱心口的那块巨石,仿佛减轻了不少。 虽然还并没有确信这道莫名其妙的声音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但冷静下来之后,晏轻萱也逐渐反应了过来,走出了困扰她的死胡同。 叶天大概率是依仗了某个手段才击败了她,这也是他敢在婚宴现场大闹一通的底气。 她沉默片刻,刚想开口质问宁夜这道声音的来历,可犹豫了一阵后,到了嘴边的话语又被咽了回去。 理智告诉她,对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被偷听了。 而如果这乞丐真的来历不凡,并且她还拥有了能听到宁夜心声的能力,那么隐瞒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这样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许多有利的情报。 虽然对这个能力感到一头雾水,但晏轻萱决定静观其变。 被这道声音一打岔,搞得她原本想要服毒自尽的决心也消弭了不少。 于是思忖片刻,轻轻放下那杯毒酒。 宁夜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心灵鸡汤起了作用,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对嘛,遇到事了想想之后该怎么解决就行,而不要选择那么极端的” “你似乎有点怕我选择死?” 晏轻萱打断了他的话,起身轻移莲步,走到了宁夜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宁夜耸耸肩:“你如果死了,我也绝对活不成,所以如果能劝你回头,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你凭什么觉得,我如果选择了活下去,不会第一时间将你这个毁我清白的下贱乞丐一剑杀了?” “唰!!!” 一道清冽的寒光闪过,挂在墙上的长剑突然出鞘,仿佛游鱼一样凭空飞入晏轻萱的掌心。 她抬起绣鞋,踢在宁夜的胸口,将他放倒在床上。 随后,锋锐的长剑轻轻抵在了他的脖颈旁边。 晏轻萱眯着狭长的凤眸,冷冷地注视着身下的小乞丐。 “展现出你的价值,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或者,死。” 7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身穿紫色衣裙的长发女子冷冷地低头凝视着宁夜,长剑只要侧移半寸,就能将他的喉管划开。 感受着自上而下传来的冰冷压迫,宁夜有些无语。 这就是卸磨杀驴吗? 昨夜你在上面的时候,表情可不是现在这样冷漠。 性格真恶劣啊。 宁夜想了想,随后开口道:“晏姑娘需要我展现出什么样的价值?” “你能让碎婴之人重新修成元婴?” “不能。” 宁夜十分诚恳地摇了摇头。 【其实有办法,正所谓破而后立,只不过那部能够让人碎婴重修的逆天秘法藏在东海深处的仙雾岛上,是个比较凶险的副本,而且近期就会出世。】 晏轻萱的眼睛轻轻眯起,用以掩饰心中的惊涛骇浪。 按照常识来说,人只能修成一个元婴,并且一旦破碎之后,宿主就会彻底失去突破至化神的机会,只能一辈子呆在假婴境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是千万年来不变的铁律。 可方才宁夜内心所想的情报如果是真的,一旦泄露出去,将会在大乾境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没想到随口一诈,居然真的诈出了如此惊人的消息。 晏轻萱沉默许久,随后继续问道:“你能让毁容之人恢复容颜?” “也不能。” 宁夜表情凝重地回答道。 【骗你的,我记得号称“诗剑两无敌”的那位剑仙白也,陨落前貌似在自己的洞府秘境里留下了许多天材地宝,其中有一样就是神品养颜丹,能够让毁坏的肌肤重新生长,并且维持容颜不老,是所有女修梦寐以求之物。】 【呵,等把这两样东西搞到手以后,除非你这女人撅着臀瓣伏趴在我面前,温声细语地叫相公,我才勉为其难地赐给你。】 听到宁夜的龌龊念头之后,晏轻萱虽然对神品养颜丹的消息有所欣喜,但心中更多的是愠怒。 从小到大,在世人眼中如同高高在上的仙子一样,她又何曾受到过如此轻佻的调戏? 即使这是宁夜的心声,放在平时也足够她杀他一千次了。 可晏轻萱最终银牙紧咬,忍了下来。 终究这个小乞丐内心所想的,没有想要以此胁迫她什么,或是想要对她不利。 经历过叶天的背叛之后,她深知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换做一般人,或许就在思考该如何以此要挟她,并通过她拿捏整个晏家了。 如果真是那样,晏轻萱手中的长剑会告诉他答案。 然而宁夜并不知道对方此刻所想。 见她眉头紧锁,还以为是自己的回答引起了她的不满。 于是连忙说道:“晏姑娘,说来你可能不太信,但我其实是个天赋异禀的绝世天才,任何功法只要看一眼就能心领神会,破境如同喝水一样轻而易举。” “倘若你能信我,那就试着投资我,等来日我修为有成,必将厚报于你。” 【这更是谎言,无非就是缓兵之计罢了,我一个乞丐,就算根骨不凡,又能不凡到哪里去呢?】 “呵呵。” 晏轻萱的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 她长久地注视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宁夜,看得宁夜心里发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噶了。 宁夜感受着那双凤眸之中透露出来的冰冷意味,微微叹了一口气。 【都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说来好笑,当了这么久的乞丐,昨夜还是第一次不在街头风餐露宿。】 【晏姑娘啊晏姑娘,虽然这件荒唐事是你胁迫我做的,但终究还是把女子最珍贵的事物给了我,倘若你以后真的能将我视作相公,相敬如宾,那我又如何能不把你当作娘子,一生回护呢?】 听到这里,晏轻萱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该死的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晏轻萱本想讽刺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当视线掠过宁夜那双乌黑沉寂的眸子时,那些恶毒的话语却突然有些无法说出口。 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沉默。 几十秒后,她缓缓移开了长剑。 宁夜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第一关这是过了,至少晏轻萱在没有收到回报前,不会轻易杀掉他。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绝大多数心理活动,都被眼前的女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宁夜一边揉着脖子上的红痕,一边撑着胳膊坐起身。 晏轻萱随手丢掉长剑,姿态轻盈地走向梳妆桌前,身侧掀起一阵香风。 不知道为什么,宁夜感觉这个刚才还想要寻死的女人,短短几分钟内仿佛浴火涅槃了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些不同了。 就连晏轻萱自己都没发现,那双好看的凤眸之中,似乎重新恢复了一丝光泽。 在知道自己的容颜和修为都有可能恢复的情况下,似乎也就没有寻死的必要了。 有句话那个小乞丐说得没错。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哪怕还有一线可能,她也要从深渊之中爬出来,向那个狗男人复仇! 铜镜之中倒映着的女人,嘴角掀起一丝恶毒冷笑,令人不寒而栗。 晏轻萱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眼角那块被灼伤的肌肤,一边开口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我记得,这是你昨夜随口说出的句子,听起来不错,你难道还会写诗不成?” “略懂。” 宁夜不知道她这是准备走什么路数,于是十分低调地回答道。 晏轻萱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话锋一转:“天机楼那帮蠢货,为了迎合世人心思,搞了个名叫胭脂评的劳什子榜单,还不知死活地把我排在了第十位。” “那定是他们有眼无珠,依我之见,以晏姑娘的绝世姿容,哪怕是那位胭脂评第一人、号称神妃仙子的百花宫宫主,也远不及你。” 宁夜十分狗腿地说道。 反正除了晏轻萱之外,另外几人他也没见过。 “对吧?”晏轻萱的嘴角掀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可除了我之外,胭脂评上的另外几个贱货,似乎有许多才子儒生为她们写评诗,并且广为传颂。” “虽然我本人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没用的虚名,但这不是很奇怪吗?” 看到晏轻萱的奇怪笑容,宁夜隐约感觉有些不妙。 喂喂,你这根本不像毫不在意的样子,分明就是嫉妒值快要爆表了吧! 况且以你这种恶毒的性格,再加上现在还被毁了容,恐怕绝大多数xp正常的人都会敬而远之。 “既然你觉得我才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那么,就为我写首诗吧。”晏轻萱并拢纤细的五指,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被涂成深红色的指甲,“要求不高,只要能在稷下学宫的万古诗璧上留名,就算合格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一周之后,我会派人嗯,亲自过来给你测定资质。” “别让我失望哦,绝、世、天、才?” 晏轻萱表情玩味,一字一句地说道。 “呃”宁夜迟疑片刻,“倘若这两件事有一件没能符合晏姑娘的预期呢?” 闻言,晏轻萱露出了招牌式的恶毒笑容,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一死而已。” 8 恼羞成怒的叶天 距离那个荒唐的夜晚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 此时此刻,晏家准姑爷大闹婚宴现场的丑闻已经传遍了大乾皇都,坊间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 人们很好奇,晏家那位素来风评不好的天骄大小姐,此刻正面临着怎样尴尬的处境。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这条消息刚刚掀起轩然大波之后不久,另一条更加劲爆的消息,被某些有心人添油加醋地传播了出来。 被他们修改过的版本和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偏偏听起来有鼻子有眼的。 最为统一的说法就是,晏家千金暗地里与某个低贱的乞丐私定了终生,甚至还在大婚之日于洞房中媾和缠绵,事情败露后令那位天才炼丹师雷霆震怒,于是大打出手。 这个消息的真实性难以考证,但偏偏满足了不少人的猎奇心理。 也因此,这个版本的传闻在皇都之中愈演愈烈,甚至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就连整个皇都内最为火爆的酒楼留仙居,都有许多达官贵人正在议论此事。 他们一边对于晏家千金的品味啧啧称奇,一边用略带鄙夷的语气谈论着那位天才炼丹师头顶上帽子的颜色。 “都说那位天才炼丹师多么风姿过人,可我看也未必如此。” “哦?老兄何出此言?” “你想啊,倘若他真的有那么优秀,那为什么自家未婚妻宁愿去路边臭水沟里找野食吃,也不愿看他一眼?” “嘿嘿,我倒是觉得,会不会是因为他那话不行咳咳,你们认为呢?” “也有道理,哈哈,当时这臭小子夺得论丹大典魁首之后,狂得不行,还说我皇都年轻一代无人可挑丹道大梁,他自一肩担之!” “嘿,只不过是个连自家婆娘都管不住的小屁孩罢了。” “此言有理,当浮一大白。” “咣当!” 一声脆响传来,令正在酒桌上高谈阔论的一众客人看了过去。 只见临近二楼角落的那张桌子旁边坐着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长相俊朗阳刚,气质坚毅,只不过表情有些僵硬。 他的脚下凌乱地散落着瓷杯碎片,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为之。 “聒噪。” 少年轻斥一声,随后眼神冷冷地扫了过去。 那道视线中似乎蕴含着若有若无的苍莽气息,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令许多人噤了声。 随后,那些人换了个话题,很快又觥筹交错了起来。 而那名坚毅少年却神色难看地低下了头。 这位少年正是旁边人口中所谈论的天才炼丹师叶天。 在两天前的婚宴现场大闹一通后,他不仅全身而退,还得到了某位贵人的庇佑,因而能够不被晏家报复。 而现在,听到周围关于他的传闻,叶天仿佛吃了一只死老鼠一样,被恶心坏了。 他并不相信那样高贵的晏轻萱会为了报复他,做出和乞丐媾和的丑事来。 但仅仅是那些流言,就令他不快到了极点。 因为叶天的性格极度自傲。 虽然他伤害了晏轻萱,将她打落至万劫不复的深渊,但内心深处仍将这个曾经有过好感的女性视作禁脔。 他可以不要,但别人更不能碰,就连坊间传闻的流言也不行。 更何况叶天很清楚,晏轻萱从未喜欢过他,这也是他在婚宴现场大动干戈的原因之一。 颇有种恼羞成怒的意思在里面。 念及至此,叶天的神色阴晴不定。 “晏轻萱啊晏轻萱,你暗地里命人绑架素依和清薇她们,我毁你容颜废你修为,已是略施惩戒,之后再无夫妻情分。” “可你仗着我曾对你有过几分好感,令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毁我清誉,试图坏我道心,却是有了取死之道。” “九老,可能要麻烦您再出手一次。” 【姓名:宁夜。】 【年龄:16岁。】 【境界:无。】 【功法:无。】 【武学:无。】 【持有灵石数:0枚。】 【当前世界线变动率:0.3%。】 注视着系统内的属性面板,宁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自己大概通不过晏轻萱先前所说的资质考核。 与其将希望寄托于这具身体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天才,倒不如思考一下,到时候该抄哪首诗才能最大程度博得晏轻萱的欢心。 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放自己一条狗命。 在离开晏轻萱的闺房之后,宁夜并没有就这么被轰出晏家,而是被侍女小婵领到了一处环境清幽的小院里,暂时充当他的住处。 这个院落距离晏轻萱的住处很远很偏僻。 但即使是这样,对宁夜来说也足够奢华,是他在乞讨的时候不曾幻想过的待遇。 这两天里,除了小婵会定时送来各种食物以及生活用品之外,宁夜仿佛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也几乎没有晏家的人过来找他麻烦,仿佛将他当成了透明人一样。 他明白,自己仍旧置身于风波之中。 目前的宁夜实力低微,没有任何靠山和自保的手段,这种感觉很难受,仿佛砧板上待宰的活鱼。 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这个金手指了。 根据提示,世界线魔改系统需要他改变原著剧情,提升世界线变动率这一数值,从而获得抽奖次数,以此来抽取一定的奖励。 世界线变动率每提升0.1%,宁夜就能获得10次抽奖次数。 在和晏轻萱行房之后,相应的世界线变动率提升到了0.3%,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可以来三发十连。 而每当他抽到某样物品,那样物品之后就会出现在系统商城中,可以使用灵石单独购买。 于是宁夜有些忐忑地打开了系统的摇摇乐板块。 希望能够帮助自己度过前期的地狱开局吧。 在点击正中央的开始抽奖之前,宁夜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随后,一往无前地按下了【抽取十次】的按钮。 霎时间,宁夜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片浩瀚的星空,宛若恒河沙数般的各色光点在他周围散发着光芒,微微颤动。 很快,足足十个光点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一样,从天际尽头朝下坠落,直到浮现在宁夜面前。 其中有九个白色光点,以及夹杂在其中的一个蓝色光点。 “我焯” 这特效看得宁夜一愣一愣的,差点就要说出了那两个禁忌的字眼。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传来了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您获得了“朱果×1”。】 【恭喜您获得了“朱果×1”。】 【恭喜您获得了“朱果×1”。】 【恭喜您获得了“朱果×1”。】 【恭喜您获得了“朱果×1”。】 【恭喜您获得了“朱果×1”。】 【恭喜您获得了“炼气期体验卡×1”。】 【恭喜您获得了“炼气期体验卡×1”。】 【恭喜您获得了“炼气期体验卡×1”。】 【恭喜您获得了“破妄之眸×1”。】 9 破妄之眸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让宁夜有些目不暇接。 好不容易将所有弹窗全部关上,他这才打开系统背包,略显期待地查阅着刚才那发十连的收获。 【朱果:每当你服用一颗此类果实后,某个方面将略微增长。】 “” 看清楚物品介绍后,宁夜倒吸一口凉气。 他面色凝重地停顿了两秒,随后默默从背包里取出一枚宛若红宝石般剔透的果实,用衣袖拭了拭表面,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这个奇怪的果实居然没有核,以至于宁夜三两口就将第一枚果子吃了个干净。 甘甜的汁水令人口舌生津,宛若一道暖流窜入腹中,流向四肢百骸。 吃掉果子之后,他满怀期待地以为身体会出现异变。 可等了许久,去了三四次屋里观察情况,都没有出现自己期望中的奇妙变化。 本以为日后别人问起来这方面的问题,他就能很狂妄地回答我的貂蝉在腰上了,没想到竟是空欢喜一场。 宁夜的眼中顿时出现了难以掩饰的不屑。 原来是增长不是增长吗? 那要你何用? 难怪只是个没啥用的白板物品。 毕竟就连介绍都没说清楚,这果子能够提升的到底是哪个方面,至少他现在并未感觉身体有任何明显变化。 或许只是类似于辟谷丹之类的东西,吃了之后几天都不饿? 一头雾水的宁夜不再纠结这点,又将视线投向了另外两件奖励。 其中的炼气期体验卡自然不必说,能够让宿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暂时拥有炼气期的实力。 这个倒是有点用,不过也还很鸡肋。 若是晏家有人想要杀他,自然不是区区炼气期可以抵挡的。 聊胜于无吧。 倒是最后抽到的这玩意,似乎有点逆天。 【破妄之眸:从太古时期的神眸拥有者体内剥离出的零碎血脉力量,和双眼融合之后,宿主将拥有堪破虚妄、洞察秋毫、心灵致幻等一系列能力。】 “好东西啊!” 坐在院子内的石桌旁,宁夜高兴地拍了一下桌面。 说人话就是,融合了破妄之眸后,他就能同时拥有透视、显微、催眠等一系列能力。 还真是逆天,各种意义上的。 他正准备将背包里的破妄之眸拿出来融合进自己眼睛里,结果收到了系统提示。 【炼气期以下无法融合。】 宁夜面无表情地坐回石桌旁,再次取出一枚朱果,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本来想用掉剩下两发十连,但总感觉今天时运不济,便选择了暂时搁置在那里。 等哪天走了桃花运,趁着运势再一鼓作气抽完吧。 他默默想到。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宁夜一边咀嚼着朱果,一边愁眉苦脸地凝视着院子里的枫树,树叶鲜红如血。 正当他诗兴大发,准备当场创作出这辈子第一首诗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隐约能分辨出是一群女孩子正在争吵。 “初霜小姐,这里是姑爷住的地方,小姐她特地交代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小婵姐,这位是安阳郡主,她想来看看百里枫林,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院子视野最好。” “可、可是” “这是晏家的地盘,我晏初霜难不成还要避讳一个不知哪里捡来的乞丐不成?小婵姐,让我进去!” 这几道声音里,较为弱势的那个是侍女小婵,另一道声音则有些刁蛮泼辣。 很显然,小婵无法违逆那个声音的主人,只能放她们进了院子里。 片刻后,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群女孩子巧笑嫣然地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谈论着什么。 “学宫上次留的随堂功课,你们做了吗?” “还没有,以秋为题材的诗可真难想,陈夫子闲得慌。” “郡主呢?” “忘记了呢,娘亲今晚还要考校我的功课,真头疼,要是等会儿赏枫的时候能想到就好了。” “哎呀,那是谁?” 见到院子内的石桌前坐着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这些还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们顿时讶然惊呼,纷纷后退几步,躲在了为首的那名女孩身后, 等看清这名男子俊秀清逸的样貌气质之后,几名少女小脸一红,有些好奇地探过头,悄悄地打量着他。 为首的女孩穿着及踝的淡青色襦裙,裙摆之下只露出一对被荷花纹绣鞋包裹着的小脚,一踮一踮的。 由于还未及笄,所以头顶十分娇俏可爱地扎着两团发髻,其余的乌黑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女孩的身材十分纤细,白瓷般的皮肤配上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娇媚无比,顾盼之间,透露着一丝狡黠和灵动。 察觉到宁夜的存在后,少女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存在打扰了几个小姐妹的兴致。 于是上前几步,脆生生地开口道:“臭乞丐,你怎么还呆在这里?” 她便是方才门口那道刁蛮声音的主人,名叫晏初霜。 当然,她是这个家族里最为尊贵的几名女性之一,因为她是晏轻萱的亲妹妹。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宁夜的小姨子。 只可惜,自从前天两人第一次见面后,对方就一直不太待见宁夜,并且在这期间总是过来找茬,可惜都被宁夜巧妙地化解了危机。 而今天她又不知道要闹什么幺蛾子,带着一群什么朋友,闹闹嚷嚷地来到宁夜居住的小院里。 宁夜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随后继续咔嚓咔嚓地啃起了果子。 晏初霜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喂,我在跟你说话!” “第一,我不叫喂。”宁夜将最后一口甘甜的果肉吃进肚里,“第二,你该喊我姐夫。” “谁要叫你姐夫。” 晏初霜环抱着纤细的双臂,翻了个娇媚的白眼,十分不屑。 宁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将视线移向了她身后的少女们:“你们好呀。” 听到到陌生男子的问候,几个小姑娘顿时如同受惊的小鹿,慌忙移开视线。 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未出阁的女孩子是不能见外男的,因此,没怎么和异性接触过的她们有些无措。 所以说,女孩子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 宁夜心情愉悦地想到。 随后,他将目光停留在了其中某个羞涩的女孩身上,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那是一名五官柔美的少女,只可惜生得太胖了,整个脸圆嘟嘟的,从其华贵的首饰和绣着凤纹的衣裙能够判断出,女孩大概率来自皇宫,身份十分高贵。 结合对原著的记忆,宁夜依稀猜到了她的身份。 而另一边,见臭乞丐的目光转向了那位安阳郡主,还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她身上穿着的宫中华服,晏初霜顿时皱了皱眉。 果然是个攀权附贵的家伙,看样子,这是猜出了安阳郡主的来历。 凤凰男,臭乞丐,还妄想着一步登天不成? 一时间,晏初霜对宁夜的感官降到了谷底,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琼鼻。 10 我说她胖了吗? 身为晏轻萱的亲妹妹,从情感上来说,她还是更加认可叶天来当她姐夫。 而眼前这个空有一副皮囊,却整天喜欢气人的臭乞丐,如此卑贱的人,凭什么进她们晏家? 现在整个皇都都在传她姐姐的流言蜚语,说是昔日仙子居然被一个路边乞丐糟蹋了清白,还有一些更难听的话,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就连家里的不少族老、长辈,都在向晏轻萱施压,暗示她杀了那个乞丐,这样才能扭转皇都内的舆论。 毕竟宁夜的这一行为,算是在打整个晏家的脸。 可偏偏晏轻萱什么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告诉众人,谁也不能动他。 此时此刻,虽然元婴被碎,无法晋升化神期,但她依然拥有着假婴境界的实力。 依靠之前积累的底蕴,短时间内晏家的其他派系暂时还无法撼动她继承人的位置,只能暗中使绊子。 但倘若长时间不能回归巅峰,突破境界,或许就会泯然众人了。 届时,不仅仅是宁夜,就连晏轻萱自己和她这一脉的人,都会下场凄惨。 想到这里,晏初霜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把贞洁如此轻易地送给一个低贱的乞丐。 看着宁夜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晏初霜就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安阳郡主,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似乎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自己不能动宁夜,但不代表别人不行啊? 比方说眼前这位看起来胖乎乎的小姑娘,其实出自长公主府,是当今大乾人皇的亲外甥女,身份贵不可言,根本不是一个乞丐所能招惹的。 如果,她是说如果。 如果安阳郡主在赏景的时候,遭到了这个家伙的冒犯,那岂不是能狠狠惩罚她一顿? 到时候就连晏轻萱都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晏初霜的嘴角掀起一丝小狐狸般的笑容,殊不知这一切已经被宁夜看在眼里。 她轻咳一声,随后双手叉着小蛮腰,挡在了安阳郡主的面前:“注意一下你的眼神,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宁夜没有搭理她,而是温和地看向了胖嘟嘟的安阳郡主:“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阳。” 安阳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心里有些慌乱。 倘若被母亲知道她在外面见了陌生男子,恐怕回去之后又要挨板子了。 但是陈夫子留的课后作业也没有完成,晚上娘亲检查功课的时候,估计还是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横竖都是挨板子,安阳郡主突然觉得孩生有些绝望。 注视着突然变得有些低沉的胖女孩,宁夜还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令她感觉有些局促。 于是开口鼓励道:“这裙子真漂亮,花纹也好看,穿在你身上很合适哦。” “真的吗?”胖乎乎的安阳郡主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上面的凤纹是娘亲给我绣的,虽然她平时总是很严厉,但却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人了。” 闻言,宁夜下意识回想起安阳郡主的母亲,那位在原著中绰号“小姨”的大乾长公主殿下。 这是个人气很高的熟女人妻角色,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一见。 当然,苍天可鉴,宁夜决计没有存着一份软饭分两处吃的想法,只是他的牙口偶尔会很差而已。 “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配佳人,也唯有合适的人,才不会辱没了这番心意。”念及至此,宁夜随口将话题朝长公主那边引,“想必你娘亲也一定是位身份尊贵的优秀女性。” 倒也没有存什么邪念,只是随口之言。 可他的这番话语落入晏初霜的耳中,却完全变了味儿。 呵呵,果然是个攀权附贵的势利眼!伪君子! 猜出了安阳郡主来自长公主府后,想要巴结她的嘴脸已经显而易见了。 “阿谀奉承的小人。”晏初霜感觉自己识破了宁夜的真面目,便在一旁呵呵冷笑,拆台道,“红粉为什么一定要配佳人?” “难道普通人家的姑娘就没有穿漂亮裙子打扮自己的权利了吗?” “你看她普通吗?” 宁夜突然将视线转向晏初霜。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上下打量她,像是要重新认识这个小姨子一样。 感受着年轻男子奇异的目光,似乎还隐藏了一丝想要将她吞噬殆尽的炽热(并不),晏初霜的气焰顿时弱了几分。 她不假思索,急冲冲地反驳道:“郡主除了稍微胖了点,不就是很正常的女孩子吗?” 宁夜面色平静:“我说她胖了吗?” “” 闻言,晏初霜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慌张地看向一旁的安阳郡主:“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安阳郡主顿时涨红了脸,根本不听道歉,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抽泣着跑向远处的枫树下。 作为权贵们的子女,在交往游玩的过程中一般都是阶级分明的,像安阳郡主这种出身皇家的孩子是第一梯队,而晏初霜平时虽然娇蛮,但也终究是识大体的。 平时玩耍的时候,都会很小心翼翼地不去谈论郡主的体重问题,生怕惹她难过。 听长公主府上的人说,安阳郡主小时候似乎生过大病,难以医治,以致经脉滞涩、气血淤积,就算喝口水都会长胖。 这也是长公主府里不容任何人谈论的话题。 完蛋了,又要被父亲和姐姐责罚了! 这个臭乞丐,居然坑人家! 晏初霜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纤细的小手用力地捏着裙边布料,绞成一团。 见状,宁夜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你要倒大霉喽!” 晏初霜十分委屈地想要抬脚踢他,但却被宁夜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结果没站稳,差点面朝地栽个跟头。 这一举动又引得宁夜一阵哈哈大笑。 “你、你欺负人!” 晏初霜小嘴一瘪,双臂环着膝盖蹲在原地,眼泪像是断线珍珠般落了下来。 见自己玩笑似乎开得有些过头了,宁夜先是等了一会儿,随后忍俊不禁地走上前,递给她一只手帕。 晏初霜根本不理睬。 于是宁夜整理了一下白色长袍,也毫无形象地蹲在了自家小姨子身旁。 “走开啊,臭乞丐” 晏初霜的小脸埋在裙子里,瓮声瓮气地说道,但语气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可言。 “我倒是无所谓。”宁夜挑了挑眉,“毕竟惹小郡主生气的又不是我,不仅如此我还夸了她,到时候长公主殿下问起来,自会明辨是非。” “不过,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跟小郡主和好吗?” 一想起那位和自家姐姐一样令人汗毛倒竖的长公主殿下,晏初霜就觉得万念俱灰。 于是她沉默片刻,小声说道:“说。” “那你先叫声姐夫来听听。” 他是懂趁火打劫的。 “谁要喊你姐夫!” 晏初霜像是炸了毛的猫咪,唯有这点她绝不妥协。 绝不可能! 于是宁夜面带微笑地站起身,伸着懒腰朝寝房走去:“不听姐姐的话擅闯小院,还惹得小郡主哭鼻子,啧啧啧我要是你,现在估计已经做好浪迹天涯的准备了。” 在听到姐姐的名字后,晏初霜瞬间就蔫儿了。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贱? 她气得有些牙痒痒。 不过最终在纠结了两秒后,她还是有气无力地喊道:“姐夫” “嗯,真乖。” 宁夜瞬间折返回来,朝树下的安阳郡主走去。 晏初霜经过他的这一打岔,似乎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委屈生气了,于是拍了拍小屁股站起身,准备瞧瞧宁夜要做什么。 宁夜缓步来到枫树下,在无人看见的角度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枚朱果,分开安阳郡主周围正在安慰她的少女们,随后蹲下身子,塞进了她手中。 “喏,这个送给你,然后不许哭了,可以吗?。” 朱果颜色晶莹剔透,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一团软乎乎的红宝石,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香气。 被这个长相奇特的果子所吸引,安阳郡主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后很快就止住了哭泣。 “好漂亮的果子!” 11 好丑的字 小孩子就算记仇也不会记太久,注意力很容易会被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分散。 因此,在宁夜拿出那枚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吃了似乎对身体有好处的朱果之后,几个小姑娘团团围在了一起,发出了惊呼。 “真的耶!好漂亮呀!” “感觉比我家里平常吃的灵果仙草还香呢!” 看着宛若红宝石般漂亮的果实,她们都有些羡慕。 “这是初霜让我给你的,是她最珍惜的宝贝。”宁夜面不改色地说着善意的谎言,“小郡主能原谅她的无心之言吗?” 安阳郡主肉嘟嘟的小脸有些羞红,看了看身边的玩伴,随后将朱果藏进了荷包里。 “好” 小胖妞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身后的一个小姑娘扯了扯衣袖,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 某个小姑娘凑到安阳郡主身边一阵耳语。 说完悄悄话,她朝宁夜吐了吐舌头,随后跑回人群之中。 正当宁夜一脸诧异的时候,安阳郡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学宫里的陈夫子很严苛,总是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功课让我们做这次他要求每人想一首符合秋天意境的诗,下次讲学的时候会抽查。” “大哥哥,你会写诗吗?” 感受着她亮闪闪的眼睛,宁夜顿时哈哈一笑:“小婵,笔墨伺候。” “是,姑爷。” 趁着小婵去准备文房四宝的功夫,早已擦干净眼泪的晏初霜挪着小碎步一点一点地蹭了过来。 和安阳郡主和好之后,她的心情也随之欢快了起来。 毕竟这样就不用被姐姐责罚了。 哼哼,臭乞丐也就这点用处了。 晏初霜得意地想到。 而在注意到宁夜的动作后,她先是用怀疑的眼神观察了一阵,随后小声说道:“你还会写诗?” 宁夜瞥了她一眼:“除了生孩子,我什么都会。” “就吹吧。”晏初霜显然是不信的,冷笑着嘲讽道,“难道你还能让路边的母狗怀孕不成?” 宁夜愣了两秒,随后若有所思道:“你还真别说,我曾经认识一位姓许名仙的草莽英雄” 当然在这之前首先需要定义一下,晏初霜所说的母狗,究竟是指学术意义上的犬科动物,还是指热兵器。 如果是后者,似乎也不是不行? 另外,这个世界可有妖族存在的。 犬娘什么的,绝赞。 闻言,晏初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呆滞,随后表情变得极度嫌弃。 这家伙实在是太没有下限了! 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恶狠狠地磨着银牙,却敢怒不敢言,生怕这家伙之后去晏轻萱那里告状。 不久后,小婵取来了笔墨纸砚,将上好的宝墨研磨好,放在宁夜手旁。 该抄哪首比较好呢? 感受着周围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眼神,宁夜微微一笑,随后大笔一挥,留下了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道痕迹。 “好丑的字。” 晏初霜只看了一眼,就十分嫌弃地吐槽道。 “少罗嗦!” 十分钟之后,宁夜缓缓搁下了笔。 而周围一直保持安静的小姑娘们也终于忍不住了,叽叽喳喳地开口说起话来。 “哇,大哥哥写了好几首诗呢!” “一人一首,不要争抢哦。” “这里的‘停车坐爱’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好丑的字。” “少罗嗦!” 晏家,青鸾地宫。 这是位于晏家祖地最深处的隐秘场所,也是整个家族最为珍贵的修炼宝地之一,哪怕是最普通的修炼者身处此地,吸收灵气和感悟天道的速度都会大大增加。 此时此刻,在地宫深处的中心玉台之上,一名身穿素白练功服、身材曼妙的黑发女子正盘腿而坐,气质出尘而清丽。 倘若不是侧脸小半个巴掌大的灼伤痕迹,破坏了这张绝艳的俏脸,那么她简直就像是坠落凡间的九天仙女,无比圣洁高贵。 晏轻萱神情宁静肃穆,周身穴窍通透,吞吐呼吸着这方天地的纯净灵气,以周天为循环往复运转着。 少顷,她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晦暗,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噗!!!” 伴随着一道血箭喷出,晏轻萱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俏脸突然变得苍白如纸,有些狼狈地跌下了玉台,发丝凌乱,呼吸急促。 果然,又失败了。 她十分艰难地撑着胳膊,缓缓坐回玉台之上。 在外界情况发酵的这两天里,晏轻萱从始至终都待在青鸾地宫内,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恢复修为的办法。 吃了无数天材地宝,试了无数奇门功法,可惜都是无用功。 不仅如此,因为元婴被打散了的缘故,就连她原本引以为傲的强大神念,都难以像以前那样如臂使指地调动了。 每当过度使用神念的时候,眉心就会传来剧痛,以及如同潮水般的疲惫,让她几近昏阙。 晏轻萱很清楚,本命元婴已经破碎,这就好比凡人失去了心脏,等待着她的只有慢性死亡一途。 只不过现在的实力虽然有所倒退,但也依然有着假婴境界,是普通元婴修士难以想象的战力。 可是却再也无法和最顶尖的天骄们争雄了。 这对心高气傲的晏轻萱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要不是某人的心声给了她所剩不多的希望,恐怕就真的已经选择自尽了。 而在这几天里,她也并没有闲着,一方面派人去验证宁夜心声里透露出的情报的真实性,另一方面,则多番尝试,确认自己能够偷听到的心声只有宁夜一人。 既然如此那就能确定,带给自己这种特殊能力的,大概就是宁夜了。 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念及至此,晏轻萱面无表情地拭去唇角的鲜血,凝视着空旷死寂的地宫深处。 少顷,她淡淡开口道:“东海之行,有结果了吗?” 听起来似是在自言自语。 但片刻之后,一道身材凹凸有致的漆黑身影从地表缓缓浮现。 “是的,主人。”声音的主人是个年轻女子,“刚刚收到消息,最近数月,东海深处的乱星域偶有神秘白雾逸散而出,有人声称在白雾深处隐约看见了一座神秘岛屿。” “目前不确定消息真实性,还在进一步核实中。” 这就是那乞丐心声所描述的仙雾岛吗?! 晏轻萱面色不变,但内心已经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虽然在这之前,她已经做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可当情况超出她的预期时,心情忍不住一阵激荡。 这说明那乞丐的心声大概率是真实的。 哪怕有所偏差,她也愿意前往那里,一探究竟。 因为这座岛屿,或许隐藏了令她重返巅峰的希望! 晏轻萱的呼吸有些急促,傲人的胸脯起伏着,昭示她内心的不平静。 过了很久,她才表情冰冷地对那道漆黑身影叮嘱道:“继续查,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切记保密。” “遵命。” 晏轻萱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情有些明媚。 她褪去脚上布鞋,露出一双温润秀美的嫩足,足趾仿佛精致的珍珠玉贝一样紧密排列,轻柔地舒展蜷曲着。 晏轻萱抱着膝盖,微微倚靠在身后的石柱上,有些出神地思索着什么。 少顷,她再度开口道:“那乞丐这两天在做什么?” 漆黑的身影不假思索地说道:“大部分时间在发呆,偶尔会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说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话语。” “不过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晏轻萱微微蹙眉。 漆黑身影沉默片刻,随后开口道:“初霜小姐带安阳郡主去了那乞丐所在的院子,中途还发生了一点矛盾,惹得郡主有些不开心,所幸最后他处理好了这件事。” “我知道了,待会儿你去通知小婵,从今天起解除他的禁足。” “另外记得转告晏初霜,让她将家法誊抄一百遍,没完成之前不许离开自己的房间。” “遵命。”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12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大乾皇都境内总共有一百零八坊,其中太安坊乃是绝大多数皇室宗亲居住的地方,因而又被戏称为龙凤街。 长公主府自然也坐落其中。 此时此刻,夜色已深,而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名女子正蹙着秀眉,面色凝重地端坐在案牍前,反复阅读着手中的奏折。 屋内的长明灯燃着亘古不灭的星火,将那道秀美婀娜的影子摇曳在幕帘和屏风之上,为周遭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安静。 少顷,端坐案前的清丽身影缓缓叹了一口气。 那是一位身黑纱罩衫丝裙的美艳熟妇,挽着象征已婚妇人的云鬓,气质素雅圣洁,无瑕的肌肤宛若浑然天成的美玉。 她的容貌精致而秀美,区别于少女的青春烂漫,多了几分妇人才有的成熟和妩媚。 可那双莹润剔透的眸子里偶尔闪过的凌厉和精芒却证明,这位妇人绝非等闲之辈。 当然,最值得称道的,是她那仿佛美神魔女般魅惑的身段,雪腻傲人的胸脯,盈盈一握的柳腰,挺翘圆润的蜜臀,无时无刻不在惑人心弦。 如果宁夜在场,绝对会说出“蜜瓜劈成两半倒扣在上面”这种形象生动的垃圾话。 难以想象一名女子身上,居然会同时有着圣女与魔女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绝对是令无数男性痴狂的绝世尤物。 这个女人名叫李姒。 李姒乃是当今人皇亲自册封的长公主,也是他的亲妹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经历了夺嫡之争,最后助人皇成功上位,深受其信赖,是大乾最为尊贵的几人之一。 虽然只是一名女子,但李姒却有着许多位高权重者都没有的凌厉手腕和智慧。 其中最令人称道的,便是她在二十年前一手创办稷下学宫的这件事。 当时佛门信仰席卷大乾,百姓们不事生产,大量农田、劳动力流入寺庙,皇权受到了威胁,因此长公主李姒为了承续至圣先师的理念,提出了大兴学宫的建议。 而当代人皇又是个修炼狂人,纵然修为横压当世,却依旧没有停止求道的脚步,想要突破到传说中那个虚无缥缈的仙人境界。 也因此,李姒提出的这一举措很快就得到了整个国家范围的大力实施。 时至今日,学宫、仙宗、佛门三教鼎立,分庭抗礼。 毕竟从根本上来说,这其实只是个高于武侠,却低于玄幻的中武世界,虽然有着焚山煮海、一剑裂天的强大战力,但终究没有达到拳碎星河、主宰宇宙的夸张境界。 所以在这个世界,普通百姓的命虽然很贱,却又没有那么贱。 有些时候,上位者们的决策还是要考虑一下底层民众的。 李姒的这一举措,恰好扼制住了宛如春草般在大乾境内野蛮生长的佛门势力,让皇权高高在上,稳坐钓鱼台。 而正是这样的一名奇女子,今日却碰到了许多令她头疼的事情。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奏折,随后端起一旁的茶水啜饮一口,樱色的唇角晶莹发亮。 少顷,李姒凝视着屋内的烛火,喃喃自语道:“岐王那边传来密信,北部战事吃紧,帝关屡遭妖族进犯,岌岌可危。” “西方极乐佛国也隐有异动,似乎准备借着十年一度即将到来的儒释之辩,将稷下学宫彻底击溃,独揽众生信仰。” “还有近日大乾境内频频出现的天外邪魔,根本查不出任何来历” “兄长啊兄长。”李姒叹了一口气,“终日沉迷长生之道,被皇都内的歌舞升平蒙蔽了双眼,殊不知此刻的大乾就是行走在钢丝之上,稍有行差踏错,便会迎来灭顶之灾。” 承受了她这个位置本不该承受的压力和重量,李姒终日愁眉不展,心绪不振。 要说唯一还能给她慰藉的,便是 “娘亲!” 伴随着女孩的笑声,一道胖乎乎的身影窜入了李姒的寝宫之中。 安阳郡主仿佛一头矫健的小猪,扑进了母亲宽广而柔软的怀中,蹭个不停。 见到爱女出现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李姒眉眼间闪过一丝柔和,将女儿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爱女自从出生以来就被病痛缠绕,好不容易治好了病,却落了个气血淤积的下场。 以至于体态臃肿,缺失了少女的轻盈和娇美。 据皇宫内的太医令所说,这种病根倘若不能祛除,那么安阳郡主多半会早夭,难以活过成年。 这对一位母亲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好在这些年里李姒寻得一个药方,能够助人疏通气血,其中所需药材无一不是价值万金的天材地宝,但凭借长公主府的财力和势力,终究收拢了个七七八八。 唯独差一味最重要的主药,即使令府上的密探寻遍了大陆,都一无所获。 根据古方上所描述,那是上古洗髓神树结出的果实,赤红如火,晶莹剔透,闻之神清气爽,飘然若仙。 而这种果实最主要作用是洗刷人体脉络,祛除杂质,普通人只需要吃上一颗,就能被改造成世人眼中的修炼天才,绝非洗髓丹之类的丹药能够比拟。 可惜时间太过久远,哪怕有关于这味药材的具体描述,也难寻踪迹。 根据长公主府的幕僚推测,这种神药大概率是已经湮灭在上古时期的大战之中,无法重现了。 虽然李姒依旧没有放弃希望,可每当看见自己幼女天真无邪的样子,却总会心头一痛。 毕竟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与奇迹,绝大多数都是事在人为。 身为掌权者,她很清楚这一点。 注视着女儿有些臃肿的体态,李姒眼中闪过一丝疼惜。 “安阳,今天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她轻声问道。 闻言,小郡主扒了扒胖乎乎的手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开心呀,今天去了初霜家里,还看了枫树呢!” 李姒的嘴角掀起一丝微笑,仿佛抱着襁褓的婴儿一样,轻轻摇晃着女儿的身体:“是该出去走走,晏家的那片枫林我去过,景色颇为壮美。” “对了,学宫上次布置的功课你完成了没有?” 李姒像是突然想起一样,开口问道。 本以为女儿会和往常一样颤抖一下,然后心虚地移开视线,可这次却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和秋天有关的诗?已经想好了!” 安阳郡主点了点头,骄傲地回答道。 “真棒。”李姒轻轻一笑,“念出来给娘听听。” 虽然惊讶于她这次对功课的主动性,但李姒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是孩童的无忌之言。 毕竟一个几岁小孩想出来的诗,又如何能让她另眼相待呢? 虽然出身皇族,但李姒自小沐浴在书香之中,接受着大儒的教导,文学鉴赏力极高,外界那些所谓文人才子的诗作,根本无法入她的眼。 “好呀!” 闻言,安阳郡主急吼吼地从娘亲的膝盖上跳下,像是要展示什么一样,站在她面前。 酝酿了一阵后,在娘亲略带鼓励的注视下,安阳郡主摇头晃脑地吟诵出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13 闺怨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当安阳郡主摇头晃脑地吟诵出这首诗后,整个寝宫内除了摇曳着的长明灯之外,再无其它动静,安静得仿佛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小胖妞本以为娘亲会拍着手称赞她这首诗写得不错,然后奖励她一下。 谁知当她看向自己母亲的时候,却发现李姒双目失神,失魂落魄地注视着某处。 这是怎么了? 安阳郡主不由得有些紧张。 难道是大哥哥写的诗很差吗? 可他当时明明拍着胸脯说一定能通过考校才对! 感觉自己被坑了的安阳郡主,顿时有些欲哭无泪,但又不愿意埋怨宁夜。 只能小心翼翼地上前,推了推李姒的膝盖:“娘亲?” “哦,嗯。” 李姒的身体颤了颤,随后深呼吸几下,平复着内心无比激荡的潮绪。 她这样的人,本该喜怒不形于色,性格深沉而有城府才对。 像现在这样失态的表情,已经许多年不曾出现在李姒的脸上过了,好在寝宫里除了母子二人之外,没有别人察觉到这一情况。 从方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之后,李姒脑海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孩子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女儿圆滚滚的身体,说不出话来。 从安阳郡主念出的第一句开始,李姒心中翻涌的情绪就没停下来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宁夜所抄的这首诗是纳兰性德所写,倘若换做其他人,虽然会惊叹万分,并且奉为圭臬,但效果肯定不如现在这么明显。 因为这首诗描写的是春闺怨,可谓是少妇杀手,赚眼泪神器。 虽然李姒总是把自己和男子相比,展露在人前果决的一面也多半让人忽略了她的性别,但实际上,她的内心仍然留存着几分柔软。 自小沐浴着书香长大,虽然现在被朝堂的许多事务缠身,但李姒对于上好诗词的追求,是她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这一点从她一手创办了稷下学宫也可以看出,李姒绝对是个心思细腻有内秀的女人。 换句话来说,她就是个大龄文艺女青年。 而另一方面,即使李姒身居高位,贵为长公主,可以一言断人生死,但却又一件事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那便是婚姻。 虽然婚后这么多年,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但却太过生疏,以至于有了距离感。 在生下安阳郡主之后,时至今日都是分房而睡。 虽然不至于到厌恶的程度,但总是被丈夫冷落,言语间充满了对长公主的恭敬,这让李姒少女时期的慕艾之心也彻底消弭。 人生是公平的,在获得了尊贵的地位和权力之后,自然也要舍弃掉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物。 比如说,爱情。 但每当夜深人静,李姒躺在床畔辗转反侧的时候,又怎么会没有那么一丝遐想呢? 久而久之,在她内心深处也开始无端生出了几分哀怨。 而这首《木兰花》,恰恰好吟在了她的心坎上。 与意中人相处如果只是像刚刚相识的那样甜蜜和快乐,又为何出现团扇害怕秋风到来的情况? 虽然对她来说,这个意中人也仅仅是臆想出来的,并不存在。 李姒本不愿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出柔弱感伤的一面,可这首诗勾起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愁绪。 但最为怪异的是,这样一首可以称作是闺怨诗巅峰之作的千古绝句,居然是从自家女儿嘴里吟诵出来的。 这就好比你是个养猪的,某天看到家里小猪长肥了想要宰了吃掉,结果它突然流着眼泪口吐人言,说你是负心的薄情郎。 这河狸吗? 念及至此,李姒收敛心神,目光肃然地望向安阳郡主。 她出声询问道:“实话和娘亲说,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当、当然是我自己想的啊。” 安阳郡主本想十分笃定地拍拍胸脯,像来之前演练的那样,但看到娘亲严肃而认真的眼神后,她顿时有些慌神。 李姒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方才母女间温馨的一幕瞬间消失不见。 在她的视角里,这首诗是自家女儿所作的可能性,甚至比自己不守妇德的可能性还要低。 但她并没有追问,而是像往常女儿犯错时那样,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 小胖妞怯怯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小声说道:“是晏家的大哥哥写给我的” 晏家的大哥哥? 李姒眉头一皱,问道:“晏家年轻一代,除了晏轻萱还算不错,哪来的年轻才俊能做出这种诗?” 况且,这首诗风格细腻,感觉更像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 结合今日里在皇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晏家传闻,李姒甚至觉得这首诗是晏轻萱所作。 毕竟,在大婚之日被未婚夫当众毁容,废去修为,世上还有比她更哀怨的人吗? 闻言,安阳郡主有些急了:“就、就是住在别院的那个大哥哥,长得很好看,人也很温柔呢!” “对了,初霜喊他姐夫!” 姐夫? 李姒深深蹙眉,陷入了思索。 天才炼丹师叶天大闹晏家那件事,她是有所耳闻的,甚至还知道是宫里的那位保下了他,这让晏家后续的报复无法施展。 作为对他的惩罚,仅仅是一旬之后发配帝关充军半年,和妖族大军战场搏杀。 倘若能活着回来,并且攒够军功,此事就一笔勾销。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毕竟以晏家在大乾的势力,要想让叶天死,他是决计无法看到明天的太阳的。 至于晏轻萱究竟有多愤怒压抑,则是无人关心的事情,以至于竟是做出了和乞丐媾和的事情,只为给叶天塑造心魔。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晏初霜作为她的亲妹妹,是绝对不可能再喊叶天为姐夫的。 而思来想去,她也只有晏轻萱这么一个姐姐。 既然如此,这声姐夫究竟是在喊谁呢? 难道说那个乞丐? 真是奇了怪了。 本以为会在事发之后被当场处决,谁又能想到,那个乞丐居然能活到现在? 李姒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晏家此举似乎有什么深意。 于是她挥了挥手,对女儿说道:“安阳,你先下去洗漱吧,早点歇息,明日还要去学宫。” “娘亲你也早点睡。” 安阳郡主点了点头,随后像个圆滚滚的小皮球一样踩着台阶朝下跑去。 结果突然间一个没站稳,脚下打滑,摔了个狗啃泥。 “你这孩子,也不小心些?” 见到女儿莽撞的样子,李姒无奈地站起身,快步走向趴在地上揉着脸的安阳郡主,将她扶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某个红色的东西突然从安阳郡主的衣袖之中滑落在地,从台阶上朝下滚去。 “呀!果果掉了!” 安阳郡主惊呼一声,连忙追了过去,将那样东西捡了起来,随后视若珍宝地捧在手心,轻轻吹了吹表面的灰尘。 那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果子,通体朱红色,仿佛水晶般剔透晶莹,隐约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嘿嘿。”小胖妞痴痴地笑了笑,随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娘亲,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 李姒隐含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声音突然传来。 安阳郡主顿时有些傻眼,便挠了挠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娘亲。 随后她也愣住了。 这是安阳郡主今晚第二次在母亲脸上读出类似失魂落魄和震惊之类的表情。 第一次是因为刚才那首诗。 而这第二次,似乎是因为她手上的这枚果子? 安阳郡主看了看手中略带暖意的果子,有些傻眼。 而另一边,李姒却花容失色地看着那枚果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声音隐约带着一丝颤抖。 “安阳,这枚果子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14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安阳郡主可以对天发誓,这是她第一次从娘亲脸上看到如此失态的神情。 往日那个不苟言笑、冷静自持的长公主李姒,此时此刻仿佛换了个人一样,变得激动万分。 而这一切的缘由,似乎是因为手上的这枚果子? 小胖妞有些困惑地举起手中的果实,朝李姒那边递了过去:“娘亲,你想要这个吗?” “慢点!慢点!” 李姒生怕女儿一个不小心,再将果子摔落在地,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略带暖意的朱红色果实。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鼻尖传来的果实馥郁的芬芳,顿觉神清气爽,连日熬夜带来的困倦也一扫而空。 “和古方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李姒用惊异的声音喃喃自语,纤长的五指轻轻拂过光滑表面。 朱红色,宛若宝石般晶莹剔透,带着如暖玉般的温润触感,气味馨香醉人 没错,这一定就是传说中上古洗髓神树结出的果实。 传闻中普通人只要吃上一颗,就能瞬间被改造成绝世天才的逆天神物! 她在心中默默想到。 随后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凌厉,上前两步,牵过女儿的小胖手,凝声问道:“安阳,这果子究竟是谁不,你把今天详尽的行程,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完完整整地和娘亲说一遍。” “好、好的。” 见到娘亲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话,安阳郡主也大概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于是愣愣地回答道。 随即思索片刻,磕磕绊绊地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起初是晏初霜过来找我玩,然后” 十分钟后。 听完女儿今天所遇之事,李姒秀眉紧蹙,站在原地陷入了思索。 她本以为,是晏家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自己正在寻找洗髓神树果实的消息,因此通过安阳之手,想要传向她示好,以此为契机搭上线。 可出乎意料的是,根据安阳所说,这枚果子和刚才那首诗来历相同,依然出自那个“住在别院的大哥哥”之手。 也就是晏初霜口中的姐夫。 若真的是晏家想向她示好,直接派人过来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弯弯绕绕地通过那个乞丐之手? 又或者,那人的乞丐身份,其实是为了掩饰某种目的的障眼法? 李姒眉头紧锁,如何也无法想象出事情的全貌。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其实就连她口中的那名乞丐本人,都不知道自己随手从系统里抽出来的白色奖励居然是如此逆天的神物。 否则说不得要卖上一个好价钱,而不是像啃苹果一样嘎嘣嘎嘣吃下肚子。 身为大乾长公主,身居高位多年,李姒向来是多疑猜忌的,不吝以人性之恶揣度所有事情。 可偏偏安阳口中的这位大哥哥,不仅没有图谋什么,就连让她带话的意思都没有。 孩童的视角往往是最为真实,且天真无邪的。 听自家女儿所描述,那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以哄小孩的语气在和她们玩耍嬉戏,也没有旁敲侧击任何关于长公主府的事情。 难道说,他野心甚大,因此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徐徐图之? 李姒叹了一口气。 从结果上来说,他其实做了一件对长公主府有恩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给了安阳活下去的希望。 但倾尽长公主府人力物力都没搜得丝毫踪迹的珍贵神药,却被一个乞丐轻而易举地掏了出来,还不图回报地随手送了出去。 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李姒沉默不语,感觉今晚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但不论如何,终究是要好好感谢他一下的。 念及至此,李姒轻柔一笑:“安阳,你先去吧,等过两天,娘亲把你的大哥哥邀请来做客,好吗?” “好呀!” 小姑娘眼中闪闪发亮。 “那你先去休息吧。” 李姒拿着果实,回身朝着案牍走去。 一旁的安阳郡主说了半天,早就有些口干舌燥了,于是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母亲手中的朱红色果实,随后迈着碎步离开了寝宫。 待到女儿离开之后,李姒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和威严。 她从书架上取出一封造型精致的请柬,素手捻起一旁的软毫,在请柬上写了一会儿,随后封装起来。 “来人。”李姒唤来侍女,递给对方,“备一份厚礼,将这封请柬连同礼物送往晏府,并转告晏轻萱,本宫邀请他们夫妇,两日后前来府上做客。” “另外,好好查一查,这位晏家的新姑爷,究竟是什么根底。” “是。” 待到侍女离去后,偌大的寝宫便又只剩下了李姒一人。 忽然间有些心烦意乱,便转身走回案牍前,提笔写下了女儿刚才吟诵出来的诗句。 “人生若只如初见” 李姒凝视着纸上的字迹,心中遐想万千。 不知怎得,她突然很好奇。 能吟出此等绝句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啊嚏!” 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宁夜翻了个身,打了个喷嚏。 长夜漫漫,但他却无心睡眠。 此时此刻,他依旧在为即将到来的天赋考核犯愁。 “也不知道晏姑娘对我的要求究竟有多高。” 宁夜叹了一口气。 若是以天骄的标准来说,那他多半是没办法达到的。 宁夜满心惆怅地想着,突觉腹中饥饿,便从背包中取出一枚朱果,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还真别说,虽然系统介绍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吃了果子之后,他感觉耳清目明,呼吸绵长悠久,心脏强健有力。 难道说这是传说中的仙杏,吃了之后会进化成和雷震子一样背生风雷二翅的鸟人? 那可真是泰酷辣。 就在这时,宁夜突然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打开面板一看,发现世界线变动率居然莫名其妙地上涨了0.2%。 什么情况? 难道是安阳郡主? 但不论如何,这总归是一件好事,目前世界线变动率已经达到了0.5%,而他还拥有四次十连的机会。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宁夜感觉横竖睡不着,便垂死病中惊坐起,穿上衣服推开门,离开了寝房。 傍晚时分,小婵曾过来了一趟,转达了晏轻萱的话语,告诉他从现在开始禁足解除了,可以干任何自己想干的事情。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晏轻萱的态度突然间有所转变,但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屋外已是深夜,一轮皎月横空,散发着清冷寂静的光芒。 月色如水,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感受着入秋的寒气,宁夜有些没出息地哆嗦了一下,随后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朝院子走去。 院子里左右无人,就连小婵都去偏房睡了,十分寂静清冷。 于是宁夜悄悄从背包中取出了一张炼气期体验卡。 那是昨天下午抽取到的白色奖励,耐不住心里痒痒,宁夜决定试一试。 毕竟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介凡人之躯,传闻中的修仙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还是很想体验一下的。 和绝大多数仙侠文一样,这个世界的境界划分为总共九个品级: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返虚→合道→渡劫→大乘。 而除了修仙之外,还另有专门锤炼体魄气血的武夫一途,同样分为九个品级,这里暂且不表。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15 九座山峰 一路离开自己居住的小院,宁夜来到了距院子不远处的一个演武场。 此时此刻,演武场内寂静无人,只有一排排冷兵器和假人伫立在场外,一眼望去,锋锐的兵刃表面散发着森寒的色泽。 宁夜走到一排架子旁,随手拿起一柄钢剑舞了两下,顿觉手腕发酸,心中暗暗叫苦。 毕竟是乞丐的身体,不曾系统锻炼过,也总是有上顿没下顿,缺乏营养,身体自然很虚弱。 若不是那天晚上宁夜把前世从各位老师那里学来的招式全都用了出来,否则根本无法招架晏轻萱的猛烈攻势,恐怕身体都要散架。 “也不知道这个体验卡,究竟能让我达到炼气期的什么层次。” 一边说着,宁夜一边捏碎了手中泛着淡淡光芒的体验卡。 刹那间,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气流从天而降,迅速注入四肢百骸,滔滔不绝的灵气逐渐充盈全身,爽得令他难以自拔。 可还没赞叹出声,下一秒,宁夜的眼前突然一黑。 一股难以言喻的牵引力将他的意识从躯体中摄取而出,蛮横粗暴地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当宁夜再度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空旷的地界。 象征着死寂的黑色是这里的主基调,灰蒙蒙的天空,漆黑如墨的大地,一切都充满了荒芜和破碎的概念。 仿佛时间的尽头、空间的终极。 目力所及之处,苍茫的大地上,无数碎片皲裂悬浮而起,自下而上地升至空中,一层一层地裂解殆尽,似乎在被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力量所吞噬着。 向前徒步片刻,随后宁夜的眼前出现了九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抬眼望去,每座山峰的顶部,都矗立着一道身影。 由于是逆着光,因此不太看得清这九个人的面目表情,只能分辨出大概形貌。 有的身材颀长,丰姿如玉;有的姿态曼妙,倾国倾城;有的身形魁梧,气魄非凡;还有的甚至不是人类,长着九条尾巴,或是通体龙鳞、头角峥嵘,令人望而生畏。 但不论形貌如何,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冲天迫地的强大威势。 恢复意识的宁夜眉头紧蹙,注视着眼前的九座山峰,心中产生了一些猜测。 “这里难道是” 话音未落,只见距离他最近、也是最为低矮的那座山巅之上,一道少年身影突然低头凝视过来。 凛冽的眸光闪过,仿佛要将他的内心照个通透! 无形的杀意从天而降,仿佛一桶冰水浇在了宁夜的身上,让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压住了狂跳的心脏。 如果猜得不错,这里应该是原著中不止一次提到过的那个神秘空间。 面前的这九座山峰,分别对应了修炼之路从低到高的九个境界。 每座山峰的顶部所矗立的那道身影,都代表着古往今来那个境界的最强者的投影。 因此,每座山峰上的身影不仅仅局限于人族,甚至还有好几名妖族和魔族的至强者,各自在最无敌的境界独断万古。 时至今日,山巅之上的某些存在早已身死道消,但残存的精神意志仍然镇守着自己所在的山峰。 而此时此刻,在象征九品境界的那座山峰上所矗立着的英武少年,正是宁夜心心念念想见上一面的叶天。 在断剑中寄宿着的神秘老爷爷的教导下,他的境界突飞猛进,并且在炼气期达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人的至强者之名! 不仅如此,如果宁夜记得没错,直到叶天最后成仙的时候,他在这九座山峰对应的每一个境界都成为了万古最强。 虽然宁夜看书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傲慢自大的推土机男主,但不得不承认,原著中他的逼格还是很高的。 感受到有同一境界的人类靠近,这道叶天的意志投影,俨然投来注视。 只要宁夜稍微靠近,或许就会发动雷霆万钧的杀招! 这也是对妄图攀登山巅的天骄们,最为有力的试炼。 倘若失败了,则道心多半会遭受打击,严重者甚至会因此而一蹶不振。 古往今来,每一个境界的至强者,无不是在这个神秘空间击败了前任位于山巅之人,并且承受了无数后继者挑战的妖孽! “话说我怎么记得,想要进入这个空间,最起码要有能和山峰上的人争雄的实力才行?” 宁夜满脸凝重地自语道。 那些位于真龙天才榜上的天骄们,绝大多数都曾经来到过这个神秘空间,但多半铩羽而归,同境界不是山巅者们的对手。 难道说,系统发放的这些体验卡,能够让身为凡人的他,拥有能和天骄媲美的实力? 宁夜倒吸一口凉气,顿觉这系统似乎有些过于离谱了。 虽然他的境界现在还很低,但等到以后提升上来的话,岂不是就连化神期、合道期,甚至渡劫期或者大乘期的体验卡都能抽得到? 若是这样的话,就算他的天赋一般,未来也绝不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更何况,只要是从系统中抽取出来的奖励,之后都能在系统商城之中,通过消耗灵石来重复购买。 念及至此,宁夜心中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眸光一闪,仰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叶天。 面容坚毅英武的少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屑,仿佛在说:“尽管来吧。” 宁夜顿时露出一丝冷笑,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件武器。 下一秒,一柄闪着青蓝色寒光的七尺长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16 古月清薇 “叶郎,该喝药了。” 女性柔柔的声音传来,让正在打坐练功的叶天从修炼中转醒。 夜色已深,有些昏暗的小屋内亮着若隐若现的烛火,将曼妙婀娜的影子缓缓拉长,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云鬓花颜的粉裙女子长着一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仿佛藏着一泓秋水,一眼望去,还隐约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绵绵情意 虽然气质清纯、容貌娇弱可怜,但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万分的风情,令人怦然心动,口干舌燥。 明明她还只是个正值双十年华、未经人事的少女而已。 难以想象再过几年,等身段彻底张开之后,究竟会变成一个多么诱人的绝世尤物。 另一边,面容坚毅英挺的少年从蒲团上一跃而下,笑着问道:“清薇?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名叫古月清薇的粉裙女子娇媚一笑,将手中端着的药汤放在了叶天面前。 她嗔怪道:“倒是你,晏家一战后经脉受损,药神谷的长老特地叮嘱过了,需要静养,怎地又开始偷偷修炼了?” “反正闲来无事,心里痒痒,便想早日达成极品筑基,登上第二座山巅。” 叶天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淡定地回答道。 言语中透露着极端的自负。 毕竟古往今来,能够前往那个传说中的空间见到象征九大境界的山峰,就已经少之又少了。 更遑论击败那些竞争者,成为至强? 也只有掌握着神秘断剑的叶天拥有这个自信。 古月清薇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颇为崇拜地捧着双手:“叶郎,你口中的那处神秘空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闻言,叶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傲,心中涌起豪情万丈。 他借着昏暗的烛火,想要牵起古月清薇宛若白霜的纤纤素手:“待我与你细说” 谁知古月清薇的俏脸浮现出一丝浅粉,不着痕迹地将纤手从叶天温热的手掌中抽离。 她的眼中有些躲闪,略带歉意地说道:“叶郎,我” 叶天表情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随后他状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是我鲁莽了,毕竟清薇你修炼的天狐玄心功乃是妖族一等一的功法,和魅狐族不同,在修炼有成之前,确实不宜和男性过多接触。” 闻言,古月清薇有些感动,美眸之中泛起一丝雾水:“叶郎,虽然暂时无法行房,但清薇的这颗心,早就暗许于你了。” “我自是知道的。” 叶天的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并无异样。 不过在无人察觉的暗处,他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不爽。 和古月清薇的相识是在青丘之国。 当时,披着初出茅庐的天才炼丹师的马甲,叶天从偏远的边荒小城一路打怪升级,并且搜寻能够使断剑里寄宿着的老爷爷修复灵魂的药材。 结果在中途前往某处遗迹探索的时候,无意中触发了一个传送阵,并将他传送到了一处仿佛世外桃源的地方。 那里阡陌交融,民风淳朴,但令人惊讶的是,所有生灵居然都是妖族。 后来经过问询得知,这处世外桃源乃是妖族的祖地青丘之国,也是唯一一处不受战火侵犯的净土。 当下正和大乾激战的妖族大军,便是从青丘之国走出的一条支脉,在外界连年征战,逐渐演变成一个强大的万妖国度。 而古月清薇正是青丘之国的天狐族,并且还是族中这一代的圣女。 似乎是叶天的到来恰好契合了族内老祭祀的预言,称他的未来将如同腾龙翱翔九天,最终登临巅峰,俯瞰天下芸芸众生。 而每一任天狐族的圣女耳边,自小便灌输着这一理念,直至在心中根深蒂固。 根据预言所述,当代天狐族圣女将会走出青丘之国,和未来九天十地的无敌者相遇,并且两情相悦,最终调停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千年纷争,成为两族共主。 而这所谓的无敌者,自然要在他所修炼过的每一个境界都登上绝巅,俯瞰山脚下的绝景。 光从内容上来说,叶天真的十分符合预言之人的情况。 也因此,经过青丘之国诸位族老们的商议,最终请求叶天带着古月清薇一同离去,希望她以伴侣的身份和他经历诸多风景,以此培养感情。 叶天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原本按照他的性格,古月清薇本该早就失身了才对,可由于她所修炼的天狐玄心功的特殊性,在还未修为大成之前,不可过多接触阳刚之气。 所以直到现在,两人就连任何亲密的行为都没有做过。 但身为天狐族圣女,一直以来所接受的价值观告诉她,未来的夫婿将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她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而存在的。 而叶天的出现,恰好填补了她的这一幻想。 因此,古月清薇并没有多么抵触,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异性。 毕竟从小到大,身边亲近之人都是这么说的。 总不会有错吧? 古月清薇悄悄望了叶天一眼,试图去感受自己近日从某些话本小说中看到的某种情感,用文字来描述就是“喜欢”。 结果却发现,除了心跳因为有些紧张而稍稍加快之外,并无任何异样。 她一时间有些沮丧,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自己绝对是喜欢叶郎的,这一点不容置疑。 古月清薇在心中默默想到。 随后她将注意转向了正在讲述那处神秘空间的叶天。 “一般来说,也只有真龙天才榜上的妖孽能够隐约触摸到门槛,这其中真正有资格见到那九座山峰的,更是屈指可数。” “至少从我踏足九品境山巅的那一刻起,还从未遇见过任何挑战者。” “毕竟上古时期的盛景难以复刻,时至今日,修炼环境早已不同于往昔,都可以称得上是末法时代了。” 叶天侃侃而谈,极为自信地说道。 古月清薇眨了眨桃花眼,对于自己妩媚的小眼神毫无察觉:“那上一任在九品境界无敌之人,叶郎击败他的时候,有看清楚他的身份吗?”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17 炼气十三层 “是上古时期龙族的一位大能。”叶天笑着说道,“光论天赋,你们妖族在前几个境界还是要优于人族的。” 天狐族圣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小拳头,为他打气道:“加油,我相信叶郎,不止是炼气,就连筑基、金丹一直到大乘期,都是最厉害的那个!” “那便承你吉” 话还没说完,只见叶天的眼瞳突然放大,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露出了难以抑制的震惊。 “怎么了?” 古月清薇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不,没什么。”叶天深吸一口气,随后露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容,“天色已晚,清薇,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哦,好的。” 感受到叶天发出的逐客令,古月清薇愣了一下,随后指了指桌上的汤药,离开叶天的房间。 注视着粉裙女子款款离去的娇俏背影,叶天却无心欣赏。 沉默良久,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九老,就在刚才,我隐约感觉到那处空间内,有九品境界的陌生人,似乎在向我发起挑战。” “哦?结果如何?” 桌旁锈迹斑斑的古朴断剑微微一震,随后发出了神念传音。 叶天轻轻摇了摇头:“在我手上没有走过第三招。” “既然如此,为何这么失态?” “说来奇怪,此人在炼气期的境界并不逊于我,但真正打起来才发现,他好像从未修习过武学,一招一式全是野路子,漏洞频出,故而高下立分。” “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有人会光想着埋头修炼,丝毫没有实战可言?” 叶天一股脑地说道。 古朴断剑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传音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只是某个误食了天材地宝的人呢?比方说洗髓果,服用之后根骨资质将会大大提升,修炼起来进境一日千里。” “能偶然得到一两枚,已是福缘深厚,断然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因此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九老。”叶天点了点头,随后颇为好奇地问道,“话说您之前曾经提到过,在上古时期曾有绝世天骄史无前例地将炼气期修到了第十三层,究竟是真是假?” 断剑中的苍老声音似乎陷入了追忆:“是真的。” 叶天有些诧异:“那为何您不要求我” “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苍老的声音中蕴含着一丝笑意,“就连虚无缥缈的天道都尚有瑕疵,更遑论芸芸众生呢?” “传说中的那名绝世天骄确实令人惊艳,只可惜他刚突破到炼气十三层,便被从天而降的雷劫劈死了。” 叶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么九老,现如今的这个世界上,是否还存在着能够突破炼气十三层的可能性?” 苍老声音立刻否定道:“即使是上古时期,也极少有人能像你一样,以炼气十二层的境界圆满晋升,更不用说现在了。” “要想突破十三层,思来想去,就算拥有天理难容的资质,也无法再现那位上古天骄的壮举,除非有人能接连吞服几十枚效果类似洗髓果的逆天神物,以此达到传说中的无垢之体。” “这就和丹药一样,同种功效的服食太多,效果就越差,或许到了最后,距离无垢之体只差一线,却要用十几枚洗髓果来填补。” 闻言,叶天露出了笑容,不再追问。 毕竟上古洗髓神树早已枯死,永远失去了结出洗髓果的可能。 而这世间除了此等天材地宝能够使人大幅度提升资质之外,再无其它。 就算有人走运得到一枚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源源不断地服用? 当宁夜满脸郁闷地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依然站在演武场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虚幻。 可他很清楚,那并不是什么幻觉,而是实打实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当他不自量力地朝着原著中那位龙傲天男主发起挑战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败局,只能凭借自己的反应和嗅觉下意识招架。 最终,勉强坚持了三招之后,宁夜一个不慎,被叶天一剑封喉,送出了那处神秘空间。 在现实世界苏醒过来,宁夜感觉自己的背后布满了冷汗! 叶天的进攻给人的压迫感丝毫不像是炼气期,仿佛一阵狂风骤雨,令他摇摇欲坠。 该说真不愧是龙傲天男主吗? 不过这倒也符合常理。 毕竟要是让宁夜这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仅仅凭借一张体验卡就击败了号称最强炼气期的叶天,那才叫不合理。 调整好心态后,宁夜试着感受了一下那处神秘空间,发觉只要自己愿意,似乎随时都能回去。 但短时间内宁夜是不准备自讨苦吃了。 至少,等到自己真的拥有了能够挑战叶天的实力之后,再做打算。 如果届时真的能将叶天从第九座山巅掀翻在地,那估计世界线变动率将会得到很大的提升。 毕竟这可算得上是夺取了主角的造化,是系统最乐意看到的情况。 不过现在的他还没这个资格。 念及至此,宁夜神色肃穆,凝神静气地面朝不远处的一排武器架望去,随后朝着其中一把长剑缓缓伸出手。 趁着炼气期体验卡的时效还在,他想试试这一境界的神异之处。 “剑来!” 宁夜口中轻叱,衣袖无风自动,天地灵气汇聚于身! 伴随着一阵微光闪过,预想之中剑仙般狂拽酷炫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冰冷的长剑仿佛焊在了武器架上一样,动都不动。 宁夜顿时有些泄气。 果然,按照原著所描述,想要御剑,最起码需要到八品筑基期才行。 正当他满脸遗憾地准备拿起长剑挥几下的时候,一道语气不善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你一个人在这里犯什么蠢?”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18 我从未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宁夜回头望去,发现不远处屋檐下的阴影之中,正站着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 他的身材修长,体态健硕有力,皮肤也是经过锤炼后而显现出的古铜色,全身肌肉紧绷,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暴起杀人。 “你是谁?” 宁夜看了他一眼,谨慎地问道。 黑衣少年面无表情地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借着月光能够看清他的样貌。 虽不及宁夜,但也算得上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我叫陆归年,是小婵姐的护卫。”黑衣少年的气焰有些嚣张,“当然,也是那天把你打晕带回来的人。” 宁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陆归年,好名字。” 突如其来的一首五言绝句使陆归年有些懵逼,刚到嘴边的一句“这是小婵姐给我取的”顿时有些说不出口。 他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又怎么可能知道这名字的妙处? 只是听说这名字很有诗意,所以他逢人就喜欢炫耀一下,可偏偏今天碰到了宁夜。 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见黑衣少年突然不说话了,宁夜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呃,我想想洞庭潇湘意渺绵,三江七泽情洄沿。惊涛汹涌向何处,孤舟一去迷归年?” “又或者归年非雁后,破月是” “停停停停停!”陆归年赶紧打断了他,“我最讨厌和你们这种书生聊天了,动不动就喜欢引经据典,搞得好像自己很有文化一样。” “书上的句子就算用一百遍,那就是你自己的东西了?” 陆归年表示不屑。 他曾经对无数只会写歪诗烂词的穷酸文人说过这种话。 绝大多数时候在说出这句话后,对面都会当场破防,然后他就能一边嬉皮笑脸,一边嘲讽对面急了。 等那人满脸愤怒地冲过来的时候,那就到了他最熟悉的领域,直接一拳打飞。 这一招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可出乎意料的是,宁夜看起来丝毫没受影响。 “这些都是我刚才想的。”他不仅面色平静,还反手将了一军,“倒是你该不会听不懂吧,难道不识字?” 被戳到软肋的陆归年瞬间就破防了:“你才不识字,你全家都不识字!” “急了急了!” 宁夜看着逐渐愤怒的黑衣少年,心满意足道。 这就好比你去侮辱一位围棋国手,说他下得菜,那他多半会付之一笑,不予理会。 但你若是找上一个臭棋篓子,侮辱他棋艺低劣,那她是一定要撸起袖子找你理论的。 谎言不是利刃,真相才是快刀。 听到宁夜的这些话,陆归年额角青筋爆凸,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但想想这家伙的小身板,以及他敏感的身份,终究还是没发作。 他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口的怒气,故作不屑道:“你是说这些诗都是随口所作?吹牛谁不会啊,我还说我是当代诗道魁首呢!” 宁夜乐了:“敢不敢打个赌?” 陆归年表情一滞,十分多疑地观察了宁夜一会儿,却发现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像是在虚张声势一样。 于是他心一横:“赌注是什么?” “算了,我开玩笑的。” 宁夜说着,心虚地摆了摆手,露出一副“没想到你真敢赌”的表情。 但陆归年哪里愿意,直接穷追不舍地叫唤道:“你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都不知道吗?真乃读书人之耻!” “你!你这家伙”宁夜似乎有些追悔莫及,“唉,既然如此,便和你赌了!” “那也不玩太大的,不如这样,输的那边要喊赢的那边一声父亲,你待如何?” “可以!” 陆归年一介武夫,年轻气盛,十分轻易就答应了他的提案。 等到明天一早,他就去拜托小婵姐,让她帮忙查一查,这几句诗究竟出自哪里。 而另一边,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的宁夜并未多想,准备趁着体验卡的时效还在,测试一下现在的实力。 可偏偏这家伙像是个烦人的苍蝇一样,一直围绕在宁夜的周围。 “这样挥剑是毫无杀伤力的。”陆归年满脸傲气地指出了宁夜的缺点,“你的根基太差,建议先从拳脚功夫练起。” 宁夜想了想,决定先将这货打发走。 于是他转过身,对着陆归年说道:“那要不你来教教我,拳脚功夫该怎么练?” 闻言,陆归年眼睛一亮,似乎来了兴致。 倒不是真的想教什么,而是已经看他很不顺眼了。 但如果在宁夜主动提出了切磋请求的情况下,自己这个八品境界的大高手一个不小心,将他打成重伤,似乎也还说得过去? 念及至此,陆归年笑哈哈地说道:“我最喜欢教人了,包在我身上!” 说着,他一边舒展着身体,骨骼响起了清脆的爆豆声,随后大步走向宁夜。 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天下大道共有两条,除修仙之外,另有武夫独占一条,刚猛至极,近战无敌。” “而我,正是走得武夫这条路,八岁开始习武,时至今日早已突破了九品,初窥八品门径。” 宁夜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怎么说?” 陆归年身形一震,体表绽放出一股宛若实质般的气血之力,滚滚气浪顿时四溢而去,仿佛一阵狂风在演武场的正中心席卷开来! “武夫一途,九品通脉,将全身脉络打通,并填充以气机,然后就是最为重要的八品锻骨。” “在这一境界,我们会将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骨骼逐渐淬炼透彻,直至毫无破绽,达到佛门中所说的‘金刚身’。” “虽然目前距离那个境界仍是遥遥无期,但好歹也将全身骨骼成功淬炼了三成以上。” 陆归年傲然说道。 宁夜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想说的是”陆归年拍了拍胸口,发出擂鼓般的闷响,“既然要学习拳脚功夫,那便从挥拳开始。” “所以,来揍我吧!” 黑衣少年脸上写满了大义凛然,仿佛真的是为宁夜好一样。 但有一点他并没有说清楚。 武夫一途,到了八品锻骨境,开始淬炼骨骼之后,身体将会逐渐硬如磐石,宛若金铁一般。 别说宁夜是个普通人,哪怕是个厉害点的炼气期过来给他一拳,非但没办法破防,还多半会被震伤拳头。 没错,陆归年打得正是这个幌子。 反正他从头到尾都不会出手,是占理的那一方,而宁夜主动打人未遂,还伤到了手,多半也会觉得丢人,不至于大肆宣扬。 黑衣少年自信满满地想到。 听到陆归年的建议,宁夜挠了挠头,似乎有些羞涩:“这不太好吧?” “别磨磨唧唧了,胆小鬼,打人都不敢,你能干得了什么?!” 陆归年用出了蹩脚的激将法。 闻言,宁夜面色为难,表情十分挣扎:“那事先说好,这种奇怪的要求可是你主动提的哦。” 陆归年听着想笑:“尽管来便是。” 难不成觉得自己能伤到我?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带着满腹的自信,陆归年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地站在了宁夜面前。 身穿白袍的少年仿佛一介书生,有些文弱,举起的拳头也根本不像能够伤到人的样子。 黑衣少年充满挑衅地看了过去,谁知居然从宁夜的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怜悯。 只见宁夜弓步拧身,捏紧的拳头仿佛一台攻城巨锤,伴随着猛烈的呼啸划破长空,一拳轰击在了他的胸口! “我操————” 他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刚到嘴边的话语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样,淹没在了风声中! “轰!!!!!!” 沐浴着月色的演武场内,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弓成了虾米状,在半空中一闪而过,划出了一道狼狈又完美的弧线,倒飞出去。 接连撞倒了两三堵墙壁,这才勉强停了下来,被杂乱的碎石淹没。 站在远处的宁夜一边活动着酥麻的拳头和手腕,一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真的这么离谱的要求,实在是我生平仅见。”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19 找对象不能只看她的外表 伫立在第九座山巅的叶天究竟有多强? 他可以断言,普天之下不论是谁,也不论此刻的修为如何,哪怕是大乘期强者,倘若回到年少的时候,和叶天共处于炼气期,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万古最强炼气期,这绝对是一种无敌的认证。 而以宁夜的武学底子,能够在他的手下走过三招,并且被叶天形容为“单论境界不弱于他”,就可以知道这张炼气期体验卡究竟是一种多么bug的存在了。 对于叶天这种人来说,跨级战斗简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因此,宁夜全力一击能够打飞八品锻骨境的选手,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更不用说陆归年还以为宁夜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所以过分轻敌,空门大开,故而被偷袭得手。 总得来说一句话,这是个蠢得清新脱俗的家伙。 “该不会被我一拳打死了吧?” 烟尘缓缓散去,宁夜注视着碎石堆里生死不明的陆归年,心里发怵。 由于这里是距离晏家宅邸最远的演武场,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因此即使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依旧无人发现。 好在没过多久,一只手从碎石堆中伸出。 “救救救” 那只手颤抖着朝上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掀翻压在身上的石块。 宁夜本以为他是在呼救。 可下一秒,陆归年身形一震,无形气浪将剩余的碎石吹飞,随后从废墟中缓缓站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色平静地说出了后半句话:“就这啊?” 看起来就像是毫发无伤一样。 如果不去刻意关注他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子的话。 “咳” 话刚说完,陆归年突然咳嗽了一声,随后腮帮子微鼓,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宁夜一愣。 喂喂,你这样子根本不像是没事吧? 他本想问问对方需不需要郎中,谁知陆归年咽下口中的逆血,冷笑连连:“呵,你的拳头太弱了,根本就是在给我挠痒痒。” “不是,耍帅之前能不能先把鼻血擦擦干净?” “最近有些上火罢了。” 陆归年拭去鼻尖的血液,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实际上,他的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这之前,陆归年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街边抓来的乞丐逼到这个份上。 要不是最后关头用气机护住了胸口,那他估计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其实如果从一开始,陆归年就全力以赴地防守的话,那宁夜多半也会受伤,而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惨。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再来!” 被打出了真火的陆归年发出一声长啸,随后扯下上半身破碎的衣服,露出修长健硕的身体。 可偏偏这个时候,宁夜的体验卡到期了! 感受着原本体内充盈的灵气迅速消失,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大起大落的感觉并不好受。 看样子,这个体验卡并不是无止境使用的。 至少每次用完之后,都会感觉很疲惫。 借着月色,宁夜发现陆归年的脸上写满了见猎心喜,顿时暗骂这帮武夫都是群没脑子的蠢货。 无奈之下,他满脸嫌弃地转移话题道:“像你这样死缠烂打的人,平日里一定很难受到女孩子的喜爱,小婵应该也很烦你吧?” 这句话贯穿了陆归年的心口,让刚才还在长啸的他顿时啸不出来了。 黑衣少年面色有些难看:“你在说什么胡话?小爷风流倜傥,从小到大跟我表过白的姑娘,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二位!” “从小到大总共有十二名异性跟你说过话,或是不小心看了你一眼。” 宁夜面无表情地拆穿了他的谎言,说出了伤人的真相。 “噗” 感受到真实伤害的陆归年一个没绷住,刚憋回去的逆血喷了出来,一个踉跄朝后退去。 但吐出这口血之后,陆归年的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 他表情严肃地擦拭着嘴角的鲜血,沉声说道:“拥有此等恐怖的实力,还能够将我的过往如此精准地道出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此时此刻,陆归年是真的有些怕了。 他怕自己亲手绑了一个居心叵测的歹徒回来,祸害晏府,让府里的人们陷入安危之中。 见陆归年的心思不再放在切磋上面,宁夜松了一口气,心中暗笑不已。 随后他冷笑道:“妖孽?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知道你这种人在我老家那里被称为什么吗?” “什么?” 陆归年愣了一下。 宁夜心满意足地说出了那个词:“虾头男。” “什么意思?” 陆归年一头雾水。 “这不重要。”宁夜挥了挥手,“重要的是,我可以告诉你,如何才能找到心仪的对象。” 黑衣少年面色凝重地上前一步:“此话当真?!” 如果是真的,那么母胎单身十八年的他,或许就能够牵到姑娘的小手了? 他已经不奢望能够得到小婵姐的青睐了,只要是个模样周正的女性,就可以了。 宁夜看了他一眼:“我从不骗人,当然,前提是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陆归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首先,今晚发生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至于晏姑娘那里,我会亲自解释。”宁夜淡淡说道,“其次,以后没经过我同意,不许过来找我切磋。” “最后,在未来一年内充当我的随行护卫,直至我主动解除这段关系。” 这些条件看起来并不苛刻,而出于陆归年的身世原因,以及他和晏家的某种奇特关系,导致他在晏家的自由度不低,甚至没什么人真的把他当成护卫使唤。 黑衣少年有些狐疑:“就这些要求?” 话说,他本来其实就是晏轻萱安排给宁夜的随行护卫。 “就这些要求,你刚才也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要答应的话,就不能反悔了。” 宁夜笑着说道。 “可是你又凭什么能保证,你说的办法一定能让我找到心仪的对象?” 陆归年翻了个白眼。 因为说实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宁夜的形象实在太落魄了,让人难以相信。 宁夜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没被晏姑娘弄死?” 意识到这点,陆归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拱拱手:“佩服至极,我答应你的条件便是。” 这下他是完全相信宁夜的本事了。 待到两人商议结束过后,陆归年火急火燎地追上去,开口问道:“所以说,到底怎样才能找到心仪的对象?” 宁夜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被撩拨得心急火燎,陆归年说道:“少爷!宁少爷!这总可以了吧?” 宁夜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气沉丹田,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将我的独门秘籍传授于你,且好好听着!” 陆归年顿时有些激动,恨不能当场长啸一声,说少爷我想谈恋爱! “想找到心仪的对象,不能只看她的外表。” 宁夜高深莫测地提示道。 什么意思? 陆归年眉头紧锁,将此生仅有的智慧都用在了参悟这条禅机上面。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他终于有了答案:“你是说,我们更需要寻找那些性格善解人意,内心纯洁美好,和自己的灵魂相契合的精神伴侣?” 陆归年恍然大悟。 原来过往十八年,是他陷入了魔怔之中。 正当陆归年满脸兴奋地以为自己参悟了世界的真相时,却见宁夜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头顶一下。 “你打我干啥?” 陆归年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宁夜冷笑一声:“我的意思是,找对象不能只看她的外表,还要看看你自己的外表。”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20 你抹死了 清晨的阳光有些明媚,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微微洒进焚着熏香的温暖内室。 “小姐,您要的面具准备好了。” 寝房内,静坐在梳妆台前的晏轻萱轻轻点了点头,以示知晓。 虽然已经时隔数日,但那天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 即使此刻的晏轻萱因为偷听了宁夜心声,重新燃起了复仇的希望,可这几日每当她下意识地照镜子时,发现往日容颜不再,依旧会怅然若失许久。 至少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侍女小婵也觉得自家主子最近莫名走神的情况十分严重。 不知是不是大婚当日受到的精神刺激太重的缘故。 虽然平日里她总是待人严苛,甚至到了恶毒的程度,但真出了事儿,身为奴婢,小婵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她轻手轻脚地将定制好的面具放在了梳妆台边,然后就安静地推至一旁,听候差遣。 回过神来后,晏轻萱将视线移向一旁的面具。 这是由暖玉制成的,刚好能够贴合在她的右眼,以此挡住眉角和侧脸被灼烧过的痕迹。 戴上面具,遮掩住了丑陋的伤疤后,晏轻萱脸上的那一丝不协调顿时消失不见。 相反,还因此产生了一种邪异的美感,让人觉得颇为神秘。 晏轻萱待会儿的行程的目的地是稷下学宫。 一方面准备去确认一下宁夜心声所提到的诗仙白也,那位曾经的大儒生前洞府所在地,另一方面则是想试着求取碎婴重修的秘法。 即使已经确定了宁夜心声的真实性,但她依然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过往的人生经历告诉她,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因此,在做成一件事之前,要保持不动声色,并且早早地寻找到另一条备选方案。 当然,顺带着可以让宁夜去稷下学宫的万古诗璧前作诗,看看能否通过她的第一条考验。 身为晏轻萱名义上的伴侣,虽然目前还远远没有得她的认可,但最起码不能真的像个乞丐一样,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最好还是把他塞进学宫里镀镀金。 哪怕只是个最低等的监生也可以。 至于第二条的天赋考核,晏轻萱对他没有任何期望,提出来这个也只是想看看某人夙兴夜寐地做无用功的样子。 能够听到心声,已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就算宁夜是生而知之的异禀之人,也不能要求他连天资都是一等一的吧? 她也没指望宁夜未来能够拥有多高的修为,晏家财力雄厚,哪怕用天材地宝堆都能堆出一个人造天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在于,宁夜这个人没有任何问题和隐患。 毕竟先前的他还只是个街边乞丐,不论怎么说,来历都过于诡异,这也是晏轻萱目前无法确认的事情。 所以在前往稷下学宫的半路上,某些例行公事的测试是有必要的。 “陛下赏赐的那辆凤辇准备好了吗?” 晏轻萱捻起垂落在梳妆台边的长发,纤嫩的指尖轻轻搓动着,淡紫色的指甲映着好看的光泽。 “准备好了,但”小婵的脸色有些为难,“但家主大人说,近期内不允许小姐您如此高调的出行。” 晏轻萱的嘴角掀起一丝冷笑:“凭什么?” “难不成还要我晏轻萱像个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地从后门离开吗?” 她的内心有些愤怒。 越是如此,外界就越是有一帮落井下石的人等着看她笑话。 家里人要她低调,甚至到了畏首畏尾的地步。 换做一般的女子,在经受过这样的打击之后,恐怕早就选择自尽,或者半疯了。 可是她偏不。 她就是要无比骄傲地出行,并且将自己打扮得无比美艳,以此告诉所有人——即使被未婚夫退婚,即使落魄到和街边乞丐媾和,她也依然是那个绝代风华的仙子! 晏轻萱素手轻抬,捻起梳妆桌上的胭脂片,放在嘴边轻轻一抿。 红唇如血! “姓宁的,赶紧起床!” 一大清早,陆归年令人糟心的声音就从宁夜居住的小院外响起。 这让昨夜没怎么睡好的宁夜十分不爽,便不想搭理对方。 但很快,陆归年就锲而不舍地推开寝房的门,阔步走了进来,风风火火地嚷嚷道:“速速起床洗漱,待会儿有地方要去。” 他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对于那些喜欢扰人清梦的家伙我这里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故事?”陆归年来了兴致,“细说。” 一夜过后,他本来受伤不轻的身体似乎完全恢复了正常,这就是武夫可怕的愈合能力。 宁夜将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道:“从前有个人姓陆名归年,很爱干净,有一天,他正在用抹布擦拭桌子,不小心碾死了几只大蚂蚁,不久后,又看见一只小蚂蚁向他爬了过来。” “于是爱心泛滥的他主动开口询问:‘小家伙,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你的家人去哪了?’” “小蚂蚁回答道:‘你抹(ma)死了。’” 待到宁夜讲述完这个寓教于乐的小故事后,陆归年愣了半天,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过了很久,他才面色凝重,语气充满疑惑地回答道:“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我没抹啊?” 宁夜顿时有些没绷住,笑出了声。 陆归年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不是,没抹就是没抹,你就算这么污蔑我,我也不会承认我有抹过的。” 宁夜乐了,“没关系,没妈不要紧,毕竟你还有我这个父亲。” 陆归年还是没有领会宁夜的意思,不屑道:“切,我还没找人求证过呢,那个赌究竟谁嬴谁输,尚未可知。” “行行行,我知道了。”见对方这么愣,宁夜也失去了嘲讽的兴致,“那么,你现在可以圆润地离开了吗?” 谁知陆归年赶忙摇了摇头:“不行啊,晏小姐都在门外等半天了。” “你说什么?!”宁夜瞬间变得清醒,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陆归年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冷笑:“不是你要给我讲故事的吗?” 宁夜的表情一滞。 他一边忙着穿衣,一边连声问道:“一般情况下,你家小姐在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会怎么做?” 闻言,陆归年陷入了思索:“我依稀记得,上一个摆架子让晏小姐久等的家伙,貌似是族内的某个老人。” “我娘子她她平日里应该是个尊老爱幼的人吧?” 宁夜眼中充满希冀地问道。 陆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那个老头后来被找借口发配到了边荒的沙漠地区种土豆,说是年产量不达到十万斤不许回来。” “呃”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21 幻梦迷香 当宁夜在陆归年的带领下穿过了无数回廊,弯弯绕绕来到晏家宅邸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口停着一架颇为奢华的辇车。 整体造型张扬显眼,通体呈幽青色,仿佛是由一大块美玉雕琢而成,四个檐角都雕刻着振翅欲飞的凤凰。 辇车顶部撑着点缀有金色流苏的华盖,表面镌刻着神妙的符文,在阳光的映衬下,隐约散发着华丽的金色。 车厢外翠玉制成的珠帘垂落,令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至于拉动辇车的则是两头小山一样的巨大鳞马,头顶长着独角,身披淡紫色的鳞片,隐隐有雷光闪烁。 这还是宁夜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奥的异兽,一时间有些入了迷。 两头麟马喷了个响鼻,像是在打招呼。 “进去吧,我来驾车。” 陆归年指了指紧闭的门帘,示意道。 宁夜点了点头,不疑有他,踩着阶梯掀开门帘,在走进去的瞬间,看清了内部的景象。 似乎是使用了某种秘法,以至于车厢内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那样大,甚至到了能和宁夜居住的小院媲美的程度。 里面的陈设拜访自然是按照晏轻萱的寝宫来的,甚至让宁夜产生了一种回到了那个晚上的错觉。 远处的案牍旁边,侍女小婵安静地侍立一旁,偷偷瞟来一道视线,尽在不言中。 而此时此刻,辇车的主人正在低头看书。 今天的晏轻萱穿着一身有些妖异的淡紫色华服长裙,头顶编织着精美的鬓发,发尾坠着一串宝石吊坠,在随着垂落的长发轻轻摇晃。 不仅如此,她的眼角还点缀着闪亮的钿片,红唇鲜艳如血,看起来仿佛一只张扬到极点的凤凰,无比骄傲。 感受到有人走进辇车内部,晏轻萱放下手中的物件,轻抬眼帘,注视着眼前之人。 宁夜还是和往常一样,身披一袭白衣,原本散乱的长发被高高地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仿佛气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若是再来一只折扇,啪地打开护在胸口,身后再跟一两个狗腿子,高低得去窑子逛两圈。 而他对自己的评价是,帅得让人很有代入感。 “晏姑娘,早啊。” 宁夜看起来心情不错地说道。 晏轻萱没有回答,而是用冰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少顷,她才缓缓开口道:“那两件事,准备得如何了?” “成竹在胸。” 宁夜拱了拱手,颇为自信地说道。 【呵呵,已经自暴自弃了,爱谁谁吧,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我的屁股向后五体投地平沙落雁式下跪,能不能拿下这难搞的女人。】 闻言,晏轻萱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冷笑。 这乞丐倒是有自知之明。 其实就凭宁夜心声中所透露出来的那些情报,晏轻萱就不可能因此而杀他。 但是必要的惩罚是少不了的,因为她讨厌被欺骗。 “所以,这就是你让我在这里干等了一刻钟的原因?” 晏轻萱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让宁夜最为头皮发麻的话。 “这其实是个意外。”宁夜故作镇定地抬头,凝望辇车内的五彩琉璃穹顶,“我可以解释,但你想听吗?”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意识有些晕眩,仿佛刚刚驱散的睡意,一股脑全都涌了回来。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宁夜刚上车开始,鼻尖就一直有股若隐若现的味道,仿佛某种带有奇妙效用的熏香,在他周围萦绕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宁夜的状态,小婵不知为何朝晏轻萱施了一礼,随后,蹑手蹑脚地退至无人的角落,安静地呆在屏风后。 哪怕再迟钝的人,此刻也应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突然发现,晏轻萱身前案牍的一角,不知何时静静地放置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香炉,白色中夹杂着一丝梦幻色泽的烟雾,正缓缓挥发着。 “晏、晏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仿佛醉汉一样,有些踉跄地扶住墙壁,颇为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晏轻萱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处,捻起香炉的盖子,轻轻盖灭了熏香。 令人昏沉的混沌感袭遍全身,宁夜的意识正在逐渐陷入黑暗。 而印入他眼帘的最后画面,则是宛若鲜血般嫣红的唇瓣,以及唇角掀起的一丝讥笑。 “还是去梦里跟我解释吧。” 看到白衣少年仿佛醉汉一般倒地不起,晏轻萱深吸一口气,随后提起裙子,轻移莲步,来到了他的身旁。 在确认小婵的视线被屏风所阻挡,看不见待会儿会发生的事情后,晏轻萱眉头微蹙。 随后,她单手拎着宁夜的衣襟,让他以盘腿而坐的姿势,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 晏轻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陷入昏睡的宁夜,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但想了想那天晚上,和这个乞丐之间似乎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都做过了,就连自己最放浪形骸的一面都被他见到,也就没必要在意什么了。 想到这里,晏轻萱冷笑一声,随后同样盘腿而坐,仿佛要传功一般,坐在了宁夜面前。 她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掐着宁夜的脖子,让他不至于瘫软在地。 随后,低头向前,将光洁如玉的额头轻轻抵在了宁夜的额头上。 感受着年轻男子身上传来的气息和温度,晏轻萱略微有些不适,不过很快就克服了这一点。 下一秒,两人眉心接触的位置隐约闪烁起了一道五彩光芒! “让我看一看,你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22 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在五年前,晏轻萱还不是天骄的时候,曾经和玄天剑宗的几位师兄师姐一同探访过某个古墓遗迹。 在那处危险重重的遗迹内,她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名为《神梦诀》的奇特秘籍。 这本秘籍既不是武学也不是功法,甚至没有任何杀伤力,总共有三层可以修炼。 而第一层能够让使用者炼出一道五彩神念。 这种五彩神念区别于元婴期修士所拥有的神念,不仅可以作用于物理层面,更是能够从精神层面入侵他人识海,无形无质地读取对方的记忆和过往画面。 当然,和在邪修之中盛行的那种搜魂术不同,对被读取记忆的那一方是完全无害的。 在苏醒之后,宁夜甚至不会产生任何与此相关的记忆。 而想要读取他的内心,必须让双方眉心相抵。 两者精神越契合,入侵速度也就越快。 所以当晏轻萱几乎瞬间入侵到宁夜的识海,甚至没有任何阻碍的时候,她本人也是相当程度地惊讶了一下。 要知道,这个秘术她从未传授给任何人,也从未对任何男性使用过。 就算是同性的女人之间,也很少有如此轻易的情况发生,绝大多数时候是使用暴力入侵的手段,不管对方事后是否会变得痴傻。 像宁夜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从街边随手抓来的乞丐,居然和她之间的精神高度契合。 晏轻萱的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和不爽,以及某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究竟是命运的嘲弄,还是垂青呢? 晏轻萱默默想到。 不过很快,她就将注意放在了宁夜的识海之中。 在过往的许多年里,她曾经搜寻过许多人的识海,所目睹到的景象各不相同。 出乎晏轻萱意料的是,宁夜的识海居然是一处充斥着洁白的奇妙空间,仿佛重度洁癖症患者一样,没有任何杂七杂八的东西在内。 除了位于识海正中央的几个外表奇怪的图标。 这些图标形态扁平,每个图标的旁边都标注着几个字,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 “学习资料?” 晏轻萱看着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图标,喃喃自语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何为学习资料? 晏轻萱沉思片刻,随后有些恍然。 这里面封存的,估计是宁夜过去所拥有的知识,以及那些未卜先知的绝密消息来源。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火热。 若是能把这个部分掌握在手里,不仅仅是碎婴重修,或许更高的境界和秘法都能轻易找到线索! 这样或许就不用依靠偷听宁夜的心声来获取情报了。 念及至此,晏轻萱朝下方缓缓降落,随后朝着学习资料所代表着的那个奇特图标快步走去。 这绝对是一座宝山! 可正当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片记忆的瞬间,伴随着一声熟悉的怒吼,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住手!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晏轻萱眉头皱了皱,未有动作,身形却仿佛瞬移一般,朝后横移数米,闪过了那道身影的扑击。 待到身形稳定后,她这才有些愠怒地抬起头,不知道是谁想要坏了自己的好事。 定睛一看,赫然是宁夜本人! 晏轻萱有些诧异。 明明已经中了幻梦迷香,应该完全失去意识,已经变成了任她宰割的羔羊才对。 看着眼前曾经和自己共赴巫山的白衣男子,晏轻萱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意志力过于强大,因此即使中了幻梦迷香,也依旧保留了几分执念。 于是晏轻萱冷哼一声:“倒是小觑你了。” 但他所承认的人是他杀的,又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满心疑惑的时候,只见宁夜残存的执念死死地抱住了那个名叫学习资料的奇特图标,怎么也不愿放手。 见状,晏轻萱顿时明白过来。 看样子,这里面所蕴含着的记忆画面,果然是宁夜最为珍贵的事物。 既然是别人最珍贵的事物,那么自己要做的也就和往常一样了。 那就是,抢过来! 念及至此,晏轻萱轻斥道:“把手放开。” “呵呵。”宁夜用冷笑回击了她,“你可能不知道,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坚守。” “因为总有些事物,要高于其它!” 宁夜是说得那样大义凛然,以至于让晏轻萱产生了一丝荒谬的感觉。 她顿时有些愠怒:“既然如此,那便抱着你的坚守去死吧。” 说着,晏轻萱手中神光闪过,就要将宁夜的这道执念彻底击碎! 要知道,现在的晏轻萱虽然元婴被废,但依然有着超越金丹期的实力,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哪怕她随便放出一道带有杀意的神念,都能将宁夜的识海彻底击破。 他的这道残存执念,在晏轻萱的面前弱小得可笑。 可正当晏轻萱准备抬手抹去宁夜的执念时,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执念虽然不是宁夜的主体意识,但也是构成识海的一部分。 倘若和以前审问俘虏一样,抬手抹去,或许宁夜也会落得一个痴呆的下场。 不,考虑到他凡人的体魄,或许更严重点,会因此而魂飞魄散。 晏轻萱顿时陷入沉默。 可是,她一直以来的行事手段不正是这样粗暴且恶毒的吗? 为何到了这里,却有些难以下手呢? 晏轻萱突然想起那晚过后的那个清晨,自己拿剑抵着宁夜咽喉威逼他展现出价值的时候,宁夜的心声所述。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倘若你以后真的能将我视作相公,相敬如宾,那我又如何能不把你当作娘子,一生回护呢?】 虽然这些话只不过是所有男子都会说的甜言蜜语,在晏轻萱听来,只是狗屁,无法引起任何情绪共鸣。 但正是对于这番坦诚,她有着一丝别样的宽容。 不仅仅是因为晏轻萱从未听过有人向她说出这种话,更多的原因在于,这是宁夜的心声,而非绝大多数人信誓旦旦拍着胸脯所说的谎言。 晏轻萱向来是个论心不论迹的女人。 强烈的控制欲让她甚至想给所有手下的脑海中种一道禁制,让自己时时刻刻能够感知他们的想法。 而宁夜这个奇怪的家伙和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同。 对她不仅没有发自内心的畏惧和疏远,甚至还从未有所图谋,只是时不时地会将那双贼眼放在她的胸脯或者臀瓣上面偷瞄几眼。 当然,这些也都在晏轻萱的容忍范围之内。 “所以,留着倒是有些用处,暂时还没必要杀掉他。” 晏轻萱散去手上的神光,自言自语道。 她随即抬眼看向拼死守护学习资料的那道执念,露出一丝冷笑,“但你以为,除了这种方式之外,我就没有其它手段了吗?”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23 嘴唇上消失的胭脂 晏轻萱当即凝神静气,颇为吃力地运转着五彩神念。 由于元婴破碎,以至于她的神念也遭受了重创,所以每当过度使用神念的时候,眉心就会传来一阵剧痛,并且伴随着无比的疲惫。 她忍受着近乎昏阙的无力感,强行运转起了神梦诀的第二层。 这一层主要记录了各种高深的幻术。 区别于那些低级的障眼法,第二层神梦诀的幻术领域甚至涉及到了精神层面,能够最深层次地催眠一个人,并且将他囚禁在幻象世界。 只不过幻术并非晏轻萱所专精的方向,因此在修为被废的情况下催动神念用出这招,感觉颇为吃力。 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只见下一秒,宁夜的执念仿佛丢了魂一样,眼瞳之中泛起五彩光芒,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但即便如此,他也仿佛一道无比稳固的封印一样,死死抱着自己的记忆,生怕晏轻萱窥视到里面所隐藏着的秘密。 见状,晏轻萱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给我让开!” 宁夜的一动都不动,丝毫不理睬。 “好,这是你逼我的。” 她素手一挥,强忍着疲惫和痛苦,将宁夜的那道执念拖入了更深层次的幻术世界中。 随后晏轻萱演化出一件囚房,而宁夜的那道执念则变成了刑架上的待宰羔羊。 下一秒,一道乌黑带刺的长鞭凭空出现晏轻萱的手中,随后轻轻一振,鞭子顿时划破空气,发出厉人的尖啸声! “啪!” 晏轻萱毫不留情地一鞭子抽在了宁夜的胸口。 顿时,鲜血四溢,皮开肉绽! 宁夜的这道执念发出一声闷哼,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到底让不让开?!” 晏轻萱毫无怜惜之意,冷声质问道。 “正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宁夜的眼神无比坚毅,“总有些事情,高于其他。” 那可是涉及到社会性死亡的地狱,就算怎样死撑都不为过! 这也是晏轻萱永远无法理解的事情。 就好比出了车祸的人,哪怕拼尽全力也要爬向自己的手机,删除浏览器记录一样。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而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晏轻萱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所谓的“学习资料”究竟代表着什么。 “啪、啪、啪、啪” 昏暗无光的囚室内,身穿紫色华服长裙的绝美女子正满脸冰霜地手持长鞭,左一下右一下地抽打着。 倘若给她换上一身黑色皮衣,再配上一双恰到好处的高跟鞋,那么这个场景就会变得有些香艳起来。 但无论经受了怎样的拷问,宁夜的执念非但没有服软,反而愈加强硬。 而由于这是幻术世界,所以无论宁夜的这道执念遭受到了多么残忍的伤害,都无法反馈到识海之中。 给人以痛苦,让人感受恐惧,这才是晏轻萱最为擅长的事情。 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再担心什么了。 可是没过多久,反倒是晏轻萱逐渐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起来。 由于元婴破碎,因此这一番行动过后,她的这道神念也变得有些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从宁夜的识海中脱离一样。 即便如此,宁夜也依然没有放手,死死守护着自己的记忆。 真是个犟骨头。 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前往稷下学宫拜访几位大儒,晏轻萱不想被他们看出自己的状态极其糟糕,便决定转换思路。 所谓执念,必然是潜意识里对某件事物有所执着,以至于到了心心念念的程度。 而如果像佛门超度亡魂那样,满足了这道执念,那么自然无法再阻挡她窥视宁夜的记忆。 念及至此,她面无表情地解除了幻术拷问,对满脸茫然的宁夜开口问道:“说吧,你究竟想怎样?” 由于这是宁夜的执念,也可以算作是他意识的一部分,因此,在听到晏轻萱的询问后,他挠了挠头。 并没有过多的虚与委蛇,宁夜的执念轻咳一声,表情严肃地说道:“恕我冒昧,晏姑娘,我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晏轻萱一挑眉,冷冷地说道。 “我其实很好奇,在您如此美丽的衣裙下到底隐藏有怎样的魅力。不知道您是否可以优雅地褪去这些掩盖了您完美躯体的人造面料,让我欣赏一下神明的杰作。” “说人话。” “看看*。” 话音刚落,二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沉默。 随后晏轻萱讥笑一声:“下流胚子,果不其然,脑子里全是这些乌七八糟的废料。” 宁夜没有死心:“所以您同意吗?” 晏轻萱的周身绽放出一阵极为恐怖的气势:“真当我不敢杀你?!” 可下一秒,一股难以忍受的疲惫和刺痛,宛如潮水般袭来,让晏轻萱入侵进来的这道神念变得有些忽明忽暗。 元神这玩意,其实就是纯粹的精神能量。 之所以能够演化成人形,也都是靠着晏轻萱本身的力量维持着,一旦坚持不住,就会逐渐分解消散,回归她本人的识海之中。 众所周知的是,神念本身是不需要衣物和首饰这种装饰品的。 之所以能看到,完全是晏轻萱自己显化出来,用于遮掩躯体的。 而当她无力支撑神念的时候,这些多余的负荷和累赘也开始逐渐崩解消散。 换句话说,在宁夜难以置信的眼神下,晏轻萱身上穿着的衣裙和首饰,宛若星屑一样破碎开来,缓缓消失在了她的体表。 乌黑的秀发失去了首饰的支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腰际,披散在光洁的背后。 在如同白瓷一样无瑕的肌肤和傲人身段的衬托下,晏轻萱身上只有纯黑和素白两种颜色,绝美的胴体简直能令人发狂。 当然,前提是得忽略掉她脸上无比难看的表情。 虽然已经和宁夜做过了那种事,但她并没有做好再次全裸的准备! “该死的!” 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咒骂,下意识就想暂时脱离宁夜的识海,来日方长。 而恰好宁夜此时所想的,也正是来日方长! 在晏轻萱即将脱离这里的前一秒,他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拉住了晏轻萱纤细的皓腕,随后朝怀里用力一拉。 “滚开!别碰我!” 晏轻萱一只手捂着胸口,声色俱厉地说道。 宁夜叹了一口气:“不是,晏姑娘,有美人计的话你早点用啊,那样的话我早就招了。” 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弱的神念,抵抗也越来越无力,反倒是宁夜的力气,大得有些吓人。 意识到这点,晏轻萱不再反抗,而是表情冰冷地说道:“放开我。” 她感到有些悲哀。 堂堂元婴期修士,居然沦落到神念都快要无法使用的地步。 宁夜哈哈大笑:“未经允许闯入我的识海,还对我一顿严刑拷打,完事了想直接跑路?”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一边说着,宁夜一边用力搂住晏轻萱的纤细腰肢。 “你要干嘛?!” “没错!” 辇车内,独自一人缩在屏风后面的小婵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地毯上的花纹。 距离晏轻萱和宁夜独处已经过去很久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到稷下学宫了。 也不知道事情办完了没有。 正当小婵犹豫着是否要出去看一眼的时候,某种奇怪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畔。 “嗯” 那是一种介于痛苦和欢愉之间的轻哼。 小婵下意识探出头,结果发现自家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和宁夜一道瘫软在地,俯趴在他的胸口,像是陷入了某种梦境一样。 不仅如此,晏轻萱的脸上还隐约带着一丝潮红,身体微微颤抖。 见状,小婵哪里还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顿时面红耳赤,仿佛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回了屏风后。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当宁夜从沉睡中苏醒的时候,隐约感觉胸口有些沉重。 鼻尖伴随着熟悉的香气,仿佛温香软玉再怀,令人遐想联翩。 于是他睁开眼,赫然看见晏轻萱正趴在自己的胸前,双眼紧闭,似乎在安然沉睡着。 这是发生什么了? 恢复意识的宁夜对此毫无头绪。 他最后的记忆仅仅停留在被迷香迷晕过去的瞬间,之后在自己识海内发生的一切,都恍然未觉。 在幻梦迷香的作用下,他仿佛凭空失去了这段记忆一样。 宁夜低下头,看了看晏轻萱的睡颜,叹了一口气。 果然,自家娘子还是在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最美,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只不过,为什么要趴在他的胸口睡觉呢? 又过了一会儿,不愿意吵醒晏轻萱的宁夜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那鲜红如血的唇瓣上,隐约泛着胭脂的色泽,仿佛果冻一样晶莹剔透。 感受着她温热湿润的呼吸,以及唇齿间隐约吐出的淡淡香气,宁夜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偷偷亲了一口。 随后做贼心虚地四下看了看。 嗯,应该没人发现。 陆归年坐在辇车前,有些无聊地驾着车,一边感受着道路两旁的人传来的注目礼。 作为晏轻萱的座驾,这两辇车无疑是在前往稷下学宫的路上出尽风头。 可惜,这和陆归年一点关系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眼前终于出现了稷下学宫的大门。 俨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姓宁的此刻正在做什么? 多半是在被晏小姐狠狠责罚,说不定已经被痛打了一顿了。 这个令他暗爽不已的想法刚刚升起,就听见辇车内突然响起了一道冰冷愤怒到极点的厉喝:“给我滚出去!!!” “彭!” 一道身影从马车之中倒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 陆归年顿时笑出了声。 但他并没有忘记本职工作,慢悠悠地驾着辇车来到学宫门口,在验证过身份之后,将缰绳交给了马倌,任由对方牵着缰绳走进了稷下学宫内。 随后,陆归年急冲冲地朝着刚才被打落马车的那人跑了过去。 在看到宁夜姿态无比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时,他狂笑不止:“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姓宁的,你终于吃瘪了!” 面对着陆归年的嘲笑,宁夜并没有搭理,而是仿佛在回味着什么一样,砸吧着嘴,面带一丝奇怪的笑意。 见状,陆归年顿时愣住了:“被晏小姐惩罚过后,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谁说的?”宁夜十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晏姑娘并没有惩罚我啊?” “那你怎么被” “哦,刚才只不过是在和晏姑娘探讨‘胭脂是什么味道’这个深奥的学术问题时,不小心产生了一点点分歧罢了。” “呵,你就吹吧。” “爱信不信。” “咣当!” “该死的下流胚子!!!” “登徒子!!!” “我要杀了你!!!” 恢复意识之后,回想起在识海之中宁夜对自己所做的无礼举动,晏轻萱毫不犹豫地将满头问号的他一脚踹下了马车。 随后便开始有些歇斯底里地在车厢内砸起了自己心爱的物件。 看着一件件古董和宝贝摔落在地,被砸成碎片,小婵站在一旁,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只是在偶尔看向晏轻萱的时候,她有些惊讶地发现了一件事。 自家主人早上临走时涂在唇上的胭脂,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个干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小婵有些胆战心惊地想到。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24 对对子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陆归年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面无表情地对宁夜说道。 刚才被晏轻萱踹下车后,宁夜本想跟着她们一起进去,却被看守稷下学宫的守门人拦在了外面。 连带着跑过去嘲讽他的陆归年,也被拒之门外了。 两人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周围是刚出早市的小摊小贩,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 大隐于世,这正是稷下学宫的做法。 “呵呵。”宁夜冷笑一声,“身为晏家的走狗,这个时候不赶紧以势压人?你装什么大头蒜呐?” “我不知道你对晏家和学宫之间的关系是否存在某种误解。”陆归年有些蛋疼地摊了摊手,“但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进入稷下学宫了。” 负责守门的似乎是个学宫内的监生,看起来十分年轻,但性格冷淡,有些不好说话。 看样子掉头就走是更好的选择,但倘若不按照晏轻萱的要求去万古诗璧前作诗,回去之后多半会被人道毁灭。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偷吃胭脂,被晏姑娘察觉了,所以才那么生气。 宁夜默默想到。 很显然,在幻梦迷香的效果下,他并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随后再次朝着稷下学宫的大门走去。 “什么事?” 守门的监生不耐烦地问道。 “我们究竟怎样才能进去?” 宁夜开口问道。 年轻监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身后挂在墙上的一道帖子,说道:“黄昏之前,对出下句,则可进门。” 闻言,宁夜抬眼望去,发现帖子上写着半句对子:山山水水高高低低处处明明秀秀。 还没等他说什么,反倒是陆归年先兴致勃勃道:“这对子简单,我来!” “哦?” 宁夜挑了挑眉,没想到这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会毛遂自荐。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只见陆归年撸起了袖子,颇为得意地对出了下联:“是是非非风风雨雨时时平平淡淡。” 换做别的对子,陆归年肯定是没辙了。 但偏偏在来之前,他曾经听小婵姐说起过这个对子,虽然不知道怎么写,但却记在了脑子里。 “不通过。” 年轻监生并无犹豫,直接回答道。 “你说什么?”陆归年顿时怒了:“竟敢否定本天才的千古绝对?!” 似乎是被他普通却自信的样子给震惊到了,年轻监生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解释道:“前面已经有人对过这句,后面的人哪怕对出同样的对子,也不作数。” “况且这不就是很平常的一个下联么?” 陆归年气得嗷嗷叫:“你这话简直就是狗屁,我怎么知道哪些对子被人用过了?这不是你想怎么判定就怎么判定吗?!” 年轻监生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要这么想也没错。” “滑天下之大稽!”陆归年忍不住上前两步,“这就是读书人的气度吗?” “规矩是温祭酒定下来的,你要是有疑问,可以去学宫里找他。”年轻监生冷笑,“当然,想要进学宫,先得过了我这一关。” 陆归年刚想和他继续理论,却被宁夜拉到了一旁。 “干什么?” 陆归年埋怨道。 宁夜摸了摸肚子:“出来的太急,没吃早饭,肚子有点饿了。” 说罢,他指了指稷下学宫大门两侧绵延数百米的街巷,许多早市和商贩刚刚开始出摊,人气逐渐旺了起来。 就在距离稷下学宫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就有诸如豆腐脑、面条、炊饼之类的吃食,破旧的木桌长凳上坐满了早起的食客。 这些食客有的年轻,有的苍老,但无一例外都穿着象征儒生的长衫,打着破旧的补丁。 不仅如此,当宁夜和陆归年靠近的时候,还隐约能够听到他们正在唉声叹气地谈论门口的那个对子,显然是都被拒之门外了。 一般来说,如果你是皇族子弟或是八大世家的后代,多半能够自由出入这里,就像晏轻萱那样。 而倘若家里在皇都有个一官半职,或是富甲天下的巨贾之子,使点小手段,或是走正常科举的路子考进稷下学宫,也是一种方式。 至于那些出身寒微的读书人,学宫也依然给他们留了一条路。 那便是通过守门人的考核。 考核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对对子,每七日更换一次考题。 而在这七日内,凡是前面的拜访者对过的下联,一旦后面的人再用,就会被宣布为不作数。 能够对出来的下联是有限的,因此,时间也就成了最关键的一点。 等到最后几天才来的人,能对的对子前面的人都说过了,几乎不可能通过。 所以每次更换考题当日,便是学宫门口大摆长龙的日子。 甚至不仅仅是那些想要进入稷下学宫一睹文道昌盛的读书人,就连许多目不识丁的粗人都会来凑个热闹。 算算时间,今天刚好是第七天。 也就是说,需要等到明天,才会更换新的考题。 而坐在早餐摊旁的那些穷酸书生们,很显然是提前了一天便来等候。 搞得跟前世抢票的黄牛一样。 宁夜望了一圈,发现绝大多数摊位都坐满了人,经营着小本生意的摊贩们个个都喜笑颜开。 找了很久,才勉强在街角找到了一个卖牛肉烧饼的铺子。 陆归年对于他这种放弃抵抗的态度很不爽,哀其不争道:“你怎么这就走了?” 宁夜耸耸肩:“相比于生不生气,我现在更想把肚子填饱话说你就一点都不饿吗?” “你这么一说”陆归年感受了一下,“确实有点饿了。” 毕竟习武每天所消耗的气血之力都很可怖,故而每一位武夫都是极为可怕的饭桶。 正当两人走到铺子前,准备买几张烧饼吃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似乎正在上演一场闹剧。 烧饼铺子的主人是一个留着长髯的屠户,脸上带疤,看起来十分凶悍。 此时此刻,他正在对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傻的少年拳打脚踢。 “狗一样的东西,也配挤过来和我抢生意?” “要要给老爹治病,求求求求” “他奶奶的,老子家里没有老人要养是吧?” “卫、卫生银交过了” “我呸!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25 你特么 憨傻少年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从头到尾都不敢反抗,只是一边费力地辩解着,一边挨打。 那屠夫下手很重,但憨傻少年似乎并没有喊疼,只是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稻草编织成的靶子,上面插满了冰糖葫芦。 而从两人之间的对话可以判断出,这个傻子似乎给衙门交了卫生银子,本想来这里人流量多的地方出个摊,却被烧饼铺老板找了茬。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烧饼铺老板打人的理由倒也很好猜。 只可惜他空有向身为更弱者的傻子挥拳的血勇,却没有向那些乱收摊位费的衙役们反抗的胆量。 而那傻子也很单纯,从头到尾都没有还过手,就这么闷头挨着打,甚至还露出了傻笑。 “滚吧,傻子!” 似乎是看到有客人来了,烧饼铺老板这才停止的殴打,朝他啐了一口,然后用围裙擦了擦手,小跑着回到了铺子里。 “二位小郎君,想要吃点什么啊?小店别的不说,牛肉烧饼乃是巷里一绝!” 表情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出乎陆归年意料的是,宁夜并没有想要替那个挨打的傻子伸张正义的样子。 他面色平静地指了指木牌:“来五个牛肉烧饼,再来五个馒头。” “好嘞,一共三十五文钱,请问哪位结下帐?” 宁夜默不作声,抬头望天。 “你特么” 陆归年被这厮的无耻震惊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从袖子里摸出一两银子,丢给了烧饼铺老板。 既然宁夜没有替天行道的想法,那他也就没必要替那个素不相识的憨傻少年强出头了。 只不过,看着他傻呵呵地拍着身上的灰尘,举着一靶子糖葫芦站在街边叫卖的场景,倒也令人心酸。 见到这两位仪表不凡的少年出手便是一块大银,烧饼铺老板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这个世道,铜贱银贵,能有人用银子支付,他自然十分乐意。 于是从柜子里一顿反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几块碎银子,还有几十文铜钱,一并交还给了陆归年:“小郎君,您清点一下,看看数对不对。” 陆归年刚想接过钱,却被宁夜抢了先,收在了手里。 “不是,就几钱银子你也要抢啊,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私房钱吗?!” 陆归年气得够呛。 宁夜冷笑:“私房钱?身为已婚男士,你和我提私房钱?” 说着,将手中的银子和半袋铜钱当着陆归年的面数了数。 虽然陆归年不识字,但数还是会数的。 在等到宁夜清点完之后,他突然低声说道:“好像多找了一钱银子?” 宁夜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在这个世道,一钱银子可以抵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伙食费,绝不是小数目。 见他满脸挣扎的样子,陆归年想起了烧饼铺老板刚才欺压傻子的嘴脸,于是凑到宁夜耳边:“别声张,把钱收进口袋里,没有人会知道的。” 这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十分能够激发人的贪欲。 我还真是个坏蛋啊。 陆归年满心感慨地想到。 谁知宁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反而提着钱袋走回了烧饼铺前。 “老板,你少找一钱银子。” “不愧是你。” 陆归年一边啃着油纸包着的烧饼,一边对宁夜竖起了大拇指。 宁夜呵呵一笑,两人就这么毫无形象地蹲在路边。 由于宁夜的长相过于出众,再加上陆归年身材高大,气质不俗,所以左右街坊很是有一些大婶子和小姑娘,借着晾衣服的名义在家门口磨磨蹭蹭,想要多看几眼。 等到两人吃完烧饼后,陆归年本以为他该考虑考虑该如何进学宫了。 谁知宁夜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跑到对面街道卖糖葫芦的傻子走了过去。 “你认识他吗?” 见状,陆归年琢磨出一丝不对味儿来。 “不算认识。”宁夜摇了摇头,若有所指道,“但,他是个可怜人,各种意义上的。” 那傻子见宁夜和陆归年一起走了过来,傻呵呵地笑了两下,结巴道:“糖、糖葫芦,两文钱一串,五五文钱两串。” “买两根好像还挺划算。” 陆归年仔细一想,说道。 “我看你才是傻子吧?”宁夜震惊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对方手上的糖葫芦,“给我来两只,算你一钱银子。” 说着,他将烧饼铺老板多找的那一钱银子掏了出来,递给傻子。 谁知傻子的脑袋仿佛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太、太、太多了。” 陆归年惊讶地看着他:“你还真是傻子啊,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我、我不叫傻子,我我我有名字的。”说着,傻子从脖子上取出一块用红绳系着的铁牌,“叫李” “牛牛牛?好怪的名字。” 陆归年朝铁牌上看了一眼,吐槽道。 宁夜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字不念‘牛牛牛’,而是念‘犇(ben)’。” 陆归年顿时闭上了嘴。 而憨傻少年听到宁夜的话后,选择相信这个年轻人,因为他看起来比整天出入稷下学宫的那些文化人还要有学问。 他有些乐呵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我叫李犇!” 宁夜点了点头,随后想将银子塞进他手里。 谁知傻子人如其名,简直和三头牛一样犟,拉都拉不回来:“不、不行啊,老爹说过,蜈蜈蚣不手撸,男子汉要活得有尊严!” 那是无功不受禄见李傻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宁夜也没强迫,而是老老实实掏出了五文钱,结了帐。 接过糖葫芦后,陆归年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中红艳艳的山楂:“你先吃吧。” 宁夜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一支叼起其中一颗,放到嘴中缓慢咀嚼。 咯吱咯吱 宁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很快就吃了三四枚下肚。 见他没什么异样,陆归年这才松了一口气,从他手中抢来另一支,一边吃一边满脸得意地说道:“感谢你的试毒,我从小就怕酸,一吃到酸的东西整个脸就会皱起” 话还没说完,陆归年仿佛全身过电一样,浑身抽搐般地打了个寒战,整张脸仿佛苦瓜一样皱成一团。 “你特么”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26 宁夜的下限 等到两人好不容易把糖葫芦吃完,宁夜扔掉了手中的签子,这才状若无意地看向李傻子:“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李傻子并未拒绝,乐呵呵地问道。 闻言,宁夜唤出了系统面板,找到了抽奖界面,随后拉着李傻子的手腕:“来,你朝这边的空气对,就是这里,轻轻点两下。” 虽然不知道宁夜要做什么,但李傻子对这个告诉自己名字怎么念的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下一秒,在宁夜的视野里,四十道和上次一样酷炫的天外星辰坠落到了眼前。 看着从天而降的四十道颜色各异的光芒,宁夜一眼就察觉到了,其中夹杂着的一抹紫色和金色。 他顿时深吸一口气。 仅仅四次十连,居然就出了一紫一金。 不愧是原著里有着大气运的福缘深厚之人。 即使这气运是别人强加给他的,最后需要用性命来偿还。 之所以让李傻子帮他用掉目前剩余的两次十连机会,就是这个原因。 看过原著的宁夜很清楚,这个出身市井的痴傻小伙其实是个推进剧情的关键人物,身世也并不简单。 李犇有一个和他一起被老爹捡到的妹妹,自小就生得娇俏可人。 而他的妹妹,恰好是原著的女主之一。 虽然目前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但未来的她身负神凰血脉,修为盖世,成为了全书最为惊艳的一个女角色。 而这其实是有代价的。 唯有经历无比强烈的情绪刺激,也就是愤怒或者悲伤,方能觉醒。 宁夜关掉系统,看了李傻子一眼。 他傻愣愣的样子令人哭笑不得,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就连刚才被烧饼铺老板殴打的时候,都没有还手过。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傻子,居然为了拯救他的妹妹和成千上万的无辜者,以一介凡人之躯朝着充满恶意的命运奋力怒吼,更是向他眼中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发起反抗。 而这段剧情的最后,叶天姗姗来迟,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李傻子怒火中烧,爆种杀死了反派,迎来了还算圆满的结局。 后来李傻子不仅把自己身上的无上气运转移给了叶天,更是将自己的妹妹托付给了他。 从一个网络小说的角度,这其实是很多写手擅用的一种技法。 通过塑造一个身世凄惨的悲情角色,让读者产生共情,然后在剧情需要的时候,让他死在主角面前,作为仇恨和爆发的源动力。 所谓高潮剧情,就是这么来的。 从前的宁夜也十分推崇这种技法。 可当他真的穿越到了小说世界,发现原著中那些了了数百字、或者一笔带过的配角活生生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知道有些事情,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 宁夜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道:“我观你近日印堂发黑,或许会有血光之灾。” “你还会算命?” 陆归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宁夜没有理他,而是极为认真地说道:“李犇,在你未来的人生中,一定要远离金山寺的和尚,切记,切记。” 憨傻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和、和尚?” “另外,这辈子也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拼尽全力保护妹妹。” “还有”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没心没肺地笑着。 后半句话宁夜没有说出口。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现在的宁夜连自身都没有保障,稍有行差踏错,就会在大乾皇都这潭深水中,被暗流冲垮。 可刚走没几步,李傻子突然大声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宁。”宁夜没有回头,“如果你愿意,可以喊我宁公子。” “刚才我和傻子说的那些话,你可以选择是否转述给晏姑娘。” 回到街道上,宁夜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 陆归年挑了挑眉:“听你这意思,如果我选择不告诉她,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如果不转述的话,你可以收获我的友谊。” 宁夜笑着说道。 陆归年没有回答,但表情若有所思。 突然间,他用力一拍脑门,有些埋怨地说道:“差点忘了问你门口的这个对子,你到底想出来了没有啊?” “哦,这个啊。”宁夜看了他一眼,“我早就想好了。” “真的假的?”陆归年很是怀疑,“守门的那孙子感觉多半会刁难咱们,不论对出什么下句,只要他一口咬定有人对过了,那就没辙。” “呵呵。” 二人一边交谈,一边并肩行至稷下学宫的大门前。 那个年轻监生见二人去而复返,颇为不耐烦地看着二人:“已经对过一次的人,当天就不能再来尝试第二次了。” 陆归年将身旁的宁夜推了过来:“要对的不是我,而是他。” 年轻监生上下打量了几眼,随后突然说道:“那现在规矩改了,想要进门,必须对上来一句稷下学宫内无人能对上的句子。” 陆归年勃然大怒,周身绽放出一股股气血之力:“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不想让人进去就直说!!!” “谁让你连门都进不来,而我却能坐在这里,把你们这些目不识丁的人拦在外面呢?”年轻监生冷冷说道,“另外,动手之前好好想清楚,在这里打了人,究竟是什么后果。” “冷静,冷静。” 宁夜拍了拍陆归年的肩膀,乐呵呵地走上前。 随后他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监生一眼:“这位兄台,我们之间应该无仇无恨吧?” “或许吧。” 年轻监生轻蔑一笑。 那看来就是有了。 宁夜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几天,光想着活下去就已经殚精竭虑了,哪有闲工夫招惹敌人? 而思来想去,自己做过的唯一一件招人恨的事情,大概就是和晏轻萱拜堂成亲了。 念及至此,宁夜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自家娘子虽然在皇帝风评不好,但似乎还是有着一批追求者的。 他有理由相信,或许此时此刻,晏家的乞丐姑爷来到了稷下学宫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学宫内部。 或许此时此刻,正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想要看他出丑。 倘若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去,这些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宁夜偏不如他们的意。 只见宁夜乐呵呵地问道:“最后确认一下,应该没有其它硬性规定了吧,比方说意境要求之类的?” “当然,只要能平仄相合,字数相等,随你对什么都行。” 年轻监生摆了摆手,似乎根本不相信他能够在如此严苛的情况下对出来。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论宁夜接下来对出什么样的对子,一律以学宫内早有人对过为借口,直接否定掉对方,让宁夜铩羽而归。 堂堂晏家姑爷,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恐怕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到时候,晏家也留不得他。 念及至此,年轻监生不耐烦道:“所以,这句‘山山水水高高低低处处明明秀秀’,你对的下句是?” “屎屎尿尿大大小小常常臭臭黏黏。”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27 诗道魁首? “陈夫子,恭喜啊!这次出关后,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达到‘文胆初成’的境界,半只脚迈入化神了吧?” “子临过誉了,不过是偶有所悟罢了,路漫漫其修远兮,你我应当上下而求索才是。” “陈夫子所言极是话说,昨日金山寺派了一群和尚造访学宫,此时正在含章殿与我稷下学子论道,说是为即将到来的‘儒释之争’进行预演,可我看那些学子,只寥寥几句就被那些和尚们辩得哑口无言,实在是有失体面,唉” “子临,此事慎言,我待会儿还有课,就此别过吧。” “是我说话不过脑子,陈夫子见谅,在下先告辞了。” 古色古香的文心阁前,一位中年儒士对着同僚作了一揖,目送他离去。 他名叫陈清风,是学宫内的一名普通夫子。 稷下学宫很大,内设率性堂、诚心堂、崇志堂、修道堂、正义堂、广业堂,共计六堂,是学生们修习课业的场所。 一般来说,按照等级划分,率性堂最高,广业堂最低。 每堂之内又各分甲乙丙丁四个小班,一月一次考核,用以区分不同等级的学生。 而陈清风作为稷下学宫的夫子,所负责的正是广业堂的丁班。 作为整个学宫内最为吊车尾的班级,这个班级里有不少都是身份高贵的皇亲国戚,以及诸多世家的后代传人,其中甚至有许多还是稚童,却为了镀上一个稷下学宫的名号,不管不顾地被家族塞了进来。 这也是整个稷下学宫最令人头疼的班级。 教得好了是分内之事,但倘若教不好,多半会被这些学子身后的势力找上门,牵扯太大,实在不值得。 所以除了陈清风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夫子愿意接手这个班级。 中年儒士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衣袖,随后手执待会儿上课需要的经书,缓步走入文心阁之中。 当下已是深秋,气温格外寒冷,可奢华的文心阁内却温暖如春。 出乎他预料的是,往日里总是闹腾得像菜市场一样的文心阁内,此刻居然安安静静的,学生们都极为乖巧地坐在位置上。 这是吹了哪门子的风? 陈清风有些惊讶,但仍旧走到讲台前,环视一圈,并未发觉异样。 于是他秉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思,放下手中的经书,敲了敲戒尺,声音洪亮道:“上次课后我布置的作业,每人写一首和秋有关的诗词,都完成了吗?” “完——成——啦——” 学生们拖着长音回答道。 其中有几名座位相邻的稚嫩少女,声音格外响亮。 陈清风定睛一看,赫然是平日里和安阳郡主玩得比较好的那几个小姑娘,每个人都家世不凡。 尤其是那个名叫晏初霜的刺头,总是让他气得长吁短叹。 可今天却破天荒地呆在自己的位置,十分乖巧地端坐在蒲团上,眼睛闪闪地盯着他。 陈清风自然是不相信这些家伙能好好完成作业,还以为她们在糊弄他这个夫子。 于是他捋了捋胡子,说道:“那就由晏初霜把所有人的作业收集起来,一并交与我检查。” 穿着娇俏红裙的小姑娘站起身,没有反驳什么,而是老老实实地在文心阁里走了一圈,按照陈清风的要求将昨夜收了上来。 有点反常。 秉着事反必有妖的原则,长期和这些问题学生打交道的陈清风顿时变得有些警惕。 可直到晏初霜回到座位为止,都没有任何让他不满的情况发生。 真是奇了怪了。 陈清风有些暗自称奇,心说难道是这些小家伙们长大了? 一时间,陈清风有些欣慰,还以为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言传身教起了作用,让这些小家伙们逐渐体会到了圣贤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待会儿检查她们的诗作时,就用稍微缓和一点的语气点评吧。 毕竟以秋为意象,太过深沉艰涩,这些孩子正处于童心未泯的时间段,不可能有什么感悟。 既然没有感悟,又何谈创作呢? 从一开始布置这个作业的时候,陈夫子就打着刁难一下的心思,根本没想过她们有可能创作出令他称善的好作品。 念及至此,陈清风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随后他从手上的一沓纸中随意抽出一张,发现上面的署名赫然是晏初霜。 陈清风心情不错地看了一眼,随后愣住了。 《枫桥夜泊》 乾·晏初霜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陈清风心里咯噔一声,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他先将自己第一眼看到这首诗所产生的惊艳和难以置信放在一旁,又从手上的这叠纸中随便抽出出一张。 《山行》 乾·李思婉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陈清风的手微微有些颤动。 仅仅是这两首诗,居然让他本就趋于圆满的文胆产生了强烈共鸣! 要知道,他前不久才刚刚有所突破! 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仙诗句,能够让他失态到这种境地? 陈清风瞳孔巨震,慌乱地翻找着手中的其它诗稿。 每一张诗稿都被台下这帮学生们写得歪歪扭扭。 可随便从中抽出一张,便能让他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地。 《山居秋暝》、《秋思》、《子夜秋歌》、《夜书所见》 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每一首诗,如果送去稷下学宫的万古诗璧前,都必然会引起强烈共鸣,甚至到了能够激发天地异象的地步! 可现在却像路边的大白菜一样,在这堆乱糟糟的诗稿之中,随处可见。 若是每首诗的署名换做其他人,那陈清风恨不得五体投地,以显示出自己的崇拜和敬仰。 偏偏这些诗歌的落款处,歪歪扭扭地写着自己学生们的姓名。 这绝对是一幅极为荒谬且令人愤怒的场景。 就好像拿这些如同瑰宝般的诗句,当成大白菜一样糟践! 陈清风眼眶发红,瞪大眼睛扫视一圈,却发现这帮小姑娘表情无辜地坐在案牍前,样子十分乖巧。 “这些诗,是谁所作?” “回夫子的话,是我们自己作哒!” 晏初霜等人整齐划一地回答道。 陈清风顿时被气笑了:“当着至圣先师的面,你们再说一遍?” 场面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自然是不相信诗是这帮不学无术的学生们创作出来的。 在这些诗的背后,必然有一位高人。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高,仅诗词一道,整个大乾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因为这只不过是他随意规定的体裁,以秋天写诗,可对方作出的每一首都达到了足以流传万世的经典程度! 诗道魁首? 陈清风的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就下意识否定了。 大乾诗坛自古以来就因为后继无人而被广为诟病。 诗道魁首,已经是个很遥远的词汇了。 至少上一任魁首白也,同时也是天下文坛执牛耳者,距今已过去三千六百年。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这些年里,大乾再也不复当年文坛盛景,人才凋零。 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然,或许也可能是此人极其擅长秋天体裁,刚好触碰到了他擅长的领域而已。 一时间,陈清风思绪万千,却怎么都理不清。 他的内心有些发痒,恨不得立刻与这人相见,但却又因为他对待诗词的不屑态度,而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和不满。 终于,这些忍无可忍的情绪化作了一声咆哮。 “简直、简直是岂有此理你究竟是谁?!!!!!”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28 含章殿 “阿嚏!” 走在稷下学宫的青石砖路上,宁夜突然打了个喷嚏。 而在他身旁,陆归年却一直在捧腹大笑,走一路笑一路,引起了道路两旁许多学子们的怒目而视。 稷下学宫内,没有特殊情况不得大声喧哗,扰人清静。 可身为粗鄙的武夫,陆归年却并不管这个。 “真、真真是太牛逼了我操!”他扶着宁夜的肩膀,狂笑道,“你是没看到,守门那家伙当时的脸有多臭,就像吃了一斤臭狗屎一样哈哈哈哈” “那是因为你们这些卑微的凡人无法理解其中蕴含的意境。” 宁夜翻了个白眼道。 就在刚才,他当着年轻监生的面说出了那个恶心至极的下半句之后,对方瞬间震惊了。 不仅仅是他,就连陆归年,以及周围早餐摊边聚集着的那些穷酸儒生,乃至于无意中听见的路人们,全都惊呆了。 众所周知,对对子这项娱乐活动本是由文人墨客闲来无事,为了寻求乐子而创造出来的小游戏,演变至今成了一件雅俗共赏的美事。 除了严格的字数整齐、平仄对仗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意境。 而如果在宁夜去对对子的时候,守门监生并没有临时修改规则,那样自不必说,百分之百能够通过。 因为如此粗俗恶心的下联,别人光是说出来就很需要勇气了。 而实际情况却是,出于某些私人原因,守门监生临时修改了规则,必须对上来一句稷下学宫内无人能对上的句子 在这样的前提下,不论宁夜说出了多么惊世骇俗的千古绝对,他都能有理由说学宫内人才辈出,总有人能对得上,然后宣布不通过。 于是乎,宁夜选择另辟蹊径。 屎屎尿尿大大小小常常臭臭黏黏。 纵观古今未来十万年,或许也不会有哪个对仗鬼才会对出如此粗鄙的下联。 但宁夜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恬不知耻地说了出来。 这是他赤裸裸的阳谋。 你不是想说稷下学宫人才辈出,我所出的对子肯定有人能能想得到? 那么这句呢? 倘若守门监生捏着鼻子承认了,那便是在给同窗抹黑,因为文人自诩高雅清流,根本不可能说出屎尿屁之类的粗鄙之语。 而他一旦认输,就要放宁夜进入稷下学宫。 所以从一开始,宁夜就没想过要依靠对子的质量取胜。 这就好比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最终权衡再三,那个守门监生如同吃了死苍蝇一样,满脸膈应地放他进了。 不过这下子,晏家新姑爷其实是个毫无下限的粗鄙之人这一传闻,或许就要在稷下学宫内四处传播了。 对此,宁夜一无所知。 他只是十分困惑地看向眼前出现的一座大殿,牌匾上提有龙飞凤舞的“含章殿”三个字。 侧耳倾听,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细碎的议论声。 进去看吧。 抱着凑热闹的想法,宁夜和陆归年一同走进了大殿之中。 奢华尊贵的雕凤辇车沿着青石板路缓缓驶向竹林深处。 这是位于稷下学宫西南方向的一处角落,方圆数里栽种着清脆挺拔的节竹,在阳光的照射下现得绿意盎然,仿佛玉石雕刻而成。 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在这片竹林的一角,枝叶掩映的深处,隐约能看见一处简陋的茅屋安静地伫立其中,仿佛一位隐者结庐于此。 茅屋的外圈围着手工编制而成的竹篱笆,将小半亩菜地田园圈在里面,偶有几只野鸡悠哉游哉地从田埂边走过,颇具闲情雅致。 “小姐,到了。” 辇车外,小婵掀开门帘,对静坐在车厢内的主人小声道。 随后她微微一愣。 早上还身着紫色华服的晏轻萱,在刚才的路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淡白色的雅素长裙,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小婵的眼神,晏轻萱淡淡道:“那身衣服弄脏了,回去之后扔了罢。” 小婵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难道是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所以弄湿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况且,自家小姐平时从不跟自己这个侍女解释什么,今天这句话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似乎有些刻意。 辇车缓缓停靠在茅屋外,随后晏轻萱便提着裙子走了下来。 “我进去拜访温祭酒,你就在此地等候,不可随意走动。” 晏轻萱叮嘱了一句,随后便推开竹篱上的门,走了进去。 她轻轻敲了几下门。 “祭酒先生,轻萱前来叨扰,还望恕罪。” 片刻之后,有些破旧的木门被嘎吱一声推开。 一名身穿农耕服的白发老者从茅屋里走了出来,面色和善,看起来平易近人。 倘若不是他眸子里偶尔闪过的睿智和深邃,或许扛起一个锄头,就能在田间扮演一个老农的角色。 “来了?” 似乎并不惊讶晏轻萱的造访,白发老者只是面带微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将门敞开,先一步走了进去。 晏轻萱紧随其后,走入了这个四面漏风的破落房间。 屋内的陈设和预想中一样简陋,除了一张破床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用以待客的桌子。 即使本身很少有人会来这里造访。 有资格和这位老者对坐喝茶的人,或许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他们无一不是身居高位的掌权之人,抑或是纵横世间的无敌强者。 无他,只因晏轻萱眼前的这位老者,正是稷下学宫的当代祭酒,在学宫内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大乾境内关于这位老人的传说并不算多。 除了和佛陀坐而论道之外,就只剩下“一剑西去十万里,斩得妖圣头颅还”的悚人战绩。 回顾过往历史,人们往往会因为他的低调而有所忽视,但倘若你心平气和地翻开史书,却又偶尔会在极为悠久的岁月前惊鸿一瞥,发现似曾相识的身影。 待到晏轻萱走入房间,她有些惊讶地发现,破旧的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沏好了一壶茶,此时此刻正氤氲着芬芳的雾气,缓缓升腾。 “闲来无事,便算了一卦。”白发老者笑了笑,“先说结论吧,你想要的东西,并不在老夫这里,而在东海。” 果然。 虽然对于他的未卜先知有些惊讶,但意识到这是那位结庐三十载不问世事的逍遥仙人,晏轻萱一时间也有些释然。 心中的渴求得到解答后,晏轻萱心中原本的一丝焦躁也平复了下来。 此时此刻,她心中对于宁夜的最后一点怀疑也逐渐打消了。 她安然落座,面对着白发老人:“祭酒先生,五年不见,您的修为似乎愈发精深了。” 温祭酒呵呵一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那样,唤我一声夫子。” “时光荏苒,世事变迁,恍然间才发觉,我早已拜入玄天剑宗,不再是稷下学宫的学生了。”晏轻萱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倒是祭酒先生,时间似乎从未在您身上流逝过。” “您距离踏出传说中的那一步应该并不遥远了吧?”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29 传人 闻言,温祭酒放下手中茶杯,没有确认,但也没有否认:“心结未了,人间事不曾圆满。” 晏轻萱的眼角微微一抬,看向昔日恩师:“您还在寻找传人吗?” “这些年看过太多的年轻才俊,可终究是人无完人。”温祭酒叹了一口气,“或许,想找到一个能继承至圣先师理念、带领稷下学宫压过佛门的传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随后他看了看晏轻萱右眼覆盖着的暖玉面具,略带惋惜地啧了一声:“倒是你这个小丫头,杀气太重,心机太深,果不其然遭遇了反噬。” “还记得这是您五年前对我的评价,现在看来,算是一语成谶。”晏轻萱破天荒地露出一丝苦笑,“但或许,这辈子也改不掉了。” “路就在每个人的脚下,该如何去选择,是自己的事情。” 温祭酒若有所指道。 不知为何,这个瞬间,晏轻萱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那个乞丐的影子。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咬了咬牙,微微躬身道:“夫子,轻萱有一事相求。” “刚才已经说过了,碎婴重修的法门我并没有。”温祭酒摇了摇头,“你的机缘在东海,卦象上显示,未来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一旦迈出那一步,便是浴火涅槃,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的一飞冲天。” “不,轻萱所说并非此事。”晏轻萱微微低下了头,“是为我夫君有一事相求。” 温祭酒的眼中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意:“叫得可真亲热,这就认定他了?” 晏轻萱并未理会温祭酒的调侃,面色不变道:“轻萱想为他求一桩机缘,希望他能拜入您的门下,哪怕是记名弟子也好。” “不可能。”温祭酒摇了摇头,“老夫早已说过,除了那个还未现身的闭门弟子之外,此生不再收徒。” “况且,你舍得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不怕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夫子或许有所误解。”晏轻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早上发生的糟心事,“对我来说,那家伙死就死了,其实无所谓的。” 温祭酒略微思考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还是不行,最多让他进入书院,给他安排一个闲职,再让徐司业平时照顾他几分,这是极限了。” “当然,在这之前,老夫还得去见他一面,倘若此人秉性顽劣邪恶,那是决不可入稷下学宫的。” “如果同意,那么三十年前老夫所欠晏家的人情,就一笔勾销了。” “全凭夫子安排。” 晏轻萱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说实话她对宁夜的期待并不怎么高,也没指望仅凭见上一面就能引得温祭酒的注意。 他见过这世间太多的年轻俊杰,什么样的人都难逃他的法眼,有时候刻意为之反而会过犹不及,让人生厌。 随后,她又向温祭酒请教了关于白也的事情。 那位贯穿了前后三千六百年,惊艳了时间长河,被称为“独揽天下才气”的诗仙白也。 因为从宁夜心声中所透露出的情报,他临死前遗留的洞府之中,很有可能有着神品驻颜丹的存在。 晏轻萱终究还是个女子,不可能因为叶天那件事就大彻大悟,从此遁出红尘,不再顾及自己的长相。 她天性还是爱美的,尤其是过往那个骄傲的自己。 闻言,温祭酒笑了笑:“白也那家伙呵呵,此事的难度,不啻于我要寻找的那个传人。” “或者说,当我找到那个传人的时候,白也的洞府自然会现世。” “为什么?” 晏轻萱追问道。 “据我所知,他临死前将自己的洞府送入了天书世界。”温祭酒叹了一口气,“而身为稷下学宫的圣地,天书世界的入口已经整整三千六百年不曾被人触发过了,都说大乾文道昌盛,可实际上却是大不如前。” “或许,只有当下一任诗道魁首现身之时,天书世界方能再次洞开。” 而温祭酒所要寻找的那个传人,一旦现世,必定才气冲霄,独揽天下文运。 此事也唯有诗道魁首能做得到。 晏轻萱的胸口微微一紧,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就调整了回来。 既然此事的难度很大,那短期之内还是着眼于恢复修为,然后寻叶天复仇。 想到这里,晏轻萱的执念消散了几分,念头也通达了不少。 她随即长身而拜:“感谢先生解惑,今日来此叨扰已是不胜惶恐,如果没别的事,轻萱就先行告辞了。” “嘿,你这小丫头,有事相求的时候叫我夫子,现在无事了,就准备卸磨杀驴了?” 温祭酒哈哈一笑,捋了捋胡子。 晏轻萱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茅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祭酒爷爷,快开门!” 闻言,温祭酒的眼中闪过一丝头疼。 他摇了摇头:“倒是忘了,今天还有个和你不对付的小家伙要来。” 说着,他招了招手,一股清风吹过,破旧木门无风自动,缓缓敞开。 只见门口俏生生地站着一名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长相精致秀美,身姿纤细,穿着拖曳着彩色流苏的凤尾裙,从头到脚缀满了奢华昂贵的饰品和珠宝,但看起来却并不土气,仿佛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少女左右的两股发丝被编织成了细细的长辫,尾部坠着水滴般的粉色晶石,夹杂在柔顺的长发中,垂落在纤细的肩膀上。 她的眼角微微上翘,面若桃花,一颦一笑都仿佛蕴含着明媚的秋波。 美中不足的是胸口的规模实在小得可怜,再加上身材并不高挑,因此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 “祭酒爷” 少女兴冲冲地提着裙子踩过门槛,口中的话语却戛然而止。 她的表情瞬间耷拉了下来,颇为不善地注视着眼前的另一位女性:“哟,你这毁了容的丑八怪还没死啊?” 晏轻萱面色平静:“寿阳,好久不见。” 寿阳公主是当今大乾人皇的第四女,由于性格活泼伶俐,深受人皇宠爱。 二人过去是稷下学宫的同窗,互相之间并不陌生。 甚至因为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导致寿阳公主看她十分不爽。 之前在重要场合互相遇见,晏轻萱还仗着自己的容貌和修为能压她一头。 可现在她修为被废,容颜被毁,已是没有任何可以与一国公主相比较的资本。 从双方随行者的规模便可一分高下。 晏轻萱独身一人冷冷清清,而门外寿阳公主的辇车旁,站满了来自稷下学宫的追随者。 “哼,赶紧从本公主眼前闪开,免得影响我的心情。”寿阳公主不屑地摆了摆手,随后将注意转回了温祭酒的身上,“祭酒爷爷,怎么这家伙也在?” 温祭酒呵呵一笑,看了看屋外的那么多人,每个人的神色都充满了恭敬。 他眼睛转了转,随后捋了捋胡子:“好不容易这么热闹你们两个小娃娃,不如随老夫前往含章殿,去瞧点有意思的东西?”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30 风和幡 当宁夜走进含章殿的时候,一阵嘈杂的议论声里面传来,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前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殿心广场上浩浩荡荡地围坐着一群人,正在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再往上,则是一处修建得极高的经坛,有几名身着青衫的儒生端坐上方,口中正在大声争辩着什么。 而在这些儒生对面,则是一群身着袈裟、宝相庄严的黄衣僧人,与此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从双方争辩的架势和激烈程度来看,反而是这群和尚占了上风。 他们面色平静,宛若春风化雨般地化解了儒生们的所有辩题和质问,令对面有些哑口无言。 很显然,虽然稷下学宫是他们的主场,但这些僧人却是有备而来的。 至少目前正在经坛上的那些儒生们,一个二个都面色难看,在诸多同窗和后辈的围观下,显得有些颜面尽失。 “嚯,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些狗屁倒灶的书生如此面露难色。”陆归年啧啧称奇道,“这帮秃驴厉害啊!” 话音刚落,围坐在经坛下的许多儒生和几名僧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陆归年,对他怒目而视。 能够仅凭一句话同时得罪两个群体,真有你的。 宁夜默默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对于这场论道颇感兴趣,于是便四下看了看,准备找一个座位入座。 找了一圈,发现绝大多数位置都已经被占据了,都在全神贯注的观看着经坛上你来我往的机锋,就算准备打个商量求人家让个位置,恐怕也很难成功。 可没过多久,宁夜突然发现,在远离人群的某处看台上,似乎有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檀香蒲团,他没有多想,指了指那边说道:“我们去那里坐。” 陆归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也跟了上去。 来到看台之后,宁夜惊讶地发现,这里的视野出奇的开阔,而且能够十分清晰地听见经坛上诸位儒生和和尚辩驳的声音。 此时此刻,双方的机锋打到了焦灼之处。 宁夜仔细听了听,发现双方的辩论主题,似乎正围绕着大殿旁边的高墙上悬挂着的风幡上面。 “这就好比是墙上所悬挂的幡旗,你瞧,是风吹动了幡旗,而非幡旗本身在动。”其中一名儒生高谈阔论道,“我稷下学宫有一门小众学问,名为格物,虽然极为冷门,但其中有些道理我却十分赞同。” “倘若把迎面吹来的风理解成类似御剑飞行时运用灵气驱动的一种动力源泉,那便刚好能解释这一现象。” 为首一名僧人双掌合十,默念阿弥陀佛,随后微微一笑:“施主着相了,现在根本没有风,又何曾来的风动?明明就是那幡旗自己在动。” 一儒生质问:“幡自立悬空,凭何缘由就自己飘动呢?” 一僧人回答:“正所谓‘诸行无常’,若有清风,那它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倘若真如施主所说,风是幡动之因,那么幡动则是是风动之果;你们说无风幡不动,但无幡又何来幡动呢?” “不拘风动幡动,此皆无常之行。” “你、你这是诡辩!” “施主,明心见性,见性即佛啊!” 僧人巧舌如簧,直接把格物派儒生辩驳得一无是处。 那名青衫儒生顿时记得抓耳挠腮,想要寻求场外帮助。 可僧人并不给他机会,默诵《涅槃经》,随后通体绽放出无量金光,仿佛一轮小太阳照亮此方大殿。 在场的许多僧人也纷纷效仿,默念《涅槃经》。 一时间,整个含章殿佛光璀璨,仿佛一处佛国净土。 而台下的儒生学子们顿时面面相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当金光亮起的一刹那,他们一瞬间皆有所得。 往日堆积在心口的困惑与迷雾,仿佛被一双手给轻轻拨散。 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 除了 “这说的啥玩意?”陆归年蹲在宁夜身旁,颇为诧异地挠了挠头,“为什么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呵呵。” 宁夜高深莫测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其实他也没怎么听懂。 毕竟上辈子再怎么说也就是个还没走上社会的小年轻,就算知识面比较广博,又怎么可能连佛法都有所了解呢? 周围唯一和佛教沾边的,顶多就是家里那个信佛的外婆了。 虽然宁夜并不精通这方面的知识,但有一点他却能够很肯定地做出评判。 那就是,这场辩论的双方都陷入了某种局限,视野变得狭隘了。 不论风动还是幡动,都有足够的理由去阐述。 但相对来说,人们更能接受的是稷下学宫那方的说法,因为感受到了风的存在,所以幡旗才能运动。 可偏偏金山寺的这群和尚们很清楚,自己这方的观点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有漏洞的,因此为首的那名僧人直接将这个论题延伸到了更为空泛的佛法之上,并且一一印证,让人觉得似是而非,很有道理。 宁夜顿时摇了摇头。 虽然他觉得两方都说得极为扯淡,但很明显,目前是金山寺那边占了上风。 看样子,原著中所说大乾文道看似昌盛实则衰弱,也不无道理。 当然,这其中或许也有着经验上的差距,毕竟和尚们天天筑坛讲经,除了约束己身之外便是研究各种禅各种机锋,和这帮只会死读书的儒生们还是有所区别的。 他们很清楚,所谓论道,其实就是围绕着某个论点,分为两个不同角度,各自阐述自己的想法。 在激烈的交锋过程中,谁能更快地用自己的观点和论据强奸对方的三观,谁就能获得成功。 这种说法或许有些粗鄙,但根据宁夜前世这么多年的观察来看,大抵是没什么错误的。 “胜负已分。” 宁夜伸了个懒腰,对稷下学宫一方做出了宣判。 这帮秃驴主动打上门来,最后还被虐得体无完肤,搞不懂学宫的那帮夫子们为什么要让这帮年轻书生上来论道。 连万卷书都不一定读过,更遑论行万里路呢? 宁夜百无聊赖地点开系统面板,准备查看刚才李傻子帮忙抽到了什么东西。 大致清点了一下,白色物品总共有三十四个,分别是二十一枚朱果以及十三张炼气期体验卡。 蓝色物品则抽到了四个,全部都是破妄之眸的血脉碎片。 根据系统所述,倘若他能够拥有足够数量的破妄之眸血脉碎片,并全部融合到眼睛里,就可以让神眸逐渐蜕变,有几率能让上古瞳术大能的盖世神威重现于世间。 可宁夜之前在商城里瞅了一眼,想要兑换一个单位的破妄之眸血脉碎片,竟然需要高达一万块灵石! 这么一看,还是等抽奖比较划算。 全身上下只有九钱银子和几十枚铜钱的宁夜如是想到。 而接下来,就是方才被李傻子神抽出来的紫色和金色物品。 宁夜搓了搓手,有些激动地点开了物品介绍。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31 不用了,谢谢 离开竹林小屋后,温祭酒便和学宫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含章殿。 一路上收获了许许多多惊异的目光。 毕竟一般来说,身为学宫祭酒,温夫子是很少过问俗世之事的,整整三十年结庐而居,过着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这一怪癖是学宫内绝大多数监生都知晓的事情。 可今天不知道吹了什么风,常年隐居的祭酒先生居然如此高调地离开了自己居住的茅屋,还领着一帮人来到了金山寺的和尚们论道的地方。 难道说,是因为学宫被那帮秃驴打上门来,却在论道环节被辩驳地毫无还手之力,因此勃然大怒? 众人心里一怵,颇有些畏惧地跟在众人身后,准备去一探究竟。 随行的队伍逐渐壮大。 当然,这也有寿阳公主和晏轻萱的因素在内。 有美女谁不爱看呢? 很快,温祭酒便施施然踏入了含章殿,不苟言笑地环视了一圈。 和方才在晏轻萱面前展露出来的和蔼不同,人前的温祭酒现得格外平静且严肃。 踏入含章殿的瞬间,便察觉到一道无量金光从高高的经坛上方亮起,一股纯正威严的佛门气息席卷了整个广场! 注视着台上台下的稷下学子们,一个个被震撼到面容呆滞的样子,温祭酒叹了一口气。 都说大乾文道昌盛,实则白也之后,才气断绝,已经很久没有让他感觉有意思的年轻人出世了。 大多数人都只会死读书,或者耍点小聪明,难等大雅之堂。 换句话说,身上缺少一种灵性。 念及至此,他朝身后聚集着的学子监生们淡淡勉励道:“至圣先师曾经说过,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一时的输赢并不可怕,能够认识到一山更有一山高,而不是一味的闭门造车,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闻言,许多学生不由得低下了头,露出叹息或羞愧的表情。 当然其中也有些人似乎有所感悟,若有所思地看着某处。 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后,温祭酒暗自点了点头,随后朝着看台上的某个位置缓步走去。 那里的视野最好,一般是给观礼之人预留的区域,温祭酒有时会收敛自己的气息,坐在高处的蒲团上审视学宫的学子们,试图捡出一两个好苗子。 可惜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过惊喜。 大部分学生见了他,都是一副恭敬或者唯唯诺诺的样子,就连和他心平气静对话的胆量都无。 也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传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抱着这样的想法,温祭酒刚准备走向自己的檀香蒲团,却发现居然有人已经坐在了那里。 是谁? 温祭酒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后定睛一看。 那是一名身穿白衣的俊美少年,此刻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蒲团上,倚靠着身后的墙面,打着呵欠。 而他的身旁则蹲着一名黑衣少年,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什么。 从服装来看,似乎并不是学宫内的学生。 他顿时来了兴趣,朝身后的众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朝他们身上施了个障眼法,让晏轻萱等人隐去身形。 以他的境界,随手施展的障眼法,便是世上最强的隐身术。 更何况宁夜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得到。 紧接着,这个小老头静悄悄地走了过去。 他轻咳一声,随后开口道:“年轻人,老夫走了半天的路腰酸腿痛的,你能给我让个座吗?” 【九死蚕神决:上古时期巫神一脉的至高秘法,修炼至大成后,宿主会拥有九条命,每次死亡之后将涅槃重生,获得生命层次的蜕变。】 【大乘期体验卡:使用后,宿主将在十秒内获得天地之力的灌顶,拥有天下无敌的大乘期境界。】 我操。 这是看完物品介绍后,宁夜心中的唯一想法。 他的呼吸顿时粗重了几分,脑海中瞬间产生的想法就是,立刻找到叶天,然后使用这张体验卡将他和神秘断剑中的残魂击杀! 虽然他和叶天无冤无仇,但既然选择了晏轻萱这条路,就要将其贯彻到底。 可数秒后,宁夜的眼中便恢复了清明。 瞬间得到无比强大的力量后,人会因为一瞬间的膨胀而失去理智,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回来,并且分析起了利弊。 且不提这张卡的时效只有十秒,就拿后遗症来说,倘若宁夜真的用了大乘期体验卡,那么最后估计吐血三升都算轻了。 当时仅仅是炼气期的体验卡,就让身为凡人的宁夜仿佛虚脱了一样难受。 更何况,叶天的神秘断剑中寄宿着上古真仙的残魂,万一对方有什么后手,自己又无法在十秒内解决他们,那到时候死的可就是宁夜了。 所以说,这张卡最多只能算是危急时刻的护身符,让宁夜修为还未提升上去之前,获得自保的实力。 而这个九死蚕神决就更逆天了。 宁夜粗略地翻看了一下,这个秘法共有九层,每层都对应着一个境界。 举个例子,倘若宁夜在炼气期将第一层修炼圆满,那他就能额外获得一次生命,倘若被人以无比强大的外力击杀,那便能涅槃重生,让自己的生命层次获得蜕变,远胜同境界高手。 这不是逼着我求死? 宁夜若有所思地想到。 总而言之,在李犇身上的强大气运的帮助下,宁夜的自保能力在一瞬间暴增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虽然只是一次性的,但也比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好上太多了。 他心满意足地想到。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年轻人,老夫走了半天的路腰酸腿痛的,你能给我让个座吗?” 宁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礼貌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32 小诗仙卢煜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晏轻萱和寿阳公主跟随在温祭酒身后不远处,感受着道路两旁投注过来的种种视线。 “丑八怪。” 寿阳公主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嘲讽道。 晏轻萱嘴角掀起一丝冷笑:“既然如此,公主要自信些,别总拿自己和我这个丑八怪相比,很掉价的。” “你现在也配和本宫相比?”寿阳公主单手扶着小蛮腰,不屑地笑道,“不就是之前仗着本宫尚且年幼,没有登上胭脂评,所以一直拿这个说事?” “告诉你,从今天起,你这个名不副实的家伙就要从这个榜单上滚下去了!” 寿阳公主冷哼一声。 晏轻萱的脚步微微一顿。 见状,寿阳公主追着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宫为什么这么自信?” 晏轻萱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 她跟在温祭酒身后不远处,形单影只,而寿阳公主那便却人群簇拥,到处都是追随者。 人们看向这个昔日的天之娇女脸上带着的暖玉面具时,眼神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意味在里面。 终究是以前太过盛气凌人,以至于现在遭到了反噬。 但晏轻萱却并不在意这些。 自从婚宴事件后,晏轻萱原本破碎的心重新搭建起来后,也变得比以前坚定了许多,至少外界的评价和看法,现在根本没办法影响到她。 已经跌落到深渊谷底,就不会再在意这些了。 见晏轻萱一脸冷漠的样子,寿阳公主还以为她是被自己说破防了,于是洋洋得意地说出了真相:“实话告诉你吧,本宫今日请来了小诗仙卢煜,待会儿要去万古诗璧前为本宫作诗十首。” “只要有一首引来天地异象,那下届胭脂评,本宫把你挤下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寿阳公主自信地说道。 随后,跟在她身后的一群士子之中,走出了一名羽扇纶巾的儒雅书生,手中拿着折扇,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晏轻萱几眼,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 随后抱拳作了一揖:“在下江南卢煜,见过晏姑娘。” “你要是再这么看,就把你眼珠子抠掉。”晏轻萱看都没看他一眼,“我是个言出必践的女人。” 说着,身上的杀意毫不掩饰地绽放了出来! 虽说修为被废,但她仍有着元婴期的战力,想要杀死一个连筑基都没到的文弱书生,简直轻而易举。 卢煜顿感通体生寒,仿佛烈阳天里被投进了九幽寒泉中,被冻成了冰棺一样。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嘴角抽了抽。 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的脾性居然比想象中还要古怪。 看样子,以前那些和晏轻萱有关的传闻多半都是真的。 动辄打断腿挖人眼睛,简直是在世女魔王,可谓恶毒至极。 “你休想动本宫的人。”寿阳公主气得牙痒痒,“等待会儿结果出来了,本宫看你还敢不敢像现在这样猖狂!” “道路是自己选的,面子也是自己挣得。”晏轻萱平淡地说道,“过分地依赖外力,终究会自讨苦吃,公主为什么就是不明白这点?” “本宫才不需要你教!” 二人不欢而散。 很快,众人就行至含章殿。 晏轻萱紧随其后,跟在温祭酒身侧。 可心里却想起了寿阳公主方才的话语。 卢煜这个人她曾听说过,颇具盛名,学宫内的许多夫子博士都对他评价很高,有几首诗甚至引发了万古诗璧的震荡,引动了天地异象,令人震惊无比。 他也被誉为是大乾诗卷上的璀璨星光。 以他的诗才,想要给寿阳公主写几首诗捧她登上胭脂评,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毕竟唯一以花魁身份登上胭脂评的那个女人,就是凭借卢煜酒醉后一篇洋洋洒洒八千字的《神女赋》而名声大噪,响彻大乾江山,无数人心心念念想来皇都一睹芳颜。 胭脂评的评选方式,其实不仅仅是参照颜值,毕竟每个人的审美观念是差异很大的。 有些人喜欢美艳熟女,这很正常。 有些人偏爱身材幼小的未成年女性,也不足为奇。 在众口难调的情况下,天机楼想要评选出一份足够公正的榜单,是十分困难的。 因此,在评选的过程中,或多或少还是参考了大众的意见和呼声。 也就是说,像寿阳公主这种没有登上胭脂评的,倒不一定是长相上差了什么,或许仅仅是因为知名度不够高。 而晏轻萱就有些变态了。 因为她在皇都的一系列手段恶毒,风评极差,因此没几个士子愿意顶着被她注意到的风险,捧一个根本不值得的残暴女人上榜。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依旧靠着自身的容貌和身段,被列入了第十一名。 但她也很清楚。 以自己目前被毁容的样子,想要不被剔除出去是很难的。 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个名次,也坚信自己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但既然有这个榜单,好胜心不是一般强的她很难不去和人争上一争。 在这个时代,男人妻妾成群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晏轻萱却能因为叶天风流成性,就想将他的红颜知己们全都弄死,然后控制叶天成为晏家的奴隶。 其恶劣心性可见一斑。 不知为什么,晏轻萱突然想起了那个惹人生厌的家伙。 虽然那天晚上他随口而出的诗句还算惊艳,但以他那种爱的得瑟的性格,未尝不可能是从什么地方抄来的。 况且,虽说晏轻萱要求他作出一首能够引发万古诗璧震荡,在上面留名的诗作,但其实也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因为宁夜这个人的价值,在于他所掌握的情报。 至于诗才和天赋,就要放到一边了。 所以当寿阳公主说卢煜要为她写诗的时候,晏轻萱也就默认了对方的这一行为。 毕竟,现在的自己根本无心争夺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眼里只有复仇二字。 待会儿找个机会就离开这里吧。 晏轻萱面无表情地想到。 与此同时,寿阳公主这个人,在她心里被打上了一个仇恨印记。 从小到大凡是被晏轻萱这样记住的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念及至此,她来到了含章殿的殿心广场,刚好目睹了稷下学宫输给金山寺和尚们的这一幕。 随后,便准备找个视野开阔的高处位置,继续观看这场论道。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神情一怔,呆立在地。 因为晏轻萱居然看见,自己的“便宜夫君”,此时此刻居然颇为惬意地坐在温祭酒的那张蒲团上,以一览众山小的姿势观察着全场情况。 该死的,这两个家伙为什么在这里? 晏轻萱心里有些恼怒,还以为这两人应该会被卡在入门的那一关进不来。 而她可是刚花费了晏家寄存在温祭酒那边的一个宝贵人情,希望给宁夜这家伙在学宫内安排一个身份,让他能够自保。 这件事就连她的族人都不知道,否则多半要闹得一阵鸡飞狗跳。 念及至此,晏轻萱就想向温祭酒告罪一声,然后将二人赶出此地,不希望宁夜在他面前留下一个坏印象。 可偏偏温祭酒似乎来了兴致,摆摆手示意她们安静。 随后独自一人走上前,拍了拍宁夜的肩膀。 “年轻人,老夫走了半天的路腰酸腿痛的,你能给我让个座吗?” “不用了,谢谢。” 这个该死的蠢货!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33 乞丐? 多半要在温祭酒那边落一个坏印象了。 晏轻萱脸色难看,纤细的双手藏在衣裙下,紧紧捏成一团,恨不得冲上去把宁夜揪过来暴打一顿。 白天他在识海中把她摆成各种姿势的事情,还没想好怎么算账呢,才没过多久,居然又给她搞出这种事来? 晏轻萱饱满的胸脯快速起伏了一阵,气得胸疼。 这一幕落在寿阳公主眼里,有些嫉妒得眼红。 不过很快,小公主就察觉到了晏轻萱此刻的异样。 她乌黑的眼眸转了转,随后计上心来,悄悄退至一旁,找来一个士子,低声询问了几句。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寿阳公主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她双手背在身后,踩着绣鞋的小脚踮了踮,提高声调,自言自语地感叹道:“没想到像乞丐这样身份卑贱的下等人居然也能出入稷下学宫,也不知道守门的人是怎么想的,不怕被这种人败坏士林风气吗?” 主子一说话,人群中顿时有几名士子心领神会,开口附和道:“公主殿下,是哪个乞丐混进了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我郭子琳偏要将他揪出来,好好炮制一番!” 寿阳公主心中暗喜,随后故作不在意地努了努嘴:“诺,就是那个对祭酒爷爷大不敬的家伙。” “真是可气可恨!” “这乞丐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托人走了什么关系,故而能够进入书院?” “我看极有可能!” 然而因为温祭酒上前时随手施了一个障眼法,因此宁夜那边并没有察觉到这里已经闹成了一锅粥。 晏轻萱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随后冷笑一声,没有言语。 寿阳公主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她听得一清二楚。 可偏偏温祭酒似乎来了兴致,她也不能贸然上前干扰。 不过晏轻萱打定了主意,倘如宁夜待会儿的言论太过离谱,引得温祭酒勃然大怒,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他带走。 只是他的这条命,多半就保不住了。 晏轻萱面无表情地默默想到。 可一旁的寿阳公主似乎觉得没有满足,不依不饶地说道:“这你们倒是想错了,那乞丐是对上了对子,凭借自己的‘真本事’进来的。” “只不过这对子嘛似乎有些不堪入目?” 闻言,寿阳公主身后的一帮士子们顿时来了兴致:“哦?公主但说无妨,让我等好好批判一下。” 寿阳公主看了身旁的士子一眼,没有说话。 毕竟那样粗俗的话语,怎么能从她口中说出来呢? 人设要崩了。 自己这只粉嫩嫩的小嘴,可是要干一些更为高雅的事情的。 比方说吹箫弄笛什么的。 想想就有意境。 而那士子见状,顿时了然于胸,随后说道:“诸位,今日守门人的对子上半句为‘山山水水高高低低处处明明秀秀’,你们可知,那乞丐究竟对了什么样的下联?” “别卖关子了,快说!” “就是就是!” 众人纷纷催促到。 那士子清了清嗓子:“那乞丐所出下联为‘屎屎尿尿大大小小常常臭臭黏黏’。” 闻言,众人呆立在地,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一时间,全场一片寂静。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一旁的晏轻萱都紧蹙秀眉,脸色极为难看。 该死的家伙,竟然耍这种小聪明! 晏轻萱的心中颇为恼怒地想到。 然而她并不知道,宁夜出此下策,其实是有着守门人刻意刁难的因素在内。 否则他多半连门都进不了。 没过多久,只听寿阳公主再度开口。 而这一次,话锋果不其然对准了晏轻萱。 “轻萱仙子,我记得前阵子皇都内起了场风波,外面谣传你在婚礼上被叶天大哥发现红杏出墙,和一个乞丐好上了,后来更是与那乞丐拜了天地,这件事不会” 寿阳公主状若无意地提示道。 闻言,士子们的目光顿时转向了一旁带着面具的绝美女子。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好奇和鄙夷,只觉得为什么高高在上的仙子口味居然这么重。 当然,也很多有心人在寿阳公主的这番话下,联想到了宁夜的身份。 “那乞丐莫不是”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错不了,应该就是他了。”寿阳公主抚掌轻笑,随后像是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妥,捂嘴道,“啊,对不起,貌似说了些糟心事,轻萱仙子不会怪罪于我吧?” 她的语调额外在“仙子”二字上停留加重,仿佛在暗示什么。 晏轻萱看了她一眼,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随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只不过这个笑容在寿阳公主看来,令人胆寒。 她微微哆嗦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 难不成自己内心深处仍在畏惧这个丑八怪? 寿阳公主不由得回想起五年前,导致二人彻底结下仇恨的那一幕。 当时二人在皇都最大的天灵坊市相遇,同时在异兽斋里看上了一只颇具灵性的二尾灵猫。 相传这种猫能够给主人带来祥瑞,能让修炼之路变得无比顺畅,福缘深厚,机遇不断,可谓是珍贵至极。 而彼时的晏轻萱还只不过是家族里一个天赋较强的年轻小辈,还未养成无敌的天骄之势,因此寿阳公主并未将她放在眼中。 毕竟八大世家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依旧是寄宿在大乾这个王朝内才能逐渐发展得枝繁叶茂的。 而她的父亲乃是当代人皇,天下共主,区区一个晏家后人,怎么可能让她退却? 于是寿阳公主便仗着自己的尊贵身份,准备让随行侍卫大打出手,然后将这只灵猫强抢过来,丝毫没有在乎晏轻萱的想法。 紧接着,令她无比恐惧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恶毒女人居然面无表情地废掉了所有企图上前动粗的大内侍卫,然后将寿阳公主逼至角落,当着她的面生生掐死了那只二尾灵猫,双手滴血扬长而去! 这一幕给尚且年幼的寿阳公主心里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恐惧,回到家后病了大半个月。 在那之后,二人之间的梁子就彻底结了下来。 表面上每次寿阳公主能够依靠人皇的宠爱,占尽上风,让晏轻萱小小地吃瘪一下。 但背地里,她究竟对这个恶毒的女人怀有怎样的心情,就尚未可知了。 只可惜,现在的晏轻萱仿佛就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鹰隼,就算眼神依然令人畏惧,但落魄就是落魄了。 念及至此,寿阳公主冷笑道:“仔细一想,倒是我的不是了,目不识丁的臭乞丐配上被毁了容的丑八怪,岂不是天作之合?”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每个人看向宁夜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只觉得这乞丐即使换了身干净衣服,拾掇了外表,但内心依然是那个粗鄙到令人厌恶的下等人。 这种人是不配进入稷下学宫这等风雅之地,和他们相提并论的。 更何况,此人还不知尊卑地坐在了温祭酒的位置。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看向了祭酒先生。 原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然后弹指间运用神通,将这乞丐驱之别院。 谁知那边的一老一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温祭酒突然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笑容,随后学着陆归年的姿势,半蹲在宁夜的身旁,仿佛老农一样拢着衣袖。 众人顿时大跌眼镜!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34 大师可否为我解惑? 将视线转回到一老两少那边。 当温祭酒听到宁夜那声“不用了,谢谢”之后,有点没绷住,呆在原地愣了几秒,似乎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已经太多年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倒也有些新奇。 况且,这个小家伙给人的感觉,和其他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而与此同时,待到陆归年看清身旁老者的长相后,瞬间汗毛倒竖。 他下意识站起身,忙不迭准备向温祭酒行礼:“祭” “嘘。” 温祭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让陆归年刚到嘴边的话语顿时咽了下去,脸色僵硬地退至一旁。 宁夜并没有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异状,还在浏览着系统背包,清点里面的物品。 截至目前,他身上总共有二十四枚朱果、十五张炼气期体验卡、五道破妄之眸血脉碎片,以及一本《九死蚕神决》、一张大乘期体验卡。 哦对了,还有共计九钱银子三十二枚铜板。 也算是在这个世界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念及至此,他心情不错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祭祭有点痒了,随手抓一抓。”陆归年面色僵硬地圆着谎言,“倒是你,坐了这么久,也该让老人家歇会儿了吧?” 宁夜随手关掉系统,这才看向身旁面带笑容的白发老者。 他看起来精神矍铄,丝毫不像刚刚长途跋涉的样子,脸上不显丝毫疲态。 于是宁夜摇了摇头:“老丈,你是学宫的人吗?” 温祭酒面容温和,略带一丝好奇地看了看这个年轻人,随后点点头:“当然。” “那就好办了。”闻言,宁夜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你们至圣先师曾经说过,有朋自远方来” “虽远必诛。”温祭酒笑呵呵地对上了下一句,“所以,这就是你不尊老爱幼的理由?” 宁夜可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出屎屎尿尿这种对子的男人,根本没被这老头呛到,依旧面色平静。 道德绑架这种东西,只要本身没有道德,那就不会被绑架了。 紧接着,他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老哥,看你年纪不小了,在学宫呆了这么多年,应该混得挺不错吧?” 老哥? 他居然喊稷下学宫的祭酒大人叫老哥? 陆归年神色怪异地转过身,不愿被宁夜看到此刻欲哭无泪的表情。 这家伙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和谁说话。 知道真相后,恐怕会忍不住给自己两个耳光。 温祭酒乐了,也不计较什么,在宁夜身边蹲下身子答道:“一般般吧,有点不上不下,但在能力范围内,还是能办到一些事的。” 宁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温祭酒有些好奇道:“怎么,难道你有事相求?” “是这样的。”宁夜轻咳一声,“既然你我一见如故,而老哥看上去似乎也有点人脉,那小弟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听闻你们稷下学宫内的万古诗璧颇为神异,奉我家娘子之命,需要去那里作一首诗,但刚才来的路上顺道问了一下,想前往万古诗璧,似乎要先获得某种资格?” 谁特么跟你一见如故啊?! 你知道在你面前的这位究竟是谁吗?! 陆归年被宁夜的无耻惊呆了。 但温祭酒似乎并没有在意:“当然,万古诗璧乃是学宫至宝,岂是寻常人等能够见到的?” “不过嘛” 白发老者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拉长,似乎还有下文。 “好说好说。” 见状,宁夜瞬间心领神会。 他随即从衣袖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随后像是军火交接一样,神秘兮兮地拢在袖子下面,塞进了温祭酒的手中。 这是什么? 天锻神金? 还是仙泪绿金? 温祭酒颇为好奇地撑开袋子,可下一秒,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里面装着几钱碎银,还有几十枚铜板。 白发老者“呃”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银子这种沾满铜臭味的人间货币,他已经上千年没有见过了,而这也和他的仙人风范十分不符。 可今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居然在他这个学宫祭酒面前,拿着几钱几两的银子公然行贿?! 而他还一脸肉疼的表情,仿佛亏大发了一样。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他一边掂量着钱袋子,一边陷入了思索,只觉得宁夜这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奇葩。 “老哥,你就别不知足了。”而宁夜看到他陷入沉思的样子,顿时叹了一口气,“在我还是个乞丐的时候,每天被歹人逼着上街乞讨卖惨,一整天下来可能才挣个十几文钱,还都得上交。” “这么银子你别看少,但却是许多乞丐一辈子都讨不来的数额,每天衣不蔽体、早出晚归,还得忍饥受饿,很可能哪个清晨就被发现冻死在了街头。” “老哥,你知不知道这些银子放在外面,能买那些乞丐多少条贱命?” “或许在你眼中这并不算什么,可在我看来,人命,绝不应该是这么廉价的东西。” 温祭酒挑了挑眉,没想到宁夜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他沉默片刻,随后点点头:“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但很不巧,老夫是个不喜欢吃亏的人,所以这点银子不够。” 他并没有被这番听起来义正言辞的话语所绕进去,因为宁夜是个很滑头的家伙。 闻言,宁夜的神色有些警惕:“你还想要多少?” 这根本不是多少的问题不对,我怎么也开始想着银子的事情了? 温祭酒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境。 随后,他指了指远处的经坛。 此时此刻,经坛上的儒生们百口莫辩,似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只得开始引用一些之乎者也的文言,强装镇定地反驳着。 “你怎么看?” 温祭酒随口问道。 宁夜想了想:“说得很一般不,是非常垃圾。” “没错。”温祭酒说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稷下学宫年轻一代青黄不接,已经很久没有能独揽大旗的年轻人出现了,这次论道的全面溃败,更是一种预兆。” “哦,那倒没有。”宁夜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两边都说得挺垃圾的。” 温祭酒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宁夜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随后便释然了。 这个年轻人自从刚一见面到现在,便一直不按套路出牌,使得温祭酒投入了格外的兴致。 但这番话说得是否有些太过狂妄了?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后状若无意地说道:“听你的语气,要是换你上去,能说得比他们都好?” 闻言,宁夜呵呵一笑:“我只需一句话,便能让那帮秃驴纳头便拜。” 当然,他也只有这么一句话要说。 和秃驴论道,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之一。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温祭酒摇了摇头:“我自是不信的要不这样好了,你若是真能一句话折服这帮这帮秃驴,那我便破例答应,让你以后都能畅通无阻地去往万古诗璧。” “这个条件,你待如何?” “成交!” 宁夜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这老头还想勒索更多的银子来着呢。 见宁夜这副好像占了大便宜的样子,温祭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感觉满头黑线。 这家伙! 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突然愣住了。 如此和人畅所欲言的感觉,已经有多少年没遇上了? 上一个能和他这么说话的,好像还是白也。 仔细一想,那家伙似乎也和这小子一样不着调,若是白也还活着,恐怕能和这个小家伙相谈甚欢吧。 只可惜,这个小家伙没有白也那样的实力和才气,也不如那家伙无耻。 念及至此,温祭酒的眼中闪过一丝缅怀。 他并未觉得宁夜真能一句话便将这帮金山寺修为深厚的老和尚们折服,只是感受到他的少年心性,有些欣慰罢了。 至少大乾还有这样的年轻人,那便不算无趣。 此时此刻,通过身后寿阳公主等人的窃窃私语,温祭酒已经弄清楚了宁夜的身份。 他已经决定了要将这个有些刺头的小家伙收进学宫里,找人好好打磨一番,必将是一块璞玉。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可温祭酒活了这么久,一个人的本质和心性如何,聊几句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至少他觉得,这个少年很对他脾性。 虽然不至于要到收他为徒的地步,但至少也有了不浅的印象。 念及至此,他颇为好奇地注视着宁夜,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话要对那些和尚们说。 “且慢!”只见宁夜施施然站起身,朝众人行了一礼,“在下有一问,可否请大师为我解答?”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35 仁者心动 当远处众人看见宁夜突然站起身,朝金山寺僧众拱手之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 他们不仅没想到温祭酒居然没有和他计较刚才的冒犯之举,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朝那些秃驴发问。 可一个不学无术的粗鄙乞丐,又能说得出什么呢? 众士子不由得扼腕叹息。 “真是不知死活。” “他倒是神气,可到最后什么都说不上来,丢得还是我稷下学宫的脸。” “就连向来才思敏捷、善于辩论的文墨兄和子靖兄都拿那些秃驴毫无办法,这乞丐想上去丢人现眼?” “毕竟是出身市井,身份低微,倒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时间,寿阳公主身后,许多士子们口诛笔伐道。 输了这场论道,本就心情低落,到最后本该低调结束,不再提及此时才对。 可这乞丐却偏偏高调登场,想要在众人本就羞耻的心上再多钉一根钉子! 实在是可恶至极! 甚至有人想上前将他一把从看台推下,以解心头只恨! 见到众人群情激愤的样子,寿阳公主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她本想暗中推波助澜,可万万没想到,晏轻萱的这个乞丐夫君,居然恬不知耻到了这种地步! 甚至都不需要她再做些什么,此举之后,晏轻萱和宁夜将自绝于稷下学宫,成为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念及至此,寿阳公主仿佛看不下去了一样,叹了一口气:“大家先安静一下吧,且听听这乞丐究竟要说些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看了晏轻萱一眼。 却发现她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宁夜的身上。 啧啧。 寿阳公主只当她是束手无策,因此装作熟视无睹的样子。 赢了! 她在心里雀跃到。 随后,和众人再度将视线集中在了那名乞丐的身上,等着看他的笑话。 晏轻萱面色平静,心无波澜。 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在心里喃喃自语道。 经坛上,虽然稷下学子节节败退,但金山寺的和尚仍在输出。 为首那名僧人继续说道:“由方才的风幡之辩,可以引申到我佛门《涅槃经》里的‘四德’一说,即‘常乐我净’,佛性遍及世间一切处,世间一切行相皆是无常,唯有我们每个人身上的佛性是永恒不变的。”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可还有所困惑?” 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这场论道大抵是输了。 但这还仅仅是的一次预演,稷下学宫便如此轻易地落入了下风。 倘若十年一度的儒释之争真的以这种状态开展,届时或许会输得更惨。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他们突然感觉,自己平日里读的那些圣贤书和大道理,似乎也不那么有用了。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怀疑自我的怪圈之中。 倘若学不能致用,那学又有何用? 这是所有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注视着台上台下一双双怀疑人生的眸子,金山寺的和尚们顿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虽然距离真正的儒释之争还有一段时日,但这场论道预演就结果来说,已经是达到目的了。 朝廷扶植宗门,大兴学宫,为了对抗极乐佛国,抵御外来信仰。 时至今日,不提超然世外的仙宗圣地,至少稷下书院在与金山寺的争锋之中,已显颓势。 或许,大局已定,就连结庐竹林的那位儒家仙人,都已经回天乏术了罢。 为首僧人默默想到。 可就在这时,一道略微有些懒散轻佻的声音突然从看台上方响起。 “且慢,在下有一问,可否请大师为我解答??” 僧人们愣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乱了节奏。 随后众人目光纷纷转向看台高处。 一名少年正独自凭栏,从高处俯瞰着他们,白衣飒飒,颇有些出尘气度。 “你谁啊?” 沉默片刻后,看台下适时地有人唱起了反调。 宁夜面色平静:“在下,陆归年。” 在一旁面壁装鹌鹑的陆归年脸都绿了:“你特么” 谁知没过多久,又有一名儒生高声说道:“你根本不是陆归年,我知道那可恶的小子,在学宫里见他一次打一次!” 呃。 宁夜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正在旁边面壁的陆归年,没想到他和这帮人居然还有梁子结着。 难怪那天晚上,他这么讨厌读书人的样子。 伪装被拆穿后,宁夜也不尴尬,感受着台下一道道古怪的视线,轻咳一声道:“好吧,我确实不是陆归年。”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宁夜再度朝众人拱了拱手,“在下叶天,南域人士,目前居住在大乾皇都晋安坊玉龙巷灵境胡同最深处的那间青砖小院。” 听到他这副报户口般的自我介绍,不少人顿时哄笑出声:“我又没问得这么详细,你自己把底都掏出来作甚?” 闻言,宁夜神色肃然道:“此次论道后,不管结果如何,倘若金山寺的诸位大师或是稷下学宫的诸多前辈们心存疑惑,或是想找晚辈切磋,尽可以去这里寻我。” “不论是文斗或是武斗,我叶天全部接着,倘若有人想玩点大的,也一并奉陪,至死方休!” 这番言论说得热血沸腾,正义凛然,让人纷纷侧目。 见状,正在经坛上的为首儒生神色舒缓,心说我学宫还有这等不惧挑战的人物,是该好好认识一下。 于是他开口说道:“在下周文墨,这位兄台,你有什么想问的,且慢慢道来,我等必将洗耳恭听。” 这种局面,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了。 他无奈地想到。 为首那名金山寺的和尚面容慈悲,双手合十:“施主有何困惑?” “大师,你们方才如此激烈地争辩到底是风动还是幡动,可我横看竖看,怎么也没看到这二者在动啊?” 宁夜表情凝重地问道。 周文墨刚才还有些好奇这家伙准备问什么,可当他听到宁夜脱口而出的问题后,顿时无奈扶额。 果然,不能寄希望于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路人。 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水准,甚至弱智到了引人发笑的地步。 为首僧人面色缓和,刚想说些什么,可却突然眉头一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表面上看,宁夜的疑惑有些无厘头,甚至超出了今天的论道范围,让人有些怀疑他的智商。 可仔细揣度一下,为何会有那么一丝淡淡的禅意? 是错觉吗? 那名僧人沉默片刻,随后表情认真地看向宁夜:“这世间万物无一不是以动相呈现的,刚才我等所说‘诸行无常’,正是这个道理。因为无常,所以一切诸行就会变化运动,永不休止。” “施主,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但也不明白。” 宁夜随口地打着机锋。 那僧人洒然一笑:“为何?” “因为我觉得你们在胡言乱语。”宁夜语出惊人,“什么诸行无常,什么佛性,什么大自在在我看来狗屁不通。” 话音未落,四座皆惊,全场哗然! 金山寺僧众纷纷起身,怒目而视,身绽无量佛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为首僧人深深皱眉,似乎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来胡搅蛮缠的。 但他修行到家,并未因此而产生分毫恼怒,而是轻叱一声:“休要因为外力失了本心!” 闻言,台下僧人身形一颤,随后面露愧色,连忙双手合十,暗诵佛经。 他们的修行尚浅,被宁夜稍一挑拨,便怒火中烧,破了嗔戒。 而为首那名僧人的举动,正是在点醒他们。 待到场面稍微恢复平静后,一双双眸子带着神色各异的目光,看向了位居高处的白衣少年。 僧人淡淡道:“看来施主持有不同观点论道还未结束,究竟是风动还是幡动,你尽管提出便是。” 宁夜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四目相对。 随后,只听一句轻飘飘的话语,顺着微风回荡在含章殿的广场上方。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白发老者抚掌大笑:“好禅机!”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36 三大禅机 宁夜轻飘飘的话语仿佛鹅毛一样从天空飘落在地,很快便湮灭在空气中。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这听上去只不过是一介乞丐的无心之言,滑稽万分,毫无道理可言。 毕竟当时确实有风吹来,幡旗因此而飘荡,这是印入所有人眼中不争的事实,任凭他百般狡辩,也无法改变。 可在有心人听来,这句话却重若千钧。 仿佛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金山寺僧众们登时变了颜色,神情骇然,齐刷刷地看向始作俑者。 为首僧人更是双目瞪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得了癔症。 此时此刻,如有一道天雷自上而下贯穿了他的身体,令他头皮发麻,魂魄升天!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他如同念咒一样,失魂落魄地重复着宁夜刚才的那句话。 手中的念珠更是恰到好处地线绳绷断,一颗颗珠子滚落在地,噼里啪啦,四散开来。 仿佛对照着僧人此刻的心境。 和尚的心乱了。 一时间,整个含章殿内鸦雀无声,安静得只能听到念珠滚落一地的声音。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压抑难言的沉默。 不仅仅是整日参禅的金山寺僧众们,就连看台下的诸多稷下学子,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他们在心里默念着宁夜方才的话。 粗略一听只觉朗朗上口,可细细体悟一番,顿觉毛骨悚然,仿佛在烈日下被一泼冰水从头浇到脚。 看似很无厘头,但再三咀嚼后,便能体会到其中暗藏的精妙禅机。 从表面上看,这句话似乎应该这样理解:当旗子在风的吹动下飘动,不是因为风在运动,不是因为幡旗在运动,而是因为人们的内心认为它们在运动。 这句话蛮横且不讲理,同时否定掉了稷下学宫和金山寺双方的观点,并且提出了一个十分荒谬的逻辑。 仿佛是宁夜在用自己的三观强奸着现场的所有人。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要理解宁夜所说的话,需要一定的智慧,并且要从禅机出发。 禅机,是和尚们参禅说法时,用含有机要秘诀的言辞来暗示教义。 一般来说,禅机这种东西要因时因境而发,既要贴合当时的环境,又要一语切入要害,使听者领悟佛旨要义。 而这,是需要有大智慧的。 古往今来,金山寺曾有过无数著名的佛门公案。 可那些使人恍然大悟的高深禅机,无一不是由历世历代的得道高僧提出的。 从来没有人想过,在这样一个并不算正式的论道现场,居然会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俗世少年,随口一提便成就了佛门经典。 而这句话给金山寺僧众们带来的震撼,还要远胜在场的绝大多数稷下学子。 经坛上,为首的那名儒生周文墨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胸口砰砰直跳的心脏,注视着不远处哑口无言的僧人们,心情十分复杂。 作为论道的主要人选之一,他当然对禅宗颇有研究,甚至读遍经文,做到倒背如流的境界。 虽然他缺少了温祭酒所说的那一丝灵性,但满腹经纶的他十分博学,一点就通。 因此,当宁夜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便让周文墨仿若醍醐灌顶,惊为天人,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 “师兄,他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这时,台下距离经坛不远处,一位小师弟模样的年轻士子压低声音问道。 周文墨将肺里的空气长长呼出去,随后捏了捏拳头:“大智慧,此子有大智慧。” 自然指的是宁夜。 可台下那名年轻士子顿时更纳闷了:“所以这句‘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对这帮和尚们来说,果真有这么大的震撼吗?” “你不懂。”周文墨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在我看来,这句话里面隐藏着三道禅机。” 年轻士子讶然:“果真如此?” 周文墨点了点头:“此三则禅机,一为心,二为动,三为心动。” 闻言,年轻士子若有所思地咀嚼着周文墨的说法。 他的脑子不算灵光,却极为擅长审时度势。 此时此刻,年轻士子惊讶地发现,方才还无比压抑的稷下学宫这边,不知何时立场倒转,气氛变得轻松许多。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看台高处的那位白衣少年一句话所引发的。 当宁夜居高临下地说出那句话后,被温祭酒的障眼法所遮蔽的诸多儒生学子,也同样陷入了沉默。 这其中自然有人能够品出这句话所蕴含的分量,因此也就更加迟疑,不敢贸然开口。 而寿阳公主看见宁夜轻飘飘的一句话就镇住了全场,一时间有些愣神。 她有些惊慌地看了晏轻萱一眼,却发现她的嘴角掀起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很快,便恢复到了之前冷若冰霜的样子。 见状,寿阳公主深吸一口气,对着后方的士子们询问道:“怎么回事?那些秃驴为什么突然间都呆住了?” 无人回答。 察觉到自己似乎被冷落了,而那些平日自诩风花雪月的儒生士子们一个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样子,这让寿阳公主有些怒火中烧。 她不由得跺跺脚,气急败坏道:“说话啊!你们是哑巴了吗?!” 然而即便如此,又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方才那个被他们不看好的乞丐,被他们冷嘲热讽,甚至想要从看台上推下去的白衣少年,转眼间便成为了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此时此刻,绝大多数人的内心中只有羞愧可言。 如果那个乞丐算得上是不学无术的话,那么今天在含章殿的所有稷下学子,被金山寺的几个和尚辩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又当如何? 有些话是不能昧着良心说得。 终于,人群中有一名气度不凡、羽扇纶巾的年轻男子走出,赫然是卢煜。 他叹了一口气,随后为一些还蒙在鼓里的人解惑道:“殿下,这场论道,只有眼前这位宁公子,是唯一的胜利者。” “唯一的胜利者?”寿阳公主咀嚼着这几个字的分量,随后面色震惊,“就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粗鄙乞丐?” “公主倘若在出宫前未向嬷嬷学好礼仪,我可以代为管教。” 晏轻萱当即冷声说道。 倒不是为了宁夜找补说话,只是倘若将他说成是不学无术的粗鄙乞丐,那她又成了什么? 恶毒的荡妇? 虽然这么说似乎也并没有错。 闻言,寿阳公主气得紧咬银牙:“你说什” “宁公子的这句话在我看来,共有三则禅机。”卢煜见形势不妙,主动出来打圆场,“一为心,二为动,三为心动。” “怎么说?” 寿阳公主顿时偃旗息鼓,不满地看向卢煜。 见状,卢煜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殿下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 “首先是‘心’,刚才那些和尚所说‘明心见性,见性即佛’,指的便是这个心,而宁公子却能从风和幡这两个意象上,极为自然地引入见性即佛的根本,这是主题层次上质的升华,反倒是那些和尚满口经文大道理,落了下乘。” “再说这‘动’,看似是说动,实则在说不动,正如《金刚经》有云,不取于相,如如不动。唯有真正做到不动,外不着相,内不动心,才能得到清净。” “至于最后则是‘心动’了,这也是我认为,宁公子这句话最高明的地方。” 寿阳公主深深蹙眉:“说清楚。” “佛语常言,所谓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卢煜一语道破天机,神色颇为感慨,“由此可见,心不定,也就是心动,实为犯戒。” “宁公子这是在指桑骂槐,暗示这些僧人找上门来与人论道,是为持戒不严,讽刺他们才是真正的着相之人啊!” 一时间,满座皆惊! 他们大多数只看到了前两层,对第三层的解读出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可当卢煜把真相娓娓道出之后,众人的心中顿时只剩下了自愧不如的情绪。 怎会如此? 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这家伙” 寿阳公主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不爽,死死瞪着站在高台上出尽风头的白衣少年,恨不得把他揉碎了扔在地上再啐两口。 原以为好不容易能够趁着晏轻萱这家伙落魄了,狠狠踩她一脚,不曾想最后反而是她步子太大闪着腰了! 这个结果,她不能接受。 念及至此,寿阳公主冷哼一声,随后快步离开了含章殿。 这里她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走出大殿之后,寿阳公主的身后逐渐跟来了侍卫和一群士子。 可是比起方才,声势弱了不少。 这帮见风使舵的狗奴才们! 寿阳公主气得有些牙痒。 她当即招了招手,唤来卢煜:“喂,我问你,那家伙当真有这么厉害?” 卢煜想了想,随后说道:“确实有几分急智,但具体有多少墨水,尚未可知。” “那单论诗才,你觉得他比得过你吗?” 寿阳公主有些郁闷地问道。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卢煜自然也难脱其列。 他淡淡地笑了笑,随后摇着头说道:“公主应当自信些,或许宁公子只是得了祭酒大人的指点,也未尝可知,另外,佛偈和诗词,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更何况,自我五岁开始作诗以来,还未曾输给过谁。” 自幼获得小诗仙称号的他,被视为年轻一代大乾诗道扛鼎之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怎么可能会觉得有人能在诗词一道超越他呢? 寿阳公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或是祭酒爷爷不希望学宫输的太惨,而刚好那乞丐又在他身旁,因此派他过去代为传话,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自以为冰雪聪明的寿阳公主顿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种解释顿时成了许多学子们的宣泄口,一时间神情放松,舒了一口气。 “如果是祭酒大人出手,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原来如此,我观那乞丐神色轻佻,一看就不像饱读诗书的样子。” “祭酒大人实在是心善,不愿看他丢丑,唉。” 毕竟作为眼高于顶的稷下学子,他们是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乞丐踩头的。 “既然这样” 突然间,寿阳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转了转,随后看了卢煜一眼,露出一丝冷笑。 姓晏的,今天这事儿,还没完!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37 寿阳公主发难 回到场上 此时此刻,压力瞬间给到了金山寺那边。 和尚们面露难色,神情绝望,似乎难以找出什么话来反驳宁夜。 甚至有僧人突然神色狰狞,怒吼一声拍向头顶,俨然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怪圈,佛心产生罅隙。 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为首僧人使出佛门狮子吼,让他们定神了。 因为那名僧人自己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颇为怀疑人生。 “阿弥陀佛。” 终于,那名僧人脸色苍白,长诵佛号,双手合十,躬身入定,试图平复自己产生波澜的心境 果然还是修行不到家。 僧人苦笑一声。 待到心情大致平复之后,他这才睁开眼,漆黑的眸子注视着看台高处的白衣少年。 随后他朗声说道:“贫僧慧能,敢问施主姓名?” “说了啊,在下叶天,家住晋安坊玉龙巷灵境胡同最深处的那间青砖小院。” 宁夜大言不惭地说道。 慧能和尚低低一笑,也不在意,随后清声问道:“施主颇具慧根,可愿入我佛门,共参大自在?” 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甚至隐隐有将宁夜和他放在平等位置的意思。 要知道,这慧能禅师乃是金山寺当代主持的亲传弟子,传承了老和尚的全部衣钵,甚至可以说是佛门在皇都的代言人之一也不为过。 不提他的佛法有多高深,就拿修为来说,年仅三十岁便达到了化神境界,一手出神入化的无畏狮子吼以及金刚琉璃宝身,便是他同境界无敌的最大依仗。 时至今日,他的名字依然高悬在真龙天才榜的第三位,无人可以撼动。 以他的修为和越级作战的能力,恐怕找遍整个稷下书院,也找不出几个能够稳压他一头的人选。 而排在他前面两位的,更是早已名动天下的妖孽。 第二名,天师府少掌教张子陵。 至于第一名,则是为大乾镇守帝关整整十年的那位女武神,岐王殿下。 没错。 偌大的稷下学宫,竟找不到一个天骄能闯进真龙天才榜的前三名! 这是血淋淋的现实,而非那些儒生士子随口几句歌功颂德,便能将大乾文道的衰弱粉饰成昌盛的。 “抱歉,慧能禅师,在下已有婚配,且夫妻间感情融洽。”宁夜翻了个白眼,“这大自在,还是你自己参吧。” 谁知慧能和尚不死心,笑呵呵地摇了摇头:“美色乃是世上一等一的刮骨刀,施主切莫沉浸于温柔乡才是。” “好你个道貌岸然的和尚,看起来浓眉大眼,实际上私底下荤素不忌!” 宁夜拍案而起,义正言辞地斥责道。 “哦?施主何出此言?”慧能和尚并未生气,只是有些疑惑,“自贫僧遁入空门以来,恪守戒律整整二十载,从未有过分毫逾越。” “更何况,除了密宗的某些欢喜禅,绝大多数佛门功法都得是童子之身才能修行的。” “细说欢喜禅咳咳咳,既然你从未体验过,那为什么要说美色是刮骨刀呢?” 宁夜轻咳几声,随后表情严肃地问道。 慧能和尚愣住了:“这” 见他不说话,宁夜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至圣先师曾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很多事情唯有体验过了,才能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这就好比你们总说众生皆苦,但慧能大师,芸芸众生终日为几两碎银、一口吃的忙碌奔波,你当真知道,这种苦究竟有多苦吗?” “不,你不知道,你只会在黄金塑成的佛像之下,吃斋念经,参禅悟道,享受他们的供养。” 慧能和尚深吸一口气:“施主着相了,此等心浮气躁之言断不可取,你是有大智慧的人,不应该沉沦于俗世之中,还是随我” “看吧?你总说别人着相,可转头又锲而不舍地劝我皈依佛门。”宁夜摇了摇头,颇感无趣地打断了他,“和尚,着相的究竟是谁呢?” 慧能和尚神情一变,有些说不出话来。 众人顿时大开眼界。 平日里只有这帮和尚追着别人一顿说的份,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金山寺的僧侣吃瘪。 “好啊!说得好!” 台下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逐渐响起了一声声喝彩。 见状,慧能和尚面色有些难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这方阵脚已乱,再说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今日本该是金山寺得胜而归,可偏偏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完全毁掉了他们的计划。 他看了看周围的师兄弟们,眼中不约而同地浮现起一丝低落。 事已至此,只能先离开稷下学宫了。 于是慧能和尚便向周文墨等人施了一礼,告罪一声,随后便准备结束今天的论道。 实话说,他们万万没想到,信心满满地前来,最后居然铩羽而归。 结局实在出乎预料。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起因于看台上的那个白衣少年。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慧能和尚自然是不信他真的叫叶天的。 他满腹心事地收拾好东西,和诸位师兄弟们准备离开稷下书院。 可就在这时,宁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喂,和尚,你还有句话忘了说。” 慧能和尚愣了一下,随后颇为无奈地双手合十,对着看台下的儒生学子们诵了一声佛号:“今日论道,金山寺技低一筹,甘拜下风。” 宁夜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颇为自得地走回看台,伸手拍了拍白发老者的肩膀:“怎么样,老哥,这样的结局,爽不爽?” 温祭酒看了看他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捋了捋胡子,露出一丝笑容:“自然是爽极了。” 听到一老一少如此奔放的对话,陆归年的小心脏快要受不了了。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他依旧在旁边面壁装鹌鹑,只希望时候温祭酒别找他清算就好。 可此时此刻,温祭酒的眼中只有宁夜,哪里还顾得上他这个路人? 白发老者颇为欣赏地上下打量着宁夜:“本以为你只是个小滑头,没想到居然给了老夫这么大的惊喜。” “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现在是不是该你表示一下了?” 宁夜嘿嘿一笑,说道。 “这是自然。”温祭酒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从袖口摸出一个物件,随手丢了过去,“凭此玉符,可以在万古诗璧附近畅通无阻。” 宁夜手忙脚乱地接过,发现那居然是一块玉佩,仿佛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带有浑然天成的暖意。 玉佩的表面,似乎还雕刻着一个看不懂的古字。 陆归年用余光瞥见宁夜手中的东西,随后瞳孔巨震,脸上写满的难以置信。 祭酒大人居然连这个东西都送给他了? 陆归年只觉得双腿发软,再也无法直视宁夜了。 可宁夜却并不知道这玩意的重要性。 因为即使在原著中,这块玉佩也从未被提及过。 或者说,原著关于稷下书院这个势力本身着墨就很少,因此宁夜几乎没什么印象。 他把玩了一阵,随后心满意足地将玉佩揣进口袋里:“多谢老哥,不枉我今天帮你这么一遭。” “不妨事。”温祭酒挥了挥手,随后笑呵呵地说道,“宁小友,我观你能力足够,人品心性也都还不错,所以这里有个提案,想不想听听?” “细说。” 宁夜看了他一眼,感觉这老小子肚子里憋着坏水。 温祭酒捋了捋胡子:“目前稷下学宫内有一夫子之位尚且空缺,你是否有意来这里任职?” 快特么答应啊! 陆归年在心里狂吼道。 然而宁夜并没有读心术,颇为谨慎地看了白发老者一眼。 说心里话,他是一点也不愿意沾上这段因果的,因为后面稷下学宫的结局有些惨烈,不想惹祸上身。 况且,宁夜虽然是穿越者,但根本没有教书的经验,最后多半是误人子弟,或是把好好的小孩培育成大乾的食人花。 可他感觉这位老哥人还挺不错的,也不想就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干不了。 该怎么办呢? 他略一思索,最终准备用高情商的方式进行拒绝。 宁夜望了望天,十分委婉地说道:“其实吧,我觉得你们学宫那个祭酒的位置更适合我要不,你跟他聊聊,让我来当?” 温祭酒愣了好一会儿,随后哈哈大笑。 “你小子也罢,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着,温祭酒的身形突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清风,消散在了天地自然之间。 宁夜看了一眼,颇为诧异地说道:“你还别说,这老头你还真别说。” 随后看了一旁的陆归年一眼:“话说你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这里面壁装鹌鹑,是认识他吗?” “不、不认识。”陆归年忙不迭摇了摇头,“或许只是学宫里的哪位夫子吧。” 他的表情十分僵硬。 因为就在刚才,温祭酒离开之时曾对他发出了一道神念传音。 “陆小子,我的身份记得保密,否则呵呵。” 这不由得让他满头大汗。 于是他赶忙对宁夜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宁夜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啊?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 说着,宁夜便拖着陆归年,准备离开含章殿,去往万古诗璧,做此次前来稷下学宫自己该做的事情。 只有把晏姑娘舔舒服了,他才有活路。 可正当二人准备离开大殿之时,一群人突然紧随其后,涌了上来。 宁夜仔细一看,发现以周文墨为首,在场的大部分都是方才在台下围观论道的儒生士子。 此刻,一双双或激动,或钦佩的眼神,正注视着他。 “叶兄真乃奇人也!” “早就看那帮秃驴不顺眼了,叶兄此举真是扬我稷下之威!” “在下成陌,以后治学或有疑惑之处,可否向叶兄请教?” “还有我还有我”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宁夜有些不知所措。 这还是他自从穿越以来,第一次被人群如此激动地簇拥着,连带最讨厌读书人的陆归年都沾了光。 但感觉还挺不错的? 晏轻萱独自一人安静地伫立在含章殿一角,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宁夜。 既然没有从一开始就相信他能将金山寺的那群和尚说得哑口无言,甚至对此持怀疑态度,那现在自然也就没有必要露面,打断他享受此刻的荣光。 她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里。 真是个令人无法形容的家伙。 晏轻萱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命人将他带回来的那个夜晚。 明明是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情,却仿佛过了很久一样。 或许,就算没有她今天来向温祭酒所求的这个机缘,不久后宁夜也照样能凭借自己,一飞冲天。 只是不知道,他的修炼天赋究竟如何。 但那天晚上和宁夜亲密接触的时候,晏轻萱曾无意中试探了一下他的根骨资质。 得出的结论是,就算有天赋,也不会多高,充其量也就是个普通天才。 不过这样才正常,毕竟人无完人。 倘若宁夜真的毫无缺陷,那她反而会觉得如鲠在喉。 虽然有时候他充满亵渎的眼神和行为总是令她愤怒,但至少这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该做的事情。 但是,也不能太纵容他。 晏轻萱一边想着,一边独自走在稷下学宫的道路上。 孤身一人,形单影只。 但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正当她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周围的人不知为何开始对她纷纷侧目。 晏轻萱神色不豫,冷冷地抬起头,四下望了望。 平日里出行大多都是乘辇,不喜抛头露面,可偏偏现在辇车停在温祭酒的茅屋旁,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那里。 随后她微微一怔。 一辆造型更为奢华艳丽的鸾凤玉辇正悬停在前方不远处,一队神色肃杀的大内侍卫,阻挡在她面前。 一位化神,两位元婴,以及六位金丹。 也只有身为皇族的寿阳公主,出行才能有如此阵仗的护卫。 若是放在她修为还没被废的时候,多半都要苦战一番才能险胜,更别提现在了。 晏轻萱不由得眯了眯眼:“这是要做什么?” “呵呵,丑八怪。”容貌清丽娇艳的小公主掀开车帘,从台阶上轻盈地跳了下来,骄傲地背着双手,“在你走之前,有件事无论如何都想让你看一看。” ..... ps:萌新作者,在线求票!!!!!! 球球了,初期数据对于一本书来说真的很重要!!!!!! ..... 截至6月4日,本书均订破万 (来自未来的ps:不喜欢看战斗装逼情节,或者觉得尴尬的,可以跳过上架后的45、46、47章,当时作者带病赶稿,写出来的内容略失水准,后续剧情、追读都很稳定,截至目前6月4日,本书均订已过万。) 刺猬猫仙侠文的市场最近几个月一直不太好,大多数人都跑去写西幻和同人了,虽然我认为本质上所有题材没什么高下之分,都是为了取悦读者而存在的,但实际情况就是,现在的处境比较艰难,因此才要更加注重内容。 原创不易,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一本书上架的首订十分重要,虽然现在收藏不多,但从收订比可以看出一本书的最终潜力,如果收订比好看的话,后面在编辑那边排推荐也会容易得多。 因此,高数在这里恳求兄弟们,明天发布上架章节后,过来给个首订支持一下,或是给个自动订阅,先养着也行。 这很重要! 以上。 字数补丁 38 光华为谁而绽? 闻言,晏轻萱藏在袖袍之下的纤手紧紧攥成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遍全身。 自己修为被废才过去几天,就有这些阿猫阿狗想要过来踩她几脚。 放在平时,寿阳这家伙看到她都会绕道走。 从刚开始修炼便一路高歌猛进,晏轻萱何曾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她环视周围,将寿阳公主和稷下学子们轻蔑到不加掩饰的神情印入眼帘,并且铭记在心。 叶天,这些耻辱都是你带给我的。 晏轻萱面无表情地想到。 沉默许久,她这才说道:“寿阳殿下锲而不舍的精神当真是吾辈楷模,难道方才在含章殿碰了壁还不死心,现在又想无端生事?” “若是把这样的精神用在修炼上,也不至于现在还未修成金丹吧。” “你真以为那佛偈是你的乞丐夫君自己想的不成?”寿阳公主被戳到了痛楚,冷哼一声道,“不要把祭酒爷爷对你晏家的关照当作是本分!” 晏轻萱突然掩嘴轻笑一下,风情万种。 “殿下似乎忘了一件事。”她轻声说道,“不论这佛偈是谁所出的,但以后只要提起风幡之辩这则佛门公案,第一时间想到的便只会是我那不成器的夫君,而非你寿阳、卢煜,抑或是周文墨。” “你能明白吗?” 该死的! 寿阳公主听到她那仿佛教育稚童般的语气,便气不打一处来,并没有什么沟壑的胸脯快速起伏几下。 不过很快,她便压下了心中的愤怒,然后给自己的人递了一个眼神。 此时此刻,越来越多的稷下学子聚集在了她们附近。 在看清当事人居然是两位天姿国色的绝美女性后,一时间来了兴致,驻足围观起来。 很快,便弄清楚了两人的身份。 “你是说,那戴面具的女子,竟是近日引起大风波的那位晏家天骄?” “没错,据说她遮住右眼的面具下方,皮肤已经被灼伤坏死,终生无望恢复到原本模样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有什么可惜的?此人平日嚣张跋扈,恶毒至极,此刻修为被废、容颜毁去,才是报应。” “我记得她目前是胭脂评第十一人,同时还在真龙天才榜上,应该没你们说得这么不堪吧?” “这两个榜单都是天机楼排的,听说有很深的黑幕,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便能登榜。” “真的假的?” “不然你以为真龙天才榜前三名,我稷下学宫为何无一人在列?” “既然如此,那这胭脂评多半也有水分,早就听说居然有花魁上榜,污了其他几位佳人的名声,现在看来,这晏家大小姐多半也是名不副实的。” “没错,在我看来,寿阳殿下才是应该上榜之人。” “是极是极。” “嘿嘿,还真想看看这女人现在到底有多丑,以至于不得不戴上面具才能见人。” “那你的口味还真是有些重,不如看看公主殿下,多养眼。” “依我看,下次换榜,便是这女人原形毕露之时!” 人群中,学子们议论纷纷,丝毫没察觉有些人在故意带节奏。 智商正常的人很容易就能想到一个漏洞。 倘若天机楼排出的榜单真的有黑幕,那为何以寿阳公主无比尊贵的身份地位,都没有排进前十三名? 是不想走歪门邪道的路子,所以宁愿看着那十三个女性排在她前面? 不可能的。 自古以来红颜相妒,文人相轻,这是不变的铁律。 然而此时此刻,被周围的气氛所裹挟,再加上晏轻萱本身在皇都的风评并不好,因此除了少许追求者之外,绝大多数都是憎恶她的人,不会就这点进行深究。 恰好寿阳公主借势而发,将她打入劣势的那一方。 虽然过程看起来略显僵硬,但显然还是成功了。 当然,以她的智商也不可能想到这样的计策。 这实际上是卢煜给她支的招。 周围夹杂着污言秽语的言论纷纷钻入晏轻萱耳中,她却岿然不为所动。 “没别的事的话,我便走了。” “你还不许走。” 寿阳公主张开双臂,想要拦住晏轻萱,但只是惹得她一阵蹙眉。 感受到晏轻萱仿佛要杀人一样的冰冷眼神,寿阳公主下意识后退半步,不过随后又强硬了起来:“说了,我要让你看一件事。” “何事?” “算算时间,或许也差不多了。”寿阳公主冷笑一声,然后抬手指向某处,“如果记得不错,那个方向,是万古诗璧所在的地方。” “距离上次万古诗璧引发天地异象,已经过去整整三年。这三年里,穷尽无数文人墨客的灵性和才气,都无法让其产生太大的反应。” “然而今天来之前,本宫特地找天师府的人算过一卦。” “那人声称,沉寂已久的万古诗璧,今天将重现昔日光华,激发天地异象,照破山河万朵,引得天下震颤。” “晏轻萱,你觉得这光华,究竟会为谁而绽?” 寿阳公主骄傲的目光不加掩饰地注视着晏轻萱。 看着她表情平淡、一言不发的样子,仿佛要将往日胸中的恶气全部抒发而出。 给我跌入深渊吧。 下一秒,寿阳公主仿佛心有所感,扬起螓首,翘望远方。 洋洋洒洒的淡金色光芒缓缓升起,普洒照耀着稷下学宫的净土,仿佛一盏耀目之灯,火烛明灭,为所有在书海中遨游的读书人驱散迷惘,指明方向。 每个人都被眼前声势浩大的这一幕,惊得语无伦次。 随后有人发出感叹。 “看呐!公主殿下的身旁,开出了金色的莲花!” “是步步生莲异象!” “叶兄,这前面便是万古诗璧了。” 周文墨指了指前方的路,说道。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和含章殿相差无几的露天大殿,看上去并无神奇之处。 这顿时让他有些疑惑。 本以为所谓万古诗璧,或许是一块类似玉璧的至宝,可实际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因为原著中关于稷下学宫的剧情并不多,因此宁夜没什么印象。 于是他拱了拱手:“多谢周兄引路,只是这万古诗璧究竟是何物,能否劳烦周兄为在下解惑?” “严格意义上来说,万古诗璧并非一样物品。”周文墨示意他和自己一同进入,“叶兄随我过来,一看便知。” 宁夜点了点头,随后略带歉意一笑:“对了,周兄,在下的真名其实不叫叶天,你喊我宁夜便是。” 周文墨哈哈大笑:“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这叶天究竟是谁?居然让宁兄不惜冒名顶替,也要给他拉金山寺的仇恨?” “一句话概括就是,我绿了他。” “呃宁兄真乃豪杰也。”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大殿。 可就在这时,宁夜突然发现陆归年表情仿佛便秘了一样,嗫嚅着站在大殿门口。 “怎么了?” 宁夜有些疑惑。 周文墨看了他一眼,随后轻笑一声道:“或许,是陆兄弟之前来过此地,但并未得到万古诗璧的认可。” “哦,原来是文盲与狗不得入内。”宁夜哈哈大笑,随后上前拍了拍陆归年的肩膀,“那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有文化了不起啊?” 陆归年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自己又被占了便宜。 随后,宁夜便和周文墨走了进去。 霎时间,顿觉天旋地转。 当他再度睁开眼,不由得有些茫然。 方才还身处稷下学宫的他,只是跨过大殿门槛的功夫,却像是凭空来到了另一处空间。 这里仿佛是一处空阔幽寂的山谷,一泓溪水从两旁的鹅卵石丛穿越而过,仿佛一条无瑕剔透的玉带,从这片空间横穿而过,发出潺潺的水声。 偶有几只锦鲤溅跃而出,又一头扎进溪水之中游向远方山林之中,颇有些闲云野鹤的意境。 放眼望去,宁夜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座嶙峋的山谷峭壁,高耸天际。 令他感到十分震惊的是,这面陡峭的山壁通体仿若无瑕美玉雕琢而成,却又有着人力难以达到的美感,如同鬼斧神工,是神明的杰作。 不仅如此,莹绿色的山壁上,隐约反射着玄妙的光泽,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氤氲其中。 仔细一看,山壁表面似乎还零零散散地铭刻着一些简短的文字,似乎是人名。 而在这座高耸天际的山壁之下、河岸边的浅滩旁,修筑着一处仿佛露天广场般的平台。 此时此刻,正有无数身着儒生长衫的稷下学子,或来回踱步,或倚墙望天,或老僧入定般盘腿而坐,一个个脸上露出冥思苦想的神情。 偶尔有一两人仿佛有所明悟,激动地拍拍手。 更有甚者,如同疯魔般喃喃自语着什么,随后癫狂大笑,抱着头狠狠砸向眼前玉璧。 宁夜的表情有些震撼:“这” “宁兄不用管他们。”随后身旁传来了周文墨的声音,“这些是陷入魔怔的悲哀之人,为了作诗不惜宵衣旰食、苦苦折磨自己,却最终一无所获。” 闻言,宁夜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投向眼前高耸天际的玉璧:“想必眼前这座峭壁,便是传说中的万古诗璧了吧?” 周文墨笑着说道:“没错,这是至圣先师在人世间留下的唯一事物,就算说是仙神遗物也毫不为过。” “这座玉璧原先留存在稷下学宫的旧址,而后被温祭酒以大神通生生截取过来,还运用了诸如掌心乾坤之类的手段,让偌大的万古诗璧能够留存在这方狭小的天地之间。” 随后,他拍了拍宁夜的肩膀,指向峭壁上方铭刻着的那一道道姓名。 “你看,诗璧表面是不是有八条通向顶峰的崎岖痕迹?” 周文墨提示道。 “确实如此。”宁夜随后发表了看法,“而且似乎每间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姓名被镌刻在诗璧表面,这是为何?” 周文墨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无数前贤筚路蓝缕,终为天下文人裁定了法度和标准,指明了前行方向。” “而光诗词一道,便有八种体裁划分,宁兄可知晓?” 宁夜想了想,总结道:“无非就是咏人、咏物、怀古、写景抒情、边塞征战、惜别送别、山水田园、思乡怀远此八种体裁而已。” 随后他若有所悟:“难道说,这八个体裁,分别对应着万古诗璧上的这八条道路?” “宁兄果然聪慧过人。”周文墨叹道,“你可以把这万古诗璧理解成为一种排行榜,共有八个榜单,每个榜单都记录着古往今来所有文人大儒曾经于诗词一道的某个体裁留下的绚烂痕迹。” 宁夜顿时来了兴趣:“周兄排在哪个榜单?第几名?” 闻言,周文墨顿时露出一丝苦笑:“宁兄折煞我了,万古诗璧岂是我这种俗世凡人能够染指的。” “哦?听你这语气,好像很难的样子?” 宁夜挑了挑眉。 周文墨看了他一眼,只觉宁兄果然年少轻狂,不过并无轻慢之意,赶忙回答道:“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那种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举个例子吧,万古诗璧据可考的史书记载,已经留存于现世上万年,然而却只有寥寥数十人能够留名于此。” “在这段岁月中诞生的大乘期强者恐怕都不止这个数了,其难度可想而知。” 听到周文墨的阐述,宁夜顿时面无表情。 果然,自家娘子坑相公有一手。 要他写首诗也就罢了,还说要求不高,只要能在万古诗璧留名即可。 这哪是要求不高? 倘若换个人来的话,那简直是要了那人亲命! “宁兄,吾辈读书人,切莫好高骛远。”见宁夜似乎有些神情低落,他不由得鼓励道,“不说留名,就连能够激发天地异象的人,都已经数年没有出现过了,偶尔几首妙手偶得的诗作,也仅仅是引得诗璧共鸣。” “即使是这样,说出去也足以为人称道,被记载于史书之上了。” “你说得对。” 宁夜点了点头,随后眯着眼,瞭望着八个榜单的顶端。 那里是榜首所在的位置。 白也。 八种诗词体裁所代表着的八个榜单顶部,全都高悬着那个传说中诗仙人的大名,如雷贯耳,实至名归。 这便是三千六百年前诗道魁首的含金量,即使是万年前的古人也丝毫不及。 宁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裆下十分忧郁。 随后他将视线移向万古诗璧下方的那处平台广场,此刻正有一群人围成一团,高谈阔论着什么。 仔细一看,人群中央似乎有位气度不凡、羽扇纶巾的年轻人,正在和身边的人们谈笑风生。 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台下那位是何等人物?” 周文墨看了一眼,随后感慨道:“倘若说我们这个时代,最有那么一丝可能性能够留名万古诗璧的,便是人群中的这位了。” “他叫卢煜,还有个名号叫做‘小诗仙’。” 语毕,人群中的卢煜仿佛心有所感,抬头凝望过来,和宁夜对上了视线。 随后,露出一抹若有深意的轻笑。 39 宁夜出手 见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子朝自己笑了笑,宁夜愣了一下。 谁知这还没完,只见那人和身旁的同窗说了句什么,然后分开人群,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 很快,就走到了他面前。 仔细一看,这个叫卢煜的家伙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长相气质颇为风流倜傥,属于那种出入青楼不需要给钱的类型。 待到卢煜在他面前站定,仔细打量了宁夜几眼,随后轻笑道:“你很厉害。” 宁夜顿时脸都绿了。 这就好比你一个人去酒吧醉得不省人事,然后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毫无记忆地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边还躺了个大老爷们笑着对你说“你很厉害”一样。 不会是男同吧? 宁夜不由得感觉有些恶寒。 而他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倘若感觉到有人恶心到他了,那就会加倍恶心回去。 即使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宁夜面色平静:“这位兄台,我观你今日印堂发黑,似有不详征兆,不如让我给你算上一命,看看吉凶如何?” 卢煜顿时愣住了:“你以前不是乞丐么?” 你连这都知道? 宁夜心里冷笑一声,更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鸟:“兼职,只给有缘人算命。” 卢煜见他这副神棍模样,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行啊,给我算算。” 谁知宁夜朝前摊了摊手:“有一块灵石一次的算法,还有十块灵石一次的算法。” “怎么还收钱?”卢煜有些诧异,但是看见宁夜一副平静的模样,下意识伸手从乾坤袋里取出灵石,“那给我来十块灵石一次的。” “收到。” 宁夜将灵石接过,面色平静地放入钱袋中。 随后他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卢煜一阵,直到把他心里看得有些发毛。 “好了吗?” 卢煜不自觉说道。 宁夜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我这里有句话要送给你。” 卢煜有些好奇:“细说。” “每当你以为自己是胜利者的时候,其实往往失去了更多。” 宁夜若有所指地说道。 卢煜其实并不相信这种东西,便颇为敷衍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再度开口问道:“对了,一块灵石和十块灵石的算法,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宁夜看了他一眼,“只不过有人愿意给一块,有人愿意给十块。” 卢煜脸都绿了。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他不由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等到目送这位小诗仙离开之后,宁夜的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看样子,刚才在含章殿的举动有些高调,因此引来了不必要的注视。 不过无所谓,反正宁夜早就做好了被识破真实身份的心理准备。 他扭头看了愣愣的周文墨一眼:“你也要算命吗?” “还是算了。”周文墨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宁兄这边走,我们去近处观望一下。” 说着,先一步走了过去。 宁夜耸耸肩,很快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当两人来到万古诗璧下时,宁夜仰头望去,愈发体会到这座由玉制成的山壁究竟有多么高耸。 而高悬顶端的白也的名字,更是令人望而生畏,就连仰起头都无法看见。 不愧是诗道魁首。 而在白也之下,也有着许多青史留名的诗人姓名。 诸如写下了《南远楼眺月》的陆望之、“诗魔”徐北游还有“白衣卿相”崔如玉等等,无一不在自己的时代惊艳了整个世界。 儒家一道,修行速度和境界都与才气和文胆这二者离不开关系。 所以往往那些享有盛名的大儒和诗人,也都是十分强大的修炼者。 就拿白也来说,在三千六百年前横压一世,以无可匹敌的强盛姿态一路高歌猛进,直到于大乘期冲击仙人境界失败,最终身死道消。 正当宁夜心生感慨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的另一拨人群中,传来了一阵争吵。 几名身穿青色长衫的儒生,正一脸高傲地对某个人指指点点。 “你这首《秋思》意境隽永悠长,遣词造句颇具美感,一定是抄袭了我刚完成不久的新词,真是可耻至极。” “可你不也是抄了近日从长公主府流传出来的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吗?” “什么抄袭?读书人的事情能叫抄袭吗?那叫借鉴!” “况且我其实觉得那首诗挺一般的,感觉意境不如我这首。” “没别的事的话,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还不行,除非你答应以后不再搞抄袭这种歪门邪道,并且公开向我们表示道歉,弥补我们受伤的心灵。” “神经病吧!” “你的素养很差,我每天通读圣贤书,时刻保持心平气静、与人为善,这就是身为率性堂学子带给我的自信。” “我要走了。” “像你这样因为抄袭而沾沾自喜的人,只能度过一个相对比较失败的人生,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把空气让给植物。” “噗——” 听到这里,宁夜终于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他的打岔迎来了对面集体的怒目而视。 见状,周文墨无奈地给他解释道:“这几位是率性堂的士子,你知道的,作为稷下学宫内最优秀的学堂,他们总是有种奇怪的优越感,自认为高人一等。” 宁夜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 他又端详了一阵,随后冷不防提高声调:“接下来我要辱骂一个群体。” “我们率性堂学子到底怎么你了?!” 没出宁夜预料,那几位士子顿时怒目圆睁,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找宁夜理论。 可就在双方即将产生冲突之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芒从沉寂许久的万古诗璧表面绽放开来! 这道光芒使得这方空间染上了一层淡金色,虽然仿佛太阳一样炽烈,但却又给人以一种极为温暖的感觉。 仿佛是在以稷下学宫为灯盏,以无数稷下学子的才气为灯油所亮起的学海之灯,为人们驱散了心中的迷惘和困惑。 人们的耳边就像是听到了至圣先师温和的教诲一样,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道道圣贤之言,然后躬身自省,由此得到了深深的明悟。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肃穆且虔诚的神情。 时隔三年,万古诗璧终于再一次响应了他们! 都说大乾文道昌盛,可这些书生们其实心里也清楚,万古诗璧近些年愈发沉寂,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他们每每徘徊在此,仿佛疯魔般体会着跪求一字的折磨,却依然无法引起万古诗璧的共鸣,逐渐陷入了绝望。 可今天,这道突如其来的璀璨光华却在告诉他们,大乾文道后继有人! 一时间,众人心绪难平,激动万分,纷纷侧目望去,似乎想要寻找引发万古诗璧共鸣的那个人。 很快,他们就察觉到了远处被人群簇拥着的小诗仙卢煜。 一阵热烈的讨论声顿时传了过来。 “仅仅才作到第六首,便引发了天地异象啊!” “卢兄真乃诗仙再世,哪怕比起同时期的诗仙白也前辈,也不遑多让吧?!” “能一睹万古诗璧绽放光华,你我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卢兄这首咏人体裁的《清平调》,真是写出了女子的靓丽风情,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豆蔻年华的娇媚少女,在冲我微笑。” “说起来,这似乎是写给寿阳公主,助她登上胭脂评的?” “难怪。” “这首诗或许有那么一丝机会,能够留名万古诗璧!” 一时间,关于卢煜的这首《清平调》有些众说纷纭。 但无论如何,这都足以当得上近几年来咏人诗的一大佳作,独领风骚。 听到周围同窗们的交谈和吹捧,感受着万古诗璧绽放出来的无上光华,此时此刻,卢煜感觉飘飘欲仙。 但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开口说话了:“诸位,卢煜不才,妙手偶得了一首诗作已是侥幸,是万万没有比拟前贤的道理的,不可胡乱吹捧。” “但有一点你们说对了,这首诗确实是为佳人所作,是写给寿阳公主的。” “而这其中,似乎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哦?是何插曲,卢兄但说无妨。” 闻言,卢煜突然抬起头,远远地看了宁夜一眼。 二人再次对上视线。 只不过这一次,卢煜的眼中似乎充满了轻佻和自傲,以及一丝淡淡的挑衅。 宁夜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 卢煜顿了顿,随后略微提高声调,说道:“此时此刻,近日在皇都引起大风波的那位晏家天骄,应该正在学宫内和寿阳殿下对峙。” “此人仗着殿下性格柔弱,三番五次欺侮于她,丝毫不在乎皇家颜面。” “那晏家天骄此刻早已不如往昔那般耀眼,可行事手段却依旧盛气凌人,让人不快。” “在下有些看不下去了,故而在此为寿阳殿下作诗十首,希望能助她登上胭脂评,不至于落后一等。” “接下来,还有四首,诸位尽情期待吧。” 说着,卢煜仿佛毫不在意一样移开了视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那边去,期待着卢煜还能做出第二首诗,引发万古诗璧的共鸣,也让他们也分一分才气。 虽然目前看来,这首《清平调》似乎十分惊艳,但依旧不足以被列入万古诗璧咏人诗的留名行列。 究竟什么样的诗作,才能留名于此呢? 所有人的眼中都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憧憬,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卢煜即将做出的第七首诗上面。 就连周文墨,此刻都微微摇了摇头:“此人果然才情绝世,非吾等凡人能够比拟。” 可他并没有发现,在这个无人关注的角落,宁夜不知何时突然站到了万古诗璧之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如同玉石般的陡峭山壁。 娘子她,从来没有说起过现在的处境。 让他在这里作诗,似乎也并未持有太深的期待,只不过是随手为之而已。 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宛若烈焰般妩媚张扬的女子,正孤独而又倔强地昂着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仿佛在嘲讽着周围人们对她的指责和唾骂。 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孤寂而清冷。 有时候,也要试一试去依靠别人啊。 宁夜叹了一口气。 他轻轻抬手,将掌心贴在了万古诗璧的表面。 “看呐!是步步生莲异象!”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寿阳公主吸引而去。 此时此刻,骄傲得仿佛小凤凰般的寿阳公主,全身上下沐浴在淡金色的光辉之中! 她的容貌绝美而娇媚,身段纤细轻盈,仿若凌波微步的神女一般,莲足轻点,所过之处开满了摇曳着的金色莲花!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得有些痴了。 他们目光炽热,但随即想到眼前这位少女的尊贵身份,赶忙又收回了视线。 可余光,仍旧隐晦地打量着被万古诗璧的天地异象衬托得如同仙女一样的寿阳公主,久久难以回过神。 这天地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息之后,环绕在寿阳公主身侧的金色莲花摇曳了一阵,随后化作花瓣轻轻凋落在地,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很快,这方天地便恢复了平静。 可方才惊鸿一瞥带来的震撼,恐怕此生都会被这些旁观者所牢记。 一时间,人们的心跳砰砰加快,对寿阳公主的仰慕和憧憬之心达到了最高。 根本无人再去关注那个已经被毁了容的恶毒女子。 此时此刻,只有寿阳公主一人,才是这方天地的唯一主角。 而这时也终于有人开始意识到,这道由万古诗璧激发出的天地异象,究竟代表了什么。 “难道说,时隔三年,又有人做出了能引发万古诗璧共鸣的大作?!” “定是那小诗仙卢煜!” “既然异象是出现在公主殿下周围,那说明卢煜写的必然是一首咏人诗,而自古以来,咏人诗能够激发的异象便很多,这步步生莲异象,便是其中比较惊人的一种。”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凤栖梧桐、鹊桥仙、百鸟清啼、鱼跃龙门等,都是十分惊艳的天地异象。” “当然,据史书记载,这其中还有一种就连诗仙白也前辈都未曾激发过的异象,名为万鸟朝凰,或许只存在于虚无缥缈的传说之中。” “别说那种不切实际的,卢煜能时隔三年重新激发万古诗璧,已是极为不易,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我们这一代的诗道魁首了。” “今天之后,胭脂评的排位就要再次变更了吧。” 说到这里,众人顿时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寿阳公主和晏轻萱的身上。 此时此刻,二人之间的差距仿若云泥。 一个宛若九天神女令人惊艳,一个戴着面具,终生没有恢复容颜的可能。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名年轻儒生匆匆赶来。 “里、里面的消息传出来了,引起方才那道天地异象的,是卢煜新作《清平调》!” “果不其然,纵观我大乾上下,也唯有卢兄能有如此绝艳的诗才了。” “快快呈过来,让我们一睹为快。” 随后,那名儒生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地记录着一首诗,墨痕还未干透。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吟诵了出来。 鲁女东窗下,海榴世所稀。 珊瑚映绿水,未足比光辉。 清香随风发,落日好鸟归。 愿为东南枝,低举拂罗衣。 无由一攀折,引领望金扉。 “好诗!” “对仗工稳,意象隽永,我仿佛看到了一名神女,沐足东海之畔。” “只此一诗,竟将寿阳殿下的绝代风华完美衬托出来,当真是琴瑟和鸣,交相辉映!” “果然还得是卢兄啊!” 感受着周围传来的各种艳羡和惊异的眼神,寿阳公主只觉得此时此刻达到了人生巅峰。 她单手扶在小蛮腰上,轻轻一撩耳边长发,颇为傲然地说道:“看来,这万古诗璧的无上光华,终究还是为本宫而绽放的。” “而你,只配跌落尘泥,堕入俗世之中。” 晏轻萱默然不语。 见状,心情不错的寿阳公主有些好奇:“你不赶紧灰溜溜地滚回去,是还没被本宫打击够吗?” 晏轻萱缓缓抬起头:“我还没说什么,公主殿下又何必这么心急?” “事已至此,你这丑女还有什么好说的?” 寿阳公主有些不屑地冷哼一声。 她最不爽的,就是晏轻萱那种云淡风轻、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闻言,晏轻萱突然露出一抹轻笑:“就在刚才我突然想起,似乎也有个人,说要为我作一首诗。” “之前在含章殿的时候,我并没有选择相信他,结果最后和殿下一样,被他用事实打了脸。” “所以这一次,我想试试看。” “试试看去相信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喃喃自语。 寿阳公主顿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既然你选择了留在这里,把脸送上来给本宫打烂,那么本宫也绝不会怜惜你晏家的颜面。 万古诗璧,再次为本宫绽放吧。 寿阳公主在心里默默说道 似乎是回应了她的期待,下一秒,众人突然再次发出了窒息般的惊呼。 只见一道远比刚才还要浩瀚且耀眼的通天光柱,突然从万古诗璧所在的位置拔地而起。 直冲云霄! 40 万古第一!(6k) 从含章殿回到竹海之后,温祭酒仿佛老农一样荷锄而归,准备回到自己修建的小茅屋中,喝一杯热茶。 可就在这时,万古诗璧的方向突然激发出一道令天地为之黯然失色的通天光芒!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直视着这道令无数学子和修士愧然俯首的天地异象,若有所思。 源自万古诗璧的强大威势在他眼中,仿佛清风一般拂面而过。 沉默良久,注视着那道久久无法散去的金色光柱,温祭酒轻咳一声,面色古怪道:“老夫本以为已经把你看了个透彻,没想到居然还能给人惊喜。” “好小子,看来潜龙在渊这句话还不足以形容你,你是一条已经际遇了风云、即将翱翔九天的真龙才对。” 这句话似乎在表达某种意象,又似乎是在暗指真龙天才榜。 言毕,他又摇了摇头:“可惜,不知是否昙花一现,距离白也终究差了不止一筹,更遑论在数年之内超越他成为诗道魁首。” “或许或许是老夫挑选传人的眼光太苛刻了罢。”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背影有些萧索地扛着锄头,走进了自己修建的茅屋之中。 大乾皇宫。 虚空之中,一名面容模糊的中年男子高悬半空,盘腿而坐,脑后悬浮着一道如同小太阳般璀璨的耀金色法轮,整个人看起来恍若神明。 从中年男子身着的金色龙袍,以及全身上下隐隐透出的威严可以大致判断出,他究竟是何等无上的尊贵身份。 而在他正前方的台阶之下,紫金色的蒲团上,正盘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年迈禅师。 禅师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念珠夹在掌心轻轻推动着,口诵经文,宝相庄严。 刹那间,稷下学宫方向骤然升起的滔天气息让中年男子的身形略微颤了颤,随后颇为好奇地睁开眼,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嘿,稷下学宫沉寂数年后,这是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他的声音听起来要远比表面上苍老。 就像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一样。 但偏偏看起来似乎只有普通男性五六十岁的样子,因此颇具违和感。 “神秀,十年一度的‘儒释之辩’就要如期而至。”他看了看面前低头诵经的老禅师,“逢此乱局,稷下学宫居然又出了一名足以引发万古诗璧异象的年轻人,对你金山寺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做学问自然是要百家争鸣,这没什么不好。” “哦?可我看这气势似乎颇为不凡,你就不怕这么放任对方成长,放任一尊儒圣出来?” 年迈禅师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微微一笑:“陛下,贫僧并不认为稷下学宫有这个本事和气运,能够时隔万年再出一位由人间入道的超凡儒圣。” “而只要儒圣永不出世,那么稷下学宫再怎么做大,对我金山寺来说,也不是威胁。” 没错,和神秀禅师相对而坐的这个中年男子,赫然是大乾当代人皇。 而令人惊奇的是,亲自颁布了许多灭佛政令、甚至假借自己妹妹李姒的手将稷下学宫扶植起来的人皇陛下,此刻却颇为平静地和金山寺的这位老和尚共处一室,低声交流着什么。 就仿佛二人之间并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一样。 “儒圣吗?” 闻言,英武男子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沉思。 老和尚很显然是知道什么的,但这帮秃驴总是喜欢人前人后地打着机锋,说些听不懂的话。 如果不是顾忌这家伙身后的极乐佛国,以及所能带给自己的重要价值的话,以他的性格,恐怕早就把他们拉去砍头了。 念及至此,大乾人皇禁不住开口问道:“百年前帝关长城外,与妖帝一战后,朕体内损失了部分极为珍贵的龙脉气运,时至今日也未曾恢复。” “神秀,你所说能够助我补全气运、甚至更上一层楼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闻言,神秀禅师笑了笑:“能够填补陛下损失的那部分气运,贫僧已经寻到了,而那人,现在就在皇都境内。” “待到时机成熟,贫僧自会前去采摘。” 青丘之国。 上古建木所投下郁郁苍苍的树荫之中,一头体型堪比凡人城镇大小的荒古巨兽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轰隆隆地昂起头,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祂耷拉着眼皮,毛茸茸的眼睑之下,野兽般的竖瞳微微收缩扩散着。 随后,仿佛失去了兴趣一样咋了咂嘴,再次将下巴搭在了爪子上。 而在祂的身后,九条长达数千里、连起来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兽尾,轻轻摇晃几下,刮起呼啸地风声。 大乾帝关边境。 这是一处由无数人类和妖族的尸骸铺就而成的炼狱场。 万里之内,流血漂橹,无数不甘的幽灵和亡魂环绕呼啸,回旋在这方天地之间,阴风阵阵,哀嚎着哭叫着。 像这样曾经殒落过无数强者大能,由数不尽的怨念构筑而成的地域,在帝关边境不止一处,每一处都极端危险,生人勿入。 而就是在这样的尸山血海尽头,隐约伫立着一道手持银铁长枪、纤细高挑的清丽背影。 突然之间,背影的主人心有所感,微微回头,瞳孔里闪过一道凌厉的眸光。 而类似的场景,同一时间还还在全世界的无数角落,悄然上演。 当万古诗璧绽放出璀璨光华的刹那,这些修为盖世的无敌强者同一时间心有所感,纷纷侧目看向大乾皇都所在的方向。 他们凝望许久,口中不约而同地轻吐一个词汇。 “儒圣” 如果说卢煜所引发的天地异象,是为大乾读书人驱散心中迷惘的一点烛火。 那这道贯通苍天的无上光柱,便是鸿蒙初开时的混沌,是造就了世间万物的唯一之光。 如果说方才的那道天地异象,是夜空中闪烁着的一粒熠熠明星,为迷途之人指明了方向。 那仿佛要将整个皇都的黑暗都驱散的光芒,便是九天神佛降下的神谕,告诉所有人举头三尺有神明,当心存敬畏。 再也没有什么色彩,能够比拟这道冲霄而起的一抹耀金色。 再也没有什么震撼,能够比拟此刻风云激散、天地色变的夸张情形。 也永远不会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出大乾境内的芸芸众生在目睹这道神迹之后,所产生顶礼膜拜的虔诚心境。 此时此刻,稷下学宫内,无数双或迷茫或敬畏的目光,正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万古诗璧引发的天地异象之上。 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寿阳公主,都被这前所未有的景象震撼到了。 出身皇家的她,身为当代人皇最为宠爱的小女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饶是如此,寿阳公主依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白皙的俏脸升上两片红霞,心脏激动地砰砰直跳。 万万没想到,卢煜这家伙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简直深得我心! 寿阳公主压抑着心中的欢喜和雀跃。 “原来这便是天师府的算命先生所说,重现昔日光华,照破山河万朵” 她颇为失神地凝视着天边的那道升腾而起的光柱,瞳孔中闪烁着某种奇妙的光泽,低声喃喃道。 方才引发的那道光芒和步步生莲异象,比起现在的这一幕,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而她,身为这次事件的女主角,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以一个极为正面的姿态留名青史,并且跻身胭脂评,成为一桩千古美谈。 真是妙哉! 寿阳公主扶着小蛮腰,面带笑容地默默想到。 随后她看了晏轻萱一眼,发现对方依然默默地站在原地,只是有些痴痴地注视着天边升起的这道通天光柱。 羡慕吗? 但很可惜,这一切并不属于你。 早就说过了,万古诗璧的光华,终究是为本宫而绽放的,身为大乾最完美、最受欢迎的女性,这个世界终究是围绕着她来转动的! 要不然,为什么她说要有光,这天地间便多出了一抹足以比拟太阳的耀眼光辉? 寿阳公主淡笑着想到。 而就在这时,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诸多稷下学子们,也纷纷露出了叹息的神情。 “此等天赋应该说已经冠绝古今了吧?” “倘若白也再世,或许也不过如此了。” “不愧是我大乾小诗仙,才情无双,可比拟古之前贤。” “或许要不了多久,卢煜便能以诗词入道,一举突破元婴期,跻身真龙天才榜。” “真是羡慕啊” “我倒是很好奇,方才那首《清平调·赠寿阳公主殿下》便已经能够激发步步生莲异象了,而这一次,又将出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阵仗呢?” 人群中,某位学子如是说道。 这个问题,也是绝大多数人此时此刻的心声。 而万古诗璧很快便给出了他们答案。 下一秒,只听一道宛若涅槃重生般的神鸟啼鸣自西而来,悠扬地响彻了这方天地,传向四面八方。 箫韶九成,有凤来仪! 万古诗璧内。 当卢煜刚刚诵出第七首诗第一个字的瞬间,前所未有的璀璨光柱不仅贯通了天地,也贯通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什么情况? 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互相之间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后,他们的心中油然浮现出了一个令人感到无比荒谬的可能性。 一时间,无数双或震惊或诧异的眼神,齐刷刷地放在了卢煜的身上。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整天徘徊于万古诗璧前,渴望着能有一首诗引得万古诗璧共鸣,至于激发天地异象,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可卢煜结连两首诗都引发了万古诗璧的强烈共鸣,第二首更是达到了古书上都没有记载的罕见程度。 这就是大乾小诗仙吗? 在场所有人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敬畏的情绪。 当一个人的优秀赶超你太多,甚至达到拼尽全力也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那么也就不会心生嫉妒了。 那种无力感,足以让所有人认清现实。 而另一边,此时此刻,卢煜也呆愣愣地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万古诗璧,又看了看沉默以对的众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很快,他便脸色涨红,心脏怦怦直跳。 我太特么牛逼了,只是随口诵了一个字,便引发了足以载入史册的天地异象! 其实,原本除了第六首《清平调》他颇为自信之外,其它九首诗都是垫子,并未抱太多期望。 可事实却与他所想的背道而驰。 我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 卢煜在自己的心里感慨道。 此时此刻,他胸中豪情万丈,恨不能化作诗仙白也,身着一袭青衫,左手提葫,右手舞剑,醉酒当歌! 也唯有如此出尘洒脱的情形,能够和他现在的气质相吻合。 “天不生我卢煜,大乾诗道如长夜!” 终于,卢煜再也忍不住,仰天长啸。 “好!” “好一个小诗仙,大乾诗坛,正是因为有了你而变得更加精彩!” 众人不由得发出了阵阵艳羡和喝彩。 随后,人群中一人开口说道:“卢兄,虽说万古诗璧在你还未吟诵出来之前,便提前感受到了你的绝世才华,因此做出响应,但恕吾等驽钝,还是想一睹卢兄新作,究竟是何等神仙诗篇。” 卢煜听见这话,顿时大笑着点了点头:“也好,就让我” 可还未等他说完,只见众人上方的万古诗璧表面,再一次绽放出一道刺目的金芒! 有人察觉到异常,顿时发出惊呼:“看!万古诗璧表面的留名有所变动!”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 在对应着咏人体裁的那道万古诗璧表面,原本排列在第十位的那个姓名,被一道仿佛无形的大手快速擦拭干净。 随后,另一道从未登榜过的姓名,在万古诗璧的表面快速勾勒了起来。 卢煜的心脏顿时一停,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能够引起万古诗璧如此程度的响应,恐怕除了留名之外,再无其他可能性。 也唯有留名万古诗璧,才配得上他如此雄伟博大的作品! 卢煜顿时神情激动,和众人站在一块,准备欣赏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距离白也留名万古诗璧、一夜登临八榜第一之后,迄今为止已经过去整整三千六百年。 这三千六百年里,还从未有人能够改变这一现状。 可今天,他们似乎要共同见证这个奇迹! 而奇级的缔造者,是他! 大乾诗仙卢煜! 终于,在所有人紧张且激动的注视下,位于咏人体裁末尾的那道姓名,被金色的光芒勾勒完毕。 庐山真面貌顿时显露在众人眼中。 那是一个极为寻常,却又不那么普通的名字。 只有短短两个字,却将峰回路转、乐极生悲这两个成语,演绎得淋漓尽致。 卢煜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那个名字,他认识。 但,并不是他。 宁夜。 全场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整座万古诗璧前,安静得仿佛只剩下河滩边潺潺流过的溪水,以及时不时跳跃而出的金色锦鲤。 众人的表情全都变得有些麻木。 这个结果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他们感觉自己看到了幻觉。 许多人开始疯狂地询问自己。 为什么不是卢煜? 怎么会不是卢煜? 以及 “宁夜?” 一人神情严肃地喃喃道。 “宁、宁夜?” 另一人呆愣愣地重复道。 “宁夜是谁?” 第三人纠结良久,最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怎么会是宁夜?到底谁是宁夜?!” 第四人、第五人也加入了议论,场面逐渐变得有些不可收拾。 一时间,全场都炸开了锅。 他们一边惊讶于宁夜究竟是谁,一边纷纷议论榜单排列的真实性。 无它,因为所谓的留名万古诗璧,乃是书中记载的壮举,而现实之中,除了激发天地异象和引起万古诗璧响应之外,他们并没有见过另外的变化。 以至于久而久之,许多人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万古诗璧表面的名字,仿佛刻在了上面一样,任凭岁月打磨冲刷,也未曾有所变更。 似乎从过去到现在,就应该是这样一个局面。 可时至今日,这种局面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给轻而易举地打破了。 而那个还偏偏不是卢煜。 不是他们心中认可的人选。 也因此,众人心中顿时产生了质疑。 究竟是谁,写出了何等著作,居然能如此轻易地击败他们所憧憬的卢煜,并且留名于此? 岂不是将他们一直以来的固有印象和顽固的自尊,给轻而易举地打破了? 而另一边,卢煜脸色苍白,连连后退,直至跌坐在地。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自己引以为傲的诗词,居然被别人如此轻易地碾碎,并且弃掷在地? “快看!这排名似乎还有变动!” 就在这时,有一人指着万古诗璧表面的崎岖山壁,惊呼道。 众人的视线又一次被吸引过去。 他们悚然地发现,那个名字突然间金光一闪,摇身一变,便跻身到了咏人体裁的第九位。 而原本应该出现在第九位的“诗魔”徐北游,不知何时被挤到了第十位。 不会吧? 众人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而下一秒,这个猜测果然成真了。 只见那由金光勾勒而成的姓名再度一闪,以一种极为快速的趋势朝上攀爬而去,很快,又将第八名甩在了身后。 勾勒着“宁夜”二字的姓名去势不减,继而朝着第七名奔赴而去。 紧接着是第六名、第五名。 第四名。 第三名。 第二名。 当位于榜眼的“白衣卿相”崔如玉的名字不出意料地被宁夜甩在身后,众人的心脏顿时提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榜首。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纵观万古,诗道魁首的名号可以说是实至名归,高悬于诗道八个体裁的八榜榜首整整三千六百年,仿佛一道铁律,无人能够打破。 而今,他们即将有幸,见证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挑战者,是否能够成功将那个传说中的男子斩落马下。 一时间,所有人屏住呼吸,心跳怦怦加快。 即使他们并不知道宁夜是谁,即使他们依旧怀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是否具有含金量。 即使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家伙究竟作了什么诗。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去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 “咕嘟。” 不知是谁,咽了一口唾沫。 随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只见“宁夜”二字颇为不屈地颤动几下,瞬息闪过一道金光。 第一名。 咏人体裁,万古第一,宁夜! 众人不由得爆发出一阵惊呼。 见此情形,脸色苍白的卢煜仿佛受不了打击一样,瘫软在地。 他费力地昂起头,想要在人群中寻找到那道身影。 最终,在某个角落,终于见到了诓骗了自己十块灵石的那个白衣少年。 此时此刻,他笑得十分灿烂。 卢煜下意识想起,对方在算命的时候,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每当你以为自己是胜利者的时候,其实往往失去了更多。 他再也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口逆血喷涌而出。 “噗——!!!” 41 云想衣裳花想容(5k) 神鸟的清啼从天边响起,人们纷纷侧目望去。 霎时间,一团火红色的光焰凭空爆发开来,伴随着耀眼的金芒,让人们不由得眯住了眼睛。 “那是” 寿阳公主瞪大好看的双眼,浅粉色的樱唇大大地张成了“o”型。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只火红色的神鸟自西飞来! 它的翼展约莫数米,每片羽毛都仿佛是晶石雕刻而成,无比精致,橘色的火焰中,夹杂着一丝血红色。 它的尾翎柔顺而线长,其中铭刻着玄奥万分的金色纹理,如同火红的尾曳,伴随着神鸟在空中的盘旋腾飞,显得无比高贵神骏。 就连它的啼鸣,也分外空灵,如同悠扬的乐曲,令人心旷神怡。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人群中,不知是谁满怀感慨地道出了天空中盘旋着的这只神鸟的真面目。 一时间,众人皆是悚然。 虽然帝关和妖族连年征战,但大乾依然是一座包容性很强的国家。 在这里,你甚至能在大街上看到某些化形为人的妖族存在,他们或许拥有妖族中某个支脉的高贵血统,因此能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皇都之中。 朝廷里甚至有人鼓励大乾女子和妖族通婚,诞下混血子嗣。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平日里不怎么离开学宫的稷下学子们,也依然见过不少世面,就连学宫里都有某些妖族留学生的存在。 因此,他们本该保持平常心才对。 可这是传说中的神鸟凤凰啊! 拥有仅次于龙族和天狐族的高贵血统,乃是妖中王者。 但由于其过于妖孽的血脉力量,因此每一只凤凰想要诞下子嗣,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故而这一族和龙族一样,往往人丁稀少,甚至很容易就绝嗣断代。 但一旦有新生的凤凰幼崽降世,日后必定成为焚山煮海、举翼裂天的无上大能! 因此,当看到眼前这只盘旋在天空中的神异大鸟之后,所有人都变得十分激动,毕竟自古以来,人们就说凤凰会给人带来祥瑞。 哪怕这只是万古诗璧所引发的天地异象。 一时间,众人对小诗仙卢煜的钦佩之情达到了顶点。 就连寿阳公主看到了这只高贵而艳丽的神鸟凤凰,都变得心跳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这卢煜未免搞得阵仗太大了吧? 寿阳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灼热。 “这便是传说中,连诗仙白也也未曾激发过的天地异象吗?” 她不由自主地轻声说道。 寿阳公主下意识上前一步,神情柔和地和天空中盘旋着的凤凰对上了视线。 神鸟的眼眸之中,隐隐闪烁着火光。 在寿阳公主温柔的注视下,只见这只凤凰突然扬起鸟喙,清冽地啼鸣了一声,随后扬起火红色的翎羽,振翅俯冲了下来。 在过去的时候,出身皇家的她总是被别人叫做凤体,或是以类似的称呼来衬托出她的高贵,但今天还是第一次接受一只凤凰的俯首。 念及至此,寿阳公主伸出双手,敞开怀抱。 来吧! 快投入本宫的怀抱吧! 此时此刻,寿阳公主无比骄傲地想到。 可她并没有注意到,这只从天而降的祥瑞之兆眼中,似乎极为人性化地闪过了一丝不屑。 凤凰乃是百鸟之王,其心性何等骄傲,又怎么会为一个并不认可的人而低头呢? 正当所有人以为,寿阳公主即将为此名动皇都、青史在册的时候。 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凤凰突然间快速俯冲而下,在即将投入她的怀抱的刹那,振翅一挥,掀起滚滚气浪!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寿阳公主一个不注意,让风沙迷了眼,随后在这道强烈气流的席卷之下,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不由得发出了尖叫! “该死的畜生!” 惊慌之下,她十分不体面地大声呵斥道。 只见那只神鸟凤凰在半空中停留片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挥动羽翼,调转方向,以一种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决绝姿态,朝着差不多被人们遗忘的另一道身影快速飞去! 那道身影就站在距离寿阳公主不远处,安安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虽然只穿着素白色的裙裳,但绝媚的容颜和妖冶的身材,无一不显示她的绝代风华。 此时此刻,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态的晏轻萱微微蹙眉,似乎并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状况发展,不由得陷入了思索。 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你吗? 晏轻萱在心里默默想到。 与此同时,藏在衣袖下的纤手微微攥成拳,不知心里究竟是何种滋味。 只见那凤凰在晏轻萱周身盘旋片刻,连连啼鸣,身形变得虚幻了许多。 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洪”得一声化作片片火焰,如同雨滴一样从天而降,落在晏轻萱体表,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什么?!”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此时此刻,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人也应该发现了,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异常。 首先由卢煜所激发的那道光柱,而随后形成的天地异象本该和步步生莲一样,围绕着诗歌的主题,也就是寿阳公主本人展开才是。 可现在,却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包裹着晏轻萱身体的温和力量,似乎拥有某种滋补的作用。 只见带着暖玉面具的晏轻萱身体缓缓悬浮而起,被绣鞋包裹着的莲足脱离地面半尺,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散落在背,在这团火焰力量的作用下,缓缓拂动。 她白瓷般的皮肤在半透明的红色火焰衬托下,显得更为素白无瑕,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帮助她将身体里的杂质剔除一样。 这是一场无比昂贵的洗礼。 然而可惜的是,她此刻并非巅峰,就连元婴也早已破碎。 否则在得了这场造化之后,她必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超越以往的大敌! 洗礼的力量来得突然,去得也很快。 没过多久,那道火焰之力便如同无根之萍,伴随着微风拂动,缓缓散去。 只余下场中那道宛若天仙的绝美身影,神情清冷地立于原地。 众人看着被侍卫搀扶而起,显得有些狼狈的寿阳公主,有些面面相觑。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仅是他们,就连被这场峰回路转的戏剧折磨得心态崩溃的寿阳公主,也想知道。 “晏轻萱!”而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当场发出了尖叫,“你这丑八怪,究竟对本宫做了些什么?!” 此时此刻,她仍然觉得,是眼前这个丑八怪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夺了本该属于她的造化。 毕竟前往万古诗璧的人,除了卢煜,不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在场的其它人,也都是这种想法。 晏轻萱没有说话,冷冷地俯视着她。 仿佛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发出了无声的嘲讽。 因为此时此刻,无言便是最大的蔑视。 而恰巧没过多久,方才那名打探消息的儒生再次匆匆赶来。 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就仿佛见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久久无法消散。 就连他的手似乎也因为过于激动,而在微微颤抖着。 没有人知道,他在万古诗璧究竟遭遇了什么。 “清、清平调又、又一首清平调!!!” 他挥舞着手中的纸,结结巴巴地说道。 又一首清平调? 寿阳公主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冲上前去,在那名儒生惊讶的目光中,将那张记载着诗歌的纸夺了过去。 在看清楚标题之后,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了几下,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瘫软在地。 就连诗名和格式,都和方才那首完全一样。 只不过,这首诗却并非为她所作。 《清平调·赠吾妻轻萱》。 寿阳公主的脸色有些苍白。 这其中所蕴含的针锋相对的意味,颇为明显。 她借着阳光,下意识地诵读了出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 而由于周围的学子们以及晏轻萱都是修士,耳力极强,因此,整首诗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们耳中。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七言绝句,从头到尾只有极为简短地四句。 可就是这短短四句话,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和方才不吝溢美的场景不同。 这一次,他们有些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因为不论是再怎么华丽的辞藻,也无法形容出这首诗所给他们带来的震撼。 不。 这或许并不仅仅是一首诗。 它吟出了整个大乾的风华。 此时此刻,甚至无人敢拿卢煜方才所作的那首《清平调》来和这首作比较,因为那简直是在侮辱这首诗所能达到的高度。 或许,寿阳公主真的要如愿以偿地青史留名了。 只不过,那将会是以一种她意想不到的凄惨方式。 因为这首清平调一出,方才卢煜所作的那首,顿时成了苍白无比的背景板,连带着两首诗所歌颂的对象,都瞬间高下立分。 本想狠狠踩晏轻萱一脚,可万万没想到最终弄巧成拙,成了她的垫脚石。 “真美啊” 晏轻萱的眼神有些失焦,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她被诗人在这首诗歌中展现出来的绝艳诗才所感染了。 仿佛被那名总是面带笑容的白衣少年,牵着手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灯火阑珊的热闹都城之中,两人花前月下,浪漫非凡,少年人神情炽热,口中轻诵着写给爱人的诗句,像是要将她捧在掌心一样,好好珍惜一辈子。 晏轻萱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说不出的沉闷。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长长吐出,似乎要将胸中的压抑尽数倾吐出。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她再度望向不远处的寿阳公主,嗓音清冷而充满威严。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寿阳公主下意识联想到了自己的姑姑,长公主李姒。 她呆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清丽身影,回想起方才还占据优势的自己,不由得有些疑惑。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她低下头,朝着诗歌的落款看去。 “宁夜。” 寿阳公主无意识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回想起这个方才在含章殿便大展拳脚的白衣少年,依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此人难道是我命中克星吗? 寿阳公主纤细的手指逐渐陷入了记载着诗歌的纸张中,将其揉成一团。 随后她面色平静地转过头,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此地,回到自己的辇车之中。 此时此刻,她已经毫无颜面继续呆在这里了。 很快,那辆无比奢华的凤辇,便缓缓离开了稷下学宫。 只是隐约还能听见辇车中传来了一阵极为不甘的嚎啕大哭声。 以及 “宁夜!本宫一定要杀了你!!!” 在这个极为普通的日子里,晏家本该和往日里一样,规矩森严地运行着。 可突然间,一道摄人心魄的滔天气息突然从晏家祖地升腾而起。 “恭迎老祖出关!” 伴随着一声呐喊,无数道身影顿时浮现在半空中,抱拳相迎,发出了恭贺声。 随后,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淡淡道:“都退下吧。” “是。” 很快,整个晏家便仿佛无事发生一样,重新回归了平静。 待到一切恢复正常后,祖地之中,一道佝偻身影拄着拐杖从大阵之中缓缓走出。 那是一名白发苍苍的宫装妇人,脸上布满了皱纹,但其清冽的眼眸和周身仿佛要压塌空间的强大气势无一不在说明,她真实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见晏家老祖出关,一直在外面侍奉的女婢迎了上来。 “最近皇都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宫装老媪淡淡地问答。 女婢的神色有些躲闪,半天答不上来。 “你应该知道老身是什么脾性,倘若再是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便把你丢去万蛇噬心窟。” 闻言,女婢脸色惨白,跪倒在地:“是、是小姐!小姐那边,遇到了一些麻烦!” “你是说轻萱?” 闻言,宫装老媪的脸色微微一变。 晏轻萱是她看着长大的小辈,素来十分疼爱,简直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孙女一样。 就连她和叶天的婚事,都是卖了宫装老媪的面子,经由她最终同意,才拍板作主的。 本以为以叶天的滔天气运和无上天赋,未来必将龙翔九天,连带着晏家也能因此获得不少好处,而晏轻萱更是能因此择一良人,双宿双飞。 可现在听起来,这桩婚事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 她沉默着听完了女婢的叙述。 随后,一道难以掩盖的滔天气势,从她的身体上绽放开来。 一时间,就连上方高空的云层,都仿佛被无这股无形之力给硬生生搅散了! “荒谬!简直是荒谬!!!” “我曾夜观天象,以叶天之气运,不需三年便能扶摇直上九万里,这样一个绝世天才,你们就这么将他放跑了?!” “这也就算了,还真的不知死活,将一个卑贱至极的乞丐纳入家门?” “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和一个资质异禀的修炼天才,居然选择了前者?” “蠢货!!!” 宫装老媪气不打一处来,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她急促的呼吸稍微平复了些许。 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聚集家中族老,让他们去议事堂见我,我要给晏轻萱这不知轻重的死丫头重新说一门婚事。” “至于那乞丐先抓起来。” “等那边上门提亲之日,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凌迟肢解!” “小姐,您回来啦?” 坐在辇车前端的小婵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自家小姐的身影。 她连忙跳下车,开口说道。 “嗯。” 晏轻萱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后便扶着车门,准备走进辇车之中。 “要等姑爷他们回来吗?” 见状,小婵小声问了一句。 晏轻萱的身体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随后如常地走进了车厢内,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不等。” 果然。 回想起早上发生的那一幕,小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自家小姐的怒火,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平息的?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不杀了宁夜只是把他踹出车厢,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念及至此,小婵颇为苦恼地坐回了辇车前。 而她并不知道,在晏轻萱回到车厢内的第一时间,边走到案牍前,取出了一面铜镜。 铜镜中的女子容貌精致绝美,气质出尘,仿佛仙子一样。 晏轻萱呆呆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自主地取下了遮挡在右眼上的暖玉面具。 顿时,一道显得有些粗粝狰狞的灼烧痕迹,出现在眼角和侧脸。 这道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让人不由得扼腕叹息。 在之前的日子里,每当晏轻萱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这道伤痕,都会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可这一次,却并没有这么做。 她轻轻抬起皓腕,伸手抚摸着眼角的这道毁容痕迹。 “云想衣裳花想容”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车厢中,难以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 一滴晶莹液体忽然坠在了镜子表面,化作水花,四溅而去。 42 连续服用二十四枚朱果后,他的身体居然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宁夜躺在有些潮湿的地牢里,身下放着一层充当床垫的稻草,颇为苦恼地说道。 此时此刻,他将双手垫在脑后,凝视着布满裂纹的岩石天花板。 一股浓烈的霉味儿传入他的鼻腔,令人几欲作呕。 自从白天在稷下学宫闹出一副大动静之后,宁夜晚上刚一回到晏家,便被几名炼气期家丁给擒住了。 没有过多反抗,然后被扔进了这个幽暗无光的地牢之中。 从头到尾,他都没见到晏轻萱一面,因此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讲道理,宁夜觉得自己在万古诗璧那波,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帮晏轻萱撑场子的举动,已经够意思了。 想想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杀伤力,他要是个女人恐怕都要爱上自己。 可现在把他抓到这里,又是怎么个事? 不是说要给他测试天赋的吗? 难道说,已经看穿了他的伪装,知道了他其实是个没什么修炼天赋的家伙,所以恼羞成怒,觉得之前的付出都喂了狗? 想到这里,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原著里能被叶天这个人形推土机杀掉的女人,一点都不值得怜香惜玉。 摸了摸肚子,大半天滴水未进,宁夜感觉腹中饥饿,看了看四周也没什么能吃的东西。 于是他随手从背包里取出一枚朱果,不亦乐乎地啃了起来。 他这个人优点不多,主打的就是一手躺平。 从宁夜当时被晏轻萱抓到洞房,结果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她共赴巫山云雨这一点也能看出来。 况且,现在的他也并非初来乍到的软柿子。 除了大乘期体验卡之外,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背靠稷下学宫,尤其在咏人诗一道超越白也,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人,更让他在稷下学宫成了炙手可热的带明星。 因此,宁夜在被抓来的时候曾暗示过陆归年。 倘若他真的要被弄死,那陆归年会赶在这之前通知稷下学宫,告诉那个在含章殿遇到的温老头。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但看他当时拉轰的退场方式,多半不是什么小角色。 难不成,稷下学宫会眼睁睁看着三千六百年来唯一一个登顶榜首的诗道天才,被一个反派家族给搂死? “话说,这朱果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宁夜一边吃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 虽然系统对这玩意的介绍让他感觉云里雾里,但每次服用过之后,宁夜总是感觉神清气爽,仿佛快要升天。 偏偏这东西的分级只是白色物品,和炼气期体验卡是同一个级别。 所以宁夜也没把这东西的效果想得太过逆天,只当它是能够消除疲劳、缓解饥饿的一种果实。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心疼的想法。 反正以他的人品,这样的白色物品随随便便就能抽出来。 一连吃了三枚朱果,宁夜顿觉耳聪目明,心跳强健有力,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仿佛能一拳打死一头陆归年。 打了个充满仙气的饱嗝后,宁夜百无聊赖地倚靠在地牢的墙壁上。 由于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因此宁夜随手掏出了在含章殿认识的那个温老头送给他的圆形玉璧,仔细端详了起来。 形态平滑,温润无瑕,隐约泛着莹白色的浅光。 今天在万古诗璧前,当光柱升起的一刹那,宁夜清晰地感知到,怀里的这块玉璧突然变得极为滚烫。 等光柱消失,它才逐渐偃旗息鼓。 所以宁夜很确定,这玩意绝不像温老头随手送出的那样不值钱,也绝不仅仅是一个过关凭证。 具体有什么奥妙,宁夜决定趁着在地牢里的功夫,慢慢研究。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个时辰内,宁夜接连尝试了许多种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滴血认主、念咒语、反复捶打、语言恐吓以及跪地恳求。 可没有一种方法,能够引起玉璧的丝毫反应。 终于,他有些疲惫地将玉璧放回胸口,躺回了稻草铺垫而成的草席上。 忙碌了一整天,最终还落不得一张温暖的床榻,只能和以往乞讨的时候一样,睡在硬邦邦的稻草上。 困意逐渐袭来,他不由得闭上了眼。 “晚安” 迷迷糊糊中,宁夜不知是在对谁说道。 就在这时,放在胸口的那块玉璧,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光泽。 深夜,位于稷下学宫的竹海之中,温祭酒沏了壶热茶,安静地坐在露天石亭内,面前的石桌上放置着一张围棋棋盘。 可他的对面,却空荡荡地毫无人影。 片刻后,温祭酒执白,随意落下一子。 而后又亲自执黑做出应对。 他在和自己下棋。 老人就这么自娱自乐式地下了许久。 少顷,他这才开口,喃喃说道:“这么久了,也该发现幻情玉佩的不凡之处了吧?” 说着,他端起一旁的茶水,痛饮一口。 这块玉佩是温祭酒年少求学时的贴身物品。 每每因为欲望而干扰到他苦读圣贤书的时候,他就会将这些负面情绪斩去,封存在玉佩之中。 久而久之,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这块玉佩也变得富有灵性,后来温祭酒修炼有成,舍不得将其丢弃,便花费一番代价将其祭炼成了一道宝物。 它的特性是能够吸收周围人的负面情绪,并且尽数容纳其中。 而一旦所积累的负面情绪达到某个阈值,这块玉佩的庐山真面目,才会彻底显露出来。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当宁夜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于某个漆黑的空间之中。 随后他惊讶地发现,眼前的空气中居然安静地悬浮着几个光点,侧耳倾听一阵,隐约能从中察觉到一丝微小的声音。 见状,宁夜颇为好奇,便上前一步,朝着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光点伸出了手。 下一秒,只见那光点骤然膨胀出一阵耀眼的光亮,顷刻间将他的意识吞没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宁夜感觉到自己的视野似乎变化了些许。 一方面能够感受到那片神秘的黑暗空间;另一方面,他突然看见了正身处房间中的某个黑衣少年。 看样子,这个光点所代表的正是陆归年。 此时此刻,这个文盲少年坐在案牍前,对着一张纸奋笔疾书着什么,随后颇为恼怒地挠挠头,将纸张揉烂扔到一旁,再换上新的。 宁夜这才发现他原来是在练习写自己的名字。 可偏偏这家伙目不识丁,就连陆归年这三个字,无论如何都不能端正地写出来。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宁夜惊讶地发现,代表着陆归年的这个光点,似乎一直在缓缓膨胀收缩着。 光点的动作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大口呼吸,只不过所呼吸的并非空气,而是某种更为奇特的事物。 每收缩膨胀一次,就有一道神秘能量从陆归年的体表缓缓浮起,最后被光点吞噬殆尽。 而光点也会因此变得更加凝实。 在观察了一阵后,宁夜若有所思,得出了某个结论。 每当陆归年抓耳挠腮、甚至暴怒地撕碎纸张的时候,光点从他体内吸收到的能量就会瞬间暴涨一大截。 而当他心平气和地练习书法的时候,光点就会停止吸收。 结合前世看过的网文,宁夜做出了合理推测。 这块玉佩大概率是能够通过这些悬浮在空中的光点,沟通不同人的视角,以此来吸收对方的负面情绪。 虽然不知道吸收了足够多的负面情绪后,这个空间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但深陷地牢的宁夜产生了兴趣。 反正都是打磨时间,这下反而有乐子做了。 念及至此,宁夜决定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于是他操控着自己的意识,缓缓凑到陆归年耳边,酝酿了一下情绪,而后冷不丁吼道:“傻逼。” 陆归年被吓得一个激灵,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霎时间,那道神秘能量从陆归年体表疯狂涌现,被光点尽数收纳其中。 果然。 意识到自己猜对了,宁夜眼珠转了转,一时间计上心来。 几分钟后,疑神疑鬼的陆归年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神秘能量的逸散瞬间变少了许多。 等到他重新坐回案牍前,继续练习书写名字的时候,宁夜再次凑到他耳边,试着模仿出一种冰冷且毫无感情的语调,毫无平仄地开口道:“最强武神系统正在加载中” “谁?!” 陆归年放下手中的笔,颇为愤怒地低吼道。 随后他站起身,走出房门,将周围搜寻了一遍。 武夫的直觉是极为可怕的,但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附近。 无奈之下,只能无功而返。 而就在这时,一直观察着他面目表情的宁夜再次开口道:“本系统旨在将宿主培养成最强武神,未来登临绝巅,成为诸天万界的无敌存在。” “什么玩意?” 没经历过网文小说毒打的陆归年一时间有些蒙蔽,一头雾水。 但这番话中的“诸天万界”以及“武神”二词,成功激起了这个粗鄙武夫的好奇心。 于是他犹豫片刻,朝着耳边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问道:“何为何为系统?” “宿主可以将我理解成一个辅助工具,系统加载完成后,您可以通过完成任务获得点数,以此在商城兑换各种商品,提升实力。” 商品? 提升实力? 陆归年虽然目不识丁,但其实并不是傻子,至少基本的利弊分析还是有的。 他权衡再三,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宁夜三言两语就糊弄得相信了系统的存在。 “那、那商城里都有些什么东西?有武学和功法吗?” “正在查询中,即将为宿主提供列表清单。” “以下是人阶武学: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辟邪剑谱、葵花宝典、蓝银缠绕” “以下是地阶武学:大荒囚天指、焰分噬浪尺” “以下是天阶” “” 一时间,琳琅满目的各色武学展露在陆归年的面前。 虽然不知道这些武学有什么具体功效,但仅仅是听到那些名称,便让他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那要怎样才能加载系统?” 意识到自己似乎得到了某种破天机缘,陆归年双目赤红,粗声粗气地问道。 “只需宿主同意即可。” “同意!” 陆归年激动地嚎了一嗓子。 “确认成功,最强武神系统正在加载中,请稍后” “正在加载中,当前进度5%” “正在加载中,当前进度29%” “正在加载中,当前进度78%” “正在加载中,当前进度99%” 听到加载进度的不断提升,陆归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进度达到了99%。 还差1%,应该很快就能加载完成了吧? 抱着这个天真的想法,陆归年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十分钟后。 “很抱歉,因为未知错误,最强武神系统加载失败。” “不——!!!!!!” 夜深人静的小院之中,传来了少年人心愿破碎的痛苦嚎叫。 时光飞逝,如同白驹过隙。 很快,距离宁夜被抓进这个幽暗地牢,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 在这七天里,晏家没有任何人过来找过他,也未曾提供一滴水、一口吃的。 若不是宁夜背包里有着高达二十四枚的朱果储备,或许他一介肉体凡胎,就要活生生饿死在这地牢里。 没错,在这七天里,他吃尽了全部的朱果,十分勉强地活了下来。 可到了现在,就连最后一枚朱果也被他吃进了肚子。 唯一的好消息是,现在的宁夜愈发感觉身体通透无比,一呼一吸间都好像带着仙灵之气,浑身精力强盛,并且耳清目明,丝毫不觉得疲惫。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存粮了。 倘若再被关几天,他就得思考着去抓地牢里的老鼠充饥果腹。 然而极为万幸的是。 在第八天的正午,终于有人为他打开了地牢的大门。 43 难道我是绝世天才?(4k) “哐当!” 伴随着一身闷响,沉寂了七天的铁门终于被打开了。 宁夜抬头望去。 本以为来的会是晏家护卫,或是某个高层族老。 可万万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道令他感到十分熟悉的清丽倩影。 宁夜名义上的娘子,晏轻萱。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束腰长裙,腰身上缀着星星点点的亮片,裙裾尾端接着柔顺且华丽的翎羽,拖曳在地,美艳而又妖媚。 除了那天前往稷下学宫拜访温祭酒之外,宁夜的印象中,这个女人总是喜欢穿大红或者深紫色,就和她的性格一样充满侵略性。 而今天,她看起来更加明艳动人了。 二人四目相对,反而是宁夜率先移开了视线。 “早上好啊,晏姑娘。” 他平静地说道。 晏轻萱微微蹙眉。 平时二人相见,这家伙经常会不知轻重地喊她娘子,可今天却一改往常的轻佻作风,显得有些生分。 虽然晏轻萱懒得去询问这些细节,但略微一想,便弄清楚了缘由。 她沉默片刻,随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现在看到的仅仅是一道分身,我的本体目前被老祖关在了房间里,暂时无法自由活动。” 其实按照晏轻萱原本的性格,是绝不会和宁夜解释这种事情的。 但不知为何,她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那天在稷下学宫发生的事情,使得晏轻萱的内心深处发生了某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小改变。 听到晏轻萱清冷的声音,和话语中藏着略带解释的意味,宁夜叹了一口气,将头重新扭转回来。 “好吧,原谅你了,谁让你是我娘子呢?” 七日不见,宁夜的话还是这么容易让人恼火。 晏轻萱的胸口快速起伏了一阵,感觉这家伙简直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一时间有点想伸手拧下他的耳朵。 但想到自己今天是有要紧事做的,最终忍了下来。 她冷着一张俏脸,淡淡地说道:“你就要死了。” “我知道。”宁夜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双手叠放在后脑勺,“这七天,足够我想清楚很多事情。” “修为被废之后,娘子你丧失了天骄身份,在晏家的话语权也大不如前,能够把我这个有辱晏家门楣的卑贱乞丐强行保下来这么多天,已是实属不易。” “所以在沉寂了这么多天之后,他们终于忍不住,想要对我发难。” “但恰好这个时候,我一不小心,写了首留名万古诗璧的诗作,引发的天地异象惊动了整个皇都,这不由得让那些人有些投鼠忌器。” “因此在这七天里,他们暗中收集情报,最终确认了我只是个没有背景的乞丐,可以任人拿捏。” “毕竟这终究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晏家那些视我为眼中钉的高层和族老,会因为写了一首不错的诗就放过我吗?” “不会的,我就算能作出一百首一千首旷世诗作,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这才是现实。” “除非” 后半句,宁夜憋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是个很现实的人,不愿意去妄想某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比方说,自己其实是个绝世天才什么的。 虽然他倒也没觉得自己的根骨真就那么低劣,或许放在外面还是个不错的天才,但如果不是像男主叶天那样的妖孽天赋,就没有任何意义。 晏家不缺天才,缺的是最顶级梯队的那种绝世天骄。 尤其现在的晏轻萱修为被废,年轻一代暂时没有扛鼎之人,就需要通过联姻来稳固这一点。 听到宁夜的分析,晏轻萱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 虽然很多地方说得不太对,但大致方向都被他分析到位了。 稷下学宫原本能够作为宁夜的退路之一,毕竟他可是三千六百年来唯一一个超越诗仙白也的男人,就算资质较差,修为达不到标准,但能将他作为吉祥物收入稷下学宫,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几日她也曾托人前去向温祭酒求情,希望他能出手保下宁夜。 毕竟当时在含章殿,晏轻萱能看得出来,温祭酒其实很喜欢这小子。 可不知为何,温祭酒居然选择避而不见,还命人将那日含章殿内宁夜与人论道的消息压了下去,而金山寺那边更不会宣扬这一点,因此目前没多少人知道。 温祭酒还送了晏轻萱一句话:“潜龙在渊,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最终,处处碰壁的晏轻萱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偷偷来到了地牢,准备做出最后的尝试。 她注视着宁夜俊美的脸庞,轻声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后山那边停了一艘灵舟,里面有一个新的身份和足够的盘缠,陆归年正在那边等着你,你可以趁这个机会脱离晏家,从此以后两不相见,相忘于江湖。” “我选二。” 宁夜想都没想,冷笑一声,说道。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除了乞讨开局之外,宁夜一直过得很顺,还没经历过这样的挫折,因此心中充满怨气。 更何况,他如果走了,晏轻萱的下场多半不会太好。 榨干她的剩余价值,给她安排一个新的夫婿已是最好的结果。 可原著中就下场极为凄惨的她,宁夜又如何忍心看着自家娘子重蹈覆辙呢? 把他逼急了,大不了掏出大乘期体验卡,给晏家这帮老逼全都搂死,然后远遁千里。 他很清楚,即使在这个高手遍地的大乾皇都,大乘期也是绝对禁忌的战力。 稷下学宫里有一个老怪物,金山寺也有一个,然后便是皇宫里的那位了。 至于晏家是否有大乘期强者,原著中并未提及,更何况就算有,也绝不会是体验卡的对手。 “第二个选择。”晏轻萱突然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注视着他,“在我修为还未恢复之前,代替我,成为晏家的新一任天骄。” 这句话掷地有声,让宁夜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我该怎么做?” 此时此刻,宁夜突然感觉如山的压力倾覆在了自己身上。 “首先,我需要搞清楚,你的根骨资质究竟如何。” 说着,晏轻萱提起裙子,踩着精致小巧的莲花绣鞋,缓缓走到宁夜面前。 长公主府。 李姒倚靠在亭台楼榭之中,凝视着开满荷花的清澈池塘,发出了似叹息般的自语。 这几日忙于处理公务,原本无心关注皇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天从稷下学宫升起的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实在太过耀眼,耀眼到连她都产生了片刻的失神。 随后,当日在稷下学宫发生的事情,就被密探以折子的形式递了上来。 或许其他人会因为温祭酒强行压下这番波澜,而对此事一知半解,显得云里雾里,但身为稷下学宫创始者之一的李姒,绝不会被蒙在鼓里。 也因此,那个前不久才再她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的晏家赘婿,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倒是有些缘分。 而当李姒看到这家伙的又一首惊世之作时,再次被他的惊世之才深深震撼到了。 可惜他只是一个凡人,多半天赋不佳,就算此时入道修炼,终其一生也难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毕竟儒道可不是单靠才气就能修炼的,儒释道三者的体系都差不多,还是要看根骨。 但事已至此,李姒对宁夜此人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被一个深闺少妇惦记上,而且她还是当今大乾的长公主,地位无比尊崇,原本这并非一件好事。 但由于李姒甚爱诗词,因此见猎心喜,非要见宁夜一面。 可距离她命人送出请柬,邀请晏轻萱夫妇前来府上做客,已经过去整整八天了,最终却杳无音讯。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念及至此,李姒唤来侍女:“那日,我命你送去晏家的请柬,他们收下了吗?” “收下了。” “是亲自交到晏轻萱的手里的?” “未曾,那日晏姑娘和宁公子一同前往稷下学宫,因此代收请柬的另有其人。” “你稍后再去一趟晏家,一定要亲自见到他们二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 待到侍女走后,长廊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仔细一听,发现是自家那个整天见不到人影的相公回来了,多半是在青楼睡了一宿,搞得府上一阵鸡飞狗跳。 李姒微微蹙眉,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云想衣裳花想容” 她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什么。 “娘子难道没有那种,在手里握一下就能显示出天赋的道具吗?” 宁夜一边按照晏轻萱的要求盘腿坐下,一边好奇地问道。 晏轻萱看了他一眼:“根骨资质这种东西,虚无缥缈,难以量化,所以除了通过修炼速度判断之外,就只能由另一个修为更高的人来探查了。” “原来如此。” 宁夜点了点头,随后直勾勾地看向盘腿坐在他对面的晏轻萱。 即使是坐在地上,晏轻萱的腰肢也依旧纤细得不堪一握,但被长裙包裹着的臀型曲线和胸口的弧度却分外突出,无比诱人。 不仅如此,宁夜隐约还能闻到熟悉的体香。 看到他略微有些炽热的眼神,晏轻萱面无表情:“把眼睛闭上。” 闻言,宁夜这才照做。 随后,便听到一道沉稳中带着一丝空灵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修炼一途,以炼气为起始,而后筑基、结丹、成婴,以至超脱到更高的境界。” “在这个过程中,抛开筑基不谈,我认为炼气期才是地基,唯有打好地基,才能使得后面的道路畅通无阻。” “作为修炼道路上的首道关卡,炼气期共分为十一层,它的特征是震荡周身穴窍,引起灵气共鸣,然后鲸吞海饮,将天地造化尽数纳于己身。” 听到这里,宁夜突然睁开眼问道:“娘子是何境界?” “十二层。”晏轻萱平静道,“但这个境界仅仅是真龙天才榜上的专属,九成九的人就连晋升到十一层都极为困难,故而早早选择筑基。” “若你今日不死,切记,不要轻易筑基,炼气期的基础打得越牢靠,未来的成就也就越高。” “如果如果你能触摸到十二层的门槛,那么未来成就,或许不弱于我。” 晏轻萱淡淡道。 当然,她并未觉得宁夜真能做到这一步,就连想从今天的危局之中活下去,都十分勉强。 若是随便从街上抓来的乞丐,都能有天骄的根骨资质,那她这运气未免也太过可怕。 闻言,宁夜点了点头,随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开口问道:“我曾在古书上看到过,传闻上古时期,曾有人达到过炼气十三层的境界” “你也说了,这只是传说。”晏轻萱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废话了,时间不多,听我继续说。” “若想晋升炼气期,首先需要捕捉到气感,这也是能间接证明一个人天赋如何的手段。” “普通天才大约需要一到三日,厉害一点的,半日就能捕捉到气感,然后在丹药的辅助下,晋升炼气期。” “至于真龙天才榜上的绝世天骄们,大抵只需要一个时辰到一刻钟不等。” 宁夜一边倾听着晏轻萱的话语,一边回忆起原著中对男主叶天的描述。 作为万古最强炼气期,他仅仅只花费了三十息便捕捉到了气感,这还是在神秘断剑中的老爷爷尚未苏醒的情况下。 那么我呢? 伴随着一丝淡淡的紧张,宁夜突然感受到一只纤长柔嫩的手,轻轻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注意感受,我要开始输入灵气了。” 晏轻萱说道。 闻言,宁夜凝神静气,使得身体处于一种空灵的状态,然后用出全部的注意力,试图去捕捉晏轻萱所说的那一丝气感。 正当他产生如此念头的一瞬间一股冰凉窜动的气息,瞬间诞生在了他的体内,如同欢快的游鱼一样,沿着四肢百骸畅游了起来。 呃。 他有些怀疑人生似的睁开了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晏轻萱。 “看我做什么?”晏轻萱的眼中有些愠怒,“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那些登徒子的下流想法?!”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心声,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所以说,到底该不该告诉她,我仅仅只用了0.00000000001息便捕捉到了传说中的气感这件事呢?】 【难道我真是绝世天才?】 44 他是我相公(4k) 【难道我是绝世天才?】 当宁夜的心声从脑海中响起的刹那,她顿时愣住了。 意识到眼前的白衣少年究竟说了些什么之后,晏轻萱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是在开玩笑? 晏轻萱试图从宁夜的脸上找寻出一丝痕迹,但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没捕捉到气感,让我再感觉感觉。” 说着,再次闭上了眼。 但他越是这样,晏轻萱就越是相信心声的真实性。 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晏轻萱仿佛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宁夜,清冷的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一丝错愕。 举个例子。 倘若把寻找气感的过程比作是用容器去接钟乳石上滴落下来的液体,那么绝大多数人手持的容器都是窄口葫芦,往往朝着钟乳石下接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天赋好一些的,大概就是类似酒盏之类的容器,虽然比窄口葫芦方便一些,但仍要花费一些功夫对准。 诸如慧能、天师府的少掌教、晏轻萱这种天才,能够算作是拿着水盆接水,就算有所波折,但也远比其他容器效率更高。 而宁夜 他简直就像是个还没等水滴落,就直接趴在钟乳石下舔舐液体的牲口! 如果把心声的延迟排除在外,那么或许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捕捉到气感的时机几乎是完全同步。 这边刚刚输入灵气,那边就瞬间收获了气感。 一时间,晏轻萱有些怀疑人生。 自己当年花费了多久才感受到气感的? 貌似,是将近一刻钟。 相比其他真龙天才榜的天骄,晏轻萱这已经算是极为妖孽的速度了,并且打破了晏家近千年的最强记录。 可饶是如此,和宁夜一比,这件原本应该是荣耀的事情,却突然有些拿不出手了。 晏轻萱饱满的胸脯快速地起伏了两下,颇感此刻的状况有些不真实,仿佛是在做梦。 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抓回来的这个街边乞丐,居然真的是亿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放眼整个大陆全种族无数年的历史,或许再也不可能找出第二个和宁夜一样的存在。 这让其他人怎么活? 不知为什么,往日里异常好妒的晏轻萱,此刻居然只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压在她肩上的担子变轻了少许。 今天过来找宁夜,不仅仅是为了保下他的性命,也是为了让自己免于陷入晏家即将到来的纷争,更是为反抗老祖给她重新安排的婚约。 联姻这件事,族里几乎无人反对。 因为废掉的天才不叫天才,家族在她身上投入了如此多的资源,最终什么回报都没有收获,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想趁着她虎落平阳的功夫,将她早早嫁出去,收获其他家族的友谊。 毕竟,虽然现在容颜被毁,但晏轻萱依然是胭脂评上的人,而且真龙天才榜还未更新,自然也是排在前列。 有着多重光环的加持,她也并非那么难嫁人。 但对晏轻萱来说,若是有人对她打着这个主意,却是做梦。 更何况,现在察觉到宁夜居然真的是个绝世天才,眼前的阻碍就更轻了。 念及至此,她也不拆穿宁夜的小把戏,只是淡淡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安静得等候着。 她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眉眼,发现这家伙看起来居然前所未有地令人顺眼。 长相还算合她的意,诗才是万古第一,除了美色之外不图她什么,现在就连修炼天赋,都强得可怕。 念及至此,晏轻萱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叶天的身影。 时至今日,婚宴上被他手持那柄短剑一招击败,依然是晏轻萱的心魔,每每从夜里惊醒,都会浮现出一丝无力感。 而现在, 眼前的宁夜,似乎有可能追赶甚至超越那个该死的畜生? 晏轻萱有些愣神。 然而某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联想:“我好看吗?” 回过神,晏轻萱看见宁夜面带温和的笑意,凝视着自己。 四目相对后,她率先移开了视线。 “捕捉到气感了吗?” 晏轻萱淡淡地反问道。 “呃,隐约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在身体里乱窜,这就是气感吗?” 宁夜颇为“不自信”地说道。 仿佛刚才在心里自称是绝世天才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晏轻萱嘴角抽了抽:“花了多久功夫?” “差不多是一刻钟多吧。”宁夜有些蛋疼地挠了挠头,“这是个什么水平?” 其实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时间说得再长一些,苟着缓慢发育才是王道。 毕竟这个区间已经算是天骄级别的了,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分量,不至于藏拙过头。 可偏偏他只花了瞬间便捕捉到了气感,后面有点装不下去。 然而宁夜并不知道,自己方才内心所想,早已被晏轻萱听了个一干二净。 “尚可。” 晏轻萱看了他一眼,勉励道。 随后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宁夜:“既然如此,我会为你争取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宁夜愣了一下。 晏轻萱的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下一秒,只见她的这道分身突然裂解成星星点点的火光,仿佛寂寞的烟花一样四散而去,消失在了原地。 正午时分。 今天的晏家似乎看起来比往常都要热闹一些。 恰逢晏家老祖刚出关不久,再加上有药神谷的贵客登门。 此时此刻,晏家的中心演武场上,一派人山人海的场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里即将举行两件盛事。 第一件是药神谷的几位长老登门拜访,和晏家老祖商量晏轻萱的再嫁事宜,顺便让两个年轻人互相见见面。 听说结下婚约的那人是药神谷的首席大弟子,钦慕晏轻萱已久,故而不嫌弃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第二件则是族中长老顺带提出的,要选出下一任天骄的举措。 其实他们早已有所人选,是晏家第十八代子嗣中一位名叫晏无双的男弟子。 他的天赋虽不及晏轻萱那么惊艳,却也横压同族,年仅十八岁便达到了金丹期,战力惊人,被誉为未来最有可能登上真龙天才榜的后辈。 况且,族中很多长老觉得晏轻萱也就那么回事。 倾尽家族的所有资源培养一个听话的天骄,而不是晏轻萱这种喜欢叛逆的刺头,岂不是更方便? 把那些灵石丹药一股脑砸给晏无双,倒不相信他真的比不过一介女流之辈! 因此,晏家主族的绝大多数年轻人,今天都聚集在了演武场上,就算没有自己出风头的份,能够一睹新任天骄的诞生,也是不错的事情。 此时此刻,演武场上方的观礼台上,十几名老者安然坐在各自的席位中,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下面的景象。 这其中有晏家的老祖以及几名高层,还有药神谷的贵客。 “这便是我晏家遴选首席的方式,名为天骄试炼。”宫装老媪面带笑意,和一旁来自药神谷的老者介绍道,“这已经算作家族传统了,每一代的天骄都要经受此试炼,就连老身当年也走过这么一遭。” “试炼共分为三关,而这第一关,便是需要击败上一任天骄,登临家族同辈第一。” “哦?”那药神谷的长老有些疑惑,“可这晏无双仅仅是个金丹期罢了,轻萱那丫头却早就晋升元婴,虽然修为被废,但也不是他能比拟的吧?” 宫装老媪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那死丫头已经同意让出这个位置,届时不会过多纠缠,直接认输。” “奥,所以只是走个过场?” “没错,再过不久就是真龙天才大会了,得让晏无双保持巅峰状态参战,搏一个好排名才行,就算比不上轻萱,但至少试着冲击一下前三十名。” “晏夫人太谦虚了。” “并非谦虚,而是我晏家这一代除了轻萱那丫头之外,确实有些人才凋零,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这晏无双了,所以此次和你药神谷联姻” 一行人低声谈论着这件事,顺便将目光投向了安静伫立在演武场边缘的晏轻萱。 微风中,她乌黑的长发轻轻拂动着,美得不可方物。 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天骄试炼如期展开了。 只见一名身着白色衣衫的少年身形一动,瞬移至场上,随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长枪,轻轻挥舞几下,滚滚气浪顿时席卷了整个演武场。 虽然是金丹期,但他修炼的功法比较偏向炼体流派,单臂一振便有数十万斤巨力,随手一举便可托起一座高塔,脚朝下一跺便能使大地裂开缝隙。 “晏无双前来讨教!” 英姿勃发的少年纵枪遥遥一指,指向了站在台下的晏轻萱,眉宇间充满了傲气。 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着的已经是待会儿战胜晏轻萱之后,该以什么样的霸道姿态登临绝巅,成为晏家的新任天骄了。 只见晏轻萱脚下未动,身形仿佛翩翩蝴蝶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了演武台上。 随后,她从腰侧缓缓拔出一柄纤细锋利的长剑,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弧光,仿佛一泓秋水在潺潺流动。 霜白色的剑身倒映着晏轻萱的侧脸,让人无法判断出她此刻的表情。 待到裁判宣布战斗开始后,晏无双并未急着进攻,而是颇为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表姐,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惜失了名节,也要让那个卑贱乞丐进门呢?” 晏无双问道。 他和晏轻萱这一脉比较接近,因此叫一声表姐也并无不妥。 晏轻萱低垂眼睑,像是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见状,晏无双也不恼怒,只是耸了耸肩:“好吧,或许你现在的心情不佳,那我也就不多问了。” “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表姐,自从你成为天骄之后,我们这些家族里的后辈,这些年一直活在你撒下的阴影之中,沉重地有些难以呼吸,所以我日夜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 晏轻萱突然抬起头,打断了他的前摇:“我要向你说一声抱歉。” “啊?” 晏无双愣住了。 但她并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此事并非我所愿,但” “总之,对不起了。” 话音刚落,只见晏轻萱狭长的凤眸之中突然闪过一丝冷芒,随后周身突然绽放出一团炽热的红色火焰! 那火焰仿佛拥有灵性一样,演化出了一只凰鸟的模样,将晏轻萱的本体包裹在内。 由于温度太过猛烈,只是短短数秒就将方圆数十米内的石台烧成了熔岩! 由于这变故只在瞬息之间就陡然发生,因此当晏无双察觉到这和预想中的情景不一样后,下意识将长枪横在胸口。 可惜为时已晚。 只见晏轻萱化作一道一闪而逝的流光,以一种难以察觉的急速消失在了原地。 所过之处的演武台上,被她周身的火焰烧成了焦糊的沟壑。 当晏无双回过神来的时候,口中已是满溢的鲜血。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腹部被开了个大洞,能够十分清晰地看到身后的景象。 那道红色的身影傲然站在原地,将长剑缓缓归鞘。 “大胆!” “晏轻萱!你在做什么!” “你要毁了我晏家的希望吗?!” 一时间,观礼台上方骤然升起一道道威压,随后便看见一只金色大手探了过来,一击便将晏轻萱打得口吐鲜血,横飞出去。 这是一名和晏轻萱有过仇恨的族老,平日里无法报复,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 晏轻萱一边擦干净嘴角溢出的鲜血,一边从地上缓缓爬起。 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她突然双膝并拢,跪伏在地,光洁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老祖,轻萱有一事所求。” “” 宫装老媪神色平静得有些吓人,并未说话。 于是晏轻萱自顾自说道:“晏无双已死,晏家也彻底失去了竞争下一届真龙天才大会的力量,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所以我希望,您能给宁夜一个活命的机会,您要晏无双做到的事情,可以由他来做到。” 宫装老媪气笑了:“凭他?一个只会写诗,快十八岁了还未入道的乞丐?” “晏轻萱,你就这么相信他,真拿他当相公了不成?!” 晏轻萱额头触地,以至于没人能看清她现在的表情。 “没错他是我相公。” 45 如此妖孽,破境如喝水(4k) 晏轻萱清冷的声音从一片狼藉的演武台上方响起,传入了在场的所有人耳中。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昔日的轻萱仙子,说出的这句话究竟是否发自内心,也并不知道她和那个乞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在众人不约而同地感到扼腕叹息。 此獠当诛! 他们在心里对宁夜的嫉恨达到了顶点。 由于很多人其实并不清楚叶天事件的全貌,因此认为是宁夜这个该死的乞丐毁了一桩姻缘,还搭上了轻萱仙子的大好前程。 宫装老媪面色冷淡地注视着晏轻萱:“你这是认定他了?” 晏轻萱并没有抬头,依旧保持着跪地祈求的姿态:“轻萱骨子里其实是个守旧的女人,和宁夜拜堂成亲之后,今生不会再作他想。” 似乎是被这个死丫头的倔强给干沉默了,宫装老媪的胸口快速起伏了一会儿,随后闭上了眼。 之所以这么着急给晏轻萱另寻一桩亲事,是因为她很清楚,修为被废之后,无依无靠的她很容易在家族势力的倾轧之中沦为牺牲品。 就算侥幸活下来,以她和晏家平日的做派,仇人不少,多半很难善终。 因此,有个强大的夫家就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可偏偏她自己似乎看不透这个道理,使得宫装老媪十分头疼。 虽然那乞丐确实做出了留名万古诗璧这样的壮举,她也曾投鼠忌器地打听过温祭酒是否有收宁夜为徒的意象,结果发现并没有。 再加上他是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所以宫装老媪甚至想都没想,就决定将他移出局。 但现在这种情形,晏家唯一一个有天骄潜力的年轻后辈,居然就这么被晏轻萱杀死了。 看样子,这丫头在那日万古诗璧降下的凤凰异象之中收获了某些好处,以至于恢复了少部分战力,故而能轻易击杀晏无双。 可修为被废的她元神早已涣散,实力也大不如前,倘若代表晏家出战,简直太容易遭人针对了。 宫装老媪面无表情地仔细思量着得失。 最终,她看了晏轻萱一眼,冷笑着说道:“呵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那好,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传宁夜!” 看着几名侍卫匆匆离开演武场,跪俯在地的晏轻萱微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赌对了。 就当作是归还那首诗的人情,从现在开始,你我扯平了。 她面无表情地想到。 当宁夜被一群侍卫待到晏家的中心演武场的时候,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大阵仗? 他将视线投向站在远处台下的晏轻萱,发现对方表情依旧冷漠如常。 见宁夜望了过来,她的红唇只是轻微动了动,却并未说什么。 待到手腕上的镣铐被松开之后,宁夜孤身一人站在演武台的一侧。 感受着台下无数道充满恶意的视线正不加掩饰地打量着自己,顿时无奈地笑了笑。 随后他拱了拱手,对着观礼台上的诸多大佬们说道:“在下宁夜,见过诸位长辈。” “哼!” 几声冷哼传来,显然是对这个开场并不满意。 不久后,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上方响了起来:“你可知,今日在这里,本该是你的死期?” “自然知道。” 宁夜平静地回答道。 “哦?那你怕不怕?” 宁夜沉默片刻:“不怕。” “为何不怕?” 宁夜嘴角抽了抽:“不怕,就是不怕。” “那老身便放心了。”只见那几名族老中,站起一位面带冷笑的宫装老媪,“原本还怕你会临阵脱逃,虽然对你来说本就没有这个选项。” “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今日就算是死在这演武台上,下了黄泉之后也要牢牢记得,这绝境中的一线生机,究竟是谁给你求来的!” 铺天盖地的威压从上方压了下来,宁夜深吸一口气,随后略带征询地看向孤身站在台下某个角落里的晏轻萱。 晏轻萱将头轻轻侧过去,并未说什么。 但从她苍白的脸色和溢血的嘴角,宁夜大致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被关在地牢里整整七天,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本就已经十分不爽了。 这下子,仿佛有一把火在宁夜的心底烧了起来。 他紧咬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一股脑倾吐而出。 镇定。 大乘期体验卡是最终手段。 且不提自己能不能在十秒内宰了在场的所有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在这里把这帮傻逼全都杀了又能如何? 之后和晏轻萱远走高飞,可自己依然是凡人,依然没有保护她的力量,那么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反抗之力了。 面子和尊严是自己争取来的。 念及至此,宁夜睁开眼,表情冷峻地说道:“这所谓绝境中的一线生机究竟是什么,老祖但说无妨。” 胆气倒是不错,也有那帮劳什子软蛋读书人不具备的血勇。 念及至此,宫装老媪淡淡地开口道:“很简单,既然晏无双已经被杀,而新一任天骄还未选出,那么就由你,来做第一个接受试炼的人好了。” “有问题吗?” “试炼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内容便是没有内容。”只见那宫装老媪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嘲讽,“你只需要,把在场的所有年轻一辈全都打服就可以了。” 闻言,宁夜抬眼望去,只见台下乌压压的一片,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对他的敌视。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他在这个擂台上落败,必将遭受到非人般的虐待和折磨。 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连死亡都将是奢求。 况且,她说得是打服,而非打赢。 也就是说,光从肉体上击溃对方还不够,宁夜需要从精神意志上将他们尽数摧毁。 这对一个才刚刚捕捉到气感的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宁夜根本无心思考这些。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十分愤怒。 于是宁夜突然开口道:“这个简单,你不如随便挑几名化神期的大修士,再来上百八十个元婴期,一起来与我较量一番,也未尝不可。” 这句话其中蕴含的讽刺意味十足,令几位族老不由得想要拍案发作。 谁知宫装老媪抬手压了压,随后冷笑着说道:“牙尖嘴利的东西,不过这样确实也无甚趣味可言,免得你死后觉得老身以势压人。” “条件限定,能够出手的仅限筑基期以下,你满意了吗?” 虽然情况看似轻松了许多,但对宁夜来说依旧还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知道,他在几个时辰前才刚刚找寻到气感,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还是个凡人,连炼气一层都并未突破。 而晏家主族年轻一代,目前筑基期以下的修士总共有一千两百八十一位,九成九的人都早已达到了炼气四层以上,并且自幼修炼武学,善用兵器。 而宁夜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根本没什么实战经验,就连花架子或许都摆不出来。 随便一个人上来,用单手就能将他轻易击败。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宁夜真的走狗屎运击败了一人,后面还有另外一千多人在等着他。 就算是车轮战,随随便便就能将他耗死。 哪怕是叶天在此地,身为万古最强炼气期,单打独斗无人是他的对手,可高达一千多人的车轮战也足以将他拖垮。 所以说,这只不过是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换做了一个摔下去依然会粉身碎骨的深渊罢了。 等待着他的,仍然是无尽的绝望。 听完宫装老媪的讲话,宁夜忽然过头,看了台下的晏轻萱一眼。 此时此刻,晏轻萱也正在注视着他。 少顷,突然露出一丝冷笑。 那双狭长而冰冷的凤眸之中,如往常一样透露着一丝恶毒的嘲讽。 仿佛是在说:你该不会这么没用吧? 宁夜顿时笑了。 于是他仰起头,高声道:“这个试炼,我接了!” 一时间,整个演武台下,无数人摩拳擦掌,恶狠狠的视线聚焦在宁夜的身上,仿佛要将这个玷污了轻萱仙子的家伙给碎尸万段! 片刻后,这场试炼就这么随意地展开了。 不。 或许应该说,是单方面的凌虐。 这是绝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 毕竟一边只是个还未修炼的凡人少年,另一边则是晏家培养出来的年轻修士,又怎么能有可比性呢? 片刻后,经过台下的一番磋商,他们终于选定了第一位出战的人员。 某位手持流星铁锤的壮硕少年一跃而起,将演武台表面的砖石一脚踏碎,掀起一阵烟尘。 待他站定之后,一边挥舞着呼啸生风的流星锤,一边狞笑着说道:“记住了,今日取你头颅者,晏武举是也!” 晏武举浑身上下的肌肉仿佛岩石一样坚硬,散发着独属于炼气第六层的气势,透体而出的气芒略带一丝煞意,沾染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头晕目眩。 为了祭炼出这种独特的透体气罡,他曾经收割过许多无辜的生命。 虽然修为只有炼气六层,但晏武举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见宁夜沉默着不说话,晏武举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瓮声瓮气地说道:“废物,需不需要老子把修为压制到炼气一层,然后与你进行所谓的公平较量?” “不必了。”宁夜突然抬起头,遥望着他,眼中蕴含着某种莫名的情绪,“公平二字,在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面前,未免也太过苍白可笑了一点。” “哦?那你待如何?” “你就在原地站好,等着我等着我到‘那里’去,然后杀掉你。” 说着,宁夜突然面露一丝诡异的笑容。 随后他突然席地而坐,摆出一副坐禅的姿态,面色平静地合上了眼。 这是要干什么? 一时间,台上台下的众人心中充满了疑惑,面面相觑。 不仅是他们,就连观礼台上的诸位大能族老,以及一直在此旁观的药神谷贵客们,也都陷入了无言的沉默,颇为诧异。 “或许是哗众取宠罢了。” 那名和晏轻萱有仇的族老冷笑着说道。 不,并不是这样。 意识到一丝违和感的宫装老媪微微皱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坐禅冥想的少年。 此时此刻,唯有台下的晏轻萱明白,宁夜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她下意识想到了温祭酒带给她的那句话。 潜龙在渊,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难道,你真的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带给我,那不属于人间的震撼吗? 晏轻萱深吸一口气。 忽然间,她隐约感受到,周围本该呈现无形雾状的天地灵气,突然以一种难以抵抗的趋势从身边抽离而去。 仿佛一只潜于深海的远古巨鲲,一呼一吸间,要将整片海域的水尽数吸干! 这是一种根本无法抵抗的争夺,让许多人下意识产生了某种近似窒息的感觉。 见状,观礼台上那名和晏轻萱有仇的族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拍案而起,难以置信地说道:“荒谬!” “想做出连破六境这样不知死活的行为,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上古妖孽不成?!” “闭上你的狗嘴,老东西。”宁夜依旧保持着坐禅冥想的姿态,闭着眼淡淡说道,“给我坐在那里,然后仔细看好。” “你们不是总喜欢问凭什么吗?” “凭什么我这个乞丐能和晏姑娘结为连理?凭什么我这个乞丐能入了晏家家门?凭什么我这个乞丐能留名万古诗璧?” “凭什么我还能活着不死?” “把你们的眼睛都给我擦干净了,我来告诉你们凭什么。” “轰隆!” 云层之中,一道雷霆骤然划过,隆隆作响。 整座演武场内数不尽的天地灵气,仿佛嗅到了腥味的群鲨一样,争先恐后地朝演武台中心疯狂汇聚。 少年的声音清晰且嘹亮。 “就凭我是” “绝、世、天、才!!!” 霎时间,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46 一剑封喉! 稷下学宫内有个另类学派,曾经秉持一个观念: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被囚禁在身体这层躯壳中,有着无数道禁锢,封锁着每个人的潜力。 他们还认为,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而修炼这条路不仅仅是与天挣命,更是在突破自己身体的禁锢,取得宝藏。 因此,能够打破更多枷锁,晋升到更高的境界,也就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这和修仙之路的理念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不谋而合。 也就是说,每当一个人突破到下个境界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感觉有种强烈的桎梏,在封锁他们短时间内继续突破。 这个桎梏几乎无法强行冲破,唯有积蓄灵气、运行周天,方能使其逐渐磨灭。 而这便是修炼的本质。 因此,从古到今数万年岁月中,能够一举突破数个境界的修士,要么属于那种天赋妖孽到极致,要么是沉淀许久,后劲太足。 然而即使是这样,最多不可能连续突破超过两个小境界,这是史书中所记载的。 时至今日,几乎所有修士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在修道这条路上砥砺前行,不敢有所懈怠。 可这只是对一般人而言。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仿佛山猪吃野糠一样连续吞服了加起来足足二十八枚朱果,做出如此暴殄天物行为的宁夜,本人的天赋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离谱的地步。 纵观整座天下,古往今来数万年的尺度里,能把上古洗髓神树的果实当水果吃的异类,也只有他一人了。 传说中的无垢之体,大抵也不过如此。 这种体质可以说是后天锻造而成的,全身上下的穴窍经脉都有如琉璃一般明净无瑕,不论是可以容纳灵气的数量、质量,抑或是最重要的修炼速度,都要远远超越所谓的少年天骄。 哪怕是最强炼气期叶天,单论修炼这方面也绝对比不上宁夜。 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和别人一样束缚着境界的种种枷锁桎梏,或者说就算有,也早就被海量的洗髓果实给打通了。 至少在不需要任何大道和天地感悟的炼气期,完全没有任何瓶颈的存在。 换句话说,只要把瓶子里的水积蓄满,就能自然而然地突破到下个境界。 也因此,当远远超越炼气期的海量天地灵气,如同嗅到腥味的群鲨一样,纷纷涌向演武台中央的时候,宁夜周身的气息仿佛火箭蹿升般,瞬息之间达到了一个高峰。 而他的境界也随之水涨船高,接连突破。 炼气一层。 炼气二层。 炼气三层。 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也快到了极致,仿佛是一块怎么也吸收不饱的海绵一样,疯狂汲取着天地之间的养分。 此时此刻,宁夜体表骤然绽放出一层明光,周身无数穴窍宛如洞天般一一浮现,发出了金石交击般的锵锵响声,就像是在借助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打磨淬炼体魄。 而他的周身也随之卷起滚滚气浪,朝演武台四周席卷而去。 “什么?!” 观礼台上,那名方才对晏轻萱出手的老者惊呼道。 宫装老媪也是微微蹙眉,似乎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而台下的晏家年轻一代,更是个个都傻了眼,呆若木鸡地伫立在原地,瞪大眼睛注视着台上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留名万古诗璧也就罢了。 任他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被长辈嘴里说得那么不堪的街边乞丐,竟然能接连做出如此逆天的壮举。 这些人不由得在心里祈祷老天爷能够开开眼,让这个牲口的晋升速度慢下来,甚至就这么停在这里。 但事与愿违。 宁夜双目紧闭,面色平和。 而他的突破还在继续。 炼气四层。 炼气五层。 炼气六层。 一直达到晏武举所在的炼气六层,对于天地灵气的吸收才堪堪慢了下来,周身的异象也随之偃旗息鼓,缓缓消散。 终于停下来了。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可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人能笑得出来。 除了默默站在台下注视着宁夜的晏轻萱,嘴角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 “” 从头到尾一直站在台上的晏武举,不知何时退到了演武台边缘,正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宁夜。 只见那家伙好整以暇地睁开眼,眸中蕴含着一丝嘲讽,望了过来。 随后他举起胳膊舒展身体,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扭了扭脖子。 “天地人间,且待我宁夜伸伸懒腰!” 这句话十分狂妄,可回应他的只是全场的沉默。 见状,宁夜稍感无趣,便耸了耸肩,然后随手点开系统。 【是否融合“破妄之眸血脉碎片”?】 “是。” 宁夜在心里默默说道。 下一秒,一股微微的刺痛伴随着强烈的炽热感,笼罩在宁夜的双眸之中。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当再次睁开眼时,宁夜却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那么纤毫毕现,近到晏武举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远到天边的那一抹云气,似乎所有事物都变得无比清晰透彻,没有什么能够遮挡住他的凝望。 另外,只要他心念一动,便能够将自己视野中的一切动态事物放缓,仿佛黑客帝国中的子弹时间一样。 不仅如此,似乎就连透视这种不符合仙侠世界画风的事情,也能随手做到。 等等透视? 宁夜突然转过身,朝自家娘子望了过去。 霎时间,晏轻萱只觉得全身上下感受到了一股恶寒,让她下意识抬起手臂护住胸口。 然而已经一饱眼福的宁夜默默点了点头。 不愧是轻萱仙子,就是有料。 随后他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了坐在观礼台上的晏家老祖。 本以为会看到一具无比衰老的女性躯体,可当他看清楚之后,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破妄之眸的能力有很多种类,其中最为强大的一项便是堪破虚妄。 这也是其名称的由来。 因此,不论是什么等级的幻术或阵法,一旦摆在破妄之眸持有者的面前,都将形同虚设,目力所及之处,毫无遁形。 所以当那道衰老的女性幻象缓缓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少女躯体映入眼帘之时,他的震惊也就理所当然了。 什么情况? 难道刚才那个又老又丑的宫装老媪,只不过是个幻象伪装,就连她周围的那些族老们,都毫无察觉,不知道自己正在和一个绝美少女对话? 不对,甚至都不能用少女来形容。 宁夜的三观有些崩塌。 任他怎么也无法想到,世人眼里威仪强盛的晏家老祖,暗地里居然是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少女?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刺激了吧。 感受到晏家老祖投来的冷冷的目光,宁夜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试图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毫无破绽。 就在这时,一旁的晏武举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感受到自己心中产生的惊惧和恐慌,他不由得咬了咬牙:“乞丐,别以为和老子处于同一个境界了就能高枕无忧,过来领死!” 这句话并未没有根据。 双方之间的战力差距,绝非境界能够弥补的。 这就好比同样是元婴期,但真龙天才榜上的少年天骄们,对上那些普通元婴期修士,仿佛砍瓜切菜一样,随手就能杀死一大片。 因为他们往往能够修炼最顶级的功法,学习最强大的武技,服用最珍贵的丹药,每一步都远超同境界的人。 这是底蕴带来的差距,绝非境界可以弥补。 所以即便是这样,在场的人也依旧不看好宁夜。 念及至此,晏武举的体表绽放出一道道血煞之气,长啸一声,仿佛凶兽一般踏碎地面,带着猎猎狂风朝宁夜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挥舞流星锤的强烈呼啸仿佛要将宁夜面前的空气都撕裂开来! 众人毫不怀疑,只要被这锤子轻轻擦中身体,就会瞬间化作血泥! 感受到瞬息而至的可怕攻势,宁夜迅速收敛心神,眼睛微微眯起,凝视着高高跃起的晏武举。 就在这时,一道轻叱声突然响起:“接剑。” 宁夜下意识抬手,随后感觉自己握住了一柄依稀带着淡淡温暖的长剑。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指尖拂过冰冷的锋刃,轻轻弹在了刃面上,发出清脆的剑吟。 此时此刻,高高跳跃至半空中,仿佛泰山压顶一样要将他锤杀至渣的晏武举,周身被血煞之气所包围,强烈的风啸声如同刀割一样令人皮肤刺痛。 手无寸铁的他在别人眼中,就像是走投无路了一样,唯有投降才是唯一出路。 但是,为什么要投降呢? 是因为缺少什么胜利的要素吗? 宁夜扪心自问道。 能够一击毙敌的力量和速度? 他有。 能够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 他有。 能够堪破对方攻击弱点的上古神眸? 他也有。 那么此时此刻,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宁夜右手持剑,微微躬身,“一对一战斗的时候,滞空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锵!!!” 刺目的寒光瞬息闪过。 但见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无头躯体轰然倒地,只留下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大好头颅,滚滚而去。 一剑封喉! .... 47 压服全场,天骄诞生!(6k) “竟会如此?!!” 观礼台上,包括药神谷的诸位贵客,以及晏家的许多族老大能顿时拍案而起,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但冲天的血光,和右手持剑伫立在场中白衣胜雪的身影,却又像是在对他们发出了无声的嘲讽。 明明他几分钟之前还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 明明根据情报消息,此人之前只是个从未接触过武学的乞丐。 明明不该如此才对。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一时间,那位方才出手伤了晏轻萱的老者低头看去,发现对方神色平淡默然,仿佛这一切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见状,晏家老祖挑了挑眉,眼底同样浮现出一丝震撼。 身为全场修为最高的人,她自然看出了方才宁夜的真正不凡之处。 除了接连破境之外,她更在意的是宁夜方才宛若羚羊挂角、天马行空般的一剑。 这一剑不偏不倚,刚好从肆意挥舞的流星锤残影中的某处间隙递出,又极为精准地一剑封喉,整个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深谙此道的刺客杀手,令人胆寒。 但偏偏他摆的架子十分不伦不类,持剑的姿态也很外行,绝对是没接触过武学的那种类型。 可又为什么,能够挥出这样精彩的一剑? 晏家老祖的眼睛微微眯起。 事情突然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念及至此,方才晏家老祖心里对宁夜的那一丝不屑,顿时烟消云散。 她已经一千多岁了,迄今为止见过无数精彩绝艳的少年天骄,可宁夜这样的奇葩异类,还是第一次见。 就在这时,一旁的药神谷贵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些表情僵硬:“晏夫人,您先前所提结亲之事” “不急,再看看。” 她看都没看旁边一眼,淡淡地说道。 以她的身份地位,就算想要更改什么决定,也没有任何必要向其他人解释什么。 随后,众人再次将视线移向演武台的正中央。 片刻之后,但见一名身穿灰色短衫的年轻人,手持长剑,纵身一跃来到了台上。 略微感知一下气息,炼气六层。 虽然宁夜给人的震撼还未消散,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刚刚晋升的炼气六层,很多人也看出了他其实不会用剑的这个事实,便认为方才的那一剑只是凑巧。 但他们却没有想过,如果凡事都是凑巧的话,那宁夜到底是如何才能安然站在今天的演武台上的。 “请赐教。” 灰衣少年如此说道。 请赐教? 赐教也得杀你。 宁夜呵呵一笑。 今日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演武台杀得血流成河。 难道他选择手下留情,台下这些晏家的年轻一辈便会同样留手,放他一名吗? 不会的。 自古以来,唯有胜利者才能站到最后,而他要成为这个胜利者。 只见灰衣少年双手持剑,脚下一顿,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只见他瞬息之间出现在了宁夜身前,滔天剑光夹杂着颇为壮美的点点红芒,仿佛片片枫飞一样,伴随着狂风席卷而下! 仅仅是几道激射而出的余波,便将演武台表面剐出一道道深痕,可以预见倘若宁夜的身体稍微沾上一道,便会被瞬间裂解。 “是我晏家绝学,落枫三千剑!” 台下有人称赞道。 百里枫林是晏家闻名皇都的一处景观,就连皇族都时不时会在枫叶盛放的日子,前来踏青赏景,由此可见其感染力。 而坐落在其中的晏家更是以此为依托。 在古往今来的历史中,许多修士武夫观落枫有感,当场创立一门武学,也并非罕见之事。 而落枫三千剑便是曾经某位晏家先祖,突破化神期时偶有感悟,随手舞出的一门剑法。 或许放在高境界有点不够看,但金丹期以下受用无穷,就连晏轻萱都曾经修炼过这门武学。 可由于其复杂性和暴戾的攻击性,很容易伤人伤己,因此能够练好落枫三千剑的并不多,无一不是精英。 而眼前这位灰衣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迅猛无解的攻势瞬间笼罩了宁夜前后左右四个方向。 此时此刻,唯有后退才是更好的选择。 但有句古话说得好.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要向死而生! 宁夜的瞳孔中,瞬间闪过一道五彩斑斓的眸光,此时此刻,天地在他眼前近乎静止不动,唯有漫天剑芒在缓慢推进,让人感到通体生寒。 于是在外界众人眼中,令人震惊到无言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浪涛般绵绵不绝的落枫剑势之中,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仿佛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飘摇无定,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倾覆一样。 但偏偏他的每一次侧身、每一次闪避,都极为完美地躲过了灰衣少年的每一道剑痕,可谓惊险至极。 而后,剑光一闪。 令人无比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伴随着血光飙飞,又是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又是一剑封喉! 宁夜收回长剑,站在原地,任由周围满是震撼的目光停留在身上,面色平静:“再来。” 众人皆是无言。 要知道,此人不久前,还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啊!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情绪逐渐浮上许多人心头。 也有很多高境界的修士扪心自问,自己在同样的境界表现是否有此人这么逆天,随后喟然一叹。 不论今天结果如何,至少宁夜这个名字,将会在今后很久的一段日子里,成为笼罩在不少人心口的一道黑云。 至少,不能让他继续像现在这样安然站在台上。 于是片刻后,又有一人登台而至。 炼气第七层。 终于有更高境界的人登台了! 这一次,你总不会再像方才那样轻松,能够随手一剑封喉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将视线投向宁夜那边,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寻出一丝惊慌和不自然。 但终究是徒劳。 “动手吧。” 那人开口说道。 谁知宁夜突然盘腿而坐,似乎并不准备动手。 “稍等一下。” 只见他笑呵呵地说道。 随后在无数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再次摆出方才的坐禅姿势,缓缓闭上了眼。 他要做什么? 不会吧?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有些颤抖。 这个牲口难道是要 下一秒,只见宁夜周身再次绽放出一道道明光,周身大穴显现,天地灵气疯涌,方才出现过的那一幕再次发生了! 可这一次来得快去得也快。 还没等众人从兀自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宁夜便再次睁开了眼,施施然站了起来。 听说你是炼气七层? 不好意思,现在我也是了。 “来吧。” 那人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境。 随后,落枫三千剑瑰丽而又壮美的滔天剑势,再一次如同画卷般铺展开来! 选择这门武学,其实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因为有明眼人已经发现了,宁夜的战斗节奏偏向于闪避,然后找出破绽一击必杀。 这种方式十分克制那种以力量和炼体为主的修士,并不擅长敏捷,往往一击不中,便会被宁夜反杀。 因此,他们选择了容错率更高的落枫三千剑。 只要有一剑未曾躲过,便是重伤! 这是许多人心中的想法。 可下一秒,他们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依旧是羚羊挂角、天马行空般的一剑递出,仿佛狂风骤雨般的剑势为之一滞。 再斩一人! “这便是晏家年轻一代?”宁夜甩了甩剑上沾染的鲜血,“土鸡瓦犬之流,不过如此。” “你!” “小子休要狂妄!” “我来会会你!” 又是一名炼气期八层的少年拔地而起,跃至台上。 他面色冷峻,剑指宁夜:“你已连破七境,我偏不信还能继续突破下去,来战!” 宁夜笑了笑,再次盘腿坐定。 片刻之后,炼气八层。 一剑封喉。 众人的脸上写满了麻木。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某种无形的事物轰然破碎,名叫畏惧和茫然的情绪悄然浮上心头。 难道接下来将会继续循环往复这件事? 不停地任由他突破,然后死人,直到晏家年轻一代人才凋零? 那也太可怕了。 一时间,包括观礼台上的诸多族老大能,心中都有些胆寒。 他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终于,台下的某些人坐不住了。 “住手。” 一名身穿银甲的年轻人长身而立,缓步走到台上。 他名叫晏朔,炼气十一层,由于太过年轻,因此无法和晏无双等人竞争。 但再过数年,绝对是个不弱于他们的少年天骄。 毕竟能够修炼到炼气十一层的,已经是极少数的人了,甚至他还有希望突破到和晏轻萱一样的炼气十二层。 若是如此,他的未来必将展露出无比的辉煌! 原本他是不想以境界压人,准备从头到尾旁观宁夜的战斗。 可看到这里,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虽然这么做或许有些无耻,但他并不认为宁夜能够再次连破三境,所以决定以修为强行压他一头。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虽然宁夜依旧没有感受到瓶颈,但身体本能告诉他,今天不宜再次突破了,最好还是休整几日,再做打算。 否则即使是他,也很容易出现问题。 晏朔缓步走上台前,手持一柄长刀,主打的就是一个大开大合。 他默默站在宁夜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阵,随后开口说道:“你还要继续突破吗?” 只见宁夜盘腿坐在演武台的地面上,看了他一眼,随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能是能,但我感觉似乎没什么必要了。” 他语出惊人道。 没什么必要? 晏朔皱眉道:“你是在小觑我吗?” “那倒不是。”宁夜缓缓站起身,举起长剑指向晏朔,“我小觑你们所有人。” 闻言,晏朔心有怒火,但并没有表达出来:“请赐教。” 长刀悍然出鞘,仿佛一道银白色的匹练划破空气,斩出一道璀璨到极点的高速刀气,瞬息之间横跨数十米,身形来到宁夜面前。 这一刀,极快,极沉! 众人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演武台上的这一幕,感觉宁夜或许遇到了对手。 正当他们都以为宁夜要像之前那样,使出轻飘飘且不成章法的身法,将这道刀芒闪避过去的时候。 异变陡生! 一道同样快速到极点的剑影横移过来,恰到好处地精准抵在了晏朔长刀的刀刃上,势大力沉的一击让这道刀芒为之一滞,随后片片破碎开来。 晏朔微微挑眉,似乎并未想到他会硬碰硬。 与此同时,一种有些危险的预兆浮上心头。 但他并未退却,而是连连拔刀,漫天刀影仿佛狂风一样席卷全场,向宁夜紧逼而来。 “咔嚓咔嚓——” 无数道刀痕仿佛印章一样铭刻在演武台上,将石台表面切割得四分五裂,滚滚碎石四处飞溅。 他会怎么做? 看见这波远超先前攻势的一幕,众人心底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然后。 他们便看见了今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宁夜洒然一笑,不进反退,化作一道残影突袭到晏朔面前,随后持剑狂舞。 不,并非狂舞。 伴随着一道道剑痕倾轧而出,宁夜像是生出了成千上万双手一样,瞬间递出了无数剑招! 每一道剑痕都被仿佛秋意正浓的深红色落枫所包裹,其中蕴含着枯荣,也蕴含了生生不息,如同一团炽烈的火,又像是一道道从天而降的枫叶般绚烂! 令人眼花缭乱! 落枫三千剑,这门独属于晏家的绝学,此刻竟然复刻在了宁夜身上,并被他极为完美地使用了出来。 “不、这不可能?!” “他一定是事先看过剑谱!” “我不信!我不信!” 他们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位白衣胜雪的少年仅仅只看了两三遍,便将这门武学一比一复刻了出来。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武神再世也几乎不可能做到。 因为倘若这是真的。 那么他们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埋头苦练,甚至不惜以伤害身体为代价去参悟这门武学,究竟意义何在? 一时间,许多修炼过落枫三千剑的人,都信仰崩塌了。 然而不论他们作何想法,此时此刻,台上的战斗仍在继续。 只见晏朔神情惊慌,不复方才的镇定自若,一招一式也变得动作急促了起来。 可宁夜那边却越战越勇,刺出的每一剑都仿佛夺命音符,稍有不慎就要取人性命! “哈哈哈!!!” 宁夜大笑不止,激战正酣。 全场回荡着的仅仅剩下刀剑相交时的乒乓作响,以及一道道隐约传来的咽口水的声音。 终于,在二人交战至七十八招的时候,宁夜运转神眸,察觉到晏朔胸前的一处破绽,随后闪身上前,一剑递出! “叮——!!!” 清脆剑鸣响彻了整个演武场。 随后宁夜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只觉长剑仿佛卡在了一座山壁中,寸步难行。 他抬眼望去,发现晏家老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演武台上。 剑尖被她一指抵住了。 “你很不错。”晏家老祖面色平静地说道,“我收回之前的那些话,面子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宁夜再三尝试,发觉不论自己如何发力,长剑都仿佛静止一样停留在原地。 他叹了一口气:“不,这还不够。” “你还要如何?” 晏家老祖看了他一眼,说道。 宁夜看了站在台下的晏轻萱一眼:“我受伤了。” 晏家老祖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阵,“你并未受伤,为何撒谎?” “我娘子受伤了。”宁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看见她受伤的样子,我心疼。” 台下的晏轻萱表情一滞,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想要装做不认识他。 闻言,晏家老祖眼中同样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冷笑连连:“你待如何?” “伤了我娘子那人,我要他一条胳膊。” 说着,宁夜看向观礼台,察觉到一名老者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就是你了。 晏家老祖若有所思地看向观礼台上的那人。 “老祖,我” 他兀自慌张地想要辩解。 但晏家老祖并未理他,而是看向了宁夜颇为好奇道:“怎么不要他整条性命?” 宁夜冷笑一声:“留着我来杀,今天先收个利息。” 晏家老祖顿时哈哈大笑,随后再次看向宁夜,对他的性格颇为中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可知,我晏家有何家规?” 宁夜摇摇头:“不知。” “晏家的家规有很多,但这其中天大的一条道理便是,强者为尊。”晏家老祖一指弹飞了宁夜手中长剑,“今日你展现出了极大的价值,那便能够向老身提出一切要求,比如,让来提亲的药神谷众人打道回府;再比如,取他的一条胳膊。” 话音刚落,只见神光一闪,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名晏家族老手臂齐根而断,躺倒在血泊之中。 随后,晏家老祖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就算有朝一日,你能成长到取老身性命的地步,那也尽管来取便是。” 宁夜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方才心中所想,居然被这个家伙猜到了。 但他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笑了笑,说道:“那么,我现在是否有资格代替我娘子,成为新一任晏家天骄?” 谁知晏家老祖摇了摇头:“不行,你还有最后一关要过。” “什么关?” “问心。” 说话间,只见晏家老祖突然抬手搭在了宁夜的肩膀上。 霎时间,顿觉一座遮天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双膝一阵颤抖,差点就要跪坐在地。 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但危急时刻,宁夜双手拄剑,勉强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此时此刻,他只觉眼前发黑,仿佛随时随地都要被这股滔天巨力倾轧成飞灰! “干什么?” 他紧咬牙关,面露狰狞道。 只听晏家老祖的声音虚无缥缈,仿佛从九天之上垂落下来:“你为何修道? 为了不让别人欺负我。 “不对,再想。” 为了保护我在意的人。 “也不对。” 为了把那些给脸不要脸的傻逼,全都杀了。 “还是不对。”拿到声音仿佛要将宁夜内心最深处的某种意志激发出来一样,“我感受到,你的心里憋着一口气。” “不要压抑自己,不要畏惧什么,将这口气完完全全抒发出来,那便是你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 此时此刻,无暇思考什么的宁夜确实感觉心中憋着一口气。 那股如同烈火中烧般强烈到难以自禁的意气,倘若无处倾吐,便会将他烧成灰烬! 既然如此,那便无须再忍! 只见宁夜支撑着长剑,使得自己的身体节节朝上挺立而起,仿佛逆风生长的节竹一样顽强。 晏家老祖的眼中再度闪过一丝惊讶。 只见宁夜扣住了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哈哈大笑:““不错,我有一口气!”” 下一秒,他执剑指天。 一股睥睨天下的意志仿佛剑气一样直冲云霄! “这一口气吐出之时,要叫天地变色,要叫神仙跪地磕头!” “要叫世间所有修士觉得我是苍天在上!” 48 和男主的首次遭遇(6k) “姓宁的,该起床了!” “你妈死了。” “都说了我没嗯?你上次原来是在骂我?” “呵呵。”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宁夜满脸不情愿地被陆归年从床上拽了起来。 他不耐烦地打了个呵欠:“喊本少爷什么事?” 昨天刚刚结束了晏家的天骄试炼,接连破境到炼气八层不说,还迎战了好几名晏家弟子,最后更是挨了晏家老祖一下,身体都快散架了。 所以他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直到现在才被陆归年叫醒,但仍旧颇为疲倦。 但随之而来的收获也绝对是极为丰厚的。 对宁夜来说,多了一层晏家天骄的光环,从今往后身份得到了正名,除了家族里的那些宿老之外,所有人见了他都要叫一声宁少爷。 不仅如此,他还得到了晏家的诸多修炼资源倾斜,放在那些宗门圣地里,简直就是圣子级别的礼遇。 而晏轻萱那边,也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补偿。 那名在演武场对她出手,然后被晏家老祖斩去一臂的族老,此刻已经不见了人影,而他所在的那条支脉的一切资源,包括灵石、武学、功法、地产铺面在内,则全部划归到晏轻萱的名下。 宁夜本想问问这些东西有没有他的一份,结果被晏轻萱轻描淡写的一瞥给干沉默了。 所幸风波过后,二人皆有所得,那便不负两人在这次事件中的种种牺牲。 待到宁夜在美婢的服侍之下洗漱干净,挥退了下人之后,陆归年这才有功夫好好看他一眼。 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只觉得白衣胜雪的宁夜神情慵懒,看起来就像是绝大多数纵马于皇都内的锦衣少年郎一般,有些贵气,但并无太多出奇之处。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郎,略显书生气的单薄身体里,怎么会爆发出那么恐怖的能量? 当时陆归年并不在场,而是硬着头皮前往稷下学宫向温祭酒求助,结果得到对方笑呵呵的一句话:“事情已经结束了。” 这老头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平日里总是未卜先知,因此陆归年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 只可惜当他回去之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看到宁夜在众目睽睽之下,加冕为新任天骄。 但光从身边同辈人的口中,便听的他一副心驰神往,恨不得当时出现在台上鏖战群雄的是他自己。 可惜,风头都被这家伙出了。 念及至此,陆归年满腹疑惑地开口问道:“话说,之前见你感觉也没啥出奇之处,怎么好像几天不见,整个人都蜕变了一样?有什么秘诀吗?” 闻言,宁夜神情一肃。 他左右看了看,随后颇为神秘地摇了摇头:“此间奥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见状,陆归年咽了一口唾沫:“宁公子” “你要再这么恶心地捏着嗓子喊我,我发誓一定会用我的鹿皮软靴狠狠踢烂你的臀部。” 宁夜一阵恶寒,黑着脸说道。 陆归年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这只是上次的赌约这只是上次的赌约这只是上次的赌约 随后他也神情一肃:“义父。” 天地君亲师,陆归年实在拉不下脸叫出那一声爹。 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宁夜摇了摇头:“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么为父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为什么在地牢的这几日,我仿佛获得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样。” 陆归年精神一振,凑近耳朵,希望这个秘密仅仅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于是宁夜清了清嗓子,附耳说道:“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一周前的那个晚上,为父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无意中被一个名叫最强武神系统的稀罕玩意儿绑定说起” 陆归年的表情瞬间僵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垮掉了。 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紧接着踉跄后退,用略微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宁夜。 随后抱头跪地,仿佛被世界遗弃了一样仰天长啸:“不——!!!” 感受到口袋里的幻情玉佩隐隐发热,似乎在疯狂吸收陆归年的负面情绪,宁夜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吸饱之后,这枚玉佩究竟会展露出怎样的真身。 真是期待啊。 “对了,你刚才来找我,是娘子那边有什么事吗?” “咚咚咚” “叶天不在!” 伴随着一声不耐烦的娇斥,粉裙女子古月清薇冲着小院的木门外喊道。 等到门外不再传来敲门声,她这才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微吐粉舌,朝坐在木桌前细细品味悟道古茶的叶天。 夹杂着淡金色茶叶和诸多天地符文的茶水下肚,叶天体表绽放出无量明光,肌体的每一道纹理都浮现出无比玄奥的大道碎片,逐渐融入血肉和骨骼之中。 不仅如此,周身仿佛隐约响起大道隆音,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令人瞬间顿悟。 待到这一切异象偃旗息鼓,得到了诸多好处的叶天感觉自己朝完美筑基又迈进了一步,很快便可以再次前往那九座山峰,挑战万古第一筑基期的称号。 有此收获后,叶天近日被某件事搞得颇为郁闷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一周,总有某些自称金山寺的和尚跑到他这里,说是要和他斗上一场。 不仅仅是文斗,就连不少武僧也过来掺和了一下,就连金丹和元婴期都有出现。 有几次甚至差点大打出手,还受了不小的伤势。 神经病吧这帮秃驴! 每每想起这些糟心事,叶天就忍不住想怒骂出声,并把这些人的样貌记在了心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念及至此,叶天突然对古月清薇说到:“清薇,最近一直呆在院子里有些发闷,要一起出去转转吗?” “叶郎有什么好去处吗?” 古月清薇眉眼盈盈,柔情似水地说道。 叶天淡淡一笑:“之前在天林赌坊认识了一位颇为有趣的老哥,一见如故,后来发觉他身份不凡,竟是长公主府的驸马。” “哦?竟有此事?” “嗯,他还邀请我今天去府上做客,说要把我介绍给长公主殿下认识。” “那还真是天大的好事,倘若认识了那位殿下,叶郎因为伤了晏轻萱那女人的后续影响,应该会完全消弭吧?” “清薇要一起来吗?” “我可以吗?” “当然。” 确定了行程后,二人并肩离开小院。 可就在这时,叶天心底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小子。” “怎么了,九老?” “你今天算了,或许是我的预感出错吧。” “娘子,你说这长公主殿下,为什么要喊我们一起前去做客呢?” 辇车上,宁夜和晏轻萱相对而坐,开口问道。 “不知。” 此时此刻,晏轻萱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宽松长裙,不施粉黛的素颜美得惊心动魄,除却眼角那块宛若胎记般的红痕之外,真真是九天谪仙般的绝代佳人。 她乌黑的长发并未盘成云鬓结在脑后,而是随意地挽了个结,中间斜插着一只朴素的玉簪。 如果说平日里的晏轻萱是一只骄傲到骨子里的凤凰,那么今天的她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的妖媚,多了一丝难得一见的清冷。 禁欲系什么的,也不错啊。 宁夜心情不错地打量着自家娘子,看着她轻抬素手,将滚烫的茶水冲进碗盏,激发出古茶的香气。 “好看么?” 晏轻萱头也不抬,一边冲泡茶水,一边说道。 “自然是好看的。” 宁夜温声说道。 “呵呵。” 晏轻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平日在外面,她会一直带着那块暖玉面具遮蔽伤疤,但今天不知为何,破天荒地摘了下来。 【虽然那道红痕确实有些煞风景,但放在原本高高在上的轻萱仙子身上,颇有种微妙的反差感,仿佛白璧微瑕,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 突如其来的心声让素手沏茶的晏轻萱微微一顿,晃出了几滴茶水。 后半段是一些诸如“轻拢慢捻抹复挑”、“煮饺爆炒”、“袜子不要脱”之类的污言秽语,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意识到这是宁夜此时的内心想法后,她还是颇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不仅如此,就连口味也很重。 可想想那天晚上,宁夜在她身上奋力耕耘、贪婪索吻的样子,晏轻萱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娘子,茶水溢出来了。” 一刻钟后,辇车在泰安坊最深处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远远望去,只觉得这是一栋无比奢华气派的府邸,雕楼画栋、飞檐挂角。 出示了请帖之后,在貌美侍女的带领下,宁夜等人穿过迂回的走廊,见识了圈养在长公主府内园林中的诸多珍禽异兽,颇为开了一番眼界。 来到会客厅,浅酌了几杯灵茶后,这才在侍女的通知下得知,此刻长公主正在房中午睡,让晏轻萱二人稍等片刻。 就在这时,一道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突然踩过门槛,施施然走进了会客厅里。 宁夜抬眼望去,发现是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人,面白无须,看起来带着一丝阴柔,但长相倒是颇为不错,有种古之文士的感觉。 似乎是看到了陌生人,中年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宁夜身上:“你们是” 宁夜看了晏轻萱一眼,拱了拱手道:“在下宁夜,这位是贱内晏轻萱,今日受长公主殿下之邀,前来做客。” 听到“贱内”这个词,晏轻萱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愠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却并未反驳。 回家再好好教训你。 她的眼神似是这样说道。 闻言,中年男子恍然大悟,随后笑着对宁夜说道:“你看我这记性,娘子昨日明明才跟我提过此事,结果转头就忘了。” 宁夜顿时了然:“想必这位就是杨驸马了吧?” “一介赘婿,不值一提。”中年男子似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对了,在这里等候应该有些无聊,娘子一般不睡到傍晚不会醒的,你们可以在府上随意走动,四处看一看。” “对了,如果有兴趣,宁公子可以去西边的映月池那边逛逛,景致不错。” 杨驸马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若无其事地说道。 “如此,那便谢过杨驸马了。” 宁夜拱了拱手。 等到送走这位驸马,他颇为感慨地看了自家娘子一眼:“这位杨驸马倒是人还不错。” “他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晏轻萱淡淡地提醒道。 宁夜挠了挠头:“总不至于图我什么吧?” 晏轻萱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会客厅。 在得到主人允许之后,她决定让侍女带她前往长公主府的藏经阁,看一看皇家的藏书,有没有关于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炼气十三层的藏书。 她有种预感。 或许所谓天骄领域的炼气十二层,并非宁夜的极限。 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提早做准备。 看到自家娘子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这里,宁夜只能耸耸肩,叫来另一位侍女。 “那个,请问方才杨驸马所说的映月池在哪里?” 十分钟后,在侍女的带领下,宁夜来到了一处仿佛镜面般的人工湖泊前,看着水面波光粼粼,令人心旷神怡。 在他身后不远处,树木掩映中,藏着一幢颇为幽深雅致的行宫,周围芳草萋萋,看起来人迹罕至。 应该是客人留宿用的寝宫,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因此缺少了养护。 倒也有几分闲情逸致。 宁夜四下转了转,很快便看见了一座半人高的石碑,矗立在行宫门口的道路边上。 这座石碑很新,应该是从别处搬到这里的,似乎是为了方便在上面题字。 而在一旁的石桌上,还放着笔墨纸砚,从墨迹未干的程度能够推测,就在不久前,还有人正在石桌前提笔书写着什么。 稿纸上的字迹铁画银钩,颇为工稳,仿佛大家之作。 宁夜细细看下来,发现上面写着的大多是一些展露政治抱负和博大胸襟的词句,但终究有些不够气魄,词不达意。 看样子,在稿纸上写字的人,正在为如何题碑而发愁。 念及至此,宁夜摸了摸下巴,随后突发奇想,捻起毛笔,朝一旁的石碑走去。 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就让我来帮一帮你吧。 一边想着,宁夜一边龙飞凤舞地在石碑上写下了两行字迹,颇为满意地打量着。 “不错。” 他后退几步,仔细欣赏了一遍,然后将毛笔随手一扔,笑着返回了映月池旁。 “唉” 李姒从绣榻上轻轻起身,蹙着眉毛,素手抚在胸前,看起来愁眉不展。 方才午觉并没有睡好,没过多久就被烦心事搞得苏醒过来。 金山寺那帮和尚还没闹腾够,前几日送来一块匾,看似以礼相待,实则暗藏机锋。 作为大乾长公主,自然也不能有所偏颇,合该回礼才是。 她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回赠一块石碑比较合适。 作为稷下学宫的创建者之一,李姒自然是站在书院这边的。 但思来想去,却如何也想不出能在上面题什么,才可以既不失礼遇,又能展现出文人风骨和胸襟抱负。 套用前贤之语太过小家子气,可自己写的又多半不尽人意。 再加上近日边关战事吃紧,让李姒好一阵焦头烂额,今天忙里偷闲,才有机会偷偷跑到这处别苑,安静地思考碑文。 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李姒微微打了个呵欠,从温暖的被褥中爬了出来,张开双臂,尽情舒展着女人味十足的魅惑身段。 随后她不着鞋袜,赤着晶莹如玉的小脚踩在汉白玉石阶上,一边吹着清爽的秋风,一边走出了自己的寝殿。 感受着足底传来的冰冷触感,她不由得清醒了许多。 随后缓步走到石桌前,准备继续思索。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愣了一下,随后神情严肃地看向放在一旁的石碑。 上面不知何时被题上了两行歪歪扭扭的字迹,看起来十分丑陋。 是谁干的? 正当她心中刚刚升起一团怒火的时候,却突然看清了石碑上那两行字迹的内容。 神情为之一滞。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却仿佛被一道雷霆划过,骤然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多么契合她此刻心境的一句话啊! 李姒的心情十分激动,一边默念着这两句话,想要牢牢记在心里,生怕这是做梦,醒来时一切都烟消云散。 而后她赶忙将视线朝周围扫过,试图找到留下这两行字迹的人。 下一秒,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映月池旁,那颗青松之下。 一名白衣胜雪的少年正百无聊赖地倚靠着松树仰躺,嘴里叼着一根杂草,凝望着天空。 恰逢此时,一行秋雁飞过,天际响起阵阵鸟鸣。 似乎是被这鸣叫声勾起了心中愁绪,白衣少年神色顿时有些惆怅。 “秋雁别叫了。”他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从今天起我也是漂泊者啊。” 藏经阁内,晏轻萱安静地伫立在书架前,翻看着上古典籍关于炼气期的记载。 当她看到关于无垢之体的介绍,以及曾经有位天骄晋升过炼气十三层,但瞬间被雷劈死这件事时,眉头微微蹙起。 这条路难道行不通? 她将这份典籍的内容默默记在心中,随后挑出另一本翻看。 就在这时,耳力惊人的她突然听见一阵说笑声,突然从藏经阁外面响起。 “叶小友对古之典籍颇感兴趣?恰好,我府上有不少类似的藏书,你可以尽情翻阅,就算带回家去也没关系。” “杨大哥客气了,今日携家眷贸然叨扰,真是不好意思啊。” “别在意,你叫古月清薇是吧?我痴长几岁,便托大一下,唤你一声弟妹了。” 一行人踏过门槛,很快便来到了藏经阁之中。 恰逢此时,晏轻萱刚刚将一本古籍放回书架上,听到这几声莫名有些熟悉的话语,下意识转身看去。 “”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随后,叶天的眼神变得极为阴沉。 他万万没想到,时隔多日,居然会在这种场合,遇到自己的那位前任未婚妻。 当时在婚宴场上大打出手之后,便以为今生不再会相见。 可惜命运仿佛与他开了个玩笑。 叶天的心中莫名有些焦躁和厌烦。 就连一旁的古月清薇也对她怒目而视,仿佛要用眼神杀死她一样。 还是装做不认识吧。 叶天默默想到。 念及至此,他本想熟视无睹地从旁边走过。 可万万没想到,反倒是晏轻萱面带一丝冷笑,率先开口说道:“好久不见。” .... ps:让我们恭喜BLG3-1战胜T1进入MSI总决赛,和JDG成功会师! 这应该是历史上第一次两只LPL队伍成功于世界大赛的总决赛舞台会师,整场比赛看得作者爽到无法自拔。 另外,和大家说一下昨天那章的问题,当时被拉肚子闹麻了,第二天码字状态也不怎么好,所以写出来的东西有点不过脑子,好在后面的剧情我很有自信,希望大家能多点支持,继续看下去。 至于前面的剧情,我其实倒也不是很排斥,就当作是圆了作者的一个无脑爽文梦吧,哈哈。 最后的最后,求票!!! 49 叶天:我成苦主了?(7.5k) “好久不见啊。” 晏轻萱放下手中的古朴经卷,神色淡漠地看向一旁的叶天。 看到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倒是叶天的表情有些僵硬。 那天将她的修为废去、还顺手毁掉她的容颜,扬长而去之后,本以为这辈子不会有机会再相见。 谁知这才过去两周不到,居然又在长公主府这种意想不到的地方相遇了。 注视着佩戴暖玉面具的晏轻萱,自己昔日的未婚妻,叶天眉头紧锁,随后冷冷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时至今日还贼心不死,想要对我身边的女人下手?” 说着,和古月清薇对视一眼,一齐看向眼前这个性格恶毒的女人。 在他们看来,一定是晏轻萱提前得知了什么消息,因此出现在了长公主府内,想要对他们发难。 晏轻萱嗤笑一声:“麻烦动一动脑子,倘若我真想对你们做些什么,为何要选在长公主府这种地方?” “那便赶紧离开长公主府。”叶天不屑地说道,“堂堂元婴修士,被我一个修道仅仅半年的筑基期瞬间废去修为,毫无还手之力,若我是你,恐怕早就选择自裁了。” 而实际上,如果不是宁夜,晏轻萱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闻言,晏轻萱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灰暗。 她下意识回想起那天婚礼上,被叶天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瞬间击败,自己心如死灰的样子。 随后晏轻萱深吸一口气。 晏轻萱突然笑了,“我和我夫君受长公主邀请,前来此地拜访,你一句话便让我离开?” “你什么身份?难道是这里的主人不成?” 然而叶天的关注点并不在她受到长公主府的邀请这件事上。 “夫君?”叶天蹙眉,口中咀嚼着这个词,随后冷笑道,“轻萱仙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虽然当日在婚宴之上大闹一场,但时至今日,我还未和你正式解除婚约。” “没有明媒正娶,你哪来的夫君?” 这句话说得有些杀人诛心,一方面是想将晏轻萱说成是不守名节的荡妇,另一方面则是想将宁夜的身份否定掉。 毕竟这终究是个讲究礼教的国家,一些礼义廉耻还是深深刻在大众心中的。 但晏轻萱根本不是一般人,向来我行我素的她,怎么会在意这种东西? “我与宁夜已有夫妻之实。” 晏轻萱注视着叶天,平静地说道。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仿佛利刃般狠狠刺入了叶天的内心深处。 虽然叶天毫不在乎晏轻萱,甚至站在他的立场能够十分憎恶这个女人,但两人之间还未撕毁的一纸婚书,依然客观存在着。 说白了,男人都是占有欲十分强的生物,即使双方恩断义绝,从此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真的听到她另择良缘的时候,内心肯定不会因此感到高兴,甚至还在潜意识中把她当作了自己的所有物。 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被别人占有,否则便是有了取死之道。 这就是叶天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而修炼修炼,讲究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当叶天晚上打坐修炼之时想起这件事,心气郁结,又怎么会不受到影响? 毕竟以叶天刚愎自用、极度自傲的性格,向来只有他占别人便宜,岂有别人让他吃瘪的道理。 更何况,这个占有了自己前未婚妻的家伙,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乞丐,身份何其卑贱! 这种恶心的感觉,就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 偏偏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哪怕自己将他们全杀了,也无济于事。 仿佛一颗钉子埋在了心上。 自从自己修炼以来,还是第一次经受这种程度的羞辱。 念及至此,叶天压下心中的怒火,装作一副鄙夷的样子:“不愧是晏家女子,果然生性放荡,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肮脏乞丐,也能甘之如饴,在下佩服佩服。” 闻言,晏轻萱笑了:“我放不放荡倒是另说,不过夫君他的床上功夫倒确实很强,每次都能弄一晚上,搞得我嗓子都喊哑了。”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羞人的事情一样,抬手轻轻抚摸着侧脸,露出一副小女儿姿态。 叶天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纷乱的情绪,右手扶在腰际,紧紧握着那柄神秘断剑。 与此同时,在心中和那道苍老声音不断交谈着。 “九老,她说得话属实么?” “此女眼角带媚,处女元阴已经消散,应该没说假话。” “该死的,该死的!” “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而影响道心?醒神!” 刹那间,识海之中的一道喝斥将几欲暴走的叶天唤回现实。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随后眼中浮现出一丝清明,后怕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见状,晏轻萱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失望。 本想借此机会将他的心魔完全勾出,让他在长公主府上暴走,然后侍卫当即拿下他,但现在想来,确是有些草率了。 反正也没指望就这么将他彻底击垮,毕竟正菜还在后面。 一定要等自己恢复修为之后,光明正大地将他击败。 否则不仅仅是叶天,就连晏轻萱的心魔都难以消散了。 不过既然发现了这种事能够恶心到叶天,并且间接影响他的修炼,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念及至此,晏轻萱轻笑一声,突然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古月清薇。 这位来自天狐族的圣女大人,自从刚才便一直保持敌视地瞪着她,可惜没什么杀伤力,倒是有些可爱。 于是她看了看古月清薇,随后毫不掩饰地说道:“这位妹妹是魅狐族吧?我记得你们这一族需要榨取男性精气才能修炼有成,所以你在跟了叶天之前,曾有过几个男人呢?” “放肆!” 叶天的怒斥声响彻了整座藏经阁内。 一道源自上古时期的苍茫气息跨越时间长河,仿佛万钧大山一样从天而降,似乎要将大放厥词的晏轻萱碾成齑粉! 霎时间,晏轻萱的脸色一片苍白,下意识回想起那天婚宴上,自己被这种力量毫无抵抗之力地击败时的感受。 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即将拔剑的叶天,藏在衣袖之下的皓腕轻轻一颤,纤手攥作一团。 映月池畔,宁夜百无聊赖地倚靠着湖畔旁边的参天大树,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在给石碑题完字后,他只能坐在岸边打发时间。 自从破入炼气八层之后,他就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心脏仿若擂鼓般强健有力,肌肉鼓胀凝实仿若铁块,就连呼吸都极为绵长悠久,随口吐出一道气息,便仿佛拉满弦射出的长箭一样,能让十几米外的落叶都被吹飞。 而这恐怕还不是他的极限。 根据晏轻萱所述,炼气期最多有十二层,而能够突破到十二层的便已经是佼佼者了。 可毫无瓶颈的宁夜却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 十二层只是普通人的极限,但他却隐约觉得自己仿佛能够触摸到更高的层次。 那个层次略逊于筑基期,但却远远超越了普通的炼气期十二层。 或许一旦达到那个境界,自己便拥有了能够登上第九座山峰,挑战万古最强炼气期叶天的可能性。 “哦对,差点忘了这个。” 就在这时,宁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拍了拍脑袋,随后点开系统。 背包里安静地躺着一本泛着紫光的功法,名叫《九死蚕神决》。 当时得到这个功法后,宁夜便意识到自己这是多了一分自保的手段,但一直没机会修炼,直到昨天在晏家大闹了一场之后,才正式走上了修炼之道。 也因此,现在的他达到了修炼这本紫色功法的基本要求。 念及至此,宁夜选择了使用,海量的记忆瞬间灌入他的大脑,让他有些头昏脑胀。 略微浏览了一下后,宁夜才大致了解到这个功法究竟有多么逆天。 毕竟修练至大成之后,相当于多出来九条命,每次死后都将经历一次类似凤凰涅槃的效果,让自己的生命本质得到蜕变,战力瞬间飙升。 当然,这么逆天的功法也存在着某些限制。 比方说,每个境界最多只能修炼一层,并且多出来的那条生命不能积累到之后的境界。 也就是说,他每个境界最多且必须死一次,才能使这个功法的效果最大化。 只能说见仁见智了。 念及至此,宁夜也不想在长公主府这种地方打坐修炼,便准备等回到晏家之后火速练成第一层。 随后,他便双手背在脑后,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躺在绵软的草地上,凝望着天空的景色。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飞过一行秋雁,这不由得让宁夜玩心大起。 “秋雁别叫了。”他叹了一口气,故作深沉地说道,“从今天起我也是漂泊者啊。”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不远处的草地上,突然传来一阵浅浅的足音。 他悚然一惊,只觉以自己此刻的听力和第六感,居然对来者毫无察觉,顿时神色肃然地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轻薄白色纱衣的绝美妇人,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神情错愕地望着他。 低头看去,发现纱裙之下露出一对仿佛白玉般晶莹的嫩足,足趾仿佛珍珠般温润,浅浅地涂着淡粉色的蔻丹,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这名妇人似乎并不算年轻,整体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但修道之人,往往真实年龄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眼前之人或许已经千八百岁了也说不定。 当然,最令人瞩目的当属那对即使是仿佛羽毛般轻薄的纱衣之下,潜藏着的那对绝世凶器。 蜜桃不,这么说实属冒犯,或许用传说中的蜜瓜来形容,才能将其宏伟博大体现出来。 总得来说,眼前这位成熟美妇,绝对是熟女中的极品,就算是叫一声小姨也毫不为过! 宁夜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被这人看在眼里。 于是他轻咳一声,随后说道:“打扰了,在下宁夜,受长公主之邀,前来府上做客。” 成熟妇人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愣愣地注视着宁夜,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姑娘?” 他有些迟疑地轻唤一声。 回过神后,成熟妇人突然意识到宁夜方才的称呼,顿时轻蹙秀眉,“你喊我什么?” 自己身为整个大乾最为尊贵的几名女性之一,一手创办了稷下学宫,使得天下士子纷纷来拜,此等雄图大略,在一介女儿身上展现出来,已是极为令人震惊的事情了。 而姑娘这个称呼,已经多少年未曾有人敢这么喊过了? 真真是个不要命的小贼! 但听着怎么有些舒坦呢? “呃不是姑娘,难道是妹妹?”宁夜的表情似乎有些迟疑,随后颇为惊异地看向对方,“难不成,是夫人?” “抱歉,恕在下眼拙,可您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倘若有所冒犯,但请恕罪。” “噗嗤——” 不知为何,那名成熟妇人突然掩嘴轻笑。 刹那间露出的绝代风情,令人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小宁先生,平日里和别的女孩子也这么说话吗?” 成熟妇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上下打量着。 只觉眼前这位锦衣少年郎生得唇红齿白,长相俊美,颇具气度,令人心生好感。 宁夜顿时为之一惊:“夫人怎知我姓名?” 成熟妇人莞尔一笑,撩起耳边垂落的长发:“万古诗璧一事后,小宁先生的大名冠绝稷下学宫,又有几人不知晓呢?” “话说,那块石碑上的字,可是小宁先生亲笔题写?” “一时技痒,便随手留了件墨宝。” 宁夜颇为自信地说道,对自己的书法水平似乎没什么清晰的认知。 见状,成熟妇人心生玩笑之意,便坐在一旁的石桌前,拖鳃凝望着他:“你不用称呼我为夫人,我只是居住在鸾阁的一名女官,平日里负责服侍长公主殿下,身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贵。” 我信你个鬼。 不说别的,就那对整个皇都都找不到第二个的下作乳量,你说你只是个女官? 长公主殿下,希望到时候身份被拆穿之后,您不要觉得太社死。 随后宁夜突然感觉现在的这副场景有些微妙。 衣衫不整的成熟妇人,眉眼盈盈地托腮凝望着他,赤足沾地,整个场景香艳无比。 若是普通女人,倒也无妨。 可眼前这位,真开不得玩笑。 方才喊她姑娘,也只是吃准了原著里李姒对自身年龄和容貌十分在意这点,果然有所奇效。 而现在,好感度刷得差不多了,再刷下去或许情况就有些不对劲了。 念及至此,宁夜拱了拱手:“今日在此地闲游,叨扰了阁下一二,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在下就此离去了。” 说着,便脚底一抹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一道充满成熟风韵的身影,驻足原地,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待到宁夜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后,李姒这才收回视线。 回想起方才,宁夜数次将隐晦的眼神停留在她被白色纱衣包裹着的傲人双峰上,又或是借着低头的功夫,偷偷瞄一眼她的裸足。 不老实的小家伙。 她轻蹙秀眉。 随后,李姒将视线投向了石碑上的字迹,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但是,很有才华呢。” 当宁夜匆匆赶到藏经阁的时候,却发现门外站着一道身影。 他赶忙上前拉住了对方,面色平静道:“杨驸马,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见状,似乎被什么事情分了心的杨驸马回过神,颇为诧异地打量了他几眼,随后意识到了什么,颇为兴奋地拉着宁夜走到一旁。 “你从映月湖回来了?” “当然。” 宁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闻言,杨驸马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几分:“结果如何?” 宁夜愣住了:“什么结果?” 杨驸马有些急切地拍了拍手:“你看到什么了吗?” 宁夜回答道:“看到一位身份不明的贵妇人,把我当场抓了个现行。” “说得再详细一些,你就没看到什么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杨驸马有些恨其不争。 他想了想,然后形容道:“那位贵妇人穿着午睡时还未更换的轻纱,颇为香艳,还赤着一双玲珑美足,仿佛洛水之畔的神女在朝我缓缓走来” 宁夜描述得十分具体,仿佛能让人真得看到那种画面一样。 闻言,杨驸马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潮红,呼吸更加急促了。 见状,宁夜面色古怪,产生了某些不好的联想。 大哥,我看到的这位长公主殿下,难道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吗? 为什么被我大饱眼福之后,你反而这么兴奋? 该不会是 “你猜得没错。”杨驸马看了他一眼,“我就是那种人。” 宁夜惊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杨驸马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是入赘进皇家的,自从生了安阳之后,已经十几年没和娘子同房过了,她公务繁忙,平日里就连见面的次数都不多,话也说不了几句。” “许是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之下,我不知何时产生了一种心病。” 所以你的心病就是希望自家娘子被陌生人看光,一饱眼福之后听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从中获得快感? 什么绿帽奴。 宁夜满头黑线。 随后杨驸马自嘲一笑:“当然,你还是第一个能够见到我娘子的陌生男性,居然没被她一掌拍飞到城外,实属出乎我的意料。” 宁夜不准备再和这个离谱的家伙说什么了,而是准备去找寻晏轻萱。 正当他准备走进藏经阁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 等一下,这段剧情,怎么感觉原著里好像也出现过? 虽然里面并未提及杨驸马的绿帽奴属性,但确实有这么一段剧情,是他带着叶天来到长公主府,结果无意间见到了李姒,并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自此展开的。 看样子,自己似乎无意间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宁夜打开系统,惊讶地发现,世界线变动率居然上涨了足足1%! 而就在这时,一道源自太古的苍莽气息冲天而起,弥漫在整座藏经阁内,令人下意识想要俯首跪地。 那是一股源自血脉的威压,无法抵抗。 不好!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宁夜赶忙甩开杨驸马,快步走入藏经阁内。 果不其然,此时此刻,正有一男一女,在和另外一位女子对峙着。 双方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便会大打出手。 还是来晚了。 不过自从和晏轻萱的那晚春宵之后,宁夜就预料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成为现实。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这是世界意志在发挥它的作用,对剧情进行调整和修正吗。 他将视线投向站在书架前的晏轻萱,发觉在这股气息的作用下,她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眼底虽然淡漠沉静,但仔细观察仍有一丝灰败。 很显然,是想到了那天在婚宴上惨败的一幕。 念及至此,宁夜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快步走到晏轻萱身旁,牵起了她的手。 纤细的五指被宁夜握入手中,绵绵软软,柔弱无骨,却透着一丝冰凉。 “你先出去吧。”宁夜拉着她的手朝外走,“这里交给我就行。” 晏轻萱起先并不愿意就这么离去,但注意到宁夜眼中透露的那分阴沉和不容置疑,顿时愣住了。 趁着这个功夫,宁夜半推半就地将晏轻萱推到了门外。 随后,将大门紧紧闭起。 “好了,现在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宁夜转过身,将视线投向叶天,“你一个大老爷们,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修为被废的弱女子,是否有些太过分了?” “你是谁?” 叶天冷冷地注视着他。 “我叫宁夜,是她相公。” 宁夜语出惊人道。 原来就是你?! 是你这个该死的乞丐,让我遭受到如此屈辱?! 一时间,叶天体表的恐怖气息再次绽放开来,似乎想压得宁夜就此跪地俯首。 可他面色如常,只是注视着对方不说话。 “小心,这家伙身上,有足以威胁到我的力量。” 就在这时,叶天的意识里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什么?! 听到九老的这句话,叶天瞬间愣住了。 自从得到这柄断剑以来,在他眼里近乎无所不能的九老,还是第一次说出这种避其锋芒的话语。 一时间,叶天的神情有些阴沉。 本想毫不讲理地暴起杀人的他,在几次深呼吸之后,选择了暂时隐忍。 于是叶天冷哼一声:“那疯女人当着我的面血口喷人,将清薇污蔑成不知廉耻的放荡女子,如此大放厥词,难道不该由我代你管教吗?” 与此同时,他仔细地观察着宁夜此刻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惊慌、露怯抑或是犹豫。 可最终却一无所获。 宁夜微微皱了皱眉:“可我娘子也没说错啊?” “你胡说什么?!” 谁知宁夜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突然看向了义愤填膺的天狐族圣女:“清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们之间根本不认识,你根本是在胡言乱语!” 古月清薇很不高兴地说道。 抱歉。 虽然你我确实素未蒙面,但为了我心心念念的世界线变动率,也为了给娘子出一口恶气,就先委屈你了。 念及至此,宁夜饶有深意地看向二人。 他一边踱步,一边缓缓说道:你叫古月清薇,是青丘国天狐一脉的当代圣女,从小在上古建木之下长大,喜欢在天狐之祖的大尾巴上玩耍。” “你喜欢穿粉裙,平日里不施粉黛,但却素爱用凤尾花瓣泡澡,喜欢吃的食物是绿豆糕和烤兔肉,喜欢穿荷纹绣鞋,在脚趾上涂樱色的蔻丹” “你生命中的一切,我全部都知道。” 宁夜如数家珍。 每说一句话,便能让叶天的脸色阴沉一分。 为何此人如此了解清薇? 他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想到。 “你是跟踪狂?” 古月清薇的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看了叶天一眼,却发现他眉头紧锁。 “我怎么会是跟踪狂呢?”宁夜欲言又止,随后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个薄情女人,曾经与我的春宵一度,就这么轻易释怀了。” “休要血口喷人!” 古月清薇粉面含煞,娇斥道。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有些困惑了。 她十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可他所说的一切,居然真的一一对照上了。 很多事情,就连叶郎也不知道。 这究竟是为什么? 正当她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宁夜打断了他。 他诡异一笑,看向一旁默然不语的叶天:“对了,再说一件你绝对不知道的事情吧” “清薇的腋下和后臀,各有一颗痣。” 宁夜轻飘飘的话语缓缓落下。 叶天十分愤怒,正准备开口斥责他,让他休要胡言乱语。 可就在这时,余光突然瞥见了一旁的古月清薇。 只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俏脸煞白,失魂落魄! 50 叶郎,你不相信我?(6k) “你再胡言乱语我便” 身为龙傲天男主,叶天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窝火过了。 他正要发怒,谁知余光突然瞥见一旁的古月清薇,只见她此刻俏脸煞白,失魂落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呆愣愣地注视着宁夜。 见状,叶天心里一紧,下意识感觉不妙。 他赶忙看向古月清薇,用最为舒缓的语气开口问道:“清薇,你怎么了?” “他我” 古月清薇微微摇了摇头,颤抖着踉跄朝后退了几步,下意识抱紧双臂。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全身一阵恶寒,仿佛从很久之前开始便被一双无形的眼睛注视着一样,生活中的细节和点点滴滴都被偷窥了个干净。 但她可以对天狐之祖发誓,在这之前,她甚至完全没见过这个名叫宁夜的家伙! 可这家伙,为什么连她腋下和后臀有颗痣这种极为私密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一时间,古月清薇陷入了某种程度的精神错乱之中。 而另一边,宁夜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神眸之光。 就在刚才,他不仅仅使用了神眸的透视能力,还用致幻能力对古月清薇略微夹杂了一些心理暗示,以至于令她产生了强烈的情绪波动。 本来他的这番小动作是能够被神秘断剑里的残魂察觉到的,但是由于九老从宁夜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能够威胁到他的气息,因此选择了闭麦装死。 虽然生前是传说中的真仙位阶,但此时此刻,他早已衰弱,根本不复当年强盛。 在欣赏完古月清薇的绝美胴体之后,宁夜笑着说道:“怎么了,清薇,是想起什么了吗?你还记得你当年” “住口!” 古月清薇蹲下身子,啜泣道。 而看到这里,叶天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登时紧咬牙关,睚眦欲裂:“清薇,他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不、不是,叶郎你相信我!”古月清薇抬起头,“我从未见过此人,可可” 她本想十分坚定地说出这句话,但又颇为不自信。 因为有件事,她一直没和叶天说过。 虽然贵为天狐族圣女,但她的内心深处其实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过往人生的记忆有所缺陷,并非完整。 至少在古月清薇自己看来,脑海中的画面缺少了过去整整三年的片段,就仿佛被什么力量凭空截去了一样。 难道说,此人便是那段空白期,还未失去这段记忆的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人? 而正是那个时候,自己曾向他展露过胴体? 不、不可能! 我从始至终心仪的,便只有叶郎一人! 古月清薇在心中呐喊着。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心中逐渐生根发芽。 晏轻萱的事情也就罢了,毕竟是被他废去修为的毁容女子,在他看来,那是自己不要的东西,随意施舍给了宁夜这个乞丐。 古月清薇不一样,叶天对她还是颇为喜欢的,甚至想过把她当作明媒正娶的妻子过门。 可宁夜的这番话,却让叶天彻底陷入了混乱和疯狂。 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自从横空出世以来,向来只有自己踩别人头打别人脸的份,这种憋屈至极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身上。 叶天捏紧了拳头,克制着心中的暴躁。 “叶郎你、你不信我吗?” 古月清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状,泪眼朦胧地望着叶天。 叶天勉强一笑:“我自是信你的,清薇这么冰清玉洁的女子,怎么可能如这乞丐一般,干出那种龌龊之事?” “呵呵。” 宁夜适时地笑了笑,做出一副好好好你们说得对的表情。 叶天看在眼里,更加膈应了。 此时此刻,系统内的世界线变动率正在飞速上涨。 而这也并未出乎宁夜的预料。 毕竟自己做的这种事情,可是龙傲天小说里的大忌讳。 要知道,这种小说男主可以吃瘪,甚至可以死女主,顶多算是欲扬先抑的手段。 可若是原本心属男主的女人有过出轨经历,或是被别的男人碰过,那便是龙傲天小说里不可饶恕的大罪过,是要被读者爆破的。 因此,宁夜此举无疑是在和男主以及世界意志对抗。 而这也确实取得了不菲的收获。 终于,古月清薇似是忍不住了,用疑虑重重的颤抖声音对叶天说道:“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好吗?” 叶天紧咬牙关,目光通红地看着眼前这个令他暴怒的乞丐,拳头捏地咯吱作响。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好,我们回家!” “傻儿啊,去帮老爹买个橘子呗,青的那种就行。” 熙熙攘攘的街道两旁,一名衣着破旧的老头正坐在一架歪歪斜斜的轮椅上,任由憨厚痴傻的少年缓缓推动着。 李犇挠了挠头:“老爹,青、青的不好吃啊。” “快去。”老头吹胡子瞪眼,“你这是看老头子我走不动道了,觉得使唤不动你了吗?” 闻言,李犇傻呵呵地笑了笑,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向对面摊铺。 注视着这个傻儿子的背影,老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傻儿啊” 当年从垃圾堆里捡来一男一女两个襁褓中的婴儿,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尤其是妹妹李清澜,刚领回家的时候高烧不退,全身滚烫得仿佛要烧起来了一样。 当时为了给她治病,心善的李老头不惜去找附近赌坊里放贷的青皮流氓借了点钱,带她去看郎中,好不容易才保下了一条小命。 可正是这一举动,为将来埋下了祸根。 几日之后,李老头拿了凑来的钱准备去找那帮青皮流氓还债,结果对方却说数目不对。 目不识丁的李老头哪知道对方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还以为只是单纯涨了利息,便好言好语地恳求了一番,准备过几日再来补上。 可又过了几日,却发现所需的账款居然翻倍了!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当时的书契是自己亲自画押的,就算打官司到官府衙门那边也不占理。 更何况,这些青皮无赖上面有人护着,官府的人也管不到他们,在邻间巷里简直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 而这便是李家噩梦的开端。 为了尽早补上账款,让利息不至于涨得太多,李老头没日没夜地干着苦工,可每个月的还款期限,都差了那么一点点,仿佛就是那么一点点,却如同天边一样遥远。 终于,李老头在一次卸货中被木箱砸断了腿,躺在床上大半年,后来还因此落下了病根。 而这债务也仿佛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时至今日,加起来已经欠下了约莫三十两纹银。 看起来似乎不多,可这却是一个平头百姓一辈子也赚不到的数目。 李老头注视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一时间落下泪来。 他不由得想起前天傍晚,自己在家门口遇到的一个金山寺的年迈僧人,笑着对他说过的话。 “这人呐,生下来是什么命、有多少气运,便已经是上天安排好了的,有些人生来便是主角,有的人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甚至成为权贵的踏脚石。” “而那些想要反抗天命的人,往往下场十分凄惨。” “李丰收,你是个好人,但有些时候,好人未必就有好报啊。” “大师,既然如此,您能帮忙看一看,老头子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命呢?” “等天命到时,无须他人提点,你自会知晓。” 留下这句话后,那僧人便扬长而去。 当时的李老头还一头雾水,只觉得这和尚怪得狠。 可此时此刻,坐在破旧的木制轮椅上,双腿不能动弹的李老头,注视着大街上飞驰而过的马车和辇车,那些身穿华服的权贵们趾高气昂地穿过街道,时不时头来鄙夷的一瞥,仿佛傲慢到了不愿与他们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气。 这世上的人,终究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个老和尚的话语。 每个人生来便有属于自己的天命。 李丰收缓缓摇动着轮椅,速度渐渐加快,朝着街道中央冲了过。 “嘭——” 突如其来的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声。 某个沉重的物体受到撞击高高抛飞而起,随后摔落在地。 正在路边摊位买橘子的李犇傻呵呵地结了帐,随后捧着几枚黄澄澄的橘子转过身,准备给老爹饱一饱口福。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愣住了。 那道令他无比熟悉的老迈身影,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在街道的另一头等候。 此时此刻,李丰收双目无神、身体扭曲地躺倒在血泊之中,瞳孔逐渐扩大。 “嗬、嗬、嗬” 而在他身旁,有辆华贵辇车停在不远处,一名身穿锦袍的年轻人不耐烦地走下了车。 他看了看已经快要没气了的李丰收,颇为厌恶地撇了撇嘴。 “晦气!” 随后,从袖口掏出一包鼓囊囊的银袋,丢在了他的身上,继而转身回到车厢内,扬长而去。 “爹————!!!!!!” 黄澄澄的橘子散落一地,傻子李犇踉跄着跑向自己的老爹,想要将他护在怀里。 油尽灯枯之际,李老头的眼中仿佛见到了一束光,拼尽全力将砸在胸口的那袋银子拢在手里。 随后,颤巍巍地递给了李犇。 此时此刻,李犇哭嚎不止,上气不接下气,悲伤到快要昏阙过去。 “傻儿啊,这下钱有着落了” “别哭别哭以后和你妹妹,好好过” 李老头口中咯血,但却笑得极为开心,仿佛这十多年来,不曾这么轻松过。 大师,这便是你所说的天命吗? “娘子为何这么看着我?” 回家的路上,与宁夜相对而坐的晏轻萱用一种颇为怪异的眼神注视着他,让他好不自在。 “没什么。”晏轻萱最终还是收回目光,随后将一张请柬扔给了宁夜,“虽然最后并未见到长公主殿下,但这是临走时她命人送来的。” 宁夜接过请柬,发现里面的内容是邀请他们夫妇二人,于一周后参加稷下学宫举办的文会。 这可以算得上是大乾皇都内的一场盛世,不仅仅是皇族和八大世家,就连年轻一代的许多高手和绝代天骄,都会到此参加盛会。 这也是稷下学院展露实力的一种手段。 整场文会的环节有很多,天骄们年轻气盛,最后少不了一番切磋斗法。 如果能在文会上出一番风头,自然也是极为有意义的事情。 虽然宁夜对这种事不怎么感兴趣,但既然自家娘子发话了,自然是要和她同去的。 随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晏轻萱并没有主动询问,那时在藏经阁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片刻之后,神色阴沉的叶天拉着泫然欲泣的古月清薇,急匆匆离开了长公主府。 很显然,是宁夜占据了上风。 既然如此,让她看到了叶天吃瘪的一面,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自然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等到二人回到晏家后,已是傍晚。 宁夜告别了晏轻萱,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紧闭大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那天夜里,仆人们只觉宁夜房里的烛火燃到极晚。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们仿佛听到了春蚕悉悉索索咀嚼桑叶的声音。 入夜。 回到小院后,叶天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敲响了古月清薇的房门。 “叶郎,有什么事吗?” 房门打开后,只见满脸憔悴的古月清薇勉强扯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轻声问道。 叶天故作平静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有些心事。” 古月清薇叹了一口气。 是因为白天宁夜说得那些话吗? 叶天心里一阵抽痛,仿佛失去了某种珍贵事物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握住古月清薇的皓腕,谁知对方目光有些躲闪,避开了他的这一动作。 “清薇,你” 叶天的神情有些阴沉。 古月清薇躲在门后,为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感到慌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天沉默片刻,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你宁愿给他碰,也不愿意让我抱一抱你,对吗?” “叶郎,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不相信我吗?!” 古月清薇的眼中写满了错愕。 “哼!” 叶天终于忍不住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只留下心碎了的古月清薇呆在原地,黯然神伤。 她低着头,流着眼泪思绪良久。 最终,瞳孔中闪过一丝坚定。 那个叫宁夜的家伙既然对她这么了解,那一定也知道,自己失去记忆的这三年空白期,究竟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找到他,然后从他口中问出真相! 但这件事情,不能被叶天知道,否则说不定又会因此而暴走。 “对不起了,叶郎请原谅我的小任性吧!” 古月清薇双手捧起,看着叶天的身影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道。 “神秀大师,那李丰收也是个可怜人,为何不能放他一命?” “最后控制着轮椅撞向辇车的,是李丰收自己,可以说是天命选择了他,也可以说是他选择了这样的天命,既然如此,又谈何放他一命呢?” 金山寺内,某个禅房之中,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其中一人竟是白天驾车和李老头发生冲撞的那名锦袍年轻人,此时此刻却不复当时的倨傲骄纵,反倒是神情恭敬地侍立一旁。 而在他面前坐着的,竟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 神秀禅师。 此时此刻,他面色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棋盘,时而执白,时而执黑,竟是在和自己下棋,又像是在和某个存在隔空对弈。 天命吗? 锦袍年轻人叹了一口气。 他沉默片刻,继续问道:“大师不惜亲自前去,用言语暗示李丰收自杀,最后更是当着李犇的面做了这个局,只为将那袋银子送到李犇手里,究竟为何?” “李犇这小子,乃是窃取了泼天气运而生的人,注定命不长久。”神秀禅师似是在自言自语,“但经过十多年的契合,那份气运仿佛血脉一样,和他暂时融为一体,倘若他稍微有所抗拒,便无法取出。” “你可以把这袋银子理解成一个载体,当他拿起银子的刹那,便默认将自己身上的气运转移到了这袋银子之中。” 那锦衣少年有所明悟:“而后,只需操控天林赌坊的那帮人,以收债的形式将这袋银子收上来,便算是成功了?” 神秀禅师笑而不语。 还有后半句他并没有说出来。 丢失了这份气运的人,将会瞬间遭受厄运缠身,当天就死于非命。 “只可惜,这些气运最终都得转给那人皇,真是浪费了。” 锦袍年轻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错了。”神秀禅师摇了摇头,“这份价值三十两的气运,只有十两是属于人皇的,剩下二十两,合该转交给天命之子才是。” 锦袍年轻人的神色轻松了些许:“您是说,那位天才炼丹师?” 神秀禅师点了点头,随后眉宇间闪过一丝思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衲最近总感觉,似乎有暗地里的老鼠在为非作歹,试图偷走原本属于天命之子的造化和际遇,企图改变天命,影响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 “必须把这只老鼠抓出来,让天命之子回到原先的人生轨迹。” “修正过去,弥补未来,让全天下生灵遵循天命的安排这才是我天道宫成员该做的事情啊。” 51 宁夜!本姑娘杀了你!!!(7.5k) 翌日清晨。 出乎意料的,今天反倒是宁夜起了个大早,然后颇为不耐烦地敲响了陆归年的房门。 “来了来了” 很久之后,只见黑衣少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打开了房门。 从他萎靡的精神状态,以及隐隐泛黑的眼圈能够判断出,这小子昨晚肯定干坏事了。 念及至此,宁夜倒也没有苛责,毕竟陆归年向来不怎么喜欢逛青楼,除此之外,男人有点传统手艺活还是很正常的。 而今天闲来无事,宁夜便准备去皇都的大街小巷好好逛上一逛,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等到陆归年锁好房门,宁夜一边走在他身旁,一边随口问道:“怎么困成这样?” 陆归年打了个呵欠,瞥了他一眼:“都怪你之前出的馊主意,搞得我现在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 闻言,宁夜顿时愣住了:“我出什么馊主意了?不是让你少做点传统手艺活吗,你照办了没?” 陆归年痛心疾首:“正是因为照办了,所以才搞得现在每天都缺乏精力,睡眠不足。” 宁夜皱了皱眉,沉思片刻,随后问道:“那你以前多久打一次?” “以前不打。” “有病吧你。” 一阵喧闹之后,二人驾车离开晏家,来到了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陆归年牵着缰绳:“去哪里?” 宁夜略一思考,随后说道:“天林赌坊。” 之前自己自身都难保,所以仅仅只是提点了李犇一句,便无瑕管他的事情。 而现在,自己摇身一变成了稷下学宫和晏家炙手可热的人物,虽然实力还未提升上去,但地位比以前高了太多,因此他心血来潮,准备看看李犇最近过得怎么样。 如果能随手帮个忙就能改变原著中本该发生的悲剧,又能获得世界线变动率的奖励,何乐而不为呢? “得嘞。” 正当陆归年准备驾车离去的时候,一声若隐若现的猫叫突然从车底响了起来。 宁夜弯腰看去,发现一只长相清秀软萌的小白猫,正神色戒备地趴在车轮旁边,差点被碾过去。 “真是只可爱的小猫,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呆着呀?” 陆归年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抱,结果小白猫毫不留情地哈了一口气。 随后,只见小白猫软软地喵呜了一声,朝宁夜所在的方向迈着小碎步凑了过去。 宁夜不是猫奴,因此眼前的这一幕对他没什么杀伤力。 不仅如此,他的神眸中闪过一道光华,俨然是发动了堪破虚妄的能力。 待到看清楚真相之后,他不由得笑了笑,也不拆穿,而是一把攮起小白猫的后颈皮,将它提溜到眼前,上下打量了一阵。 “给它取个名字呗。” 陆归年有些羡慕地看着宁夜。 他其实挺喜欢小动物的,只可惜武夫杀伐之力太盛,向来不受动物喜爱。 此时此刻,小猫看起来十分难受,扑棱着爪子可怜兮兮地喵喵叫着。 但宁夜对此恍若未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既然是在马车底下捡到你的,而你看起来又这么白,既然如此” “那便叫你无敌暴龙战神吧。” “什么鬼名字啊!直接叫小白都比这好听无数倍吧?!” 陆归年惊呆了。 “呵呵,车夫滚去驾车。”宁夜冷笑一声,“像你这样的凡人,岂可领会吾等高雅至极的取名艺术?” 陆归年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跑到前排牵着缰绳,让马车缓缓驶离原地。 “对了。”一边让马车穿行在皇都热闹宽敞的街道上,陆归年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这猫是公还是母?” “我看看啊。”宁夜的嘴角突然掀起一丝坏笑,随后不顾小白猫张牙舞爪的恐吓,将它的两条后腿分开,“是母” 话还未说出口,只见小白猫突然泪眼汪汪地惨叫了一声,随后“嘭”得一下,周身炸开一团雾气。 下一秒,只见一名身穿粉裙、明眸善睐的娇俏女子,眼神中充满杀气地凭空出现在车厢之中。 她一掌将宁夜打翻在地,随后纤手狠狠掐在了他的脖颈上:“登徒子本姑娘杀了你!!!!!!” 宁夜一边咳嗽,一边哈哈大笑。 天林赌坊。 作为整个皇都明面上最大的赌场,大白天便开始营业,即便如此,也依然有络绎不绝的人群进进出出。 有的是在里面通宵赌了一晚上,此刻两脚虚浮,输了个一干二净,魂不守舍地走出来。 还有的,则是带够了赌本,踌躇满志地走了进去,准备大赚一笔。 然而这些赌徒都有一个极为相似的特点,那便是一旦沾上了这个恶习,不赌到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是绝不会收手的。 他们一边祈祷着掷出的骰子能够按照自己心中的点数朝上,一边又在输了个精光之后,认为下一把就是自己东山再起的时机。 也正是有着源源不绝的这种人,才让天林赌坊的生意蒸蒸日上。 最值得称道的是,这里不仅仅有专门提供给凡人的赌区,就连修士都能来这里过过瘾。 当然,涉及到那个层次,赌的便是以灵石为单位计数了。 言归正传。 正是在这样一个冠绝皇都的赌坊门口,许多衣着光鲜靓丽的达官贵人来来往往,可这其中却夹杂着一个颇为怪异的身影。 那是一名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壮硕少年,模样有些憨傻。 此时此刻,他的怀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避让着过往人群,偶尔不小心撞倒了人,便傻呵呵地赔笑一声。 终于,憨傻少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步履蹒跚地踩着汉白玉石阶,缓缓走到了天林赌坊的门口。 门口的守卫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因为他的衣着破旧而多说什么。 反正这里客流量很大,每天形形色色的客人都见过,只要是能给赌场送钱的,他们都来者不拒。 但很显然,憨傻少年此行的目的并非是赌钱。 他有些磨磨蹭蹭地走上前,颇为腼腆地挠了挠头:“那、那个,大哥,你能帮忙帮忙给琢玉公子传个话吗?” “我、我是李丰收的儿子,我叫李犇是来还债的。” 那守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在这里等着。” 随后,他便快步走进天林赌坊,去向某人通报了。 片刻之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一名锦袍年轻人摇着折扇,姿态从容地走出了天林赌坊。 只见他面白如玉、风流倜傥,一看便是某个世家的贵公子。 此人便是琢玉公子,目前赌坊的代理人。 虽然并不清楚自家老爹当年借钱为什么借到了这个人头上,但李犇还是缓缓走了过去,脸上赔着笑:“您、您好,我” 可话还没说完。 在看清楚眼前这名锦袍年轻人的长相之后,李犇瞬间愣住了。 此人此人正是昨日在大街上,驾车撞死了他老爹的那个家伙! 他胸口怀揣着的这袋银子,便是他当时一脸不屑地随手丢在地上,权当撞死人的补偿! 一想起自家老爹的凄惨死状,他的眼睛变得有些通红,双拳捏的咯吱作响。 但老爹昨天临终前的叮嘱,他并没有忘记。 “傻儿啊,老爹今日死在这里,是天命如此,你莫要记恨撞了老爹的那人,往后和你妹妹清澜好好过日子吧。” 这是李丰收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李犇向来是个极为听话的老实人。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底依旧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以及某种困惑。 他的脑子不太好。 可即便如此,李犇也能弄清楚一个道理。 倘若自家老爹是为了这三十两银子而死,到头来这银子又以债务的形式回到了琢玉公子的手上,那他老爹的命究竟值了个什么? 人命当真这么廉价吗? 一时间,李犇悲从中来,心中凄苦万分,不由得垂泪连连。 可那边的琢玉公子却并不理会这幅情景。 他抬起眼眸,淡淡地扫了李犇一眼,随后平静地说道:“是来还李丰收的债务的对吧?合计三十两纹银,一并结清。” 说着,他伸出白皙纤长的右手,示意李犇将银子交给自己。 但即便他表露得毫不在意的样子,可眼底的那一丝炽热却表明,这袋银子的价值远比看起来还要珍贵。 这是神秀禅师的手段。 李犇身上的泼天气运无法用任何手段强行取出,唯一转移的方法便是以他自己的意志为中心,将这份气运转交或赠与他人。 这袋银子正是气运的载体,倘若李犇将它就这么交给了琢玉公子等人,便和气运彻底无缘了。 而一旦失去了这份气运,李犇今日之内便会暴毙。 可琢玉公子并不在乎这些。 正如神秀禅师所说的那样,只是一条人命罢了,活不长是天命如此,合该今日死去。 正当琢玉公子心情有些激动,即将接过李犇手中的那袋纹银之时。 憨傻少年突然摇了摇头,擦去眼泪,快速后退了几步。 “你要干什么?” 琢玉公子眉头皱了皱。 李犇将银子收回怀中,随后十分愤怒地大声说道:“不、不该是这样的!” “有些事情有些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当、当时为了给我妹妹治病,老爹老爹只是寻你们借了五钱银子,这十几年下来,断断续续加起来也还了你们十几两了,可可这、这不公平啊!” “我、我、我、我爹死了就在昨天,我老爹他死了啊!” “就为了这该死的三十两!” “我、我不会还的,我不会还的!” 李犇又哭又笑,仿佛疯子一样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一边后退,一边护着怀里的这袋银子。 他不识字,也读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他知道,这是他老爹在这个世上给他留下的最后事物了。 此时此刻,路边行人纷纷侧目,还以为这是个赌傻了的疯子,不由得留下了鄙夷的目光。 见状,琢玉公子歉意地拱了拱手。 随后,他毫无波澜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挥了挥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给我打!” 马车上,宁夜鼻青脸肿地盘腿坐在原地。 而就在车厢的另一个角落,一名云鬓花颜的粉裙少女抱着膝盖,倚靠墙壁而坐,视线投向窗外。 裙摆下面隐约露出了两对被荷纹绣鞋包裹着的玲珑小脚,时不时轻轻踮一下。 少女长着一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仿佛藏着一泓秋水,一眼望去,还隐约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绵绵情意 虽然气质清纯、容貌娇弱可怜,但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万分的风情,令人怦然心动,口干舌燥。 而马车前面的陆归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目不斜视地拉着缰绳,不想掺和到这场混乱之中。 此时此刻,宁夜双眼紧闭,正在调理方才被古月清薇暴揍一顿而产生的气息紊乱,面色平静,一句话也不说。 终于,似乎是受不了车厢内过于压抑的气息,古月清薇突然开口说道:“喂,登徒子。” “什么事?” 宁夜眼皮都不抬一下。 见状,古月清薇本就还未消下去的气又上来了。 不过想起自己今天来的正事,她顿时犹豫了一下,随后低声问道:“你你很了解我的过去?” “薄情寡义的女人。” 宁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古月清薇的表情一滞。 宁夜继续说道:“清薇,你知道当我看到你仿佛情人般和叶天那家伙并肩而行的时候心究竟有多痛吗?” “你真的忘记了,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了吗?” “什、什么?” 古月清薇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急切地追问道。 对于自己记忆中缺失的那三年,她真的颇为困惑,也很想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真想知道?” 宁夜的语气有些低沉。 古月清薇抚平裙子,以跪坐的姿态坐在车厢内,浑圆的臀部压在了脚上。 她颇为急切地看着宁夜,似乎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叫我一声宁郎,或者亲我一口,我便告诉你。” 宁夜突然抬眼一笑,图穷匕见。 “” 古月清薇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她长久地注视着宁夜,随后啐了一口,脸颊浮现出一丝羞恼:“登徒子!去死!” 说着,一脚蹬了过去。 谁知这次宁夜闪身躲了过去,随后闭眼坐禅,突然之间凝神静气。 “对了,有件事需要谢谢你。”他一边运行周天,一边说道,“就在刚才,你打了我那一顿之后,突然心有所感” 下一刻,只见一股气势突然从宁夜的体表升腾而起,明光绽放而出! 黑色长发无风自动,此时此刻,宁夜看起来仿佛谪仙人一样俊美出尘。 他微微睁开其中一只眼,轻笑着看向古月清薇:“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突破了。” 炼气九层! 古月清薇愣了一下,随后气得坐回车厢的一角,恶狠狠地磨着银牙。 可恶!!! 登徒子!!! 该死的家伙!!! 可是为什么这个气人的家伙天赋这么变态啊? 印象中,除了叶天之外,还为曾有人能有这样的壮举。 明明之前闹得整个皇都沸沸扬扬的一日连破八境,才刚过去没多久吧? 一时间,古月清薇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人生之中。 身为天狐族圣女,她的天赋已经算是十分惊人了,可和这个牲口一比,居然变得不值一提了? 正当车厢内的两人心思各异地坐在车厢两端,沉默不语的时候。 “喂,姓宁的,你看!” 陆归年的声音突然从车厢外传了进来。 闻言,宁夜抬眼朝窗外望去。 只见马车不知何时已经抵达了天林赌坊。 此时此刻,就在赌坊门口,似乎正发生着一场闹剧。 宁夜微眯眼睛,定睛看去。 随后神色一变,勃然大怒:“这傻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拳头和腿脚仿佛雨点一般落下,击打在李犇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此时此刻,憨傻少年紧咬牙关,蜷缩成一团,将银子护在怀里,单方面承受着对方的毒打。 “交不交?!” “求饶!给老子求饶!” “不说话就一直打,打到死为止!” 几名恶汉欺负着比他们弱小的存在,根本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李犇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并不准备还手,却也不准备将银子交出去。 虽然他智商不高,但他隐约觉得倘若交出去了,那么自己一直以来的某些坚守,似乎就此破碎。 于是他颤声说道:“老爹说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闻言,落在他身上的拳脚更重了。 一时间,李犇只觉喉头腥甜,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痛。 而另一边,琢玉公子轻轻眯起了眼。 这样是行不通的。 倘若气运的持有者不同意将银子转交给他,那么即使使用武力抢夺过来,蕴藏在银子里的气运也会飞速流失,直到完全回归李犇体内。 所以这种办法,并不奏效。 念及至此,他突然轻轻拍了拍手。 闻言,几名恶汉顿时停止了殴打,压着鼻青脸肿的李犇来到了琢玉公子的面前。 他掸了掸锦袍,随后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和李犇平齐,随后抓起他额前的头发,眯着眼睛说道:“当真不给?” “不、不给!” 李犇挤了挤眼睛里的血水,神色坚定地说道。 “哈哈哈!”琢玉公子大笑着用折扇拍了拍手,“很好,你很有骨气,我很欣赏你。” “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个机会!” 说着,他站起身,在李犇的注视之中,指了指身后的天玄赌坊。 “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地方吧?” 他淡淡地说道。 “赌、赌博,赌博是不好的。” “呵呵,你都已经沦落至此了,还在意什么好不好的?”琢玉公子冷笑一声,“看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本公子今天便大发善心,给你个机会。” 李犇愣了一下。 随后只听琢玉公子继续说道:“既然这里是赌坊,那你我之间便以赌徒的方式决上几局,你赢了,拿着这三十两,还有更多的银子走,说不定连你妹妹以后的嫁妆都能攒齐了。” “输了,我也不要别的,这三十两银子本就是你李家欠我赌坊的,尽数还回来,其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何?” 他眯着眼睛,注视着李犇。 李犇本想摇摇头拒绝对方,因为老爹自从很小的时候便教育他,这辈子唯有赌博碰都不能碰。 可当他听到“妹妹的嫁妆”之后,却登时犹豫了。 自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傻子,可妹妹自小生得娇俏可人,以后定是要嫁个能照顾她一辈子的好人家的。 到时候能不嫌弃他是个傻子都已经谢天谢地了,又怎么能让妹妹没点嫁妆傍身? 这是李犇内心身处最柔软的部分。 而琢玉公子正是吃准了他这一点,因此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见到李犇露出了犹豫的神情,琢玉公子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果真是傻子,和这赌场里绝大多数人一样傻,明明前方是万丈深渊,却仍抱着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然而唯一的结局便是坠落谷底。 真要输掉了这三十两银子,失去气运的李犇唯有一死而已。 可此时此刻,琢玉公子想要的仅仅是他怀里的那三十两银子而已。 至于李犇之后究竟会如何,根本与他无关。 念及至此,他有些不耐烦地追问道:“怎么样,想好没有要不要赌?” “我” 李犇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一只手用力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只见一名衣衫如雪的俊美少年越过人群,突然站到了他的面前。 李犇的眼睛微微睁大。 “你说得没错。”那俊美少年挑了挑眉,扶着李犇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既然是走投无路的赌徒,那便以赌徒的方式决出高下,才更符合故事的戏剧性。” 随后,他冷笑着看向不远处的琢玉公子。 “这个赌局我们接了。” 52 梭哈!梭哈!(7.5k) 突如其来的一行人打破了沉默,琢玉公子不由得抬起头,眼睛微眯,看向宁夜等人。 眼前的白衣少年长相俊美,仪态非凡,居然比自认为倜傥如玉的琢玉公子还要更甚几分,只是出现的瞬间,全场目光便被吸引而去。 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 这不由得让他感到有些恼火,不过还未搞清楚来者身份,所以他并未轻举妄动。 于是琢玉公子背负着双手,冷冷道:“你们是谁?” 宁夜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将身材壮硕的李犇从地上拉了起来,随后替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宁、宁公子” 李犇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 虽然仅仅才和宁夜第二次见面,但李犇却对这个曾经光顾过他生意的贵气少年有着十分深刻的印象,甚至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宁夜看了他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傻子。” 闻言,李犇顿时想起了上次分别时,宁夜对他说过的话。 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没心没肺地笑着。 他不由得挠了挠头,眼中的泪水还未擦干,便露出了和往日一样傻呵呵的笑容。 说来也是极为巧合。 宁夜和李犇的两次见面,都刚好看见了他在挨打。 而李犇每一次都选择了忍让。 可正是因为这种老实人式的忍让,处处选择退避,别人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他们,直到退无可退。 念及至此,宁夜这才看向了不远处的琢玉公子等人。 此时此刻,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似乎在斟酌这个突然出现在现场的贵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于是宁夜拱了拱手,还算讲究礼节地对他们说道:“在下陆” 可谁知话还没说完,在他身后的黑衣少年却抢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面露冷笑。 小样,就知道你个鳖孙会整这种阴招,最后逼装完了还是老子背锅。 所以这一次,他选择先发制人! 陆归年哈哈大笑,快步走上前抱拳行了一礼:“在下晏家宁夜,身后这位是我随行的车夫,有些不知礼节,倘若冒犯,还请见谅。”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瞥了宁夜一眼,眼中藏着止不住的得意。 宁夜欲言又止,随后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后退两步来到古月清薇身旁,和她并肩而立。 古月清薇皱了皱眉,颇为明显地朝旁边避开半步。 见状,琢玉公子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陆归年,随后突然失笑道:“你说得可是近日闹得皇都沸沸扬扬的那位稷下宁夜?” “先是抱得轻萱仙子美人归,继而留名万古诗璧成为天下第一,随后又在天骄试炼场上当着药神谷以及晏家诸多族老的面连破八境,压得同代抬不起头来的那个宁夜?” 这一串话的前置语有点多,听得陆归年一愣一愣的。 随后他突然意识到,距离自己把宁夜从路边绑架回晏家到现在,才仅仅过去两周多,可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陆归年压下眼中的一丝惊异,随后轻咳一声,略微有些得意得说道:“不错,正是在下。” “你撒谎。”琢玉公子突然冷哼道,“传闻中,这位稷下宁夜衣衫胜雪,形貌气度皆是俊美出尘,仿若谪仙人一样不凡,就连许多花魁都憧憬着能和他春宵一度,温存一晚可你看起来,似乎离这些形容,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归年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倒是你身后这位呵呵,阁下才是真正的宁夜本尊吧?” 琢玉公子打开折扇,悠然自得地揭露道。 闻言,宁夜这才颇为无奈地看了陆归年一眼,随后上前几步,拱手说道:“在下陆归年之义父,宁夜是也。” 陆归年黑着脸后退半步。 可恶啊! 既生宁,何生陆! 姓宁的,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可惜此时此刻,无人去管陆归年心中的小怨念。 琢玉公子和宁夜四目相对,从眼神中察觉到了对方才是真正能够话事的那个人。 片刻后,琢玉公子轻挥着折扇,淡淡道:“所以,你要替李傻子进行这个赌局?” “没错。”宁夜露出一丝冷笑,“有些人想要把手从赌桌上伸下来,去抢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那自然要把他的手给剁了才行。” 这句话说得若有所指,旁人或许听得云里雾里,但琢玉公子一下就明白了,宁夜已经知道了他和他身后的神秀禅师要做什么。 晏家的情报收集,居然可怕到这种程度了吗? 难道说晏轻萱被废只是假象,并非这个家族衰落的起始,这些年那位晏家老祖其实一直在厚积薄发,等待一飞冲天的时机? 琢玉公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接待赌客时的招牌微笑:“既然是来赌的,那本公子岂有逐客之理?只是宁公子确定,你能够替李犇作主?” “宁、宁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没等宁夜说什么,李犇一边用衣袖擦着额角的鲜血,一边结巴着说道。 “那就好办了。”琢玉公子啪得一声收起折扇,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既然如此,几位里边请。” 结束了一夜苦修之后,叶天感觉自己距离完美筑基又尽了一步,不日便可登上第八座山峰,然后以全盛姿态晋升金丹期。 这对一个仅仅才修炼半年多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叶天的心情也因此舒缓了不少。 昨夜细细思量过之后,他也从宁夜当时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感觉或许是自己冤枉了古月清薇。 倘若青丘之国的天狐族真的想骗自己,为何敢这么放心的将古月清薇托付给他? 回想起昨夜和古月清薇只见的冲突,以及她当时泪眼朦胧的样子,叶天的心中便浮现出一丝愧疚。 念及至此,他从修炼阵法中跳了出来,随后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来到古月清薇的房门口。 “咚咚咚。” 敲了敲门后,无人应答。 他叹了一口气:“清薇,我们能好好聊一聊吗?” 沉默片刻,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这时,叶天心底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清薇那丫头,今天一早就出门了,不知去了哪里。” 出门? 叶天心中有些疑惑。 曾经的古月清薇居住在仿佛世外桃源般的青丘之国,从未见过人世繁华。 在和他来到大乾皇都之后,除了止不住的好奇之外,却也依赖上了他,平日里独自一人是不敢出门的。 可今天却有些出人意料。 她去做什么了? 叶天心里有些好奇,只觉得古月清薇似乎不应该有自己的私事才对。 毕竟她平日里除了和叶天的另外几位红颜知己有所来往之外,就没什么熟人朋友了,根本没必要独自出去。 好在叶天在古月清薇的身上留了个印记,能够时刻感知到她的位置,以免发生意外。 于是他合上双眼,略微感知了一下方向,随后便径直离开了自己隐居的青砖小院。 去偷偷见她一面,给她个惊喜吧。 叶天这样想到。 ..... “啊啊啊,真无聊啊!快点给本公主找点乐子!” 包厢内,一名额前坠着珠宝的娇媚少女,踢腾着裙下纤细修长的双腿,有些不爽地抱怨道。 少女正值豆蔻年华,长相精致秀美,身姿纤细,穿着拖曳着彩色流苏的凤尾裙,仿佛一只骄傲的小孔雀,高贵而不可亵渎。 此时此刻,寿阳公主正呆在天林赌坊的天字号包间之内,玩遍了所有的项目,大赢了一笔之后,却感觉愈发无聊了。 整个皇都有意思的事情,她很久以前就已经做了个遍,情绪阈值早就提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 很难再有什么新奇的事情能吸引到她的注意了。 一旁的侍女和护卫听到公主殿下如此抱怨,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地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寿阳公主取乐的对象。 见无人回话,一时间,寿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无趣。 于是她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凝视着窗外,从最高处的包厢朝下看去。 整个天林赌坊共有八层,从上往下看,红木雕成的精致回廊层层叠叠,人来人往,看起来十分热闹。 就在这时,寿阳公主突然一愣。 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沿着回廊,朝着最高层的天字号区域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赌坊代理人琢玉公子。 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但吸引她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夹杂在人群之中的某道熟悉身影。 那衣衫胜雪的俊美少年,不是宁夜又是谁? 一看到这个人,寿阳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 仅仅一周过去,那日在稷下学宫被他结连打脸碰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每每回想起当时让晏轻萱仿佛涅槃火凤一样惊艳全场、而自己沦为踏脚石的那一幕,寿阳公主便恨不得将始作俑者吊起来打! 而今天,居然让她在这种地方碰见了宁夜?! 寿阳公主四下看了看,只看见一道粉裙身影不远不近地缀在人群之后,但却并非自己的一生之敌晏轻萱。 而宁夜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炼气期的萌新罢了。 念及至此,寿阳公主正要起身,下楼去拦住宁夜,然后将他绑回府中好好炮制一番。 可就在这时,回廊之中的宁夜似乎心有所感,突然抬起头,朝寿阳公主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寿阳公主只觉心口微微一颤。 宁夜礼貌性地点了点头,随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这家伙 寿阳公主一边下意识地磨着银牙,一边站起身,唤来侍女和护卫。 “下楼!” 听说许久不曾出手的琢玉公子今天要亲自下场和人赌上几局,这一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天林赌坊。 一时间,所有的赌客都涌到了天字号赌区,想要一探究竟。 见到这种情形,就连陆归年都有点坐不住了,颇为好奇地戳了戳宁夜:“姓宁的,你什么时候学了一手赌术?” 宁夜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赌术什么的,完全不会。” 陆归年登时就惊了:“那你怎么还一脸嚣张地坐上赌桌了啊喂!” “赌博这种东西,三分看运气,七分看心态。”宁夜满不在乎地看向赌桌对面的琢玉公子,“不论有没有想到办法,首先气势上不能露怯,否则庄家就吃定你了。” 这也太不着调了吧? 陆归年暗中替李犇擦了把汗。 “你想玩什么,怎么玩?” 没有理会二人之间的窃窃私语,琢玉公子拿来手帕擦了擦手,淡淡说道。 宁夜没有犹豫,回答道:“就来最简单的猜大小吧。” “没想到堂堂稷下宁夜,居然玩得这么束手束脚,当真是无趣至极。”琢玉公子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就这么办吧。” 片刻后,一只骰盅和三枚象牙雕成的玲珑骰子被摆上了赌桌。 紧接着,琢玉公子便开始宣布了规则:“既然是猜大小,那赔率便定为一比一,本公子亲自坐庄。” 宁夜问道:“如何分辨输赢?” “自然是游戏结束后,哪一方输得钱最多,哪一方判负。” 琢玉公子淡淡道。 宁夜又问道:“既然如此,若最后是平手收场,又当如何?” 闻言,琢玉公子心里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这家伙简直是个赌场小白,居然问出这么天真的问题。 有句古话叫做十赌九输。 当他坐上这个赌桌之后,所谓的输赢,便不再由虚无缥缈的运气来决定了。 他是庄家,他想要谁赢,谁就能赢。 所以从一开始,在宁夜答应了这场赌局之后,整个赌局的未来走向,就再也不受他控制了,换而言之,这是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游戏。 不过周围有这么多赌客围观的情况下,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下的。 因此,琢玉公子笑了笑,说道:“看来宁公子对我这里的天字号赌桌,还未有所耳闻。” “愿闻其详。” “我天林赌坊全部区域,共划分为天地人三个字号,其中尤以天字号最为尊贵,当然,这里也是所有赌坊中玩得最大、也是最惊心动魄的地方。” “正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在天林赌坊,你能够体会到一夜暴富的极乐,也能感受到失去一切的痛苦和悲伤,唯独这天字号赌区是个例外。” “能够常年混迹在此的,只有最为疯狂的赌徒,抑或是家财万贯的顶级豪富。” “这里的规矩只有一个,是天林赌坊的创始人定下来的,时至今日也未曾有人违反过。” “那便是,进了此地的赌客,唯有将全身上下的财富输个干净,抑或是将对手的所有金钱赢进自己的口袋,方能离开。” “也就是说,你我二人在此对赌,除非其中一方输个精光,否则赌局无法结束。” 琢玉公子缓缓解释道。 “若是我想强行离开呢?” 宁夜颇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琢玉公子指了指天花板。 只见一道淡淡的光华宛若帘幕般从天而降,将这个房间和外界隔绝开来。 看样子,这是独属于修士的神奇手段,倘若没有达成要求便想强行离开,则无法通过这道屏障。 也就是说,已经没有后退可言了。 宁夜若有所思。 见对方理解了现在的情况,琢玉公子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手,唤人将一只巨大的玉鼎抬了过来,放在宁夜身旁。 这尊玉鼎约莫两个人高,通体散发着淡淡的玉色光华,看起来颇为神异。 “此鼎名曰聚宝鼎。”琢玉公子示意道,“倘若宁公子身上不够钱财,便可将值钱的物品扔进去,此鼎会估算大概价值,然后将具体数额反馈在玉牌之上,之后要下注多少,随宁公子心意而定。” 说着,他将一块玉牌扔给了宁夜。 “还有什么疑问吗?” 感觉自己解释的差不多了,琢玉公子淡淡问道。 宁夜摇了摇头:“可以开始了。” 紧接着,他从袖口取出一只赤红色的果子,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进了玉鼎之中。 众人还未看清究竟是什么,只得有些好奇地抓耳挠腮。 随后宁夜手中玉牌上闪过一道光华。 一个既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数字印入了宁夜的眼帘。 他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玉牌收入袖口。 赌桌对面,琢玉公子见他准备完毕,也没有深究宁夜扔了什么东西进去,拿起骰盅,将三枚骰子扣了进去。 “那么我便开始了。” 叮叮当当的摇骰子声响彻整个房间。 众人的心绪都被琢玉公子摇骰子的动作勾了过去。 琢玉公子不愧是深谙此道的赌术高手,只见他手法精湛,两只手仿佛化作成百上千只一样,幻影纷呈。 片刻后,伴随着一声闷响,骰盅被扣在了宁夜面前。 “大,还是小?” 琢玉公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宁夜,开口询问道。 “我押两千灵石。”宁夜看着骰盅,缓缓说道,“小。” 话音刚落,宁夜面前的赌桌上便凭空出现了一小堆价值两千灵石的筹码,随后被他推向前方。 “喂喂,第一把就赌这么大吗?” 陆归年有点急了,低声暗示道。 倒是周围的赌客们嬉笑着在旁边起哄,毕竟这里是天字号包间,两千灵石起手算不得什么。 宁夜沉默不语,似是不想回答。 见状,琢玉公子点了点头:“两千灵石,小,买定离手。” 话音刚落,他轻轻揭开骰盅。 陆归年咽了咽口水,伸着脖子急切地想要查看结果,而李犇却只是傻乎乎地站在宁夜身后,似乎对他颇为信任。 就连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古月清薇,都略微有些好奇地踮起小脚,想要凑过去看看情况。 结果宁夜回头看了她一眼,使得她赶忙移开视线,作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赌鬼必死。 她在心里嘟囔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了骰盅下方的点数上。 六点,六点,六点。 大。 琢玉公子呵呵一笑,轻轻一招手,便将宁夜的那一小堆筹码收到自己桌前:“你的运气似乎有点差。” 宁夜愣了一会儿,随后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第一把热热手,让一让你罢了,再来!” 嘴硬的家伙。 琢玉公子也不争辩,只是冷笑着在心里给对方判了死刑。 在他看来,李犇怀里的那袋银子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现在只不过是在和平时招待所有赌徒时一样,走个过场罢了。 反正到最后,不论是钱财抑或是人命,终究都是要归入天林赌坊的口袋里。 “啪!” 片刻后,骰盅再次被扣在了宁夜面前。 “四千灵石。”宁夜看了看骰盅,又看了看琢玉公子,“小。” 第一局的失利不仅仅没有让宁夜心生退缩之意,反倒激发出了他的好胜心,居然把筹码又翻了个倍。 一时间,不少赌客在旁边吆喝着叫好。 凑热闹的人才不管你下多少,究竟会不会输,只要能让他们感受到刺激,便不虚此行了。 陆归年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按照他在晏家的俸禄,一个月顶多也就十几块灵石顶天,就这他还得扣扣嗖嗖地存起来一部分当老婆本。 可此时此刻,宁夜出手就是四千灵石,着实把他震撼到了。 这家伙居然这么有钱吗? 可琢玉公子却不管周围人的内心想法,只是注视着宁夜:“四千灵石,买定离手。” 说着,他再次揭开骰盅。 五点,五点,五点。 仿佛在嘲笑着宁夜一样,又一次三个相同的点数安静地朝着上方,印入所有人眼中。 “嘶!” 刹那间又是四千灵石打了水漂,众人不由得有些心惊,纷纷看向宁夜。 宁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赌桌上的骰子,一言不发。 “害怕了?”琢玉公子注视着宁夜的表情,悠然道,“可惜,既然已经入局,便没有半路离开的道理。” “八千灵石,小。” 宁夜再次唤出一堆筹码,仿佛小山一样堆在他面前。 “什、什么?!” “我的天哪,每一次都翻一倍,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难道他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加注下去?” “怎么可能?他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这人怕不是傻子吧,赶着给赌坊送钱?” 诸多赌客和围观者不由得议论纷纷。 倒不是因为八千灵石这种数额,毕竟在天字号房间,类似的赌注金额并不罕见,甚至更高的都有。 他们惊讶的是宁夜的这份态度。 仿佛不把全部身家全都输进去不罢休一样。 毕竟这和牌九之类的东西不同,完全是拼运气,没有任何智谋上的操作空间,所以敢像宁夜这样做的,不是失心疯的傻子,就是钱多到没处花的傻子。 很显然,他们倾向于宁夜是前者。 毕竟再跟注几次,数额就会累积到一个比较恐怖的地步。 继续像现在这样强装镇定吧。 就连琢玉公子都愣了一下,随后面露冷笑。 “八千灵石,买定离手!” 六点,五点,四点。 大! 陆归年的心脏抽搐了几下。 而另一边的古月清薇则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赌桌前的宁夜。 这么明显的问题,你不会没有察觉到吧? 抑或是,你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她觉得能够让叶天吃瘪的男人,不该只有这点程度才对。 毕竟从一开始这边是场结果注定的游戏,倘若没有什么后手,又怎么会往火坑里跳呢? 谁知下一秒,宁夜再度唤出一堆筹码:“一万六千灵石,小!” 霎时间,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就连琢玉公子都微眯双眼,略带思索地看向了宁夜。 可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也罢,便让我看看,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吧。 念及至此,琢玉公子淡淡道:“开。” 十分钟后。 “十二万八千灵石。”宁夜面无表情地将小山一样的筹码推倒在琢玉公子买年前,“小。” “我倒是有些小觑你了。” 琢玉公子面带微笑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伸手揭盅。 四点,五点,六点。 截至目前为止,虽然宁夜的行为有所出乎他的预料,但场面仍在掌控之中。 而且,他也逐渐弄明白了,宁夜每次下注都要翻一倍的缘由。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赌博必胜的法则。 在这种赔率一比一的局里,你只要每次输钱之后,下一次跟注都将上一次输掉的钱翻倍下入,那么按照概率,只要能赢哪怕一次,之前输掉的所有金额都能回本,并且还能赚回第一次下注的数额。 但这种方法建立在两个前提下。 下注金额上不封顶,以及你真的能赢那么一次。 所有抱着侥幸心理的人,都会这么想。 殊不知迎接这种人的,只有万劫不复的深渊。 琢玉公子倚靠在身后的座椅上,饶有兴致地看向宁夜:“困兽之斗,为之奈何宁公子,你的伎俩,我已经差不多识破了。” “但天林赌坊屹立大乾整整数百年,你若当真以为,光靠这种小伎俩就能赢我,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哦?”宁夜看了他一眼,“那你说说,究竟是什么小伎俩?” “呵呵,逞一时口舌之利,没有任何意义。”琢玉公子试图从他脸上察觉到一丝惊慌,“继续吧,宁公子。” “二十五万六千灵石,买大。” 宁夜的表情依旧十分平静。 可此时此刻,他身后的陆归年早已唉声叹气,似乎感觉结局已定。 只有李犇从始至终,都傻呵呵地站在宁夜身边,没有因为他连续数钱而感到惊慌。 哦? 这一次买了大么? 琢玉公子不动声色地感知了一下骰盅里的点数,发现果然是大。 于是他思绪一动,将其中某个骰子的外形变换了一下,换成一点。 而后不慌不忙地揭开骰盅。 二十五万六千灵石,再度打了水漂。 一时间,所有围观人群都陷入了长吁短叹之中,仿佛输钱的是他们自己。 “还要继续吗,宁、公、子?” 琢玉公子轻笑着看向对方。 差不多快要到你的极限了吧。 他在心里默念道。 果不其然,这一次,宁夜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才用带着一丝艰涩的声音,缓缓开口道:“五十一万两千灵石,买大。” “等一下!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让本公主参与一下呢?” 正当琢玉公子准备摇骰盅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一道俏丽身影,翩然而至,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正是寿阳公主! 53 我允许你认输了吗?(6k) 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抬眼望去,发现一名骄傲得仿佛一只小孔雀般花枝招展的娇媚少女,双手背在身后,趾高气昂地走到赌桌前。 正是寿阳公主。 她轻抬染着淡粉色的眼帘,颇为不屑地瞥了宁夜一眼,随后冷笑着看向琢玉公子:“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喊本宫过来掺一脚?” 闻言,琢玉公子连忙起身,朝寿阳公主拱了拱手:“公主殿下驾到,琢玉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与此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头疼。 恶客登门,偏偏还是他最不擅长应付的皇家子弟,琢玉公子有些无奈了。 好在此时此刻,一切局面尽在掌握之中,看宁夜的神情,已经快要被击垮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将身上的钱财全部输个干净。 反正他今天的目的仅仅是拿回李犇的那三十两,其他任何事都是次要的。 因此,他毫不含糊地找人搬来一只放着丝绒软垫的椅子,放在寿阳公主身后:“殿下还请先落座,等琢玉把和宁公子之间的赌局完成之后,再来招待您。” “没事没事,你们不用管我。”寿阳公主仿佛小狐狸一样眯着眼,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宁夜,“只是这赌局,一定要进行到底才是,不让某人把全部身家输个一干二净,可不能罢休,知道吗?” “那是自然。” 闻言,琢玉公子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朝对方拱手行了一礼。 看来传言并非虚假,寿阳公主和晏家有仇,甚至放出话来,此生一定要割下晏轻萱和宁夜的项上人头,扔在地上当皮球踢。 既然如此,就连最后的变数也不存在了。 于是琢玉公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轻笑,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投向了李犇怀中鼓鼓囊囊的那袋银子。 他已经势在必得了。 神秀禅师允诺过他,倘若得到这袋纹银,可以将人皇的那份气运分给他一两。 可不要小瞧这一两,倘若真的被他容纳进体内,那便等于向着气运之子的方向迈进了一步,往后机缘滚滚而来,奇遇不断,修炼之路顺风顺水。 念及至此,琢玉公子再度看向宁夜:“五十一万两千灵石,真是好大的手笔,只是不知道,事后晏家会帮你还上这笔债务么?” 说着,他便要伸手拿起骰盅。 宁夜从刚进赌场到现在,短短几十分钟内,便如流水一样丧失了接近一百万灵石,任谁看到这一幕,估计都要彻底疯狂。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宁夜这是输红了眼的行为,只能无奈地扼腕叹息。 而一百万灵石,几乎都能抵得上此刻正在大乾边关浴血奋战的士兵们半个月的粮饷了。 只能说深陷局中的赌徒是这样的,明明只是一些很拙劣,甚至摆在台面上的出千手段,但就是无法识破,还将希望寄托在根本不靠谱的强运之上。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寿阳公主突然抢先一步抓住了骰盅,收回到自己面前,放在掌心一下下颠了起来。 琢玉公子愣住了:“殿下,您这是” “诶,本宫突然觉得很有意思,琢玉,不如来打个商量如何?”寿阳公主的美眸中流转着某种奇异的色彩,“我来替你摇骰子。” “这” 琢玉公子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可是意识到眼前这位少女的尊贵身份后,一时间住了嘴。 若是一般的皇家子弟,他还能抬出身后靠山的名字威慑一二,可这位公主殿下,是人皇最宠爱的小女儿。 而天道宫在大乾还有一系列事情要做,倘若就此和皇室交恶,不是明智之举。 这不由得让琢玉公子犯了两难。 “怎么,很让你为难吗?”寿阳公主眼睛微眯,露出一丝冷意,“本宫的一点小小要求,向来自称是顾客至上的天林赌坊,难道也无法满足?” 这哪是一点小要求? 可事已至此,难道琢玉公子还能拒绝寿阳公主不成? 或许人家只需要转头在人皇面前哭诉一番,隔日天林赌坊就会绝迹于大乾,被新的赌坊所替代。 琢玉公子低下头,仔细思索着得失。 当日稷下学宫发生的事情,虽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封锁了绝大多数消息,致使许多人至今都不知道那时候升起的通天光柱,究竟来自什么人。 但对极少数的上层人士,以及像琢玉公子这种有组织的人来说,情报并非难以收集。 至少他就很清楚,当日夺得万古第一称号的宁夜,阴差阳错地打了寿阳公主的脸,两人之间可以说是仇恨不共戴天。 毕竟寿阳公主何其尊贵,一生之中仅有的两次碰壁都是在晏轻萱面前讨来的,不可能在短短一周之内就化干戈为玉帛。 所以寿阳公主的这一举动很好理解。 她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失势的宁夜彻底打落谷底,以此来舒缓心中的那口恶气。 倘若仅仅是这样倒也无妨。 念及至此,琢玉公子叹了一口气,随后微微一笑:“既然公主殿下开口,那便按照您的意思办吧。” 说着,他一摊手,示意寿阳公主摇骰子。 反正那三枚骰子都是特制的,无论何时他都能感知到点数,并且按照自己的心意随便更改。 既然结果还在自己的控制之内,那由谁来摇骰子也就无所谓了。 刚好,此举还能打消围观者和宁夜心中的猜疑。 寿阳公主的嘴角露出一丝轻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素手轻抬,衣袖微微下滑,露出小半截如玉藕般的皓腕,随后一把捞起骰子,丢进骰盅上下摇晃起来! “叮叮当当——” 骰子和骰盅碰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内。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寿阳公主的手中。 片刻后,伴随着一声闷响,结果尘埃落定。 琢玉公子略微感知了一下,发现点数果然是大,居然又被宁夜猜中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难以遏制的强运,也算得上是一种出千的手段了。 倘若他没有这种后手,那么多半会被宁夜赢个盆满钵满。 于是他心念一动,将三枚骰子的点数暗改了一下,使得结果再次发生了改变。 “五十一万两千灵石对吧?买定离手了哦!” 说着,寿阳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后在宁夜默不作声的注视之下,缓缓揭开了骰盅。 三点,二点,三点。 小。 “唉,这人怕不是输红了眼了,连着送了百万灵石还不够醒悟吗?” “琢玉公子怕不是心里笑开了花了,居然有这样的傻子!” 众人顿时将目光转向琢玉公子,可却并未从他脸上察觉到一丝的喜悦。 此时此刻,琢玉公子正对这次投掷的结果产生了一丝怀疑。 自己刚才修改的点数明明是三点,二点,一点才对。 怎么这一次,居然有一枚骰子没有按照他的心意显示点数? 琢玉公子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虽然结果仍是他赢了,但仿佛冥冥之中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生性谨慎的他顿时起身,表情带着一丝歉意说道:“殿下已经过了手瘾了吧?能否将骰盅归还琢玉,让琢玉将这场赌局结束,随后自当全心全力侍奉公主殿下。” “这才一次,你急什么?”寿阳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看向默不作声的宁夜,“瞧你那小气样,本宫还会让你输钱不成?” “能让这家伙狠狠输一大笔钱,甚至能以此来吸晏家的血,本公主可是求之不得啊!” 说着,她伸出粉舌,轻轻舔了舔唇角,表情看起来颇为残酷。 见状,琢玉公子方才升起的那一丝怀疑也逐渐打消了。 这副表情不似作伪,看样子或许是自己方才有些走神,因此记错了点数。 念及至此,琢玉公子只得继续坐回自己的位置,决定静观其变。 随后,寿阳公主又一次拿起了骰盅。 “还要继续吗?”她的嘴角掀起一丝嘲讽般的笑容,“或者说,你还有钱继续吗?” 宁夜面色平静地再次掏出几枚红色果实,丢尽了聚宝鼎之中:“一百零二万四千灵石小。” “我的天!” “实在是太疯狂了这家伙!” 围观众人顿时神色呆滞。 本以为他将会止步于此,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不仅如此,这个疯狂的家伙居然还在翻倍下注! 这已经远远超越了他们所能想象的极限! “好!本宫欣赏你这种不知死活的态度!” 寿阳公主哈哈大笑,随后再度揭开了骰盅。 四点,五点,四点。 宁夜又输了。 可琢玉公子却神色大变,彻底慌了神。 这一次,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修改之后的点数应该是五点,四点,五点才对。 可眼前的结果,居然是和他完全反着来的? 虽然这一次又赢了宁夜,可方才还在他掌控之中的局面,似乎一下子就彻底失控了。 换而言之,他现在似乎无法更改投掷的结果! 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信号。 念及至此,琢玉公子额头冒出一丝冷汗,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随后看向寿阳公主:“殿下,您应该没对骰子动什么手脚吧?” “住嘴!”寿阳公主冷冷地看了过来,“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被皇家的气场瞬间震慑到,琢玉公子如坠冰窟。 他下意识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陪笑着说道:“殿下恕罪,是琢玉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还请您见谅。” 闻言,寿阳公主眼中的怒火消散了些许,随后冷哼一声道:“这地方是你的,骰子和骰盅也是你提供的,就算要做什么手脚,也该是你做才对吧,不然为何这家伙连着十几把都压错了大小?” “况且,你觉得本宫会偏袒这个得罪过我孽畜,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毁坏本宫清誉吗?小心本宫回去之后禀报父皇陛下!” “不敢!不敢!”琢玉公子心脏狂跳,知道是自己理亏,只能憋着一肚子疑惑,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殿下继续便是,琢玉在此恭候。” “你似乎有些焦虑。” 就在这时,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未说过话的宁夜突然抬起头,看向了琢玉公子。 琢玉公子此刻正瘪着一肚子气,见宁夜主动搭话,不由得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宁公子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究竟能不能赢下这场赌局吧。” “说来可惜,倘若方才宁公子坚持自己的观点,一直押小,或许现在早就已经回本了。” 这句话说得极其诛心,但宁夜却并未破防。 他只是看着对方,随后缓缓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事情从某一刻开始,突然有些超出了你的控制?” 琢玉公子心头一跳。 他眯着眼,故作平静道:“宁公子如此大方,给天林赌坊送了真么多钱来,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说得不是这个。”宁夜笑了笑,“我指的是运势,你一直以来不放在眼里的、虚无缥缈的运势。” “宁公子觉得,自己能靠运势赢下这场赌局?” 琢玉公子冷声道。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是一定出了老千的。 不然光看概率的话,说不通。 但这就是赌场里一项不成文的规定。 倘若你确定对方出了老千,要剁他一只手,那就一定要当场抓出证据,否则自己也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所以从始至终,没人能察觉到琢玉公子出千的手段。 换而言之,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结局早已注定的不公平的赌局。 可宁夜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有何不可?”他突然换了个轻松的姿势倚靠在松软的座椅上,“两百零四万八千灵石买大。” 白光闪过,仿佛一座小山般高高堆叠而起的筹码,拢在了宁夜面前。 随后他轻轻一推,霎时间,筹码倾泻而下,仿佛潮水一样涌向琢玉公子! “方才在你的领域玩过了,甚是无趣。”宁夜的嘴角掀起一丝微笑,“接下来,我想请你到赌徒的领域,来玩一玩。” “公主殿下,您可以摇盅了。” “卑贱的乞丐,别指使本宫!” 寿阳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随后还是端起了骰盅,叮叮当当摇晃了起来。 可这一次,琢玉公子的目光死死盯在骰盅表面,似乎想透过镀层看穿内部的景象。 你不,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琢玉公子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眼前这两个本该不共戴天之人,对话间居然没有丝毫的火药味,仿佛瞬间放下成见了一般! 究竟是什么时候 随后,琢玉公子眼中悚然一惊,突然回想起方才登楼的时候,宁夜曾不着痕迹地抬头朝上看了片刻。 当时他还以为仅仅是在欣赏天林赌坊内部宏伟玄奇的景观。 可万一那是在和寿阳公主神念传音呢?! 该死,被摆了一道! 方才寿阳公主第一次摇骰子的时候,绝对趁人不备,偷偷调换了里面特制的骰子,换成了另外三只普通骰子! 只是一瞬间,琢玉公子便理清了从刚才到现在,心中的违和之处。 一时间,他冷汗直下,头皮发麻。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他已经失去了随意操控骰子点数的力量,被宁夜强行带到了只能纯粹拼运气的、毫不讲理的赌徒领域! 那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为不屑的领域。 身处这个领域的人,仿佛将全部的身家性命摆在了命运面前一样,完全受自己控制,随时随地都会坠入深渊! 这些年来,他曾经在天林赌坊无数次见过贪婪的赌客因此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每每见到这种情况,他总是嗤之以鼻,觉得这是他们在自作自受。 可今天,当这种情况切实降临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惊慌、不受控制的虚无之感,简直快要令他崩溃! 伴随着骰盅的缓缓倒扣,结果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琢玉公子凝视着骰盅。 此时此刻,宁夜之前一直在铺垫的双倍下注,成效也终于显现了出来。 不仅仅是为了让琢玉公子放松警惕,而后由寿阳公主接过摇骰盅的权利。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他可以输无数次,但只要赢下关键的一次,之前的所有亏损都将会回本! 时间仿佛在此刻放慢。 琢玉公子只觉得寿阳公主揭开骰盅的动作无比迟缓。 终于,点数结果显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六点,六点,六点。 “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是三个六!” 琢玉公子表情愤怒地拍案而起。 “为什么不可能?”宁夜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对方,“方才你摇的时候,不是连三个五和三个四都有过吗?” 琢玉公子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很想说自己是出了千才做到的,你又凭什么? 可根本不能! 一旦说了,天林赌坊数百年招牌都要砸在他手里! 念及至此,琢玉公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诸多情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沉默良久,随后恶狠狠地拍桌:“继续!” “只不过赢了一次罢了,又算得了什么?!本公子迟早能全都赢回来!” “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所谓的赌徒领域吧!” 他不住地低吼道。 宁夜抿嘴笑道:“困兽之斗,为之奈何我说了,从方才的某一刻开始,你一直以来不相信的、虚无缥缈的运势,已经改变了。” “四百零九万六千灵石,小。” 寿阳公主揭开骰盅。 一点,一点,一点。 琢玉公子的表情彻底凝固住了。 宁夜并未做任何手脚。 此时此刻,仿佛命运对方才的作弊者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讽一般,令人惊讶的结果如同重重的巴掌,狠狠拍在了琢玉公子的脸上。 他的脸上兀自残留着几分难以置信,随后神色颓然地瘫坐在座椅上。 片刻后,他突然起身,朝不远处的出口快步走去:“来人,解开屏障,这场赌局有人出千,不作数!” “来人,快来人!” “本宫以皇家的名义在此主持赌局,我看谁敢来干扰?”寿阳公主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语,“又或者说,你们觉得本宫会偏袒哪一方?” 这句话说得很重。 倘若真有人敢来干扰赌局,那简直是不想活了。 这里毕竟是大乾,得罪一国公主的下场究竟有多惨,没人想以身试险。 一时间,天林赌坊的人面面相觑,居然无一人敢上前。 “你们出千!这是卑鄙无耻的合谋!” 琢玉公子很显然无法承受短时间的大起大落,颇为愤怒地指着寿阳公主说道。 寿阳公主一言不发,只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短短几分钟,琢玉公子简直将一个人从万丈高峰瞬间坠入无尽深渊的那副神态和嘴脸,展露得淋漓尽致。 宁夜顿时叹了一口气:“本以为你还算是个人物,可到头来,身为赌坊的代理人,在绝对公平的情况下,居然连把身家性命摆上赌桌的胆色都没有吗?” 该死的家伙! 琢玉公子恶狠狠地看向宁夜,但却拿此人没有任何办法。 从一开始,他就抱着轻蔑的心态对待宁夜一行人,觉得这里是自己的主场,所以除了骰子之外,没有留下任何后手。 此时此刻,终于尝到了苦果。 但仍有补救的机会。 虽然那袋银子,现在或许是拿不到了。 可是只要自己当场认输,就能及时止损。 毕竟对他来说,几百万灵石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天林赌坊不可能一次性拿的出来,最起码也得伤筋动骨一阵子。 寿阳公主在前,他根本不敢赖账。 更何况,宁夜的身后可是晏家! 这次算我栽在你手里但下一次,本公子一定会讨回来! 念及至此,琢玉公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随后他突然抬起头,高声说道:“我认输!” “这场赌局,以及桌面上的所有灵石,你都可以一并带走,所以我” “闭嘴!”宁夜粗暴地打断了他,从衣袖中再度掏出几枚红色果实,丢尽了聚宝鼎,“赌局还未结束,我允许你认输了吗?” “一千万灵石买大!” 54 姗姗来迟的叶天(6.5k)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啊。” “你这该死的孽畜,那日在学宫害我丢了大臭还不够,今天居然还敢在出现在我面前?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本宫近日一定要” “殿下莫急,我这边有一桩生意,想和您谈谈,也算间接弥补您当日在稷下学宫的损失。” “弥补?你这乞丐,以为那么点灵石就能打发” “三百万灵石。” “什、什么?!” “三百万灵石或许更多,当然,至于之后殿下是否能够追回这笔钱,就得看您的本事了。” “谁敢欠我李家的钱?那真是不想活了不对,你到底要做什么,哪里能骗来这么多钱?!” “有人想要跟我来一场赌局,那羊毛自然要出在羊身上喽。” “你是说” “没错。不过事先声明一下,目前帝关战事吃紧,您就算得了这笔钱,也大概率是保不住的,很有可能会被长公主殿下拿走,但倘若主动献给人皇陛下,不仅能在民间落得一个好名声,还能让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更进一步。” “” “所以,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等等,一直都是你在说,本宫从头到尾都没插上话倘若你不能让本宫得到这笔钱,又当如何?” “宁夜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五百万灵石,再加一首为我写的诗,不答应的话,我转头就走。” “成交。” “一千万灵石买大!” 宁夜的声音掷地有声。 即使每个玉石雕刻而成的筹码都相当于一万灵石的额度,但一千万的筹码依然在宁夜的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随手挥出一道掌风,如山般堆积的筹码轰然崩塌,倾泻在了琢玉公子面前。 此时此刻,他面色苍白,两股战战,被这笔无比庞大的金额给震慑到了。 猜大小的赔率是一比一,也就是说,这一把如果输掉了的话,他将会背负整整一千万灵石的债务。 虽然身为天林赌坊的代理人,自身也是天道宫的外围成员,但一千万灵石这是何等离谱且庞大的数目?! 虽然宁夜唤出了这么多的筹码,但就算将此时的天林赌坊掏空了,能不能有一千万灵石都是个未知数。 更何况,他只是个代理人,而非创始人。 倘若真的背负了这份债务,天道宫和赌坊的幕后之人,绝对会立刻和他切割干净! 虽然他是为了取得李犇的三十两纹银,才落得如此境地,可天道宫的那帮老不死,最后只会神色无奈地说什么“天命如此”,然后将他无情抛弃! 一时间,对未来的恐惧席卷了琢玉公子的内心。 “不、不我认输!” “聒噪。”宁夜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这可是天字号赌坊,你之前也说过,其中一方若不能输个精光,赌局是不会结束的。” “来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学会认清现实这一次,揭开骰盅的权利,我交给你。” “由你来见证自己的结局。”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宁夜的嘴角露出一丝无比邪恶的笑容。 此时此刻,方才还局势明显的两人之间,瞬间局势倒转。 原本春风得意的琢玉公子,此时此刻居然成了负债的那一方,不由得令人唏嘘。 一时间,无数赌客的心中都升起了一丝明悟。 倘若他们像现在这样继续赌下去,就算能赢一时,也总有一天会落得琢玉公子这样的下场。 待会儿结束之后,再赌最后一局,然后就永远不赌了! 许多人的心中这样想到。 然而宁夜并不能听到他们的心声,他正在对这只丧家犬赶尽杀绝。 从一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接受了琢玉公子提出的赌局之后,宁夜就没有想过对方会来一场公平对决。 身为赌坊代理人,琢玉公子有太多能在暗处出千的方法,而不被任何人察觉。 而宁夜并不精通赌术,所以越是复杂的赌局,他越是难以察觉到漏洞,因此选择了最简单、也是看起来最考验运气的猜大小。 果不其然,在使用了神眸透视之后,他发现每当自己说出大小之后,骰子表面的点数都会暗中改变。 而由于他并不确定琢玉公子究竟留了多少后手,因此一边装做倍投的样子让他掉以轻心,以为自己只是个赌场新人,一边观察他的手法。 没想到,除了骰子有机关之外,琢玉公子并未安排其他出千的手段。 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了。 只需要让寿阳公主适时地出场,身为筑基期的她修为虽然不算高,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替换手中的骰子还是能够做到的。 毕竟任谁也想不到,原本和宁夜有着仇恨的她,居然会临场倒戈,选择背后捅琢玉公子一刀。 也因此,这让他因为自己的傲慢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苦果。 当然,即使事已至此,琢玉公子还是有着一线生机的,倘若他真能撑住气势,选择拿自己和赌场的全部身家来与宁夜赌上几场,那么胜负到最后,犹未可知。 只可惜,就连自己都选择放弃、畏惧不前的胆小鬼,命运又怎么会垂青于他呢? 虽然运势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但此时此刻,宁夜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强运。 所以他甚至连神眸都没有动用,选择了盲赌。 在众目睽睽之下,琢玉公子的脸色阴晴不定,右手微微颤抖,最终缓缓伸向赌桌。 事已至此,就连寿阳公主都站在他那边,这个赌局是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 于是他咽了一口唾沫,抓住了冰冷的骰盅。 然后,缓缓揭开。 六点,六点,六点。 “噗通!” 琢玉公子双膝一软,跪坐在地,脸色无比灰败。 而周围的围观群众,包括陆归年、李犇等人在内,先是沉默半晌,然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呼! “他真的做到了!” “一千万整整一千万啊!!!” “我的天,这下整个皇都都要因此而震动了!” “此子恐怖如斯!” 众人议论纷纷。 陆归年涨红了脸,疯狂拍打着李犇的肩膀:“傻子!你赢了,你赢了啊!!!哈哈哈!!!” 李犇傻呵呵地笑了笑,挠挠头:“我、我就说就说,相信宁公子的。” 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赌局。 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对高高在上的权威发起的一次冲锋和挑战! 在过去的无数岁月里,天林赌坊仿佛魔窟一样,诱得无数人前往,却又令他们最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而今,却终于看到了它轰然倒塌的样子。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赌场也会输,也会感到畏惧! 一时间,全场的气氛都变得热闹非凡,许多人用羡慕且感激的目光,对赌桌前的宁夜致以敬意。 当然,也有不少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贪婪。 毕竟一千万灵石,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个无比可怕的数目,可怕到能令任何人铤而走险。 见状,古月清薇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她也是从头到尾见证了宁夜绝境翻盘的人之一。 这其中蕴含的惊心动魄,离他越近越能感受到,她这个毫不相关的局外人,在看到宁夜每次翻倍下注的时候,都不由得蹙眉,纤手绞成一团。 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沉浸到了这场惊心动魄的赌局之中。 之前和叶天住在一起的时候,她知道对方偶尔也会去赌坊玩一遭,但从未说过赚了多少,也从未带她去过。 可当她看到眼前堆积如山的筹码时,感觉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叶郎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能吧不,是一定能! 古月清薇在心中为他打气。 殊不知,自己居然下意识地拿他和宁夜作了对比。 况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宁夜今天确实带她开了眼界,见到了平日里根本不会遇到的新鲜事物。 虽然赌博是不对的,但真的很刺激呢。 古月清薇感觉俏脸微微发热,心跳有些加快,于是故作淡定地抬手,轻轻扇了扇风。 而此时此刻,琢玉公子已被逼到穷途末路。 不知过了多久,颓然在地的他突然双目赤红地抬起头:“此事真的毫无回旋余地了么?” “你该想想,倘若方才输的是我,现在的你是否会放我一马。” 宁夜平静地说道。 琢玉公子咬了咬牙:“你是要与我天林赌坊天道宫作对不成?!” 说出天道宫这三个字的时候,琢玉公子选择了神念传音。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知道那三十两纹银的重要性的宁夜,一定也是在图谋其中的气运,因此搬出了幕后之人的名号。 “替我转告神秀那个秃驴。”宁夜同样神念传音道,“这份气运不是他能够染指的,倘若再敢越界,别怪我把他的手剁了。”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见到连神秀禅师的名号都无法震慑到宁夜,琢玉公子彻底慌了。 宁夜冷笑一声:“去问问他,是否从长辈那边听闻过一柄古朴断剑,以及曾经纵横太古时期的第九剑祖!” 第九剑祖?! 琢玉公子悚然一惊。 虽然未曾听闻过这个名号,但光从这其中蕴含的霸道和无上威势便能判断出,宁夜的身后绝对藏着一尊大能! 看来,他的靠山不仅仅是晏家,绝对还有更为强大的存在,所以今日才敢在这里耀武扬威,将他逼到绝境。 甚至可能连神秀禅师都不放在眼里。 一时间,他的心中无比慌乱,万念俱灰,深深地低下了头。 “你还要继续赌吗?” 宁夜淡淡地说道。 琢玉公子一言不发。 倘若想昧了这份巨额财富,且不说寿阳公主能不能同意,就连宁夜身后的晏家也不会放过他们。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天林赌坊算是栽了。 但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琢玉公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玉石俱焚的狠意。 略微感知了一下古月清薇的位置,发现此时此刻,她似乎正身处几条街道之外的天林赌坊,这不由得让叶天产生了几分好奇。 平日里古月清薇很少敢自己一个人外出游玩,一般都是跟在他身旁。 可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她一个人离开了小院,并且还是来到了天林赌坊这样的地方。 算了,许是姑娘家的贪玩,并且还在和自己怄气吧。 叶天笑了笑,这样想到。 待会儿见到古月清薇之后,他打定主意先和她认个错,然后再带她好好逛一逛大乾皇都,促进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 到时候,说不定二人之间情到浓时、水到渠成,便能行周公之礼。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天心情不错地哼着小曲,感知着古月清薇的方向,朝那边快步走去。 可就在这时,他心底突然响起了神秘断剑的那道苍老声音:“你现在要去的地方,有几股隐晦的灵力波动,不仔细感知,根本察觉不到。” “九老,发生什么了?” “可能是有人使用了法器之类的东西,让战斗的余波封锁在结界之内,不被人察觉,或许是有大人物遭受了刺杀。” “清薇!!!” 念及至此,叶天神色焦急,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身为天狐族圣女,古月清薇的身份何其尊贵? 倘若真的有人袭杀,那多半是冲着她去的! 等我! 一定要等我啊! 赢下天林赌坊一千万灵石之后,后续的交接事宜,宁夜全扔给了寿阳公主,然后自己当了个甩手掌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晏家得知消息之后,后续也会派人过来收债,至于是否会动用暴力手段,则要看琢玉公子等人是否配合。 所以此时此刻,在结束了赌局之后,宁夜似乎也就没什么理由继续呆在这里了。 “公主殿下,那么宁夜就此别过。” “哼,赶紧滚算了,需要我安排侍卫送你回去吗?” “谢殿下厚爱,但还是不用了。” “不识好人心的臭乞丐,赶紧滚!” 一番若有深意的对话过后,宁夜笑着离开了这里。 可当他离开天林赌坊所在街区的瞬间,脸色突然凝重了许多。 “李犇,你现在赶紧拿着银子离开此地,记住,不论是谁向你索要这袋银子,只要你不给,主观上不同意交出去,那便没有什么可怕的,明白吗?” 傻子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宁、宁公子,你也要小心啊!” 随后,他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宁夜登时松了一口气。 短时间内,神秀禅师不会因为气运的事情去截杀李犇,倘若真的失了这份气运,到时候人皇问责下来,他也承受不住。 更何况现在跟在他身边,才是最危险的事情。 念及至此,宁夜突然开口,对着陆归年说道:“你现在赶紧驾车,离开此地,回晏家搬救兵,让他们速速赶来救我。” “什么?” 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陆归年愣住了。 “一般来说,要想从赌场中赚钱,你需要拥有两种能力。”宁夜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第一种,能够从老千手里赢钱的赌术。” “第二种,安然无恙地将赌本带出来的绝强武力。” “二者,缺一不可。” 陆归年的神色瞬间有些肃穆:“你是说,那琢玉公子失心疯了,想要截杀你?” “他已是身处万丈悬崖边,倘若真能将我杀死,让天道宫少一个潜在大敌,那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更何况,你别忘记了晏家的行事手段。”宁夜看了他一眼,神色冷峻,“我娘子原本身为晏家天骄,可修为被废之后,晏家却只是想着以此从叶天和他身后的人手中,攥取足够多的利益,至今为止叶天还极为潇洒地活在大乾皇都内。” “还未成长起来的天才,那便不是天才。” 宁夜低声说道。 陆归年顿时有些急了:“可我的任务便是护卫你,倘若我走了,那你” “你越早赶回到晏家,那我活下来的希望便越高。” 话止于此,宁夜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闻言,陆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一头钻进马车:“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快滚快滚!” 宁夜笑骂道。 待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宁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昨夜有先见之明,提前修炼了《九死蚕神决》第一层,相当于多出来了一条命。 也就是说,接下来不论遇到了什么样的危机,都能够因此而化解。 或者换句话说,现在的这种局面,反而是他希望看到的。 毕竟自己再过不久就要晋升筑基期了,而《九死蚕神决》多出来的这条命也没办法累加到下一个境界,还是提早用了,以此涅槃重生,让生命本质获得进一步蜕变。 到时候的宁夜究竟有多恐怖,就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于是他转过身,对站在不远处的古月清薇开口道:“你也听到了,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利,倘若没什么事情的话,还是赶紧走吧。” “哼,登徒子,本姑娘正要这么做。” 古月清薇听到宁夜最后一个才叮嘱自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莫名的不爽。 倒不是相处的短短几个时辰内因此对宁夜暗生情愫。 因为这是绝大多数颜值还算不错的女孩子都会产生的内心想法。 一般来说,像这种条件优秀的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傲气,觉得别人应当把她捧在手心,凡事第一时间考虑到她们。 可当古月清薇看到这个口口声声说和自己有过一夜之情的狗男人,居然先是叮嘱了那个傻子,然后让穿黑衣服的那个傻子二号跑去搬救兵,最后无话可说时才想到了她。 一时间,她的内心产生了几分不爽的落差。 不过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后,古月清薇也没有要趟浑水的想法,便准备转身直接离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帘幕从天而降,仿佛屏障一样瞬间隔绝了方圆数十米内的空间,将宁夜的活动范围瞬间锁定在了眼前无人的空巷之中。 见状,古月清薇方才还有点小傲娇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等、等一下! 本姑娘还没走啊! 放我出去!!! 她欲哭无泪地拍打着天幕,试图让外界的人察觉到异状,可惜毫无成效。 下一秒,伴随着潮水一样的威压袭来,几道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屏障之中。 为首的那名男子身穿锦袍,手持折扇,神色充满了暴戾和阴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宁夜。 正是琢玉公子。 略微感知了一下气息,居然是筑基期大圆满,随时随地都能突破到金丹期的临界点。 看样子,琢玉公子的天赋不弱,因此压抑着自己的境界,准备冲击完美筑基,然后以天骄之姿悍然进入金丹期。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此刻的他,绝对拥有着越级战斗的能力。 那些稍弱的金丹期,甚至都不是他现在的对手。 不仅如此,在琢玉公子身后不远处,还有另外四名筑基期高手掠阵。 对于宁夜来说,眼前的情形,已经是死局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在偌大的皇都,居然有人敢当街布下结界,试图袭杀晏家之人。 就算琢玉公子此举成功了,之后也多半难以活下来。 不过相比之下,和一千万灵石的债务之间,他最终选择了铤而走险,杀死提出问题的宁夜。 “一个晏家天骄,另外一个从天狐族的气息和修为来看,莫非阁下便是近日青丘之国外出历练的那位圣女殿下?” 琢玉公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身为天道宫成员,他的信息来源广泛,只是略微思索便识破了古月清薇的身份。 古月清薇强撑着说道:“我和这家伙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便速速放我离去!” “你说你和他没关系?”琢玉公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哈哈大笑,“方才在赌桌前,姑娘的眼睛都快掉到宁公子身上去了,你居然说自己和他没关系?” 很显然,在琢玉公子眼里,他已经把宁夜当成是古月清薇的情郎了。 而很久之前他便听说过,天狐族的女人最适合用来当作采补的鼎炉,往往双修之后,修为便能获得质的飞跃。 已经有些失心疯的琢玉公子舔了舔嘴角。 此时此刻,他显然已经被愤怒搞得失去理智了,以至于难以权衡事情的得失。 古月清薇顿时气急:“你休要胡说,我和他” “站在我身后。”宁夜突然向前一步,低声说道,“待会儿,机会只有一次,等我出手时,你便跑。” “什、什么?” 古月清薇愣住了,似乎从未在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身上看到如此认真的神色。 宁夜顿了顿,随后说道:“我是说我会死在你前面,但在死之前,我会挥出那一剑。” 死? 这个词似乎有些遥远,遥远到令古月清薇有些陌生。 从前她生活在青丘之国,无忧无虑地长大,被周围的人奉为圣女,以及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 她总觉得自己能够修炼成仙,然后突破寿命桎梏,长生久视,因此从未思考过,原来人也是会死的。 死亡,那大概是个可怕的事情吧。 要是能不死就好了。 可此时此刻,当危险降临在她面前,而宁夜却满不在乎地说自己会死在她面前之时,古月清薇顿时愣住了。 为何会有人,不惧怕死亡呢? 古月清薇不知道。 可当她看到宁夜眼中的那一抹平静之时,她瞬间意识到,这个家伙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不怕。 不怕死。 “你为何要救我?” 古月清薇沉默良久,随后低声问道。 “早就说了。”宁夜洒然一笑,从乾坤袋中拔出长剑,持于身侧,“清薇,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我们可是上辈子的情人啊。” 55 叶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6k) 衣衫胜雪的年轻人持剑而立,听闻少女的低声问询,微微扭头,洒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清薇,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我们可是上辈子的情人啊。” 古月清薇下意识蹙起秀眉。 她本想像之前那样骂他是登徒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的嘲讽之语,一时间有些说不出口。 此情此景,即使是古月清薇自己,都陷入了某种纠结和犹豫之中。 之前虽然意识到脑海中有着整整三年的记忆空白,但她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有段过往是和宁夜这个流氓家伙有关的。 她宁愿相信,是宁夜从哪里旁敲侧击地听到了什么传闻,以此来恶心叶天,顺便胁迫她。 本该是这样才对。 可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却让古月清薇变得有些不敢确定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在遇到如此危机的一刻,依旧保持从容不觉,甚至能够作到不畏生死拦在她面前,只为了帮她争取那一线生机呢? 除了父母挚爱,这世间似乎再也不会有如此深沉的情感吧! 难道说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自己迄今为止仍旧是处子之身,这又该作何解释呢? 一时间,古月清薇的心绪十分杂乱,脑袋隐隐作痛。 她试图用自己心爱的叶郎来稳固道心,但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身影后,却如何也难以产生往日里钦慕的那种心思。 就在这时,古月清薇突然回忆起,自己过去似乎曾向叶天询问过类似的问题。 她是这么说的:“叶郎,倘若有一天,你我二人同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必须有一人先死,你会怎么做呢?” 当时的叶天刚刚修炼结束,心情似乎不错,于是轻弹腰侧的古朴断剑:“有九老在,不会遇到这种情况的。” 言语间,对那名神秘老者充满了极端的自信。 但这个回答显然不会让古月清薇满意。 正当她准备使女人的小性子,强迫他给自己一个回答的时候,却听见叶天率先问道:“那清薇你呢?你那个时候,会怎么做?” “我?”古月清薇愣了一下,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自然是会死在叶郎之前了。” “你天赋那么强,还会炼丹,简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要是死了多可惜,还不如让我替你死,等你修炼有成之后,替我报仇呢!” “傻丫头。” 只记得那个时候,叶天叹了一口气,随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并未说什么。 于是叶天对于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在古月清薇这边,也就成了个未解之谜。 可此情此景下,即使是倾心于叶天的她,也不禁再次想起了这个问题。 而同样的问题,宁夜给出的却是另一种答案。 他选择,死在她之前,奋战到最后一刻。 古月清薇深吸一口气,随后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漂亮话谁不会说呢? 她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不拿自己的命当命的家伙。 虽然化形为人,但出身青丘之国的她,骨子里信奉的还是丛林法则那一套,弱肉强食,每个生灵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首要任务,都是生存下去。 怎么会有人想不开,选择死呢? 念及至此,她轻抬眼眸,凝视着宁夜并不算多么高大的身影。 其实她全然忘记了,自己会落入如此险境的起因,就是因为宁夜在赌场大杀四方的行为。 但凡给别人留下一线生机,都不至于此。 可倘若真这么做的话,那就不是宁夜了。 “别装得这么大义凛然。”古月清薇用听起来十分冷淡的语气,试图和他划清界限,“和方才在赌坊里的时候一样,你的肚子里应该憋着什么坏水,准备在情况看似绝望的时候,逆境翻盘吧?” 其实不怪古月清薇这么想。 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接连翻倍加注,是走投无路的绝望之举。 可转瞬间形势突变,宁夜仅仅靠着寿阳公主替换骰子的小动作,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大逆转,就仿佛一切都在计算之中那样。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将自己置身于不可挽回的险境之中呢? 他一定是最为惜命的那个。 对,没错,方才这么说,一定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在关键时刻远遁千里,让她傻乎乎地留下来断后。 古月清薇察觉到自己的内心似乎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因此,试图用言语来抹黑他,以此降低他带给自己的影响。 闻言,宁夜愣了一下,随后扭过头,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才用仿佛叹息般的语调,自言自语道:“清薇我在你眼中,便是这样的人吗?” 虽然并未察觉到宁夜的表情变化,但不知怎地,古月清薇从中听出了一丝落寞。 她的胸口微微一闷,下意识便想道歉。 可倘若她这么说了,又将叶天置于何地? 古月清薇轻咬下唇,攥紧粉拳。 她的心乱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琢玉公子不知为何,感觉自己仿佛被凭空塞了口狗粮一样,本就暴怒的心情更加不爽了,“卿卿我我够了的话,便一起上路吧!” “不,是男的杀了,女的抓回天道宫,拿来当鼎炉!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琢玉公子周身绽放出一道强烈的气势直冲云霄! 倘若没有结界的阻挡,或许整个皇都都能感知到这股气息。 毕竟他可是即将晋升金丹期的强者,虽然目前的生命本质还停留在筑基期,但真实战力远不止于此。 否则天道宫也不会如此培养他,还把肥得流油的天林赌坊交给他打理。 一道道森白色的波纹从琢玉公子的体表荡漾而起,仿佛湍急的水流在击打着礁石。 不仅如此,虚空之中仿佛传来了波浪肆意的冲刷声,就像是一条迅猛无际的滚滚大江,降临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沧溟横流!” 琢玉公子突然高举右拳,紧紧握起。 刹那间,宁夜和古月清薇的面前,一道仿佛直通九幽黄泉的大门缓缓洞开,瞬息之间便有足以将整个巷子倒灌的幽黑色河水倾泻而下,卷起万丈巨浪,朝两人奔流而来! 古月清薇的脸色煞白。 一直以来她的心思并未太多放在修炼之上,因此时至今日还未突破筑基期。 况且,身为天狐族圣女,她的修炼方向本就不侧重于战斗。 也因此,在看到眼前能够将无数筑基期修士瞬间吞没湮灭的滚滚巨浪灌满整个街区,朝她袭来之时,身为女性,她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站在宁夜身后。 可就在这时,宁夜突然动了。 伴随着他的身形极速向前奔袭,浪涛声中夹杂着一声低语,传到了古月清薇耳中。 “再见。” 古月清薇踉跄倒地,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够到那道已去不复返的身影。 但可惜,为时已晚。 那道单薄的身影仿佛一叶摇摇晃晃的扁舟,瞬间没入了奔腾巨浪之中。 别走啊。 当宁夜看到仿佛能将万吨巨轮顷刻间吞没的滔天巨浪朝他倾覆而来的时候,眼底瞬间闪过一道彩色的光芒。 虽然说有着堪比金丹期的战力,但有些声势浩大的强劲武学,或是类似的功法,没有一定的门槛,是没办法修炼的。 你筑基期就算再怎么强横,体内能够存储的灵气总量,也只能维持在某个区间,不可能超越。 除非他有着像宁夜这样没有桎梏的天赋,不仅是修炼速度,就连容纳的灵气总量和纯度,都要远超同境界。 但很可惜,和宁夜相比,他只不过算得上是个小有天赋的普通人罢了。 因此,他根本不相信,琢玉公子能够在筑基期,做到这样的事情。 所以当神眸之火燃起的刹那,一切虚妄和幻象都被瞬间破解。 在他眼中,此时此刻,那条足以将整个街区灌满的滔天巨浪缓缓崩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数以万计的锋锐剑气,仿佛暗礁一样淹没在其中,待时而动。 没错,这便是琢玉公子的绝学——沧溟横流的真相。 奔涌而来的幽黑色黄泉之水只不过是侵蚀精神的幻象和手段,等到对手的精神意志被逐渐瓦解时,暗藏其中的无数道剑气便会万箭齐发,穿胸而过。 当然,那只是对金丹期强者而言。 以宁夜的身体强度来说,恐怕只要稍有触碰,便会像是落入绞肉机一样,被瞬间分解成肉屑。 但前路并非一片深渊。 对于他这样总是以下克上的乞丐来说,有些时候,仅仅是一往无前,便是足够。 这就好比与天挣命的天下修士,踽踽独行在这条路上,又何曾不是在赴一场鸿门之宴呢? 霎那间,宁夜的精气神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一缕清光,仿佛鸿蒙初开的太阳垂落至人间的无上恩泽,从他头顶绽放而起。 所有人都被这道耀目的光泽闪瞎了眼。 古月清薇紧咬樱唇,纤手攥成一团,隐隐渗出一丝鲜血。 他要做什么? 下一秒,宁夜便给出了答案。 修为不够,那便再行突破! 谁让我是绝世天才呢? 伴随着境界和桎梏具现而出的虚影,顷刻间发出了锁链崩碎的声音。 因为对他来说,筑基期之下,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桎梏。 这一刻,宁夜以悍不畏死的态势,仿佛一名几位粗鄙的武夫,没有任何天地共鸣,没有丝毫灵气异象,一头撞入了炼气期十二层。 而这甚至还不是他的极限。 刹那间,苍天似有所感,仿佛隐约预兆了一位十三层的少年至尊即将横空出世。 这对天衍四九的天道来说,一位完美无瑕的炼气期修士存在于世间,便是对它最大的挑衅。 “轰——!!!” 天空阴霾乍现,耀眼的雷光仿佛游龙一样,隐约缠绕在天际。 一丝令人心悸到仿佛快要五体投地的天威降临至这片被结界笼罩着的街区之中。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了天空之上。 他们心有所感。 这天,仿佛要变了。 可就在这时,刚刚准备继续突破的宁夜瞬间收敛气息,周身气势被压缩回了炼气十二层,让自己看起来仿佛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天骄罢了。 而这种在天道的雷区中左右横跳、反复蹦迪的感觉,也引起了冥冥中某个意志的不满。 但身为天道,只需要维持天下秩序,让所有规矩局限在条条框框之中,便已足够。 见状,苍天之上还未降下的雷劫颇为愤怒地轰鸣了一下,然后伴随着漫天乌云,瞬间消散而去。 刹那间,整个天空恢复了方才的明净。 仿佛那场未下的暴雨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这不可能!” 正在急速奔行中的叶天突然听到了九老略带惊诧的声音,从内心深处响起。 他愣了一下,随后脚步不停,低声问道:“九老,发生什么事了?” 苍老声音并未第一时间回复,这让叶天的心中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慌张。 不过很快,那道声音便再度响起:“就在方才,那处被结界隐匿的街区之中,居然传来了有少年天骄即将遁入炼气十三层的隐约气息,但很快却又消失不见,真是奇哉怪也。” “莫不是距离太远,您的感知出现了一丝偏差?” 叶天皱着眉,询问道。 以他的修为境界来说,自然不希望有另外的人突破炼气十三层,因为那将威胁他在神秘山峰上万古最强炼气期的地位。 虽然即使对方真的突破了炼气十三层,自己也有战胜对方的自信,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威胁,还是不要存在为好。 苍老声音淡淡地回答道:“方才就连雷劫都涌现了,难道你觉得是我感知错误?” “抱歉,九老,我只是太担心清薇了。” 叶天神情羞愧地说道。 苍老声音叹了一口气:“按理说,这个世间本不该存在炼气十三层才对,这是有伤天和的事情,可为什么” 一时间,九老仿佛在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在喟然感叹。 滔天巨浪之中,那道单薄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倾覆的一叶扁舟,又如同被狂风席卷着四处辗转腾挪的落叶一样,随时随地都会身死道消。 就连古月清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哀惋。 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住了一样,一时间呼吸不畅,胸口连连起伏。 可一头扎进沧溟横流中的宁夜却并未考虑这么多。 此时此刻,已经突破到十二层的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神眸被运转到了极限,以至于整片时空在他眼中仿佛就像是静止了一样。 他的身形腾挪辗转,借助惯性时而高高跃起,时而左右横移,闪过了沧溟横流中的绝大多数剑气。 但他仅仅是个炼气期,境界上的差距难以消除。 因此,片刻之后,宁夜的肩胛、侧脸、小腿、腰际,各有一道血光溅射而出。 “” 钻心的疼痛袭来,但宁夜恍若未觉。 他进入了某种顿悟的境界之中,心中无悲无喜,仿佛一块磐石一样,但身形却又像是秋风中的那片落叶,无论被如何吹飞,都能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让自己不至于被巨浪倾覆。 “这不可能!” 琢玉公子的瞳孔缓缓放大。 就在方才的片刻之间,他不仅仅像是见鬼了一样,见证了宁夜瞬间遁入炼气十二层的境界,随后又看间他仅仅是付出了轻伤的代价,便纵身穿过小巷,破解了他引以为傲的沧溟横流。 换做任何一个炼气期的天骄,都不可能作到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 只能说是宁夜与琢玉公子天生犯冲。 今时今日,哪怕他随便用出一招能够抹杀炼气期的范围性伤害,宁夜或许都会饮恨于此。 可偏偏看过原著的宁夜很清楚,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琢玉公子用出了沧溟横流,这个结合了无上幻术的强大杀招! 可偏偏拥有着神眸的他天生克制这种幻术类型的招式,而后更是能使用子弹时间,避开密密麻麻的剑气。 当然,这其中蕴含的凶险,也绝不是晏家天骄试炼的那几招落枫三千剑能够比拟的。 方才的宁夜简直就像是在钢丝绳上翩翩起舞的行为艺术家! 稍有一步行差踏错,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可他依旧还是活了下来。 那道被血染红的白衣身影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一阵狂风袭来,将自己和琢玉公子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了毫厘之间。 实力上的差距依然存在,这是不可越过的鸿沟。 所以从一开始宁夜便知道,自己能出的只有一剑罢了。 太古神眸,心灵震慑! 宁夜用出了之前从未用过的压箱底招式,瞳力全开,以至于眼角淌下两行血泪。 刹那间,琢玉公子以及身后众人,仿佛被某个源自太古的可怕存在锁定了身体,源自位格上的强大威势将他强行禁锢在了原地。 清冽的剑光闪过。 随后,在琢玉公子无比惊愕的目光中,他喉部的皮肤裂开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虽不致命,甚至只能算得上皮外伤。 但这是宁夜在他身上留下的刻痕。 是一名小小的炼气期,在即将晋升金丹期的琢玉公子身上,留下的羞辱印记。 刹那间,琢玉公子的脸色涨红,仿佛受到了泼天耻辱一样,捂着脖子癫狂怒吼:“竖子尔敢!” 话音未落,他的大手泛起玉色的光泽,瞬间横移而来,击中了宁夜的胸膛。 伴随着骨骼破裂声,一道血箭从宁夜口中喷射而出,仿佛出膛的炮弹一样轰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远处的石墙上,留下了蛛网般密布的裂痕。 宁夜瞳孔涣散,口中涌出鲜血。 可他却笑得无比得意:“筑基期咳咳,也不过如此嘛” 此时此刻,由于琢玉公子心生惊骇,再加上方才雷劫降下的威势,此时此刻,他用尽全力维持着的结界表面突然浮现出丝丝裂痕。 可古月清薇却并未遵循宁夜的要求,趁着这个机会击碎结界,以此逃离。 她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惊呼,随后扑向一旁,跪倒在宁夜身旁,双手慌乱地捂住他塌陷的胸口。 “你、你还好吗?” 她六神无主地问道。 “呵呵”宁夜无力回答她的询问,只能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的皓腕上,“怎么样我刚才帅不帅?” “你、你、你先别说话了!” 古月清薇的眼眶微红,心情杂乱无章,被鲜血染红的纤手微微颤抖。 他就要死了吗? 古月清薇的心跳怦怦作响,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袭遍全身。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但此时此刻,似乎也不该想这些煞风景的事情。 “清薇我、我就快要死啦。”宁夜如释重负地说道,“在我死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叶天的脚步不停,虽然皇都内禁止修士随意飞行,但他还是以最短的速度,赶到了结界升起的地方。 随后,在周围人震惊的注视下,他飞身而过,随后一拳轰出。 “轰——!!!” 伴随着巨炮般震耳欲聋的声响,以及玻璃表面节节破碎的声音,原本虚幻的一幕逐渐化为真实,呈现在叶天面前。 那是一条被无数剑气铲过,犁出道道深坑和沟壑的巷子,仿佛遭受了巨浪的吞噬和冲刷一样,惨不忍睹。 此时此刻,仅有一男一女身处于这条巷子的尽头。 那道女性身影身穿娇俏的粉裙,正是叶天无比熟悉的天狐族圣女。 “清” 叶天心中一喜,正要高声呼唤道侣的名字。 可待到烟尘散去,彻底看清眼前的一幕后,他的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此时此刻,只见古月清薇泪眼朦胧,俏脸却隐约带着一丝羞怯的浅粉,趴在某个气若游丝的男性身上,微微俯下身子。 她娇嫩的粉唇,正轻轻印在宁夜的额头。 暧昧无比。 可当她再度抬起头时,却无意中发现方才周围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破碎干净。 取而代之的是巷子入口,一名脸色阴沉的少年正紧握双拳、牙关紧咬,对着她和身下的宁夜怒目而视。 刹那间,古月清薇娇躯一颤,脸色变得无比煞白。 “叶、叶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56 嘴对嘴(6k)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当琢玉公子苦苦维持的结界出现裂隙的刹那,他便意识到,这场袭杀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一旦修士战斗的气息泄露出去,便会瞬间被皇都内的无数存在投来注视。 这和天道宫向来秉持的宗旨不符,他们更喜欢躲在暗处,漫步在悠久的时间长河中引导天下大势,让其回归正确的节点。 念及至此,琢玉公子通红的眼眶中闪过一丝绝望,不过他看了看胸口塌陷、躺在原地气若游丝的宁夜,顿觉还不算全无收获。 只是这天狐族圣女,或许只能暂时放她一马了。 念及至此,琢玉公子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个残破的结界,以及被无数剑气犁出道道沟壑的深巷。 而此时此刻,古月清薇正六神无主地俯身趴在宁夜身旁。 注视着连连咳血的白衣少年,她的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清薇我、我就快要死啦。”宁夜如释重负地说道,“在我死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古月清薇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纷乱情绪。 “在我的家乡每当一个人即将死去的时候他身边的至亲之人都会亲吻他的额头来为他送行” 宁夜断断续续地说道。 闻言,古月清薇愣住了。 虽然不知道宁夜的家乡究竟在哪里,但这个所谓的风俗,怎么听起来像是他现编的呢? 但此时此刻,古月清薇也无暇深究其中真假,而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身为天狐族圣女,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要忠于那位预言中未来将会天下共主的无上强者,成为他的新娘,然后调停人族和妖族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 也因此,古月清薇的内心是比较传统的那种类型。 就连她所修炼的天狐玄心功,在还未突破元婴期之前,不可和男性有太多亲密接触,否则沾染了阳刚之气,会导致修炼失败,这也是天狐族和魅狐族之间最大的区别。 虽然人族自古就有害人的狐狸精这种说法,用以形容那些拆散他人婚姻的红颜祸水,但偏偏古月清薇却是其中异类。 时至今日,除了和叶天之间偶尔有过几次牵手之外,更进一步的行为,她连想都没想过。 所以当宁夜气若游丝地提出这个请求之后,古月清薇一时间犯了难。 平心而论,对于宁夜,除了站在叶天的立场上对他产生的一丝厌恶之外,至少今天接触下来,这个家伙带给她的神秘感和好奇心,要盖过了那些负面印象。 她其实对宁夜这个人是有些好奇的,也对自己曾和他之间有什么过往,保留着一丝不太美好的想象。 可还未等她一点一点地发掘出这一切,这家伙却就要这么死在她怀里了。 这种感觉,这种心情,是古月清薇从未体会过的。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并没有希望宁夜就这么死去。 可事已至此,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古月清薇还是第一次亲眼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的怀里缓缓消逝而去。 难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古月清薇下意识抿了抿粉唇,这等羞人的事情,就连叶天她都没做过。 “咳咳算了,清薇,你就你就当我在开玩笑吧死在你怀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看到她犹豫的样子,宁夜的脸上露出一丝凄婉的笑容。 漆黑的瞳孔更加暗淡了几分,仿佛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也只有这个时候,古月清薇才能好好看一看宁夜的脸。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长相清秀而俊美,眉眼间还留存着一丝未脱的稚气,少了几分方才悍不畏死的狰狞和霸气。 这个年纪,喊他一声弟弟也未尝不可吧? 古月清薇的心中不由得一软,一种名为母性的情绪缓缓占据了胸口。 终于,她咬了咬银牙,下定了决心。 就当是对你方才挺身而出保护本姑娘的感谢了! 古月清薇一边暗示自己这个亲吻和感情无关,一边闭上眼,微微俯下身子。 白皙的俏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浅粉,眉眼间羞怯的风情令人怦然心动。 一点点湿润,夹杂着少女身上馥郁的芳香,宁夜只觉额头上闪过片刻即逝的柔软触感,心旷神怡。 可就在古月清薇结束亲吻的瞬间,伴随着玻璃幕布破碎的声音,周围的结界轰然坍塌! 她下意识抬起头,朝巷子口望去,本以为是晏家来了救兵,可印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身影。 只见叶天紧握双拳,眉宇间阴晴不定,无比愤怒地站在远处,凝视着古月清薇和宁夜此刻颇为不堪的样子。 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古月清薇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煞白,下意识伸出手:“叶、叶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只见叶天双眸之中几乎快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宁夜,“那又是什么样?你来与我说个清楚!” “是他刚才” 古月清薇本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并非宁夜强迫他干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叶天所看到的并非是什么误会,就是事情的真相。 难道我真的像那些话本里说得那样,是个水性杨花的淫妇? 一时间,古月清薇的心中充满了凄苦,想要和叶天解释清楚,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啊!” 叶天突然拔出断剑,一股苍茫的太古气息顿时从天而降,将这附近的街区笼罩其中。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杀意已经攀升到了极点。 若不是顾及古月清薇正趴在宁夜身上,他或许就要将这个狗贼的头颅当场砍下来! 他顿时回想起,那日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宁夜曾说过古月清薇的腋下和后臀有两颗痣,当时以为他在胡言乱语,可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唯独快要昏死过去的宁夜,嘴角掀起了一丝笑容。 被叶天目睹了这个现场之后,世界线变动率蹭蹭上涨,没过多久就涨到了5%,并且还未停止。 这得是多少个十连呐? 而另一边,古月清薇看到叶天仿佛快要走火入魔的样子,顿时泪水涟涟。 “叶、叶郎,你先把剑放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好吗?” 古月清薇脸色苍白地说道。 “你还想护着这乞丐?!” 叶天咆哮着质问道。 “并非如此!叶郎,清薇从始至终所倾心的,只有你一人啊!” 古月清薇哭得梨花带雨。 “这便是你天狐族的忠贞不渝?”叶天怒极反笑,“闪开!让我杀了这无耻至极的卑贱乞丐!” 说着,他高举断剑,便要动手。 可就在这时,一架披着五彩霞光的华贵凤辇忽然从天边穿行而过,降临到这片街区的上方。 “当街便要袭杀我晏家之人,你还真是好胆。” 辇车中,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一丝无上威压,使得在场众人顿时心口一闷。 叶天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晏家来人了。 而且,还是那个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贱女人。 情况顿时急转直下。 但他的内心丝毫不惧。 我叶天想要杀的人,什么时候能由得了别人来阻止? 念及至此,叶天心中升起一丝暴戾。 此时此刻,倘若他不当街斩杀宁夜,那便会念头不通达,这对之后的修炼会产生很严重的影响。 于是他身形一闪,便要瞬息间突进到古月清薇面前,当着她的面杀斩下宁夜头颅。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傲慢地行事的。 “不可!” 就在这时,叶天心中突然传来了那道苍老的声音。 与此同时,源自古朴短剑的太古气息消失殆尽,令人胸口沉闷的感觉瞬间消散了。 “九老?为何!!!” 叶天停下脚步,双目赤红,颇为不解地低吼道。 而苍老声音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借助神念,凝视着宁夜掌心一闪而逝的那道金光。 如果没看错,那是某种类似于卡片一样的事物。 身为太古时期的无上强者,九老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是极其敏锐的。 他能够确定,倘若宁夜在最后一秒捏碎这张卡片,到时候死得或许就是他和叶天了。 念及至此,九老对叶天神念传音道:“他掌握着某种强大杀器,硬碰硬绝非我所愿,更何况方才你已经展露出了荒古剑气,许多存在或许已经投来了注视总而言之,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苍老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 他的身份极为敏感,如果在有心人的面前暴露出真身,很容易被猜到来历。 而一名真仙的残魂,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不会眼红,届时哪怕是九老也无法护住还未成长起来的叶天。 所以此时此刻,虽然感受到了叶天的强烈恨意,但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叶天的胸口快速起伏着,只觉内心身处有种快要将他烧起来的怒火在乱窜,不由得面色涨红。 片刻后,他的喉头泛起一股腥甜味,但却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终于,叶天收回断剑,用一种阴狠的眼神抬头凝视着天空中的那道凤辇,又看了看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宁夜,冷笑了一声。 “清薇,留在这里,还是选择与我一起回去,你自己选罢!” 叶天转过身就要离开此地,同时低声吼道。 他在逼迫古月清薇做一个选择。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女人,变得令他有些陌生。 古月清薇擦干眼泪,没有丝毫犹豫,便要起身朝叶天那边走去。 见状,叶天紧绷的眉心略微舒展了一点。 看样子,她的内心还是向着自己这边的。 难不成真是什么误会? 叶天在心里疯狂找补,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底线一再降低。 可一直坐在辇车中,透过光幕观察外界景象的晏轻萱顿时皱了皱眉。 在她赶来此地,并目睹了下方的情形之后,心思细腻的晏轻萱很快便将事情的头尾猜了个大概。 虽然宁夜的伤势看起来有些吓人,但片刻之后,他的心声顿时传了过来。 【发财了!芜湖!】 于是晏轻萱原本心中短暂的担心也瞬间消失无踪。 这家伙又何曾会把自己置身于无把握的险境之中呢? 况且以晏家的底蕴,想要救回一个重伤的炼气期,简直不要太容易。 于是晏轻萱便没有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便宜相公身上。 而当她看到叶天仿佛被宁夜撬了墙角一般,愤怒憋屈到极点的神情,身为他的前未婚妻,晏轻萱只觉心中畅快到了极点。 那日被叶天当众废去修为、毁掉容颜带来的仇恨和不甘,也因为此情此景,略微得到了释放。 不。 这种看到他仿佛失去了心爱事物的样子,简直比直接报复还要令人愉悦! 一时间,晏轻萱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之前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想要报仇,不一定要从身体上摧毁他,杀人诛心才是最为残忍的手段。 她记得,叶天周围的红颜知己有很多很多,女人是他一辈子无法逃过的弱点。 而那些女子中,不乏有许多身份高贵、容颜绝代的仙子圣女,古月清薇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倘若把这些女人一个一个抢过来,让她们成为宁夜的所有物,甚至沦为他的奴隶,从九天之上坠落凡尘,体会过这种落差和虐心的感觉后,届时的叶天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 晏轻萱轻轻抚摸着眼角的伤痕,嘴角突然掀起一丝微笑。 念及至此,看着古月清薇准备起身离去的身影,她端坐在凤辇中,颇为平淡地开口说道:“妹妹,你真是好狠的心。” 妹妹? 听到这个称呼,叶天的表情再度僵硬了许多。 而古月清薇更是不解,颇为愠怒地看着天空上放绽放着五彩神霞的凤辇:“你胡说什么?!” 只见晏轻萱并未反驳,继续说道:“你我姐妹二人的相公还未死去,可为什么要如此负心地将他抛弃于此,转身投入无关人等的怀抱?” “给我闭嘴!清薇是我的道侣!” 叶天高声喝道。 凤辇之中,顿时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道侣?你把她当成是你的专属物品了不成?你们有过婚约?抑或是行过房,已有夫妻之实?” 一连串的询问让叶天顿时愣住了。 仔细想想,除了口头上的甜言蜜语,二人之间似乎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关系的行为。 他顿时抬头看向古月清薇,准备从她的表情中找寻到一丝答案。 可古月清薇却并未注意这一点,而是神情茫然地问道:“你说他还有救?” 晏轻萱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我晏家乃是千年世家,存有天材地宝无数,只要还有一口气,不论受多重的伤都能够挽救回来。” “但结果究竟如何要看你怎么选。” 闻言,古月清薇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能救他的,只有你。” 晏轻萱淡淡地说道。 只有我? 古月清薇的心中浮现出一丝困惑。 “清薇。” 叶天冷声催促道,不愿在此地久留。 闻言,她下意识就要起身离开宁夜,回到叶天的身边。 可就在这时,一只因为过度失血而变得有些冰冷的手,轻轻攀住了她的皓腕。 古月清薇的身体微微一颤,回头望去。 面容清秀俊美的少年仿佛睡着了一样,口中似乎还嘟囔着什么。 “不要走” 古月清薇只觉眼眶酸涩不已。 场面顿时陷入了某种无言的沉默。 过了很久很久,她突然深吸一口气,抬起衣袖用力揉了揉泛泪的眼角,随后十分勉强地展颜一笑。 “叶郎,对不起” “他救了我的命,倘若就这么一走了之,放任他死去,与我道心不符,未来恐怕会念头不通达,修为难有寸进。” 闻言,叶天如遭雷击,呆立在地! 辇车仿佛灵舟一样在高空中飞速穿行。 作为晏家之人,晏轻萱自然是有权力在皇都内御器飞行的,更何况方才陆归年回来的时候声称情况紧急,她未曾多想便赶了过来。 此时此刻,宁夜双眼紧闭地躺在辇车内的软榻之上,气若游丝,面如金纸。 而一名身穿粉裙的娇俏少女正跪坐在一旁,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片刻后,另外一位佩戴着暖玉面具的紫裙女子缓缓撩开帘幕,走了进来,仔细端详着她。 二人相顾无言,古月清薇只是无声地望着她。 片刻后,晏轻萱忽然说道:“处子元阴还在,长得倒也惹人怜爱,难怪叶天对你朝思暮想,配我相公的话,还算合适。” “闭嘴!”古月清薇冷冷地说道,“救完人之后我便离去,你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闻言,晏轻萱只是轻轻一笑,随后将一个小盒子丢给了她。 “此物名为灵犀白玉化生丸,能够生死人肉白骨,即使是我也只有一枚。”她淡淡地说道,“服用时,需混合灵兽之血吞服,血脉越纯净,愈合伤口的效果便越好。” “而你身为天狐族的圣女,应该不会连这点血也不愿付出吧?” 说着,晏轻萱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怪异的神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原来是这件神物。 古月清薇打开盒子,只见一枚荔枝大小的白玉色丹药,静静地躺在其中,清幽的药香扑鼻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她曾经听叶天提起过这件难得一见的神药,很清楚其价值究竟有多珍贵。 没想到,这个恶毒女人居然舍得花如此大的代价,救这个乞丐。 “咳咳” 床榻之上,宁夜突然面色痛苦地咳了几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见状,古月清薇心头一紧,便准备割腕取血,然后喂宁夜吞服这枚神药。 可在看了看直径大小,还有宁夜塌陷的胸口,以及十分不畅的呼吸之后,她顿时犯了难。 即使是正常人,想要服用这枚丹药都颇为不易,需要在口中含化成药液,然后配合着灵兽之血一同服用下去,方能起效。 这些步骤必须在同一时间完成,才有效果。 可看宁夜这副样子,估计已经神志不清到连吞咽这个动作都做不出来的地步了吧? “时间紧急,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或许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也说不定,不要磨磨蹭蹭了。” 晏轻萱清冷的话语适时地从帘幕外传了进来。 闻言,古月清薇咬了咬银牙,随后面色涨红地看了看周围。 确定只有一个失去意识的宁夜在现场后,她用力挥了挥粉拳,眼中闪过一丝羞愤。 该死的乞丐! 给本姑娘记住了,这是你欠我的! 只是为了治疗而已!!! 念及至此,古月清薇俏脸微红地捻起灵犀白玉化生丸,将药丸吞入口中。 “” 伴随着一阵咀嚼,混杂着口腔中的些许香津玉液,药丸逐渐被融化成了满口香甜的液体。 随后,古月清薇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贝齿咬破舌尖! 灵犀白玉化生丸融化而成的药液,以及源自天狐族圣女的纯净之血,在她的口腔中混作一团。 而后,古月清薇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一把揽过宁夜的脖子,微微撑开他的下颌,让唇齿间露出一条足以通过的缝隙。 只见一道夹杂着娇媚少女口中银丝唾液的淡白色药液从上方缓缓滴落而下,随后汇聚成股,落入了宁夜的口腔之中,随后顺着喉咙流入体内。 这也是古月清薇能够做到的极限。 应该没人看到吧? 古月清薇俏脸布满羞怯的浅粉,紧闭双眼,狭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然而她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的帘幕之外,正有一名紫裙女子,正在用某种玉碟般的留影法器,记录着这无比香艳暧昧的一幕。 录着录着,晏轻萱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微笑。 等过两天,把这个交给叶天看看吧。 可片刻后,她突然又不着痕迹地冷哼了一声,似乎颇为不爽。 倒是便宜你这乞丐了。 57 彻底沦陷!(7.5k) 金山寺,某幽静禅房中。 神秀禅师老僧入定般盘腿坐在蒲团之上,眼睑微合,手持一根短槌,正缓慢而富有节律地敲打着身前的木鱼,手中的念珠缓缓滑动着。 不多时,一道悄无声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禅房之中,正是琢玉公子。 身着锦袍的年轻人一见到神秀禅师,就神色惶恐地俯身跪在了他的身旁:“大师救我!” 木鱼声依旧不停。 “阿弥陀佛。”长久的静默之后,神秀禅师轻轻放下短槌,随后侧过头,用慈祥和善的面容看向琢玉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琢玉公子不敢抬头看他,只是颇为急切地将之前在天林赌坊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当街袭杀宁夜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对方。 因为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如果还对神秀禅师有所隐瞒,那简直就是找死。 琢玉公子本以为神秀禅师会勃然大怒,然后将他一掌打飞,可谁知对方并没有这样,只是面容平静地思索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一丝轻笑。 这和琢玉公子认知中的那位存在,有些行为不符。 要知道,虽然只是天道宫外围成员,但他早就听闻过“妖僧”神秀的大名。 可自从成为他的属下以来,琢玉公子却未曾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妖性,反倒是和那些得道高僧一样,平日里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着相。 琢玉公子有些讶异。 于是他缓缓抬起头,用余光瞥了神秀禅师一眼。 刹那间,他只觉如坠冰窟,顿时两股战战,再度谦卑地俯下身子,也不知究竟看到了什么。 片刻后,神秀禅师若有所思道:“你是说,在结界中的时候,从那宁夜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炼气十三层的气息?” “没错。”琢玉公子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当时天空中乌云层叠,雷劫若隐若现,您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神秀禅师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样的话,一切事情都说得通了。” “请大师为我指点迷津。” 琢玉公子恭声道。 “我之前曾经说过,皇都出现了一个小偷。”神秀禅师捋了捋白胡子,“正是因为他的出现,使得气运之子的未来轨迹发生了极大程度的偏移,不仅如此,甚至还在暗中窃取他的命数,转移到自己身上。” “比如说,那古月清薇原本心属叶天,可正是因为阴差阳错的一系列事情产生了误会,以至于和他分道扬镳,最终留在了宁夜身边。” “而原本该由叶天从将死的李犇身上取走的三十两气运,却也因此被保留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此人在暗中搞鬼。” 琢玉公子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明悟:“您是说宁夜便是那个小偷?” 神秀禅师点了点头,随后突然露出一丝冷笑:“光天化日之下,却做出此等悖逆天命之事,合该吾等天道宫成员履行天命,将这一切拨乱反正。” “此子,留不得。” 琢玉公子低声说道:“可那宁夜身后,似乎有高人指点,听他所说,似乎曾有过一个名讳叫第九剑祖?” 此言一出,神秀禅师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随后他突然一笑:“倘若你早几日说出这个消息,老衲或许还会犹豫一下,但此时此刻,只当是这小子为了混淆视听的胡言乱语罢了。” “先前在皇都内,老衲曾感受到了一股源自太古的苍莽剑意升空而起,和叶天大闹晏家婚礼时的气息分明如出一辙,可那时候,宁夜还只是个路边乞讨的丐子。” “更何况,一缕上古时期的残魂,就算苟活到今日,又能有昔日的几分能为?” “大乘期之下老衲不惧任何人。” 神秀禅师淡淡地说道。 身为金山寺的得道高僧,也身为天道宫的成员之一,在这个真仙绝迹、大乘期隐匿不现的时代,渡劫期便是世间的巅峰战力。 大乾境内,除了当代人皇、稷下学宫的祭酒、金山寺的圣僧以及某些隐世仙宗的老怪物之外,任何人来到神秀禅师面前,也只有俯首认输一途。 更不用说他仅仅只差一步,便能迈入传说中的大乘期了。 念及至此,琢玉公子方才紧绷的身体松懈了几分,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于是他恭敬地说道:“大师,您接下来有何安排?” “那乞丐让你传话给我,说倘若老衲将手伸上桌子,便将老衲的手剁掉对吗?”神秀禅师露出一丝冷笑,“那便看一看,到最后剁掉的,究竟是老衲的手,还是他宁夜的项上人头。” “李丰收的魂魄,你还收着?” 闻言,琢玉公子连忙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枚水晶球,里面隐约浮现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苍老人脸,正是那日被他驾车撞死的李丰收。 此时此刻,老人似乎正承受着某种非人的折磨,像是在受刑一样痛苦地哀嚎着。 见状,神秀禅师微微点了点头:“李犇是个傻子,但也是个孝子,有此诱饵,不愁拿不到他手上的那三十两纹银。” “若是能以此钓出那窃取气运的小偷,便是意外之喜,届时老夫会亲自出手。” “对了,古月清薇一事,虽然你并未成功将她掳走,但做得并没有错,现在看来,此女只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淫妇,没有失去了呆在气运之子身边的资格,免得扰乱了他的无上气运,合该一同肃清。” 虽然是救苦救难的金山寺僧人,但神秀禅师更是天道宫的一员,秉持着这一神秘组织的核心理念,所说的话语有些残酷和不近人情。 但他的表情却并未有任何转变,只是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侧身看向窗外。 可琢玉公子下意识回想起,自己放在抬起头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一幕。 默然入定般的白须老僧穿着洁净的袈裟,侧身面对着他,半张脸慈眉善目,仿佛佛之本相,渡化世人。 可隐约而见的另外半张脸,却分明状如恶鬼般狰狞,仿佛是超脱了六道轮回的阿修罗,要让这个世界生灵涂炭、流血漂橹! 妖僧,神秀。 “该死!该死!” 青砖小院内,叶天紧咬牙关,一拳一拳重重擂在地面上,将原本平整的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此时此刻,他双目赤红,长发披散在肩头,仿佛走火入魔了一样。 而在他身旁,那柄神秘断剑冰冷地躺在原地,并未像往常那样传来神念波动。 在天林赌坊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叶天结连遭遇了从未有过的打击。 先是挚爱的女人从他身边离开,投入了一个杂碎的怀抱,然后是九老传来消息,说自己要暂时沉睡一段时日,以躲避当时在人来人往的街区动用荒古剑气之后,可能迎来的某些存在的注视。 不过在他沉睡之前,还留下了几句话。 “稷下文会还有几日就要开始了,据我推算,数千年未曾有所反应的天书世界将会再次洞开,你一定要找机会混入其中。” “那位号称‘诗剑两无敌’的白也平生最爱诗酒,然后便是剑道,而以你目前的剑道造诣,应该很容易便能被他选为传人,他所留下的洞府中,或许有一些天材地宝会对我的复苏有所帮助。” 叮嘱完这些话后,九老便消失了踪迹。 只留下叶天一人陷入了崩溃之中,心里满是对宁夜的怨恨。 说实话,自从他修炼以来,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平日里遇到的那些敌人,要么是促进他修为突飞猛进的催化剂,要么是主动把脸伸过来让他抽肿的无脑杂碎。 这还是他第一次遭受如此程度的挫败。 可偏偏对方还并不是从修为和厮杀中让他产生绝望,因为感情这种事根本强求不来。 倘若他卑微到去哀求古月清薇回来,那才和他的道心不符,骄傲的叶天也根本做不出这种低三下四的事情。 可原本紧握在手中的珍贵事物,转瞬间如同沙尘般幻灭在风中,换作是谁都会怅然若失,甚至像他现在一样崩溃。 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宁夜!”叶天低吼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还有你你这贱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敲门声。 “不见!” 叶天高声说道。 可敲门声依旧不停。 见状,叶天深吸一口气,将手掌用力覆盖在脸上揉了揉,片刻后,恢复了往日的冷峻神情。 如果不仔细观察,恐怕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他走到院子口,打开了木门。 只见此时此刻的巷子内安静地悬停着一架辇车,有两名身穿禁卫服装的女官,正一左一右侍立在幕帘旁。 其中一名女官看了看叶天,随后平静地说道:“皇后娘娘要见你。” 闻言,叶天挑了挑眉,似乎并未想到那人会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 他思索片刻,随后低声道:“现在吗?” “没错。”那女官指了指辇车,示意他坐进去,“就在寿阳殿下置办的庄子上。” 叶天并未犹豫,缓步走了进去:“带路吧。” 一刻钟后,他在某个奢华的府邸前下了辇车,随后在女官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进入府邸,来到了一处寝宫内。 大殿上方的高台之中,无数道纱帐般的幕帘从高处垂落,隐约的烛火倒映着微光。 整个宫殿内,能够助人凝神静气的熏香气息缓缓弥漫在空气中。 即使是方才心有燥意的叶天,心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借着些许烛火的微光,一道无比曼妙的身影倒映在帘幕上。 但由于纱帐的阻碍,导致叶天无法看清对方的样子。 但他很清楚。 眼前这位女性,正是凤仪天下的大乾皇后,高居胭脂评榜首整整二十年,被称为是全天下最为绝美的女子。 就连曾经有幸见得她一面的叶天,在那之后的无数个夜晚的打坐修炼之时,脑海中都会下意识浮现出她无瑕的面容,和令人窒息的绝世风情。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身边的那些红颜知己们和她一比,都会隐约落入下风。 所以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叶天就暗中许下宏愿,此生一定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而两人目前的关系,说起来倒也并不复杂。 只是简单的医患关系罢了。 充其量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以双方的身份而言,根本不可能挑明。 “来了。” 隔着帘幕见到了叶天的身影,那名女子缓缓说道。 声音虽然清冷,但却又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仔细听来,却能够在这道声音中察觉到一丝强忍着的痛苦,夹杂着轻声呢喃。 仿佛正经受着某种难以忍受的折磨一样。 就连纱帐之上的那道曼妙身影,似乎都在微微颤抖,艰难维持着端坐的姿态。 “娘娘稍安勿躁,叶天这就为您炼制血丹。” 见状,叶天也不磨蹭,抬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丹鼎,随后掌心燃起一道幽蓝色的火焰,迸入大鼎底部,熊熊燃烧起来。 而后他盘腿坐定,接连取一份份极为珍贵的天材地宝,一时间整个大殿内被五彩斑斓的神光所笼罩,弥漫着种种药材的奇异香味。 他的动作极为精准,就像是深谙此道数千年的丹道大能,可偏偏才只有十八岁。 高台上的那道身影缓缓投来注视。 每当她看到叶天一丝不苟地炼制丹药的时候,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但感受到体内蠢蠢欲动、难以压制的那道欲望之火,一时间,女人的眉宇间又浮现出痛苦和忍耐的神情。 由于她这一族天生拥有如此体质,以至于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饱受欲火焚身的痛苦,这种痛苦比刻入灵魂的疼痛还要难以忍受数百倍,也不知道她在没遇到叶天之前,究竟是凭借怎样的意志熬过来的。 待到丹药即将炼制完毕,叶天突然翻手割开了自己的掌心,随后操控灵气包裹着一团血液,缓缓飘向丹炉中还未凝聚的药液。 片刻后,一枚蕴含着血色光泽、龙眼大小的丹药从丹炉中缓缓升起 而后,只见高台上的女子轻轻一招手,便将血丹吸入掌心。 略微端详片刻,她微微扬起螓首,将丹药服用下去,随后打坐调息,运行周天。 过了很久很久,高台上的女人这才不着痕迹地常常舒了一口气。 虽然仍旧有些痛苦,但至少已经降低到了某个阈值之下,能够忍受了。 念及至此,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于是便出声问道:“想要什么奖赏?” 叶天低了低头:“能让娘娘身体的痛苦舒缓少许,此乃叶天职责所在。” 这句话听得她心情愉悦,不由得托腮看向台下的叶天:“你上次说,或许找到了能至于这种病症的方法,现在可有头绪?” “确实从一古方上找到了只言片语。”闻言,叶天的神情似乎有些犹豫,“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女人淡淡地说道。 叶天沉默片刻,随后咬了咬牙,低声说道:“那古方上说,倘若想医好娘娘的这种病症,需要在每月病发之时,和一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拥有无垢之体的成年男性交合,长此以往,自然痊愈。” 但这对高台上的那名女性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且不提以她尊贵的地位和敏感的身份,根本无法做到和陌生人交合这一点。 就拿后置的两个条件来说,首先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男性本就极为罕见,属于容易夭折的命格,很难活过十五岁。 更何况,这名男性还需要身负传说中太古年间都几乎未曾一见的无垢之体,要寻到这种体质的概率,无异于火星撞地球。 而叶天此言,是为了彻底断送她的希望。 往后余生,都依赖着他的血液和丹药,勉强压制住体内的欲望之火。 这是他掩藏在内心身处的阴暗想法。 “” 听到叶天的回答,女人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她才认命般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也罢,折磨我萧家上千年的血脉诅咒,又岂是这么容易便能医治好的?往后,还要多多麻烦你才是。” 女人姓萧,一般被人尊称为萧皇后。 叶天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微微放下:“谨遵娘娘懿旨。” “阿嚏!” 当宁夜从昏迷中苏醒的瞬间,突然浑身一颤,打了个又大又响的喷嚏。 嗯? 我还活着? 哦对,一定是九死蚕神决发挥了作用。 注视着身上被绷带缠得一道一道的样子,宁夜略微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发现之前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了。 而后他突然意识到,旁边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于是连忙抬起头,和某个眼神幽怨的粉裙少女对上了视线。 “晚上好啊。” 宁夜挠了挠头,说道。 虽然之前在天林赌坊的时候,自己为了提升世界线变动率,着实戏精附体了一把,而后更是配合娘子,将这纯良的小姑娘唬得找不着东西南北,但清醒过来后,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尴尬。 回想起自己当时的种种细节,一口一个清薇叫得极为亲热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古月清薇上下打量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但从她略微起伏的胸口能够判断出,见到宁夜醒来,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随后,古月清薇突然出声骂道:“登徒子。” “什么?”宁夜愣了一下,“我怎么又登徒子了?” 她轻哼一声:“在你昏睡的这两天两夜里,喊了本姑娘的名字八十六次。” 宁夜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神色凝重地解释道:“这恰恰说明,清薇你在我心目中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 闻言,古月清薇面无表情道:“你喊了晏轻萱的名字整整一百二十五次。” “呃”宁夜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后故作镇定地解释道,“是她先来的,清薇,你要理解我” 话还没说完,古月清薇突然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忘记说了,在这期间,你还喊了五百六十一遍‘芭芭拉踩我’,以及足足一千三百四十四遍‘我要当神子小姐的狗’。” “” 宁夜的表情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正当他绞尽脑汁在思考该如何和古月清薇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你不必思考该如何向我解释,毕竟我来晏家,只是为了确认你还活着,看到你平安醒来,心事已经放下,此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我再无瓜葛。” 说着,古月清薇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冰冷。 随后她站起身,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委屈吗? 有什么委屈的,心事已了,在这之后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古月清薇默默想到。 毫无阻拦地离开了晏家之后,她有些迟疑地漫步在大街之上,看着皇都内的繁华夜市、锦绣灯火,只觉红尘气息十足。 街道两旁的摊贩大声吆喝,人群熙熙攘攘,三三两两地成双成对。 有的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出游,有的则是定下终生的未婚男女两手相携,情意正浓。 注视着过往人群脸上的满足和平安喜乐,一种怪异的情绪逐渐浮现在心头。 她知道,这种情绪叫羡慕。 因为这些人,都有家,有属于自己的归宿。 可自己呢? 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回到青砖小院去见叶天了。 可除此之外,还有去处吗? 自从离开青丘之国后,便一直跟随在叶天身边,以至于古月清薇竟是缺少了独立自主生存的能力。 此时此刻,感受到无比热闹繁华的大街,她只觉得自身极为渺小,仿佛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彻底淹没在人潮之中。 一种极为惶恐的情绪缓缓浮现在心头。 古月清薇脸色惨白,有些慌了神。 周围全都是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人类的气息强烈到令她几乎快要崩溃,离开了青丘之国后的她头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居然如此令人窒息。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倚靠着冰冷的墙壁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膝盖之间,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我该怎么办? 叶郎 此时此刻,古月清薇多么希望叶天能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她面前,像是话本小说里描述的那种白衣将军一样,护送她从人潮之中穿行而过。 可那终究是给闺房中的千金大小姐解闷用的话本小说,而非现实。 古月清薇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一点一点地陷入了某个泥沼之中,逐渐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影子突然从上方笼罩了下来,让埋头哭泣的古月清薇感觉眼前一暗。 她下意识抹了抹眼泪,不愿让人看到如此狼狈的一幕,随后抬起头:“抱歉,我” 可等她看清眼前人之后,顿时微微一愣。 她并没有等来她的叶郎,反倒是等来了晏家的那个登徒子。 此时此刻,大病初愈的他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快速奔跑,脸色苍白,快速地喘着气。 好不容易等到呼吸彻底平静下来,他这才站起身,随后将手中的某个物品递给了古月清薇:“喏,拿着。” 那是一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 而后宁夜学着她的样子,缓缓蹲坐在一旁,煞有介事地拿起另一根糖葫芦,大快朵颐了起来。 “咯吱咯吱” 咬碎糖衣的声音格外清脆,在夜色之中,显得分外清晰。 古月清薇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张开樱唇,颇为可爱地咬下半块糖葫芦,用粉嫩的舌头纳入嘴中,轻轻咀嚼着。 见状,反倒是宁夜愣住了,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随后疑惑道:“不酸吗?” 古月清薇没有回答,面无表情,仿佛报复似地一口一个,接二连三地将糖葫芦吃进嘴里。 见状,宁夜举起双手,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错了,只是之前听说爱吃酸的女孩子孕气不会太差,所以想给你吃点酸的,让你不至于脸上写满了苦大仇深这四个字。” 而后他突然站起身,来到古月清薇面前。 在她惊讶的目光下,宁夜微微躬身,左手负在背后,朝古月清薇那边递出了右手,摆出了一个颇为怪异的姿势。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时此刻,宁夜的表情格外的温柔,“这位姑娘,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邀请你参加明晚的稷下文会,和在下一同游园赏景呢?”, 古月清薇惊讶地看着宁夜,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的唇角残余着糖渣,看起来可爱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古月清薇突然破涕为笑,刹那的羞怯风情令宁夜心跳加快。 “登徒子。” “唉,今天似乎还是我生日来着,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登徒子的啊?” “咦?你的生日是今天?” “呃大概吧,如果按上辈子来算。” “满口胡话的登徒子,这世上哪有什么上辈子,吾辈修士只争朝夕,这你也不明白吗?” “明白明白。” “话说,如果你的生日真的是今天的话倒是有些奇特。” “嗯?为什么?”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嗯,好吧,十六。” “按照大乾历法计算,你出生的那天,应该是阴年阴月阴日,这是极为罕见的生辰。” “哦,所以说你的回答呢?” “登徒子。” 58 龙傲天和他的红颜知己们(6k) “娘娘,那么今天的治疗就结束了。” 等萧皇后吞服完血丹,叶天这才躬身行礼道。 待到气息恢复如常,内心身处的那股欲望之火彻底熄灭,萧皇后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她的身形有些松懈,随后将盘在玉臀下方的那两对修长双腿放了下去,自然地垂落在高台边缘,轻轻荡着。 正当叶天准备不着痕迹地偷瞄两眼时,萧皇后平静中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对了,方才进来时,我观你眉头紧锁,可是修炼出了什么问题?” 由于萧皇后凤仪天下的威严,再加上天下第一美人的光环,即使是性格狂傲的叶天,有时候也会下意识觉得两人之间存在差距。 这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差距,更是身份和位格上的。 所以,虽然他钦慕萧皇后,并且暗自发誓未来一定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但平日里和她见面,叶天的礼仪举止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此时此刻,感受到萧皇后对自己的关心,叶天不由得心里一暖。 他下意识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炽热,随后出声道:“请娘娘放心,叶天近日有所感悟,不日便可达到上古天骄的完美筑基层面,继而突破金丹。” “嗯既然修炼没有问题,那便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难处。” 萧皇后将玉藕般白皙的胳膊探出袖袍,将手肘搭在高台旁的扶手上,轻轻托着香腮,若有所思道。 女人的心思就是细腻,只是略一猜测,便猜到了他愁眉不展的原因。 之所以如此关心叶天,是因为萧皇后对这个小辈还是极为欣赏的。 虽然平日里和他见面时,偶尔会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不规矩,但萧皇后并未放在心上。 她深知自己对于男性的诱惑力。 平日在朝堂之上,那些自诩名门高士的大臣首辅见了她,有时都会看直了眼,虽然最后还是免不了背后骂她一顿“妖妇”,指责她祸乱朝纲。 相比之下,叶天对她的冒犯倒是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现在两人每次见面都有纱帐帘幕相隔,自然少了许多烦心事。 更何况,人皇为了追寻虚无缥缈的真仙境界,常年不理朝政,而皇子尚未成年,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和长公主李姒代为打理。 可偏偏自家这个颇具能为的小姑子,把大乾打理得井井有条,反倒是她现在在朝堂之上没有派系,孤立无援。 恰逢此时,叶天这个天赋、心性俱佳的少年恰如其分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并且不计回报地帮助她解决了很多难题,更是能够暂缓困扰她半生的血脉诅咒。 这一来二去,导致萧皇后自然对他的感官很不错。 之前叶天在晏家闹出的风波,之所以后续并未引起晏家的追究和报复,正是因为有着萧皇后在他背后撑场子。 不过饶是如此,叶天还是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他需要在突破金丹期之后,立刻前往帝关,踏入沙场和妖族大军作战,直到攒够军功,方能抵消过失。 闻言,叶天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似乎觉得萧皇后的思维过于敏锐了一点。 随后颇为钦佩地拱了拱手,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叶天刚刚经历了一些糟心事,故而将情绪带了进来,倘若引起娘娘厌烦,还请恕罪。” “有什么恕不恕罪的。”萧皇后摇了摇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天沉默片刻,随后缓缓低下头,用以掩饰眼中遏制不住的那一丝怨毒。 他缓缓开口道:“是清薇那丫头” 随后的几分钟内,叶天仿佛是在倾吐心事一样,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虽然听起来很憋屈,但此时此刻的他确实需要找人倾诉。 晏轻萱,乞丐,赌坊,古月清薇,背叛 等到叶天说完之后,萧皇后沉默许久,随后轻哼一声:“大乾境内竟有如此狂悖之徒,敢当街毁人姻缘,更是以道德绑架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掳走了清薇那小丫头?” “虽然你我并无血缘关系,但本宫早已将你视为子侄此事你且放心,明日的稷下文会,本宫也会到场,届时自会见他一面,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谢娘娘恩典。”叶天听到萧皇后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炽热,“只是虽然您将叶天视为子侄,但在叶天眼里,您永远都像九天神女那般完美无瑕,令人钦慕。” 这番话说得极为大胆,几乎将他的胸臆写在了脸上。 倘若有旁人在场,或许当场就会将他扣下来。 萧皇后沉默许久,随后平静道:“本宫知晓了,你且退下吧。” “叶天遵旨。”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略微碰壁的叶天有些郁闷,但也只能暂且退下。 而等他离开后,萧皇后面无表情地掀开纱帐。 叶天的言外之意,她并非没有读懂,但却也未曾放在心上。 无他,因为萧皇后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潜力无限的子侄后辈罢了,并没有别样的想法。 至于二人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那更是不可能。 身为人皇的正妻,母仪天下的尊贵存在,高高在上的身份摆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会和叶天产生某些话本小说里才有的禁断之情呢? 只当是少年人正常的钦慕之举罢了。 况且身为六宫之主,以萧皇后的年龄和人生阅历,早已不可能全身心地爱上一个人了,就连自己的丈夫都许久未见,他的容貌也逐渐在脑海中淡化。 现在的首要之举,便是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无垢之体吗?” 萧皇后的眼眸微微眯起,喃喃自语道。 很显然,虽然方才和叶天说得仿佛认命了一样,但那只是为了安抚对方的无奈之举。 倘若自己真的当他面命人网罗天下寻找此人,那钦慕于她的叶天多半会心声怨恨,很可能撂挑子不干了,甚至产生某些不必要的偏激举动。 这是萧皇后不愿意看到的。 但这可是涉及到究竟能否解决自己身上的欲火之症的头等大事,萧皇后又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片刻后,她唤来一名宫女,轻声说出了这几个线索,命暗卫前去寻找。 倘若真的找到了这种人 萧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醉人的迷离,下意识发出一声轻哼,方才被平息的欲火似乎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她强行压下。 随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这就是命吧。” 待叶天乘坐辇车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内,有些惊讶地发现,走之前还关好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有贼? 念及至此,叶天略微蹙眉,面色古怪,似乎未曾想到有人会偷到他的头上来。 于是他收敛声息,极为安静地缓步走入了院落内。 不远处的石桌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似乎在低着头密谋什么。 定睛一看,叶天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而后他大步朝那两道身影走去:“如仪师姐,素心师妹,你们怎么来了?!” 言语中透露着一丝惊喜之意。 听到叶天突如其来的声音,较矮的那道娇小身影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什么东西背在身后,然后做贼心虚般站起身。 借着傍晚的月光能够看到,叶天面前的少女长相颇为稚嫩秀美,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古灵精怪,但嘴边微微呲出来的小虎牙却让人意识到,她的脾气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温顺乖巧。 而那些出自玄天剑宗被她折磨过的师兄师弟们,无一例外都会赞同这个观点。 不,在那些倒霉蛋眼里,秦素心这家伙,简直就像小恶魔一样可怕! 而在娇小少女身旁,则站着一位颇具姿容的仙子,身穿月白色碎花长衫裙,眉宇间透露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一头白色长发如雪般垂落至腰际,透露着她难以言说的寂寞。 她就这么安静地持剑站在那里,仿佛一泓倒映在睡中的皎洁月光。 沈如仪,玄天剑宗唯一真传弟子,也是叶天的大师姐。 二人具出自玄天剑宗,是和叶天在宗门时期便互生情愫的红颜知己。 秦素心自不必说,青梅竹马一样,虽然有着邻家少女般的外表,可内里却是个整死人不偿命的小坏蛋。 而沈如仪不论从容貌,抑或是才情、修为来看,具是令同代年轻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半步化神的修为,真龙天才榜第五名,胭脂评第六位种种光环笼罩在她的头上,将她逐渐堆砌成了一个不可亵渎的月宫仙子。 而无论从哪一点来看,这个女人似乎都要比叶天的前未婚妻,也就是晏轻萱,高上一筹不止。 二人也曾交过手,具是以晏轻萱的落败收场。 没错。 虽然曾经有过婚约,但实际上在叶天眼中,晏轻萱只不过是沈如仪的下为替代品。 而晏轻萱之所以会对叶天身边的人出手,极大程度上,便是出于对沈如仪的厌恶和嫉妒,最终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修为被废。 言归正传。 叶天颇为开心地走到二人面前,随后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她们。 谁知秦素心后退一步,似乎颇为做贼心虚,随后故作平静地娇哼一声:“你这杂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将身后的东西藏好,希望不被叶天发现。 这个称呼是因为她最开始认识叶天时,对方不过是个杂役弟子,而后一路高歌猛进,逐渐让她有所改观,但称呼却就这么定了下来,未曾改变。 而由于天色有些昏暗,所以叶天并未察觉到她们脸上若隐若现的那一丝浅粉。 叶天有些讪讪地收回手臂,随后说道:“方才去了皇后娘娘那边一趟。” 闻言,不善言辞的沈如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状若无意地问道:“叶师弟,怎么不见清薇?”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登时冷了下来。 叶天沉默许久,随后冷声道:“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提她。” 而后,他便又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得到了二女的温声安慰。 沉默片刻,沈如仪突然开口道:“叶师弟,明日的稷下文会,宗门那边收到两张请柬,派我和素心师妹前来出席,倘若你有空的话,便与我们一同前往吧。” 说着,她将一张请柬递给叶天。 叶天点了点头,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怨怼:“只怕那毒妇和乞丐,也会到场。” 沈如仪面色清冷地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地露出一丝微笑:“不必在意,明日文会之上,师姐会帮你出这口恶气。” 叶天眼中浮现出一丝感动:“师姐准备如何做?” 而就在这时,一旁古灵精怪的秦素心突然娇声说道:“我听闻,她那乞丐丈夫似乎给她做了首诗,挣得了万古第一的名头?” “只不过是咏人诗这一道罢了。”叶天冷哼一声,“况且,这首诗究竟是不是他所作,还尚未可知。” “毕竟就连寿阳公主那等人物,为了博一个天下美名,都愿意请卢煜为她作诗,难道那毒妇便不能花大代价买一首《清平调》?” 闻言,古灵精怪的秦素心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随后呲着小虎牙:“杂役就是杂役,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明白既然某人现在容颜被毁,根本配不上这首诗的溢美,那师姐不如在明日的文会上和她切磋一二。” “然后趁其不备将她那面具打落在地,也好让人一睹‘芳颜’。” “届时,在场众人自会明辨是非,知道这首诗绝非那乞丐为她所作,而是从不知何处抄来的词句。” 小恶魔就是小恶魔。 只是随便提议了一句,便让叶天眼睛一亮。 这条计谋可以说得上是极为恶毒,毕竟毁容乃是晏轻萱此刻的心中之痛。 就连当时和寿阳公主在稷下学宫对峙的时候,她都未曾露怯分毫,可若真的将最为丑陋的一面展露在所有人面前届时的晏轻萱,是否会崩溃到哭泣? 况且,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当时晏轻萱凭借这首诗名动大乾带来的美名和后续影响,也会因此而消散。 “” 闻言,沈如仪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觉得这种手段太过阴暗,与她的道心不符。 可看到叶师弟眼中的那一丝希冀之后,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次见了叶师弟后,往日里他身上令她喜欢的那种自信和狂傲,似乎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阴冷和怨毒。 这种感觉令她颇为陌生,并且有些不适。 叶师弟似乎变了许多? 或许只是多想了吧。 沈如仪自我安慰道。 “师姐师妹,天色不早了,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吧。” “也好,那便麻烦叶师弟了。” “呃这里的月色不错,我想赏会儿月,然后再去。” 目送叶天离开之后,沈如仪临走时还和秦素心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着痕迹地互相使了个眼色。 而后秦素心将藏在身后的那样东西拿了出来,托在手上。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碟,样式精美,是修士们用来记录影像的法器。 留影玉碟旁边还夹着一张纸片,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段话:清薇在这里很好,勿念。 落款是晏轻萱。 这句话似乎只是熟人间的问候寒暄,但实际上以双方之间的仇恨来说,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问题出在了留影玉碟的内容上。 回想起方才和沈师姐偷偷打开留影玉碟之后看到的那一幕,秦素心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 虽然被玄天剑宗上下称为小恶魔,但秦素心还未经人事,从未见过如此香艳的场景。 “清薇姐姐真是大胆,竟和那乞丐做出如此不知羞的事情。” “倘若让杂役师兄知道了,恐怕会直接道心崩溃的吧?” 她害羞地双手捧着香腮。 片刻后,秦素心的眼中闪过一丝古灵精怪的神情,颇为好奇地看了留影玉碟中奄奄一息的宁夜一眼。 她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咯吱咯吱地磨着小虎牙,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动不停。 “这稷下宁夜,能够接连让晏轻萱和清薇姐姐这两个身份高贵的女性折服,还真是奇哉怪也。” “可我却是不信这乞丐能有如此魔力,偏要和他见上一面不成!” 入夜,宁夜安静地躺在床榻上。 古月清薇被他安排在了隔壁的院子,暂时住了下来。 虽然她一直在嘴硬,说等到她心爱的叶郎消气之后,便第一时间离开此地,但宁夜觉得,以叶天狂傲到没边的性格,多半不会再度接纳古月清薇。 宁夜很清楚,即使古月清薇仍旧是处子之身,但在叶天看来,她已经成了破鞋。 毕竟身为龙傲天男主,向来只有他牛别人的份,可真要轮到他被牛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因此,宁夜也就没有理会古月清薇的牢骚。 而此时此刻,闲来无事的他打开了系统,看着因为一系列事情逐渐飙升到5.2%的世界线变动率,不由得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而后他心血来潮,点开了抽奖模块。 “这么多次数的十连,想必系统你一定有保底这种说法吧?”宁夜搓了搓手,眼睛放光,“既然如此,那就趁着气势,一鼓作气再抽它十张八张大乘期体验卡!” 十分钟后。 宁夜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 连续抽了十个十连,消耗了1%的世界线变动率奖励,最终只抽出一个紫色物品,剩下的全都是蓝天白云。 不知道是不是继续服用朱果对他也并无用处了,反正这次宁夜再没有抽到过这玩意儿,倒是抽到了另一个当作平替的东西。 【太一真水:效果不明的神秘液体,拿来泡澡似乎会产生奇妙的变化。】 和之前一样,系统给出的物品介绍还是那么的无厘头,并且意味不明。 而这太一真水每次只能抽一滴出来,若是想要按照介绍中说得那样用来泡澡,不知道得积攒到猴年马月。 消耗了整整十个十连,宁夜总共抽到了七十二滴太一真水,也算是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恶劣人品。 果然,还得让专业人士来。 剩下的次数还是留着,到时候让李犇来抽吧。 念及至此,宁夜将视线投向了另外几个奖励物品上。 除了太一真水之外,他还抽到了十八张炼气期体验卡、九张筑基期体验卡以及一个紫色物品。 带着一丝好奇,宁夜随后将视线投向了那个新玩意。 【惑心玉坠:佩戴此饰品后,您可以指定任意一名异性为作用对象,使其对您的好感度有所提升。】 59 宁夜叩见皇后娘娘嗯?(6k) 文会,顾名思义,是文士们饮酒赋诗或是切磋学问的聚会。 前代诗人杨炯在《晦日药园诗序》一文中也曾描述过:“请诸文会之游,共纪当年之事。” 对于稷下学宫而言,原本只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文人墨客聚在一起吟诗作赋的小型活动,时至今日,已经逐渐演变成了一年一度盛会。 不仅仅是学宫内的儒生学子们、隐世宗门的首席真传,乃至于金山寺的僧众,就连朝堂中的某些大人物,都会携带家眷受邀前来。 而人越多,互相之间的恩怨也就越多。 因此,每年稷下学宫开办文会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火药味。 有时候酒喝着喝着,行酒令还未过半,就有不少人以文斗或武斗的名义出言挑衅,最后演变成大打出手。 当然,绝大多数来参加文会的,都是各个势力的年轻一代,以文或者武来会友,也很正常。 只要不见血,诸位心平气和地切磋一下,过上几招,就连身为主办方的稷下学宫也不会制止,甚至于抱着提倡的态度。 这也成为了人们饮酒作赋之余的某些余兴活动。 而今年的稷下文会,主办者同时也是学宫的创始人之一,长公主殿下,如此尊贵的人物都要出席这场盛事,这也引得许多人慕名前来。 虽然无法进入大人物们举办宴会的核心区域,但能在热闹的学宫内四处转一转,沾沾至圣先师们的才气,也是极好的。 当然,一年一度的稷下文会在外界眼中,或许只是为了提升学宫形象的手段之一。 但对这里的诸多夫子和士子们来说,这场文会却有着更为复杂且重要的意义。 至圣先师曾提出过“有教无类”以及“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这两个观点。 虽然稷下学宫的人总是眼高于顶,看不起天下英雄,但对他们来说,学宫也有着某个难言之隐。 稷下学宫的无上圣地,传说中的天书世界,已经足足三千六百年未曾洞开过了。 最后的惊鸿一现,正是诗仙白也在临死前,将自己的洞府强行送入其中,而后轰然关闭,彻底销声匿迹。 若想再度开启,唯有等待下一任足以媲美白也的诗道魁首出现,方能引起天书世界共鸣。 可大乾文道衰弱已久,距离三千六百年前,白也登顶万古诗璧成为诗道魁首之后,这么多年来,居然连能留名诗璧的大乾文人都少之又少。 若不是数日之前,某个名叫宁夜的神秘男子石破天惊般地超越白也,于咏人诗一道成为万古第一人,恐怕这次文会上,学宫的遮羞布都要被某人居心叵测的人扯下来。 虽然但是,到了现在绝大多数人却连宁夜究竟是谁、是个怎样的人都不知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有不少人是冲着一睹宁夜真容的心态,前来此地的。 而这也恰好合了稷下学宫的心意。 他们每年广邀天下豪杰英才、无上天骄们前来此地,正是存了借助外力的心思。 哪怕能再次引起天书世界的共鸣也是极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丝希望都看不到。 毕竟对稷下学宫来说,想要再出一任和白也平起平坐的诗道魁首,以此洞开天书世界,简直太难太难。 在诗之一道,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独断万古的存在。 虽然时至今日,白也曾经存世的诗篇不知为何都已经消逝在时间长河之中,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他的崇敬。 “真热闹啊。” 宁夜站在稷下学宫门口,抬手挡在眼睛上方,颇为好奇地眺望着天空。 夜色正浓,而稷下学宫却一改往日学海无涯的清苦风格,变得极为热闹红火了起来。 门口的道路两旁停靠着一架架造型华贵的辇车,昭示着来访者们的尊贵身份。 就连天空上放都停了不灵舟和神禽之类的驭空坐骑,伴随着道道彩色流光,仿佛飞仙一样遁入稷下学宫,令人惊叹。 宁夜是一个人前来赴宴的,因为被自家娘子放了鸽子,说有事需要先走一趟,到时候在宴会那边等他。 此时此刻,宁夜衣衫如雪,身材颀长,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发尾还系着一枚水滴般的玉坠饰品,看起来唇红齿白、模样俊美,仿佛翩翩公子般温润如玉。 而他的肩膀上,正慵懒地趴着一只巴掌大的白色小狐狸,轻轻摆动着两条蓬松毛绒的大尾巴,看起来乖巧伶俐,十分可爱。 这一人一狐的组合也着实吸引了不少视线。 这些视线绝大多数来自那些还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因为宁夜的外貌过于养眼,小狐狸也很可爱,当然,还有不少随丈夫赴宴的貌美妇人,不着痕迹地将炽热的眼神从他笔挺有力的腰臀部位轻轻扫过。 宁夜十分自然地无视了这些视线,微微一笑,在门口出示了长公主给他的最高规格的请柬,随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稷下学宫内部处处张灯结彩,受邀前来的宾客们大多身着华贵锦袍,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着笑容。 稷下学宫虽然大隐于市,但占地面积却很大,还有不少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名胜古迹,往日里难得一见,今日却尽数对人开放。 当然,除此之外,整个学宫都仿佛庙会,充满了上元节那样的热闹氛围。 稷下学子在学宫内的道路旁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来访宾客可以参加诸如对对子、猜谜、行酒令之类的文字小游戏,也可以去街边购买各种灵植仙珍制成的小吃零食,边吃边逛。 当然,真正由大人物和诸多年轻天骄们组成的宴会,常人是难以靠近的。 也就是宁夜有着长公主给他的请柬,所以待会儿能够去那边出席。 不过说实话,兴趣不大。 若不是为了去陪晏轻萱,他根本没兴趣去整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还少不得要被人一顿围观。 反倒是外面的庙会,一路走来,看得宁夜眼花缭乱。 他一边跟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狐狸低声聊天,一边在一旁的小摊上买了几块据说是什么灵果碾碎榨干汁水制成的果脯,然后随手喂给了小狐狸。 “啊呜哼哼,不要以为靠这种小恩小惠,就能让本姑娘留在你身边。”她眯着眼,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含混不清地说道,“等叶郎气消了之后,本姑娘还是要走的。” “白眼狼。” 宁夜笑了笑,随后用食指点了点小狐狸的额头。 谁知古月清薇早有防备,嗷呜一口咬在了他的指尖,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之色。 感受到微微的刺痛,宁夜冷笑一声。 昨天抽到的惑心玉坠还没用过,正好拿你来试试手。 念及至此,宁夜控制着系在发丝尾端的水滴形玉坠,只见玉坠微微亮起一道光芒,而后恢复平静。 雷声小,雨点也小,以至于根本不知道是否起了效果。 可就在玉坠亮起的瞬间,古月清薇的眼底闪过一道粉色光泽,然而小狐狸却恍若未觉,只是微微睁大黑溜溜的眼睛,抬头凝视着宁夜的侧脸。 怎、怎么回事? 古月清薇觉得心跳有些加快。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浮上心头,此时此刻,宁夜在她眼中突然变得无比顺眼,仿佛带上了某种滤镜。 虽然平时总是说些气人的话膈应他,但真要说讨厌,她内心深处是并不讨厌宁夜的。 只是因为有叶天的存在,古月清薇不愿坦诚地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现在,她的眼底水光盈盈,氤氲着雾气,仿佛想要对眼前的少年倾诉衷肠一样。 我我竟然咬了他? 意识到自己嘴里该叼着宁夜的食指,古月清薇的心中突然一软,升起了难以掩饰的愧疚之意。 而后她连忙吐出宁夜的手指,看着被自己咬红的地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下一下舔舐了起来。 “还疼吗?” 少顷,古月清薇小声说道。 宁夜摸了摸她细腻的皮毛,笑了笑,没有说话。 正当他准备继续闲逛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头望去,发现一名手提灯笼,一副宫中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站在不远处。 “有什么事吗?” 宁夜疑惑地问道。 那侍女面无表情地施了一礼,而后轻声道:“宁公子,有贵人在文心阁等您,希望您前去一叙。” 作为稷下学宫最高的建筑,文心阁这座足足九层的高塔无疑是鹤立鸡群。 站在塔顶从高处朝下看,一眼望去,小半个皇城都能尽收眼底,倘若再配上傍晚壮美的晚霞,那将成为绝唱。 然而有资格登上高处的人,却寥寥无几。 身为全天下最美的女子,萧皇后无疑就是这寥寥几人的其中之一。 今夜,萧皇后乌黑的长发结成了华贵而艳丽的高髻云鬓,缀满了点翠花钿一类的昂贵饰物,看起来端庄大气。 不仅如此,她身披对开襟凤纹长袍,尾裾仿佛流苏一样拖曳在身后,露出一双宛若新雪般娇嫩纤细的肩膀,以及若隐若现的深深沟壑。 至于下半身居然惊人地露出了那双高挑的雪腻长腿,莹白的嫩足上不知何时除去了罗袜和绣鞋,纤长的足趾仿佛珍珠一样圆润,顶端染着艳红色的豆蔻,令人不由得想要握在手中亲吻把玩。 这对纤嫩美足过于玲珑小巧,就连萧皇后本人的身材和腰肢也是盈盈一握,仿佛只要从高处跃下,便能足尖轻踩在他人的掌心之上,翩翩舞蹈。 从每一根发丝到足底,她的身上找不出任何一处瑕疵,就仿佛最为精美的神造艺术品,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 此时此刻,萧皇后轻抬双臂,微微提起垂落在脚边的长袍尾端,而后缓步向前,独自凭栏。 注视着无比热闹的稷下学宫,她很清楚,虽然今天收到了邀请,并且学宫把这处最为尊贵的位置留给了她,但眼前的繁华和热闹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想必正式的宴会那边,那个总是喜欢一身素白的长公主李姒,正在享受着无数人憧憬和仰慕的目光,宣布文会的开始。 念及至此,萧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寂寞啊” 声音如泣如诉,隐约带着一丝幽怨,简直能令这世上最为铁石心肠的男子为之融化。 但能够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深宫大院里,偶尔出来走一走,看看世事变迁,倒也不算无趣。 况且,在这之前,还有事情要做。 念及至此,她唤来一旁的宫女,叮嘱道:“待会儿人来了之后,你们暂且退下,无须阻拦,等他登上塔顶,便以冲撞本宫的罪名将他擒下,投入天牢。” 至于在这之后要不要杀他,就看她心情了。 处于萧皇后这个位置,几乎任何事情都能随心所欲,更何况宁夜再他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不值得多费心思。 这一步,只不过是闲来无事的余兴节目罢了。 片刻后,一阵沉静有序的脚步从文心阁下方的楼梯处响起,不紧不慢地朝塔顶走来。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淡笑。 可下一秒,伴随着如同潮水般袭来的炽烈灼烧感,一股不可名状的欲望之火涌边全身。 萧皇后的眉头瞬间紧蹙,踉跄着后退半步,挺翘的玉臀撞在了身后的木制阑干,纤手按住了眉角。 “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她下意识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只玉瓶,想要倒出一枚血丹。 换做平时,侍女第一时间就会上前,伺候她服药,因为在诅咒发作的时候,她的身体可以说是娇弱到了极点,仿佛病柳一般。 可刚才萧皇后的命令已下,屏退左右,竟是无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她艰难地摊开双手,纤细的手腕微微颤抖着,想要接过瓶中的血丹。 可一个不注意,血丹滴溜溜地掉落在地,朝缝隙滚落而去! 她下意识俯下身跪坐在地,圆润的玉臀紧贴着粉嫩洁净的足底,想要伸手去够那枚唯一的血丹,可惜为时已晚。 萧皇后的眼中破天荒地浮现出一丝绝望。 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缓慢登塔的脚步愈发逼近。 而后,一道衣衫胜雪的俊秀身影,从楼梯之间缓步走出。 “草民宁夜,叩见皇后娘娘嗯?” 万古诗璧。 作为稷下学宫最为标志性的名胜,也可以说是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此时此刻,竟和外界一样张灯结彩,披红挂绿。 自然而然地,万古诗璧每年都被选作了举办文会的地方,用以邀请真正尊贵的客人,前来参加宴会。 穿行而过的小溪两旁,不知何时搭建起了亭台水榭,飞檐挂角,竟是宛若小型宫殿一样。 在上方的许多案牍前,正坐着诸如长公主李姒、学宫司业、大乾首辅、晏家老祖以及诸多隐世宗门的长老,甚至还有金山寺的几位禅师也来到了此地,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案牍上摆放着精美的菜肴,以及难得一见的仙果神酒。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熟视无睹,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 至于下方的小溪两旁,则是年轻一代的天骄和英才们汇聚一堂,迎着溪流高声交谈,不时饮酒作赋,景象十分热闹。 在这其中,真龙天才榜的前二十名大多都来了,比如天师府的少掌教,金山寺的惠能和尚,玄天剑宗的沈如仪,再然后就是诸如叶天这种近几年才开始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就连几位皇子皇女都出席到场了。 晏轻萱也赫然在列,正佩戴着往常一样的暖玉面具,用以遮颜面容。 然而面具之下,她的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满。 很显然,造成晏轻萱不爽的根本原因,是某个约好时间的家伙,彻彻底底地迟到了。 念及至此,她微抬螓首,仰望着远处的万古诗璧。 如玉般高耸天际的玉璧表面,铭刻着古往今来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前贤之名。 然而其中某处诗璧的最高点,原本悬挂着诗仙白也姓名的刻印,不知何时替换成了另一个令人有些陌生的名字。 宁夜。 一想到那日,小乞丐在这里崭露头角,力压众人为她在寿阳公主面前赚回了面子,晏轻萱轻轻叹了一口气。 等他过来之后,便把他介绍给在场众人,也好为他彻底扬名一次。 念及至此,晏轻萱端起一旁的神酒,微微扬起雪嫩的下巴,啜饮了一口。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处案牍前,一名长相古灵精怪的可爱少女突然轻轻拍了拍桌子,不知方才聊起了什么,略微提高声音道:“叶师兄,那稷下宁夜,真有你传的那么神奇吗?” 很显然,在众人面前,她还是改了对某人的称呼。 而在她身侧,坐着的黑衣少年,赫然是大乾今日风头无两的妖孽炼丹师叶天。 作为全场最为炙手可热的存在,无数年轻一代想要和他拉近关系。 这种被众人簇拥的感觉,也令叶天近日有些崩溃的道心逐渐愈合了少许,心情也轻快了不少。 于是他喝了一口酒,而后笑着解释道:“宁兄大才,正是凭借一首《清平调》,夺得了这万古第一的名号。” 听到叶天突然提到近日颇为神秘的宁夜此人,许多双耳朵不由得竖了起来。 他们也很好奇,这宁夜究竟是何等精彩绝艳,居然能够力压诗仙白也,成就万古第一。 晏轻萱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当然不相信,这帮人会无比好心地帮宁夜扬名,毕竟双方本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只是那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片刻后,只见秦素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后突然开口道:“这首诗我也曾有所耳闻,写得确实不似凡俗之作,诗中描绘的女人简直如同九天神女般优雅动人,令人心驰神往。” “只是除了当今的皇后娘娘之外,又有何等气象瑰丽的绝代女子,能够值得如此评价呢?” 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而后,不远处有人举杯示意:“我记得,这首诗的全名叫做《清平调·赠吾妻轻萱》。” 闻言,秦素心恰如其会地扮演了一个无知少女的角色,眼中闪过一丝懵懂:“可是那位晏家雏凤,胭脂评第十人,轻萱仙子?” 话音刚落,众人眼中升起一丝丝古怪之意。 而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安静坐在远处角落,佩戴着暖玉面具的红衣佳人。 一时间,全场陷入了沉默。 见状,叶天身旁的沈如仪微微叹了一口气。 ps:求票啊兄弟们!!! 另外放一张图在这里,因为看评论区有好兄弟求封面图。 事先声明,我真不是⚪,游戏什么的,根本没玩过呢。 60 我是她相公!(8k) 对于原著中稷下文会这段剧情,宁夜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虽然男主叶天并没有走儒道的路子,甚至还对此不屑一顾,但这个副本给他带来的好处极多,甚至让九老恢复了小部分实力。 当时在文会之上,诸多天骄相互间展示切磋,点到为止,气氛并无异常。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稷下学宫却有几位不长眼的反派主动挑衅叶天,结果自然是成了他的踏脚石。 随后叶天更是依靠着九老的暗中帮助,凭借真仙的无上手段沟通了这方天地,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时隔三千六百年将天书世界再次洞开,着实打了一众儒生学子的脸。 没错,在原著中,稷下学宫这个势力有些类似于反派,专门用来衬托龙傲天的英伟不凡。 而在收到宫女的邀请,说有贵人想见他一面之后,宁夜下意识地回想起了这段剧情的具体细节。 能够到场的尊贵人物,和皇宫有关的,除了长公主李姒和寿阳公主还有一人。 长公主李姒现在多半正在主持稷下文会,和那些来访的大佬们饮酒畅谈。 寿阳公主这种喜欢热闹和乐子的,多半也不会选这种时间见他。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萧皇后么” 宁夜缓步跟在提着灯笼的宫女身后,一边微眯双眼,默默想到。 记得在原著中,这是为数不多没有脸谱化、不是花瓶的几个女角色之一。 除了惑人心魄的绝世姿容之外,便是她那令人有些头疼的性格了。 和行事果决、天资过人的长公主不同,萧皇后属于另一个极端。 只用举一个例子。 她是寿阳公主的生母。 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从这位娇生惯养到极点的公主身上,便可以略微窥探一二,知道萧皇后的性子。 但好歹有着大乾皇后这种无比尊贵的身份和天下第一美人的光环,她至少看起来要比寿阳公主沉稳威严得多。 不过身为后宫之主,却在朝堂之争上输给了身为长公主的李姒,也就是自家小姑子,就能看出来这女人其实不怎么有脑子,天胡局面都能玩翻盘。 然而当她彻底为某个男性沦陷之后,她的真面目便会显露出端倪。 如果宁夜没记错,这家伙其实是个 “到了。” 宫女的话语打断了宁夜的发言。 他抬头看了看,发现面前矗立着一座足足九层的高耸阁楼,道路两旁侍立着两排修为深不可测的大内禁卫,眸光轻轻瞥来,便能令人汗毛倒竖。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得了消息,这些大内高手并未阻拦宁夜,而是任由他通过了。 “贵人正在塔顶等你。” 那宫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退了下去。 而后只剩宁夜一人站在阁楼底层,冲着肩膀上的小狐狸低声说道:“待会儿见了贵人,你保持沉默就行,千万不要展露出自己的神异之处。” “否则呢?” 此时此刻,古月清薇被解除了惑心玉坠的影响效果,轻轻磨着牙,低哼道。 宁夜想了想:“你的皮毛摸起来很舒服,说不定会被她抓回去当脚垫。” 闻言,小狐狸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略微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两条尾巴围绕着自己的身体盘起,伴随着一阵光华闪过,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这是我天狐族一脉的秘术,哪怕是大乘期来了,想要识破伪装都要仔细看两眼。” 宁夜点了点头。 其实萧皇后找他的真实目的,宁夜差不多也能猜得到。 无非就是叶天趁着治疗的功夫,给她吹了吹宁夜的风,然后萧皇后便准备替小辈出头。 该说不愧是你吗? 其实真要替叶天出头的话,随便找几个大内侍卫过来把他狠狠修理一顿都行,只要不弄死一切好说。 但偏偏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和寿阳公主一样,是个喜欢找乐子的人,甚至有时候会把自己都搭进去。 而她在找乐子的过程中,往往会出现一些问题,因此被长公主李姒打脸的次数都不在少数了,更何况是宁夜呢? 他看了看发尾系着的惑心玉坠,顿时心中大定。 而后他便踏上了木制楼梯。 虽然文心阁属于前代留下来的名胜古迹,但由于时常有匠人过来保养维护,因此除了脚步的闷响之外,并无年久失修的那种咯吱咯吱声。 一层,二层,三层 出乎意料的是,文心阁内并无侍卫或宫女为他引路。 仿佛整个阁楼只有在顶层等候的那位贵人一样。 很快,宁夜便来到了第九层。 正当他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隔着红木雕花大门,宁夜突然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以他炼气期十二层的耳力来说,应该很难听错。 而后他听到了某个玉器摔落在地的声音,以及娇媚至极的惊呼,隐约还夹杂着一丝绝望。 听到这里,宁夜下意识推开门,以为萧皇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处理的麻烦事,但却也并未因此忘记礼数。 进门的第一时间,他便躬身行礼:“草民宁夜,叩见皇后娘娘嗯?” 虽然说得是叩见,但他却并未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不仅如此,在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不知为何停顿了下来。 在看清眼前的情形之后,宁夜顿时愣住了。 眼前是一处无比宽广的观景台,边缘修建着半个人高的木制阑干,雕刻着精美的瑞兽和花纹,想必深夜之时在此凭栏,远眺皇城景色,定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此时此刻,一名身穿灿金色凤纹对开襟长袍的女性,正撅着浑圆丰满、好似水蜜桃一般的诱人臀部,俯身在地上伸手够着什么。 在那只玉臀之下,隐约藏着两只莹白的玉足,足弓曲线优美莹润,足底肌肤柔嫩中透着一丝浅粉,足趾珍珑可爱,似乎因为羞怯而下意识轻轻蜷缩着,令人产生了一种大快朵颐的冲动。 不仅如此,因为姿势的原因,长袍在重力的影响下,紧紧贴合着半截盈盈一握的腰肢,还隐约包裹着傲人的南半球,完美的身材曲线顿时映入眼中。 这便是宁夜愣住的原因。 他预想过无数次和萧皇后初见会发生的事情。 比如像韩信一样被吕后指使宫女乱枪戳死;或者大摆鸿门宴,在酒兴正浓之时令人舞剑刺杀;抑或是干脆埋伏三百刀斧手,冲上来将他剁成肉馅。 可纵使宁夜千算万算,也根本算不到,二人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居然如此充满戏剧性和香艳的气氛。 而另一边,听到宁夜推门而入的脚步,本就惊慌失措的萧皇后手一抖,还未抓稳的血丹再次从手中溜走了。 这一次,她眼睁睁看着红色的丹丸沿着阑干之间的缝隙坠落下去,顺着微风飘向未知的地方。 萧皇后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绝望。 每次诅咒发作的时候,除了靠绝强的意志力忍住涌遍全身的欲望之火,便只有服用叶天炼制的特殊血丹了。 可偏偏现在叶天不在身边,况且炼制血丹也需要时间。 而在未遇见叶天之前,萧皇后也曾有一两次过欲火难消,到了最后就连意志力都快要被磨灭的时候。 身为母仪天下的大乾皇后,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像娼妇一样,找来一群精壮汉子彻夜媾和。 遇到这种情况,她只能选择屏退身边宫女,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狂乱的痴态。 而后躺在特制玄冰床上,一边依靠着极寒之力强行压制全身欲火,一边掏出类似*先生和双头*这种春宫器物,聊以慰藉。 每当这个时候,沉沦在欲望和清明之间的萧皇后,眼中都会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悲哀。 这和身份实力无关,仅仅只是一个可怜女人想要变得正常的渴望。 而此时此刻,萧皇后只觉得先前依靠血丹化解的欲望之火,似乎产生了某种逆反心理,以一种无比强烈的反扑之势,袭遍了她全身上下! 怎、怎么会? 一时间,萧皇后眼角泛着泪光,神态迷离,脸色酡红,裸露在外的肌肤浮现出一丝醉人的浅粉。 她艰难地翻过身,使自己倚靠着阑干半躺在地上,双手勉强护住了胸前泄露的春光,莹白的小脚在地上轻轻摩擦着。 此时此刻,正在全身心抵抗欲火的萧皇后樱唇微张,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以及粉嫩的小舌。 “药药” “娘娘,您说什么?” 宁夜没有听清,上前两步。 依靠着残存的理智,她知道必须护住自己的贞洁,于是强撑着开口说道:“你、你给本宫滚出去啊” 可在欲火的攻势之下,萧皇后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十分柔弱,眼眸中水光潋滟。仿佛在和情郎温声低语。 即使知道她的身份,也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但当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以这样惹火撩人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宁夜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鸡动。 可惜,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本想依靠惑心玉坠强行拉高好感度,以此在萧皇后面前留个好印象的宁夜没有犹豫,转身离去。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倘若他有能够治疗萧皇后的药物,那自然不会吝啬,拿出来博美人欢心这种事,他也做了不少。 可惜此时的宁夜并没有。 为了不产生某些奇妙的误会,甚至到最后传入人皇的耳中,宁夜果断选择崩撤卖溜。 倘若是叶天在这里,大概率会选择色字当头,强行办了萧皇后。 但宁夜不是他, 这是两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冒犯的举动,眼神也还算规矩,但凡萧皇后有点良心,希望都别选择秋后算账吧。 宁夜默默想到。 可就在这时,一直以隐身姿态趴在宁夜肩膀上的古月清薇突然一跃而下,哒哒哒地跑到了萧皇后的身边。 关于萧皇后的事情,她在叶天那里听闻过不少,知道对方此刻需要什么。 可当她用鼻子拱了拱掉落在一旁的玉瓶,发现里面一粒血丹都没有了的时候,顿时有些失望。 这次叶天一共就炼制了两枚血丹,先前服用了一枚,留下一枚当作应急。 可唯一的那枚血丹,刚才也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的萧皇后,已是穷途末路。 “你干什么!” 感受到古月清薇的举动,宁夜的脸顿时黑了。 他低声喝了一句,随后快步走向小狐狸,将她一把捞起,塞进怀里。 “呜呜” 感受着强烈的男性气息,小狐狸的脸色通红,扑腾着想要钻出来,却惨遭宁夜无情镇压。 而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向萧皇后:“还请娘娘恕罪,宁夜谨遵懿旨,这就滚出去。” 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半步,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稍有不慎,宁夜便会失足跌落悬崖。 于是他再度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去。 谁知萧皇后突然抬起手伸向宁夜,弱弱地低声道:“不要” 此时此刻,萧皇后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因为就在方才,宁夜快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萧皇后只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爽和令人舒心的气息忽然传来。 只是瞬息之间,原先感觉自己身处三伏天、满身香汗的萧皇后,像是被一泼从天而降的井水淋湿了全身,欲火侵袭的痛苦瞬间消退了大半。 不仅如此,全身上下似乎被一种飘飘欲仙的舒爽所席卷,区别于欲火带给她的痛苦,令萧皇后经不住想要发出销魂蚀骨的轻哼。 那是一种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感觉,仿佛沙漠之中得到天降甘霖的旅人一样。 她的眼神也随之恢复了一丝清明,看向宁夜的眼神,也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原本的愠怒和杀意,早已消失不见。 短暂的惊愕过后,萧皇后意识到,自己的身上似乎产生了某种异变。 而这种异变,似乎是眼前的少年带来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宁夜却并不知道,这短短几十秒内,萧皇后产生的心理活动。 他只知道自己每在这里多停留一秒,危险也就越高。 于是听到萧皇后的那句挽留之后,他面色平静:“娘娘,请自重。”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欲火暂时消退的萧皇后,春光乍泄地半躺在地上。 天下第一美人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本宫都这样了,你居然扭头就走? 一时间,萧皇后突然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段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由于晏轻萱并未理会叶天等人的低级挑衅,因此众人聊了一阵后,渐渐将关注点从她身上移开了。 在经历过那件事后,晏轻萱的道心破碎重组,坚韧程度早就不可同日而语,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低级的挑衅而有所愤怒。 现在的晏轻萱,虽然容颜还未恢复,修为也还是半废,但她的内心早已彻底蜕变了。 况且,容貌和修为,并不是没有修复的可能。 宁夜先前心声所说,白也死前留下的洞府里有着传说中的神品养颜丹,能够让人容貌蜕变、青春永驻,修补毁容更是不在话下。 没错,她今天便是抱着这个目的,才参加这一次的稷下文会的。 虽然天书世界的洞开依旧希望渺茫,但不知为何,一想起自家那个便宜相公,晏轻萱便有种他或许有办法的奇妙错觉。 念及至此,她再度浅酌了一口酒,而后不着痕迹地倾听诸多天才们的聊天和对话。 此时此刻,不知聊到了什么,稷下学宫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手持长剑抱拳说道:“叶兄,在下方舒生,乃是稷下学宫率性堂学子,听闻你于剑道造诣颇深,特来讨教一二。” 说着,纵身一跃,化作神虹掠至小溪对面的一处空地,颇为自信地等待着。 两人之间并无什么仇恨,只是这名学子痴迷剑道,想要通过和同龄人的对战寻求感悟,故而选择了挑战叶天。 可在叶天眼中,这无疑是对他的挑衅。 他的嘴角掀起一丝微笑。 没想到,这次稷下文会的切磋环节,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不过倒也和他心意。 方才听那些穷酸腐儒说什么之乎者也说了大半天,又吟了一些不知所谓的歪诗,早就听得他不耐烦了。 身为原著男主,叶天早已习惯无时无刻不成为全场焦点。 因此,听到有人要挑战自己,他并未犹豫,紧随其后掠至台上。 他的腰际配着那柄古朴断剑。 虽说杀鸡不用牛刀,但他将九老附生的这柄剑带过来,其实是有所深意的。 而这其中的深意 掠至台上后,并未寒暄几句,叶天便和方舒生交上了手。 并未出乎众人意料,这位于修炼一道同样妖孽的天才炼丹师,仅仅只用了几招,便将他一剑击退,口吐鲜血。 这场胜利也引得了满堂喝彩。 可看到方舒生断裂的胸骨,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位稷下学子顿时怒目而视。 只不过是切磋罢了,怎么还出手伤人? 好狠的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另外几名稷下学宫的儒生看不过去,觉得他下手太重,便准备仗着自己身负修为优势,想要挑战叶天。 可最终无一例外,全部折戟台上。 不仅如此,每个人都大口喋血,身负重伤。 台下稷下学宫的儒生们,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 文会是他们办的,此刻却被一个玄天剑宗的弟子打得溃不成军,未免太过丢人了些。 而远在高台之上,身为主办者,长公主李姒的表情也并不好看,只是却并未发话,目光幽深地看向台下。 在她一旁,几名玄天剑宗的长老和金山寺的禅师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她懒得听也知道那些对话的内容,无非就是通过褒赞叶天来贬低稷下学宫。 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事实如此。 长公主李姒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回到三千六百年前,白也一人独步天下的那个时代,又何曾轮得到这些家伙在一旁放肆?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正当李姒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台下众人的惊呼:“他要做什么?!” 李姒下意识抬眼望去。 只见连战连胜的叶天,此时此刻俨然成了全场焦点。 他高举手中古朴断剑,面露不屑的冷笑。 “稷下学宫,不过如此。” 而后,只见那柄来历不明的断剑突然绽放出一道通天彻地的耀眼光芒! 刹那间,一道令所有人心悸的无上威势,夹杂着源自太古的苍莽气息直冲云霄,仿佛一杆杀力滔天的染血长枪,要将这方天地的风云搅散! 冥冥之中,某个神秘世界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枚石子,荡起层层涟漪,隐约和这道滔天剑气建立起了联系。 在众人无比惊骇的目光中,一道宛若竹简般的巨大虚影横贯天空,伴随着天地法则的碎片和震耳欲聋的大道隆音,轰然浮出水面! 那道竹简既是虚影,又是通往某个神秘空间的唯一入口。 天书世界,难道要因此而洞开了吗? 众人心底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叹息。 唯有稷下学宫的无数学子,此时此刻压抑着狂乱的心跳,满头大汗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们的心思无比复杂。 倘若真让这个狂妄的家伙,以外人的身份打开了天书世界的大门,那要置他们这些埋头苦读十几年的学子于何地? 所有人都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至少不能是叶天。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某个意志听到了他们的祈祷,抑或是至圣先师显灵,正当叶天全力运转古朴断剑的时候,不知为何神情突然一滞。 他并非诗道魁首,按理来说是不具备沟通天书世界的能力的。 也就是凭借九老在断剑中留下的荒古剑气和逆天手段,才能简短地沟通那个同样位格的神秘空间,引动天地异象。 可不知是不是命运使然。 原本能够帮他一同洞开天书世界的九老,出于某些原因,暂时陷入了沉睡。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该死的宁夜!” 叶天低声骂道。 仅仅是筑基期圆满的他,并不具备驾驭神秘断剑的能力,因此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便榨干了他的全部灵力。 片刻后,那道贯通苍天的无上剑气轰然崩塌。 而天书世界的虚影微微一颤,随后也缓缓消散在天地之间。 叶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本想无比高调地打脸稷下学宫,然后进入天书世界搜寻白也洞府,以此来为九老的复苏做准备。 可未曾想,打脸打到了一半,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叶天深吸一口气。 不过,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惊艳众人了。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果不其然,走下台后,他发觉人们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他,发出了窃窃私语。 唯有稷下学宫众人心里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保住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没关系的,叶师兄。”见叶天缓步走了回来,秦素心适时地出声安慰着他,“你已经比所有稷下学宫的人都厉害无数倍了。” 小恶魔嘲讽的话语可谓是范围伤害,一时间,诸多稷下学子投以愤怒的视线。 可她却颇为不在意继续说道:“稷下学宫,确实不过如此。” 能说出这种话,已经相当于撕破脸了。 终于有学子悍然起身,神色愤怒地拍案说道:“休要猖狂!不过是和天书世界产生共鸣而已,几日前,宁夜登临万古第一的时候,那场面可比你宏大无数倍!” 正是之前和宁夜关系不错的周文墨。 “哦?”叶天冷笑一声,“那么请问,你们口中的稷下宁夜,现在又在何处呢?” 他很清楚。 此时此刻,宁夜多半已经被萧皇后抓进了天牢,根本不会出现在此地。 周文墨愣住了,四下望了望,随后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见状,秦素心不依不饶道:“依我看,他应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今天倘若来到此地,多半免不了被一阵盘问,到时候所谓的万古第一便会露了怯,所以干脆选择不来。”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乞丐,不知从哪里得了首诗,故作矫情地写给了一个毁容女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周文墨怒斥道:“你凭何断言这首诗是他抄来的?!” 秦素心冷笑道:“倘若宁夜今日出现在此地,他还能再夺一个万古第一不成?” “如果能,那我秦素心便是与他磕头赔罪,也未尝不可!” 她不相信宁夜能来到这里,也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要是真能再拿几个万古第一,正常人早就这么做了,又怎么会藏着掖着呢? 闻言,周文墨神色颓然,无力辩驳。 倘若万古第一真的这么好得,那稷下学宫之前又何尝会整整三千六百年无人上榜? 即使是宁夜应该也很难做到吧。 一时间,众人再度将视线聚焦在了晏轻萱的身上,神色各异。 她面色平静,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并未说话。 似乎是觉得火上浇油还不够,叶天朝一旁的沈如仪投去了视线。 见状,沈如仪轻轻叹了一口气。 抱歉了。 她在心中不知对谁说道。 而后突然身形一晃,瞬息掠至远处的平地上。 伴随着长剑出鞘的轻吟,森寒的剑刃画出皎月般的弧光,一丝清冷的感觉袭上心头。 此时此刻,留着霜白色长发的高挑身影手持长剑,神色平静。 晏轻萱抬头望去,和沈如仪四目相对。 “晏轻萱,过来一战。” 果不其然,还未走下楼,宁夜便被一群宫女拦了下来。 幸亏他早有准备,将萧皇后的情况告诉她们之后,便任由宫女暂时将他扣押,然后上去请示皇后娘娘。 此时此刻,宁夜只觉度秒如年。 自己并未做出任何亵渎她的举动,但倘若她一口咬死这点,那自己多半会小命不保。 好在片刻后,一名宫女表情怪异地走了过来,对他说道:“娘娘说,你可以走了。” 闻言,宁夜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快步离开了文心阁,也不敢抬头朝楼顶看去,生怕再度看到那道身影。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后,宁夜只觉夜色已深,稷下文会大概已经举行过半,自己多半是已经迟到了。 念及至此,他赶忙一路朝着万古诗璧奔跑而去。 还未等他走到门口,宁夜只见一道令他无比熟悉的荒古剑气横空而起,随后便见到一座世界的虚影,化作竹简一般的形态浮现在漆黑的夜空之中,似乎在等候有缘人将其洞开。 “天书世界?” 宁夜挑了挑眉。 看样子,这多半是叶天的手笔。 倒也省了一番功夫。 可片刻后,那道剑气却轰然崩塌,就连天书世界的虚影也缓缓散去。 宁夜颇为不解,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踏入门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出现在了那座高耸天际的万古诗璧面前。 远处的浅滩上搭建着亭台楼宇,似乎颇为热闹。 娘子应该也在其中吧? 不知道心情会不会好一些。 念及至此,宁夜微微一笑,便准备快步上前。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夹杂着一些不加掩饰的感叹。 “真是丑陋啊。” “这疤痕,狰狞至极,令人不忍直视。” “素心别看,小心晚上做噩梦。” “还真被说中了,看样子,这《清平调》用在此女身上实属浪费,根本不搭边。” “这样的人,也配登临胭脂评?” 凭借着炼气十二层的耳力,这些不加掩饰的议论声传入宁夜二中。 他的心里咯噔了一声,而后纵身一掠,瞬息冲到了众人身后。 “让开!” 宁夜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不少视线。 待到强行挤进人群之后,远处的空地之上,剑痕肆虐出了道道沟壑,一名霜白色长发的绝美女子,正缓缓将长剑归鞘,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另外一人。 那是一名身穿火红色长裙的女子,本该如同凤凰般骄傲凌人。 可此时此刻,她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跪坐在地,手中捧着几块面具碎片,长发不知何时散落在肩头,微微掩盖在侧脸。 饶是如此,那道仿佛被火灼烧般的伤痕,依然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 无比狰狞,无比丑陋。 晏轻萱的眼中一片死寂,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定格在了她只是个配角、只是个无所谓的衬托、只是个注定的失败者上。 宁夜深吸一口气。 他无视了周遭投来的所有视线,大步上前,俯身半跪在晏轻萱的身旁。 她的眼神一片灰败,仿佛回到了被叶天毁去容颜、废掉修为的那个夜晚。 宁夜一言不发,面色平静地牵起了妻子纤细冰凉的手掌,十指相扣,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试图告诉她别怕,我在这里。 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晏轻萱有些机械般地抬起头。 “你来了。” 声音同往常一样空灵悦耳,却分明透露着一丝死寂。 “嗯,我来了。” 宁夜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揽过晏轻萱纤细的双肩,而后俯下身,轻轻吻在了晏轻萱眼角那道狰狞丑陋的伤疤之上。 晏轻萱的身体微微一颤。 也正是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喝斥声:“你是谁?为何打扰沈仙子与人切磋?” 宁夜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在落下亲吻过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备用的暖玉面具,轻轻扣在了妻子的眼睛上。 人群中,叶天的神色有些难看,就连秦素心都微微蹙眉,似乎并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而后他站起身,面对着身后一道道或惊讶或疑惑的视线,只是不轻不重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我叫宁夜。”他的神色一片冰冷,“是她相公。” 61 如你们所愿(6k) “我叫宁夜,是她相公。” 平静的话语掷地有声。 高台之上,长公主李姒微微一愣,而后看向来者,似乎并未想到他真的会出现在此地。 宁夜神色冰冷,环视一圈,随后将视线锁定在一旁的白衣女修身上。 虽然之前并未见过她,但从一头雪白的长发和宛若月宫仙子般清冷高贵的气质便能判断出,此人一定就是那位精彩绝艳的玄天剑宗真传弟子,沈如仪。 容貌、才情抑或是修为天赋,都彻彻底底地超越了晏轻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自家娘子都落入了下风。 若是以往还能说是下为替代品,可现在的晏轻萱容貌修为具废,俨然已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但此时此刻,宁夜没有半点欣赏美人的心情,只是平静地问道:“我娘子脸上的面具,是你击碎的吗?” 闻言,一旁的叶天面露冷笑。 居然敢和沈师姐如此说话,莫不是想找死? 以往在玄天剑宗,抑或是在外界历练的时候,以沈师姐的容貌和气质,不乏有许多不知死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凑过来,想和她套套近乎。 但最终,这些唐突佳人的家伙们,下场都很惨。 在叶天印象里,沈师姐一心修炼,整个人都在追求传说中虚无缥缈的大道,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 也只有和叶天这个小师弟相处时,才偶尔会说上几句,甚至露出笑容。 自然而然地,在叶天心中,沈如仪早已被他视为禁脔,不容任何人染指。 所以此时此刻,看到宁夜这个只有炼气十二层的家伙,却如此不知死活地对半步化神期的沈如仪发出质问,心里顿时有些好笑。 他已经预料到,这家伙待会儿被沈师姐一剑击飞的场景了。 果不其然,对于这个让自家小师弟屡屡碰壁,甚至还抢走了古月清薇的家伙,沈如仪先入为主地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 于是她微微蹙眉,登时拔出长剑。 清冷的剑光宛如皎洁无瑕的月华,霎时间铺满了这方天地。 见状,一直默默站在人群中的某人叹了一口气,而后双手合十,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有什么话,大家不妨坐下来好好说,何必动枪动剑呢?” 宁夜抬眼望去,正是之前与他论道的惠能和尚。 他笑了笑,然后说道:“和尚,你人不错,待会儿会放你金山寺一马的。” “狂妄!” “小子,说话之前过过脑!” “你莫不是想和全场所有人为敌?” 台下诸多天骄英杰愤然出声,似乎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炼气期小贼狂妄的语气颇为不爽。 但也有部分人听到他的名字后瞬间意识到,此人便是先前名动皇都的那位稷下宁夜。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闻言,宁夜丝毫没有理睬这些跳梁小丑,面色冷然地再度看向右手持剑的沈如仪:“你确定要这样与我说话?” 话音未落,藏在发尾缝隙中的惑心玉坠隐约闪过一道光。 霎时间,沈如仪只觉心中浮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当她再度看向宁夜时,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个令她厌恶的家伙此刻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不仅如此,看他唇红齿白、眉眼清秀俊朗的样子,沈如仪居然还觉得有那么一丝顺眼。 这是为何? 沈如仪无瑕思考,只是心底隐隐闪过这样一丝疑惑。 而后,她做了一件令叶天无比惊讶的事情。 当宁夜问出那句话后,沈如仪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怔然,沉思片刻,随后突然间将长剑归鞘,收了回去。 什么?! 叶天的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按照以往沈师姐的习惯,此刻多半已经一剑递出了。 对于她讨厌的这种人,向来如此。 可为什么在宁夜问出那句话之后,沈师姐就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样,居然真的选择了配合! 他下意识回想起,那日古月清薇背叛他时,也是如此的莫名其妙,就像是中了宁夜的妖术一样。 可沈如仪乃是半步化神期,和区区炼气期差距宛若鸿沟,台上又有数位玄天剑宗的长老在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异常?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叶天的心思杂乱无章,脸上浮现出一丝晦暗。 可台上二人并未理会他的想法。 宁夜紧接着继续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娘子说的吗?” 惑心玉坠的时效是有限制的,不可能用了之后仿佛永动机一样,永久性提高她的好感度,否则的话效果未免也太逆天了。 趁着时效还未过去,他要把话问完。 闻言,沈如仪皱了皱眉。 她为什么有话要对晏轻萱说? 只不过是区区手下败将罢了。 脑海里想的是这些,可话到嘴边说出来,却又成了另一幅光景:“此事非我所愿,抱歉。” 一时间,全场哗然! 叶天脸色涨红,果不其然,他最不愿看见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宁夜! 这家伙绝对用了什么惑人心魄的妖术! 就连沈如仪听到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话后,眼中都浮现出一丝困惑,随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白嫩纤细的手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惑心玉坠的功效虽然强大,但也并未逆天到这种程度。 之前在古月清薇身上使用的时候,是因为她本身就对宁夜好感不低。 而此刻用在沈如仪身上,按道理来说,只是把宁夜在她心目中的厌恶堪堪抹平,勉强达到看得顺眼的程度。 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其实源自她心中对晏轻萱的愧疚。 没错。 倘若是在擂台上光明磊落地击败她,让她道心崩溃,这种手段沈如仪并不排斥。 可在秦素心和叶天的撺掇下,偏偏要她当众击碎晏轻萱的面具,让她丑陋的伤疤展露在所有人面前,以此达到攻心之举。 对于沈如仪来说,这是不光彩的手段。 也因此,即使并未表露出来,但她的心中还是留存了几分愧疚的。 看过原著的宁夜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有方才的举动。 晏轻萱的眸子微微一颤,似是并未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会变成这样,死寂的眸子中浮现出一丝光泽。 她看向宁夜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另一边,听到她的话语,宁夜只是冷笑一声:“很好,但是你的道歉,我们不接受。” 沈如仪的神情一滞。 而后他转过身,面朝台下众人。 虽然眼前乌压压的一片,看起来都是凑热闹的,但实际上,在场的这些人里,基本囊括了当今大乾各大势力的年轻天才。 沈如仪自不必说,就连惠能和尚、天师府少掌教张子陵这等真龙天才榜的天骄们,都赫然在列。 宁夜深吸一口气,表情浮现出一丝嘲讽之意:“稷下文会本是给大乾年轻一代结交好友、相互切磋的平台,可时至今日,却也有些变了味儿,成了一些居心叵测之人逞凶斗勇、杀人诛心的手段,真是可悲可叹。” “技不如人,凭何不甘拜下风?”台下传来了秦素心略带嘲讽的声音,“就像那群稷下学宫的废物们,主动挑战叶师兄,却没想到如此不堪,竟连一剑也接不下来,被打成重伤。” “难道叶师兄还要顾虑这些废物们的想法,束手束脚不成?” 这句话可谓是偷换概念,一下子就把和平切磋变成了生死对决。 稷下学宫的诸多学子登时怒目而视,恨不得冲上去与她理论。 宁夜抬眼望去,注视着对方:“技不如人?你是说靠着他手里那柄断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朝叶天腰侧的断剑看去。 叶天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有些难看,但又不好藏着掖着,否则不正好应了宁夜的心思? 他登时冷哼一声:“我叶天这一路走来,能有此成就,全靠自己的傲人天资,你又有何话说?” 宁夜不屑地笑了笑:“在我面前,你谈天资?” 可就在这时,台下再度有人开口质疑道:“方才看了全场切磋,发现秦姑娘所言非虚,明明是稷下学宫年轻一代过于衰弱,你娘子也是不自量力地接受了沈仙子的挑战,否则何至于此?” 众人顿时看去,发现是药神谷的首席弟子陆飞羽。 此人位列真龙天才榜帝十五名,战力滔天,颇有些能为。 见自己的发言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我猜测晏姑娘之所以要接受挑战,或许是被秦姑娘戳到痛处了吧。” “什么痛处?” 宁夜目光幽深地看向他。 陆飞羽耸了耸肩,不再说话,点到为止。 于是宁夜看向一旁和自己相熟的周文墨:“周兄” 周文墨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或许已经无法简单收场了。 他很清楚宁夜的脾性。 于是周文墨低声说道:“是那玄天剑宗的秦素心姑娘,质疑你的那首《清平调》是不知从何处抄来的,还说晏姑娘根本配不上这首大作,然后产生了冲突” 闻言,宁夜顿时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看样子,叶天这帮人是早有准备,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出。 只可惜他并未想到,本该将宁夜拿下的萧皇后那边,出现了一些纰漏,故而放走了他。 正当宁夜陷入思索的时候,台下的秦素心见他这副阴晴不定的神情,顿时心中有了底气。 果不其然,你的诗一定来路不正! 于是她娇声说道:“虽然小女子不懂这些,但也知道,所谓诗词,是要发乎情、抒其臆的,倘若没有相应的心境和经历,如何能够作出此等气象瑰丽的绝句?” “更何况,将此等旷世之作,赋给晏轻萱这种毁了容的家伙,只是为了向她献媚,身为读书人,你就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难道没有风骨可言?” 这番接连质问极其诛心,并且颇有道理。 本就不愿意相信这首万古第一咏人诗是宁夜所作,只当是晏家花费大代价买来的,许多人一时间看向宁夜的眼神,也充满了质疑和不屑。 唯有稷下学宫的一些学子们知道,这个乞丐出身的年轻人,其实是被温祭酒所看好的男人。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怀疑。 “这首《清平调》不是宁兄所写,难不成还是你所写?” 周围的稷下学子们群情激愤。 “自然不是小女子所写,但他今日前来此地,或许早就已经做好了接受质疑的准备,想必要为自己正名的话,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秦素心冷笑着回答道,将矛头再度抛向宁夜。 毕竟宗门里的长辈此刻就在上面看着,不可能让事情失去控制。 更何况,她和叶天、沈如仪的这番举动,实则是在为玄天剑宗扬威,顺带削弱世家大族和皇室的威严。 此时此刻,她相当于是把宁夜架在了火上烤。 众所周知,写诗这玩意是要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 有时候就算你有了灵感,但情绪稍有不对,做出来的诗词都会差那么点意思。 秦素心此言,已经是把宁夜捧到了最高处,能够和白也相提并论的程度。 然而刚发生了这么多扰人思绪的事情,她笃定宁夜此刻绝对没有定心写诗的心境,就算强行写出来,也绝对不可能拥有《清平调》那样的水准。 更何况,宁夜先前的万古第一咏人诗珠玉在前,就算他真的撞大运,待会儿再度登榜,引起天地共鸣,给人的震撼也远不及上次。 说得简单点,不是第一,就不行。 被称为小恶魔的秦素心,手段向来是如此阴狠毒辣,令人咬牙切齿,可偏偏她身为玄天剑宗宗主之女,地位尊贵,没人敢拿她怎么样。 “秦丫头挺不错的。” 高台之上,某位玄天剑宗的长老赞许地说道。 而后一名金山寺的中年禅师笑呵呵地接过话茬:“其实不论她说不说这些,稷下学宫今日都低了一头。” “毕竟,三千多年来,无人触动的天书世界,居然被你玄天剑宗弟子沟通成功,险些就要降临于世,不可谓不令人惊叹。” 他的话语,让稷下学宫的几位夫子和司业,以及身为文会举办者的李姒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无法反驳。 叶天方才的举动,可以说是打了稷下学宫所有人的脸,踩在他们的头上傲视全场。 我稷下学宫,难道当真堕落如此了吗? 李姒紧咬下唇,目光凝然地看向台下那道衣衫胜雪的俊秀身影。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有种莫名的触动。 可宁夜并不知道台上发生的这些勾心斗角。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沉默了许久许久。 正当秦素心准备再度开口,彻底揭开他虚伪的面纱时,少年突然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原来如此。”宁夜的视线从一双双神情各异的脸上缓缓扫过,“原来,你们是打得这个主意。” 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突然转身,大步朝向远处走去。 周文墨注视着他的背影,下意识想要劝他别冲动:“宁兄” 但很可惜,少年颀长昂扬的背影快速远去,来到了万古诗璧之下。 晶莹的玉璧表面,镌刻着古往今来所有前贤大儒惊艳世界的诗词巨作,一如这座万古诗璧高耸入云的陡峭绝壁,令人难以仰望。 就在这时,宁夜忽然一招手,而后便看见晏轻萱桌上的那坛美酒唰得一下腾空而起,飞入他的手中。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既然都想看我写诗,那我便如你们所愿。” 话音刚落,宁夜高举酒坛,仰头痛饮! 清冽的美酒自上而下落入喉中,少年人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丝毫不顾那些浸湿衣裳的酒液划过胸膛,看起来奔放至极。 很快,不胜酒力的他,脸上便缓缓浮现出一丝酡红。 宁夜单手提着酒坛,置于身侧,而后双眼迷离,脚步虚浮地左右摇晃,就像是随时都会摔倒在地的酒鬼。 可偏偏他长相俊秀出尘,所以此行此举非但没有让人觉得邋遢,反而给人一种逍遥快活的洒脱气质。 他要干什么? 宁夜的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叶天目光沉静,但也有些猜不透他的举动。 只有秦素心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他不会真的要” 话音未落,只见宁夜忽然张开双臂,神情无比豪迈,仿佛要将这片天地拥入怀中! “君不见”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此时此刻,稷下学宫某个结满翠竹的僻静地带。 一名须发结白的老农似乎刚刚结束耕作,准备荷锄而归。 就在方才,他先是感受到了直冲天际的荒古剑气,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正在思索的时候,又察觉到了天书世界的气息。 温祭酒不由得下意识抬头望去。 整整三千六百年未曾一现的浩然书卷,以竹简的虚影轰然垂落天际,伴随着若隐若现的空洞气息。 这位年岁不详的老者挑了挑眉,看了一会儿,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小偷小摸,难登大雅之堂,也不知究竟是谁教的。” 但话虽这么说,他却也并未阻止。 他很清楚,仅仅靠着这种手段,是没办法引得天书世界的认可的。 唯有通过惊世才气,沟通万古诗璧,以此为桥梁,方能感受到那个神秘空间的存在。 古往今来,无数前贤呕心沥血,试图留名万古诗璧,却也难以得偿所愿。 上一个打开天书世界的绝世诗才,正是白也,可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登顶了八榜第一,成为诗道魁首的,这其中一定付出了无数心血和智慧,方能走到那一步。 而成为诗道魁首,才是开启天书世界的唯一方式。 即使是先前令人惊艳的宁夜,也只不过得了一个万古第一罢了,距离诗道魁首还差得远。 那个小偷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没错。 对于叶天,温祭酒正是用了“小偷”这个词来形容。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而后准备走回自己修建的草庐,结束一天的劳作。 可正当他即将推开破旧木门,准备将锄头搭在门口的时候,忽然心有所感。 温祭酒下意识抬起头,朝万古诗璧那边看去。 天地间宛若万丈匹练的黄河虚影倒悬,数不尽的大江大浪滚滚而来,仿佛怒吼咆哮的万马奔腾,从九天之上的云层中轰然垂落天际! 他顿时双目圆瞪,手中的锄头“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身为全天下最强的几人之一,温祭酒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失态究竟是什么时候了。 沉默许久,他突然哈哈大笑。 “好小子,是老夫看走了眼!” ..... ps:事已至此,也只能承认没错,我又极其无耻地断章了,在这里廉价下跪一波,你们尽情羞辱我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写小说哪有不疯的,死撑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写小说哪有不疯的,死撑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写小说哪有不疯的,死撑罢了! 言归正传。 下一章我看看能不能连夜赶工出来,但估计悬,可能明天才能发了。 真不是故意断章的,也不是水,只是前面的情绪铺垫真的很重要,从晏家天骄那段剧情我已经吸取了教训,有时候不能为了赶工忽略质量,结果最后写出来爽不彻底,还容易让人感觉尴尬。 所以这段剧情我真想好好写出来,不要走了前面的老路,弄得虎头蛇尾。 另外可以提前预告一下,男主绝不仅仅是准备靠着抄诗来打脸,后面还有更爽的,毕竟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你就算抄了几首牛逼的诗又能如何呢? 第一次在最后聊这么多,只是希望大家理解我一下。 最后,求票口牙!!! 不给票的话吔我磁场转动一百万匹还你漂漂拳!!! 62 你们一起上吧(9k) 当萧皇后姗姗来迟,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高堂之上的首座时,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并未集中在她的脸上。 换做以往,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即使她面带轻纱,真容无从窥见,但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对常人的吸引力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克服的? 方才在文心阁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后,她静坐许久平复了一下心境,而后便匆匆赶来。 虽说稷下文会是自家小姑子举办的,而自己和李姒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并没有那么好,但这次文会是皇家和稷下学宫合办的,相当于一条绳上的蚂蚱。 所以即使她看不惯李姒,也依然要出席这场文会。 况且,自家小姑子还是识大体的,至少在人前,还是把最为尊贵的首座留给了她,这让萧皇后十分满意。 念及至此,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摆一摆皇后的架子,却突然发现周围人的目光有些凝重。 萧皇后微微蹙眉,随后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搂住了。 “母后!” 寿阳公主不知何时已经离席,来到了萧皇后身旁。 她颇为开心地抱着娘亲纤细的腰肢,将头埋进了那对柔软的山峰之中蹭啊蹭。 见状,萧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宠溺。 她唤人拿来一块软垫,铺在一旁,而后任由寿阳公主俯身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仿佛小时候那样。 “发生什么事了?” 她轻声询问道,随后从桌上拿来一枚灵果,摘去果蒂,然后递给了寿阳公主。 接过果子啃了一口后,寿阳公主指了指远处的万古诗璧:“喏,那个臭家伙,不知道又要做什么现眼的事情。” 虽说对宁夜的称呼有些难听,但话语中已经没了之前的仇恨。 很显然,从天林赌坊赚到的那笔巨额财富,她不仅献给了父皇陛下,用以充军饷,还私自截留了小部分,留给母后讨她欢心,所以之前的事情算是一笔勾销了。 闻言,萧皇后愣了一下,而后将视线投向远处。 高耸天际的万古诗璧下,此时此刻正站着一位衣衫胜雪的俊秀少年,即使是化成灰,萧皇后也不会忘记。 这不是刚才看都不看她一眼,让她都有些怀疑自身魅力的那个小混蛋吗? 一想到那件事,萧皇后就气得咬牙切齿。 当然,她并非真的想和宁夜发生什么,只是宁夜此举着实有些伤人。 莫不是欲擒故纵? 正当萧皇后皱眉思考这件事的时候,突然听到他醉醺醺地高声吟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刹那间,天地异变! 前面也说了,能够受邀前来参加稷下文会的年轻一代,不是大势力的天骄首席,便是真龙天才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们天资惊世,灵感敏锐。 所以当宁夜诵出那句诗的瞬间,众人忽感汗毛倒竖,悚然一惊,而后下意识抬起头,朝更为高远的天际望去。 “轰隆隆——” 霎那间,积压在夜空中的乌黑云层,仿佛发出了雷霆的咆哮! 但那不是雷霆,而是某种比雷霆还要绵绵不绝的可怕场景。 案牍前,原本端坐于地的秦素心,不知何时张开了嘴,和其它人一样,下意识发出了惊呼。 “不会吧?” 他们不愿相信,宁夜真的如同古之儒圣在世,仅仅是一句话,这片天地便为他所用,言出法随一般惊动了天地异象。 然而,冷冰冰的现实,仿佛巴掌一样拍在了他们的脸上。 叶天的神色极为阴沉,抬头望去。 只见在极为高远的天际,宛若万丈匹练倒悬的黄河虚影骤然浮现,天空之上大江大浪滚滚而来,如同怒吼咆哮的万马奔腾,又像是雷鸣滚滚的无上天威,从九天之外的云层中,轰然垂落! 刹那间,众人心中浮现出一丝阴翳,就像是如同来到了那条截断了大乾南北、横贯在版图正中央的天河之下,亲眼目睹了决堤般毁天灭地的情景。 这是无可抵抗的天威! 而后,万古诗璧之下突然传来了宁夜狂放的大笑!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豪迈不羁的词和孤高自傲的意,宛若雄浑的剑气长驱而入,直击所有人的心灵。 即使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文字所拥有的重量,也绝非那么轻易便能被修士们撼天动地的伟力消抹干净的。 太古时期,人族炼气士以龟甲刻字,用以传承学问,世称甲骨文。 随后上万年的时光里,承载着文字的载体不断变化、改进,从一开始的龟甲,逐渐演变成器铭、简牍、帛布,时至今日,就连书本纸张,也不再是什么稀罕之物,天下读书人的求道之路也因此变得简易许多。 可即便如此,在这高耸天际的万古诗璧前,也令人顿生渺小之意。 唯有呕心沥血、筚路蓝缕,方能在无涯的学海之中,磕磕绊绊地摸索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凝视着狂悖无比的豪放少年,醉醺醺地站在万古诗璧之下,胸襟仿若能将这片天地拥入怀中,稷下学宫的读书人们,只觉得心神激荡。 他们不怕艰苦,只怕前路无人映照,蹉跎半生最后发觉走错了路。 无数学子们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发出声音,惊扰了这篇旷世之作的诞生。 而后,伴随着人群中某人发出的惊呼,一道令人无比熟悉的光芒闪烁而起! “快、快看万古诗璧,宁夜再次登榜了!”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望去,顿时发掘崎岖不平的山壁上,一道泛着华贵金光的姓名,再度被铭刻在了泛着玉色的诗璧表面。 虽然还未登临榜首,但他才仅仅诵了几句! 秦素心和叶天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怎么可能? 她兀自咬着下唇,倔强地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可此时此刻,沉静在酒意和内心世界中的宁夜,却根本懒得理会众人内心的想法。 与他何干? 他只是我行我素,仿佛狂放的醉徒一样,不时提起酒坛,鲸吞牛饮。 就在这时,宁夜突然感觉右手空空的,有些不自在。 此情此景,不应该仅仅是作诗才对。 于是他仰头望天,心念一动,抬手朝天边倒悬的黄河虚影招了招。 “咻——” 伴随着一阵破风声,奔腾的巨浪中弹出一道晶莹的水花,仿佛雨滴一样从天边坠落下来。 那道水花在溅落的过程中迎风而涨,很快便凝结成了一柄散发着森寒气息的锋锐长剑,被宁夜信手拈来,持于身侧。 这样才对嘛! 宁夜哈哈大笑,随手挽了个剑花,而后伴随着清冽的剑光铺展开来,整个人身形骤动,化作道道残影,连连出剑。 落枫三千剑! 这是他当时在晏家擂台上学来的招式,他也只会这样一种招式。 可此时此刻,仿佛心有所悟一样,再次施展了出来。 丝丝缕缕的剑气四处纵横飞溢,在地面上留下了道道浅坑和沟壑,杂乱无章,一如此刻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年。 但这又不仅仅是舞剑。 在一招一式的剑术当中,似乎掺杂了什么额外的事物。 “” 呆在远处一言不发的晏轻萱,从头到尾都在凝视着自家相公飘逸洒脱的身影。 她并未发觉,自己方才一片死寂的眼眸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丝微光。 很显然,她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众人也心有所感,仔细观摩着宁夜施展出来的一招一式。 而后,不远处的沈如仪忽然声音清冷地开口说道:“剑意。” 什么?! 诸多少年天骄悚然一惊。 剑意这种东西,可以说是每个剑修终其一生都在探寻的事物。 可想要参悟出剑意,天资、勤奋、悟性占据了十成,而余下的九十成,则要全部归属到虚无缥缈的运气之中。 很多人悟性超绝,也足够努力,但终其一生也难以触摸到剑意的门槛。 在场的这么多人当众,拥有剑意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掌握着辉月剑意的沈如仪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则是她的师弟叶天。 在神秘断剑的影响下,最终参悟出了传说中的荒古剑意。 而这两人,已是同辈之中的顶点了。 叶天能够站在万古第一炼气期的山峰之上,荒古剑意带来的影响占据了六成以上。 这便是拥有剑意的剑修,和普通剑修最大的区别。 而此时此刻,他们居然眼睁睁地看见,纵情舞剑的宁夜身上,一股宛若天河般滔滔不绝的无上剑意,缓缓浮现! 一如那倒悬天边的江河,万马奔腾,雷鸣滚滚!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岐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宁夜吟诵的戛然而止。 忽然间,他手中的长剑朝天指去,但见一道天河剑意冲霄而起。 下一秒,似乎是与这剑意应和一样,伴随着令在场所有人心悸的光芒绽放而出,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时隔数日,再度冲向天际。 万古第一! 又一个万古第一! “啪嗒!” 首座之上,萧皇后的眼中难以置信地映着那道直冲云霄的浩瀚光柱,手中握着的酒杯下意识跌落在地。 可此时此刻,根本无人在意她此时的失态,都将目光汇聚在了远处的万古诗璧之上。 原本咏人诗体裁第一位,高悬着宁夜的大名。 而此时此刻,又一个相同的姓名,仿佛坐飞剑一样,以摧枯拉朽的态势,瞬间冲上了又一个榜首。 一时间,诸多大势力的长老和强者们,纷纷陷入了沉默。 方才金山寺的禅师说,今天的主角是叶天,可反手就被宁夜打了脸。 就连玄天剑宗的那名长老,神色也有些冰冷,似乎并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沉默良久,他这才开口说道:“确实是好诗,不过只会作诗,年逾十六却还停留在炼气十二层,又有何用?” “老东西,怕你不知道,和你说一声。”一直坐在一帮没有说话的晏家老祖,忽然开口道,“此子从刚开始修炼到现在,仅仅只过了两周不到。” “荒谬!” 那老者一拍桌子,觉得此话可笑至极。 晏家老祖也不理他,只是冷哼一声,而后再度将视线投向场内。 玄天剑宗超然世外,对于皇都内的情报掌控并不理想。 但她也懒得辩驳。 金山寺的那名禅师叹了一口气,而后平静说道:“不论他天赋和修为如何,在诸多天骄面前做了这等占尽风头的事情,待会儿免不了几场切磋。” “是真金还是白银,届时自会分晓。” 几乎没有人相信,仅仅一个炼气十二层,能赢下诸多金丹期,乃至于元婴期高手的挑战。 “你说得对。”可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姒突然看向众人,“届时自会分晓。” 萧皇后下意识朝自家小姑子看去。 随后惊讶地发现,此时此刻,她嘴角上扬,笑得无比开心。 当那道令人无比熟悉的通天光柱升起的刹那,昭示着又一个万古第一的名号,落在了宁夜的头上。 一时间,全场陷入了沉默。 虽然这并不是诸多少年天骄们擅长的领域,可当他们看到浩瀚宏大的天地异象诞生的时候,纷纷陷入了纠结和惊异之中。 此间少年,何等雄浑气魄,何等绝世才情,居然能做出如此旷世之作?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就连秦素心也没有例外。 但此时此刻,她的脸色无比难看。 因为就在之前,她曾质疑过宁夜的诗歌来路不正,多半是晏家花大代价买来的,更是要求他再来一首万古第一为自己正名。 不仅如此,她刚才还亲口说过,倘若自己错怪了宁夜,便是磕头赔罪也愿意。 而现在,俨然是她成了被打脸的那一方。 该死的家伙 秦素心磨着虎牙,神情僵硬地想到。 “哗啦啦啦——” 就在这时,不远处集结在一起的诸多稷下学子,忽然之间热烈地鼓起了掌。 他们神情激动地四面环顾,心中豪气顿升。 虽然之前的切磋环节,以及叶天成功沟通天书世界的疯狂举动,让稷下学宫被踩头打脸,可宁夜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希望,无疑扳回了一成,更是为他们鼓舞了士气。 可正当他们准备议论纷纷的时候,为首的周文墨突然说道:“先别说话!” 众人抬头看去,发现他神情严肃,眉头紧锁。 “怎么了?” 其中一位师弟小声问道。 周文墨看向远处的万古诗璧:“按理说,作完诗之后,宁兄也该下来了才对,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可他为何” “为何还站在万古诗璧之下?” 对啊,为何如此? 一时间,他们心中都产生了类似的问题。 在所有人夹杂着疑惑的目光中,宁夜轻弹手中长剑,而后缓缓转过身,看向台下。 四目相对之际,众人突然从他脸上读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似乎隐含着嘲讽。 而后,手中长剑忽作龙吟。 宁夜要亲自告诉他们答案!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一道耀眼的寒光闪过,刹那间,方才还狂放不羁的宁夜身上,突然浮现出冲天而起的强烈杀意,宛若染血的太古长矛,搅动此方天地风云! 你们想看我作诗? 那我便作到你们“尽兴”为止! 刹那间,宁夜动若脱兔,身化残影,宛若一道流星,冲向人群!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锋锐的剑气夹杂着方才从黄河虚影之中悟到的天河剑意,瞬间纵横全场,不少人下意识感觉脖颈一凉,甚至产生了人头落地的错觉! 登时悚然一惊,后退而去。 但这其中,却是有几人,不想退,也根本不能退的。 叶天神色阴沉,忽然拔出腰间的古朴断剑。 你要战,那便战!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刹那间,宁夜阔步向前,连踏十步,手中长剑明光大作,连续激发出十道剑气,急速遁向远处的叶天。 每一步,都能激发出一道绝杀剑气。 “叶师弟,小心!” 沈如仪从激射而来的无上剑气之中,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 顿时身形一闪,站在了叶天面前,而后横剑推去,试图硬接下来自宁夜的杀招。 “叮叮当当当” 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金铁交击声,沈如仪神色一变,但却并未后退,而后轻喝一声,纵剑画出一道完美的圆形,将十道剑气尽数揽下,随后引向一旁。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远处的空地上赫然炸开了一道十几米深的大坑,烟尘滚滚,碎石飞溅。 叶天不由得神色一滞。 这剑招的威力,已经远远超越了筑基期所能承受的极限。 换而言之,刚才接下这招的倘若是他,那么此刻多半已经尸骨无存! 叶天脸色难看,低头望去,发现沈如仪不着痕迹地将持着长剑的那只手,藏进了衣袖之下。 但那微微的颤抖,却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沈师姐” 沈如仪摇了摇头:“无妨,只是此事过于古怪,还需仔细观察一阵才是。” 明明宁夜只是个炼气期十二层,在场的很多人来了都能将他一掌拍死。 可为什么,仅仅只是念了几首诗,便突然间拥有了和半步化神期争雄的实力? 众人惊异万分的同时,不由得心生困惑。 这样的奇景,即使是出身圣地宗门的天骄们,也从未见过。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宁夜的神魂仿佛和身后的万古诗璧交融在了一起。 他在借“势”。 借助这片天地的无上大势。 倘若被秦素心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许便会对自己之前的行为追悔莫及。 不过又有谁能想到,这世上居然有着能靠诗歌杀人的变态存在呢? 一时间,全场陷入了静默之中。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宁夜持剑而立,衣衫胜雪,气质除尘,宛若九天谪仙一般,冷漠地环视着在场众人。 片刻后,又是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升起。 “他、他还在作诗,还在打破稷下学宫的记录不,是诗仙白也的记录!” 周文墨已经惊得无以复加。 究竟是何等洒脱快活的逍遥少年,能够一边持剑杀人,一边长歌而行,令人心驰神往? 恐怕他终其一生,都难以忘记今晚所见到的这一幕 不少人的眼中隐约浮现出一丝忌惮。 他们不相信,这种可怕的状态能够一直维持下去,所以选择暂避锋芒。 可宁夜却并未给他们机会。 他抬手挥出一道剑气,而后大声说道:“怎么了?诸位大乾的人中之龙,你们难道在畏惧吗?!” “可方才你们辱我妻子的时候,却分明那么恣意妄为!” “给我滚过来领死!” 人群又是一阵四散。 疯了! 这家伙绝对是疯了! 难道他要以一己之力对决在场的所有人不成?! 一时间,许多少年天骄对他怒目而视。 他们没有出手,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为天才的傲骨,不允许他们进行这种实力不对等的对决罢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飞身上前,厉声喝道:“休要猖狂,且让我来试试你的深浅!” 正是方才说话的药神谷首徒陆飞羽! 他位列真龙天才榜第十五名,虽不及惠能和尚和张子陵他们那样妖孽,但仍旧是横亘在无数年轻一代心口的阴影。 因为他的排名,甚至比修为还未被废的晏轻萱还高了三名! 话音未落,陆飞羽腾空而起,随后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卷红色长幡,表面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苍龙,似乎在幡旗表面缓缓游动着。 刹那间,一道难以抵抗的龙威袭遍全场。 此时此刻的宁夜身处某种奇妙的状态,让他获得了超越自身境界的战力。 也因此,陆飞羽虽然言语上小觑对手,但心中却无比重视,起手便是自己的最强法器,降下杀招!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幡旗中的苍龙一闪即逝,破旗而出。 随后躯体见风而涨,很快便腾空飞起,化作一条横贯这方天地的巨龙,翱翔于天际! 虽然苍龙并非纯血,但也有着大量真龙血脉,绝非嬉戏浅滩的那种劣等蛟龙能够比拟,即使在天骄辈出的太古年间,也曾绽放过无上威势。 它的龙瞳死死锁定在了宁夜的身上,而后低吼一声,鬃毛猎猎,龙角峥嵘,化作一道流光,向身形渺小的宁夜扑杀而去。 如此身形不对等的战斗,即使是他也无可奈何吧? 这是不少人心中的想法。 “他会赢。” 不知是为了向旁人证明什么,又或是仅仅在自言自语,跪坐在地上的晏轻萱,忽然轻声说道。 似乎是察觉到了妻子的目光,宁夜随后投来注视。 四目相对间,晏轻萱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轻笑。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片刻后,光柱再度冲霄而起。 又一个第一。 此时此刻,众人心中只有麻木可言。 难不成,今时今日,真的要再度诞生一位诗道魁首不成? 而后,但见万古诗璧之上轰然飞出一道迎风便涨的苍莽身影,时而状若乌黑的游鱼,以天地为海,溅跃而起;时而化作巨鸟,展翅高飞,搏击苍穹! 太古年间,有绝世凶兽名为鲲鹏,一怒而飞,翼展恍若垂天之云,可搏杀苍龙! 说时迟那时快,鲲鹏虚影瞬间和苍龙战作一团,锐利的鹏爪仿佛要将这片空间都给撕裂。 虽然这道鲲鹏虚影是由万古诗璧演化出来的,但由陆飞羽的苍龙幡祭出的这条苍龙也绝非其全盛之姿,只不过是由稀薄血脉炼化而成的伪龙罢了。 刹那间,高下便分! 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宁夜唤出的这只大鹏仿佛一爪抓住了一只蚯蚓似的,转瞬间将苍龙身影撕扯成几段,而后张开巨大的鸟喙,尽数吞没而下。 “什么?!” 陆飞羽脸色苍白,似乎并未预料到这种结局。 他脸色一滞,随后口吐鲜血,俨然是遭到了苍龙幡的反噬。 “这东西不错,归我了。” 宁夜一招手,将那张幡旗纳入手中,随后收进乾坤袋里。 全场为之一滞。 无数道充满惊异或夹杂着一丝畏惧的眼神,纷纷看向台上身材颀长、气势昂扬的少年。 虽然长相俊美清秀,看起来十分斯文,但所行之事,却如同魔王一样。 一股淡淡的无敌之势,正在他的上方缓缓凝聚,就连天空中的云层,都形成了漩涡的样子。 “再来。” 他轻声说道。 无人应答。 这两个字听在众人耳中,如此刺耳。 他们本以为,这种如同古之儒圣状态下的宁夜,能够拥有元婴期的实力就顶天了。 可现在看来,即使是真龙天才榜第十五位的陆飞羽,竟然都折戟于他的手下? 那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向宁夜发出挑战? 很多人的脸色青红不定。 叶天早已陷入了沉默,神情一片骇然,根本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可却如此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师兄。”终于,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秦素心脸色苍白地说道,“或许我们选错了方式。” “此人拥有如此才气,却甘愿窝在晏家当一个上门赘婿混吃等死,倘若你真的向他发起一对一的切磋,或许还不至于此,甚至能轻松赢他,因为我感觉他对胜负之心,其实没有那么强烈。” “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大闹一场,只是因为我们辱了他的妻子。” “回想起那日在晏家进行的天骄试炼,他大杀四方,似乎也是这个原因。” 秦素心声音艰涩地说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不得不说,此时此刻,自己那双纤细的长腿略微有些发软,就连裙下的亵裤之内,都隐约感受到了一丝湿意。 只是方才酒喝多了而已! 她咬咬牙,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人的心中只有迟疑,似乎在想着,倘若自己上去挑战,究竟能不能赢下来?抑或是撑过多少招? 但无论如何,大部分人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除了真龙天才榜前几名的妖孽出于强者的矜持之外,没有动手。 比如说,金山寺的惠能和尚。 再比如说,天师府的少掌教张子陵。 此时此刻,身为全场最强的两位天骄,修为已臻化神的二人心中也有些见猎心喜。 但由于他们方才并未和其它人一样,围观面具破碎的晏轻萱,也未曾出言侮辱,因此并不准备出手试探。 “阿弥陀佛,宁施主杀伐气太重,有伤天和啊。” 惠能和尚双手合十,叹了一口气。 一旁身穿蓝衣、作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却饶有兴致地将双手背在脑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我倒觉得大丈夫当如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张子陵轻笑着说道。 虽然一个是佛门一个是道教,但不知道为什么,惠能和尚和张子陵向来关系不错,反倒是金山寺和稷下学宫十分紧张。 就在这时,远处的宁夜轻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 众人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准备收手了? 不知为何,一些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在意识到这点后,脸上顿时浮现出羞愧之情。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全宗门最耀眼的天才,可今日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赘婿给横压一头。 真是岂有此理! 但宁夜接下来的话语,再度啪啪啪地将他们的脸给尽数抽肿。 “你们一起上吧。” 什么?! 狂妄到没边的话语令在场所有人脸色涨红,仿佛受到了泼天的侮辱一样。 可他们却没想到,方才围观毁容的晏轻萱的时候,为了衬托沈如仪的绝色之姿,比这还要难听的话语都是张口就来。 只不过现在立场倒转罢了。 而身为天骄,他们心中的骄傲却不允许他们做出围攻一人的举动。 因此,当宁夜这句话说出时,全场再度陷入了难言的寂静。 终于,片刻后,远处的高台上突然传来一道听起来有些飘渺的声音:“倘若击败此人,无论是谁,都可以来本宫这里领赏。” “但是切记,点到为止。” 声音空灵悦耳,透露着几分成熟的韵味,令人心神一荡。 不知为何,萧皇后突然发话了。 宁夜微微一笑。 这女人又开始找乐子了,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好在她还留了一丝底线。 而听到这个声音,叶天下意识抬头望去,心中有些激动。 没想到,她也来到了此地。 可我方才 回想起宁夜之前那一剑带给他死亡般的威胁,叶天的眼中闪过一道阴翳,心中充满了怒火。 人群中,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天才突然高声说道:“既然皇后娘娘发话了,那我高振云便先下一城,给诸位打个样!” 而后有人应和道:“此人既然凭借万古诗璧的加成,拥有滔天战力,那便不用再将他视为同辈修士,合而攻之也未必是一种耻辱。” “说的没错!” “此子过于狂悖,合该给他好好上一课!” “方才是陆师兄轻了敌,他只不过是区区炼气十二层罢了,又怎么比得上我等药神谷天才?” “上啊!打败他!” 有人起了头,那其他存了这种心思的人便也纷纷附和出声道。 就连叶天眼中也浮现出一丝杀意。 那天就该当街杀了他,留下来终究是一个祸患。 念及至此,他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古朴断剑的剑柄,而后微微躬身。 他要动用九老留给他的禁忌手段,之前废去晏轻萱修为,也是靠着这个方法。 只要杀了此人,那便万事大吉! 伴随着一道滔天绽放的刀光闪过,而后便见无数道身影冲天而起,提着各自的刀剑或是法器,朝宁夜急速掠去。 注视着铺垫盖地袭来的各种术法,五颜六色的如同烟花一样将他上下左右的一切空间尽数笼罩。 退无可退。 可为何要退? “今日在这里,本该是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一场盛会才是,可你们辱我的娘子,让她伤心欲绝,而我这个做相公的,又怎能装做没看见呢?” “这便是,我大闹此地的唯一原因。” “很简单吧?” “既然如此,那便将这个道理,以及这场令你们终生难忘的惨败永远铭记在心。” 宁夜淡淡地说道。 话音未落,众人便惊怒出声。 “狂妄!” “难道你以为自己能以一敌百不成?!” “吃我一刀!!!” 宁夜露出一丝冷笑。 他轻弹剑身,任由这柄由天河之水凝结出来的长剑发出清脆的嗡鸣。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 63 无敌(7k) 自从踏入修仙的道路以来,沈如仪便一直以一种极为超脱的姿态,一路绝尘而去,令同辈修士难以望其项背,甚至无法产生攀比之心。 在她的眼中,只有手中的三尺青锋,以及脚下的通天仙途。 除此之外,任何的儿女情长、尘世因果,都和她无关。 她早已决定,要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大道,直至追寻到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终点,遁入真仙之境。 这种太上忘情的宏愿,一如她平日里所展现出的那种清冷寂寞的气质。 也因此,不仅仅是在玄天剑宗,当她逐渐在大乾境内崭露头角、扬名天下之后,莫名其妙得了个辉月仙子的称号。 既是形容她手中长剑所展露出来的无上剑意,又是形容她宛若神话故事里终年居住在月宫的绝美仙子。 高高在上,令人望而生畏。 本该如此才对。 可在半年前的一次宗门大比上,受邀出席的她,无意中目睹了一名黑衣少年的战斗。 当她看到对方连战连胜,最后冠绝全场,宛若绝世天骄一样昂然伫立在擂台之上,不知为什么,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那个少年,也有着和她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剑意。 如果把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意比作是九天之上普洒在人间的清冷月光,那么少年的剑意就是太古时期的一头绝世凶兽,纵横捭阖,天下无敌。 究竟是多么自信的人,才会拥有如此绝世的剑意呢? 一时间,沈如仪心中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疑问。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起叶天的消息,而后因为一次宗门任务,两人被困某处幻阵之中,虽然并未发生什么,但情愫却也从此产生了。 当沈如仪逐渐开始了解起叶天这个人之后,她隐约察觉到,自己之前苦苦追寻的似乎并非通天仙途。 古往今来,这条道路上埋葬了无数天才和妖孽,最终能够到达终点的却寥寥无几。 她是一名剑修,而剑修向来都是直来直往,心思耿直,没有什么阴谋和手段。 也因此,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对叶天产生兴趣,是因为他身上所具备的某种神奇特质。 即,强者之心。 这并非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而是要从骨子里、灵魂深处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即是最强。 无论存在任何客观因素,也都能尽数打破,冲出逆境,然后翱翔九天! 这是以前的叶天身上所具备的、最吸引她的特质。 她见过无数少年英杰,甚至大部分真龙天才榜上的天骄,但他们的强者之心,要么是虚伪的,要么是不纯粹的。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沈如仪甚至有些痴狂地认为,叶天便是自己此生唯一需要追寻的人。 虽然外表清冷,但沈如仪这种人,一旦彻底爱上一个人,便会宛如扑火飞蛾一样,至死不渝。 可此次离开宗门,来到大乾皇都,见到了近日在城内掀起强烈风波的叶天,沈如仪第一时间便愣住了。 以往叶天身上所存在的那种源自太古的无敌气息,不知为何消失大半。 就连平日里总是令她心驰神往的狂傲和自信,也都烟消云散了。 沈如仪有些惊慌。 她头一次觉得,眼前的黑衣少年令她感到如此陌生。 而后和秦素心讨论报复晏轻萱的时候,更是令她连连蹙眉。 如此阴暗的手段,换做以往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一定要自己亲自出手,击碎一切壁障才对。 叶师弟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抱着这样的困惑,她决定在稷下文会上,见一见那位令叶天整个人产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女人,以及她的丈夫。 然后,沈如仪便见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大乾版图几乎覆盖了半个天下,以此北上则是妖族的国度,经年累月和人族作战,都想将对方的地域侵吞殆尽。 建立在这种情况下,大乾初代人皇祭炼出十九口镇国大鼎,将天下划分为十九州。 这是三岁稚童都知道的事情。 十九州何其广袤无边,普通人即使是骑上日行千里的骏马,在大乾境内奔行一生,也难以横穿大乾版图。 而倘若有一少年手持长剑,眉蕴天河剑意,心气横贯苍天,挥出了足以光耀十九州的无上剑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 或许这句诗从一名炼气十二层的年轻人口中说出来有些狂妄,也过于夸张。 但不得不承认,当宁夜举剑横扫的那个瞬间,整个皇都,以及方圆万里之内还未入睡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见到一束宛若苍天在上的剑光,如同白昼一般在天边亮起。 这是蕴含了他心中意气、愤怒、狂傲和不屑的一剑。 这一剑,要将所谓诸多大乾天骄,压得无法抬头! 即使是高坐于看台之上的诸多强大修士,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后,都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萧皇后更是早就闭上了眼,还将寿阳公主揽在怀中,把她的眼睛捂上了。 唯有长公主李姒微眯着眼,凭借极强的修为和目力,凝视着场中的情形。 此时此刻,也唯有她和少数几人看清楚了,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宁夜眼中,由天河之水凝结而成的长剑绽放出绝世光芒,足以闪瞎眼的锋锐剑气裹挟着的剑刃,瞬间延伸出一道长达数千米的光柱冲向天空,穿破云层。 就好像是握着一柄千米长的光剑。 但这长剑给他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变得沉重,和他的内心无比契合,仿佛是从意识中的延伸,如臂使指。 与此同时,宁夜的眼中绽放出一道五彩光华。 太古神眸,发动! 时间在他眼中开始放缓。 透过宛若白昼的剑光,宁夜看清了面前一道道手持各种刀剑法器、绽放出无量神光的年轻天骄们高高跃起,纵身掠朝他掠去。 此时此刻,即使是一名化神期,在同时遭受如此多招式的狂轰滥炸后,也很难无恙收场,稍有不慎,便会葬身此地。 而宁夜只不过是个炼气十二层。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注视着数十道在他眼中慢若静止的身影,宁夜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收割。 他闲庭信步地朝前走去,手中光柱随意挥舞。 每挥一下,便有一名绝世天骄口吐鲜血。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收了手的情况下,仅仅只附加了剑意对精神的攻击,并未有太强的物理伤害。 倘若他愿意,所有人都会被拦腰斩断。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虽然很想把这些给脸不要脸的傻逼都杀了,但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即使是长公主李姒和晏家,也不可能保得住他。 既然如此,便略施惩戒。 在遭受到天河剑意的精神冲击之后,这些天骄们少则道心破碎,产生心理阴影,多则一蹶不振,从此江河日下,虎落平阳。 但如果真的再度振作起来,度过此劫,那么未来必定会有所成就。 所以,感谢我吧。 感谢我对大乾年轻一代的人才选拔,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贡献。 宁夜默默想到。 很快,他便穿过人群,站在了所有人的身后,头也不回,完全没有欣赏自己杰作的意思。 心念一动,宁夜熄灭了手中长达数千米的光剑。 “他日登高天地宽,人间春色从容看。” “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 宁夜忽然轻声吟诵道。 万古诗璧再度升起了一道光芒。 而后,时间开始流动。 “轰——!!!” 平地绽惊雷,平地起狂风!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和闷哼,狂暴的风压突兀地出现在了场上,轰然爆开,席卷全场! 而方才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无数道身影,各个口吐鲜血、神情萎靡,在这股难以抵抗的狂风之下,纷纷倒飞了出去,砸得大地崩塌,墙壁凹陷。 过了很久很久,这片天地才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人们注视着眼前仿佛被天灾席卷过的场景,以及刚才一个个口出狂言想要群起而攻之的诸多年轻修士,仿佛死狗一样零零散散地躺在在或远或近的塌陷之中,生死不知。 他们神情骇然,下意识后退而去。 竟会如此? 即使是惠能和尚都有些瞠目结舌,登时双手合十,长诵佛号。 此时此刻,他居然还有些庆幸,自己当日仅仅是劝告宁夜不要沉迷温柔乡。 倘若当时自己见猎心喜,甚至动了些强行手段,以宁公子的能为,即使当时还未修炼,但也未尝不能做到现在的事情。 不知为何,惠能和尚这样想到。 宁夜在他心中的形象顿时无限拔高。 当然,负面形象更重一些。 念及至此,他看向身旁的几名师弟,都是金山寺年轻一代颇具慧根的人物:“切记切记,以后倘若不是事出有因,万万不可招惹宁公子。” “是,师兄。” 几个小和尚注视着场上宛若少年魔王般的无敌身影,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本来今日前来此地,还带着一丝儒释之争的心思,想和稷下学宫的学子们切磋一二,壮一壮金山寺的声威。 可现在看来,他们方才没有冲动,简直太正确了。 不仅是金山寺的和尚们,就连方才决定静观其变的诸多天才们,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在宁夜周身数百米内,只有他一人安然无恙地站立在原地。 不,这么说或许不严谨。 因为 “宁夜!!!” 充满恨意的声音,从他的后方传来。 叶天的身影仿佛鬼魅一样从废墟中闪现而出,嘴角溢着鲜血,但神情狰狞,朝他快速冲去。 他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那便是靠着手中的神秘断剑,杀了眼前之人。 下一秒,源自太古的苍莽剑气冲天而起,丝毫不逊于宁夜方才展露出来的威势,甚至犹有过之! 毕竟这可是源自真仙遗留下的后手。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倘若让叶天挥出这一剑,哪怕眼前站着的是一名化神期,乃至于化神之上的返虚期强者,都大概率要饮恨于此! 宁夜微微侧目。 注视着瞬间掠至自己面前十米之内的黑衣少年,他不由得眯起了眼。 倒是忘了你。 既然如此,那便趁着此刻天地自然之力的加持,试试看吧。 试试看能不能在这里,杀了你! 宁夜露出一丝充满杀意的冷笑。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吟诵声还未停止,叶天便见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幻象,如坠冰窟。 鹅毛大雪从天而降,极寒之中透露着死寂,仿佛令他置身于冰封万里的湖面之下,被冰冷的湖水冻成冰雕,逐渐沉没于深处。 方圆十里,温度瞬息间降到冰点。 当然,这仅仅只是精神上的错觉。 换而言之,此时此刻,除了叶天之外,众人只是看见了极为奇怪的一幕。 方才还脸含杀意、想要冲向宁夜挥出那一剑的叶天,此刻却像是魔怔了一样突然停下脚步,脸色苍白,浑身仿佛受冻了似的瑟瑟发抖。 手中断剑不受控制般地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再强的招式,倘若无法释放出来、击中目标,那便没有任何用处。 念及至此,宁夜上前一步。 他握紧剑柄,就要递出穿透叶天心脏的这一剑! “叶师兄!” 远处的秦素心下意识伸出手,神色焦急地呼唤道。 可叶天却恍若未觉。 沈如仪咬了咬牙,驱散方才的诸多胡乱想法,使自己心无杂念,而后化作神虹,瞬息间掠向宁夜。 高台之上的玄天剑宗长老也怒然出声:“小辈!手下留情!” 叶天作为玄天剑宗数千年来最天才的弟子,并且也是最为妖孽的炼丹师,即使和宁夜之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却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子饮恨于此。 只不过是个借助万古诗璧的小辈,居然敢这么猖狂?! 不仅如此,当锋锐的剑气即将洞穿叶天心脏的瞬间,天空之上忽然传来了轰然作响的雷鸣。 仿佛只要他敢动手,能将他彻底湮灭的无上雷劫,便会悍然降世! “呵,这么多人要保你,气运之子了不起啊?” 宁夜低声吐槽道。 沈如仪和那位玄天剑宗的长老,他倒是并未放在眼里,即使他们想要出手,也根本无法阻止宁夜这一剑穿心而过。 令他最为忌惮的,是这九天之上的雷劫。 比起前几日自己试图遁入炼气十三层的雷劫,此刻云层中酝酿着的毁灭雷光,无论从强度还是威压来说,都要远超上次。 就仿佛倘若在此斩杀了叶天,相当于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样。 宁夜轻轻叹了一口气。 即使自己有着九死蚕神决的护体,但叶天可是天道的亲儿子,真要杀他的话,就是违逆了天地意志。 就算自己能复活一次,未来的修炼之路上,也绝对会坎坷不断,面临着无数劫难,至死方休。 不仅是他,或许晏轻萱等人也会受到波及。 毕竟对这个世界来说叶天才是真正主角。 念及至此,宁夜即将穿心而过的长剑忽然朝上抬起。 “噗哧——” 血花四溅。 伴随着一声惨叫,叶天捂着脸,颤抖着跪倒在地。 在最后的时刻,宁夜最终还是不敢拿身边的人作赌,选择了改变长剑的轨迹,附加了一丝难以消除的天河剑意,从叶天还算俊朗阳刚的侧脸,毫不留情地划去。 一道横贯叶天整张侧脸的狰狞伤口,伴随着血液喷溅而出,永远铭刻在了那里。 “先前的婚礼之上,你毁去我娘子的容颜,而今日文会本是切磋为主,既然如此,我便不杀你,但也略施惩戒。” 宁夜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闻言,叶天神情灰败,仿佛死了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后沈如仪和秦素心匆匆赶了过来,两眼泛红地扶起叶天,低声询问安慰着他。 然而此时,已经无人再会将关注的重点放在叶天的身上。 一个是刚刚崭露头角,就被狠狠击败的少年天才;另一个,却做到了从古至今无人能够达到的伟业,仅仅以炼气十二层的修为,成为横压在大乾年轻一代心头的山岳,让他们无法抬头。 即使他们清楚,宁夜是凭借万古诗璧,才达到了这种逆天的境界。 但那真的很重要吗? 他们只要知道,从今往后,稷下宁夜将会在大乾乃至人族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流传后世,便已经足够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者。 一时间,还安然无恙地站在场上的少年天骄们,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下一秒看到宁夜长剑遥指过来,让他们上台挑战。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得不承认,就在此刻,就在此地,确实是宁夜比较强。 片刻的寂静过后,周文墨忽然注意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万古诗璧之上,八道泛着无上光芒的名字高悬于榜首,仿佛万古苍天一样,镇压着古往今来的无数文人墨客。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周文墨喃喃自语道。 对他来说,这件事的冲击要比目睹宁夜大杀四方的无敌之举还要强烈。 毕竟那可是诗道魁首啊! 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了这个看似平常的夜晚! 不仅是他,周围稷下学宫的学子们,也都双目失神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忽然间,诗璧表面仿佛湖面一样荡起了涟漪,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在无数双或困惑或惊骇的目光中,一道有些模糊的虚影,泛着柔和的白光和力量波动,从万古诗璧中一步踏出。 那道虚影身材颀长,面容模糊不清,有着一股出尘若仙的洒脱气度。 走出万古诗璧之后,虚影先是颇为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而后摸了摸下巴,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却略过了高台之上的众多强大修士。 就仿佛,这种修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而后,白色虚影的目光突然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宁夜。 虽然五官模糊到令人无法分辨此刻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宁夜感觉他在微笑。 下一秒,虚影瞬息间出现在了宁夜面前。 这一举动也引得晏轻萱和高台上的李姒等人一阵紧张。 此人虽然是从诗璧中走出,但境界不明,来历成谜,不知道是否友善。 况且宁夜此刻虽然有着万古诗璧的加持,但连续战斗之后,精神和肉体或许已经相当疲倦了,若是对方此时发难,多半难以抵挡。 一时间,想要保护宁夜的人,都将心神锁定在了场上。 只要稍有不对,便会出手将他救下。 正当他们都在心里猜测这道虚影究竟来自哪位存在时,对方突然开口发话了。 “小子,你便是现如今的大乾诗魁?” 对于他的身份,宁夜心中隐有猜测。 但他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将长剑搭在肩膀上,反问道:“你哪位?” 那道虚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当今天下,已经无人认得我稷下白也了吗?” 果然!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此人便是三千六百年前天下无敌的那位诗道魁首,剑仙白也! 一时间,不仅仅是年轻一辈,就连高台之上的诸多长老,以及长公主李姒等人,都面露惊骇。 今日宁夜带给他们的冲击已是一阵接着一阵,无时无刻不在刷新着他们对妖孽的认知,不久之后便会在大乾境内掀起万丈波澜。 可此时此刻,今晚最为劲爆的一幕,终于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李姒饱满的胸脯快速起伏着,下意识站起身,凝视着宁夜面前的那道身影。 对于稷下学宫来说,白也的存在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而金山寺的僧众们见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心跳加快,口舌干燥,似乎颇为紧张。 难不成,这位传说之中的大剑仙,时至今日,仍旧留存世上? 这对即将到来的儒释之争,是极为不利的消息。 宁夜愣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原来是白前辈,失敬失敬。” “别整这些虚头八脑的礼数。”白也的虚影摆了摆手,“时间不多,便与你长话短说了。” “我的真身已死,你所看到的这道虚影,只是之前留存于万古诗璧的一道神念,本以为这辈子再难看到有人登顶万古第一,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成了诗道魁首,倒也算圆了我的一个夙愿。” 听到这句话,远处的李姒眼中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情。 而金山寺僧众则双手合十,轻诵佛号,似乎平静了不少。 就连玄天剑宗的那位长老,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作为天下剑修向往的剑道圣地,他们不愿看到稷下学宫再有一名剑仙降世。 而白也虚影却懒得理会这些事情,只是看着宁夜继续说道:“既然你触发了这道神念,那么按照我之前定下来的规矩,作为登顶诗道魁首的奖励,你可以从我的洞府之中,随意挑选一样东西带走。”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拜我为师,成为我的传人,但洞府内的东西,就无法取走了。” 话音未落,在场所有人双眼赤红,呼吸瞬间变得无比粗重。 那可是一位大乘期遗留下来的洞府,蕴含着他的毕生财富以及无上功法! 即使只能挑选一样东西带走,那也足够令人受用终生! 而如果他选择了成为白也的传人,那未来简直就是平步青云,相当于是成了稷下学宫的太子爷。 以宁夜的天赋,这就等于保送到大乘期! 那可是传说中的大乘期啊! 一时间,众人看向宁夜的目光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嫉妒,恨不得冲上去取而代之。 这样的机缘,这样的奇遇,为什么不是落在他们头上? 在场的许多剑修恨不得仰天长啸。 就连躺在沈如仪怀中,一动不动的叶天,眼珠都轻轻颤动一下,而后闪过一丝无比阴冷怨毒的神情。 他并不知道,这一幕落在了沈如仪眼中。 而此时此刻,晏轻萱已经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身上灰尘,站立在远处的某个角落,凝视着自己的便宜相公。 回想起白也之前留下来的传说,以及曾经夺得的那些天地造化,即使是她,也不由得心神一颤。 比方说青莲剑典、太玄白首经、悟道古茶树、大罗剑胚 随便一样宝物放到外界,便能引得全天下强者前来争夺,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好在,得到这桩机缘的是宁夜。 念及至此,晏轻萱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后,目光幽深地看向远在场中的宁夜,似乎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衣衫胜雪的少年,似乎在好奇,宁夜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是无上功法和绝世神器?抑或是干脆成为传人? 正当所有人都在心中产生猜测的时候,宁夜忽然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白色虚影。 “怎么样,想好选什么了吗?” 白也的声音十分平静,似乎对方的选择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 毕竟又有谁,能够拒绝成为一名大乘期强者的传人呢? 闻言,宁夜的神情似乎有些羞涩。 “我选神品养颜丹。” ... 64 宁夜的选择(6.5k) 大乘期,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 作为真仙之下的最强位阶,这个境界代表着超脱,代表着睥睨,代表着无敌。 倘若你有幸能够在这个仙人绝迹的时代,突破到此等传说中的境界,那么恭喜你,世上就再也不存在任何能够束缚你的事物了。 而除了你之外,目前存世的大乘期用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数十年前的帝关一战,虽然人皇和妖帝互换一招,身受重伤,但这两位仍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强者,有着绝强战力。 除此之外,稷下学宫的温祭酒、金山寺的圣僧弘忍、玄天剑宗的太上长老便是人族明面上的所有大乘期强者。 目前人族对妖族的内部形势不太明朗,饶是如此,能够确定的大乘期仍有四位。 以上便是站在绝巅的所有强者。 他们长生久视,找遍天下难逢敌手,一掌即可覆灭山河,一念即可决人生死。 面对如此伟大的存在,无论是谁都会心生敬畏。 而当有这样的一位无敌强者站在你面前,平易近人地和你谈心,并透露了想要让你成为他的传人的意图,试问这世间又有谁会不心动? 身为大乘期的传人,哪怕你比猪还要蠢,仅仅依靠资源的堆砌,未来的成就依旧不可限量。 更何况,以我们这位当事人的天资,可谓是修仙界的一朵奇葩,就算说是万古唯一也毫不为过。 毕竟上古洗髓神树早已灭绝,不可能再有人和他一样暴殄天物地连吃几十枚洗髓果,将身体淬炼到明净无垢的地步。 只要保证他不早夭的话,大乘期也能信手拈来。 所以当宁夜说出那句话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白也的虚影在内,无一例外陷入了沉默。 他们似乎有些怀疑人生,在心中纠结着宁夜所说的“神品养颜丹”,和他们认知中的那玩意儿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只有晏轻萱抬起头,有些怔然地看向宁夜。 她偷听过宁夜的心声,知道了神品养颜丹的情报,这也是她今天前来稷下文会的主要原因,希望有人能洞开天书世界,让她有机会进去探寻白也洞府所在地。 但问题在于宁夜并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被偷听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白也能够提供给他神品养颜丹,也知道对方的洞府中有多么强大的神物,甚至猜到了可能会收他为徒。 即便如此,在晏轻萱没有提出要求的情况下,宁夜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她。 从未有人这样对她。 晏轻萱的眼中浮现出某种莫名的情绪。 她忽然感觉到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某个地方,似乎被狠狠击中了。 神品养颜丹,顾名思义。 吃了之后将会青春永驻、容颜不老,任何存在于脸上的瑕疵也会因此而得到修复。 对那些爱美的女修来说,这确实是梦寐以求的神物。 可除了这种效果之外就没别的用处了。 不能提升修为,不能改变根骨资质,也不能使你的悟性得到提高。 对绝大多数修士来说,这东西的效果聊胜于无,毕竟当你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就能跳出轮回、不食五谷,体内没有了后天污浊之气,肌肤自然会变得白皙紧致,容颜和气质也会大幅改善。 所以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除了大限快到的老逼登之外,就没几个长得丑的,全都是俊男靓女。 所以说实在话,神品养颜丹这种东西,对大部分人来说比鸡肋还要鸡肋。 如果让他们用一枚神品养颜丹,换取大乘期强者洞府里的任意一样东西,抑或是换取成为他传人的机会,那他们绝不会有丝毫犹豫,即使是付出十枚、一百枚的代价,也毫不惋惜。 这世上还有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吗? 不会真有傻子,为了一枚神品养颜丹,放弃了得道升天的机会吧? 答案是有。 而且此时此刻,就站在所有人面前。 听到宁夜的回答,白也沉默许久,而后用带着七分蛋疼、三分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宁夜一遍,然后问道:“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眼前的少年郎唇红齿白、俊美清秀,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需要服用神品养颜丹的人。 更何况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是想闹哪样啊? 难道说 感受到他怪异的目光,宁夜轻咳一声,解释道:“不是我要用,是我娘子,她的脸上受了伤,需要这枚丹药治疗。” 闻言,白也更加无语了。 他万万没想到,到头来,这小子忙乎半天居然只是为了博女人一笑。 真是红颜祸水。 念及至此,白也神色肃然道:“你小子你真的知道,成为一名大乘期高手的传人,抑或是拥有我洞府中的一样馈赠,究竟是多么宝贵的机会吗?” 说着,他并指一划,破开面前的空间,从中抽出一柄剑胚。 这柄剑胚形状有些粗糙,浑然天成,甫一出世,便传来了丝丝缕缕的剑气,其中蕴含的威势和重量,仿佛能将十万大山都给压塌。 围观众人不由得悚然一惊。 尤其是那名玄天剑宗的长老,眼中不加掩饰地浮现出一丝贪婪的神色,随后则是极为强烈的忌惮。 他毫不怀疑,即使以自己合道期的修为,只要稍一触碰,整条胳膊便会被剑气瞬间搅成一滩血泥! 也唯有大乘期,方能驾驭此等绝世神器。 白也没有理会周围贪婪的目光,随手结了个剑指,但见那柄大罗剑胚化作一抹急速的流光,骤然冲天而起,遁入云层。 下一秒,远远超越宁夜方才阵仗的炽烈剑光横贯天际! 伴随着云层的一分为二,一道足以延伸到天空尽头的恐怖剑痕,深深铭刻在了夜空之上。 久久无法消散。 这只是白也残留神念的随手一剑,在这枚剑胚的加成下,依然有着见山开山、见海分海的无上威势。 “这是大罗剑胚。”他一边演示,一边看向宁夜,“它可以根据主人修为的变化而逐渐蜕变,乃是当世杀伐第一的剑器,拥有了它,跨越两三个级别战斗简直像喝水一样简单。” 宁夜没有说话。 见状,白也在无数艳羡的目光中,将大罗剑胚随手扔回空间裂缝,而后伸手进去捞了一把,捧出一朵青色莲花。 这朵莲花仿佛云雾一样轻盈,悬浮在白也的掌心缓缓绽放,伴随着青光闪过,时不时有晦涩无比的奇特文字或是纵剑轻舞的小人浮现于花瓣表面。 修为不够的人只是看上一眼,便感觉到双目刺痛,仿佛被无上剑意入侵了识海一般! “此乃青莲剑典。”白也淡淡地说道,“修炼至大成,可逆行伐仙。”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只是“伐仙”二字,便足以令世人痴狂! 这是连大乘期都会眼红的无上剑招! 高台之上,李姒和萧皇后对视一眼,意识到了这件神物的重要性。 倘若人皇在此,或许已经出手抢夺了。 至于白也究竟为什么敢说出“逆行伐仙”这四个字难道他曾经屠戮过一尊仙人? 众人不敢往深处想,只觉得细思极恐。 接下来,白也又连续展示了诸如悟道茶树、太玄白首经、古凤之卵等逆天之物,让这片天地染上了无比神异的霞光。 看到最后,所有人都有些麻木了。 唯有白也像是没事人一样,将它们一一丢回空间缝隙中,看向宁夜:“你现在明白,我这句承诺所具有的重量了么。” 见宁夜陷入了沉默,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以为这小子终于意识到了这些东西究竟有多么宝贵。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就连白也也不例外。 更确切地说,直到他死之前,仍旧处像少年时期一样轻狂。 而后白也面带轻笑,出声问道:“既然如此,我再问一遍你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话音未落,宁夜只觉耳边突然传来数道神念传音。 “不必管我,优先考虑你自己。” 这是晏轻萱的神念传音。 “小宁先生,青莲剑典可遇而不可求,是穷尽大乾也难寻的无上剑招,还请仔细思量。” 这是长公主李姒的善意劝诫。 “本宫对那神品养颜丹颇为喜欢,倘若你替本宫讨来,方才文心阁发生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这是乐子人萧皇后的拱火。 “小辈,将那大罗剑胚献与老夫,玄天剑宗今后记你一个人情!” 这是脑残的神念传音。 对于最后一道传音,宁夜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傻逼。” 高台之上,那名玄天剑宗的长老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臭小子,我们来日方长! 他恶狠狠地想到。 等耳边的传音彻底消散之后,宁夜轻轻笑了笑:“都说完了吗?” “都说完了的话便听我讲两句吧。” 众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宁夜的身上。 他缓缓踱步道:“人这一生,追求的无非就是功名利禄,抑或是通天大道,前者于我如浮云,而后者” “所谓修真,修的无非就是一个与天争命,若想在这条弱肉强食的道路上走到尽头,神器、功法、根骨、悟性以及虚无缥缈的气运,缺一不可。” “我其实很能理解,你们为什么会对我做出这种选择表示痛心疾首。” “对你们来说,所谓神器、神功抑或是天材地宝,便是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准,这很正常。” 难道不是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向宁夜,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修仙修仙,修得就是一个长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比追寻自己的道更加重要。 所谓儿女情长、血系亲缘,在动辄闭关数十上百年的修士眼中,简直和泥土一样无用。 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一切。 注意到众人此刻的面目表情,宁夜点了点头:“看,这便是分歧点所在。” 白也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等候他接下来的话语。 宁夜继续说道:“论神器功法,我刚得了这柄长剑,并且学会了天河剑意,已是心满意足;论悟性,即使在你们眼中如同天方夜谭的事情,我也能轻易做到。”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忽然缓缓刺向身前的白也虚影。 看起来,这只是慢若稚童般歪歪斜斜的一剑,根本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可在白也的眼中,他竟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青莲剑意! 他顿时挑了挑眉,用以掩饰心中的惊讶。 仅仅只是看了青莲剑典一眼,便有所感悟,更是能将其运用到剑式之中。 虽然距离大成的境界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放眼世间,也唯有宁夜,能做到如此妖孽的地步。 “至于根骨前辈一试便知。” 宁夜收回长剑,而后将自己的手递给了白也。 白也默不作声地捏住他的手掌,神念一动,而后了然于心。 “无垢之体。”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殊不知,这句话落入高台之上的萧皇后耳中,顿时令她娇躯一颤,险些从座位上滚落在地! “母后,怎么了?” 寿阳公主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 萧皇后极为勉强地笑了笑,敷衍地回答道。 根据叶天所述,她只需要和传说中阴年阴月阴时出声的无垢之体交合,长此以往便能治愈诅咒。 而现在,一个活生生的无垢之体便出现在她面前! 一时间,萧皇后心神慌乱。 然而场上的宁夜却不知她此刻的内心想法,自顾自地说道:“所以,能够帮你们提升修为、资质、悟性甚至战力的机会,在我眼里,却并没有那么重要。” “对我来说,这些事物在精神上带给我的感受,甚至还不如我家娘子对我笑笑,唤我一声‘相公’来得满足。” 说着,宁夜看了自家娘子一眼。 四目相对,晏轻萱却破天荒地有些慌了神,下意识扭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所以,我还是选择神品养颜丹。” 白也沉默许久,而后说道:“最后一次机会,当真不改了?” “不改。” “好!”闻言白也从空间裂缝里取出一只玉瓶丢给宁夜,“正所谓千金难买我乐意,你小子虽然犟得像头驴,但却也合老子胃口。” “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在无数道心痛到快要吐血的目光中,宁夜抬手接过那瓶神品养颜丹。 他正准备躬身长拜,却赫然看间白也的那道神念虚影,忽然消散在原地。 “无需行礼,此间事了,你我有缘再见!” 只剩下那独属于白也的豪放大笑,隐约回荡在这片天地之间。 破旧的草庐,安静地伫立在竹海深处。 夜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颇有种沉寂安宁的意境蕴藏在其中。 此时此刻,草庐之中,形同农夫般粗糙的老者正坐在破旧的木桌前,烧着一壶热茶。 茶水翻腾,咕嘟作响。 片刻后,他拎起茶壶,先是给木桌对面空荡荡的位置前摆上茶杯,缓缓沏入热茶,然后又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 每当老者做出这种姿态的时候,便是预料到待会儿会有外客临门。 可此刻夜已深,又有谁会登门拜访呢? 伴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对面忽然出现了一道黯淡的虚影。 温祭酒端起茶杯,吹去浮沫,而后啜饮一口,似乎对此并不惊讶。 “师兄,好久不见。” 片刻后,温祭酒轻声说道。 那道虚影并未回答,而是看了看桌上的茶杯,有些嫌弃地吐槽道:“多年未见,你小子,还是这么养生啊?” “如果是酒,师兄我倒是还能陪你来上几杯,茶的话还是算了。” 说着,白也翘着二郎腿,将后背倚靠在咯吱作响的木椅上。 温祭酒提醒道:“是三千六百年。” 对方模糊不清的五官上浮现出一丝怅然:“是啊,不知不觉,已经过去整整三千六百年了,世事变迁,你老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温祭酒没有回答,从始至终都面带轻笑。 一如当年和自己的白师兄相处时那样。 白也神情忽然一肃,目光灼灼地望向木桌对面:“温璀啊,如今天下,世道交丧,你还执意要将仁义推行于世间吗?” 时至今日,已经无人记得稷下温璀了。 他是世人眼中的学宫祭酒,亦是高高在上的大乘期强者。 也唯有白也的神念复生,才能叫出这个早已被人遗忘了的姓名。 温祭酒忽然有所感怀,躬身下拜:“璀惭愧,一无所成,师兄的道超乎方外,而我的道却在人间。” “超乎方外吗?”白也的虚影再次黯淡了几分,而后笑骂道,“臭小子,你难道是在讽刺师兄死得不值?真是讨打!” 温祭酒却笑不出来笑,只是轻声叹了一口气。 世人皆以为,三千六百年前那位震惊天下的诗仙白也,是在踏向真仙的最后一步出了纰漏,故而陨落于世。 可却罕有人知道,他在飞升前为了心中夙愿,孤身一人远走漠北,深入妖族腹地连战五位大乘,斩二伤三,为人族争来了一丝喘息之机。 倘若不是这一举动,昔日才立国不久的大乾,恐怕早已沦陷于妖族铁蹄之下。 总有些人在暗处,为黎明苍生负重前行。 念及至此,温祭酒突然正色道:“师兄,当年你明明可以全身而退,为何最终仍是受了不可挽回的重伤?” “有宵小之辈暗中偷袭”提起往事,白也的面色似乎幽深了许多,“那是一个闻所未闻的神秘势力,仿佛隐藏在深海之下,每当你以为自己看清了全貌的时候,殊不知那只是对方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 “他们自我标榜为天地意志的代行者,认为万物苍生仿佛话本小说中的角色一样,秉持着自身的天命,生老病死,皆有所定,倘若偏离预定轨迹,便需要由他们出手修正。” “我怀疑,在这些人之中有仙人存在。” 闻言,温祭酒微微蹙眉:“那个势力叫什么名字?” “天道宫。” 白也平静地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白也的身形忽然颤了颤,而后变得黯淡透明了许多,几乎都能看清他身后木门上的纹理。 “看。”白也无声地笑了笑,“即便在此地,你我二人谈论起这个势力,他们也能有所耳闻,继而干涉到我。” “我的时间不多师弟,学宫的未来,便托付于你,和那个臭小子之手了。” 白也的虚影变得更加黯淡了。 见状,温祭酒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怆。 他缓缓起身,伸出手试图搀扶着白也:“师兄,我送送你。” “不必了。”白也哈哈大笑,“两手空空儿来,两袖清风而去,嘿嘿,倒也合理。” 而后他突然面朝西南,对着遥远祠堂中的雕像躬身长拜:“至圣先师在上,读书人白也此生,无愧稷下,无愧苍生。” “那么,白也就此去也。” 小青山城,距离皇都千里之遥,修建于几座人工开凿的山峦脚下。 作为前往大乾皇都通过最频繁的交通枢纽,这座仅有几万人居住的小城却要远比想象中繁华热闹。 不仅是修士,就连许多凡人都聚居于此,将原本只是一座驿站的小青山城,逐渐开发建设到现在的这种程度。 此时此刻,夜色已深,月明星稀,山中长风呼啸,哀转久绝。 而远在城外连绵起伏的某座青山脚下,若是目力极好的修士定睛看去,便会察觉到一丝怪异。 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山间的一条小路上,此时此刻正有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缓缓前行,似乎准备彻夜登山,爬到山巅方才罢休。 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僧,慈眉善目的样子,令人心生亲近之感。 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位憨厚无比的痴傻少年。 “大、大师,还要还要多久才能见到我老爹啊?” 过了不久,憨傻少年忽然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僧捋了捋白色长须,笑而不语。 忽然间,他心有所感,抬头朝皇都方位望去,只见一道隐约白光升入云层,而后缓缓破碎,随风消散了个干净。 “阿弥陀佛,白施主,一路走好。” 神秀禅师面带微笑,淡淡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他却很清楚,当年独步天下的那位剑仙白也,其实是死在了天道宫的袭杀之下。 明明不是天命之子,却无比霸道地争夺天地气运,这倒也罢了可他居然还试图将到手的气运散入人间,说什么“愿天下苍生人人如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等狂悖之举,合该被他们肃清。 念及至此,神秀禅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叶天。 据他所观察,近日这位受天道眷顾的天命之子,处境似乎有些不妙。 不仅遭人三番五次地打脸踩头,更是连气运都不知不觉被那个叫做宁夜的小偷窃取了不少。 那接下来,便是他出手的时机了。 “修正过去,弥补未来,让全天下生灵遵循天命的安排这才是我天道宫成员该做的事情啊。” 注视着身边的憨傻少年,神秀禅师慈眉善目地说道。 ..... 65 娘子,你要干嘛?!(7.5k) 当清气升起的刹那,万古诗璧前的宁夜忽然抬起头,似乎心有所感。 沉默片刻,他面朝白光消散的方向深深作了一揖。 对于白也此人,原著里提及的倒是不多,只是稍微刻画了一下他在那个年代所拥有的无敌气象,虽然到头来还是为了衬托未来的叶天有多牛逼。 即便如此,宁夜还是记得他是为何而死的。 虽然在小说里只是寥寥几笔带过,甚至诸如白也这样的角色几乎全是千篇一律的脸谱化,纯粹是龙傲天男主的踏脚石,但现实见到了对方,还是能体会出他气吞山河的狂放气魄。 以前看原著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男主身上。 可当他近距离接触到他们之后,宁夜愈发觉得这里无比真实,绝非小说中充当工具人性质的角色。 白也如此,李犇如此。 自家娘子,也是如此。 晏轻萱并不是个只懂杀人的恶毒女配,在宁夜看来,要远比叶天周围的女性有血有肉。 她会因为容颜被废而默默流泪,会在贞洁被占有之后心软放他一马,也会在晏家演武场不惜身受重伤也要帮他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很深的羁绊和感情。 仅仅只是一次被迫的彻夜交欢,却不知为何,晏轻萱最终选择将这对假模假样的夫妻名义持续了下去,即使自己的贞洁被一个当时看起来最为卑贱的乞丐占有了。 可到了现在这一步,又有谁能够说得清,这段感情究竟是虚假还是真实更多一些呢? 并非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的良缘,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的孽缘罢了。 念及至此,宁夜无声地笑了笑。 而后在无数道嫉妒和心痛到恨不得杀死他的目光中,宁夜转身朝晏轻萱走去。 远处的树荫下,晏轻萱的样子有些狼狈。 裙子上沾染了些许灰尘,还有几块布料被长剑划破,就连原本编织得极为秀美精致的华贵云鬓,也有丝丝缕缕的乱发垂落在肩头。 和往常盛气凌人的那个晏轻萱相比,此刻的她多了几分病弱的美感。 反倒是刚刚在全场大杀四方的宁夜,此刻宛如一柄冲天而起的长剑,锋锐中带着逼人的威势,令人不敢直视。 原本应该是女方更为强势,可此时此刻,二人之间仿佛立场调换。 这对晏轻萱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原本总是无比骄傲的她,居然人生头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令她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种情绪叫做紧张。 可此时此刻的晏轻萱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当宁夜面带微笑地看向她的时候,她下意识低下了头,抬手撩起耳边垂落的细碎长发,露出素白的侧脸和曲线优美的脖颈。 藏在衣袖中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紧紧攥成一团。 “倒是个情种。” 高台之上,萧皇后好不容易从方才的慌乱中平复了心境,冷哼一声道。 她的心里其实有些羡慕晏轻萱,不仅仅羡慕她有个极为霸道且爱护她的夫君,更羡慕宁夜手中那瓶神品养颜丹。 身为大乾皇后,虽然白也洞府里的那些宝物和神功足够令人艳羡,甚至到了争得头破血流的地步,但她却并没有什么实感。 平日里随意进出天家内库,见过的宝物数不胜数,又怎么会觉得白也的东西有多珍贵呢? 反倒是那个最不值钱的神品养颜丹,着实让萧皇后大感兴趣。 虽然自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但当一个变得更美的机会摆在眼前,又有谁会选择拒绝呢? 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 除了她之外,受邀前来的诸多宾客却明白那些神物的逆天之处,所以在看到宁夜的最终选择之后,眼中都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失望,经不住扼腕叹息、捶胸顿足。 “此子唉,我不好说了。” 这是没什么立场的普通大能。 “晏婳,你家这后辈当真是不知轻重。” 这是和晏家老祖交情甚笃的人。 “但换个角度想,宁夜本该凭借神器和功法获得提升,却并没有这么做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相当于惨遭削弱了么?” 这是修仙相对论提出者。 “真是愚蠢!哪怕先将大罗剑胚要过来,而后由我玄天剑宗出面,花费一番代价交换也未尝不可!不识好歹的小子!” 这是傻逼。 说完这句话后,那名玄天剑宗的长老眼藏杀意,恨不得让宁夜授首于此。 只可惜,此事过后,恐怕想要动手就难很多了,不仅仅是长公主李姒,就连稷下学宫都会将宁夜视作亲儿子保护起来。 更何况他身后还站着晏家,此事过后,这个赘婿在家族中只会更加得势。 念及至此,他默默看向另一个方向。 原本应该是今日全场最耀眼的存在,可此刻的叶天却仿佛死了一样躺在地上,虽然伤势已经被控制住,但仍旧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宁夜。 败军之将,何足惧兮? 宁夜并不知道场上众人心怀鬼胎的诸多想法,他只是很普通地走到娘子面前。 “给。” 见晏轻萱低着头沉默不语,他心中忽生怜惜,于是主动伸出手,牵起对方有些冰冷的柔荑,将药瓶放在她的掌心之中。 感受着手中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神丹,回想起看到自己面具破碎后,宁夜表露出来的愤怒和霸道,晏轻萱的心中产生了一丝困惑。 “为何” 她本想直接开口询问,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仔细一想,自己对他并不算好,之前更是三番两次以死亡相威胁。 换做正常人,不对她这个毁了容的废人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宁夜的这一系列行为,却像是真的在认真履行身为夫君的职责一样,看到娘子受到欺负,就一定要为她出头。 为何要这般对我? 这是晏轻萱本想询问的问题。 但或许这个问题早就有答案了。 而且答案的来源,是最不会出现谎言和欺骗、源自宁夜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晏姑娘啊晏姑娘,虽然这件荒唐事是你胁迫我做的,但终究还是把女子最珍贵的事物给了我,倘若你以后真的能将我视作相公,相敬如宾,那我又如何能不把你当作娘子,一生回护呢?】 这是那晚彻夜交欢之后,晏轻萱拿剑抵在宁夜脖子上时听到的心声。 那个时候,对此不屑一顾的她并未放在心上。 可此情此景下,往日的那一幕,却重新浮现在眼前。 “一生回护吗?” 原来如此。 晏轻萱有些释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凝视着宁夜的双眼。 眼神交会之际,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眸光动人,眉眼盈盈,仿佛过往淤积的心结有所开解。 此时此刻,她也终于是发自心底地接纳了眼前这个从路边抓来的便宜相公。 毕竟那时候,又有谁能想到,未来的发展居然是现在这副模样呢? 晏轻萱忽然抬手拔掉瓶塞,然后扬起曲线优美的脖颈,红唇微张,将带着一丝甘甜气息的神品养颜丹吞服了下去! 在众人或艳羡或叹息的目光中,她微微闭上眼。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白光缓缓浮现,光芒逐渐笼罩体表。 晏轻萱感觉身体一轻。 只见带着暖玉面具的她忽然悬浮而起,被绣鞋包裹着的莲足脱离地面半尺,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散落在背,在周身微弱气流的作用下缓缓拂动,宛若九天玄女般,美得不可方物。 白瓷般的皮肤在半透明的白光衬托下,显得更为素净无瑕,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帮助她将身体里的杂质剔除。 此刻,晏轻萱只觉眼角那道狰狞伤口浮现出一丝麻痒,似乎在祛除叶天残留其中的剑意,并缓缓修复着。 许多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愣住了,似乎被她无意识展露出来的美感击中了心灵。 就连远处躺在地上的叶天,都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而后神色更加阴冷怨毒了。 晏轻萱活得越好,他心中的恨意也就越深。 不知过了多久,神品养颜丹的药效终于过去。 晏轻萱如同蒲柳般轻盈的纤细身体缓缓落下,素足轻点,而后睁开双眼。 由于她带着暖玉面具,因此,在服用神品养颜丹之后,众人并未看到她容颜恢复的样子,只是觉得裸露在外的肌肤变得无比莹润,隐隐有着一丝灵韵流转其中。 “面具,不摘吗?” 见她没了动作,宁夜有些疑惑地道。 他想让刚才辱骂她丑八怪的这帮人好好看一看,容颜恢复之后,自家娘子究竟有多美。 可是晏轻萱只是摇了摇头。 见她并没有展露容颜的意思,众人虽有好奇,但也只能暂且压下心痒。 而后全场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们看了看周围的场景,不由得面面相觑。 此时此刻,除了万古诗璧,整个文会到处都变得一片狼藉,很多年轻天才口吐鲜血,神色萎靡地躺倒在地,接受着稷下学宫安排的治疗。 来访的客人要么残要么伤,还有一帮人噤若寒蝉地聚在一起,生怕被那个少年魔王找过来毒打一顿,完全没了以往宾至如归的热闹氛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站在远处树下的宁夜。 事已至此,今晚的文会已经没有任何举办下去的可能了,完全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终于,身为主办者,长公主李姒走到台前,眼眸中泛着一丝异彩。 她运转灵力,用盖过全场的声音,平静地宣布道:“虽然今夜突发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但从结果上来说,诸位以文会友、友好切磋的心愿还是实现了” 这话刚说出来,在场的不少人顿时面色古怪。 看看周围这大地塌陷的场景,再看看这些年轻天才们斗志全无、道心破碎的样子,你管这叫以文会友? 哦不对。 仔细想想,那家伙好像确实是一直在作诗,只不过是在拿下八个万古第一的同时,顺手痛揍了一批不长眼的家伙罢了。 念及至此,他们纷纷低下了头。 李姒继续说道:“所以我宣布,此次稷下文会,圆满结束。” “啪啪啪——” 众人抬眼望去,发现宁夜正面带微笑地鼓着掌。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可就在这时,高台之上传来了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当真圆满结束了吗?” 玄天剑宗的长老忽然起身,淡淡地说道。 李姒抬眼望去,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聂长老,你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聂长老轻哼一声,而后大手一挥,朝宁夜看去,“被这小子一搅和,你们难道忘记了举办稷下文会的真正目的吗?” “方才我玄天剑宗弟子几乎快要成功打开天书世界,而你稷下学子却无人做到,此等功劳,莫不是想要消抹掉?” 他胡搅蛮缠是有一手的。 听到这番话,李姒忽然轻轻一笑,也不做辩解。 周围的一些大能也纷纷投来了怜悯的注视。 宁夜用看傻逼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而后叹了一口气:“你抬头。” 聂长老心生一丝不妙的预感,而后猛然抬头。 刹那间,远处的高天之上,一幅足以将整个稷下学宫囊括其中的竹简虚影缓缓铺展开来。 虽然是竹简,但展开的过程却仿佛一张画卷,伴随着空间力量的缓缓波动,其内部的景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处颇为神异的小世界,高耸入云的山脉绵延到视线尽头,除此之外还有茂密的丛林、深邃的峡谷以及宛若镜面般嵌在其中的幽深湖泊。 不仅如此,隐约还能看见诸多无比强大的妖兽横行,时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惊得鸟兽四散。 这便是稷下学宫传承至今的无上圣地,天书世界。 聂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而后神色缓和稍许,看向宁夜:“倒也还算不错。” “长公主殿下,关于天书世界的探索事宜,身为玄天剑宗此次行程的代理者,老夫想向您购买二十个名额” 其实玄天剑宗原本以为,天书世界应该很难再被人打开了,所以只是随便派了一个地位不高的长老前来出席。 却不曾想,居然真的有人做到了这一步。 倘若被高层知道,多半会后悔为什么派了这么个玩意儿过来。 还没等他说完话,宁夜忽然挥了挥手。 只见那道竹简虚影缓缓卷起,而后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身为诗道魁首,沟通了万古诗璧之后,他有着能够随意开启关闭天书世界的权力。 见状,聂长老横眉道:“你在干什么?!” 宁夜并未理会,而是看向高台之上的其他强者。 他拱了拱手,高声说道:“前辈们,虽然方才宁夜与诸位门下的年轻天才发生了一些摩擦,但就事论事,宁夜并不觉得保护自己的妻子有错。” “所以,希望你们之后向我购买名额的时候,别带着某些偏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感受到自己遭到了忽视,聂长老登时气势暴涨:“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天书世界的名额归属?” 他决定以合道期的修为强行压迫宁夜,逼他低头认错! 可到头来间,反倒是聂长老忽然口喷鲜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仿佛被万钧大山给死死压住,几乎快被碾成一滩血泥!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天边缓缓飘来,仿若洪钟大吕般震耳欲聋。 “我给他的资格,怎么,你玄天剑宗不服吗?” 苍老中透着一丝冷意。 仿佛只要他说出一句“不服”,便会被当场镇杀! 看到堂堂合道期强者却仿佛死狗一样被压在地上,众人哪还猜不到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纷纷低下了头。 原来那位强大的存在,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今晚的情况,看到情势不对,就立刻出来帮宁夜霸气撑场。 其实按照他平易近人的性格,本不会做到这一步才对。 看样子,大概是宁夜在他心目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真是个令人羡慕的家伙啊。 “祭、祭酒大人” 聂长老两股战战,在大乘期的威压之下,只觉惊骇万分! 他头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如此接近。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温祭酒认为惩戒足够,他这才感觉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 而后仿佛溺水之人上岸一样,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瘫倒在地。 宁夜忽然发现,上面有人罩着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于是他看向高台上的诸多强者,注视着他们神色各异的表情,耸了耸肩道:“如你们所见,情况就是这样了。” “那么接下来,请带上你们的诚意,按照先后次序排队,去晏家与我详谈天书世界的探索事宜。” “哦对了。”宁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玄天剑宗排狗后面。” 一波三折的稷下文会,以一种谁都没想到的情况落下帷幕,最终由温祭酒出面,一锤定音地确定了结局。 这场盛会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赢家。 那便是宁夜。 而此时此刻,这位当事人却并未接受诸多大能让他登门做客的邀请,也无视了许多女修或明或暗送来的秋波,与晏轻萱一道,乘上了她的华贵辇车。 由于陆归年并未前来,因此是侍女小婵负责驾车。 所以这个时候,车厢内仅仅只有两个人独处。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某种难言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宁夜忽然挠了挠头:“晏姑娘,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 “叫我娘子。” 晏轻萱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向宁夜的眼神仿佛能拉丝一样,蕴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宁夜深吸一口气,忽然感觉今晚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他快步走向车厢内的书桌前,酝酿了一下情绪,而后提笔在纸上缓缓书写着什么。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作诗了。” 宁夜一边写,一边说道。 封笔之作? 晏轻萱不由得低下头,顺着他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缓缓读了下来。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你我共白头。 细细品味过后,晏轻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宁夜也不催促,只是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看到,自家娘子忽然越过书桌,来到了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之际,晏轻萱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 方才在万古诗璧前,不知为何没有摘下面具,而是选择在二人独处的时候,才将容颜展现出来。 凝视着面前容颜无瑕的绝美仙子,宁夜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 晏轻萱露出一丝轻笑。 看到宁夜这副表情,按照她原本的性格来说应该只会感到厌恶。 可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居然有着一分窃喜。 而后,在宁夜惊讶的目光中,晏轻萱轻移莲步,朝他款款走去。 每向前一步,就有一件衣裳轻轻滑落在地。 如同初雪般素白的肌肤,以及温润如玉的女体逐渐呈现在他的面前,为昏暗的车厢内染上了一抹旖旎的色彩。 “毁容之后,世人皆说我是丑八怪,只有你一如既往地对待我。” “那么从今天起,这张因你而重焕生机的脸此生便只有你一人可以得见。” 在烛光的映衬下,绝色女子的低语仿佛情人的呢喃,令人迷醉。 这不仅仅是对宁夜的某种保证,更像是冥冥之中立下的誓言。 宁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许:“娘子,你要干嘛?” 听到这句话,晏轻萱下意识想到了,那日去稷下学宫前,也是在这辆辇车之上,侵入宁夜识海的她却自尝苦果。 而那个时候,自己似乎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念及至此,晏轻萱的嘴角掀起一丝霸道的笑容:“没错。” 她抬手打出一道柔劲,将宁夜掀翻在地。 保持着隐身形态的古月清薇顿时感觉欲哭无泪。 方才她一直敛去身形,不想被叶天和沈师姐他们看到,没想到就连宁夜都暂时忽略了她的存在。 她面红耳赤地缩成一团,紧闭双眼,耷拉着耳朵,试图屏蔽这些代表着情欲的信号。 该死的宁夜! 漫漫长夜结束,晨光熹微,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回到晏家之后,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晏轻萱和宁夜鏖战三百回合,床都快被战塌了,最终以她所取得的微弱优势分出了胜负。 此时此刻,累成一滩软泥的宁夜已经睡下了。 而晏轻萱却感觉有些无法入眠。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感觉颇为不真实。 站在自己的院落之中,晏轻萱披着长衣,默默伫立在走廊里,仰头注视着天边还未消失的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开口道:“出来吧。” 一道身材凹凸有致的漆黑身影从地表缓缓浮现。 那道身影没有说话,而是半跪在地,将一块记录了某种影像的玉简递给了她。 晏轻萱接过玉简,将其贴在眉心,仔细阅览了起来。 这里面仅仅记录着一幅图景:无边无际的大海深处,伴随着白色浓雾的奔涌而出,一座由巨龟驮负着的广阔岛屿,缓缓漂向大海深处。 仙雾岛。 那天宁夜的心声不仅告诉她白也洞府里有着神品养颜丹的存在,更是预言了这座岛屿的出世。 而今,极为确切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晏轻萱深吸一口气。 如果宁夜的心声叙述没错的话,这座岛屿之中,藏着能让她碎婴重修的秘法,甚至能以无敌姿态遁入化神境界。 然而他也说过,此地极为危险,几乎算得上十死无生,有去无回。 对于原先的晏轻萱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选择。 毕竟那时的她容颜被毁、修为被废,活着还不如死去,不如放下一切闯上一闯。 可今时不同往日。 回想起宁夜方才写给自己的那首诗,晏轻萱轻轻叹了一口气。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你我共白头。 这是在暗示她,希望在今后的人生中,两人能白头到老、相濡以沫。 可对于骄傲到骨子里的晏轻萱来说,她真的能放下一切,今后永远保持着修为被废的样子,和宁夜心安理得地度过余生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但宁夜今夜的这些举动,也不是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在这之前晏轻萱曾经打算过,等仙雾岛出世之后,便绑着宁夜过去为她指路,当时仅仅是个凡人的宁夜一旦进入其中,绝无幸存之理。 可现在,她却做出了另外的决定。 “还有谁知道?” “妖族年轻一代的顶级强者,诸如小猿王、古月无极、阴尸魔等人,都得到了消息,不日便会赶往仙雾岛,还放出话来,说要在岛内狩猎人族当作血食;而人族这边,或许要不了多久,也会引起大势力的注意。” “在我进入仙雾岛之前,全力封锁这一消息至少,绝不能让夫君知道。” “倘若我不幸陨落,记得把这封信交予他。” “是。” ... 66 宁夜的死限(8k) “” 叶天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 脸上的纱布已经被拆了下来,但不知为什么,宁夜留在他脸上的那道狰狞剑痕,即使用了许多天材地宝,也依旧无法消退。 虽然身为男性,倒不是非常在意这种伤疤,但每当照镜子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道疤痕究竟是谁留下的。 这就和先前的晏轻萱一样,即使脸上的伤疤能够愈合,但对方留在心里的屈辱却怎么也无法消退。 念及至此,叶天忽然无声地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难以言说的笑。 和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狂傲自大的黑衣少年相比,现在的叶天除了容貌没怎么改变之外,神情气质仿佛换了个人一样,眼中充满了阴冷和死寂。 距离宁夜在稷下文会上大杀四方,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这三天里,诗道魁首的诞生以及天书世界开启所产生的后续影响,在皇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都在讨论着从稷下学宫中流传出来的只言片语。 虽然身为既得利益者,但由李姒代表的皇室,以及稷下学宫众人,都不会特地宣传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也因此,宁夜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眼中,逐渐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除了那天出席稷下文会的诸多宗门,大乾境内分布在各处的许多其他大势力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消息,星夜兼程地派人赶到了皇都。 天书世界是至圣先师留下的遗产,无疑是有着真仙位阶,其中珍藏的秘宝和机缘,哪怕得上一件,都能受用无穷。 所幸稷下学宫并未选择敝帚自珍,同意出售探索名额。 但前提是得去晏家,和那位新晋诗魁详谈。 而那稷下宁夜后来更是放出话说,不局限于诸多大势力,那些中小型宗门和散修,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同样可以进入天书世界探索。 这个消息一出,全天下都沸腾了。 要知道,这种类似于福地洞天的小世界,甫一出世,诸多大势力的至强者便会出关争夺,强行垄断资源,他们连分一杯羹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抢回去,然后美其名曰宗门圣地。 可眼下宁夜的这个决定,却让无数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们必须仔细思考,这会不会是他们此生仅有的机会。 诸多宗门圣地派出大量修士齐聚于此,某些实力高强的散修也赫然现身,甚至就连妖族都疑似潜入大乾,显露了些许踪迹。 一时间,整个皇都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潜藏着暗流涌动。 然而除了这些欣喜若狂的中小型宗派和散修独行侠,只有一个宗门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玄天剑宗身为天下第一剑门,何其强大? 然而却因为那天晚上,聂长老和宁夜之间发生的冲突,原本应该拥有的优势,却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现在在宁夜眼中,他们还要排在狗后面。 等到前面那些或大或小的宗门势力和他商谈完毕后,玄天剑宗连残羹剩饭都吃不上! 对此,宗门的太上长老勃然大怒,当即召回了那名聂姓长老,当众鞭笞一万下,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将他放逐到位于东海的分宗去捕鱼了,说什么不捞上来一条鲲不准回宗门。 可即便如此,叶天和宁夜之间的仇恨也客观存在。 梁子已经结下来了,难以消解。 难不成,要为了交好宁夜,而放弃叶天?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身为万古最强炼气期,他的天赋举世罕见,在某个牲口还未横空出世之前,道一声天下第一也未尝不可。 然而宁夜的出现,却将他们对于天赋和根骨的认知,狠狠刷新了一波。 即便如此,宁夜也只是个完全不属于他们的少年天骄,相比之下,还是叶天这种出身于宗门的,更容易产生亲近。 更何况,有心人都知道,宁夜是靠着万古诗璧才做到了那天晚上惊世骇俗的一幕,若是放在外界,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现在的万古最强炼气期仍是叶天,不仅如此,他还有着宁夜所没有的炼丹能力。 不论从感性还是理性来看,叶天才是他们的基本盘。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意因为聂长老一人的愚蠢行为,彻底交恶宁夜和晏家。 该怎么办呢? 这两天里,玄天剑宗派来的新代理人为此深感头疼。 可惜外界的一切风波,似乎都被房门隔绝在外,叶天对此没有一星半点的好奇和想法。 他只是仿佛一截朽木,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思考着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推门声忽然响起,而后传来了轻盈的脚步。 香风拂过,叶天下意识抬眼看去,发现一道身穿月白色长裙的清冷身影,缓缓坐在了他的床边。 沈如仪的手上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灵药,此刻散发着热气和药香味,氤氲升腾在空气中。 “叶师弟,该喝药了。” 沈如仪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的温柔。 因为叶天有伤在身,所以对这位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师弟,沈如仪有着难以想象的容忍。 注视着他脸上的伤痕,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痛楚。 然而叶天却并未察觉到沈如仪的表情变化。 在听到那句话后,他感觉这种语气有些熟悉,然后忽然想起,之前古月清薇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喂他喝药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然而之后不久,那贱女人就背叛了他,投身于那个该死的乞丐的怀抱。 于是叶天的脸色一黑,原本压下的血气再度上涌,咳嗽连连,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叶师弟,你怎么了?” 见状,沈如仪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忧色,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却被叶天挥手挡了下来。 整整三日如同朽木般一动不动,可此时此刻,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暴戾。 他用力地擒住沈如仪的皓腕,而后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眸子,低声说道:“沈师姐待会儿要去哪里?” “我哪里都不去。” 沈如仪微微蹙眉,但仍旧面不改色地忍住了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轻声说道。 放在以往,这位脸上写满清冷和寂寞的仙子,根本不可能展露出柔情似水的这一面。 “你骗人!”叶天突然情绪激动道,“你们分明就在讨论,究竟该如何才能博得那个畜生的欢心,以此获得天书世界的探索名额!” “哈哈,那家伙最好女色,你们是不是准备用美人计?嗯?宗门是不是准备派你这个大师姐过去自荐枕席?” “你们都想着背叛我!你们”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叶天的发言戛然而止。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沈如仪,却发现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眼角不知什么时候,隐约噙着一丝泪水。 “叶师弟,为什么现在的你,让我感到如此陌生?”沈如仪低声说道,“从前那个无比自信、无比狂傲的你,究竟去了哪里?” 注视着憔悴的叶天,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叶天被打了一巴掌后,似乎有些懵,呆呆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面前的空气。 沈如仪沉默片刻,而后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没错,师姐待会儿确实要去晏家,和你口中的那个畜生商谈,甚至少不了一顿低声下气的恳求。” “但这究竟是为什么?” “叶师弟,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她希望叶天能够自此醒悟过来,重塑道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逃避,是最为无能的表现。 更何况此刻的他四肢健全,天赋尚在,修为也没有被废,只不过是向来所向披靡的他,突然间遇上了横梗在前路的一座大山罢了。 倘若就此被击倒,那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叶天。 真正的叶天,不论被击倒多少次,都会再度爬起来,直到将那座大山彻底翻越过去,让它成为踏脚石。 不过沈如仪也不是不能理解叶天。 毕竟,心爱的女人跟别人跑了,而那个人看起来还比他优秀不少,换作任何一个人,此刻都会变得怀疑自己。 所以,他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被骂醒,也需要适当的鼓励和自信。 念及至此,沈如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红霞。 而后她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两样事物,放在掌心,朝叶天递了过去。 陷入思索中的叶天察觉到异状,缓缓抬起头,发现对方的手中躺着两只由红线编织成的手绳,上面还镶着淡粉色的晶石。 他下意识看向沈如仪。 “叶师弟。”她深吸一口气,而后正色道,“此物名为鸳鸯结,是私定终生的男女之间,用以宣誓忠诚的信物,你我一人一个,系在手上即可。” “戴上此物后,倘若发现粉色晶石黯淡下去,说明对方行了不忠之事。” “而倘若维持原样,则表明对方一直在为另一半保持贞洁。” 说着,沈如仪拿起一根红绳,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接着为他系上了另外那根。 场面顿时陷入了安静。 片刻后,在叶天略带一丝紧张的注视下,他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粉色晶石仍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这说明时至今日,沈如仪仍旧是处子之身。 叶天如释重负。 实在是宁夜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强烈了,甚至有些害怕手上的晶石会突然黯淡下去,到时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叶天不敢想象。 反倒是另一边,沈如仪手上的晶石在闪烁几下之后,忽然间失去了色泽,表面浮现出一丝裂纹。 沈如仪的眼中闪过一丝叹息,而后故作调笑地说道:“师弟,没想到你年纪不大,这种事情都做了个遍。” 叶天顿时讷讷无言,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的神色。 其实这也不怪他。 自从修炼以来,他的桃花运就一茬接一茬,常有美色相伴身侧。 这种情况下,除了那些因为功法问题或是其他原因导致暂时不能行房的,叶天又如何忍得住寂寞? 古月清薇和沈如仪二女能够逃离魔爪,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知为何,叶天忽然感觉轻松了许多,压在心头的阴翳也消散了少许。 “沈师姐,抱歉,我方才” 叶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沈如仪摇了摇头,而后缓缓起身:“叶师弟,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你能恢复自信,这比什么都好。” “对了。”就在这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粉,而后移开视线,“等师姐这次回来之后便把身子交给你。” 鼓着勇气说完这句不符合她人设的大胆话语,她便快步逃离了叶天的房间。 只留下叶天半坐在床上。 沉默片刻后,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笑容。 自己钦慕的沈师姐并没有负他,这让叶天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之前丢失的属于男人的自信,也挽回了少许。 “没错,以沈师姐的性格,又怎么会背叛我呢?” “叶天啊叶天,你可真是个大傻子,居然唐突了佳人,让她为你流泪。” 念及至此,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好一个唐突佳人!”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传来,“你这臭小子,离开青丘之国后,过得便是这种潇洒日子?” 叶天悚然一惊,能够悄无声息地侵入这个房间,对方的实力恐怕要在玄天剑宗的长老之上! 他登时抬头望去,发现窗边不知何时蹲着一只通体雪白无瑕的狐狸,背生六尾,狭长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情绪。 看清楚这只狐狸的长相之后,叶天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苦笑着拱了拱手:“古月长老驾到,叶天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别整这些虚头八脑的。”那狐狸发出的声音属于女性,空灵而清脆,“老身问你,清薇去哪儿了?是不是已经被你给抛弃了?” 叶天顿时神色一滞,被戳到痛处,有些说不出话来。 然而六尾妖狐却并未察觉到异常,舔了舔爪子,而后摇头晃脑地说道:“听说天书世界时隔三千六百年再次洞开,而恰好老身要来大乾境内办点事,便想着顺道过来凑凑热闹,顺便看一看清薇。” “可未曾想,只是偷偷旁观了一会儿,便看见你这臭小子惹了一桩桃花,令人作呕。” “当初族内那帮老东西说你是什么天命之子,还口口声声说要把清薇托付给你,老身就一直不乐意,和你这种滥情之人在一起,到了最后肯定会被吃干抹净,然后无情抛弃。”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你这臭小子” “是她主动跟别的男人跑掉了。” 叶天的脸色黑成一片,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了她絮絮叨叨的发言。 能让他自己亲口承认被绿了,无疑是在他的心头又划了一刀。 “快把老身的徒弟还回嗯?你说什么?” 六尾妖狐听到叶天的话语,有些诧异地问道。 然而叶天却选择保持沉默。 见到他这副样子,六尾妖狐忽然意识到,这个情报或许可能大概应该是真的。 一时间,方才还未抒发出来的愤怒顿时被憋了回去,变得有些神色讷讷。 她舔了舔爪子,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叶天,来回踱步了一阵。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转身跳出窗外,连续蹦跶几下,消失在房檐之上。 “打扰了。” 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叶天好不容易升起的好心情 ,顿时烟消云散。 他摇了摇头,而后将手放在了一旁的断剑之上。 卡在距离完美筑基之前的临门一脚,已经有些时日未曾突破了。 接下来,他或许要离开皇都一段时间,去外界游历,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 大体方向他也有。 毕竟九老沉睡前,曾经动用大神通帮他测算过未来的走势,确认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某座小城,隐藏着他晋升到金丹期的造化。 那是一份令人眼馋的强大气运,此刻却处于某种奇特的状态之中,似乎随时都会被人剥夺走。 而叶天所要做的,便是找机会前往那座城市和人争夺这份气运,然后将其吞并,纳入己身。 说不定,届时九老便会苏醒。 叶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沉思。 “小青山城吗?” 正午的暖阳从天空中普洒而下,让人间变得更加惬意舒适。 此时此刻,身为晏家的一员,每个人都在尽心尽力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或在演武场习武,又或是打坐修炼。 本以为风平浪静的一天,会和往常一样悄然而逝。 可忽然间,伴随着一道轰鸣,雷光闪烁,从天而降,击中了晏家的某处院落! 片刻之后,浑身缠绕着酥麻的电弧,宁夜衣衫褴褛地躺在小院的废墟之中,双目无神地凝视着晴朗的天空。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就在刚才,宁夜忽然收到了一条来自系统的提示。 【由于世界线变动率已达到10%,天地意志对你产生了警惕,未来的日子里,宿主遭遇天降雷劫的概率将会大大提升。】 看到这条消息,宁夜脸色一黑。 还没等他开口吐槽,便被突如其来的雷霆轰塌小院、击中身体,然后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虽然不会致死,但这其中的疼痛和酥麻感,令他欲罢不能。 根据系统描述,这样的情况在未来将成为生活中的常态。 “喂,系统,打个商量呗。”宁夜突然开口说道,“虽然我知道是我的英俊害惨了我,但总是这样挨雷劈也不是个事儿,给支个招行不?” 系统保持沉默。 见状,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耍无赖般地仰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你要这样的话,那我干脆罢工算了,整天从抽奖系统里产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看起来很有用,但又不告诉我实际用途,搞得现在不上不下的,还被天地意志记恨上了。” “老天爷啊,你干脆降下一道灭世雷劫,把我给劈死得了!” “轰隆!” 话音未落,天空中居然还真的响起了一道雷声,把宁夜吓了一跳。 不是,我就口嗨一下,你别真来啊? 好在片刻后,系统给出了回复。 【宿主遭遇雷劫之后,可以将太一真水涂抹体表,以雷劫之力锻造肉身。】 闻言,宁夜眼前一亮。 自从朱果对他失去效用后,抽奖环节便再也没有抽出过这件东西,之后若想换取,则需要去系统商城购买。 而作为平替,现在的宁夜总是会抽到一种叫做太一真水的玩意。 虽然备注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现在系统将答案告诉了他,解答了他心中的困惑。 念及至此,宁夜没有犹豫,强忍着疼痛和酥麻,一把撤去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物,而后取出二十滴太一真水汇聚在手中,缓缓涂抹在身体表面。 他没有放过身上的任何一处,就连小兄弟都极为细心地照顾到了。 伴随着一阵热流涌入,宁夜忽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团烈火之中,全身上下都变得无比通红! 他顿时眉头紧锁,苦苦忍受着改造身体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的额头布满汗水之时,那股令他快要崩溃的炽烈感终于缓缓消退。 宁夜睁开眼,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体表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玉色。 时至今日,宁夜的身体早就不像刚来晏家时那样瘦弱了,一眼望下来,身材颀长,肌肉鼓胀有力,没有丝毫的伤口或是不平整的地方,仿佛鬼斧神工的艺术品般,富有美感。 这也是令晏轻萱有些痴迷的特质。 说起她,宁夜便感觉有些无奈。 晏轻萱这几日里不知发了什么疯,一有空便将他拉进自己的闺房进行大战,就连床榻都不知道被震碎了几张了,仿佛是赶着时间,要将之前没做过的、以后要做的全都补上一样。 宁夜并不知道,由于先前从未喜欢过谁,因此在感情的表达上,晏轻萱其实是有些笨拙的。 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向宁夜传达心中炽烈如火的热情。 而当她对床第之事熟稔之后,开始变得大胆而主动,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样和姿势都用了出来。 回想起妻子那双柔若无骨的莹白小脚,宁夜的嘴角掀起一丝轻笑。 而后他摇了摇头,感觉思维似乎有些过于发散了。 眼下自己独处,还是以提升实力为主。 “未来的时间还很多,来日方长嘛!” 他自言自语道。 下一秒,宁夜忽然坐起身,收起了脸上的嘻嘻哈哈,眼中浮现出一丝莫名的严肃。 有件事情拖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做了。 他缓缓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的意识脱离躯体,前往某个一直在隐约呼唤着他的神秘空间。 没错。 时隔多日,他要重返九座山峰前,以炼气十二层的力量,将万古最强炼气期叶天,斩落马下! “所以,你抛弃了叶天那小子之后,便是选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家伙?” 房檐上,一只背生六尾的妖狐,正用充满人性化的眼神,注视着残破院落中的那道少年身影。 言语之中蕴含着一丝蛋疼的情绪。 而在她的身旁,一只巴掌大小的幼狐无比乖巧地蹲在她身旁,不敢说话。 就在刚才,那名长相俊美清秀的少年不知发了什么疯,将身上被雷劈碎的衣裳全部扯了下来,而后便用某种神秘液体将身体涂满。 不仅如此,他还格外仔细地关注了胯下那个羞人的部位。 这也搞得六尾妖狐一阵无语。 看到眼前这一幕,古月清薇也没话说了,只是羞红着小脸,移开视线。 注视着爱徒的样子,六尾妖狐叹了一口气。 沉默许久,她才开口说道:“你和他之间,是注定不可能的。”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古月清薇急着澄清道,“等叶郎消气之后,我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然而片刻后,似乎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她用小爪子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过师父,我和这登徒子之间为什么注定不可能啊?” “难不成,是因为那个预言?” “你还知道有预言这回事啊?”六尾妖狐恨铁不成钢地用爪子拍了拍小狐狸的额头,“既然如此,难道忘记了身为天狐族圣女的使命不成?” 闻言,古月清薇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却不敢反驳师父,只能低下头,小声自语道:“可族中预言之人指得真的是叶郎吗?” “不是他还有谁?”六尾妖狐冷哼道,“万古最强炼气期,接下来会依次攀登另外八座山峰,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剑意,有着真仙残魂指导修炼,还在丹道一途大放异彩” 六尾妖狐虽然看不惯叶天,但却对他的成就如数家珍。 这些事情随便挑出来一件交给别人来做,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这种高度。 可叶天仅仅修炼半年,却已达到了这么恐怖的地步。 放眼上古时期,也几乎无人可以比拟。 闻言,古月清薇看了宁夜一眼,本想替他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见状,六尾妖狐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到了作用,于是继续说道:“便拿你眼前的这个登徒子来说,他究竟有何异于常人之处?一个炼气十二层罢了,总不见得是天赋能够和叶天相媲美吧?” “我是不信的,除非” 话音未落,只见残破的小院之中,忽然绽放出一股无形无质的强大气势,瞬间将方圆上千米席卷其中! 那是一股极为霸道的强大威慑,虽然仅仅只有炼气期,但给人的震慑却源自心灵,远远超出了这个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 六尾妖狐的眼中忽然浮现出强烈的惊骇,下意识毛发耸立,朝后退去。 不仅仅是她,方圆数千米内的一切活着的生灵,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这股源自灵魂上的威慑和压迫,下意识产生了跪地磕头的冲动。 这便是来自武神空间的认证。 说明从这一刻起,宁夜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万古最强。 虽然只有炼气期,但这却是世人一辈子都无法挣得的无上荣耀! 带到这股气势散去,六尾妖狐久久没有说话,而是和徒弟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你你早就知道了?” 沉默许久,六尾妖狐这才声音艰涩地说道。 而古月清薇只是用略带无辜的眼神望着她。 似乎在说,你也没问啊? 不过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可惜六尾妖狐并未察觉到徒弟的这一小心思,只是微微张着嘴巴,注视着宁夜盘腿打坐的身影,似乎有些怀疑人生。 见状,古月清薇小声问道:“师父,现在我可以留在这里了吗?” “不行!” 谁知听到这句话后,六尾妖狐的声音更加斩钉截铁了。 而后她忽然叼住古月清薇的脖颈,不顾她的剧烈挣扎,一跃而起,化作一道神虹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将身体上的毛发吹得蓬松,六尾妖狐的心里却十分沉重。 本以为叶天就是传说中的预言之子,可现在看来,居然又有一个符合条件的人出现了。 而看样子,自己的这个傻徒弟,似乎还深陷其中。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六尾妖狐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其实有件事情她没有告诉古月清薇。 身为天狐一族的六尾强者,修为极其高深的她其实拥有着一样神通。 凡是被她看过一眼的人,未来的运势走向,将会以一种只有她能解读的方式,浮现在脸上。 而从宁夜的脸上,她居然看出了强烈的死相。 那股黑气过于旺盛,以至于达到了根本无法挽回的境地,可以说是十死无生,没有任何希望可言。 不仅如此,就连古月清薇的脸上都缠绕着类似的死气,仿佛气数已尽。 在这样的情况下,六尾妖狐又怎么放心将徒弟留在宁夜身边呢? 好在此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修道之人,修得就是一个逆天改命。 而就在前不久,她在距离皇都千里之外的某个城镇,察觉到了一道奇特气运的出现,但这气运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介于有主和无主的状态之间。 倘若她能够出手,将这道气运掠夺过来,或许就能以此篡改古月清薇原本注定的死局。 “师父!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就在这时,被她叼在口中的小狐狸放弃了挣扎,大声说道。 “小青山城!” 67 卧槽?娘娘真会玩!(7.5k) “皇后娘娘在里面等你。” 将人带到门口之后,宫女淡淡地说道。 闻言,叶天点了点头,而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今天和萧皇后见面的地点,依旧定在了寿阳公主在皇宫外置办的公主府,内部的陈设和建筑颇为华贵阔气,要远比长公主府奢靡。 这仿佛也正像是两道泾渭分明的界限,区分了这两位成熟美妇的性格,一个虚荣张扬,一个不假外求。 回想起上次在长公主府未曾得见的李姒,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因为一些美妙的误会或是突发情况,误打误撞地闯入佳人心房,可这一切却被该死的宁夜破坏掉了。 不仅如此,那家伙仿佛天生克制自己一样,原以为能稳坐万古最强炼气期的钓鱼台,可未曾想,今日居然被那家伙取而代之! 念及至此,叶天咬咬牙,而后抬头望去。 至少眼前的萧皇后,还对自己青睐有加。 以她的性格和身份,根本不可能和宁夜产生任何交际。 况且 叶天快步走入寝殿之中,而后便看见远处的高台之上,垂落着一如既往的轻幔细纱,遮掩着萧皇后的身形。 和上次见面一样,为了避嫌,两人并不会直接见面,而是隔着纱帐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寝殿中的长明灯熄了许多,以至于纱帐上几乎看不清以往那道曼妙的身影。 “听说,你有事寻本宫?” 察觉到叶天的脚步声后,高台之上的萧皇后平静地说道。 饶是如此,那美神魔音般的悦耳声音,却仿佛撩拨在男人心头的柔软小手,令人把持不住。 叶天的眼中闪过一丝炽热,而后躬身下拜:“叶天是来向皇后娘娘辞行的。” “哦?你要去哪里?” 萧皇后的声调微微有些提高。 而后似乎察觉到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异样,她顿时轻咳一声,以示无事发生,但这一举动却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然而叶天似乎并未察觉到其中的异常,继续说道:“回娘娘的话,师尊闭关之前曾为我测算过未来运势,发觉西南方向有一道机缘在等着我,皇都事毕,叶天便想出去走一走,历练一番。” “大丈夫走四方,何处不为家?出去多经历一些人和事,也是好的。” 沉默片刻后,萧皇后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叶天隐约听到高台之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忽然听到萧皇后传来一声冷哼,伴随着微若蚊呐的低语,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表达不满:“别太过分。” 叶天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神过于僭越,因此连忙垂下头:“请皇后娘娘恕罪。” “我不是和你算了,没什么。” 萧皇后本想解释什么,但转念一想,似乎没这个必要,于是轻声叹了一口气。 见状,叶天的心中升起一丝失落。 虽说他确实是抱着辞别的心情前来拜会萧皇后的,但见面之后却发现,对方连一丝挽留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令人感到有些悲伤。 “既然如此,那么请娘娘保重身体,叶天告退。” 叶天抱拳道。 正当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寝殿的时候,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哼,忽然间传入他的耳中。 “嗯~” 这声轻哼销魂蚀骨,简直胜过全天下最烈的春药。 叶天回头看向高台上的纱帐。 这种声音他很熟悉,一般是萧皇后诅咒发作的时候,才会克制不住地呻吟出来。 难道说,今晚妥了? 叶天的眼底闪过一丝炽热,觉得此事过于巧合,似乎老天爷都在帮自己拿下萧皇后,于是停下脚步,故作平静地问道:“娘娘可是病症又发作了?” 一边说着,一边极为大胆地向那边走去。 “你要干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天的异动,萧皇后忽然平静地问道。 叶天自顾自地说道:“虽说无垢之体现身皇都,但在下曾调查过,那乞宁夜此人的生辰并非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正相反,还蕴含着极阳的霸道之意,倘若贸然接近他,甚至会让诅咒的发作更强烈,因此,为了娘娘的身体考虑,还是不要和他见面为好。” “退下。” 萧皇后的声音中,极为明显地浮现出一丝愠怒。 但叶天脚步不停:“娘娘,叶天自从第一次见您,便深深” 话还没说完,伴随着沛然莫御的浩瀚巨力,叶天忽然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态势倒飞出去,撞碎木门和墙壁,在地面上犁出了深深的沟壑。 而后便见几位修为深不可测的宫女上前将他围住。 “叶公子,若有下次,便不止是这么简单了。”为首宫女神色冰冷,“现在,还请您稍作冷静,然后离开公主府。” “叶天知罪。” 他从倒塌的石堆中爬起,朝宫女们的后方行了一礼,而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此时此刻,叶天的表情并不怎么阴沉,反而松了一口气。 “如此高贵自矜的女子,又怎么会轻易对人尽解衣衫,敞开心扉呢?” 虽然在萧皇后那里碰了壁,但对方的保守和贞烈,也让叶天因此放心了许多。 即使自己离开皇都几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种事果真不能多做,还是得节制啊。” 深夜,躺在另一座小院的房间里,宁夜捂着腰子,躺在床上说道。 据不完全统计,自从那日娘子朝他敞开心扉之后,仅仅三日,两人便鏖战了足足四十次,就连大道都快要磨灭了。 这还是倚仗着他超越普通炼气期的强横身体,才勉强不落于下风,否则多半已经成了俘虏。 可惜,对方修为没废之前,是元婴期中的佼佼者,即使宁夜用出了浑身解数,也很难让她服气。 反倒是每次结束后,晏轻萱用那种略带失望和嘲讽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能再次激发出他的斗志,顿时忍不住再战三百回合。 然后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唯有分房而居,才能稍微停止这种过度的纵欲。 念及至此,宁夜为了显得自己十分努力,于是快速坐起身,准备装模做样地修炼一会儿,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突破到炼气十三层。 刚刚在武神空间战胜了叶天,得到了万古最强的认证,即便如此,他也并不准备懈怠。 虽然对宁夜来说,懈怠不懈怠的,境界上的桎梏反正几乎不存在,怎样都好了。 可还未等他入定,便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谁?!” 他神情冰冷地睁开眼,却见一名蒙面人就站在他面前半步的地方。 宁夜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倘若对方想杀人,或许自己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看来是修为上的差距太大。 念及至此,宁夜的手不着痕迹地点开系统,倘若看情况不对,便会瞬间用出大乘期体验卡。 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杀他的心思,只是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时间,宁夜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定住了,除了眼睛和嘴之外,无法动弹分毫。 “我问,你答。”那蒙面人听声音居然是一名女性,“你可是稷下宁夜?” “正是。” 宁夜微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说出了稷下宁夜这个名字,那说明对方是冲着天书世界的探索名额来的。 更何况,自己目前大乘期体验卡在手,虽然无法动弹,但仍然能够通过心念控制系统。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在心里下达指令,即使不取出来也能直接使用。 然而这一次,他却是想错了。 对方继续问道:“生辰几何?” 魂穿到这个世界后,宁夜还保持着上辈子的习惯,因此没有犹豫,直接将前世的生日报给了她。 蒙面人沉默片刻,而后忽然抬手,一掌打晕了宁夜。 沃特发? 感觉到眼前一黑,宁夜对此无法理解。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宁夜再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仍旧保持着被定身的奇特状态。 不仅如此,现在的他似乎连看和听都做不到了。 说得具体一点便是被封印了五感六识,仿佛一截朽木,整个人陷入了某种只能用虚无来形容的状态。 但这种状态并非眼前一黑,要远比那更难受。 举个例子,当你只用一只眼睛看东西的时候,另一只眼睛在紧闭的情况下,看到的便是虚无。 感受到这种令人抓狂的状态,宁夜顿时产生了自救的心理。 但由于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处在什么地方,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因此他原本企图强行破入炼气十三层来打破困境的想法,顿时被压了下去。 该怎么办呢? 宁夜陷入了沉思。 而后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太古神眸,开! 伴随着一阵熟悉的灼热感,宁夜全力运转着神眸血脉,试图在这场意志力的角逐占据上风。 不知过了多久,宁夜忽感眼前一亮。 刺眼的微光本该让他下意识眯起眼睛,但现在的他只是夺回了自己的视觉,身体仍旧处于定身状态,所以做不到这一点。 好吧,那就先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个卧槽?!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宁夜便在心中惊呼出声。 此时此刻,眼球无法动弹的他,只能看见自己大概是身处在一张足以容纳十几人的奢华卧榻之上,周围垂落着厚厚的纱帐,让外界无法看清内部的情形。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足以令全天下男性为之痴狂的美神艳妇,全身上下不着寸缕,跪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膝盖,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宁夜顿时有些傻眼。 然而萧皇后却并非发觉宁夜的变化,看了一阵后,忽然对纱帐外的侍女低声询问道:“他的眼睛为什么睁着?” “定身的时候保持这种状态,故而如此,但请娘娘放心,此刻他五感尽失,即使睁着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宁夜绑架而来的侍女恭敬地说道。 萧皇后点点头,颇为惬意地眯起了眼。 第一次和宁夜见面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近。 那个时候,诅咒恰好发作的萧皇后忽然感觉浑身上下的痛苦都得到了舒缓,仿佛溺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而后在稷下文会快要结束时,白也现身,亲自承认了宁夜身负传说中的无垢之体。 这和叶天所说不谋而合。 虽然叶天平日里给她炼制的血丹能够有效压制诅咒的发作,但并不能让其完全消退。 而在平常的日子里,萧皇后其实也在承受着若有若无的燥意,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习以为常,因此没放在心上。 可宁夜的出现,却仿佛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同三伏天被困在沙漠中的旅人,忽然看见眼前有座绿洲,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大口大口地痛饮! 原来,完全消除诅咒带来的影响之后,居然这么舒爽? 叶天炼制的血丹和这一比较,简直是天与地的差距!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之前萧皇后独自一人消解欲望时,八寸长的角先生能给她带来的充盈感,要远远超过三寸。 而宁夜便是那八寸,叶天却只有三寸! 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萧皇后眼神迷离地看向宁夜。 可这一次却并不是因为诅咒的发作,而是出于身和心的舒适感。 就在这时,纱帐外的侍女忽然说道:“娘娘,叶天求见。” 这个时间见我? 萧皇后微微蹙眉,看了看眼前的宁夜,只觉舒服得有点不想动弹。 于是她略一思考,便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唤他进来罢。” 然而只有视觉恢复正常的宁夜却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从唇语中读出了似乎有人要见他。 念及至此,宁夜再度催动太古神眸,发动了透视能力,朝纱帐外看去。 待到看清楚来者何人后,他的内心又是一句卧槽。 注视着叶天神情恭敬地走进寝殿,以及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炽热,宁夜顿觉心潮澎湃。 在原著里,萧皇后后来可是叶天明媒正娶的妻子之一,身份地位远超其它花瓶女主。 夫目前犯? 娘娘,您也太会玩了吧?! 一整晚,宁夜都是在萧皇后的绣榻上度过的。 虽然能够看清楚具体细节,很是饱了一番眼福,但偏偏他全身上下都处于定身状态,没有触感,听不到声音,也闻不到气味。 而将他绑过来后,萧皇后似乎并没有要做什么的心思,只是整晚都在打坐冥想。 这也让宁夜有些小小的失落。 等到天光乍亮的时候,他再度失去意识,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路边的阴沟旁,周围聚着一群人,正对他指指点点。 保持同一个姿势一晚上,即使他是修真者,此刻也感觉腰酸背痛。 于是他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一边揉着脖颈,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询问:“前方可是稷下宁夜?” “你认错人了。”宁夜面不改色地说道,“在下陆归年,乃是替那英俊神武天纵奇才魔星降世同辈无敌的宁公子驾车的车夫。” 而后不顾众人的议论,光速逃离了这里。 真是波澜壮阔的一晚上啊。 回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细节,宁夜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等他畅通无阻地踏入晏家,回到自己独居的小院时,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此时此刻,作老农打扮的白发老者正坐在池塘边的石桌前,面色平和地喝着热茶。 看到他的身影,他面色古怪地说道:“女人香啊你小子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宁夜顿时愣住了。 等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之后,宁夜叹了一口气,而后走上前坐在老者对面,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茶:“我是该喊你老哥呢,还是该喊祭酒大人呢?” “随你喜欢吧。”温祭酒轻笑一声,“只把老夫当作一个无视身份的忘年交,也是可以的。” 闻言,宁夜下意识吐槽道:“你这老登,瞒我瞒得好辛苦,当时在含章殿看我一个人耍猴戏,很开心吗?” “是挺开心的。” 温祭酒呵呵一笑,说道。 “你这家伙”宁夜的神情忽然有些恼火,“那晏家向我发难的时候呢?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几乎快被饿死在地牢里,后面更是在试炼中差点死掉!” “我寻思仅仅凭借万古第一这个名头,你们稷下学宫不说把本大爷当成少主一样供奉起来,至少也得给点安全保障吧?” “结果呢?什么都没做!” 宁夜很是发泄了一通,对于之前温祭酒见死不救表示不满。 然而温祭酒听完这通牢骚之后,只是面色平静地问道:“所以从结果上来说,你死了没有?” 宁夜冷笑道:“非得见到棺材才落泪是吧?” “老夫知道你有秘密,也算到了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去。”温祭酒端起茶喝了一口,“虽然你身负无垢之体,破境如同吃饭喝水般容易,老夫自然也可以一路为你护道,直至大乘期。” “但稷下学宫和当今大乾,并不需要一个从温室里长大的大乘期。”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宁夜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其实温祭酒所言非虚,真到需要出手的时候,他并不会吝啬。 就比如前几日稷下文会上,玄天剑宗的那名长老对他骤然发难,还没出手就被温祭酒按了会去,并施以惩戒。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沉默片刻后,宁夜转移话题道。 温祭酒点了点头,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本有些泛黄的书册,递给了宁夜:“这是白也让我转交给你的。” “白前辈?” 宁夜愣了一下,而后伸手接过那页书册。 本以为是什么神仙秘籍,可当他翻开第一页后,顿时愣住了。 看样子,这是一卷诗集。 时至今日,世人皆知白也虽为三千六百年前的诗道魁首,但却没有任何一卷诗集流传后世,至于这究竟是为什么,令人无从得知。 可温祭酒却随手就将白也的诗集拿了出来,并且像是丢破烂一样扔给了宁夜。 他有些好奇。 能够在三千六百年前制霸诗词一道,白也究竟写了些什么惊世大作,和宁夜上辈子的那些诗人相比,又如何呢? 念及至此,宁夜又翻了一页,第一首诗顿时印入眼帘。 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芦花看不见。 宁夜愣了一下,颇为不信地翻回第一页看了一眼,发现署名确实是白也。 什么情况? 抱着这样的疑惑,宁夜看向了这首诗旁边的批注。 “游湖畔观景之时偶有所感,故作此诗,可谓浑然天成,妙哉妙哉。” “凭此诗篇,吾自认为与陆望之所作《登南远楼眺月》不分高低,可万古诗璧有灵,似乎并不认同这一想法,无奈之下只得以理服人,最终拿下万古第一写景诗,险之又险。” 才看到一半,宁夜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算是明白了。 被世人尊称为诗仙白也,实际上是个臭诗篓子,只不过由于拳头大,就连万古诗璧的璧灵都不得不听他的! 还特么能这样? 他顿时抬起头,用一种蛋疼的目光看向对方:“这是否有些” 温祭酒呵呵一笑:“有何不可?” “就比如现在,老夫问你谁是世界上最英俊的人,你可以说是我,也可以说不是,但那样的话,你就要遭老罪了。” 宁夜表情一滞,而后拱了拱手:“在下佩服。” 温祭酒并未在这个事情上纠缠太久,片刻后继续说道:“除了这卷诗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您说。”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温祭酒放下手中茶盏,目光幽深地看向宁夜,“如果你看到河里有人溺水,会不会选择上前相救?” 宁夜想了想,回答道:“那要看溺水的人是谁了,如果是叶天这种人,我不仅不救,还会朝他头上扔块大石头。” 温祭酒愣了一下,而后无奈道:“和你无冤无仇的路人。” “男的女的啊?”宁夜继续追问道,“长得好不好看?和我家娘子比呢?” 闻言,温祭酒深吸一口气:“就普普通通的那种路人。” 宁夜点了点头:“哦那他有钱吗?会不会是家财万贯的那种?” 温祭酒的眼角抽了抽:“其实我和白也一样,有时候喜欢以理服人的。” 宁夜顿时不敢再皮了,轻咳一声,而后仔细想了想,回答道:“不救。” “毕竟自己的命就一条,倘若死在河里,那不是亏了?” “更何况,稷下学宫有句话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自诩君子,自然不会去救的。” 温祭酒的表情并未失望,只是若有所思道:“君子不救吗?” 宁夜耸耸肩:“不怪我自私,世事如此。” 而后温祭酒再度开口问道:“那倘若这是一场大洪水,你的眼前有十人、百人、千人、万人乃至于十万人,而你刚好有这个能力救下他们,但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 “你救,还是不救?” 这一次,宁夜沉思了很久很久。 温祭酒并未催促,只是用略带鼓励的目光,等候着他的回答。 “应该还是不会救吧。”宁夜叹了一口气,“毕竟我是个自私的人,就算成为英雄又如何?好死不如赖活着。” 闻言,温祭酒忽然笑了:“你小子跟白也还真是像啊,就连说出来的话都相差无几。” 曾经还是温璀的他,也向白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他的回答和宁夜如出一辙,觉得世人不值得自己牺牲生命。 可到头来,那个如同仙人般飘逸不群的男子,却为了给大乾续上数千年气运,独自远走漠北,力斩两位妖族大乘,硬生生抹平了两族之间的实力差距。 代价却是,牺牲了自己。 回想起往事,温祭酒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怅然。 随后,他拍了拍宁夜的肩膀,目光中蕴含着一丝劝诫。 “那便记住你今天的选择,君子不救。” “还用你说?”宁夜挑了挑眉,“我怎么可能为了毫不相干的人牺牲自” 话音未落,只见温祭酒忽然皱了皱眉,身形微动,化作一股清风消逝在原地。 看样子,对方来的并非真身。 宁夜摇了摇头。 “这老家伙。” .... ps:你们总说我更新不够,但有一说一,我只是喜欢把几个章节合在一起发,这样看的更爽,照顾到你们的阅读体验而已。 不信的话来算一笔账,我日更保底六千字,十天六万字,一个月就是六十万字,这样一年下来卧槽,六百万字?! 原来我这么牛逼吗?! 既然如此,我就更能心安理得的求票了!!! 高潮剧情即将展开!!! 票来!!! 68 稷下宁夜,请前来赴死!(6k) “” 乘坐着灵舟高悬天外,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挡,饶是如此,目力极强的沈如仪依旧看清了宁夜所居住的小院。 此时此刻,她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着待会儿究竟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宁夜同意出售对玄天剑宗的探索名额。 但转念一想,自己当众羞辱他的妻子,而后聂长老更是三番五次为难他。 这样的情况下,但凡脑子正常点,都很难扭转刻板印象。 更何况,宁夜现在身为大红人,晏家很想把他牢牢拴住,修炼资源什么的比以前只多不少,洞天福地晏家也是倾其所有,只为了让他安安心心地晋升突破。 至于女人恢复容颜之后,以晏轻萱的姿色,恐怕又能在胭脂评上前进几位,或许就连自己都无法与之比较了。 法财侣地,被称为修行必备的四个条件,宁夜一样也不缺。 所以沈如仪如何苦思冥想,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才能改变局面。 过了很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张华贵精致的神异符箓,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枚符箓的效果极为强大,能够让使用者在一天之内敛去身形,就连气息都可以不被人感知到。 微光闪过,符箓消失在了沈如仪的眉心。 伴随着一阵模糊,沈如仪原本纤细高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她身形一纵,从万丈高空快速掠下,接着又仿佛一根羽毛似得毫无声息地停在了宁夜的小院里。 倘若走正门求见,晏家多半会把她直接拦在外面,连门都不让进,更不用提谈条件了。 所以沈如仪唯有剑走偏锋,准备先潜入到宁夜身边,观察一下。 此时此刻,一老一少正在小院之中平静地交谈着什么。 对于沈如仪的出现,宁夜毫无所觉,反倒是坐在他对面的那名老者,忽然不着痕迹地朝沈如仪的位置瞥了一眼。 而后她顿时悚然一惊。 温祭酒?! 自己这张符箓能够在绝大多数强者眼皮底下敛去行踪,唯独无法瞒过大乘期的眼睛。 一时间,沈如仪内心微微发苦,不知道该不该就此现出身形。 潜入还未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身为玄天剑宗的大师姐,即使是性子清冷的沈如仪,此时此刻也不由得感觉面颊发烫。 好在老人只是饶有兴致地瞥了她一眼,又面色古怪地看了看宁夜,却并未揭穿。 似乎只是不明白这两个明明是敌对关系的男女,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而后便听见温祭酒突然向宁夜问起了落水之人的问题。 “君子不救。” 听到宁夜的回答,沈如仪并未意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玄天剑宗之内的入门考核里,也有类似的幻阵问心,大部分人都倒在了这一关。 而当时沈如仪给出的答案是,即使牺牲自己,也会救下无辜之人。 作为天下剑宗之首,是最为出名的名门正道,沈如仪能够成为首席大弟子,心性和品质自然都是超乎常人的。 反倒是当时的叶天令人极为意外,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外门弟子,回答却和她如出一辙。 这也是两人还未相识的时候,沈如仪能够对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 然而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叶天之所以能够在幻阵问心之中如此作答,其实是依靠了断剑残魂的帮助,使他保持了清醒和理智。 否则,结果犹未可知。 一时间,小院中的年轻男女各怀心思,思考着方才的那个的问题。 但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温祭酒蕴藏在话语中的深意。 “大、大师,所以您刚刚说得、说得那个什么气运,是很宝贵的事物?” 山巅之上,李犇挠了挠头,傻乎乎地问道。 神秀禅师慈眉善目地笑了笑:“非常宝贵,比你想象中最重要的事物,还要宝贵上千倍。” 即使不能理解上千倍具体是多少,但李犇还是继续问道:“所、所以,只要我答应把气运给、给您,我就能见、见、见到老爹了?” “没错。”神秀禅师捋了捋胡须,“你可以把这当成一场交易,只要你亲口答应,把那三十两银子给我,这项交易便算是完成了。” 闻言,李犇微微一愣。 他下意识想起了宁公子先前的叮嘱,不论是谁向他索要那三十两银子,都不能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李犇还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不仅如此,宁公子对他的所有嘱咐,他都一如既往地铭记在心,并且严格遵守着,因为他对那个同龄的白衣少年具有某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不论宁夜方做什么,他都无比坚信对方不会害他。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在某件事情上失约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宁夜曾对他说,让他小心金山寺的和尚,而神秀禅师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李犇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并试图拿扫帚将他赶跑。 可当神秀禅师说出能让他见到死去的父亲时,李犇的动作为之一顿。 老爹李丰收的死,是这个憨傻少年埋藏在心中的痛。 父子之间的最后一面,却是定格在了他为老爹买橘子的路上。 所以犹豫了很久,他最终还是将年幼的妹妹留在家中,孤身一人跟随神秀禅师上了路。 可是直到现在,对方的真实目的终于展露在眼前。 虽然李犇有些憨傻,但谁对他无条件的好,谁图谋他的东西,还是能分得清的。 因此,在神秀禅师提出要求的瞬间,李犇的眼中便浮现出一丝警惕。 “所以,这笔交易,你接受吗?” 神秀禅师微笑着问道。 “我”李犇似乎有些挣扎和犹豫,“我、我想考虑一下。” 与此同时,目光躲闪,似乎在观察着周围有什么地方能够逃跑。 神秀禅师顿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这么说来,你是选择了拒绝。” “但是没关系,毕竟人这一生本就是在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选择之中,逐渐走向死亡的。” “既然你不愿意妥协,那么,贫僧便帮你做出选择好了。” 话音未落,李犇突然大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朝远处的山路快速跑去。 神秀禅师的表情不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人皆有命,而你的天命在于,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以恰当的方式将身上的无上气运,馈赠给天命之子。” “既然如此,又何苦挣扎呢?” “虽然由于某个小偷的存在,使这一过程产生了一丝不美好的偏差,但贫僧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修正这一切的。” 说着,他轻轻招手,但见一股无形之力将李犇摄了过来。 神秀禅师张开右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中。 李犇脸色涨红,扑腾着双脚,大声说道:“你、你是宁公子口中的坏人!但、但我不怕你!” “好人?坏人?”神秀禅师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其中的界限,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分清的呢?” “还是言归正传罢。” “既然你选择了拒绝,那贫僧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更加有趣的选项。” “你知道为什么,贫僧不愿从你一介弱小凡人的身上强行取走这分气运吗?” “因为这其中承载了太多的业力,倘若随意更换主人,便会由贫僧背负上这份因果。” “恰好,我天道宫有一桩秘法,能够付出一番微弱的代价,以极为精妙的方法将气运之中的业力分化成无数股,散布到十万凡人身上,以此来化解因果业力,让其成为无主之物。” “这过程十分有趣,你想看一看吗?” 说着,神秀禅师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只水晶球。 那水晶球之中,依稀能看到一张苍老的脸正在发出惨叫。 李犇第一眼便意识到,这是父亲的魂魄。 “老、老爹?!” 即使被掐着脖子提在半空中,李犇的眼里也浮现出一丝泪花和喜悦。 可下一秒,这其中的欣喜便瞬间化作了绝望。 只见神秀禅师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极为诡异狰狞的微笑,伸手捏碎了水晶球。 李犇呆愣愣地注视着父亲的魂魄消散在空气之中,而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而后,在神秀禅师癫狂的大笑中,情绪激动到极点的李犇头顶,忽有一道无比强盛的气势冲天而起,只是瞬间便穿破云层,将云气搅成漩涡状! “哈哈哈!!!”此时此刻,神秀禅师脸上的慈眉善目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恶鬼般的狰狞,“唯有在情绪波动到极点之时,潜藏在你身体里的无上气运方能现世!” “而现在,它们是我的了!!!” 话音未落,只见妖僧神秀腾空而起双臂张开,口中大声念诵着某种音节古怪扭曲的经文,又像是在沟通某个不属于此世的诡异存在。 片刻后,伴随着一阵密密麻麻的空间碎裂声,妖僧神秀的身后,忽然浮现出一道足以遮蔽山峰的巨大虚影。 那是一道来自于九幽黄泉的地狱之门,伴随着阴森的呓语和邪恶的呢喃,缓缓洞开! 铺天盖地的黑雾从中涌出,仿佛嗅到血腥味的群鲨一样,要将这片天地的所有灵气和生命都吞噬殆尽! 在妖僧神秀的控制之下,这些黑雾迅速朝山脚下的小青山城涌去。 片刻后,一道足以将这方天地封闭起来的黑雾,仿佛一只碗倒扣在小青山城的上方,将一切生灵的出入通道彻底堵死。 就在这时,妖僧神秀突然抬起头,望向远处虚空。 “似乎有客人来了。” 结束了修炼之后,晏轻萱推开房门,微眯着狭长的凤眸,感受着暖洋洋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心情颇为惬意。 而后她掏出暖玉面具戴在脸上,准备去寻宁夜说说话。 那天晚上,对宁夜的承诺并非只是戏言。 恢复容颜之后,晏轻萱是真的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她的容颜只有宁夜一人能够得见,是属于他的私有产物。 感受着下体传来的隐隐刺痛,晏轻萱却并不觉得难受,只是心底泛起一丝甜蜜。 这几日和宁夜做得有些过于疯狂,几乎完全沉沦在了那张大床之上。 而身为曾经的元婴期大修士,并且自己的年龄还要比夫君大了好几岁。 因此,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晏轻萱一直将自己放在了主导地位。 谁知宁夜虽然仅仅只有炼气期,但体能和肉身强度简直如同洪荒凶兽一样,在被她镇压在身下的过程中,甚至有好几次差点翻身做主人。 好在每次晏轻萱到了紧要关头,都会披散着乌黑的长发,美眸迷离地伸出手将他按回去,然后以更为凶猛的节奏让他缴械投降。 以前的她从未爱上过某人,也从未想过当自己真的喜欢上谁之后,居然会变成这副连她自己都有些陌生的模样。 而且,由于对感情的表达过于笨拙,所以晏轻萱只能选择榨干宁夜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炽热。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要比兽族女性还要来得狂野。 只是等夫君突破到筑基期之后,恐怕自己就再也难以占据主动了。 该怎么办呢? 念及至此,晏轻萱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红。 正当她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纠结中时,侍女小婵忽然从走廊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何事?” 晏轻萱微微蹙眉,似乎在为侍女打断了自己的遐想而感到愠怒。 小婵噤若寒蝉,嗫嚅着说道:“门、门外有个小姑娘,说想寻姑爷一见。” 晏轻萱愣了一下,“什么模样?” 小婵想了想,而后说道:“是个小女孩,模样还挺好看的,只是穿得有些破旧,像个乞丐一样。” 晏轻萱犹豫了一下,而后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之所以没有直接将对方拒之门外,是因为她想到了之前也是乞丐的宁夜,猜测着这个小女孩会不会是他的家人。 虽然从未听宁夜提起过自己的身世,但晏轻萱还是下意识将类似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片刻后,在小婵的带领下,一个看起来衣衫破旧却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见到穿着一身烈焰般火红长裙的女主人,她神色怯怯地停下了脚步。 晏轻萱只得无奈地露出一丝尽可能和善的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清澜”小姑娘的小嘴忽然一瘪,哇哇大哭了出来说道,“我、我是来找宁公子的,我哥哥李犇他前几天跟一个叫神秀的禅师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他临走时让我” 还没等晏轻萱继续询问,李清澜便一股脑地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她的脸色十分平静,只是听到神秀禅师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一挑眉,似乎并没有想到会金山寺的和尚出现在这场阴谋之中。 等到李清澜说完,她思索片刻,随后轻声说道:“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李清澜哭哭啼啼道。 “我知道了。”晏轻萱轻轻闭上眼,思忖片刻,而后看向一旁的侍女小婵吩咐道,“带她找一间景色不错的院子,好好安顿下来。” “是。” 小婵乖乖回答道。 见状,李清澜的神色有些紧张,捏着小手看向晏轻萱:“大、大姐姐,我哥哥的事情该怎么” “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晏轻萱的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而后便看着小婵将仍旧有些不放心的小姑娘带了下去。 片刻之后,她轻轻闭上眼“癸影。” “属下在。” 一道身穿黑衣的玲珑身影从影子里缓缓浮现,半跪在地。 “小青山城那边,可有谍子传来消息?” 晏轻萱缓缓问道。 黑衣女子低下头,十分恭敬地说道:“属下正准备向您通报此事。” “就在方才收到线报,据说千里之外的小青山城,忽然被一股遮天蔽日的浓烈黑雾所包裹,仿佛封印一样将整座城镇囊括其中,外不得入,内不得出。” “那黑雾的性质无比诡异,似乎带有极为强烈的死气,花草树木触之即溃,就连山林走兽稍一沾染,便会瞬间融作一滩白骨。” “不仅如此” “在小青山城正上方的天空中,浮现出了一行无比清晰的大字。” 说到这里,黑衣女子似乎有些犹豫,抬头看了晏轻萱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晏轻萱忽然睁开眼,眸光凌厉:“说。” 黑衣女子通体生寒,连忙低下了头:“那行字的内容是:‘稷下宁夜,请前来赴死!’。” 闻言,晏轻萱微眯凤眸,抬眼朝西南方向望去,似乎要穿过千里之遥,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 不仅如此,对方似乎还以小青山城数万平民的生命作为筹码,企图迫使宁夜前往那里。 念及至此,晏轻萱忽然开口道:“朝廷或许已经收到消息,所以这件事轮不到我们操心,你要做的,便是让人尽可能控制情报的传播。” “另外,派人监视夫君,不要让他得知这一消息。” 她很了解宁夜。 虽然这家伙总是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但真遇到了什么事情,总会下意识挡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根本不顾自己会受到多重的伤害。 对她是这样,对古月清薇是这样,对李犇也是这样。 虽然或许也要不了多久,这件事便会传遍整个皇都。 可到了那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闻言,黑衣女子似乎为晏轻萱言语中所蕴含的残酷意味感到震惊,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可是十万人” “那又如何?”晏轻萱冷冷地瞥过来,“这些人与我无亲无故,怎能比得上夫君一根头发?” “就算十万人全都死绝又与我何干?” ... ps:咳咳,虽然本作者是个彻头彻尾的hentai,但咱的读者们都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君子。 所以这里想做个调查,你们对隔江犹唱咳咳后庭花这种play,接受程度如何? 反正设定上,女修不食五谷,不会那啥,我个人是能够接受的。 咳咳咳 最后,高朝剧情将至,顺便求个票。 69 娘子,为夫去去便回(7k) “似乎有客人来了。” 妖僧神秀忽然抬头望天,看向云层深处,随手把情绪即将崩溃的李犇扔到一旁,施了一手封印让他动弹不得。 而后他面色狰狞地伸出右手,张开五指。 说时迟那时快,天地之间骤然掀起一道足以将树木拔地吹起的狂风,朝高空呼啸而去! 伴随着沛然莫御的强大吸引力,隐藏在云层之上的身影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而后张开法天相地,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六尾妖狐,张开血盆大口,朝妖僧神秀吐出一道足以贯穿山峦的强大神虹。 “轰——!!!” 身为天狐族的长老,也身为古月清薇的师父,以古月曦凝的岁数而言,能够生长出第六条天狐之尾,无疑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这说明此时此刻,她的修为已臻返虚期圆满,随时都能突破到合道期。 放在外界,能够拥有这样的实力,不论在哪里都可以横着走。 毕竟这是个真仙绝迹的时代,大乘期身为绝顶战力几乎从不出世,而渡劫期大多身居高位,做事很少亲历亲为。 所以除了合道大能之外,返虚期无疑就是世人眼中的真神仙。 而前来小青山城夺取气运之前,古月曦凝也确实是作如此想法的,可当她赶到此地,亲眼目睹妖僧神秀方才癫狂却又无比强大的举动,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原来这气运早就有人盯上了。 于是她带着化成二尾小狐狸的古月清薇敛去声息,躲藏在高空的云层之中,想静观其变。 谁知妖僧神秀的感知过于敏锐,直接发现了她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剧烈的飞沙走石过后,古月曦凝心想对方即使不会受伤,多半也会无比狼狈地躲闪。 可当她看清楚烟尘中的情形之时,瞳孔瞬间一缩! 足以将一座大山都夷为平地的神虹,明明命中了山顶,却仿佛没有对那里造成任何伤害。 不仅如此,就连那道癫狂而诡异的身影,也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 “你在看哪里?” 还未等古月曦凝反应过来,只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邪恶的低语。 下一秒,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冲击,六尾天狐无比巨大的身影朝地面轰然坠落而去! 渡劫期?! 古月曦凝心中一沉。 “师父!!!” 见到古月曦凝的身体坠落在地,将地面摔出一个湖泊大小的巨坑,趴在她头上的小狐狸焦急地喊道。 古月曦凝当即神念传音:“清薇,待会儿为师会为你打开一条返回青丘之国的空间裂缝,不必管我,只有你走了为师才能专心战斗。” 实际上她的心中却面露惨笑,知道今天大概率要饮恨于此了。 但她却也没有完全坐以待毙,踉踉跄跄地支撑着巨大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而后再度朝着妖僧神秀飞去。 一僧一狐瞬间战作一团,天地为之色变! 与此同时,下方的某处山体之中,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间裂缝缓缓张开。 古月清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师父,等我回来救你呀! 抱着这样的想法,古月清薇纵身一跃,就要跳进那道空间裂缝之中。 可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无比粗暴地掐住了她的脖颈,而后缓缓攥紧。 妖僧神秀仿佛恶鬼一样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 “你就是那位背叛了气运之子的天狐族圣女吧?”妖僧神秀指了指一旁不知何时被斩断了五条尾巴的古月曦凝,“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要整整齐齐。” “然后,用自己仅有一条的宝贵生命来好好体会,何为背叛者的下场。” 他的表情宛若恶鬼般狰狞,似乎在哭,又像是在癫狂大笑。 不知为何,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古月清薇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个登徒子的身影。 失算了。 你只是个炼气期,可千万不要过来呀。 目送温祭酒的分身离开之后,宁夜的心中其实是有着一丝疑惑的。 总觉得这老登来这一趟,不仅仅是为了将白也的诗集交给他,那两个问题也有点深意,像是在暗示什么。 更何况,这道分身消散的时候,见他面色有些凝重,似乎遇上了什么事。 不过,大乘期能遇上什么糟心事呢? 总不见得是遇上真仙了吧。 念及至此,他轻轻一笑,缓缓站起身,感受着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心情愉悦。 而后他身形一闪,忽然间跃上房檐,几个起落之后,仿佛即将去偷香窃玉的采花贼一样,来到了隔壁的院子内。 此时此刻,只见一身艳红色裙装的晏轻萱正轻轻倚靠在亭子之中,纤细素白的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眉宇间有些怔然,凝望着池塘上泛起的波纹一言不发。 裙裾之下,那对不足巴掌大小的玲珑玉足被精致的绣鞋所包裹,随着主人无意识的动作,足尖点地,轻轻地前后摩擦着。 见状,宁夜无疑是想歪了,还觉着娘子真可爱,就连发呆的时候都在练习这种闺房之术。 他从上方轻轻跃下,想蹑手蹑脚地从后方靠近晏轻萱。 “猜猜我是” 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只见方才还在凝神沉思什么的晏轻萱,忽然一把抓住了宁夜的手腕,而后弹指释放出一根捆仙绳,转瞬间便将他手脚绑缚在一起。 失去平衡的宁夜晃了两下,却在即将跌倒在地的前一秒,被晏轻萱用力地抱在了怀里。 感受着妻子柔软馨香的娇躯和温度,宁夜笑着说道:“方才露出那副表情,是为了引我上钩?” “没错。”晏轻萱的嘴角掀起一丝笑意,“某人看得太过入神,一脸痴傻相,真是蠢死了。” 闻言,宁夜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娘子就连故作沉思的时候都那么可爱,让为夫煞是心动呀。” 晏轻萱轻哼一声:“贫嘴。” 感受着彼此之间的气息和心跳,宁夜沉默片刻,而后说道:“娘子,你有心事。” “你的心跳有些紊乱,气息也不似平时那样沉静平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闻言,晏轻萱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没想到宁夜对她的身体习性熟悉到了这种程度,只是些微的变化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到底发生什么了?” 宁夜的眉头微微一皱,眼底浮现出了一丝认真的神色。 晏轻萱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而后忽然轻声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 这个开场怎么这么熟悉? 宁夜挑了挑眉。 “假如某天你忽然发现,由于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以至于让你犯下了懊悔终生的过错。”晏轻萱忽然低下了头,“那个时候,你会不会怨恨我,想要与我和离?” 她并不知道温祭酒找过宁夜,因此并未觉得这个问题有任何不妥。 可在宁夜听来,此事透露着无比的古怪。 但他并未急着询问,而是温和地亲了亲晏轻萱莹润的耳垂,看到她的侧脸浮现出一丝娇俏的粉霞,这才心满意足道:“你是我的娘子,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当然,若是某天你和野男人跑路了,那为夫还是会把你捉回来,狠狠抽打你的小屁股,以振夫纲的。” 闻言,晏轻萱微微一愣,而后移开视线:“你可是还在意着,我曾与叶天有过婚约?” “你都把身为女子最为珍贵的第一次交予那时还是乞丐的我了,为什么要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 宁夜轻声安慰着。 但晏轻萱似乎仍旧纠结于此,沉默良久,随后用安抚他的语气小声说道:“我身上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你的。” 宁夜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你该乖乖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 娘子实在太可爱了,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压不住心中的欲望,忘记正事儿。 晏轻萱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什么都没有。” “娘子啊,你难道不知道吗?”宁夜耸耸肩,“每次你骗人之前,总喜欢微微抿嘴。” 晏轻萱下意识用指尖挡住樱唇,似乎有些惊讶,而后恼羞成怒地将宁夜扛了起来,朝屋里走去。 “总之,这两天你就乖乖呆在我屋子里,哪儿都不能去!” “就是这里了。” 叶天站在高耸入云的山峦下方,注视着山谷中产生的惨烈交战痕迹,一时间有些心惊。 就在他刚刚来到小青山城,还未入城的时候,忽然看见天色一黯,而后便有铺天盖地的阴冷黑雾从天而降,形成一方结界,将这座足足有十万人的城镇笼罩其中。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件事他十分确定。 这里的战斗,绝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染指的。 至少,九老还未醒来,自己毫无自保之力。 念及至此,叶天准备转身离去,可还未走几步,却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谁?” 他身形一掠,瞬间闪向后方,而后定睛看去。 一名身穿锦袍、拿着折扇的俊美年轻人,正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琢玉公子。”发现对方只是个刚至金丹期的修士,叶天的警惕微微松懈几分,“找叶某有何贵干?” 琢玉公子微微一摊手,指了指身后的山峦顶端:“神秀禅师在山上等候,希望与你一晤。” “当然,我们绝无恶意,这一点你可以询问那柄断剑里寄宿着的真仙残魂。” 琢玉公子随口便道出了他此生最大的秘密。 叶天下意识将手按在了腰侧的断剑之上。 此刻九老陷入沉睡,他并无自保之力。 好在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仍旧在忌惮着寄宿在断剑中的真仙残魂,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叶天沉思几秒,接着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带路吧。” 片刻后,二人行至山顶,眼前令人意料不到的一幕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此时此刻,憨傻少年李犇的头顶悬浮着一股冲霄而起的海量清气,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缓缓炼化着,隐约浮现出丹丸的形状。 在他们不远处,一大一小两只妖狐正面色萎靡地躺倒在地,被一只倒扣的金钟罩封印在内。 “清薇?!” 叶天下意识叫出了那个名字,而后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就在这时,神秀禅师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 “天命之子,我们终于见面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和和慈祥,“在和你正式对话之前,能否先坐下来,听贫僧讲一个故事?” “竟有此事?!” 长公主府内,李姒收到线报之后,柳眉倒竖,绝美的容颜中饱含着震怒。 她再三浏览着手中的奏折,在大殿中来回踱步。 上面写着不久前从小青山城传来的消息,整整十万平民被困黑雾之中,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而作为释放他们的条件,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要求稷下宁夜前去现身一见。 说得难听点,就是以此来胁迫世人,要他们用宁夜的命去还十万人的命。 身为稷下学宫的创始者之一,李姒是绝对不可能纵容这种事情发生的。 但那可是整整十万人! 身为大乾的子民,李姒有义务保证他们的安危。 “该死。”李姒用力咬着拇指指尖,秀眉紧蹙,“偏偏这个时候,兄长他还在闭关。” “事不宜迟,立刻召集所有修为在合道期以上的大内供奉,来我府上集合!” 她冲侍立在外的下属呵斥道。 可等了半晌,却无人回应。 她下意识看向门外,却赫然看见一名身着金色龙袍中年男子,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大乾人皇亲至! “你哪里也不能去。”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却充满了不怒自威的无上气势。 即使常年不理朝政,但身为人皇,他的气度自然远非常人能够思量。 更何况,在于妖帝互换一招前,他同样也是大乘期,只不过现在受到了暗伤。 “兄长?”看到人皇来到她府上,李姒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欣喜,“既然你出关了,那么便火速下令吧,命人驰援小青山城,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你没听见吗?”大乾人皇轻轻一抬手,便以一股柔劲,轻轻将她推回了座椅上,“我说了,你哪里都不能去。” 人皇陛下的眼神十分平静,平静到令人有些心惊的地步。 李姒怔怔地注视着他的双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而后惊骇到:“那可是整整十万人,都是我大乾子民!” “正因为是我大乾子民,养他们这么多年,也该为我这个君父尽一尽义务了。”人皇的话语颇为冷酷,“气运一事牵扯甚大,关系到我和妖帝究竟谁能早一步恢复伤势,也关系到北部战局的走向,其中利害,不必我多说什么吧?” 他和神秀禅师之间早就有过类似的交易。 倘若对方提取出了李犇体内的无上气运,便会将其中一部分给他,用以治疗伤势。 而作为代价,人皇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将想要阻止这场仪式的人,全部拦下。 “你” 李姒的美眸泛红,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兄长能够说出来的话语。 “更何况,保住那稷下宁夜一命,不知这个条件是否足以让你冷静下来。”大乾人皇面带古怪的微笑,“此子潜龙在渊,是学宫的栋梁之材,想必你也不愿意眼睁睁看他死去吧?” “你能保住他的性命?” 李姒深吸一口气,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却不知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是我要不要保他一命。”人皇冷哼一声,“而是看他是否识趣,会不会不知死活地前往小青山城赴约。” “毕竟这个局又不是为了他而设立的,如果他不去,自然无人理会一个蝼蚁般的存在。” “更何况,真的有人会去赴这场必死的鸿门之宴吗?” “倘若有的话,那就是全天下最愚蠢的家伙。” “另外温夫子那边,你也不用多做幻想,自会有人前去拦他。” 人皇留下的最后话语彻底打消了李姒的希望,而后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长公主美眸泛红,兀自发呆地倚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失魂落魄地注视着空气。 竹海之中的草庐内,温祭酒忽然皱了皱眉,而后透过屋顶朝天空看去。 “阁下未受邀请贸然来访,是否有些孟浪了?” 他端起热茶啜饮一口,面无表情道。 “温璀,与白也同属稷下学宫,一门双大乘,当真是了不得。”天空中忽然传来浩瀚声音,却只有温祭酒能听见,“老夫早就想会一会你了。” 温祭酒淡淡道:“我已经很多年不曾与人动手了。” “哦?”那声音似乎并不意外,“那如果我告诉你,是老夫一剑重创了白也,导致了他的死亡,你会作何感想?” 果然是真仙么? 只略一思索,温祭酒便得出了结论。 他早就预料到,一定会有人前来拦截,让自己无法及时救援小青山城。 温祭酒平静地摇了摇头:“那时的白也已臻大乘期圆满,还掌握着杀力第一的青莲剑典和大罗剑胚,对上妖族五大乘,按理说应该能一力斩杀全部,可最终结果却并非如此。” “以阁下如此藏头露尾的性格,想必便是在暗处偷袭的那个存在天道宫吗?” 温璀的这番话,不知是戳到了对方的痛处,抑或是激怒了对方身为真仙的傲气。 下一秒,但见温祭酒的草庐轰然破碎! 那声音冷哼一声,“牙尖嘴利的小辈,老夫纵横天下的时候,你祖宗都还没出生,仗着自己是大乘期,便敢大放厥词?” 烟尘散去,温祭酒方圆五米内的环境维持着原样。 他轻轻放下茶杯:“现在我更加确定了,既然白也师兄强到了让你产生只有偷袭才能赢过他的想法,那即便在真仙这个梯队,你也是最为垫底的存在。” “便让温璀来领教一下,所谓真仙,究竟有几斤几两吧。” 话音未落,温祭酒缓缓起身,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原地。 这个层面的战斗不可能发生在地面之上。 因此两人心照不宣地来到了天外天。 入夜。 在晏轻萱的闺房之中,燃着些微的烛火,为室内染上了一丝寂静。 此时此刻,宁夜全身赤裸,双手被缚,若有所思地躺在晏轻萱的绣榻之上。 片刻后,伴随着推门声微微响起,换上一身居家小衣的晏轻萱走入房内,轻纱般的质感,将傲人的身材和莹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地展露了出来。 “饿不饿?” 走到窗边轻轻坐下,晏轻萱看了宁夜一眼,轻声询问道。 宁夜看了她一眼,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 “何事?” 晏轻萱脱去绣鞋,饶有兴致地侧躺在他身旁,素手轻轻支着脑袋,面对面凝视着他的双眼。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 “李犇那边,先前忙于学宫一事,已经许久未见了。”宁夜看着娘子娇嫩的红唇,思维有些发散,“就连那只小狐狸,都不见了踪影。” 晏轻萱微微一愣,并不清楚古月清薇消失的原因。 然而结合着温祭酒和自家娘子今日古怪的举动,以及对原著剧情的了解,宁夜又哪里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此时的他全身被束缚,无法动弹。 “我说了。”晏轻萱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两天你只能在这房间里陪我,哪儿都不能去。” 感受到宁夜身体某处的变化,晏轻萱的嘴角掀起一丝明媚的笑意,而后凑到宁夜耳边:“要用脚吗?” “今天算了。”宁夜转头就忘记了方才的事情,似乎选择了认命,“娘子,请正面上我。” 受到邀请,晏轻萱当即吻住宁夜,彼此的眼中弥漫着温柔和深情。 见状,她原本还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看样子,那两个人在他心目中并不算重要,因此最后还是选择了迁就她。 念及至此,晏轻萱柔情顿生,一把按住宁夜,翻身在上。 晏轻萱长发垂落在纤细的腰际,整个人仿佛九天玄女般绝美,却又透露着一丝妖冶和魅惑。 才换了不久的床榻顿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噪音。 可片刻之后,她忽然神情一肃,俯下身掐住了宁夜的脖子。 “你对我做了什么?!” 虽然是掐着他的脖子,但宁夜却并未感到窒息。 此时此刻,他眸光清亮,仿佛未曾沉沦于欲念之中一样,伸手揽住了娘子的腰肢,然后缓缓起身,将她平放在了床上。 看到他瞬间解开了捆仙绳的束缚,晏轻萱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曾经是元婴期,但现在的晏轻萱实力大减,更何况随手使出的捆仙绳,只能对金丹期以下产生作用。 因此宁夜接连耗费了三张筑基期体验卡之后,终于挣脱了这个该死的绳子,但却并未急着离开。 他先是在房里翻找了一阵,果不其然找到了上次在辇车里被娘子弄晕的那个幻梦迷药。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只需要装做被绑在床上的样子,然后趁着晏轻萱不注意,将迷药下在她体内即可。 “你把迷药下在了什么地方” 此时此刻,晏轻萱双目无神,被沉沉的睡意所席卷。 刚刚穿好裤子的宁夜朝下看了一眼,随后耸了耸肩:“剑走偏锋罢了。” 闻言,晏轻萱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你无耻” “娘子,你好好睡一觉吧。”宁夜穿好衣服之后,替她盖上被子,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睡醒之后,便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没发生,相公还安安稳稳地睡在你身旁,岁月静好。” “别、别走” 晏轻萱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伸出软弱无力的纤手,想要挽留他。 她很清楚,在小青山城,究竟有什么存在在等着他。 就算宁夜曾经多次为她展露过奇迹,但这一次前方只有必死之局。 她不想看着他为了十万个毫不相关的人去死。 而宁夜只是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其实想明白这些事之后,你夫君我心里是既高兴,又有些不愉快的。” “你很珍视我,这是我最高兴的一点。” “至于不愉快的一点。”宁夜忽然笑了笑,“我曾经创造过那么多的奇迹,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总觉得” “蚍蜉撼树的那一方,一定是我呢?” ..... ps:事已至此,也只有开个小悬赏,能够抚平诸位躁动的内心了。 由于在下码字速度有点慢,所以悬赏稍微开高点,免得最后翻了车。 100刀片加更1000字。 200月票加更1000字。 只悬赏这两个! 如果足够给力,直接爆更两万把这个高潮写过去也不是不行!!! 倘若你们不给在下面子,那便是有了取死之道,桀桀桀 70 大乘期体验卡(7k) 等温祭酒离开了宁夜的小院之后,沈如仪并未急着离开,依旧保持着隐身状态。 由于这张神符过于珍贵,可以说得上是世间罕见,因此她不愿浪费了效果,准备在宁夜身边潜伏一阵,好好观察一下此人的心性,而后方能投其所好。 谁知没过多久,他便离开了自己的小院,去了晏轻萱那边。 在沈如仪面无表情的注视下,两人一阵耳鬓厮磨、温言软语地述说着情话,不久后更是将宁夜捆了起来,扛回了床上。 不过她倒是看见了服用过神品养颜丹之后,晏轻萱此刻令人惊艳的容颜。 只需要看上一眼,便会令人魂牵梦萦。 即使是沈如仪也不得不说,虽然自己在胭脂评上的排名高于她,但现在的晏轻萱,无疑有着世间仅见的绝世姿色,哪怕是位列前三也毫不为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原本张扬且骄傲的女人,却甘愿放弃了这个排名,将自己的样貌封印了起来,此生唯有那个幸运至极的乞丐能够得见。 她真的是变化了许多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沈如仪在二人的婚房之中,一直呆到了深夜。 这期间,宁夜曾多次极为短暂地展露出了即使在筑基期也算得上极强的实力,挣脱了捆仙绳,而后更是一阵翻找,找出某种类似迷药的东西,涂抹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真是个登徒子! 从未见识过这种新奇玩法的沈如仪只觉得厌恶,扭过头不愿意细看。 说起来,她连叶天的都没看过,反倒是被这家伙污了眼睛。 不久后,晏轻萱回到房间,在二人的交谈中,沈如仪的脸色逐渐凝重,结合之前温祭酒若有深意的暗示,顿时联想到了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看见晏轻萱忽然翻身骑了上去,伴随着一阵喘息和摇晃,二人竟是做起了不可言说之事! 沈如仪顿时深深蹙眉。 虽然她并不愿意道德绑架,也不觉得宁夜就一定要为此而牺牲什么,但看到他转头就没心没肺地干起了这种事,内心深处还是略感失望。 果然,期待这种轻佻放浪的人,是没有用的。 倘若是叶师弟,哪怕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现在恐怕也已经出现在那里了吧? 念及至此,沈如仪便准备返回师门,请求他们派出大修士前去增援。 身为名门正派,又岂能对此事视而不见?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小青山城事发之后,不仅仅是大乾皇室,就连诸多所谓的名门正派,都对此事保持了一种诡异的缄默。 仿佛私下里达成了协议一样。 唯一一个有所动作的稷下学宫,温祭酒也遭到了真仙级强者的阻拦。 可正当沈如仪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发现宁夜翻身而起,将一脸惊慌的晏轻萱抱着放进了被子里,而后换上一身衣物,推门而出。 他的背影十分决绝,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该不会是 沈如仪皱了皱眉,犹豫片刻,然后跟了上去。 离开晏轻萱的闺房后,宁夜回到自己的小院准备取些东西,却发现有一名黑衣少年,似乎早就在此等候了。 陆归年抱着双臂,倚靠在墙边,神情严肃地望着他。 见状,宁夜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晚了不睡觉,来这里作甚?” “我想来劝劝你”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笑了笑,“虽然我也知道,你这人向来很犟,认定了什么事情,谁来劝都不管用。” “话说,你今天突然换了一身黑衣,还真是让人感到不适应啊。” 陆归年注视着换了一身行头的宁夜,低声说道。 往日里,宁夜总是一身白色锦袍,仿佛读书人一样儒雅和善,令人心生好感。 可此时此刻,宁夜身穿一袭黑色长衣,头发被高高地束成马尾系在脑后,怀中抱着长剑,仿佛少年侠客一样,眉宇间藏着一丝杀意。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他平静地说道,“你来此地,莫不是想阻止我?” 陆归年摇了摇头:“我是来为你送行的,小青山城在数千里之外,徒步赶过去要花很久,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如此,那便多谢了。” 宁夜一挑眉。 二人很快来到晏家的某个后门,刚推开门准备出城,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跪着一批人。 这些人的衣装打扮都很破旧,面容也饱经风霜,仿佛生活在大乾市井最底层的贫民,被生活磨去了棱角。 即便如此,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他们也不约而同地聚在了这里。 那一双双眸子中,充满了悲哀和麻木,似乎早已流干了眼泪,但仍旧蕴含着一丝希望,翘首以盼着什么。 “贱民,赶紧给我滚开!” 一旁的晏家护卫看间身份尊贵的宁少爷从这个门走了出来,登时一个个打起了精神,对那些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的贫民一阵拳打脚踢。 见状,宁夜并未阻止,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看向陆归年:“这是怎么个事儿?” 陆归年叹了一口气,低声回答到:“这些是家里有子嗣亲人被困小青山城的老人们,不知从何处听说你能救他们的孩子,便自发地聚在了这里,想给你磕头。” 而不远处的护卫们见宁夜等人未加阻拦,打得更凶了。 即便如此,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世家,老百姓还是无法心生反抗的意图,只能哭嚎着抱成一团,任由别人打骂。 与此同时,人群中有位老者忽然冲出了护卫们的包围圈,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地,然后伸出手抱住了宁夜的小腿。 他面容沧桑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您、您一定就是宁大人吧?老奴唐忠,家里有个儿子眼下正在小青山城当差,您行行好” 话音未落,宁夜突然将腿抽了出来。 唐老头一个没跪稳,顿时扑倒在地,而后被骂骂咧咧的晏家护卫涌上来拉走,面临着一顿毒打。 但宁夜忽然抬手示意:“先停一下,我有些问题要问他们。” 闻言,晏家的诸多护卫登时停住了。 而刚挨了打,还没来得及擦去头上的鲜血,那些老人便一阵混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跪成一片,你一言我一语地哀声恳求着,希望宁夜能救一救他们的家人。 “给我安静!”宁夜运转灵气,高声喝道,“谁再唧唧歪歪一句,我现在就走!” 场面登时一静。 宁夜想了想,而后开口道:“你们家里都有亲人子嗣,被困在了小青山城?” “是啊!” “没错,宁大人!” “您救救我女儿吧!她上个月刚被人买去城主府当婢女,可现在” 宁夜对这些声音不理不睬,而后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可是大乾子民?” 老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宁夜再度问道:“那你们为何不报官?” 一时间,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不是不报官,而是朝廷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选择将大部分人抓起来封锁消息,据说在牢狱中还打死了几名年迈的老人。 不仅如此,对于小青山城的后续,朝廷的做法也令人心口一凉,仿佛将这个城市,以及居住在其中的十万多人彻底遗忘了一样。 但身为他们的血脉亲人,又怎么可能遗忘? 最终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他们死马当活马医地来到了晏家,希望见一见宁夜。 念及至此,宁夜注视着一张张麻木且讨好的苍老面容,忽然冷笑道:“既然连官府都不管你们,那凭什么求到我头上来?” “莫非是觉得我宁夜命贱,想拿我的命去换你们儿女的命不成?!”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宁夜此行前往小青山城,只是为了救下李犇和古月清薇罢了,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平白无故地死去。 李犇虽然是剧情杀,但古月清薇却本该是叶天身边的女人,因为一番阴差阳错,跟在了自己身边。 此番遭难,宁夜是逃不开责任的。 大乘期体验卡只有十秒,而代价很可能是自己要死上一次,但好在有着九死蚕神诀的存在,一切都在计算之内。 只可惜在这之后,自己或许就无法突破到炼气十三层了。 至于那十万人,宁夜确实没能力救下。 毕竟原著里,这帮人被黑雾所困之后,相当于迎来了必死之局。 因为不可能有人能够抢在黑雾落下之前,瞬间救走整座城市的无辜百姓,即使是大乘期的温祭酒都做不到 就算杀了妖僧神秀,也无法逆转结果。 而这些人的血债也正是为了在叶天心中拉起仇恨,让他痛恨天道宫所作的一切,为他树立起一个大敌,支撑他的前行。 就连原著的叶天和此刻的温祭酒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宁夜又何曾有过考虑? 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牺牲生命和大好前途,这世上真有这么傻的人吗? 哦,好像有,那个叫白也的男人便是这样做的。 可到头来,千百年后执掌稷下学宫的,却是那个当年天赋并不及他的温璀。 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念及至此,宁夜下意识想起温祭酒之前对他的叮嘱,让他记住“君子不救”这句话,或许,便是想起了当年白也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也确实准备这么做。 但这些人又是什么意思? 连你们视若君父的人皇都准备见死不救,可为何最后又求到老子头上来,要我来背负这十万条人命的重量? 宁夜攥紧了拳头,凝视着面前众人。 “我娘子说得对。”他缓缓开口说道,“他们和我无亲无故,就算全部死绝,又与我何干?” 闻言,在场的许多老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灰败,仿佛彻底失去了希望,顿时瘫倒在地。 可唐忠又见缝插针地爬了过来,好声好气地恳求道:“宁公子、宁大人,老奴并非想请您救下阿狗,只是希望您如果有机会见到他,让他在下面不要惹是生非,老奴不久后就会去陪他,您行行好,帮老奴” “滚!”宁夜的心中忽然升起无端的愤怒和暴躁,“一群贱民,都给老子滚!!!” “天命之子,我们终于见面了。”注视着有些困惑的叶天,神秀禅师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慈眉善目,“在和你正式对话之前,能否先坐下来,听贫僧讲一个故事?” “故事?” 虚按着身侧断剑的叶天闻言,顿时愣住了。 神秀禅师点了点头,对叶天展露出了不合常理的耐心,和方才面色狰狞的妖僧简直判若两人。 他缓缓说道:“这个故事很短,但和绝大多数话本演义不同,有一个不论是样貌、气质、心性都堪称完美的男主角。” “他有着极为强大的师尊和传承,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绝世天资,有着令人嫉妒到抓狂的奇遇” “若说唯一的缺点,那便是这位男主角的红颜知己,似乎太多了些。” 说到这里,神秀禅师低低地笑了一声。 可叶天却笑不出来。 在听到神秀禅师的具体描述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了那个该死乞丐的身影。 叶天神色阴沉,忽然握紧了腰侧的断剑:“你喊叶某前来相见,便是想以此羞辱叶某吗?” “不不不,这你就错了。”神秀禅师摇了摇头,“我所说的这位男主角,指得恰恰是你啊。” “我?”叶天自嘲一笑,“若是放在几个月前,你说这个故事我倒是不疑有他,但现在” 心爱的女人背叛这点自不必说,就连稷下学宫那晚,宁夜大杀四方,以一己之力横压当代天骄抬不起头来,光辉何等耀眼? 更不用提就在今日,他引以为傲的万古最强炼气期认证,也被那个该死的家伙给剥夺了。 这是身为话本故事男主角的待遇? 倘若是,那么写出这种故事的人,当真是世界上最烂的作者。 “如果我说你心里所想的这些,本就该是属于你的东西呢?” 神秀禅师语出惊人道。 叶天猛然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神秀禅师。 而后他笑了笑,不急不忙地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李犇,以及他头上悬浮着被炼化的清气:“时间还有不少,且听我细细道来。” “不过首先让我想想,这一切该从何处开始述说。” “嗯便从某日在大街上,你在那柄断剑残魂的指引下,结识了一名身负大气运的憨傻少年说起吧。” “哦对了,他还有一个名叫李清澜的妹妹,按照原本的轨迹,日后也会成为你的红颜知己之一” 待到神秀禅师将这个并不算长的故事讲完,叶天神色呆滞地站在原地,久久未曾言语。 接下来的短短数分钟内,他的神情先是困惑,然后转变成难以置信,等到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一切,顿时变成了愤怒。 他原本的性格就无比狂傲自大,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视作禁脔,倘若有人敢染指,他必将回以雷霆震怒! 可现在,据妖僧神秀所说,他之所以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居然是因为一个小偷? 一个不知道为何,知晓了这个世界命运轨迹的小偷? 叶天忽然握紧拳头,朝侧方狠狠砸去,将身旁的巨石轰然锤碎似乎在发泄心中的愤怒。 注视着他暴怒的神情,神秀禅师面色平静。 虽然本不该告诉他这段原定的命运,但既然未来的轨迹因为那个小偷的暗中作梗,已经偏离到了这样的地步,便不能不说了。 只希望待他将这一切拨乱反正之后,世界能够回到原定的线路上,照常发展。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终于平复了心中的愤怒,叶天忽然看向妖僧神秀:“根据你的说法,这李犇本该在临死之际,将他体内的气运托付给我,而古月清薇也根本不会认识那个该死的乞丐,不久后便会为了助我突破,将身体奉献于我?” “天狐族的女子,生来便是最好的鼎炉。” 神秀禅师面带笑容,捋了捋胡子。 叶天点了点头,而后神情冷峻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按照原定的命运轨迹,你这妖僧身为邪道反派,本该被姗姗来迟的我借助九老的力量斩杀才对,可既然现在告诉了我这些” 他的神情有些怀疑。 “叶施主是不是对天道宫有些小觑了?”神秀禅师双掌合十,诵一声佛号,“贫僧早就知道,被你杀死才是贫僧的天命,既然如此,为何不安然接受?” 疯子! 叶天心中毛骨悚然,只觉这群天道宫的成员,都是一群不知所谓的疯子。 他们仿佛把这个世界当成了什么话本小说,而自己身为其中的一员,也安然接受着预定的天命。 就仿佛没有自己的意识和思考一样。 这和修真者向来与天争命的心气和目标是完全相反的。 不过倘若真是如此自己就算安然顺从所谓的天命,也注定会走上巅峰、妻妾环绕? 一时间,全新世界观对叶天产生的冲击,让他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有些声音艰涩地问道:“那小青山城这十万人,是注定要死的?” “没错,这也是他们的天命。”神秀禅师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戏谑,“为了承担李犇体内的无上气运所带来的因果,他们必须死去,方能化解其中的业力,否则因果与因果之间互相交织,未来会诞生更大的因果。” “对了,古月清薇也要死在这里,她是你身为天命之子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唯有死亡和遗忘才是唯一的出路。” 闻言,叶天下意识看向被封印在金钟罩中的小狐狸。 此刻她生死不明,口中却轻声呢喃着什么。 “登徒子” 叶天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阴沉,而后开口问道:“差点忘了那乞丐又该作何处理?” “你当真以为,他敢赴此必死之局吗?”提起那个小偷,神秀似乎又回到了妖僧的状态,面目狰狞道,“只不过是个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命运轨迹的小偷,倚靠着先知和天道漏洞窃取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将自己扮成成天命之子罢了。” “这样的人,当真有胆量和心气卸下厚厚的盔甲和伪装,赤裸裸地登上台前,和你我坦诚相见?” “放他的狗屁!” “此事过后,在天下人面前,他畏死的形象已然树立,便彻底失去了抢夺你天命之子的资格,从你身上夺来的机缘和气运,也会逐渐离他而去。” “没有哪一个话本小说的主人公,会是这样一种形象。” “而你吞服了这道气运后,前方一片坦途,等未来修为大成,难道还不能手刃此獠,以解心魔?!” 叶天顿时愣住了。 对方的话语也仿佛魔鬼的呓语,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当真要杀了古月清薇和这十万无辜之人吗? 叶天陷入了挣扎和犹豫。 但神秀禅师并未再给他时间思考,张开双臂飞上高空,癫狂地大声说道:“那么,做出你的决定吧虽然对你来说,从始至终也只有一个选择。” “在这里安然接受这道无上气运的馈赠,然后杀死贫僧,背负着十万人的血海深仇独自离去。” “为这个过程并不美好的故事,勾勒出一个圆满的结局!” 话音未落,只见滔天黑雾仿佛游龙一样在他身边肆意飞舞,身后足以遮蔽山峰的巨大石门,也在缓缓洞开着。 只需要心念一动,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叶天之外,便会被黑雾吞噬,化作一滩枯骨,无比凄惨地死去! 正当叶天紧咬牙关,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见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打断了这一切。 “你说得没错。” 二人顺着声音,下意识朝来时的山路望去。 月光下,只见一袭黑衣的俊美少年宛若侠客一般缓步走来,神色无比平静,但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却仿佛蕴含着无上的杀气。 见状,妖僧神秀很显然愣了一下,似乎并未想到这个小偷居然真的敢前来此地。 而后他大笑出声:“原以为你会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晏家和稷下学宫的身后,或许在未来还会对天命之子的轨迹造成一定的影响,不过那时就会有比贫僧更强的人前来处理这一切。” “可万万没想到在所有选择之中,你居然做出了最为愚蠢的决定!!!” “哈哈哈!!!” 话音未落,只见妖僧神秀身绽无量邪光,而后滔天黑雾化作一条足以遮天的巨大魔爪,自上而下朝宁夜轰然拍去! 黑雾降下的杀意,仿佛笼罩在宁夜未来道路上的死亡阴影,让人心生绝望。 这是来自渡劫期的绝强一击。 可不知为何,在妖僧神秀眼中,那个小偷脸上并未有所惊慌,反而面色平静地凝视着越来越近的巨爪,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说得没错,是该结束这一切了。” 他忽然翻手一抬,掌心瞬间出现了一张淡金色的卡片。 那是什么? 妖僧神秀下意识想到。 然而宁夜并未理会这些,只是随手捏碎了那张卡,自顾自地低声说道:“只不过故事的结局由我来决定。” .. 71 诸般因果尽加吾身!(1w) 当宁夜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处熟悉的神秘空间。 这里有九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每座山峰的顶端都站着一道渊渟岳峙的身影,散发着冲天彻地的无敌气息。 然而和宁夜第一次使用炼气期体验卡,在山脚下仰望叶天那时候不同。 此时此刻,他站在了第九座山的绝巅之处,那里赫然伫立着一位衣衫胜雪的年轻男子。 对方的面容模糊不清,气质沉静如水,和稷下学宫的许多书生一样,看上去并不出奇。 但举目望去,却又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意味。 此人就在宁夜面前不远处,却又像是矗立在无尽虚空的尽头,全身上下交织着朦胧的道纹,颇为神异不凡,仿佛这片天与地的中心,抑或是无上大道的化身。 虽然有些相似,但却不是白也。 宁夜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什么的时候,那人忽然朝他看了过来。 对方的五官因为道纹的遮蔽,因此看不太清楚此刻的神情, 可当宁夜对上了那双熟悉却陌生的漆黑瞳孔时,心脏为之一颤。 他意识到了什么,沉默片刻,而后露出了轻笑。 “原来是你。” 白衣身影同样微微一笑,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他将目光投向宁夜的身后,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空,来到了现世的小青山城。 “你似乎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他平静地说道。 宁夜点了点头:“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想要寻求系统的帮助。” “系统。”对方缓缓咀嚼着这个词汇,仿佛听到了什么许久未闻的事物,“呵呵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话音刚落,只见他的掌心绽放出一道白光,而后轻轻拍向宁夜的胸膛。 在这股力道的作用下,宁夜的身形向后飘去,似乎要被这股力量裹挟着重返现世。 “去把那些给脸不要脸的傻逼,全都宰了。” ..... 身为金山寺的僧人,神秀本该普渡世间。 可此时此刻,他身绽无量邪光,伴随着滔天魔气,宛若地狱中爬出的阿修罗一样凶戾。 “去死吧!!!” 妖僧神秀癫狂地大笑道。 感受到死亡的阴影自上而下笼罩过来,宁夜并未理会这一切。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忽然抬起头,朝妖僧神秀望去。 四目相对之际,神秀居然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轻松惬意。 不仅如此,只是短短片刻,他感觉此人身上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却又难以言说的剧变。 明明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炼气期不对! 妖僧神秀的双眼睁大,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神念感知出现了错误。 可再三尝试之后,额头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冷汗。 为什么感知不到这家伙的境界了? 明明只是个炼气十二层! 妖僧神秀顿时感觉有些愕然。 自从方才宁夜捏碎那张金色卡片之后,身为天道宫的一员,对命运有着模糊感知的他却忽然发觉,冥冥之中,未来的轨迹似乎再次发生了改变。 他当即全力催动黑雾,遮天魔爪绽放出黑色疾光,掀起滚滚气浪,要连带着将他身下的这座山峰都给尽数摧毁! 与之相比,宁夜的身形是那样的渺小,仿佛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随地都会被巨浪所倾覆。 可宁夜却毫不在意,缓缓向前走:“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妖僧神秀冷哼一声,正准备出言嘲笑他螳臂当车。 可下一秒,却像是看到了天方夜谭一样,双目圆瞪。 在他的注视之下,面对着横压而来的弥天魔气,对方只做了一个动作。 宁夜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轻轻一点。 “啵——” 刹那间,方才朝他气势汹汹袭来的黑雾、魔气、邪光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梦幻泡影般破碎,如潮水一样迅速褪去,弥散在空气之中。 这个过程没有引发任何的爆炸,也未曾产生预想中毁天灭地的力量余波。 仅仅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般,静静地来,静静地走。 可越是这样,此举带给妖僧神秀的震撼就越强。 似乎就连宁夜也未曾想到,仅仅是随手一指,便做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顿时低下头,摊开双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而后忽然笑了笑,道:“现在的我,居然连这种事都能做到。” “哼!”妖僧神秀打断了他,“你以为用某种秘法掩藏住自己的境界,便能在老夫面前故弄玄虚了?无非就是温璀留下的后手罢了,类似的底牌,你还能拿出来几件?” “况且老夫的实力和境界,你又何尝能够洞悉?!” 身为渡劫期强者,他很清楚这个世间万事万物的运行都有其规律和法则。 在他有限人生中的上千年阅历中,没有任何一种手段能够让一个炼气期蝼蚁突破天道定下的规则,瞬间拥有比拟渡劫期的力量。 因此,他猜测方才宁夜是硬着头皮用出了什么自保的手段。 然而面对实力远超他的渡劫期,任何把戏都是苍白无力的。 可宁夜似乎有些不认同他的说法,轻轻摇了摇头:“你感知不到我的境界,和我不愿隔着令人作呕的黑雾去感知你的境界,这二者之间,可谓是天壤之别。” “举个例子吧。” “如果把此刻的你我比作是在同时作一幅画,那么你的行为便是画好这幅画后将它盖了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而我,却是用了某种远超你所处境界的笔法和技巧,绘制了一幅你根本无法看懂的画作,光明正大地摆在这里,但你却看不懂。” 神秀妖僧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你是说,你此刻所处的境界,要远远超过老夫?!” “怎么,你不信?”宁夜同样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睁大眼睛看好。” 话音未落,但见一道令世间万物俯首称臣的无上气势拔地而起,直冲九霄! 万里之内的滚滚云层都被尽数搅散! 不仅如此,以他为中心,蛛网般的裂隙伴随着绵绵不绝的破碎声,朝四面八方的大地尽头蔓延而去,脚下的山峰和地脉也为之颤抖,似乎感受到了星辰般沛然莫御的恐怖压力,随时都会崩塌凹陷! 宁夜身上原本微弱的气息也紧随其后,突然间以一种毫无滞涩的态势节节攀升! 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返虚期 只是片刻功夫,宁夜便仿佛大鹏纵翅,来到了妖僧神秀所处的境界。 身为渡劫期,有着强大神通的妖僧神秀,在过往的上千年岁月中,不时因为自己的修为和境界而感到倨傲。 这是常人一生都难以达到的层面。 可就在此时,就在此刻,只是一名年纪轻轻、在他眼中宛若蝼蚁一样卑微的小辈,却在短短数秒内将这上千载光阴踩在脚下,瞬间跃升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境界! 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受着浩瀚的伟力铺天盖地的朝他压迫而来,悬浮在半空中的妖僧神秀下意识朝后退去,目光死死锁定在宁夜的身上,神情无比惊骇。 但这似乎还不是他的极限。 初期、初期大圆满、中期、中期大圆满、后期、后期大圆满。 还未等妖僧神秀反应过来,宁夜就站在了一扇门前。 似乎只要随手推开,便会晋升到另一片的崭新天地。 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伴随着一道枷锁破碎声的轻响,宁夜超脱了一切。 大乘期。 对世俗来说,这一无上境界本该屈指可数才对。 可此时此刻,一位年岁不过十八的少年,却瞬息间站在了所有修真者的顶点,做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却无法完成的壮举。 而这一切对他来说,轻松得仿佛喝了一口水一样。 从头至尾目睹了这一切的妖僧神秀嘴巴难以合拢,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感受到如同海洋般浩瀚且强大的气势完全不加掩饰地朝他袭来,妖僧神秀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细胞,似乎都在充满畏惧地向他传达着一个字眼。 跑! 伴随着一道神虹闪过,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百里之外的某个地方。 宁夜对此却毫不在意,只是颇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随手将躺在不远处的李犇和古月清薇等人,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而后他抬右手挡在眼睛上方,眺望着妖僧神秀消失的地方。 “十。” 宁夜说出了一个数字,朝着神秀消失的地方招了招手。 在大乘期面前,即使是无形无质的空间,也要为之退避。 伴随着一声充满惶恐的大叫,那道被浓烈黑气所包裹的身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狠狠拽了回来,从何处离开,便倒飞回了何处。 妖僧神秀下意识朝宁夜的位置看去,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 “九。” 伴随着一声低语,身着黑衣的挺拔身影出现在了妖僧神秀的正上方。 宁夜用尽全力,拧身出拳。 “轰——!!!” 天地之间,仿佛有一条执掌风雷的荒古巨龙悍然降世,这方天地刮起了足以将大地和山脉都尽数席卷的狂风! 妖僧神秀口吐鲜血,只是瞬间便闪现到了拦截在半路的那座大山之上,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拦腰撞了进去! 伴随着剧烈的震动,高达数千米的巨峰崩塌凹陷。 紧随其后的,地脉也为之开裂,宛如被陨石轰过的深坑伴随着蛛网般的裂缝,绵延到天地之间的尽头。 注视着直径足足十几里的幽深坑洞,只是随手一击便达到了这样的地步。 “大乘期,还真是让人心驰神往啊八。” 宁夜感慨道,然后再度朝着那道深坑招了招手。 转瞬间,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妖僧神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回了宁夜面前。 “等、等等,贫僧” 神秀面色苍白,有些虚弱地说道。 宁夜却并未给他辩驳的机会,因为对方也不曾给他、给李犇、给古月清薇抑或是小青山城的十万人任何辩驳的机会。 又是一拳轰出。 只见一道疾驰的流星划过长空,伴随着一声撼天震地的巨响,又是一道如同被天外陨石轰过的深坑出现在宁夜的视线尽头。 紧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一时间,这片天地,仿佛只剩下了无比枯燥的剧烈破空声,然后伴随着大地的轰然颤抖。 即使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皇都,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不加掩饰的震动,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凛冽杀意。 许多普通百姓甚至觉得这是神仙显灵,不由得纷纷下跪,朝着震动的来源长拜不起。 可虽然这个过程看起来极为漫长,但在宁夜的视角中,也只过去了短短三秒罢了。 “五。” 又一次将妖僧神秀摄取过来后,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宁夜看见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修罗般狰狞的神情。 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大洞,腰部以一种悚人的角度朝后弯折而去,不仅如此,全身上下也已经没有了一寸完好的骨骼,仿佛遭到了洪荒巨兽的蹂躏。 此时此刻,妖僧神秀模样极其凄惨,气若游丝,俨然是快要被宁夜锤杀致死。 “还挺耐打的嘛。” 宁夜笑了笑,正准备再度出拳。 可就在这时,妖僧神秀的额头忽然闪烁起一道金光! “人皇救我!” 他朝着数千里之外的皇都大声呐喊。 偏偏这声音还浩浩荡荡地穿透空间,回荡在了城池的正上方! 虽然根本无法反抗此时宛若暴君般的宁夜,但他也并非什么事都没做。 至少,神秀用出了人皇留在他身上的沟通手段,瞬间将自己此时的境地传达给了对方。 “何人敢欺我皇府贵客?!” 独属于大乘期的威势从皇宫中绽放出来,而后一只散发着灿金色光芒的遮天大手瞬间跨越了数千里的距离,遮蔽了天空和日月,就要降临在这方天地! 大乾人皇,万万人之上的无敌存在,不说在大乾,即使放眼全天下,所有人见到他也要纳头跪拜。 这不仅仅是对大乘期强者的尊重,更是出自内心深处对皇权的天然惧怕。 即使是所谓的少年天骄,也难以压下那一抹敬畏。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不把人皇和身为天子的无上威严放在眼里,那么除了少数几位和他平齐的大乘期强者之外,或许就只有身为穿越者的宁夜了。 所以望着从数千里之外横压过来的遮天大手,宁夜面露冷笑,捏紧了拳头:“坐视自己治下的大乾子民被邪魔外道随意屠戮,只是为了追寻虚无缥缈的狗屁气运人皇?你算哪门子人皇?” “给我滚回去!!!” “你来这里,是为了嘲笑我吗?” 长公主李姒面色平静地坐在大殿之上,注视着走进房内的那道绰约身影。 此时此刻,萧皇后摘去了面纱,于是那张令全天下女性都要为之嫉妒的绝美容颜,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听到这番话语,萧皇后和往日一样,有些慵懒地笑了笑,随手拖来一张座椅,褪去鞋袜,赤着晶莹的玉足将身体蜷缩在了椅子上。 她纤细修长的双腿轻轻并拢,置于身侧,一边托着粉腮,看向了上方的李姒。 “我和你一样,被他禁足了呢。” 萧皇后的声音充满了某种难以言说的魅惑,却微微叹了一口气。 很显然,这位也是收到小青山城的消息之后,想要做些什么,却被自己的丈夫给拦了下来。 当然,比起忧国忧民的李姒,对萧皇后而言,这些人的意义也仅限于帮她刷一刷民间声望,就算做不成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倘若因为自己的治下死了几个平民就要唉声叹气,那眼角多半要添上几条皱纹了,她可不愿意。 这也是萧皇后乐子人的性子使然。 倘若她真能当个母仪天下的好皇后,又怎么会沦落到被小姑子李姒把持朝政的地步? 闻言,李姒无声地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移向别处,神情中透着一丝幽深:“兄长他似乎变了。” 萧皇后耸了耸肩:“自从生下寿阳之后,我与他之间话都没说过几句,整天忙于突破境界修仙修成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意思。” 念及至此,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也唯有遇到这种事情,两个女人才会不约而同地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如同普通姑嫂那样说说话。 只是今夜李姒的心中,还存有不少困惑。 她方才所说人皇似乎变了,并不仅仅是指他的性格,更是指那种源自亲人间的血系连结,以往带给她的那种感觉,开始变得有些陌生。 正当李姒准备再询问什么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一道冲天威势从远处的皇宫升起。 李姒先一步冲了出去。 萧皇后愣了一下,连绣鞋都没来得及穿,赤着一双美足就这么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同样来到了大殿外的屋檐之下。 在两女的注视下,一道足以将整个皇都都笼罩其中的金色大手横空而去,仿佛神灵降世,令人心生跪伏之意。 察觉到这只巨手所蕴含的气息和压迫感,李姒微微蹙眉:“兄长的修为又精深了不少。” 萧皇后妩媚的眼角抬了抬,神情似乎有些不屑。 很显然,这对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和睦。 正当她准备开口阴阳怪气几句的时候,一道怒音仿佛天雷滚滚般在皇都的高空之上轰然炸开! “给我滚回去!!!” 伴随着一道远比方才还要遮天蔽日的无上拳影划破长空,人皇的大手只是稍微抵挡了片刻便节节败退,金色的光芒化作无数虚幻的碎片爆开,从高空中纷纷坠落! 可这还没完。 那道浩瀚拳影在击碎了金色的遮天大手之后,去势丝毫未减,降临到了皇宫上方。 “竖子尔敢?!!!” 虚空之中,人们只看见一道身穿龙袍身影仰天咆哮! 可那拳影却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从天边倾倒的十万大山,伴随着沛然莫御的无上威势,轰然下落! 在滚滚气浪和刺目光芒的交织中,数千年来,被勤勤恳恳的子民们奉若神明的大乾皇宫崩塌了! 长公主府的屋檐之下,两名地位尊崇的妇人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也和外界无数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一样,双目失神地注视着拳影消失的地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片刻之后,回想起方才那道在高空中炸开的怒音,李姒和萧皇后久久无言,心有余悸地对视了一眼。 然后,不约而同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宁夜?!” 九天之上的虚空战场中,两道身影正在激战,随便一道余波便能将空间撕扯开漆黑的裂缝。 这是凡人难以达到的地方,哪怕是渡劫期,甚至都没有观战的资格。 其中一方,便是来自稷下学宫的当代祭酒温璀,大乘期圆满的巅峰强者。 而另一方,更是疑似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真仙! 双方存在着天然的境界差距,可此时此刻,反倒是那位天道宫的真仙被打得节节败退。 该死! 这家伙和白也一样,能在大乘期逆伐仙人,简直变态得不像人类! 虽然老夫仅仅是个为了存活在人间界自斩一刀的伪仙而已,但对面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还有神秀!你这家伙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 念及至此,来自天道宫的仙人勘破虚空,朝小青山城的方向望去。 而后他悚然一惊,顿时汗毛倒竖! 只见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妖僧神秀,仿佛被打烂了的布娃娃一样,身形残破不堪,气息更是如同风中烛火,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为仙人,即使在他漫长的人生之中,也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惊悚的一幕。 那个仅仅只有炼气十二层的小辈,究竟做了什么,才拥有了能虐杀渡劫期的实力? “和我打架,你居然有胆子分心?” 正当那位天道宫仙人恍惚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道平静的声音。 温璀并指如剑,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一指点去。 下一秒,伴随着血肉爆裂的声音和惨叫,对方的右腿瞬间炸成了一滩血泥! 而后温祭酒低头看去,注视着宁夜闹出的大动静,顿时面露惊色:“真是个小变态。” 你还有脸说他?! 那名天道宫仙人神情阴翳,瞬息倒退千里,而后操控血液生长出新的肢体。 “事已至此,想必你也看得出,你们此行气数已尽。”温璀神情淡漠地看向远处,“虽然我不介意就这么斩了你,但倘若你愿意投降,将自身的来历好好讲清楚” “你便会放过我?” 那名伪仙发出了嘲讽般的冷笑。 温璀挑了挑眉:“那不会,只是能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稷下学宫,白也和温璀一门双大乘,现在又来了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宁夜。”那名伪仙神情冰冷,却无比肃穆,“当真是了不得!” “但你不会以为就这么吃定我们了吧?” “我倒是很好奇十万生灵和一世英名,你稷下学宫究竟会做何选择?!” 那名伪仙哈哈大笑,而后瞬息间化作一道神光,以难以捕捉的极速消失在原地,遁逃而去。 即使打不过温璀,但仅仅想要逃跑的话,他也是拦不住的。 可温祭酒却并未阻拦,只是深深皱眉,而后低头望去。 刹那间,他神色巨变。 注视着人皇的巨手被他一拳击碎,宁夜的大乘期体验时间也仅仅剩下四秒了。 他回头望去,发现本该如同垃圾一样跌落在地的妖僧神秀,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 宁夜顿时微微皱眉,略一感知,便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道遮天蔽日的地狱之门。 那扇门似乎通往了某个只有死寂和混乱的可怕世界,不断有铺天盖地的黑雾席卷而出,即使以他现在大乘期的修为,稍微沾染一点,便会感觉到些许的冰冷刺痛。 这种诡异力量是所有修仙者的大敌。 即使看过原著,宁夜也并未回想起这道门后究竟是什么地方。 唯一的猜测便是,或许是个和青丘之国类似的小世界。 而此时此刻,妖僧神秀双眼紧闭,不断吟诵着古怪且刺耳的扭曲经文,一道道极为邪异可怕的血咒逐渐弥漫至他的胸膛,本就残破的身体变得更加萎靡,快速干瘪了下去,就像是在完成某个可怕的仪式。 伴随着他口中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地狱之门的深处忽然传来了擂鼓般的心跳声! 这道心跳过于粗犷,以至于让人难以想象,里面的那个存在究竟有着怎样可怕的巨大体型。 “阿修罗道毗摩质多罗!” 妖僧神秀用尽最后的力气呐喊,接着便癫狂大笑着,从高空中坠落下去。 为了召唤出眼前的这个魔物,他用尽了全身精血作为献祭。 而能够以一名渡劫期大圆满的修士精血作为祭品响应他的那个存在,注定远远超出了人力所能企及的范畴。 令大地为之颤抖的沉重脚步缓缓传来,而后感觉到某个可怕的存在,缓缓靠近了那扇地狱之门。 或许说地狱之门有些不合适,因为按照神秀方才的说法,这是佛门所提及的六道轮回中最为邪恶的阿修罗道。 相传,这一种族如同恶鬼一样天性凶猛好斗,男的极丑女的极美,所过之处必定会带来无休止的战乱和血灾。 而毗摩质多罗则是阿修罗王的名字。 妖僧神秀心有所感,大笑着看向宁夜:“此等邪物一经现世,必将血屠万里,给你人族带来无尽的灾厄和祸患!” 似乎是为了应和他的说法,地狱之门后顿时传来了响彻天际的咆哮! 伴随着黑雾的疯狂涌出,整个天地间似乎都被染上了死气。 此时此刻,妖僧神秀仿佛恢复了一开始掌控局面的样子,神情扭曲地看向宁夜:“此时此刻,也唯有我才能掌控这尊阿修罗道的恶神,倘如你杀了我,那必将使之降临人世,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抑或是,你愿意眼睁睁看着弥天黑雾的崩塌,让小青山城的十万生灵,沦为毗摩质多罗入侵人界的开胃菜?” “哈哈哈!!!”妖僧神秀狂笑不止,“做出选择吧!!!” “是选择杀死毗摩质多罗?抑或是尝试着拯救那十万百姓,但到头来却发现根本无力回天?” “虽然我根本” 话音未落,宁夜一指点向了妖僧神秀。 刹那间,方才还癫狂大笑的妖僧瞬间化作一滩血泥,就连神魂都被瞬间磨灭,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聒噪。” 宁夜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下一秒,似乎是察觉到祭祀者的死亡,唯一能够控制毗摩质多罗的存在消弭无踪,阿修罗道之门后,竟是传来了一阵夹杂着欣喜的怒吼。 “自由” 那声音含混不清地低沉道。 一只大手从地狱之门中探了出来,搭在了旁边高耸入云的山峦之上,仅仅是垂落下去的长度,便直达山脚。 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那道山体似乎因为无法承受这种重量,瞬间崩碎! 传闻中的阿修罗之王即将降临于世。 然而此时此刻,宁夜却并未在意门后传来的动静。 他将视线投向了远处被浓烈黑雾所包围着的小青山城。 失去了妖僧神秀的控制,那些盘踞在天空中的黑雾似乎失去了支撑,又像是拥有自己的灵智一样,察觉到了血肉和生灵的气息,纷纷着朝下方的城镇快速涌去! 几道微弱的光芒闪过,似乎是城内有修士张开了防御法阵,可短短瞬间便被黑雾侵蚀殆尽,伴随着几声彻骨的惨叫,那些修士被瞬间吞噬殆尽。 此时此刻,城中乱作一团,人们鸟兽一样聚集在街道之上,轰隆隆地四散而去。 一时间,惨叫声、怒骂声、哀求声,人类的丑恶一一浮现在宁夜眼中。 所有人为了活下去,都变得不择手段。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抱着孩子的妇人,抑或是无力逃跑的老者,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弥天黑雾,眼中泛着一丝绝望。 宁夜忽然化作一道神虹掠至城内,随意漫步在街道之上,安静地欣赏着世间百态。 就在这时,旁边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后生仔,你为何不跑?” 他扭头看去,发现一名衣衫破旧的乞丐,正倚靠着墙角,轻轻咳嗽着。 宁夜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呢?” “我?”那老乞丐笑了笑,“我已经老了,也活够了,便不与你们这些年轻后生争抢逃生的机会,在这里安心等死吧。” 宁夜下意识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大乘期体验卡的时效彻底到期,而他的境界也在快速跌落着。 正当他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一旁传来了匆匆的脚步。 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轻士兵,不知什么时候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神情凝重地看了看宁夜,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老乞丐。 “我来搭把手吧。” 那年轻士兵蹲下身子,没等对方拒绝,便将那老乞丐背在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年轻士兵扭头看向宁夜:“前辈,你不走吗?” “你喊我前辈?” 宁夜微微一笑。 那年轻士兵点了点头:“看您仪态不凡,气息深不可测,一定是某位修为有成的神仙大能,方才还要多谢向您这样的正道修士,构筑了防御阵法,才能使得许多无辜百姓逃离了此地。” 可说完这句话后,他又颇为不甘地叹了一口气:“可整整十万人,估计大部分人都撤不出去了吧。” 闻言,宁夜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自己先撤?难道不怕死吗?” “怕死,当然怕死。”年轻士兵耸了耸肩,“不过人总是要死的,虽然我不能选择什么时候死,但却能选择一个我喜欢的死法。” “就是不知道,染上这黑雾之后,到底会不会疼,唉” 年轻士兵似乎还是个乐天派,居然想着这样的事情。 宁夜感觉他很有意思,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阿狗。” 那年轻人似乎对自己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闻言,宁夜忽然想起了自己来之前,聚在晏家门口跪地恳求的其中一位老人。 “你爹是不是叫唐忠?” 宁夜下意识开口问道。 “您、您还认识我爹?”唐阿狗愣了一下,随后眼中浮现出一丝欣喜,“您修为深厚,神通广大,一定能平安离开此地所以等您回到皇都之后,能不能帮我和我爹带一句话?” “什么话?” “您就告诉他,孩儿唐阿狗不孝,恐怕要先走一步了,他一个人呆在上面千万别饿着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他得闲了找个老伴也不是不行,另外床头柜子下藏着一只油纸包,里面存了几两银子,以后若是有什么” 唐阿狗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正当他想要擦干净眼角泪水的时候,忽然发觉面前的黑衣少年,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 而后便听见天边传来一声轻笑。 “这些话,你还是亲自与他说吧。” 离开小青山城后,宁夜拔地而起,瞬间便掠至万里高空之上。 凝视着阿修罗道之门后,铺天盖地的黑雾疯狂涌出,将这方天地都席卷殆尽,宁夜的眼中忽然露出一丝疯狂的神色。 他不知是在对叶天,或是对已经死去的妖僧神秀,抑或是如同幕后黑手般藏在世界之后的天道宫,高声说道:“让我来教教你们吧。” “教教你们一些,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领悟到的道理。” “教教你们何为强者。” 话音未落,只见宁夜忽然张开双臂,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拥入怀中! 像是受到了什么无形的感召一样,抑或是察觉到宁夜体内远超普通修士的大乘期精血,原本覆盖在小青山城上方,以及这片天地之间的无边黑雾,霎那间朝着宁夜所在的位置疯狂涌去! “诸般因果,尽加吾身!!!” 注视着汹涌而来的弥天黑雾,宁夜丝毫不惧。 天边忽然传来了温祭酒愤怒的呐喊:“臭小子,你真当自己是大乘了不成?!” 闻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老头,之前我曾对你说过君子不救但你可曾知晓,这句话还有后半句?” 正试图脱离虚空来到宁夜身旁的温祭酒听到这句话,忽然就愣住了。 在他无比复杂的目光中,铺天盖地的黑雾仿佛嗅到血腥味的群鲨一样离开了小青山城,纷纷涌向大笑不止的宁夜,透过四肢百骸、从身体上的每一寸毛孔钻入了他的体内。 白也师兄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语。 君子不救,圣人当仁不让。 72 宁夜之死(6k) “该死!该死!” 注视着宁夜腾空而起,仿佛虐杀一般将神秀禅师一拳打飞到千里之外,叶天双目赤红,只觉得不敢相信。 就在刚才,发现他孤身一人前来赴约之后,他的心中还存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窃喜。 倘若神秀禅师没有说谎,那凭借渡劫期的修为,想要杀一个小小的炼气期,简直易如反掌。 当时在万古诗璧,此人借助天地大势,化作了那片空间的主宰。 可现在,来到了神秀禅师的主场,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就算有再多的把戏也都是无用功。 叶天本是这么想的。 可当他看到宁夜捏碎那张金色卡片,仿佛开玩笑一样瞬间冲破了所有境界的枷锁和束缚,来到了人世间的绝巅之处,以俯瞰的姿态注视着所有人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却是那样的不真实。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又是他? 为什么总是他? 叶天下意识回想起稷下文会的时候,那家伙所展露出来的无敌气象,原本被压下的阴影再度浮现在眼前。 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 “轰——” “轰——” “轰——” 看着宁夜面带戏谑,仿佛仅仅是为了宣泄心中愤怒似地虐杀妖僧神秀,而后更是一拳击碎人皇虚影,叶天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和宁夜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不死不休的那种程度。 可当宁夜拥有了大乘期的修为之后,却仿佛看到一只蝼蚁似的,目光甚至都没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就仿佛自己不值得他出手杀掉一样。 叶天死死攥着断剑的手柄,一股极其屈辱的情绪浮上心头。 可是看到宁夜此刻的样子,他又突然感觉,逃跑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念及至此,他紧咬牙关,便准备转身悄悄离开,毕竟这里的事情已经和他无关了,倘若继续留下来,万一那个该死的家伙忽然想起来,随手给他一拳,或许就要饮恨于此。 自己还很年轻,未来的成就难以估量,未必就没有弯道超车的一天! 于是叶天转身化作一道神虹,朝山脚下掠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从他内心身处响起:“准备走了?” 叶天的身形一顿,眼中写满了错愕,但很快就转化成了欣喜:“九老,您什么时候醒的?” 那道声音平静而随和,可却又隐约能感觉到某种异样:“从那和尚与你讲故事的时候。” 闻言,叶天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便强笑道:“九老,天书世界已经洞开,不日便可进入其中探索,您有什么想法吗?” 然而九老却并未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方才那妖僧问你,要不要接受这样的结局,你的回答是什么?” 叶天微不可察地咬了咬牙,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那可是整整十万条人命!我叶天虽不是什么道德高尚之人,又岂能眼睁睁看他们死去?” “只可惜人力有穷时,这弥天黑雾太过可怕,此刻我修为低微,难以阻止。” “嗯。”九老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而后忽然说道,“那你可知,宁夜会作何选择?” “他” 叶天愣了一下,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妙。 他下意识停下脚步,而后回头望去。 只见宁夜神色疯狂地张开双臂,凝视着笼罩在小青山城和无数普通人心中的绝望黑雾。 那些无孔不入的黑雾仿佛受到了感召一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奔涌,片刻后,以铺天盖地之势朝他席卷而来! 刹那间,宁夜仿佛掉入了滚烫的油锅之中,身体忽然剧烈抽搐了起来,就像是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抵抗的痛苦。 “活该” 叶天本想下意识嘲笑一句,骂他不自量力,可想到九老就在一旁,顿时说不出话来。 可九老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当即怒喝道:“看看你现在的这副丑陋的样子!” “嫉妒、怨恨、不择手段、没有担当修仙修到这个地步,你为何不明白?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劳什子男主角,沾沾自喜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非要到众叛亲离的那一天,方能醒悟?” 这是九老第一次以训斥的语气和他说话,叶天不由得愣住了。 “看看你口中那该死的乞丐。”九老低声道,“虽然你看不上他,但在这种患难时刻,人人自危的时候,恰恰是他孤身一人揽下了全部因果。” “何为强者?” “这便是强者!” 可叶天却兀自反驳道:“他现在可是大乘” 闻言,九老沉默片刻,不知是叹了一口气,抑或是摇了摇头。 过了很久,他才继续说道:“此刻的他,修为差不多是返虚到化神之间,并且还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衰退着,即便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倘若你拥有这样的修为算了。” 后半句话,他并未问出来,怕影响到叶天的道心。 虽然这颗道心目前看来已满是瑕疵,和初次遇见他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叶天整个人都变了很多,陌生得让人难以接受。 当然。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此人从未变过,仅仅是他看走了眼而已。 叶天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反驳九老,也似乎是因为九老过于偏颇的话语感到有些不爽。 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神色沉闷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可此时此刻叶天却并未发现。 他手上系着的那枚粉色晶石,不知为何轻轻闪烁了几下。 阴冷,死寂。 当黑雾侵袭入体的瞬间,宁夜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按进湍急无比的九幽黄泉,黑色的河水从鼻腔和喉咙里倒灌进去,偏偏无法呼吸,难受到了极点。 这是一种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仿佛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骨骼都在被噬魂蚁啃噬着,简直像是被刻印在了灵魂深处。 只是短短数秒,他的额头便布满了冷汗,浑身抽搐,疼得仿佛要从高空坠落下去! 然而这些黑雾却并未给他反抗的机会,如同附骨之蛆般疯狂涌向他,从四肢百骸沿着无数毛孔,侵袭到他的体内,摧残着他的神智和生机。 不仅如此,一道道漆黑色的邪异魔纹缓缓浮现在宁夜的皮肤表面,沿着胸膛一直攀爬到了他的侧脸。 此时此刻,被滔天黑雾包裹着的他,仿佛灭世魔星般令人畏惧。 可偏偏所行之事,却澄如明镜。 有了宁夜的干扰,原本即将吞噬小青山城十万生灵的滔天黑雾,将目标尽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此刻,他身形佝偻,仿佛定格在了高空之上,任由这些黑雾摧残着他的肉身和神智。 “和这种痛苦相比,把手放进割草机里搅碎,简直就像射精一样爽快啊” 宁夜冷笑着说道。 然而他时不时抽搐几下的身体和紧绷的眼角却表明,本人似乎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轻松。 其实从一开始,宁夜真的从未想过要这么做。 君子不救,这句话虽然有些过于冷漠,但却并无不妥。 相比于后世的电车难题,刚才的那种情况无疑是宁夜自己主动躺在了另一条铁轨之上,然后按下了转向按钮。 对修仙者来说,这其实是一种极为愚蠢的举动。 做出这种不必要的牺牲,千百年后等同辈之人早已逍遥世间,长生久视,可你却化作一抔黄土,那又有何意义? 凡人命贱,这是绝大多数人内心中的共识。 可身为一名穿越者,虽然表面上表现得自私自利、贪生怕死,可当他面临选择的时候,却依旧做出了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与其让自己在未来后悔,不如现在就行动起来。 他不知道当时白也孤身一人前去赴死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反正对于宁夜而言,身体超越了内心想法率先动了起来,然后才有了接下来的举动。 不知过了多久,注视着小青山城的人们快速散去,宁夜身形颤抖,脸色苍白,似乎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低声说道:“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感受着自己已经跌落谷底的境界,以及几乎快要被磨灭的生命气息,他忽然咬了咬牙,便要朝下方的空地落去。 九死蚕神诀是他最大的依仗,只要彻底死上一次,那么便能涅槃重生。 可对于这些无法驱散的黑雾,他却有些拿不准。 万一自己原地复活之后,这些黑雾又涌了过来,将他再一次杀死,那不是完犊子? 此刻温祭酒还在九霄之外的虚空战场,正要强行扛着空间裂隙和乱流,撕裂空间来到这里,可这一过程无疑要花上几分钟时间。 但宁夜却撑不了那么久了。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选择。 就在此地强行冲关,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姿态,强行晋升到炼气十三层的境界! 而介时,天道意志发难,降下威武光正的浩瀚雷劫,类似黑雾这种阴邪性质的死亡气息,绝对会瞬间湮灭在灭世的雷光之中,连带着他也会一起死去。 而后重获新生! 这便是宁夜给自己定下的最后退路。 没错,就是这样的赌博,就是这样的疯狂。 和叶天相比,他从未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安全的境地,而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底牌,只是为了得到他口中想要的结局。 “那便做吧。” 宁夜低声笑了笑,说道。 可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系统提示音。 【由于世界线变动率已达到20%,天地意志对你产生了杀意,未来的日子里,宿主遭遇即死事件的概率将会大大提升。】 什么?! 正准备破入炼气十三层的宁夜听到这句话,背后瞬间惊出冷汗。 之前还仅仅只有10%,可杀死妖僧神秀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此人和原著剧情息息相关,抑或是他来自于天道宫,以至于瞬间将世界线变动率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一时间,宁夜喜忧参半。 喜是因为多了许多次的抽奖机会,就算是以他的人品,抽到好东西的概率也很大吧? 而忧则是因为,系统所说的即死事件。 正当宁夜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另一件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系统并未就此沉寂,很快便再度传来了一道提示音。 【检测到本系统即将迎来升级,并且宿主在未来一周中成功存活的概率低于20%,特此提供一项建议。】 【建议宿主暂时避其锋芒,前往天地意志所无法触及的禁忌之地,等本系统完成升级之后,再作考虑。】 “说什么天地意志无法触及的禁忌之地,我可不知道那样的” 话还没说完,宁夜却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朝着远处遮蔽天地的阿修罗道之门看去。 此时此刻,门后的毗摩质多罗已经伸出了两条足以压塌山脉的巨大手臂,另一只脚也随时都会迈出来! 而当它的全貌展露在世人面前时,大乾境内将会生灵涂炭。 可现在,宁夜的修为已经丧失殆尽了。 他愣愣地看了看远处,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很久很久,忽然低声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他看了看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被黑雾染上了奇诡的魔纹,“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系统静默无言,和平日一样高冷。 仿佛刚才的那番话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但此时此刻,宁夜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打消了晋升至炼气十三层的想法,忽然神色平静地看向远处。 “系统,打个商量呗?”他露出了一丝笑容,却并未对未知的前路有任何忐忑和惶恐,即使自己会孤身一人上路,“你给我把这次的大乘期体验卡,再延伸个十秒八秒的,我有事情要做。” 系统没有回应。 见状,宁夜冷笑一声:“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可就不去了,没好处的事情谁去啊?” “反正要升级的是你,我如果死了,你还得辛辛苦苦寻找下一个像本大爷一样天资绝世的帅哥,应该很不容易吧?” 宁夜不要脸地说道。 【宿主可以选择使用奖励次数,自行抽取。】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抽奖机制和我的人品存在某种奇特的误解?” 宁夜面无表情道。 而后他便仰躺在天际的云层边,颇有种耍无赖的意思在内。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道浩瀚无边的力量从天而降,再一次灌注到宁夜体内,他便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系统唯二两次主动找他,都隐含着一丝妥协的意味在内。 宁夜并未浪费时间,感受着舒缓了不少的身体,以及大乘期的强悍生命力,露出一丝微笑。 而后他站起身,打了一个响指。 刹那间,此方天地的全部景象顿时化作一道虚幻的画面,在他有心的操控之下,仿佛镜花水月般浮现在了大乾皇都的各个城池上方。 他要开启一场全国直播。 “马上就要退场了,不来个令所有人终生难忘的盛大谢幕,我心里难受。” 宁夜的嘴角勾起一丝恶作剧般的微笑。 也正是此时,大乾境内的绝大多数人心有所感,连忙拖家带口地走上街道,或是打开窗户,抬头凝望着天边的景象。 而看到那道被黑雾所包裹着的少年身影,不少人都愣住了。 诸如稷下学宫的学子们,那日被宁夜打得抬不起头的少年天骄以及惠能和尚等人,还有一直在关注此事的长公主李姒和萧皇后,就连寿阳公主,也都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宁夜?!” 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口,面露惊容道。 这些人有的身份尊贵,有的消息灵通,但无一例外都很清楚,千里之外的小青山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可却没有人能想到,在这种危难之际,出现在小青山城的居然是这道令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身影。 回想起之前在天空中看到的字迹,幕后黑手以十万生灵为要要挟强迫宁夜赴死,他们顿时明白了什么。 一时间众人神色复杂,思绪纷纷。 这家伙本以为会躲在晏家闭门不出,可最终居然还是去了。 我不如他。 不少人面露愧色,默默想到。 而对于李姒和萧皇后等人,她们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里。 注视着高空之上被弥天黑雾所包围着的少年身影,从他的眉宇间,两女读出了深深的痛苦。 根据收到的情报,她们知道这种黑雾能够腐蚀人的神念和血肉,一旦沾上便是必死之局,将会在痛不欲生中惨烈地死去。 他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还未等她们心中产生猜测,众人忽然听见天边传来了温璀的话语。 对方似乎并不知道宁夜的这一举动,只是从方才的呆滞中回过神来后,似乎心情十分复杂。 “臭小子,以身饲魔的滋味,很不好受吧?”温祭酒终于镇压了周身的空间乱流,而后撕开一道裂缝,就要降临到宁夜身边,“以一己之力容纳诸般因果,挽救了整整十万生灵的性命这种疯狂又张扬的举动,还真像你小子的作为啊。” “不要再动用灵气了,乖乖呆在那里,等老夫过去救你。” 闻言,所有在观看着这场直播的人们,瞬间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刹那间,李姒轻轻捂住红唇,眼角发酸,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少年竟然做到了她无力做到的事情。 小宁先生,居然又一次创造了奇迹。 可宁夜却对此充耳不闻,反问道:“老头,要是把这尊邪物释放出来,一定会很棘手吧?” “是挺棘手,主要是这种黑雾对我等修仙者有着天然克制,除了你,恐怕谁都不愿沾染分毫。” 温祭酒回答道。 “原来如此。” 宁夜不知想到了什么,而后忽然抬手一招,将云气般遍布这里的所有黑雾,轻而易举地摄了过来。 刹那间,本就围绕在他周围的黑雾变得更加浓烈了。 可也是因为此举,方才还犹如九幽魔界的这方天地却瞬间为之清朗,一扫阴冷和死寂。 温祭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声说道:“你小子你要做什么?!” 被滔天魔气包裹着的俊美少年,此时此刻竟是露出了一个无比轻松的微笑:“我要这样做。” 下一秒,只见宁夜纵身一掠,朝着远处大开的阿修罗道之门极速飞去! 那道并不算高大的背影,顿时映在了所有观看这一幕的人眼中。 他们的双眼微微睁大。 而后便听到天边传来一声带着轻笑的喟叹。 “我,宁夜,大乾诗魁人间这一趟,未曾遗憾。” 话音刚落,那道决绝而坚毅的身影,便在无数人的惊呼之中,悍然撞入门内,连带着毗摩质多罗发出了遭受撞击的惨叫! “夫君!!!” 可就在这时,当事人宁夜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有些凄厉的呐喊。 他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回头望去。 只见之前被自己下药迷晕了的晏轻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远处的山脚下,此刻衣衫泛着褶皱,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肩头。 她的神情是那样的惊慌,像个小女孩似的手足无措。 就仿佛自己心爱的事物被夺走了一样。 “宁夜!!!你混蛋!!!” 晏轻萱踉踉跄跄地穿过灌木丛,藏在阴影中的树枝和荆棘不时划过她华贵的裙裾,在娇嫩的皮肤表面留下红痕和血迹。 可她对此不闻不问,只是紧咬下唇,倔强地想要朝着宁夜奔跑过去。 此刻幻梦迷香的药效还未过去,也不知道她是以一种怎样的意志驱使着无力的身躯,来到了这里。 哦豁。 好像玩脱了。 宁夜注视着自家娘子悲伤欲绝的模样,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下追妻火葬场了。 “娘子” 宁夜扭过头,不想看到晏轻萱此刻的神情。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 “再见了。” 终于,宁夜咬了咬牙,只留下了这样一道话语,而后,便姿态决然地关上了阿修罗道的大门。 伴随着遮天蔽日的虚影缓缓散去,晏轻萱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 她忽感喉头一甜,“哇”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73 沈如仪也跟来了??(7k) 当宁夜出现在妖僧神秀和叶天面前时,沈如仪借着隐身符箓的效果,也匆匆御剑赶到了小青山城. 因此,她亲耳听到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那段对话。 玄天剑宗的弟子向来都以维护正道为己任,不可能和邪魔外道同流合污,而身为首席大师姐,她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以身作则的。 所以在沈如仪的预想中,她无比熟悉的那个叶师弟,绝对会拒绝这一提议。 可出乎意料的是,叶天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后就被突然登场的宁夜打断了这段对话。 从沈如仪的视角来看,居然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犹豫。 就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一样。 她顿时愣住了。 入门考核的时候,叶天曾接受过类似的幻阵问心考核,当时的回答是那样的义正言辞,没有丝毫犹豫,这份坚定不移的强者之心,也是令沈如仪颇为欣赏的地方。 毕竟那可是整整十万条生命,在正义的天秤上,没有什么砝码能够压倒这份重量! 可当叶天真正面对这种事情时,却并未表现出像当时那样的正义感。 反倒是这个口口声声贪生怕死的乞丐,现在却抛下妻子孤身赴约,将自身的安危置之脑后。 一时间,沈如仪的心思无比复杂,陷入了凌乱之中。 但宁夜却并未给她纠结的时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彻底底地击毁了她的理智和三观。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宁夜随手捏碎了那张金色卡片,而后便看见一道贯通天地的无上气势冲破云霄,大乘期的威压瞬间席卷全场。 发生什么了? 沈如仪怔怔地望着冲天而起的那道强悍身影,捏泥人似的将妖僧神秀戏耍于股掌之中,明明有着秒杀对方的能力,却仿佛为了虐杀一样,一拳一拳将他打入地底,仿佛要从肉身和心灵同时摧毁他一样。 而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让沈如仪感到失魂落魄,三观尽毁。 身为大乾人皇,有着大乘期实力的他向来是天下人敬仰的对象,沈如仪虽未拜见过对方,但出于对强者的尊重,她的心中一直有着很深的敬畏。 本以为驰援而来的那只金色大手是为了降伏神秀,可未曾想,居然是冲着宁夜而来的? 而人皇响彻天际的浩大声音,更是将这邪恶至极的妖僧称呼为“皇府贵客”! 倘若他是皇府贵客,那也就是说对方献祭小青山城十万人的这一举动,是得到了人皇陛下的授意? 身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他居然能放任邪魔外道肆虐大乾,随意屠宰自己治下的子民? 而再往深处想想,玄天剑宗等诸多正道宗门直至现在都保持沉默,这其中是否存在某些人的授意和利益交换? 沈如仪并非什么蠢人,只需稍微一发散,便想通了许多关键节点。 一时间,她冷汗直流,只觉得细思极恐。 她忽然感到这个世界冷酷得令她有些陌生。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叶天忽然化作一道神虹逃离了此地。 沈如仪本想跟上去和他一起离开,可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 身为化神期,她根本无法参与到这个级别的战斗之中。 可即便如此,内心深处依旧有着一道声音,希望她能留在这里,将事情见证到最后一刻。 或许此时此地,唯有自己才能看到所谓的真相。 于是沈如仪紧咬银牙,轻轻跺了跺脚,而后继续维持着隐身符箓的时间,悄悄尾随到宁夜的正下方。 他的一招一式虽然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力,但仍旧下意识保护着身后的城池,不让普通人受到波及。 一时间,沈如仪看向天空中那道背影时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虽然对宁夜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自己更是昧着良心接受了叶天和秦素心的建议,在稷下文会上打碎了他妻子的面具,这件事一直被她记在心中,如鲠在喉,有着一丝愧疚。 而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则令她对宁夜有些改观了。 这家伙似乎并不像叶师弟形容的那样一无是处。 至少之前的稷下文会证明了他的天赋,而这一次,则证明了他的责任感和担当。 正当沈如仪想得有些出神的时候,异变陡生! 伴随着妖僧神秀的癫狂大笑,一尊可怖的存在从那扇门中探出了遮天蔽日的巨手,只是随手一下,便拍碎了整座山峰! 即使隔着几十里远,沈如仪也依旧脸色苍白,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毁灭气息。 不仅如此,源源不绝的黑雾也从门中涌出,仿佛蝗群般侵蚀着周遭的一切。 沈如仪登时运转灵气,在周身形成一层护罩,勉强抵抗着黑雾的喷涌。 她紧咬下唇,看了看身后的小青山城,不知道怎样才能将城内的十万凡人从黑雾之下拯救出来。 沈如仪破天荒地感受到一丝无力,下意识跪坐在地,苦笑一声。 自从她修炼以来,已经很久未曾感受到这种令人厌恶的感觉了,之前稷下文会的时候算一次,眼下又算一次。 说来倒是巧合,这两次都和宁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如仪力地搂紧自己的肩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可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告诉她。 万事皆休。 就在这时,高空之上的那道少年身影,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见他极为癫狂地张开双臂,似乎要将这片天地都搂入怀中:“诸般因果尽加吾身!” 刹那间,遍及整座天地的无尽黑雾,纷纷朝着高空中奔涌而去! 面目俊美清秀的少年,第一时间便面色狰狞地捂住额头,身形佝偻,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坠落在地。 看到他如此疯狂的举动,沈如仪愣住了。 抱着一丝疑惑,她伸出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周遭已经无比稀薄的黑雾。 刹那间,阴冷蚀骨的钻心剧痛传来,就连忍耐力十分不错的她都微微蹙眉,而后美眸睁大,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宁夜。 仅仅只是沾染了一丝,便已经痛苦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他该有多疼啊? 注视着被无尽黑雾吞噬其中的宁夜,沈如仪的心口微微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给攥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追求过的强者之心,不知什么时候在叶天的身上消失不见。 而此时此刻,却从宁夜的所作所为中再次体现了出来。 何为强者? 以沈如仪看来,强者并非那种将众生视为蝼蚁的大神通者,而是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大器量之人。 强者来承认,强者来允许,强者来背负整个世界! 而现在的宁夜,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即使前方面临的是一条死路,他也毫不犹豫地踏了出去,毫无怨言地背负着十万条生命的重量,为他们开辟出一条生路。 究竟是拥有何等强大内心之人,方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天边的宁夜。 可对方留给她的,却是一个无比决绝的身影。 带着独属于大乘期的无上气势,宁夜忽然冲向了那道遮天蔽日的地狱之门,抢在那个可怕存在即将现世的前一秒,以身为饵,悍然撞入门中! “不、不行,不能这样” 电光火石之中,沈如仪的胸口无比沉闷,下意识摇了摇头,只觉得倘若自己再这么无动于衷下去,未来的某天一定会对此追悔莫及。 所有人都活了下来,每个人都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圆满结局。 可唯独你。 唯独你却不得不孤身一人进入门中,以身饲魔。 你是个好人,而好人的结局不该是这样才对。 沈如仪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决绝。 “就当是偿还稷下文会上,我打碎你妻子的面具所犯下的过错。” 她自言自语道。 下一秒,沈如仪仿佛蚍蜉撼树般冲天而起,以一种甚至超越了宁夜的极速划破空间,瞬息来到了少年的身后,一头撞入了他周身的黑雾! “果然好疼” 紧紧闭着眼睛,置身于风暴中的沈如仪泪流满面。 然而她并未停止自己的动作,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宁夜的衣襟。 她要阻止这个家伙,不让他进入阿修罗道之门独自面对那个怪物,然后让他活着和妻子团聚。 只可惜,身为化神期,沈如仪所能做的太有限了。 她远远低估了黑雾和阿修罗道之门的强大,也低估了宁夜进入其中的决心。 伴随着一股沛然莫御的撕扯力,沈如仪脸色一变,还来不及松开手,便跟着宁夜一起被吸进了门里! 在脱离现世的刹那,黑雾入体的沈如仪感到神志模糊。 可即将面临死亡的她,脸上却并未浮现出遗憾和不舍,反倒是带着一丝明媚的笑意。 虽然这种死法很蠢,但至少她坚守住了本心,将自己认为的正义贯彻到了最后。 那样就足够了。 此时此刻,沈如仪的剑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通明之境。 “小姐,这是在姑爷房间里发现的。” 小婵略带悲伤的声音从晏轻萱耳边响起。 此时此刻,身为未亡人的她身披缟素,跪伏在灵堂,可摆在正中央的那座棺椁里却空无一人。 宁夜消失得过于匆忙,根本无人相信他能够在黑雾之中存活下来,就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也因此,晏家只能象征性地葬下他的衣物,等入土之后立一座衣冠冢。 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晏轻萱的夫君,是为了小青山城的十万条生命而死,是个毫无疑问的大英雄。 距离宁夜消失在阿修罗道之门后,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 这七天里,晏家门前就没有清闲过,除了长公主府和稷下学宫的人之外,不少钦佩于宁夜高尚人格的义士也纷纷受到感召来到了这里,希望为宁夜守灵。 而更令人为之惊讶的,则是无数从小青山城里存活下来的普通人。 他们感恩戴德地来到了这里,将十里长的街道占据得水泄不通,就连许多摊贩和酒楼都暂时停止了营业,在晏家的授意下为他们暂时提供休憩的场所。 而后更是撑起了万民伞,希望能在皇城中央立一座丰碑,以此纪念宁夜的牺牲行为。 可惜,这一提议最终被朝堂否决了。 就连人皇都没有此等待遇,宁夜何德何能? 更何况,有无数线索证明,那日从天而降的拳影摧毁了人皇的寝宫,罪魁祸首正是宁夜。 可惜拗不过长公主李姒和萧皇后等人的暗中运作,最终还是将宁夜破格追封为青山侯,封晏轻萱为二品诰命,赏赐神金万两。 然而对于那些真正失去了什么的人来说,这些功名利禄再怎么珍贵,也无法让自己所珍惜的人回来。 晏轻萱怔怔地凝视着面前的棺椁,整整七天滴水未进的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和病弱。 在这七天之中,包括晏家老祖在内,任何人过来与她说话,她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却也未曾流泪。 哀莫过于心死,大抵就是如此了。 而此时此刻,唯有从小婵口中听到了宁夜的名字时,晏轻萱的眸子里才依稀恢复了清醒,麻木地伸手接过了小婵递来的木盒。 木盒上放着一封信,从落款来看,是宁夜走之前留下来的。 “娘子大人敬启。” 歪歪斜斜的字迹这样写道。 晏轻萱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温柔,仿佛回忆起当时宁夜写诗给她时候的场景。 可惜,这一切再也看不到了。 她的心口微微一痛,而后拆开了信封,将信纸延展开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走之前曾对你做过承诺,说去去就回,但人生总是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外,即使是你帅气逼人的夫君,也无法避免。” “不必感到悲伤,因为你夫君我一定是死得其所,也不必感到怀疑,因为那就是我深思熟虑后所作出的选择。” “你搃所要做的,便是以宁夜妻子的身份,感到无比骄傲。” “还记得第一次相遇时,我曾对你说过的话吗?绝大多数人这辈子只有一条命,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我不允许你选择殉情。” “倘若娘子之前是为了向叶天复仇而活,那么我宣布,从今天起,我便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我允许你为我复仇!” “所以,努力变强吧,或许等到你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的那一天,便会习惯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 “最后擅自离开,我很抱歉。” “——爱你的相公。” 看到最后,晏轻萱的双手止不住地一阵颤抖。 她将目光看向宁夜留下来的那个木匣,打开盖子,里面安静地躺着几十枚宛若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果实,一看便是世间罕见的神物。 “啪嗒、啪嗒、啪嗒” 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流淌而下,滴在了信纸上。 晏轻萱将残留着宁夜气味的信纸抱在怀里,躬下身子,微微抽泣着,似乎在压抑心中的情绪。 可越是压抑,这七天里积蓄在内心身处的痛苦,此刻就越是控制不住,仿佛泄洪一样彻底薄发了出来! 从一开始的抽泣,逐渐转变为嚎啕大哭。 可站在她身后的小婵见到这一幕,原本担忧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如释重负。 哭出来吧。 哭出来就好了。 她就怕晏轻萱一言不发地跪在那里,最令人担心,反倒是有了情绪的宣泄之后,心里会舒服很多。 一时间,整个灵堂内充斥着晏轻萱悲伤到无以复加的哭泣声。 很久很久,声音才逐渐平息。 然而晏轻萱依旧跪坐在宁夜的棺椁之前,一动不动。 “小婵,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晏轻萱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和疲惫。 小婵犹豫了一下:“可是小姐” “没事的。”此时此刻,晏轻萱的声音有些沙哑和疲惫,却显得无比平静,“他说了不让我死,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便不会选择死。” 闻言,小婵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安静地离开了这里。 呆到侍女的脚步消失之后,晏轻萱这才低声说道:“癸影。” “属下在!”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半跪在地。 晏轻萱默默凝视着手中的信纸,头也不抬地说道:“前往仙雾岛的灵舟和人手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漆黑身影回答道,语气有些犹豫,“但据线报所述,近日的仙雾岛有些不太平,诸多妖族强者齐至于此,誓要狩猎人族天骄作为血食,而人族大势力尚未所有动作,倘若小姐太早前往,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等不了那么久。”晏轻萱低声道,“如果连碎婴重修这一关都无法过去,又谈何给夫君报仇?” “是。” 正当两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的时候,一道娇小灵活的白色身影忽然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极为精准地落在了晏轻萱纤瘦的肩膀上。 她扭头看去,发现了化作小狐狸模样的古月清薇。 “也、也带上我!” 古月清薇的眼中似乎藏着一丝悲伤,用小鼻子拱了拱晏轻萱的耳垂,大声说道。 晏轻萱皱了皱眉:“你不回叶天那边?” 古月清薇轻哼一声:“那个胆小鬼跑的时候根本没想起我,甚至还想杀了我,我难道还要回到他身边?傻了不成?” “而且”小狐狸忽然有些情绪低落,“都怪我太弱了,倘若我再强一些,登徒子宁夜他或许就不会死了。” 看到她这副样子,晏轻萱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柔和,但嘴上的话语却依旧凌厉:“既然如此,到时候便不要扯我们后腿,倘若出了什么事,晏家可不负责你的安全。” “谁要你负责呀!” 黑暗中,少年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此刻,他全身上下充满了骨骼碎裂般的剧痛,只是稍微一动,便会疼得呲牙咧嘴。 大乘期体验卡的时效已经过去,虚弱无力的后遗症也彻底体现了出来。 伴随着一声呻吟,宁夜费劲全身力气,榨干了气海中最后一口灵气,好不容易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倚靠在身后的岩石上。 抬眼望去,绵延到视线尽头的大地一片荒芜,地面上布满了干涸的龟裂,伴随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悬浮缠绕着空中和地面,整个场景都显得无比诡异。 这仿佛是个毫无生机的世界,看不到任何生灵的踪迹。 除了眼前那具足有整个山峦大小的阿修罗王尸体,此刻尸首分离,安安静静地躺在远处。 卧槽? 毗摩质多罗死了? 怎么死的? 很显然,宁夜有些懵逼。 不仅如此,当他低下头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件更为操蛋的事情。 在他身侧不远处,一位身着月白色纱裙的绝色女子正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地,霜白色的长发垂落在地面上,仿佛一道皎洁的月光照进了心中,令人感到无比安宁。 凭着记忆,宁夜一下子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玄天剑宗首席弟子,沈如仪。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宁夜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蛋疼,只觉得麻烦事纷至沓来。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自己恐怕一刻都不得闲了。 正当他思考着该如何处理眼前的这些事情的时候,身旁的白发女子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在宁夜充满戒备的注视下,沈如仪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沉静而清冷的眸子中,依稀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看到眼前的少年,沈如仪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怔然,而后颇为费力地从地面上缓缓爬起,跪坐在地,蹙眉看了看周围,眼底不时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事先声明一下。”宁夜轻咳一声,“我也是初到此地,对这里毫无了解,倘若你想着” “你是谁?” 出乎宁夜意料的是,沈如仪并未理会他的话语,而是歪了歪头,颇为困惑地说道。 宁夜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 ps:看到这里,想必你们应该明白叶天的那个手绳究竟有什么用了吧? 说起来,这还是某天我对着一个牛头人本相位猛冲的时候忽然产生的想法,桀桀桀 另外,昨天看了你们的间贴,感觉建了群之后可能会被四个基佬围过来终极侮辱一波,属实有点害怕,所以有点犹豫。 顺便提一嘴,之前我看评论区有人说宁夜和叶天骨子里其实是同一种人,这点我属实不敢苟同。 先说女人,你们可以仔细想想,到现在快四十万字了,宁夜碰过的女人也只有晏轻萱,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对方主动的,古月清薇、沈如仪、李姒和萧皇后这几个女人,男主更是碰都没碰过,倘若换了龙傲天,这不给你全推了? 至于人设和塑造,我觉得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和面临生死危机时的选择得分开看。 比方说叶天,在幻阵问心的时候声称会选择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真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却选择了逃跑。 而宁夜口口声声说君子不救,可最后反而是身体本能战胜了求生的理智,即使不确定九死蚕神诀是否能让他在黑雾中重生,也依旧冲了上去,这就是两者最大的不同。 就是这样了。 最后,求票!!! 你们的票太少了,我很难办事啊!!! 74 人都死了还能绿我?(7k) “你是谁?” 沈如仪微微歪着脑袋,眼眸中透露着一丝疑惑。 殊不知这个动作为原本气质清冷的她增添了几分格外的可爱,颇有种反差的味道在内。 高冷大师姐,你人设歪了喂。 宁夜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而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问题上。 这是失忆了? 宁夜皱了皱眉,但眼中的戒备却没有丝毫减弱。 虽然按照原著来看,沈如仪不是个喜欢剑走偏锋的家伙,从始至终都秉持着自身刚正不阿的剑道。 但想想这娘们在稷下文会的时候,还亲手砍碎了自家娘子遮蔽伤痕的面罩,宁夜顿时觉得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耿直。 殊不知,那其实是秦素心和叶天的计谋,沈如仪只是个不情愿的实施者。 然而宁夜并不知道这一点。 因此,虽然在原著里对这个女角色感官不错,但一想起她对晏轻萱所做的事情,还是感到十分排斥。 更何况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八竿子都打不着吧? 宁夜对此一头雾水。 于是他并未回答沈如仪的问题,极为不礼貌地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跟过来?” 沈如仪也不恼怒,只是微微蹙眉,试图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没过多久,眼中便闪过一丝痛楚,抬起纤手轻轻按住了太阳穴,像是抱怨一样轻哼道:“疼” 在宁夜的视角里,沈如仪的脸上有一道黑气一闪而逝。 或许这就是造成她失忆的罪魁祸首。 念及至此,宁夜也不准备在她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四下环顾了一阵,发现周围是个乱石嶙峋的戈壁滩。 满是峡谷一样的深深龟裂和突出地表的尖锐地刺,散发着幽幽的黑雾,仿佛阴森鬼蜮,不似人间。 不仅如此,在目力所及的大地尽头,有着星星点点的黑色身影在缓缓摇晃着,朝这边靠近。 似乎是毗摩质多罗死前造成的声势太过庞大,抑或是其有如山脉般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尸体过于引人注目,以至于吸引到了某些可怕的存在。 看样子,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宁夜没有犹豫,从储物空间之中掏出诸多天材地宝,当即原地打坐,一一吞服下去,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到巅峰境界。 当他内视身体的时候,却又一次愣住了。 原本悬浮在气海之中的那道九死蚕神印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注视着不知何时再度扩大了数倍、有着超过筑基期规模的可怕气海,宁夜微微皱了皱眉。 自己的印象停留在了破门而入的那个时候,接下来的过程仿佛失去了这段记忆,醒来便看见阿修罗王的尸体,还有躺在不远处的沈如仪。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容纳了整整十万人的黑雾和因果,而后更是孤身来到门后的世界,那种情况下,不死上一次才奇怪吧? 而得到了九死蚕神诀带来的蜕变之后,现在的宁夜无论是从神念、气海、肉身强度抑或是其他方面的生命本质,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他虽然只有炼气十二层,但面板数据俨然已经能够媲美大部分筑基期强者了。 和之前在琢玉公子面前的惨烈不同,现在的宁夜手持天河之剑再度与他交战,绝对能稳占上风,甚至轻易将其斩杀! 这仅仅是一次蜕变带来的。 这样的蜕变,在未来还有整整八次。 只可惜,自己原本留给炼气十三层的那个份额提前用掉了,还不知道届时该如何才能躲过天劫。 念及至此,宁夜叹了一口气,而后将手中的天材地宝纷纷吞服进口中,引导着天地灵气填充气海,滋润四肢百骸。 紧接着他又发现,自己无比广袤的气海中,有一枚黑色的圆球似乎正安静地悬浮在一侧的角落。 “金丹?” 宁夜憋了半天,憋出来这样一个答案,但很快就将其否定掉了。 略微感受了一下圆球中蕴含的能量,宁夜发现,这居然和黑雾有着极为相似的特性。 但区别在于,自己体内的这部分黑气似乎格外温驯,甚至只需要自己心念一动,便能调动这股力量用于战斗。 百思不得其解的宁夜挠了挠头,终于忍不住向系统开口问道:“统哥,你知道咋回事不?” 不出所料,系统静默无言。 于是宁夜默默往地上一摊,抬头望天,一句话也不说。 远处影影绰绰的黑色大军似乎正在快速迫近,在天地尽头扬起冲天沙尘,似乎要不了多久便会赶到此地。 隐约间,还能听见恶鬼般的嘶吼和咆哮! 看到宁夜的动作,沈如仪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好奇,想要站起身凑过去,却忽然双腿颤抖着跌坐在地。 她的眉眼中浮现出一丝痛苦,像是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受不了宁夜这副德行,系统传来了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九死蚕神印记识别到宿主被彻底侵蚀,故而选择将你的身体改造为对黑雾拥有极强适应性的状态,这也是你能安然无恙地呆在阿修罗界的原因。】 宁夜顿时愣住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我能够自由运用这股不属于现世的能量?” 系统没有回答,但这便是最好的回答。 黑雾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 就连身为大乘期的温祭酒都不愿意沾染,对修仙者来说,这股魔气仿佛是天然的死敌,根本无力抵抗。 而现在的宁夜,居然有了使用黑雾的能力! 宁夜的心中浮现出一丝亢奋。 或许等他回归现实,整个人的战斗力都将获得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到时候见到娘子,她会不会感到惊讶呢? 宁夜面带笑容,很快便将手中的天材地宝尽数吸收完毕,使状态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恗有的巅峰。 感受到自己此刻的强大,宁夜站起身,看向远处的黑色大军。 凭借极强的目力,发现那是一群面容狰狞丑恶如厉鬼般的魁梧身影,和毗摩质多罗极为相似,但气息和体型却相差甚远。 还是跑路吧。 宁夜顿时看向躺在一旁倚靠着岩石栖息的沈如仪:“你还能走吗?” 沈如仪目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她做出了一个有些惊人的举动。 只见沈如仪微微蹙眉,似乎颇为费力地曲起膝盖,食指勾住鞋跟,轻轻朝下一带,便除去了两只小巧精致的绣鞋。 赤裸素白如同初雪一样的柔嫩玉足顿时呈现在宁夜面前。 和晏轻萱以及萧皇后不同,沈如仪向来不施粉黛,喜欢素颜出行。 因此,只见那双纤巧玲珑的雪足顶端并未染上蔻丹,仅仅显露出指甲原本的浅粉色,格外羞怯可爱。 在宁夜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沈如仪轻轻蜷了蜷花瓣般圆润纤长的足趾,而后轻轻撩起裙裾,将皓白的足踝和纤细的小腿展露在空气之中。 由于化神期修士早已不食五谷,平日里就算进食,也只会和话本小说中的九天仙子一样,吃些灵植花瓣,喝些神仙甘露。 因此,宁夜居然还从那对莲足上微微嗅到了一丝清淡的花香。 回想起前世混迹论坛的时候,还曾经对自己的这一小癖好写下过一段《品玉足》。 其内容大概是这样的:玉足,是指女性的脚,其特点在于修长、柔美、线条流畅。古代文化中,玉足被赋予了高雅、纯洁的象征意义,常被用来形容女子的美貌和气质。玉足的肤色白皙如玉,温润有光泽,脚趾纤细,如同花瓣般可爱;行走时,玉足轻盈地摆动,仿佛在传递着某种无声的情感和美感 咳咳,似乎扯得有些远了。 在看到沈如仪毫不避讳地做出这一动作,宁夜的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丝疑惑。 此女失忆之后,所作所为似乎有些超乎了平时能够做出的范畴,说得难听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毫无防备。 仿佛天然呆一样。 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她的本性。 抑或是装给他看的? 念及至此,宁夜后退半步,这一举动也引来了沈如仪的惊讶目光。 他轻咳一声,而后说道:“在下已有婚配,沈姑娘,请自重。” 沈如仪皱了皱眉:“你再看一眼。” “我不看。” 宁夜摇了摇头,表示对另一半的无比忠贞。 “你看。” “我不看。” “你看。” “我就不。” 沈如仪仿佛幼稚的小孩一样,似乎有些生气,只是来回重复着那句话, 然而宁夜也并未展现出超越他心理年龄的成熟。 一时间,两个加起来已经几十岁的成年人,居然就这么斗起了嘴。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沈如仪还能算得上他的半个仇人,因此从刚才到现在,宁夜也未曾对他表现出丝毫的亲近。 然而流落异界之后,能有个化神期的人族女修同行还是比较重要的。 因此宁夜也并未选择抛下她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宁夜忽然察觉到身旁的沈如仪不知何时失去了声息。 他扭头一看,发现那名有着霜白色头发的清冷女子闭上了双眼,脸上浮现出极为浓郁的黑雾,气息微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而那双赤裸在外的纤长小腿和美足,此时此刻,也显露出异样的苍白和青紫,隐约浮现出道道黑色纹路,就像是血管一样细密分布着。 原来沈如仪方才这么做,并非是想诱惑他,抑或是向他搔首弄姿。 对她来说,仅仅是为了将自己无法行走的状况展露给宁夜看一看而已,不掺杂任何邪恶的想法。 或许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沈如仪此举其实是在寻求帮助。 也不知道她究竟抽了什么风,失忆之后居然如此不加防备,倘若被叶天知道了,恐怕又要被气得半死。 宁夜叹了一口气。 这和他当时被黑雾侵蚀的症状极为相似。 而他有着九死蚕神诀的保底,后面更是将体质转化成了能够适应黑雾的形状。 可沈如仪不行。 身为传统修仙者,这种黑雾仿佛魔气一样是她的天敌,方才倚靠着化神期的修为才勉强恢复了神智,而在阿修罗界的这么长时间里,被更多的黑雾侵蚀入体后,她俨然已经到了极限。 或许要不了多久,便会神形俱灭,被黑雾侵蚀成一堆枯骨,香消玉殒于异世界。 沉默片刻后,宁夜目光幽深地看向沈如仪。 他选择等到现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就算扭头就走也不会有人说他。 更何况,沈如仪其实和他有着过节。 反正此女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救了她,出去之后她和她的叶师弟又联合在一起,欺负你家娘子,该如何是好? 念及至此,宁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而后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几枚灵药放在她的掌心。 回首望向远处即将奔袭而来的黑色大军,那一道道宛如厉鬼般狰狞的面容,似乎在为眼前新鲜的血食感到兴奋。 根据佛经中所描述的,这或许便是传说中嗜血好斗的阿修罗族,男性生得无比丑陋邪恶,女性却天生模样极美。 一眼望去,远方的阿修罗族数量或许不低于三千,沈如仪是万万没有存活下来的道理的。 “这些药就不用你还了,倘若你能活下来的话。”宁夜低声说道,“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宁夜身形一闪,掠向远处。 已经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沈如仪,看向手中的那几株灵药。 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极为珍重地将手轻轻握紧。 “谢谢” 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轻笑,却并未看出任何怨恨或是绝望的神情。 就仿佛面前即便是死境,她也会安之若素。 远处的阿修罗族大军已经近在咫尺,只需片刻便会疾驰而来,无数铁蹄轰然而过,将沈如仪踩得粉身碎骨。 冲天而起的魔气似乎昭示着她的凄惨结局。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衣身影去而复返。 他的口中一边咒骂着什么,一边回到了沈如仪的身边:“他妈的,你就算骂老子两句,老子也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直接跑路了。” “碧池,你是不是吃准了哥们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才这么做的?” “去他妈的。” 宁夜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不爽和烦躁,但仍旧蹲下身子,粗暴地捧起沈如仪有些冰凉的小脚,仿佛占便宜似的用力揉捏了几下。 入手处只觉温润细腻,柔弱无骨,仿佛在把玩着两块美玉,还隐约泛着沁人心脾的馨香。 就在他刚对沈如仪做出这些动作的瞬间,只见高天之上忽然绽放出一道雷光从天而降,狠狠朝下劈来。 还未突破云层,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彻底阻挡了下来。 见状,宁夜顿时理解了系统让他来到阿修罗界的原因。 看样子,即使是天地意志降下的惩罚,也无法触及到这一地界。 只不过为什么只是摸了下沈如仪的脚,就会遭到天降雷劫的惩罚? 似乎察觉到了宁夜心中的疑惑,系统居然极为罕见地主动做出了解释。 【由于世界线变动率已达20%,引来了天地意志的仇视,因此宿主接下来做出任何可能大幅度改变世界线的举动,都会视程度而定,遭受天地意志的惩罚。】 宁夜点了点头。 对原著小说来说,最大的毒点无疑是女主被别人占了便宜,这是令人绝对无法忍受的。 他方才所作的举动,正符合了这一点。 这还仅仅只是摸了摸脚,倘若他做得再过分点,甚至直接把沈如仪给办了,或许更为可怕的雷劫便会劈碎阿修罗界的世界屏障,将他轰得灰飞烟灭。 而一旦他这么做并且侥幸活了下来,世界线变动率无疑又会得到极为恐怖的提升。 只可惜,在这种危急时刻,宁夜并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心思。 “现在的我应该能够做到这样的事吧。” 他就这么捧着沈如仪被黑雾彻底侵蚀的双足,运转气海之内的那枚黑丹。 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沿着二人肌肤贴合处,从沈如仪体内脱离而出,被宁夜吸收到了自己的体内。 片刻后,方才还透露着苍白和青紫色的肌肤,缓缓恢复了正常。 原本笼罩在沈如仪脸上的淡淡黑雾,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殆尽。 做完这一切,宁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此时阿修罗族大军的铁蹄声和嘶吼声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不远处。 而沈如仪却依旧失去意识,软绵绵的娇躯轻轻倚靠在身后的岩石下,呼吸均匀而甜蜜。 跑恐怕是来不及了。 刚才为了救她性命,吸收黑雾的时候浪费了太长时间。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黑雾的影响,宁夜只觉自己此刻心中充满了暴戾和狂躁。 他忽然伸出手,握住沈如仪藏在月白色长裙下的那对坚挺和饱满,用力揉捏了两下。 刹那间,远比方才还要强大的雷劫从天而降,劈在阿修罗界的世界屏障之上。 宁夜哈哈大笑:“就当是先收利息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从储物空间中抽出天河之剑,转身凝望前方烟尘滚滚的阿修罗大军。 此时此刻,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九老,此间事了,我接下来该去哪里?” 青砖小院内,刚刚从小青山城返回皇都,叶天正收拾着行囊细软,将其一一收入储物空间之中。 神秘断剑中的残魂沉默良久,而后说道:“东海深处,有座名叫仙雾岛的古仙遗迹现世,人族和妖族的当世天骄纷纷前往,或许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说起来,这座岛屿似乎还和我有些渊源。” “既然如此,下一站便是那古仙遗迹了。” 叶天心情十分不错地说道。 和先前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阴翳和仇恨不同,此时此刻,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仇敌宁夜已然身陨,再也没什么糟心事能够让他道心破碎。 因此,最近几日叶天原本有些滞涩的修为再度得到突破。 倘若有人前往那九座山峰所在的神秘空间便会发现,象征着万古最强筑基期的那座山峰之上,不知何时换了一个人。 没错,正是叶天。 而他也刚好以此突破到了金丹期的境界,即将去寻求自己的下一道机缘。 念及至此,他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九老,那气运回归李犇体内之后,倘若想再次取出,是不是还要花费一番大代价?” “我劝你不要想那些事情。” 九老冷哼一声道。 和往日的性格不同,此刻的九老似乎对这番话感到有些厌烦。 见状,叶天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好在二人并未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很快叶天便离开了皇都,驾驭着灵舟朝东海所在的方向进发。 此次仙雾岛出世,妖族诸多天骄齐至,人族也并不例外。 除了号称人族和妖族年轻一代最强者的岐王殿下未曾前往,其他所有势力都派出了诸多天骄,准备入岛历练一番。 说来奇怪,出于禁制的原因,仙雾岛似乎只能允许化神期以下的修炼者进入。 倘若想倚仗着修为强行打开禁制,先前那名灰飞烟灭的妖族合道期强者,便是最好的例子。 而根据他收到的情报,就连晏轻萱也前往了那座岛屿,试图找寻碎婴重修的秘法。 虽说叶天仇家无数,但目前最为忌惮的还属晏家,除了宁夜之外,便是这不知作何想法的晏轻萱了。 万一真给她找到了活出第二世的方法,或许自己又免不了被追杀一阵。 既然如此,那便在这之前,把她起势的苗头彻底掐灭。 叶天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冷笑。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手上微微颤动了一下,顿时有些错愕的低头看去。 那是一根系着粉色晶石的红绳,名叫同心结,是当时沈如仪为了自证清白交给他的,双方一人一根,持有者能够随时感知到另一边的动静。 倘若粉色晶石黯淡下去,则说明另一方做出了不忠贞的举动。 在叶天惊讶的注视下,只见系在红绳上的那枚粉色晶石,忽然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而后便恢复了原状。 什么情况? 叶天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可想想沈如仪那清冷的性格,除了自己之外不会和任何异性亲近,顿时又放心了下来。 或许是沈师姐此刻正处于什么秘境之中,以至于两个同心结之间的联系出现了异常。 其实就在方才,他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身影是宁夜。 只不过对方已经当着他的面被黑雾缠身,而后更是遁入门后,被阿修罗王杀死。 人都死了,怎么可能还能绿我呢?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叶天自信地想到。 . ps:迟来的更新! 当你们都以为我鸽了的时候,我也确实鸽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信守承诺呢? 咳咳 言归正传,这张七千字,本来已经达到了更新的份额,但为了补偿兄弟们,今晚还有一个大章的更新。 最后,求票吔!!! 75 为何救我(7k) 伴随着地面的缓缓震动,数千名青面獠牙的恶鬼前仆后继地冲了过来,发出了冲天的咆哮! “阿修罗”是佛门用语,直译过来便是“非天”。 虽然身为六道之一,但相传这一种族易怒好斗,骁勇善战,曾多次与仙神发动大战,以至于血祸大地,生灵涂炭,而经由他们战斗过的地方,往往也被成为“修罗场”。 就连天道意志都厌恶这一种族,故而将他们驱逐到方外之地,并且降下了残酷的诅咒。 这一种族征战在外的绝大多数都是男性,受到血脉中嗜杀性格的趋势,喜欢向更强者发起挑战,作战时的凶残程度令人胆寒,至死不休。 或许是宁夜身上沾染了已经死去的阿修罗王的气息,激发了这些恶鬼门心中的凶性,故而选择在此地围杀。 因此,面对数千名来势汹汹的阿修罗道恶鬼,他从来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好在这些率先冲上来的大多都是杂兵,只是精神被黑雾彻底侵蚀后诞生的杀戮机器,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真正拥有灵智的一定会选择静观其变,等摸清了宁夜等人的底细再暗中出手。 只可惜,这些杂兵挑错了对手。 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看着气势汹汹压过来的数千名阿修罗族,宁夜神色平静,轻弹手中剑刃,而后微微一顿步,身形向前快速掠去。 在这个过程中,天河剑意冲霄而起,接着一剑递出! 八道肉眼可见的剑波激射而去,伴随着锋锐剑意的切割,为首几十名阿修罗族瞬间头颅高高飞起,保持着惯性又向前冲了一阵,而后轰然倒地,溅起一片烟尘,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剑波所过之处,在地面上犁出了深深的沟壑。 倘若在高空朝下看,便会惊讶地发现,地面上的沟壑居然组成了莲花的模样。 天河剑意是万古诗璧前所领悟,而这一手剑气则学自白也,那日稷下文会时,他曾极为短暂地取出了青莲剑典,被距离最近的宁夜看到了。 虽然只看了几眼,但凭借宁夜可怕灵魂的强度和悟性,依然从其中悟出了些许皮毛。 可仅仅只是皮毛,却也远远足够他使用了。 毕竟完全体的青莲剑典可是足以弑杀仙人的可怕剑术,凡人难难以窥见。 “吼——!!!” 诸多貌似恶鬼的阿修罗双臂捶胸,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就在这时,宁夜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当他杀死那几十名阿修罗道恶鬼的时候,瞬息间便有几十道微不可察的黑雾力量遁入他的气海,和那枚黑丹融为一体,将其壮大。 虽然和整体规模相比,只能算是微不可察,但却切切实实地得到了增强。 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进化机制。 就像是打怪获得经验升级一样。 注意到这点之后,宁夜更是杀红了眼,手中长剑左右劈砍,时而化作耀眼的剑光斩去一颗头颅。 不知过了多久,手腕似乎略感酸痛。 于是他忽然轻弹手中由天河之水凝结而成的长剑,心中产生了一种冲动。 似乎是为了迎合主人的想法,天河之剑闪烁了几下,而后缓缓融作一团清澈的液体,悬浮在半空之中。 见状,宁夜略微一侧身躲过一柄开山斧的劈砍,接着一拳递出,运用寸劲将眼前的阿修罗打得四分五裂,而后探手将那团液体捞在掌心! “刀!” 他哈哈大笑,全力运转体内的黑丹,滔天魔气从体表绽放出来,仿佛一道冲天而起的黑色光焰,强烈的杀气瞬间惊退了周遭的恶鬼。 宁夜身为稷下学宫之人,平日里也多是一番白衣书生的剑修打扮。 可此时此刻,他身材颀长精悍,长发冲天扬起,伴随着黑雾的侵染,丝丝缕缕的魔纹从胸口逐渐弥漫至侧脸,整个人显得邪异且暴戾。 从周围堆满的阿修罗族尸体来看,仿佛他才是那个来自炼狱的修罗。 在宁夜的喝令声中,那团天河之水似乎具有某种灵性,而后瞬间延伸成三尺以上,刀身拉出了一道完美而狭长的弧度,散发着幽幽寒光! 紧接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侵入其中,在宁夜体内黑丹的侵蚀之下,手中长刀震颤不已。 片刻后,居然被这股力量浸染成了墨水般的幽深黑色! 魔刀成! 身为百兵之胆,刀的灵活性虽然不及剑,杀伤力也不及长枪,但交予适合的人手中,在战场上大开大合地挥舞起来,绝对是一夫当关的至强兵器! 因为这种武器不需要什么脑子,只用横劈竖砍便已足够。 刹那间,天雷滚滚,伴随着黑色刀光横扫而出,一道沟壑延伸至数十米外,将数千名阿修罗族分割成了左右两个区域。 而后但见宁夜悍勇无比地冲入人堆之中,和他们战作一团。 兵器交接声不绝于耳,时不时伴随着紫色血液的飞溅,以及黑色魔刀切开肉体的悚人声音。 方圆十米内处于一种真空地带,凡是想要冲进来和宁夜交战的阿修罗道恶鬼,无一不被锋利的刀刃切开头颅,彻底失去生命。 可瞬间几十人的减员却并未引起这帮恶鬼的丝毫胆怯。 他们是为了战争和杀戮而生,也注定会在战争和杀戮中死去。 所以在这种悍不畏死且毫无缘由的连续进攻之下,即使是宁夜也很快感到了疲惫,并且开始受伤。 “噗嗤——” 这是某只阿修罗趁人不备,一斧从宁夜腰际划过,切开肉体和血液飞溅的声音,令他眉头一皱,发出闷哼。 “咚!!!” 这是一只体型巨大、修为媲美人族筑基期的巨型恶鬼挥舞流星锤,砸中宁夜胸口发出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宁夜口中喷出两道血箭射入那只巨型恶鬼眼中,而后一刀劈出,将其砍作两截。 这场大战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即使阿修罗界并无昼夜之分,但从宁夜浸染着鲜血和伤痕的体表便能看出,这究竟是一场多么惨烈的战斗。 自从他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被逼到如此绝境。 可宁夜的抗压能力极强,越是到这种时候,所展露出来的韧性也就愈发惊人可怕。 诸如落枫三千剑、沧溟横流,甚至在稷下文会上从诸多天骄手中偷师过来的一招半式,都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使用了出来。 倘若用留影玉碟录制下来,那简直就是战场杀敌教科书般的存在。 杀到最后,甚至就连所剩无几的阿修罗族都有些胆寒了。 他们注视着眼前的尸山血海,诸多同族的尸体真的如同小山一样堆积了起来,以他们为数不多的灵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宁夜神色冷峻,伤痕累累地提着手中滴血长刀,阔步前行,朝剩下的数百名阿修罗族恶鬼缓缓逼去。 此时此刻,被压榨到极点的气海已经接近干涸,可偏偏那股意气支撑着他继续杀敌。 终于,他们忍不住了,忽然纷纷丢下手中残破的兵器,扑通扑通跪成一片。 “悉迦!悉迦!悉迦!” 由于语言不通,他只能皱着眉听这帮阿修罗族喊出了这样一个词汇。 但从他们的目光中,宁夜读出了畏惧和崇敬。 即使语言和价值观不同,但不论在哪个世界,拳头大都一定是真理。 紧接着宁夜尝试着用神念向他们询问信息,可传音却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看样子,这些阿修罗族在族内仅仅是最为低等的存在,灵智未开,还不能理解这么复杂的事情。 在他们的世界观中,只有杀人和被杀这两种观念。 念及至此,宁夜眸中闪过一道冷光,而后舌绽惊雷,大喝道:“都给我滚!!!” 虽然听不懂人话,但剩余的数百名阿修罗族还是能够看到宁夜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刀,于是瞬间作鸟兽散。 来得时候是数千人气势汹汹的来,走的时候却只剩下这么些散兵游勇,真是滑稽。 感受着身上诸多伤势传来的剧痛,尤其是腰际那道鲜血直流的刀口,宁夜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拼命啊?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朝来时的那块岩石走去。 还没走多久,便感受到一道仿若秋水般寂静清冷的眸子正注视着他,上下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势。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才醒的。 “能走路了吗?” 宁夜的声音十分冷峻,受到方才战斗的影响,还残留着一丝杀气。 “” 沈如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一言不发地移开视线。 她的神情中依稀有着一丝怔然,似乎并未想到自己还活着。 轻轻蜷了蜷花瓣般莹白柔嫩的足趾,感受着恢复原状的双腿,沈如仪便想支撑着一旁的岩石站起身,走几步试试。 可忽然双膝一软,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惊慌,不由自主地朝前扑了过去! 宁夜抬起没有持刀的那只手,却并未具有绅士风度地将她揽在怀中,只是随手抵在她右侧那只饱满雪腻的山峰上,让她勉强站定。 而后,在沈如仪略微有些错愕的目光中,用力揉捏了几下。 “轰!!!” 隔着阿修罗界的世界屏障,天雷悍然坠落,可却只是在屏障表面激发出一层微弱的涟漪。 “你” 沈如仪微微蹙眉,似乎不理解此举的缘由,抑或是感到了无端的愤怒,侧脸浮现出一丝浅粉。 “方才是利息。”宁夜露出毫不掩饰的冷笑,“这是本金,以后每救你一次,我便要收取一次。” “毕竟,你我之间本就不是什么能够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便将沈如仪随手推倒在地,强忍着疲惫和痛苦盘腿打坐。 而后,从储物空间中毫不吝啬地取出放在外界足以被人打破脑袋争抢的诸多灵丹宝药,疗愈伤体。 身为晏家新任天骄,宁夜专门跑去晏家的藏宝库逛过一趟,在管事肉疼的目光中,把房间大小的储物空间装得满满当当这才作罢。 因此,阿修罗界之行,短期内并不缺少类似的资源。 一时间,宁夜体表绽放明光,周身响起大道隆音,仿佛和天与地交织在了一起。 而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黑衣少年随手推倒在地,沈如仪粉嫩的唇边微微粘着一绺长发,斜倚在龟裂的大地上,右手支撑着身体,看起来颇有种病弱的凌乱美感。 她怔怔地望着宁夜,眼中倒没有多少愠怒,只是不理解他的这一连串举动。 而当她看到宁夜体表的诸多伤痕时,沈如仪的目光忽然颤了颤。 这些伤口流出的鲜血,仿佛一洼水池一样,汇聚在宁夜身下。 少年面色苍白,神情痛苦而又狰狞,在强忍着呻吟。 可他未曾和她抱怨过分毫。 不知为何,沈如仪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情绪被触动了。 沉默良久,注视着宁夜体表的明光缓缓熄灭,而方才还无比狰狞的伤口逐渐愈合恢复,她这才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修整一下。”宁夜闭着眼睛盘腿打坐道,“半炷香之后,我们出发。” “去哪?” 沈如仪犹豫了一下,用空灵的声音询问道。 “不知道。”宁夜面不改色,“但我知道,倘若停留在原地不动,接下来会有更强的生物迫近。” 沈如仪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按照宁夜的要求,从旁边拾起自己的绣鞋准备穿上。 可就在这时,宁夜忽然睁开双眼,出声说道:“鞋袜不要穿。” 沈如仪微微蹙眉,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我爱看。” 宁夜留下这句话,继续闭上眼,治疗着身上的伤势。 闻言,握着自己绣鞋的沈如仪愣了一下,轻咬下唇,看了看手中月白色的绣花小鞋,又看了看自己赤裸光滑的白皙裸足,陷入了某种难言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将绣鞋轻轻收进了储物空间之中。 宁夜闭着眼,但嘴角却微不可察地掀起了一丝笑容。 世界线变动率再度上涨了少许。 这说明沈如仪选择了妥协。 虽然不知道为何如此,但在失忆状态下,这个女人似乎比平时要更好拿捏。 半炷香后,宁夜忽然睁开眼,眸光似电,气势冲霄而起,俨然是治愈了绝大部分伤势,状态回归顶点。 紧接着,在他颇为强硬的举动下,沈如仪并未有过多的抵抗,扭头看向一旁,被他背在身后。 二人踏上了逃亡的旅途。 阿修罗界,一望无际的森罗鬼蜮深处,最为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里狂风吹袭不已,浓度极高的黑雾将周遭一切拥有灵性和生命的物体侵蚀殆尽,只剩下累累白骨和深深浅浅的沟壑纵横,无疑是一处极为可怕的绝地。 可就是在这样一处绝地里,依稀可见一座城池矗立其中。 即使隔着几千里远,也能从这座城池中极为清晰地看见一株古树冲天而起,仿佛要洞穿这片天空一样,枝桠繁茂,高耸入云。 似乎是受到了这颗通天古木所降下神秘力量的庇护,因此黑雾并未侵入到城镇之中。 这也是整个阿修罗界唯一一处有活人聚居的地方。 当然,在这种鬼地方呆久了,它们究竟能不能被称为是人,还得两说。 此时此刻,高耸入云的通天古木高处,一名貌美女子身穿极为简朴裸露的异界装束站在枝桠顶端,似乎正专心致志地眺望着什么。 令人感到奇特的是,在她头顶有一枚指头大小的独角,从发丝里露了出来,并非人族所具有的特征。 不仅如此,就连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极为异样的淡紫色,夹杂着一些纹理奇特的刺青,看起来颇为大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枝桠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独角女子回头望去,发现一个身材娇小的幼女哼哧哼哧地爬了上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怜爱:“萨朵,不允许你随便登上这里,神树大人会不高兴的,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 这株神树的全名叫做苏质怛罗波吒罗,和阿修罗王位格相似,就连名字都同样的古怪。 “祭祀婆婆,您在看什么?”名叫萨朵的小女孩头上同样长着独角,皮肤呈现淡紫色,“难道是在寻找最近那些‘轰隆隆’的来源?” 虽然被小女孩称为婆婆,但女子的模样却一点也不苍老,反而如同少女般貌美靓丽,配合着淡紫色的肌肤,颇有种异域风情。 身为阿修罗族的女性,和那些宛若厉鬼般狰狞的男性不同,她们生来便是这副长相。 即使放在外界也属于万里挑一,算是这一族得天独厚墳的优势。 闻言,祭司少女否定道:“那不叫‘轰隆隆’,它们和你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 萨朵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好奇。 祭祀少女继续解释道:“那是个和我们语言不同的古怪词语,念作“雷劫”,很拗口对吧。” “雷劫?”萨朵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不是我们城里那座碑文上记载的内容吗?” 祭祀少女点了点头,“根据碑文上所属,在未来的某天,有位神秘旅人将会被放逐到这个世界,和我们阿修罗族一样,祂也是被天地意志所憎恶的受诅之人。” “而届时,祂将会为这方天地打破枷锁、解除桎梏,让所有人得见全新的秩序。” “祂将会为我们带来从天而降的救世劫光。” 本以为只是不知从何等遥远的年代流传下来的寓言,未曾想,碑文上记载的内容似乎真的要实现了。 只可惜暂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更何况,几天前她曾经感受到了一道无比凌厉的剑光冲天而起,将不知多少万里外的半个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即使隔了这么远,都能让她双目刺痛。 而这道绝世剑气升起之后没过多久,她便感觉到这个世界似乎又少了一尊立于顶点的阿修罗王。 难道这片天地,即将大乱了吗? 祭祀少女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忧虑。 七日后,宁夜背负着沈如仪,终于在这片贫瘠到可怕的世界寻到了一处密林,密林深处的石崖底部,有着一涧深潭,散发着和黑雾同样的死寂气息。 此时此刻,宁夜先前的黑衣上又增添了几道破口,伤痕泛着刚刚愈合的粉色,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风尘仆仆。 于是他来到深潭旁边,将沈如仪平躺着放在岩石上,准备略作修整。 还别说,女修就是不太一样,虽然赶了这么多天路,但衣衫依旧洁净如新,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花香,就连赤裸的玉足都不染纤尘,好似九天玄女般洁净无瑕。 “伸手。” 宁夜平静地下达着命令。 似乎是这几天司空见惯了类似的事情,所以沈如仪并未犹豫,轻车熟路地将纤手递给宁夜。 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掌心,沈如仪一言不发地移开视线,看向远处。 这是宁夜在给她例行净化黑雾,吸收到自己体内。 一边吸着,一边冷不丁开口道:“你的实力究竟恢复了没有?” 在宁夜看不到的地方,沈如仪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光泽,却只是摇了摇头:““不曾。”” 宁夜顿时叹了一口气,并未抱怨什么,而后松开她的手,走到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下。 趁着这个功夫,他翻了翻储物空间,很快便找到了那日顺手从妖僧神秀身上搜刮出来的一些东西。 大部分是一些佛门宝药,还有诸如罗汉拳、琉璃金刚法身、大慈悲掌这种堪称不传之秘的珍贵典籍。 毕竟他在金山寺的地位也并不低,甚至有着修成正果的潜质,只可惜最后归顺了天道宫,成了佛门叛徒。 可对于这些东西,宁夜只是翻了翻便失去了兴趣。 而后他在某个隐秘的角落找到了一只被木盒装起来的玉简,粗略的读了读之后,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根据其内容所属,这部无名法诀源自太古时期,是人界大能为了争夺气运而研究出来的秘术。 修炼此诀之后,施术者能够将一个人所拥有的气运具现到某种和他息息相关的事物之上,而后通过掠夺或是赠予,便能轻而易举地接纳这份气运。 是不是听起来很熟悉? 没错,李犇的那三十两银子,正是这个原理。 而说起气运,宁夜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叶天。 这也难怪,身为早期龙傲天小说的男主角,叶天无疑是那种气运滔天的类型,这也是其受到天地意志所宠爱的原因。 换句话说,只要是在这个世界,就算他再怎么作死,也很难真的死去。 而伴随着每次险境,叶天的实力都会得到质的提升。 这便是龙傲天小说世界运转的底层逻辑。 念及至此,宁夜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倘若想要掠夺叶天的气运,便必须将这份气运具现到和他息息相关的事物上有什么事物是和他息息相关的呢? 一想起叶天,宁夜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古朴断剑,这个自己很难得到。 而另一样则是女人。 倘若能把叶天周围的女人全部抢过来,是否预示着将其全部气运掠夺到了自己身上?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黑雾潜移默化的影响,自从来到阿修罗界之后,宁夜的行为和思维方式都变得有些暴躁和极端。 不过他却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心中产生那个想法之后,宁夜顿时抬起头,朝沈如仪看去。 未曾想到对方也在打量他,四目相对之际,沈如仪清冷的眸子只是那样安静地注视着他。 宁夜的心口微微一颤,仿佛有一只冰凉的小手在轻柔舒缓地抚摸,令他感到安宁。 宁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准备做一个尝试。 他发动了藏在发丝间的惑心玉坠。 伴随着微光闪过,宁夜本以为接下来会从沈如仪的眼中看到一丝错愕和温柔。 可令他惊讶的是,她的目光依旧清冷而平静,却并未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仿佛在用一种无形的力量抚慰着他的内心。 这还是惑心玉坠第一次失去效用。 当时在稷下文会的时候,宁夜也曾对沈如仪用过这枚玉坠让她当场道了歉,可以说是效果显著。 按道理来说,这次本该也起效才对。 可事实并非如此。 那么根据控制变量法,问题或许出在了沈如仪的身上。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的精神强大到了能够抵御惑心玉坠的地步。 可这不可能,毕竟稷下文会就在不久前,她的修为并未有显著突破,当时抵抗不了,现在按理说同样抵抗不了才对。 至于第二种,沈如仪已经爱上了他,因此惑心玉坠失去了效用。 这个可能令宁夜感到十分荒谬,想都没想便将其排除出脑海。 且不说以沈如仪忠贞不渝的性格,一旦认定的一个人,便一辈子不会改变。 就算她现在失忆了,但要喜欢上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宁夜下意识挠了挠身上的伤疤,颇为不屑地想到。 不过他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喂,你有没有一点哪怕一点点的喜欢我?” 说着,宁夜瞥向一旁的白发女子。 沈如仪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头看了看这几天一直赤裸的白嫩双足:“我可以把鞋穿上了吗?” .... ps:! 76 臭婊子,春心荡漾了?(5k) “喂,你有没有一点......哪怕一点点的喜欢我?” 宁夜沉默片刻,而后瞥向一旁的白发女子。 沈如仪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头看了看赤裸的白嫩双足:“我可以把鞋穿上了吗?” 与此同时,纤巧的雪足轻轻挑动了一下,仿佛在示意着什么。 由于这七天里宁夜绝大多数时间都背着她,休憩的时候也基本上都坐在岩石上,再加上化神期女修的体质比较特异,因此直到现在这双玉足都不染纤尘,干净得很。 见状,宁夜微微叹了一口气。 果然刚才问题问得有点白痴,以至于她都懒得回答了。 两人才相处几天? 喜欢上一个人,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看样子,即使沈如仪已经失去了记忆,但仍旧是那朵难以采摘的高岭之花,即使是叶天当时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走进她的内心。 由于现在并不是修炼的时机,因此宁夜暂时将妖僧神秀留下的那卷掠夺气运的秘术收了起来。 此时还得再作思量,不过事先和叶天的女人打好关系总没错。 “怎么了?” 感受到宁夜若有所思的视线,沈如仪问道。 “仔细一瞧,你还是很漂亮的。”宁夜摸着下巴啧啧道,“果然,仙子就是仙子,即使在风尘仆仆赶路的时候也是如此美艳动人。” 什么叫还是很漂亮的? 难道不仔细瞧就不漂亮了? 沈如仪微微蹙眉,心里似乎有些窝火,瞪了宁夜一眼后,缓缓移开了视线。 而后她从储物空间中取出绣鞋,轻轻套在脚上,也不管宁夜有没有同意。 这几天的逃亡之中,修为遭到黑雾侵蚀还未恢复的沈如仪一直处于被支配的地位,不光是那双小脚,就连胸前那对高耸的柔软和隐藏在裙下的挺翘玉臀,都经常被宁夜揉捏。 这么说或许有些不知廉耻,可沈如仪一开始的愠怒和慌张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都觉得有些习惯了。 而对方给出的理由仅仅是收取本金和利息。 可即便如此,总被宁夜这样占便宜,沈如仪也觉得有些不妥。 那种被大手覆盖带来的揉异样感触,时常让她的内心深处产生了某种像是对不起谁似的背德感。 潜意识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 可每次大战的时候,沈如仪总会怔怔地望向那道黑衣少年的挺拔身影,看着他哈哈大笑地迎向敌袭,挥舞出凌厉的刀光。 即使只有炼气期的修为也一步不退,将可能伤害到她的攻击尽数挡下。 每当战斗结束后,惨胜而归的宁夜便会一言不发地找到一个角落,默默疗伤,似乎不想被看到如此落魄的一面。 那个少年总是脸色苍白地咬紧口中的布条,独自一人包扎伤口。 每当沈如仪想靠近帮忙,便会被粗暴地喝退。 按道理来说,身为化神期大修士,她本该因此而愠怒才对。 可沈如仪丝毫无法产生类似的情绪,反倒是略带一丝愧疚,又隐约夹杂着欲言又止的复杂心情。 明明只是个炼气期,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心灵? 那双战斗时不经意间睥睨一切的眸子和眼神,总会莫名令她感到触动。 这种强大是精神意志上的,和修为无关。 理智告诉她,应当结束这段纷乱复杂的关系才是,否则等自己恢复记忆后,一定会后悔。 但内心深处总有一道声音不时劝诫她,让她再等等,再看看。 于是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而另一边,宁夜并不知道沈如仪此刻的内心想法,只是独自思考着接下来的旅途。 当务之急是找到生灵的聚居地,以免每天在荒野上躲避成群结队的阿修罗族。 他坚信能够建立起聚落和文明的地方,一定有人拥有理性和智慧,而不是像这些被杀戮欲望所驱使的恶鬼和肉块。 但每次他询问系统,甚至以摆烂作为要挟,对方却始终保持沉默,仿佛失去了联系一样。 这不由得让宁夜有些犯了难。 眼下只有硬着头皮朝当时进入阿修罗界的反方向一路行走了,沿途观察哪个方位遇到的阿修罗族越多,有生灵聚居的概率也就越大。 虽然前路渺茫,但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下去。 只能祈祷这位化神期女修的修为赶紧恢复,然后尽到自己保镖的职责,而不是让宁夜独自一人迎战所有敌人。 这七天里,随着他越发深入阿修罗界,遭遇的敌人实力也越发强大。 从一开始只会胡乱扑杀的劣等阿修罗族,到略微懂得配合作战的群体,甚至隐约有了领头人的存在。 而就在前不久,宁夜甚至还遇到了一名金丹期的强大存在。 那是一名骑乘着黑色巨兽的阿修罗族,形体约莫五六米高,有着极为明显的人类特征,眼神中除了杀意之外,看向美若天仙的沈如仪时,似乎还带着一丝人性化的贪婪情绪。 这说明随着他们的等级越高,其身上的拟人化也就越强。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或许再过一阵子,宁夜遇到的敌人就不再是他单枪匹马能够解决的了。 饶是如此,他的所作所为也逆天到了极点。 换做任何一个筑基期圆满乃至于金丹期的强者前来此地,排除掉黑雾的影响,也根本不可能和他一样孤军深入到如此境地。 更何况,他还带着一个“累赘”。 念及至此,宁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 离开这里的数种办法,他前几日已经通过对系统的旁敲侧击打听到了。 除了外界有人主动洞开阿修罗界之门,并且他刚好还在附近之外,唯一的方法便是打破桎梏。 换句话说,只要轰碎封印着阿修罗界的天地屏障,便能够回归现世。 可即便是沈如仪恢复化神期修为,全力一击也根本无法将其损伤分毫,这其中的差距比蚍蜉撼树还要令人绝望。 唯一的方法,便是从天而降的雷劫。 可最近几日,通过频繁对沈如仪揩油宁夜发现,即使是最过分的揉胸,所降下的雷劫也无法在屏障表面掀起丝毫涟漪。 还是强度不够。 或许唯有最过分的那种办法所引起的世界线变动,才能触怒天地意志,从而降下灭世雷劫。 那就是......夺走沈如仪的初夜。 这几天里,仗着沈如仪没有恢复修为,宁夜其实有无数次手段来硬的。 可每当他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内心身处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愧疚和不自然。 这也是他总是对沈如仪粗暴地呵斥的原因,为了掩饰心中的罪恶感。 而除此之外,想要天道降下灭世雷劫,或许只有破入炼气十三层,达到就连叶天都不曾领略过的境界。 然而炼气期唯一的那道九死蚕神印记,已经在刚进入阿修罗界的时候消耗掉了。 所以现在的宁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该怎么办呢? 宁夜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从储物空间中掏出玉瓶喝点灵泉。 可就在这时,沈如仪略带一丝紧张的声音突然在远处响起:“小心!” 刹那间,狂风席地卷来,伴随着心中陡然升起的警戒感,宁夜扭头望去。 一道夹杂着魔气的尖锐长枪仿佛黑龙般咆哮着突破时间和空间距离,从数千米外呼啸而至,朝着他的心脏部位穿刺而去,避无可避! 宁夜用余光瞥见远处的山丘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狰狞巨兽,背部安静地站着一名阿修罗族,嘴角露出狞笑。 在两人警戒心降低到极点的瞬间,他仿佛藏在暗处的刺客,发动了绝杀一击。 沈如仪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的情绪。 危急关头,她不再隐藏自己修为有所恢复的事实,抬手凌空一点,强烈的指劲顿时化作光芒闪过,“锵”的一声击中了长枪中段。 然而此刻她仅仅恢复到相当于筑基期的实力,况且由于仓皇出手,指劲后继乏力,因此并未截下长枪,只是让其震颤几下,略微偏转了方向。 而那名骑着巨兽的阿修罗族,正是近日一直在追杀他们的罪魁祸首,有着实打实的金丹期实力。 差距实在太大。 因此,在沈如仪绝望的注视下,长枪洞穿了宁夜的肩胛,带起一蓬触目惊心的鲜血。 “?!”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心口像是空荡荡地少了一块,下意识跳下岩石,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跌跌撞撞地朝宁夜冲了过去 “别过来。” 宁夜的嘴边溢出鲜血,眼角紧紧绷在一起,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无比惊人的举动。 “噗嗤!” 宁夜反手握住长枪,脸色苍白地将其拔了出来,而后遥遥望向远处的那名阿修罗族。 对方是个不错的猎人,一击得逞之后便想迅速逃离此地,慢慢消磨他们。 然而宁夜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太古神眸,发动! 滔滔魔气冲天而起。 不知为什么,宁夜居然以黑雾的力量激发了瞳孔中的神眸血脉,可谓是天马行空的奇想。 而正是这一举动,在接下来的数秒内做到了令沈如仪难以置信的事情。 和平日里使用太古神眸的五彩光芒不同,此时此刻,宁夜的眼底泛起充满杀意的森冷黑光,朝着站在巨兽背上的阿修罗族发出了凝视。 刹那间,那名有着一定智慧的阿修罗族通体森寒,如坠冰窟,心脏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存在紧紧握住。 只要稍有异动,便会瞬间身陨! 那时一种来自于血脉上的压制,仿佛是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统治此方世界的阿修罗王,令他下意识想要跪拜在地,无法产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宁夜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刹那间,长枪沿着来时的路径暴冲回去,化作一道暗黑色的弧光,剧烈的风啸声仿佛要将沿途的一切障碍都给击碎! 在那名阿修罗族惊恐的注视下,黑色枪影洞穿了他的胸口,连带着他的身体都倒飞出去,被狠狠钉在了岩壁之上。 重伤金丹期! 虽然这是在那名阿修罗族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做到的,但也依然是做到了。 宁夜顿时一头栽倒在地,血液仿佛不要命般地从宁夜肩胛的破洞中喷涌而出。 沈如仪的美眸颤抖,手忙脚乱地跪坐在宁夜身旁,试图从储物空间中取出疗伤药物帮他止血。 可正所谓病来如山倒,此时此刻,这几日留在他身上的暗伤不约而同地爆发了出来。 宁夜注视着阿修罗界一成不变的灰暗天空,感觉生命力在从体内飞速流逝。 “嗬......嗬......”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而远处被钉在墙上的阿修罗族并未死去,这一击反倒是激发了他的凶性,拔出胸前的长枪后,咆哮着朝二人冲刺过来! “......走啊。” 宁夜闭上眼对沈如仪说道。 沈如仪素白的纤手沾满了宁夜的鲜血,死死按在那处狰狞的伤口上,试图为其止血,对迅速迫近的敌人充耳不闻。 “别担心,我不会走的。”似乎以为他在说反话,沈如仪并未当真,用清冷的声音安慰他,“并不是致命伤,能治好的。” 说着,她还掏出一枚灵丹,想要送进宁夜口中。 可这一动作却被宁夜随手拍开了。 只见宁夜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嘲讽:“臭婊子,被我揉了两下胸而已,还真揉得你春心荡漾了?” 闻言,沈如仪的表情微微一滞,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不会以为老子救你是因为喜欢你吧?”宁夜咳出一口鲜血,面露冷笑,“只不过看你有点姿色,想着找机会把你给上了而已,别装模做样搞得好像很担心我一样,你也配?”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宁夜突如其来的呵斥声,让沈如仪的眼中充满了动摇。 她忽然低下了头,陷入了某种难言的沉默。 而此刻的宁夜由于失血过多,已经几乎快要看不清东西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 沈如仪缓缓说道。 “没......错。”宁夜的眼神逐渐涣散,断断续续道,“只不过......是......为了利用你......恶心叶天......” “你只是个......工具罢了......” “......我知道了。” 沈如仪站起身,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那道清冷中透露着淡漠的眼神居高临下地从他身上缓缓扫过,仿佛彻底认清了眼前这个不择手段的家伙。 在宁夜几近昏阙的注视下,月白色的倩影缓缓离去。 阿修罗族骑士的脚步和咆哮声逐渐靠近。 这样就好。 宁夜闭上双眼,默默想到。 ..... ps:今天更新有点少,因为家里有点事处理得比较晚,码字的动力不是很足,明天会补上的,抱歉了兄弟们。 另外,居然有人说足控是小众xp? 可恶......即使是足控,也是能够被分为足底控、足趾控、足弓控、脚踝控以及传说中的气味控的!!! 不要小看足控啊岂可休!!! 上图!!! 我一定要把我的读者们全都改造成彻头彻尾的足控!!! 如果觉得好康的话,来点票啊兄弟们!!! 吔!!! 77 ......娘子?(7k) “又来了......” 注视着手腕上一闪一闪的粉色晶石,叶天神色阴沉道。 此时此刻,他正身处赶往东海的灵舟内,准备前去仙雾岛和诸多天骄们争锋,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旅途。 结果刚出发没多久,手腕上的同心结就开始闪烁了起来。 刚开始他还以为或许是沈师姐正身处某个秘境空间,导致同心结之间的联系不太稳定,根本没有朝着她会对不起自己这件事去想。 可在离开皇都的半天之内,粉色晶石仿佛抽风了一样接连闪烁着,这使得叶天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怎么可能? 那可是沈如仪,临走时说下次见面要把身子给他的玄天剑宗大师姐! 以她那种清冷到接近太上忘情的性子,叶天根完全无法想象她会背叛心爱之人的场景究竟是什么样的。 想要走进她的内心,实在太难太难了。 至于用强......有谁能对天下第一剑宗的化神期真传弟子用强? 真当她手里那些底牌是吃素的? 可根据她的叙述,同心结忽明忽暗,这分明是做了对不起另一半的事情! 无怪叶天会多想,实在是之前古月清薇和宁夜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强了。 念及至此,他神色有些焦虑地站起身,在灵舟空间内来回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一拍手,转身朝着神秘断剑说道:“九老,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 九老似乎在修炼,抑或是有些不想搭理叶天,沉默许久,这才开口道。 然而叶天对此置若罔闻,有些苦恼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他说了个清楚。 九老平静道:“究竟是不是背叛,你的心里应该早已有了答案。” 叶天皱了皱眉:“可倘若不能弄清楚沈师姐现在在做什么,我便会为此而分心,这对接下来的仙雾岛之行,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闻言,九老顿时叹了一口气。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为了心中那虚无缥缈的念头通达,他仍是选择了怀疑沈如仪,要暗中监视她的动向。 叶天,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然而九老却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而是选择再帮他一把。 伴随着微弱的空间波动,仿佛水幕般的镜面缓缓浮现。 片刻后,一幅画面逐渐映入眼帘。 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画面看起来十分模糊,也根本无法听到声音,只能依稀分辨出大致的场景。 “她此刻确实身处于某个小世界中。”九老有些疑惑的声音忽然响起,“那里距离大乾极为遥远,就连我的神念也很难触及,故而呈现出的画面并不清晰。” 叶天点了点头,将注意力放在了水幕上。 虽然画面极为模糊,但凭借极强的目力,他还是分辨出了个大概。 眼前的场景有些类似于戈壁滩,一望无际的大地十分贫瘠,地面上遍布着皲裂和沟壑,看起来荒无人烟。 这是一个极为死寂的世界。 哪怕隔着镜面,叶天都能感受到其中令人压抑的氛围,有些心惊胆战。 “如此可怕的小世界,也只有沈师姐能够安然无恙地孤身进入了。” 叶天笑着说道。 “安然无恙?”九老轻哼一声,“我看未必。” 话音未落,一道令叶天魂牵梦萦的倩影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即使隔着镜面,他也能看见沈如仪标志性的霜白色长发,以及那极为清冷淡漠的气质。 此时此刻,她正手持长剑,孤身一人站在原地,似乎等待着什么。 见状,叶天心中的大石头顿时放下了。 沈师姐的周围并没有异性存在,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既然如此,那多半是同心结出现了问题,所以整天闪来闪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天的心情愉快了不少。 而就在这时,画面之中异变陡生! 只见一道形貌仿佛恶鬼般的黑色身影疾驰而来,身下骑着一头狰狞巨兽,似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要战斗了吗? 叶天的精神为之一振,聚精会神地看向水幕。 身为化神期大修士,沈师姐的战斗很能给人启发,而她对剑道无比纯粹的心思,即使是九老也曾多次称赞过。 所以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观摩的机会。 只见那道月白色的身影仿佛蝴蝶般翩翩飞起,纵身掠过长空,和黑色恶鬼战作一团。 可看着看着,叶天忽然微微蹙眉。 这强度......不太对劲啊? 眼前的这个敌人也不知什么来头,但据他估计,修为最多不超过元婴期,对上化神期的沈如仪,应该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才对。 可这场战斗沈如仪却打得分外艰难,甚至有好几次差点被那恶鬼手中的黑色长枪洞穿身体,香消玉殒。 此刻她所展露出来的实力,顶天也就是个筑基期。 “沈丫头这是受伤了,修为还远远没有恢复到巅峰。” 就在这时,九老忽然开口说道。 叶天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恍然,而后有些紧张地注视着画面中的战斗:“那她为何不跑?” 身为玄天剑宗的首席真传,沈如仪的身上有着不少保命的道具,诸如缩地成寸符和神行符这种,一抓一大把。 只可惜远在另一端的她,并不能告诉他答案。 画面中,战斗仍在继续。 “噗嗤——!!!” 枪影划破长空,伴随着血花飞溅而起,沈如仪秀眉微蹙,纤细的胳膊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她登时身形一闪,出现在数十米外的地方,却也并未趁此机会逃离战场,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不曾后退分毫。 那双清冷的眸子无比平静,却又蕴含着某些平日里未曾得见的情绪。 看到这里,九老似乎明白了什么:“以我对沈丫头的了解,她并非那种顽固不化的迂腐之人,面对这种实力不均等的战斗,绝不会死磕到底。” 叶天的心中充满困惑:“可为何她现在宁死也不后退半步?” “是为了守护。”九老沉默两秒,缓缓说道,“虽然不知道她在守护什么,但那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事物,故而宁死不退。” 闻言,叶天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沈师姐此行定是修为面临瓶颈,需要天材地宝相助,此刻大概已经有所收获,故而和敌人僵持不下。” “......或许吧。” 九老淡淡道。 就在这时,画面中的沈如仪轻轻叹了一口气。 而后在叶天的注视下,她忽然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样事物。 “?!” 叶天顿时面露惊诧。 那是一柄和神秘断剑样式相似的仿制品,是先前为了讨好沈如仪,叶天亲自赠送给她保命用的后手。 此等杀器自然是出自九老之手,由真仙制作的器物,哪怕只是随手炼制而成,放在世间也是一等一的至宝,要遭到各大势力疯狂争抢。 往日里,沈如仪更多的是将其视作一种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极为仔细地珍藏着,根本不会使用。 可此刻面临险境,她竟是被逼到了这样的地步,将如此宝贵的物品都拿了出来? 叶天微微一愣,不过并未生气,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沈师姐能够使用自己赠予她的仿制品断剑保住性命,让他颇有参与感,就仿佛是自己亲手保护了她一样。 这柄断剑仿制品虽然不及原版威势的百分之一,但仍旧是世间一等一的杀伐之器,只能使用一次,便会彻底崩解。 而这种杀器伤人伤己,能够秒杀对面的同时,沈如仪想要彻底催动,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那便是,承受住被其中蕴藏的无上剑意灼伤的痛苦。 那并非来自肉身上的伤害,而是类似那日稷下文会上,宁夜使用天河剑意在无数少年天骄心中留下的阴影。 画面中的沈如仪脸色苍白,身形颤抖地将全身力量灌注到断剑之中。 见她这副无比拼命的模样,叶天的心里微微一痛,泛起一丝怜惜之意。 但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了。 在他的注视之下,伴随着滔天剑光的响起,沈如仪大口喋血,而后挥出了仿佛要开天辟地般的这一剑。 就在这时,画面微微闪烁几下,忽然断开了联系。 “怎么了?” 叶天愣了一下,神色焦急地说道。 剧情断在了关键的地方,让他急得抓耳挠腮,非常在意沈师姐接下来究竟会如何。 片刻后,九老有些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此等神通发动条件极为苛刻,以后类似的忙,老夫不会再帮你了。” 叶天有些悻悻然道:“九老......” 好在九老似乎也对沈如仪接下来的遭遇有些好奇,于是休息片刻,再度撑起了那道镜面般的水幕。 画面一转,方才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 沈如仪并未驾驭灵舟,也不曾御剑飞行,只是缓缓走在一望无际的贫瘠荒漠之上。 或许是受了重伤,此刻的她身形佝偻,步履蹒跚,时不时还朝身后看两眼。 由于视角原因,只能隐约看见沈如仪的侧脸和半个身子。 注意到她隐约透着温柔的神情,叶天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后露出一丝微笑。 或许,此刻的沈师姐,也正在思念着他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天心中的包袱彻底放下了。 “九老,我的心愿已了。” 他心情愉快地说道。 闻言,九老点了点头,而后熄灭了悬浮在半空中的水幕。 只是他的心中隐约留存着一丝疑惑。 方才由于角度原因,虽然看不见沈如仪的身后,但总感觉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就像是......背着什么人一样。 ...... 冰冷。 寂静。 疼痛。 我......在哪? 我要死了吗? 还真是稀奇啊。 没想到,内心居然能够如此平静。 倘若死亡能减轻此刻的痛苦,那么就此沉眠,似乎也不错。 只是,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她......是谁? 半梦半醒间,宁夜依稀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具温暖的身体轻轻抱住了,鼻尖萦绕着令人内心平静的淡淡馨香。 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不要死。” 耳畔传来了宛若情人呢喃细语般的声音,隐含着一丝悲伤和祈求。 我想起来了。 她,是我绝对不能忘记的人。 “......娘子?” 刹那间,宁夜睁开双眼。 只可惜,映入眼帘的并非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红裙身影。 此时此刻,身穿月白色长裙的沈如仪正以一个奇怪的角度,从上方低头凝视着他,眼眶微红,似乎在小声说着什么。 察觉到宁夜的苏醒,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而后迅速地扭过头,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宁夜顿时愣住了。 他花了整整三秒才意识到现在的情况。 看样子,自己并没有死在那名金丹期阿修罗族的手中,而是被沈如仪救了下来。 感受着后脑勺传来的柔软触感,宁夜发现自己似乎正以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仰躺在沈如仪的大腿上,那双纤细素白的手方才似乎正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脸,此刻才不着痕迹地悄悄移开。 “醒了?” 沈如仪的表情管理十分到位,很快就恢复了往日那幅清冷的模样。 肩胛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这让宁夜微微皱眉,不过还是开口道:“我当时不是说了让你赶紧滚么,听不懂人话?” 沈如仪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当时也扬言说要扔下我,可最后却去而复返。” 闻言,宁夜神情一滞,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换做旁人在此,说不得要骂他两句不识好歹。 人家高高在上的仙子舍命救你,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老实说,宁夜并非那种低情商的直男。 被她救了之后,身为一个正常的男性,心里又怎会没有一丝感激和心动? 然而对于沈如仪,他的心思其实极为复杂。 出于立场原因,两个人注定无法走到一起,说不得日后还会成为生死仇敌,也就只有在阿修罗界这种远离大乾纷争的世界,方能暂时逃避现实的苦恼。 更何况,宁夜并没有忘记,此刻的沈如仪还是处于失忆状态。 一旦恢复了记忆,回想起这段时日的相处,自己多半会被她祭剑。 别的不说,就拿宁夜揉了那么多次她的胸部和臀部来说,沈如仪也根本不可能原谅他。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宁夜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惆怅,裆下和当下都有些忧郁。 正当他琢磨着准备再嘲讽沈如仪两句的时候,余光无意中看见她那双本该素净无瑕的纤手,掌心不知何时密布着一道道被剑意侵蚀而产生的伤痕,心口忽然一颤,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不愿去深想,此刻仅有筑基期实力的沈如仪,究竟是如何从金丹期阿修罗族手上逃生的。 最难消受美人恩。 宁夜深深叹了一口气。 然而沈如仪却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略微休息片刻,侧耳倾听山洞外传来的阿修罗族咆哮声,开口道:“我们得离开了。” 宁夜并未追问,而是选择相信她对此刻情势的判断。 可他看了看自己伤痕密布的身体,以及肩膀上血肉模糊的伤势,颇为无奈地说道:“我......走不了。” 阿修罗界的灵气极为稀薄,每一分都要省着用,所以两人根本没有考虑使用灵舟。 更何况,伴随着黑雾的侵蚀,灵舟过不了多久便会崩毁。 而沈如仪只是缓缓站起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宁夜:“你以为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说着,还未等宁夜反应过来,她便将他的身体抱了起来,背在身后。 此时此刻,沈如仪晶莹的耳垂和霜白色的长发近在咫尺,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沁人心脾的体香。 宁夜轻轻搂着沈如仪宛如天鹅般优美的肩膀和脖颈,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忽然开口道:“说起来,你之前修为其实已经有所恢复,可为何还装作柔弱无力的样子,要我背......” “噗通!” 宁夜呲牙咧嘴地摔倒在地,朝着沈如仪怒目而视。 “抱歉。”沈如仪用清冷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手滑了。” 就这样,二人再次踏上了通往未知的道路。 接下来的日子里,伴随着不时的战斗,沈如仪背着宁夜一路朝着之前的方向直线前行,整体上来说倒也还算顺利,并未遇见几次生死危机。 在这样的行程之中,很快,一个月时间便飞速而逝。 可宁夜肩膀上的伤势太过严重,抑或是其中蕴含的金丹期力量在阻止伤口的愈合,即使是花费了无数灵丹妙药,都没有彻底治好。 虽然并未说出口,但沈如仪对此有些忧虑,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能早点寻到智慧生物聚居的城池。 在这种可怕的世界,倘若独自一个人呆着,就连时间的流逝都难以察觉,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发疯,抑或是在黑雾的影响下,沦为和阿修罗族一样的杀戮机器。 这些日子里,沈如仪心中不时会产生出一丝庆幸。 幸好,还有另一个人陪着自己。 此等情况下,吊桥效应对他们两人无疑是发挥到了极致。 然而沈如仪不说,宁夜也不会知晓她的这一想法。 他只是在担心,自己消失的这段时日里,外界会不会掀起什么风波,娘子会不会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在一男一女各怀心思的情况下,这段十分漫长的旅途,忽然就迎来了终点。 这一日,在休憩过后,沈如仪再度背着宁夜踏上旅途。 二人相顾无言,只是默默赶路。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沈如仪仿佛看见了什么一样,忽然停下了脚步。 趴在背后的宁夜隐约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 宁夜探过头,朝前方看去。 紧接着,他也愣住了。 目力所及之处,一道直冲云霄的巨大树木矗立在天地的尽头,而在高如华盖般的枝桠叶片之下,阴影笼罩着一座城池。 沈如仪扭过头,和宁夜互相对视了一眼。 “终于......” 沉默片刻,沈如仪身形一掠,化作神虹朝前方遁去。 很快,便来到了这座被神树笼罩着的城池之下。 似乎是预料到今日会有客人驾临此地,眼前高高的城门不知何时,被撑开了一道足以让人通过的缝隙。 沈如仪托着宁夜的双腿,精神紧绷到极点,随时随地都做好了逃离此地的准备。 毕竟在这个诡异的世界,杀戮和疯狂才是主弦律,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似乎是智慧生物聚居的地方,不得不有所提防。 “别担心。”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忧虑,宁夜安慰道,“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闻言,沈如仪方才心中的那一丝忐忑顿时消散了。 回想起两人这个月所经历的一切,沈如仪忽然觉得,前方哪怕是死路,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念及至此,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笑,缓步走入城中。 宁夜眼中泛着可怖的黑光,太古神眸配合着黑雾的力量运转到了极致,随时都会出手。 很快,有些残破却十分宽广的街道和建筑,顿时出现在两人面前。 此时此刻,数百名异族女子整齐地聚在城门口,神色警惕地望着走入城中的二人。 她们披坚执锐,仿佛最骁勇的女战士般,身形健美。 不仅如此,她们的额头上长着独角,皮肤呈现淡紫色,印有形态各异的刺青,但无一例外全都貌美非凡,令人怦然心动。 一个男人都没有。 美人计吗? 沈如仪微微蹙眉,下意识停下脚步。 见状,那些异族女人忽然将手中的兵戈用力朝地面上击打,发出整齐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伴随着口中充满杀意的呼喝,冲霄而起! 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我们......” 见状,沈如仪便准备说些什么,表示她们并无敌意。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下一秒,面前这数百名异族女子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紧接着,在沈如仪惊讶的注视下,她们仿佛不受控制一样,膝盖一软,接二连三地跪成一片。 她顿时愣住了。 什么情况? ...... “祭司婆婆,你说今天我们毗涅城会有极为重要的客人前来拜访?” 阿修罗族小女孩萨朵,对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祭司说道。 此时此刻,几乎整座城里的居民都出现在了城池入口前的街道上,心情忐忑地注视着城门外。 她们世世代代在此休养生息,而由于阿修罗族寿命极长,因此无需繁衍也能勉强维持住族群的规模。 即便如此,她们中从未有人见过外来者出现在此地。 因此,除了忐忑之外,心中还隐约藏着一丝好奇。 就连身为这座城市实际统治者的祭司少女,也从未见过除了阿修罗族之外的种族。 漫长的岁月以来,她只是坚守着城内石碑上的语言,在此地等候着传说中能够将她们从困境中解脱出来的救世主。 即便那个所谓救世主,是被天道意志所唾弃的受诅之人。 念及至此,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根据神树大人的指引,那几名外界旅人,今日便会出现在此地。” “需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 一旁身穿皮甲的阿修罗族女子开口道。 虽然长相无比貌美,但阿修罗族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告诉她们,唯有杀戮和战斗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弦律。 倘若那外界旅人不识趣,她们不介意教会他们身为客人的礼仪。 还未等祭司少女出言阻止,门口忽然传来的脚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裙,模样美到连身为阿修罗族的她们都心生嫉妒的女子,正背着一名黑衣少年,缓步走入城中。 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看起来连路都走不了的废物点心。 这对组合,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见状,那名身穿皮甲的阿修罗族女子顿时心生轻蔑,将手中长枪用力顿在地面上,高声喊道:“杀!!!” “杀!!!” 周遭的同族纷纷学着她的样子,骤然发难。 倘若修为低一些,或是精神意志不够强大,多半会被吓得脸色煞白,屁滚尿流地逃离此地。 而倘若真的这样,那身为外界旅人,只能说也不过如此罢了。 她们绝不会相信这样的废物能给毗涅城带来光明和未来。 可就在这时,那名少年却忽然间抬起头,眸中泛着黑光,有些困惑地看向在场众人。 那名阿修罗族女子顿时愣住了。 不仅是她,在场所有女性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 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自上而下灌注到她的体内。 就仿佛......被传说中的立于此方世界顶点的阿修罗王投来了注视一样。 她忽然感觉下身传来微微的湿意。 伴随着膝盖一软,身穿皮甲的紫肤女子仿佛被吓傻了,忽然瘫坐下来。 以她为中心产生了连锁反应,周遭的众人也纷纷学着她的样子,跪倒在地。 一时间,整座毗涅城内,陷入了某种难言的沉默。 78 宁·生育机器·夜(9k) “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为何,眼前数百名异族少女,面色惊恐地瘫软在地。。 看到这样的情景,宁夜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全力催动的太古神眸还未发动,可这帮人却像是被吓尿了一样,瞬间失去了方才的铮铮傲骨,恨不得迅速逃离此地。 什么情况? 他有些懵逼地看了看沈如仪,却发现对方也面带困惑地用余光注视着他,相顾无言。 此时此刻,整条街道上,除了为首那名看起来很年轻的异族少女因为及时闭上了双眼所以还勉强站在原地之外,其余人全都跪成一片。 甚至有些女性的身下的砖石缓缓渗出液体,被染成了深色。 这是在精神受到极度冲击的惊恐情况下,无法控制括约肌的闭合导致某种体液大量分泌后所产生的现象。 俗称,失禁。 一时间,全场都陷入了某种诡异难言的沉默。 那些紫色皮肤的貌美异族女子一个个神情骇然地看着他,却又不敢和他对视,而沈如仪这边也如临大敌,不知道对面究竟什么路数,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感觉周围寂静得有些吓人,抑或是想打破这种尴尬,趴在沈如仪背上的宁夜缓缓散去了眼中的黑光。 毕竟人家什么也没做,也算是以礼相待,自己这边还摆着要打架的架势不太好。 于是他轻咳一声,缓缓扫视了眼前跪成一片的异族女子们,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道:“诸位爱妃免礼平身。” “嘭——” 话音刚落,宁夜又一次直勾勾地摔倒在地,身上的伤势被牵扯到,引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而前方的沈如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抱歉,又手滑了。 ...... 十分钟后,当宁夜坐在一间颓塌破旧的石屋里,注视着被端过来的陶土杯中泛着成分不明的绿色汁液,不由得有些神情肃穆。 而一旁的沈如仪却并没有在意这个,只是注视着将陶土杯端到房间里的那名额生独角的小女孩,轻声问道:“小妹妹,这里是什么地方?” 谁知那小女孩颇为畏惧地看了宁夜一眼,踉跄地朝后退了几步,口中叽里哇啦得说着听不懂的异族语言,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生怕晚走一步,就会被她旁边的黑衣少年给吃掉一样。 见状,沈如仪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陶土杯中的可疑液体:“闻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也不排除她们想通过下毒的手段谋害我们。”宁夜凝重道,“毕竟武力手段行不通这点,已经被她们亲身证实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颇为悦耳的声音操着有些蹩脚的人族语,从门外传入宁夜耳中:“来自外界的旅人啊,你大可不必这样怀疑,神树的树汁是拿来招待毗涅城最为尊贵的客人的,即使是我也很难喝到。” 伴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只见方才在城门口见到的那名为首的紫肤少女缓缓掀开粗布门帘,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颇为娇媚的异族女子,外表相当于十六七岁的人族少女,身材妖娆婀娜,衣服的布料很少,只是堪堪遮住了敏感部位,浑身上下的皮肤透着一丝有些妖艳的淡紫色,掩藏在额前刘海下的,是一根拇指大小的独角。 从气度和神情来看,她大概就是这座破败城池的领头人。 有些出乎宁夜预料的是,她人族语的水平并不算低,至少正常的交流不成问题。 闻言,宁夜和沈如仪对视了一眼,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们最怕的便是语言不通,导致双方无法理解,最后演变成战斗。 石屋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和沉默。 见状,异族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按住胸口,微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古妲,是目前担任毗涅城祭司的人选,大家都很信赖我,所以喊我祭司婆婆呢。” 宁夜看了她一眼,并未顺着她的话锋继续自我介绍,而是端起杯子递给了异族少女:“口渴了吧?来先喝口水,之后再慢慢谈。” 名为古妲的少女明显愣了一下:“这是给最尊贵的客人喝的。” “女人和小孩先喝。” 宁夜摇了摇头道。 闻言,古妲微微蹙眉,开口道:“可这在我们毗涅城,并不是一种礼貌的行为。” 宁夜顿时笑了:“没事,我就喜欢喝美少女喝过的。” 下一秒,感受着大腿根部传来的疼痛,宁夜的眉毛顿时纠在了一起。 他有些不高兴地看向身旁的沈如仪,谁知对方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掐着他的手,而后端起陶土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宁夜急了:“不是,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 沈如仪面不改色地放下杯子,轻声道:“如果想以此来谋害我们,她们完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下毒,换做是我,我会先热心招待你们几天,等略微放下警惕心之后,再使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 “更何况,我已经亲身帮你试过毒了。”沈如仪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听到这里,古妲似乎明白了什么,颇为羞恼地跺了跺脚:“你、你太过分了!倘若我们真不想让你进城,那么一开始就会祈求神树大人将你们杀死在城门外!” 宁夜叹了一口气,只能有模有样地端起陶土杯。 入口首先感觉到的是一股清凉,虽然比不过宁夜喝过的大部分灵泉,但也算解渴。 可随后而来的苦涩却顿时让他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 好难喝!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不过还真别说,喝下这所谓的神树树汁之后,宁夜感觉近日沉积在体内的伤病和劳累似乎一扫而空,就连这肩膀上还未长好的伤口都有些发痒,似乎有了彻底愈合的趋势。 感受到身体传来的这些变化,宁夜暂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这些人似乎有些来者不善,但好在此刻并未展露出恶意。 于是他看了看古妲,开口问道:“你方才说这里是什么什么城,所以整座城市的居民都是和你一样的......种族?” 古妲,毫不避讳道:“这里是毗涅城,是阿修罗族女性世代聚居的地方,为了躲避外界的战火和黑雾,我们祈求神树大人降下庇护,故而延续至今。” 从她这句话中,宁夜察觉到一丝异样:“女性?” “没错,女性。”古妲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似乎浮现出一丝畏惧,“你们这一路走来,应该遇见了许多形似恶鬼的异类吧?” 宁夜点了点头。 “那些原本都是我们同族的男性。”古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可是由于遭到了这片天地所弥漫的黑雾的侵蚀,再加上他们潜藏在骨子里的杀戮欲望要远比我们女人强盛,故而逐渐沦为了只知道战斗的肉块。” “就连这些偏安一隅的毗涅城居民,也只是侥幸得到了神树大人的庇护,方能苟且偷生。” 说到这里,古妲的情绪有些低落。 然而宁夜懒得理会她的emo,只是颇为好奇地问道:“所以,这黑雾即使对你们来说也是颇为致命的存在?那你们有没有试着去追溯它的源头,然后掐灭它呢?” 这个问题把古妲问住了。 她呆愣愣地看了宁夜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低下了头:“颇为久远的岁月之前,由于阿修罗族之人喜爱杀戮、四处征战,触怒了众神和天地意志,故而被种下诅咒,放逐到此方世界,遭受无比漫长的囚禁之刑。” “我们是被天地所诅咒的罪人后代,这是我们应得的惩罚,所以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们从未想过。” “扯淡。”宁夜不屑地说道,“即使是现在,在外面的世界,你所说的征战和杀戮也是绝大多数种族之间的主旋律,而天地意志却对此不闻不问,所以这并不是能够成立的罪名。” “依我看来,你们阿修罗族犯下的最大过错,便是过于狂悖自大,触怒了天地意志。” 据他猜测,这个世界里的无尽黑雾就是天道所降下的惩罚之一,要将这一种族逐渐磨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毕竟阿修罗族在太古时期过于强大,就连天道意志都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然而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以天道的性格,就算想要彻底抹去一个种族,也会给其留下一线生机,否则格局未免也太小了。 所以他才能在毗涅城见到仅存的阿修罗族后裔,虽然只剩下寥寥数百人。 不可谓不惨。 念及至此,宁夜宽慰道:“不过嘛,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是犯下了再怎么严重的过错,经历了不知多少代后世子孙的赎罪,你们身上的罪名也该洗清了。” 闻言,古妲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激动:“所以,这一定就是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们一定是接受了神的指引来到此地,是为了解开我们身上的枷锁和桎梏,给予我们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宁夜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们是想借助我们这两个旅行者之手,破开这个世界的壁障,回归现世?” 古妲颇为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连连点头。 闻言,宁夜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不知多少年过去,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外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许那里不再适合你们阿修罗族修炼和生存?” “况且,根据我的合理推测,倘若有一批像你们这样美貌动人的异族女子现世,并且只有寥寥数百人,更大的可能是被强者们瓜分,带回去充当女奴或是鼎炉。” “别看我之前好像很强的样子,如果真的遇上这种事,我是没有那个能力保下你们的。” 宁夜淡淡地说出了残酷的真相。 沈如仪出奇地没有反驳他,同样安静地看向面前的紫肤少女。 “你说得这些,我们其实都有考虑过。”古妲的眸中浮现出一丝悲伤,“但如果不是快要到无法生存下去的地步,谁又愿意抛弃自古以来生存的祖地,远走他乡呢?” “为了自由......哪怕是沦落到您所说的地步,我们也会在死之前,好好看一看您口中的那个世界。” 宁夜沉默无言。 古妲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娇媚的微笑:“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决定先倾听您的意愿,给予您两个选择。” “选择?” 古妲点了点头:“考虑到您或许并不愿意为我们打开天地屏障,但身为阿修罗族最后的女性,我们又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将您这个男人放走,所以给您的第一个选择便是,永远留在毗涅城,和不同的女人交媾,不停地诞下子嗣,以保证阿修罗族的延续。” “至于第二个选择......” “我选一。”宁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肃穆,没有丝毫犹豫,“即使天地意志想要将你们抹杀又能如何?我宁夜向来逆天而行,偏要担下种族延续的大任,为你们再续命途!” “嘶......” 话刚说完,大腿根部再次传来了沈如仪的指劲,宁夜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而另一边,听到这一选择,古妲顿时愣住了:“您、您确定?” 沈如仪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不,我们选二,帮你们打开世界屏障。” “毕竟......”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虽然现在并未恢复记忆,但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一定要找机会返回现世。 可不知道为什么,隐藏在心底的潜意识却总感觉,就将这段理不清的关系持续下去,似乎也不错。 倘若真的回到现世,恢复记忆之后,她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说起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沈如仪忽然陷入了沉默,不愿去看身旁的黑衣少年。 然而古妲却不知道短短数秒内沈如仪内心发生的情绪变化,颇为高兴地拍了拍手:“那么在这之前,容我先确认一件事。” “之前天空中频繁降下的那些雷劫,是您引动的吧?” 宁夜“呃”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古妲忽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旅行者,这样的力量所需要花费的代价,一定很大吧?” “能否拜托您为我们现场演示一下呢?” 闻言,沈如仪娇躯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晶莹的耳垂都泛起了娇羞的浅粉色。 “怎么,你不相信我们?” 宁夜微微蹙眉。 “并非如此!”古妲连连摆手,神情有些可怜,“只是......只是我们根据石碑上的指示,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不希望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希望您能理解我们。” “这......”宁夜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只是需要花费很大的代价才能降下雷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古妲颇为紧张地点了点头:“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吩咐我。” 宁夜轻咳一声:“像刚才那样的树汁,给我再来个十桶八桶的吧。” 这树汁虽然很难喝,但效果不错,比大部分疗伤丹药都要管用。 他要多薅一点,到时候带回去给娘子一些。 “这......”古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毗涅城目前的存量都没有这么多,恐怕需要和神树大人商量一下。” 宁夜顿时有些好奇:“你们方才一直在说什么神树大人,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就在这时,一道浩瀚且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天而降,响彻在毗涅城的上空:“我便是我,一颗行将就木的古树罢了,没什么值得好奇的。” “倒是你,受诅之子,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来自天地意志无比强烈的怨念和恶意,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古妲有些惊喜地说道:“神树大人,您亲自过来啦?” 闻言,宁夜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发现石屋的窗边不知何时延伸过来一道粗壮的枝桠。 看样子,方才石屋中发生的一系列对话,都落在了这颗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耳中。 这株神树似乎颇具灵性,而且对他们还算友善,故而选择一直庇护阿修罗族。 “至于你索要的树汁,我在此允诺,等事情结束之后会亲自交到你手中。”古树的枝桠轻轻颤动两下,“所以现在,你可以开始展示了么?” 古木的气息颇为浩瀚,令人感觉深不可测。 面对这样强大的存在,宁夜略微收起了轻浮的性子,点了点头。 他看了沈如仪一眼,却发觉对方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似乎不愿看他。 沉默片刻,沈如仪这才用一种只有宁夜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你......准备摸哪里?” 宁夜笑了笑,并未回答,只是将手递了过去。 看到这熟悉的姿势,沈如仪仿佛回忆起了这一个月旅途中,宁夜每日为她吸收体内黑雾时例行公事的动作。 顿时下意识伸出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仅仅是牵手吗? 那样的话,似乎有很大的概率不会引起雷劫。 根据这些日子里所产生的经验,沈如仪微微蹙眉,这样想到。 可宁夜似乎并不满足仅仅是牵手。 他忽然站起身,拉着沈如仪走到石屋外。 见到这一幕,一旁的古妲和神树之灵也缓缓跟在他身旁,来到了大街上。 正当沈如仪对这一行为充满困惑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宁夜握着她的手动了动,而后换了一个姿势和握法,将她纤细白嫩的手握在掌心。 十指相扣。 感受到这个动作,沈如仪的心跳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略微加快。 明明只是换了一个牵手的姿势而已,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沈如仪的眸子轻轻颤动两下,而后缓缓移开视线,看向身旁的地面,却并未将手从宁夜的掌心抽出来。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她此刻内心的想法,只见九天之上的灰色云层之中,忽然闪过一道将天际照得亮如白昼的雷光! 刹那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乍响,毗涅城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源自灵魂的战栗,下意识停住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天空。 只见一道粗如树干般的雷龙从天而降,发出了无比愤怒的咆哮! 仿佛天地意志要将这个触犯了它所定下的规矩的小偷,轰杀到连渣滓都不剩! 宁夜眯着眼,注视着天地意志的愤怒,没有说话。 声势浩大的雷劫来得快,去得也快。 片刻后,这片天地恢复了清朗,天空也再度回归了之前的铅灰色,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宁夜缓缓松开沈如仪的纤手,转身看向古妲和神树之灵:“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雷劫,似乎并不足以破坏天地屏障。”神树之灵的声音似乎残留着一丝惊讶,不过仍是有些遗憾的说道,“另外,为何你只是握住了她的手,便会使得天地意志产生如此愤怒的情绪?” 宁夜轻轻一笑:“如你之前所见,我是个被天道所憎恶的受诅之子,本该如它所愿的那样,死在之前的一场阴谋之中,然而出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我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至于身边的这位姑娘,她则是与我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极端。” “如果说我是被天地意志所唾弃的受诅之子,那么她便是受天地宠爱的气运之女,本该陪伴在另一个人身边,可却被我这个卑劣至极的小偷趁虚而入,侵占了清白。” “这便是天地意志愤怒的原因。” 说到这里,宁夜看了沈如仪一眼,泛起一丝苦笑。 沈如仪愣住了。 虽然这些日子里,对于宁夜的诸多揩油行为并未阻止,但她其实也心存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宁夜会这样对她。 而现在,终于知道了答案。 只是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个样子。 她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有些荒唐。 什么受诅之子,什么气运之女,这些不知所谓的定义,究竟是谁强加在他们身上的? 凭什么天地意志就要规定她一定要陪在某个人身边,倘若不这么做,便会降下足以使人灰飞烟灭的雷劫? 沈如仪的脸色忽然有些苍白。 她的头部突然袭来一阵难以抑制的疼痛,顿时捂住太阳穴,踉跄地朝后退了两步,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墙上。 “你怎么了?” 宁夜有些担忧地上前一步,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没事。” 沈如仪轻轻甩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道。 宁夜看不清她此刻的面目表情,只觉得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冰冷。 过了一会儿,沈如仪忽然低声问道:“所以,那天你其实并没有说谎,真的只是为了夺走我的清白,才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以她的聪慧,很容易便猜到了宁夜的想法。 倘若揉胸和牵手这种程度的雷劫不足以击破天地屏障,那么占有她的身体,拿走她的初夜呢? 如果天地意志真的会愤怒,这一行为无疑是触犯了雷区。 届时从天而降的雷劫,绝对会将世界屏障给彻底击碎。 而这,便是宁夜从一开始便抱有的想法。 本来他还可以试着晋升到前无古人的炼气十三层,以此来激怒天道,让其降下同样可怕的灭世雷劫。 然而此时此刻,失去了九死蚕神印记的他,已经没有资本这么做了。 那样无疑是赴死的举动。 所以从一开始,宁夜就在盘算着,通过拿走沈如仪的第一次来使天地意志降下雷劫,回归现世。 只可惜直到现在,沈如仪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的意图。 听到她的低声质问,宁夜沉默了很久很久,这才平静道:“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未来一定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 最终,沈如仪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里。 注视着她的背影,并不知道这对男女间发生了什么的古妲拍了拍宁夜的肩膀:“好啦,开心一点,为了欢迎你们,毗涅城今夜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到时候记得过来哦?” “至于那两个选择,这几天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无论选择哪一项,我们都会安然接受。” ...... 入夜,毗涅城的中心广场上,燃起了熊熊烈焰。 由于城内全部都是模样貌美的阿修罗族女子,因此大部分人都聚集在篝火旁,穿着具有异域风情的舞裙和凉鞋,伴着简陋的鼓点和乐器翩翩起舞。 不仅如此,周围像是过了年一样,每家每户都把珍藏的食物拿了出来,用以招待尊贵的客人。 即使这些食物在宁夜眼中,是那样的粗鄙不堪。 于是他也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诸多灵泉和灵果,甚至还将封存的妖兽尸体取了出来,举办了一个烤肉派对。 虽然一开始,那些阿修罗族女子回想起白天第一次见面时,这个黑衣少年给她们带来的终身难忘的下马威,但在前所未有的美食的诱惑下,她们最终还是成为了宁夜的俘虏。 许多人这辈子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甚至激动得流出了眼泪,一边“呜呜哇哇”地朝嘴里塞东西,一边手舞足蹈。 看着这些紫肤女子对着灵果和妖兽肉大快朵颐的样子,宁夜笑了笑,端着一杯树汁,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 虽然现场十分热闹,但由于语言不同,再加上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因此宁夜一时间有些没了寻欢作乐的兴致。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熟悉的香风拂过,身穿月白色长衣的倩影忽然出现在宁夜的身旁。 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注视着突如其来的沈如仪。 出乎他意料的是,此时此刻,沈如仪似乎恢复了往日的那般清冷,白天因为听到事情真相而产生的失魂落魄,也消失不见。 见到宁夜望了过来,她破天荒地露出一丝微笑。 “不请我坐一坐吗?” 闻言,宁夜朝旁边挪了挪,给沈如仪留下了一块区域。 她也不讲究什么,就这样坐在了宁夜身旁,托着下巴凝视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有些出神。 而宁夜也不主动搭话,二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某种难言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沈如仪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记得你之前受伤昏迷的时候,曾喊过好几声‘娘子’。” “啊,没错。”宁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那是我这辈子第一个这么称呼的女人,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此时此刻,仙子在旁,气氛本该逐渐暧昧,但宁夜却仿佛化作了话题终结者,颇为不解风情地说道。 沈如仪秀美的眉毛微蹙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初:“她一定是个很完美的女人吧。” “那倒不是。”宁夜有些唏嘘道,“说实话,她的脾气不太好,为人处世的手段十分恶毒,之前还是个毁了容的丑八怪,连一身修为都被废掉了,总之缺点要多少有多少。” 沈如仪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那为何你还......” “可她也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傻姑娘啊。”宁夜笑着叹了一口气,“她会将我这个不知根底的乞丐带回家,会把女子无比重要的清白给了我,会冒死得罪家族老祖,只为帮我争取一线生机,也会为了让我活下去,主动背负抛弃十万生灵的骂名......” 沈如仪看了他一眼:“可听起来,你们似乎仅仅只是最早遇到了而已,然后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倘若换一个女人也对你这般好,你的选择是否会因此而改变?”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我向来是不愿意去想的,这是对另一半的不忠。”宁夜摇了摇头:“况且感情这种事,不是说谁先遇到谁就是对的,而是当你遇到那个她后,便知道此生彻底栽在了她的手里,唯有白头到老这一条路可以走。” “除此之外,都是将就罢了。” 他的话语若有所指。 沈如仪原以为自己能够淡然面对一切,可听到宁夜的这番话,心口不知为何有些抽痛。 她用微笑掩饰了神情中的不自然:“对了,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宁夜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沈如仪深吸一口气:“若是真的让你选,一辈子留在这里,抑或是返回现世,你究竟会作何选择?” “那肯定是回去啊,毕竟这个世界又没有什么我珍重的人和事,完全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宁夜耸了耸肩。 闻言,沈如仪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紧张:“那,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因为失忆,选择抛下现世的一切,一辈子留在这里,你是否......会陪着我,一道留下来?” 这个问题似乎出乎了宁夜的预料,让他的表情滞住了。 愣了一会儿后,宁夜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苦笑。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如仪似乎明白了什么。 片刻后,宁夜似乎受到了远处篝火舞会的感染,神色变得有些兴奋,便站起身走了过去,准备加入其中。 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忍不住颤声问道:“你......” “怎么了?” 宁夜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将脸侧过来说道。 夜色的映衬下,黑衣少年的侧脸是那样的俊秀,那样的令人心安。 她的内心忽然静如止水。 天下之大,就非她不可吗? 这是沈如仪原本想问宁夜的最后一个问题。 可此时此刻,似乎已经没什么问的必要了。 沈如仪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绝美的微笑,朝着宁夜挥了挥手:“去吧。” “对了,白天的那些话,你还是忘掉吧。”就在这时,宁夜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我再努努力,或许还有别的方法能够使天地意志降下雷劫,击碎世界屏障。” “到时候,你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归师门了。” 宁夜笑着说道。 然而除了夺走沈如仪的初夜之外,方法似乎只剩下了一个。 沈如仪的心口微微一痛。 她知道,这是宁夜在主动与她做切割。 真是个温柔的滥好人啊。 在篝火的映衬下,她苍白的脸色并没有人能够察觉。 注视着宁夜欢快的背影,沈如仪轻轻咬住下唇,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之意。 如果说,回去和娘子团聚,是你最大的心愿。 那么,我便会满足你的这一心愿。 即使最后,我...... .... 79 雷劫从天而降(8k) 翌日清晨。 刚睁开双眼便感觉到一股钝痛袭来,宁夜不由得按着眉心,十分费力地起身坐在床边。 昨晚的宴会上,他痛饮灵酒,让自己大醉了一场。 而宿醉带来的后续影响十分要命,即使身为修仙者,也难以消解。 或者说出于某些原因,宁夜是故意放任自己喝醉的,也不愿轻易从醉酒中醒来。 然而天一亮,一切回归正轨,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正当他准备在侍女小婵以及几名美婢的服侍下换好衣服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这里并不是晏家,而是远在阿修罗界的毗涅城。 看了看石屋内陈旧破败的样子,宁夜微微叹了一口气。 临近离开阿修罗界的节点,希望似乎就在眼前,可却突然遇到了难解问题。 究竟该选择和沈如仪春宵一度,趁着她记忆还未恢复占了她的身子,抑或是干脆试着冲破炼气十三层的关卡,强行回归现世? 如果选择后者,倘若在击碎世界屏障后天雷来势不减,那他就不得不选择硬抗。 毕竟九死蚕神印记已经消耗掉了,未突破到筑基期之前,无法修成第二道。 可若是选了前者...... 刹那间,宁夜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昨夜在篝火旁,沈如仪和自己交心长谈的情景。 在最后关头,对方似乎想要叫住自己,可到了嘴边的话语最终却咽了回去。 她当时面带微笑的模样很美,看似若无其事,但眼底却分明隐藏着一丝悲伤,使微笑也染上了几分凄美的色彩,令人颇为心痛叹惋。 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这还是宁夜第一次从沈如仪的身上察觉到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按照人设来说,以她太上忘情的清冷性子本不该如此才对,宁夜对此毫无头绪,只能归咎于失忆这一点上。 到底该如何选择呢? 宁夜颇为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一边思索着,一边取下挂在一旁的黑色长衫准备穿上。 可就在这时,一双冰冷的小手将他的动作制止住了。 他下意识扭头望去,发现墙角不知何时站着一名模样颇为精致可爱的阿修罗族少女,和古妲一样的紫色皮肤,额头的独角也格外袖珍小巧,看起来像个洋娃娃一样。 她的身上穿着类似粗麻布一样的裹胸和短裙,由于布料过少,还露出了一节细腰,脚上踩着用树木枝桠编制而成的露趾凉鞋。 注意到宁夜投来视线,阿修罗族少女双腿一软,仿佛回想起昨天入城时发生的那一幕。 这也不怪她胆小,毕竟在她看来,宁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立于食物链最顶端的阿修罗王一样,只是一个眼神便能将她这种下位阿修罗吓得手足无措。 即便如此,在一阵惊骇过后,她还是颤抖着摇了摇头,示意宁夜将衣服放下。 而后轻轻拍了拍手。 一时间,伴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入宁夜耳中,在他惊讶的注视下,几名年龄稍长、模样俏丽的紫肤少女走了进来。 当然,和那个小女孩一样,她们深深低着头,不敢直视宁夜的双眼,充满着畏惧。 什么情况? 看着眼前比自己当时身处晏家还要奢靡的阵仗,宁夜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看来自己虽是乞丐出身,但终究还是个少爷命。 这一点即使来了毗涅城,也未曾改变。 “服、服侍......” 令宁夜惊讶的是,最开始那名阿修罗族少女似乎懂一些人族语言,颇为磕磕绊绊地和他比划道,以表达自己并无恶意。 宁夜点了点头,而后微微身处双手,伴随着一阵体香拂过,几名阿修罗族的莺莺燕燕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帮他整理衣物,顺带按摩肩膀、活络筋骨。 他毫不怀疑,自己就算在这里随手撕开她们本就不太能遮蔽身体的粗布衣裙,将她们就地正法,也无人会阻止他。 只可惜宁夜不是叶天,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片刻后,一身黑衣的宁夜站起身,运转灵气驱散了大脑浑浑噩噩的感觉,这一举动顿时把那几名阿修罗族侍女给吓跑了。 只留下那个小女孩还颤抖着缩在墙角。 见状,宁夜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萨朵。” 她口齿不清道。 “嗯......萨朵,你觉得我很可怕吗?” 宁夜俯下身子,尽可能和蔼地说道。 见状,萨朵更加害怕了,闭上双眼扭过头去:“眼、眼睛......” 眼睛? 是因为吸收了黑雾之后,太古神眸产生的异变? 抑或是阿修罗王死去的黑气进入他的体内,因此现在的他继承了些许毗摩智多罗的力量和气息? 念及至此,宁夜摸了摸萨朵的小脑袋,而后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根束发用的黑色布条。 先将长发系成侠客般飒爽利落的高马尾,然后又将另一根布条系在了眼睛上。 由于太古神眸本身拥有透视的特性,因此黑色布条并不会遮颜他的视线,反而能掩盖他这双眼睛的特异之处。 大乾の破壊🐉、稷下の絶凶🐅——最強之人五条夜,参上! 此时此刻,换了个新形象的宁夜隐约透着一丝邪气,和往日一袭白衣的样子大相径庭,倘若出现在熟悉的人面前,多半是认不出他来的。 “现在不可怕了吧?”宁夜微微弯腰,摸了摸萨朵的小脑袋,然后递给她一枚朱果,“去玩吧。” 萨朵看了看被蒙上双眼的宁夜,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个毗涅城数千年来最为尊贵的客人居然如此平易近人,而且还很体谅她这个侍女的想法。 这放在实力为尊、充斥着战斗和杀戮的阿修罗界,是难以想象的温柔。 她顿时嗫嚅着低下头,轻轻揉捏着手中红宝石般的果实,而后微若蚊讷地小声说道:“祭司婆婆......找你......” 说完这句话后,她仿佛受惊的小兽一样,踩着露趾凉鞋哒哒哒离开了这里。 宁夜笑了笑,也没有放在心上。 离开自己的房间后,漫步在毗涅城的大街上,偶尔能看到昨夜放下成见与他一同饮酒的许多阿修罗族女子。 她们似乎是充当着诸如战斗人员和侍卫的角色,因此大多数都身形健美修长,甚至隐约有着腹肌的线条,配上在他看来颇为涩气的皮甲,整个人都显得颇为英姿飒爽。 察觉到宁夜的存在,粗线条的她们互相对视了一下,而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 发生什么事了? 宁夜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们一眼,由于语言不通,所以并未贸然上前询问。 但直觉告诉他,这或许和古妲找他的原因有关。 念及至此,他没有磨蹭,快步朝着毗涅城中心的那座还算壮观的石雕大殿走去。 神树的本体,也就是隔了几千里外都能看见的参天古木,恰好是生长在这里的,大殿倚靠着巨树而建,在枝桠的遮挡下,导致采光不太好。 刚一进门,宁夜便看见古妲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等候着谁的样子。 听到声音,模样精致绝美的阿修罗族少女转过身,面带微笑地看向宁夜:“旅行者大人,您来啦?” “找我有什么事?”宁夜缓步上前,“事先声明,我们的想法目前还没达成一致,或许再过几天才能给你答案。” 古妲顿时有些蹙眉,微微歪着脑袋疑惑道:“可昨天夜里沈姑娘来找过我,说你们已经做好决定了啊?” “你说什么?!” 宁夜怔住了。 他下意识回想起对方昨夜的那个问题,问他是否愿意就这么抛下外界的一切羁绊,和她一生共度于此。 毕竟宁夜的体质特异,能够吸收黑雾,即使不离开阿修罗界,也能帮这些可怜的女子改变命运。 而届时,说不得整座城市都会变成他的后宫。 或许换做另一个正常的男人,已经抵御不住诱惑答应了下来。 有谁能够拒绝一群紫色皮肤的阿修罗族美少女呢? 如果有,那再加上一个一心一意待你,愿意陪你一辈子的绝美女修呢? 可这一选择根本不在宁夜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离开这里,回到皇都,去告诉娘子自己安然无恙。 “她......她的选择是什么?” 犹豫许久,宁夜开口问道。 古妲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下唇:“根据推算,八天后的午夜时分,笼罩在毗涅城上方的世界屏障,会由于黑雾的冲击而变得前所未有的薄弱,这是毗涅城数千年来观测到的规律,可即便如此,屏障的强度也远远超越了神树大人所能施展出来的最强攻击手段。” “我不是问你这个。” 宁夜皱了皱眉。 古妲点了点头,眼中泛起一丝异彩:“我知道,昨夜沈姑娘来,便是为了和我讨论这一点。” “说起来,虽然同为女子,但论起行动力和魄力,我远不如她呢。” 宁夜心情有些烦躁,挥了挥手:“所以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古妲若有所思道:“她说......她要在八天后筹办一场婚礼,等到午夜时分,趁着世界屏障最为薄弱的时候,和新郎官一起入洞房。” 宁夜的表情滞在了脸上,忽然有点想落荒而逃。 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古妲便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而新郎官嘛......不用我说,自然是你了。” ......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石屋内,注视着安静坐在床沿的沈如仪,宁夜来回踱步,颇为不解地高声问道。 然而从始至终,沈如仪只是面带轻笑地望着他。 等到宁夜走累了,朝座椅上坐下之后,她这才轻轻站起身,用陶土杯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沈如仪无声地笑了笑,仿佛有些感慨:“成婚啊......多么陌生且遥远的字眼,仿佛我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一样。” “但你不觉得,为了追寻所谓虚无缥缈的大道,就这么一辈子漫无目的地修炼下去,直到弥留之际才感到一丝后悔,不是可惜了这副皮囊吗?” “就像是你时常对我说的那样,人生苦短,很多事,唯有尝试过后,才能使心境圆满。” “所以这位少侠,我要你助我修行!” 说到最后,像是为了消除有些尴尬的气氛一样,沈如仪结出剑指,仿佛降妖除魔一样娇斥道,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然而宁夜却笑不出来,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神情似乎有些苦闷。 一时间,二人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过了很久之后,沈如仪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轻叹道:“玩笑也好,演戏也罢,总之这件事你不必当真,出去之后,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就当作......是为了满足我的一个小愿望。” “你真的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宁夜忽然拍了下桌子,“我指的并不是成婚这件事,而是......” “我知道。”沈如仪见宁夜不喝水,便将杯子拿了过来,啜饮一口,“但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 见沈如仪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宁夜气急败坏道:“你就不怕把身子交给我,回到外界却发现我们俩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也是出去之后的事情了,至少就在此刻,就在此地,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沈如仪淡淡道。 闻言,宁夜顿时有些气短。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沈如仪见宁夜这副模样,轻挑秀眉,眼中浮现出一丝嘲讽,“身为当事人,我一个女子都下定了决心,怎么反倒是你一直举棋不定?” “更何况,你也是有着不得不回去的理由吧?” 这句话把宁夜问住了。 一时间,他陷入了有些难言的沉默。 而沈如仪却一改往日清冷的模样,趁热打铁似的抬起绣鞋,轻轻踢了踢宁夜的小腿:“反正现在整个毗涅城的居民都知道了这件事,你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话语间,眼中隐约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似乎害怕宁夜会因为娘子的原因,选择拒绝。 这也是她行的一步险棋,用自己的清白名节绑架了整座城市的人,而后向他发出威胁。 整个城池的人都在期待着这场婚礼,期待着二人行房之后成功打开世界壁障,你应该不会让人扫兴吧? 她赌宁夜是个容易心软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宁夜忽然叹了一口气。 “那便由你来安排吧。” 沈如仪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忽然落地。 如果宁夜一意孤行地否定她的这一计划,最后多半会很难堪,无法收场。 这样就好。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如仪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欣慰,以及淡淡的悲伤。 ...... 得到宁夜的首肯之后,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礼就正式开始了筹备。 沈如仪作为婚礼的负责人,也身为新娘子,一时间得到了全城人的支持,挨家挨户征用起了婚礼需要的物品。 可阿修罗界过于贫瘠,几乎所有事物都是她们手工制作而成的,无比简陋。 再加上语言不通,因此许多关键性的事物都找不到替代。 而沈如仪也是头一次出嫁,甚至还是这么主动地要将自己嫁出去,但却也没有类似的经验,只能两眼一抹黑地根据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来办。 而婚宴的地点,自然落在了毗涅城的中心大殿里,这也是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建筑了。 就连古妲都有所牺牲,将自己的寝宫贡献了出来,留给沈如仪当作洞房使用。 而这几天里,宁夜仿佛对这场婚礼毫不感兴趣一样,不知怎么和神树搭上了话,总是来到参天古木的最高处,和神树之灵密谋着什么。 本该琴瑟和谐的“新婚夫妇”,此时此刻却各忙各的,很难让人不怀疑是感情出现了裂缝。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扭曲到极点的依赖关系。 不过有件事倒是出乎了宁夜的预料。 之前听神树之灵的声音猜测,还以为她是性感成熟美艳的御姐那种类型。 结果一次无意中见到了对方的化身,却发现居然也是个个子很矮的平坦幼女,虽然全身泛着莹绿色的光芒,看不清五官和容貌。 就这样,在众人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着场婚礼的时候,光阴悄然流逝。 只是一眨眼,八天时间就过去了。 夜晚时分,毗涅城的中心大殿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虽然远远比不过大乾皇都那些豪门世家举办婚礼时的奢华场景,但也算五脏俱全。 在古妲一边主持婚礼,一边充当翻译的情况下,前来参加婚宴的阿修罗族女子们,一个个都喜出望外,两眼放光地注视着长桌上摆放着的诸多美食。 对这些一辈子没有离开毗涅城的女人,自然不会知道结婚究竟是什么样的。 即便在宁夜这个新郎官看来,此次婚宴举办得远远不及晏家那次,可以说是简陋到了极点。 就连他身上看似喜庆的大红袍,都是牺牲了一件极为心爱的白色长衫才浸染出来的,模样惨不忍睹。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流程都被缩略了许多,只余下拜天地和交杯酒这两个环节。 很快,酒过三巡,周遭几名性格奔放的阿修罗族女子便醉醺醺地扒掉了裹胸,任由两只摇摇晃晃的大紫兔暴露在空气中。 不仅如此,还呜里哇啦地说着醉话。 “这是在说,等婚礼结束之后,她们也要找机会一起嫁给你,这样就有一辈子都吃不完的食物了呢。” 古妲掩着小嘴,露出轻笑。 然而宁夜却只是自顾自地斟酒痛饮,似乎在为某件事壮胆一样。 新娘子早已在婚房等着他了。 虽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但自斟自饮的宁夜却双目清明,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 终于,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这个四不像的简陋婚礼步入最后的流程。 在古妲等人的护送下,宁夜来到了婚房之中,昏暗的房间内燃着烛火,为安静的气氛增添了几分旖旎。 等众人挤眉弄眼地离开后,宁夜缓步走进房间内。 此时此刻,身穿红衣的她安静地坐在床沿,头上盖着一块霞披,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些装饰用的花纹。 很显然,是出自新娘之手。 即便环境如此简陋,她也将仪式感发挥到了极致。 见状,宁夜学着她的姿势,缓缓坐在床榻边缘。 “夫君。” 就在这时,沈如仪清冷寂寞的声音,幽幽地传入宁夜的耳中。 感受着身旁女子如兰似麝的体香,以及那声夫君中所蕴涵的绕指柔情,他不由得有些心跳加快。 深吸一口气后,宁夜缓缓取下了沈如仪头上盖着的霞披。 刹那间,倾国倾城的娇嫩玉颜映入宁夜眼帘。 肤白若雪、明眸皓齿、冰肌玉骨、鬓发如云、沉鱼落雁......纵使倾尽宁夜肚子里的全部墨水,也很难找到能够形容出沈如仪此刻模样的句子。 本就绝美如仙的沈如仪,再配上那霜白色的柔顺长发,简直完美戳中了宁夜的好球区。 他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见状,沈如仪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傻。” 她淡淡地评价道,只是嘴角不着痕迹的轻笑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 看到宁夜这副神情,她顿时觉得,自己头一次花了几个时辰打扮自己,似乎也值得了。 宁夜移开视线,低声道:“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事已至此,又谈何反悔?”沈如仪目光低垂,伸出纤手从桌边拿来两杯酒,“喝了它。” 说着,她主动伸过手臂,将宁夜的手揽了过去,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便自己喝下了杯中清冽的美酒。 片刻后,沈如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而宁夜却只是端着手中的酒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在这之后,双方便没了动静。 感受着那道眸子传来令人内心安宁的清冷视线,宁夜忽然一笑:“怎么,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吗?” 沈如仪的身影一颤,缓缓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而后她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缓缓解开胸前的结扣,露出半截莹白玉嫩的肩膀。 紧接着,在宁夜颇为欣赏的注视下,一件件衣服缓缓飘落在地。 直到最后,沈如仪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亵衣和亵裤,露出大片象牙般白皙无瑕的肌肤,堪堪遮住女人身上最为美丽的风景。 见宁夜一动不动的样子,她的眼中极为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羞恼。 此等大胆的举动,即使是她也从未做过,因此有些迟疑和羞涩。 “你怎么不动?” 宁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语出惊人道:“我在等你身上的药效彻底发作。” “什么药......” 话音未落,沈如仪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慌,身体微微摇晃了几下,而后绵软无力地跌倒在床榻上。 宁夜放下手中的酒杯,缓步靠近沈如仪。 他的眼中不含一丝欲念,将美神般令人痴狂的娇躯横抱而起,平躺着放好。 “说起来,上一次被娘子邀请同床的时候,我好像也给她下了药。”宁夜帮她掖好被子,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奈,“该说不说,美色当前,我却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岿然不动。” 做完这一切后,他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沈如仪的头发。 “放心吧。”此时此刻,宁夜的眸光清亮,“等一觉醒来后你便会发现,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受到无数弟子崇拜和敬仰的剑宗大师姐,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这场阿修罗界之行,终究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境罢了。” “而现在,梦也该醒了。” “你是因为我才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如此,我自然也要负责到底,将你安然无恙地带回大乾才对。” “那些乘人之危的事情,我不想,也不愿意做。” 宁夜低声说道。 她费劲全身力气抬起手,想要挽留宁夜:“你......你要去做什么......别走......” 宁夜无声地笑了笑,缓缓起身:“我?我要去和天道,算算总账。” 他脱去身上不伦不类的红袍,换上侠客般的黑色长衫,而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沈如仪兀自怔然地仰躺在床榻上,呆呆地凝视着简陋的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露出一丝轻笑,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决然。 终究......还是要那样吗? ...... 毗涅城,参天古木之巅。 此时此刻,一袭黑衣的宁夜手持魔刀,面色平静地站在枝桠上,眺望着阴云滚滚的天空。 “做好决定了吗?” 神树之灵忽然出现在宁夜身旁,问道。 宁夜点了点头:“等时间一到,晚辈便会着手破入炼气十三层,届时天罚将会彻底劈碎世界屏障,而在这之后的雷劫,哪怕只是挨上一丝,晚辈大概也会瞬间化作飞灰吧。” “无妨。”神树之灵淡淡道,“像之前说好的那样,我会替你挡下绝大多数攻击。” “但是切记,倘若有超出我能力范围的部分,便需要由你自己来承担了,万万不可逞强。” “晚辈晓得。” 面对这尊来历不明的半步大乘期神树,宁夜不愿招惹,选择与之交好。 而这便是沈如仪在筹备婚礼时,他和神树之灵所密谋的事情。 那日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沈如仪之后,心中的负罪感发作,他又如何忍心夺走她的清白之身,只为满足自己返回大乾的私欲? 所以从一开始,宁夜便做好了亲身赴险的准备。 如果是叶天,现在大概已经做出了和他截然不同的选择。 但叶天是叶天,宁夜是宁夜。 所谓的龙傲天主角,这个世上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宁夜忽然拔出手中魔刀,前踏一步。 刹那间,伴随着远超炼气期的强横气势冲天而起,他所展露出来的修为节节提升,从一开始的炼气一层,逐节拔高到了炼气十二层的巅峰境界。 只需要再向前一步,便能进入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上领域! “轰轰轰轰——!!!” 似乎是感受到了此方天地有人想要逆天而行,毗涅城的正上方,世界屏障之外的九天之上,忽然响起了令人心生战栗的滚滚雷鸣。 伴随着张牙舞爪的雷光划破天际,一道极为可怖的雷云正在缓缓凝聚! 注视着此刻雷劫的可怕规模,宁夜叹了一口气。 难怪从古至今,都没人能够成功遁入炼气十三层。 这种规模的雷劫,倘若放在外界,都能和许多大能渡劫时的动静像媲美了,让一个炼气十三层来承受,可能吗? 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念及至此,宁夜没有丝毫犹豫,周身绽放出灼目明光,伴随着一丝枷锁破碎的声音,悍然踏入了传说中的那个境界! 也正是这个时候,闪烁着紫色电芒的雷龙缓缓成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龙瞳缓缓锁定在渡劫之人的身上。 然后......从天而降!!! 80 我要你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我(6k) 九天之上阴云滚滚,配合着本就仿佛森罗鬼蜮般的阿修罗界,天地间显得一片漆黑,仿佛创世之初的混沌。 而在层层雷云之中乱窜,宛若游龙般闪烁着紫色电弧的粗大天劫,便是照耀在毗涅城唯一的光。 然而这光却并不具有太阳那样温和的质感,反倒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威势和杀意,要将隐藏着毗涅城庇护下的那个小偷吞噬殆尽。 伴随着天空中传来的一声咆哮,堪比参天古木一半合抱粗的雷龙缓缓探出头颅,从天而降。 这是由天道意志具现而出的化身,代表着审判,代表着天罚。 它淡紫色的龙瞳缓缓锁定在了宁夜的身上,似乎要将这个本该死在那个夜晚的家伙,彻底轰碎! 咆哮声震撼天际,此时此刻,无数身处毗涅城的阿修罗族女子都两股战战,感受到了远超宁夜注视的畏惧感,不由得纷纷跑归家中,祈求着神树大人的庇护。 然而对于这些罪血后裔,天道的处置手段向来是毫不留情的。 此时此刻,这足以毁灭整座毗涅城的灭世雷劫,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这些阿修罗族女子是否能够活下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宁夜凝视着九天之上的雷龙,脸色苍白地和它对上了视线。 “妈的。”他下意识咒骂道,“在炼气期达到了连叶天都未曾踏足的领域,其后果居然这么严重,早知道还是回去把沈如仪那娘们给睡了,狠狠恶心叶天一下。” “受诅之子,你后悔了吗?” 神树之灵同样注视着天空中的雷劫之龙,淡淡地说道。 “后悔,太他妈后悔了。”宁夜深吸一口气,身绽明光,气势浩大而又深邃,“但这世间,最没有用的便是后悔了。” “我会活下来,我要活下来,我一定能活下来。” “然后......和娘子重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神树之灵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宁夜已然踏入了炼气十三层的领域,这是一个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领域,就连叶天也不曾得见其中风光。 据他粗略估计,仅仅是突破了这一层所带给他的提升,甚至要超过前十二层的叠加。 本来凭借九死蚕神印记,宁夜的生命本质就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提升,再加上此次炼气十三层的突破,称他一声古往今来百万年最强炼气期,也毫不为过。 再也不可能有人能够同时拥有这么多的奇遇,再也不可能有人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再也不可能有人能够达到如此成就了。 先前在天林赌坊的时候,炼气十二层的宁夜曾经和即将突破到金丹期的琢玉公子打过一架。 那时,两人之间的差距宛若云泥。 宁夜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尽了所有手段,也仅仅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毫不致命的伤口。 而这种战绩放在外界,已经属于惊世骇俗的级别了。 可现在的宁夜却有十足的自信,倘若再度遇上琢玉公子,配合黑雾的爆发,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一刀秒杀。 没错,秒杀! 现在的宁夜和数月之前相比,实力又提升了何止一倍? 而这仅仅是炼气十三层所带给他的变化。 难以想象,等他彻底踏入筑基期之后,究竟会变得多么可怕。 因此,宁夜的这一举动无疑被视作是在挑衅天道,故而降下了此等强度的灭世雷劫,要将这片不详的天地化作焦土。 伴随着仿佛开天辟地般的惊世震颤,此刻,身处阿修罗界浩瀚疆域的无数恶鬼,抑或是高位的存在,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魑魅魍魉最为畏惧的一种气息。 即使隔了万里之遥,这些失去意识的杀戮机器,也不约而同地丢下了手中的兵器,仿佛朝圣一样跪倒在地,深深俯首。 凌厉的雷光一闪而逝,天边顿时缓缓升起一道亮如白昼的小太阳。 耳边紧随其后响起了的清脆破碎声音。 这一刻,封锁囚禁了阿修罗族无数生灵成千上万年的枷锁,轰然崩塌破碎。 所有人都在遥远的天际尽头,看到了一处宛若被打碎了的镜面一样,夹杂着丝丝裂纹的空间裂缝,仿佛天之痕一样烙印在了毗涅城的上空。 似乎是受到了那道空间裂缝的感召,无数阿修罗族忽然感觉身体深处涌上来了一种源自血脉和灵魂的召唤。 仿佛......裂缝的后方,是他们的家乡。 一时间,所有生灵下意识朝着毗涅城奔赴而去。 然而身为当事人,宁夜却并不知道阿修罗界仅在短短数分钟内,便产生了如此异变。 此时此刻,他紧咬牙关,遥望着九天之上。 万万没想到,原以为无比坚固的世界屏障,居然仅在雷龙的一次俯冲撞击中,便掀起了强烈的震颤和涟漪。 而后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轰然破碎! “受诅之子,小心了。”神树之灵忽然化作点点光斑消失在原地,回到了本体之中,“此次雷劫的强度前所未有,据我估测,劈开世界屏障之后大约还剩下五成威势,我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能替你挡下四成半。” 然而哪怕是半成,都远不是炼气期的宁夜所能承受的。 可他却没有朝后退却一步。 事已至此,根本不是求饶示弱便能解决的。 他忽然开口问道:“前辈,说起来,你为何要为了这些异族人如此拼命?” “为了......一个承诺。” 神树之灵的声音罕见地浮现出了一丝情绪波动,似乎蕴藏着一丝怅然。 下一秒,参天古木的身形再度暴涨,无数枝桠仿佛潮水般向着九天之上奔涌延伸而去,投下了遮天蔽日的浩瀚树影,仿佛要将那条雷龙彻底绞杀崩碎! 身为半步大乘期,再加上有着无比强大的本体,神树放在外界也绝对是横行天下的无敌存在,即使不敌真正的大乘期,但对方也绝对无法奈何这样一株撑天巨木。 然而在雷劫面前,众生平等。 这是一种无法抵抗,甚至可以作用于精神和灵魂上的强大力量,主掌神罚和惩戒。 上万年来,不乏有人能够从雷劫之中生还下来,然而那也是建立在天道留情的情况下。 此时此刻,面对宁夜这个数次篡改世界线的存在,它无疑是下了死手。 “轰——!!!” 刹那间,雷劫之龙缠绕在神树本体之上,伴随着耀眼电弧和雷光的轰然扩散,参天巨木表面留下了深刻的焦黑痕迹。 无数枝桠燃起火焰,枝干纷纷崩解坠落,紧紧数秒过去,神树之灵颓势已现! 然而她和宁夜一样,丝毫没有退却,也未曾发出任何的呻吟,只是默默且竭尽全力地招架着雷劫之龙的轰击。 那雷龙一次又一次腾飞游走在天际,每一次下落,都能让神树本体留下大片大片难以恢复的焦黑之色,令其原本浩瀚的气息萎靡了一大截。 可那道雷龙也随着一次次的下落,而变得萎缩。 从一开始横贯在整座城池上空的大小,在神树刻意的削弱和承受之下,逐渐退化缩小到水桶粗细的程度。 虽然其中蕴含的毁灭气息仍旧令人惊骇无比,但已经远不如一开始那样毁天灭地的强盛了。 就在这时,一道颇为虚弱的声音从宁夜心底响起:“我尽力了......受诅之子,祝你好运。” 话音刚落,原本托天撑地般矗立在天地间的神树枝干忽然变得焦黄一片,仿佛瞬间被抽空了生命力,而后化作灰尘,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原本阻挡在宁夜上方的那些厚重枝桠,也如同潮水般纷纷褪去。 此时此刻,高天之上的那条雷龙和宁夜之间,再无阻隔。 “多谢前辈。”他深深作了一揖,“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话虽这么说,但仅仅只有炼气期的他,却没有任何能够从雷劫中存活下来的底气和手段。 宁夜深吸一口气,拔出魔刀,沿着粗壮的树干和枝桠快速奔行,朝着高天之上极速掠去。 最终,仍然免不了孤军奋战。 虽然这本就是他应当承受的劫难。 云层中萎靡了许多的紫电雷龙,似乎感受到了宛若蝼蚁般弱小的人类居然敢向它发起挑衅,那道深邃的龙瞳之中,极为人性化地闪过了一丝冰冷和戏谑。 下一秒,它怒张血盆大口,而后摆动身躯,朝着下方不知死活的存在奔袭而来! 雷光一闪而逝,就连空间都被压缩得扭曲变形。 没人怀疑宁夜能否从雷劫之中存活下来,只会猜测他究竟会被烤成几分熟。 刹那间,宁夜体表弥散出滔天黑雾,仿佛邪恶至极的魔道修士,就要惨死在雷劫之下! 注视着仍有水桶粗细的恐怖雷劫,双方的动作被无限拉伸延长,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秒。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宁夜居然在笑。 方才令他脸色苍白、心生绝望的诸多情绪,已然消失不见。 面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所遭遇的最大死劫,他忽然感觉内心一片宁静,生与死的念头都被抛到了脑后。 其实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幸好自己给娘子留下了遗书,也留下了足够她达到无垢之体数量的朱果,免得她遭受到第二次的黯然神伤。 既然如此,这场额外的三十多天异界之旅,就当作是自己拯救了小青山城十万生灵的额外奖励吧。 “我这一生,虽然短暂,但却宛若夏花般生而绚烂,不曾遗憾。” 宁夜缓缓闭上双眼。 “真巧,我也是。” 空灵悦耳的女声忽然从他前方的高空响起。 宁夜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看见那道令他无比熟悉的清冷身影,缓缓张开双臂。 一如那日在小青山城上方,宁夜挡在十万生灵面前所做出的动作。 此时此刻,原本被下了迷药的沈如仪再次绽放出了化神期的强大气势,体表隐约泛起的血色光芒能够推断出,她大概是用了什么后遗症极强的爆种秘法。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宁夜所能做的极为有限。 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似乎想要触碰到沈如仪的背影,然而那道背影却是如此决绝,只是数十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绝了整座天地。 即便速度再快,他也跑不过因果,跑不过时光。 雷光仿佛长矛般从天而降,划破长空,瞬间贯穿了沈如仪的心脏。 原本应该喷涌而出的鲜血,在一瞬间便被蒸发殆尽。 沈如仪身形一颤,却没有丝毫犹豫,伸出被灼烧得鲜血淋漓的双手,握住了心口的那道雷光。 而后身形一掠,朝着远离宁夜的方向一闪而逝。 地面瞬间被雷劫砸出了深深的坑洞。 宁夜原本注定死亡的命运,在一双并不有力的手的拨动下,发生了一丝偏转。 然而就是这样一丝偏转,让他再度拥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代价却是...... 刹那间,宁夜血液上涌,脸色苍白,心口仿佛被利刃狠狠剜去了一大块,空落落得,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不、不要......” 他彷徨无措地地跳下神树,踉踉跄跄地朝着沈如仪坠落的地方奔跑而去。 此时此刻,原本穿在沈如仪身上的大红喜袍在雷劫的灼烧和洗礼之下,变得残破不堪,露出了丝丝缕缕的洁白肌肤,然而表面却染上了些许焦黑。 她的胸口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心脏已然消失不见。 宁夜下意识跪倒沈如仪身旁。 原本对化神期来说,即使丢失了心脏,他们也能花费一番代价滴血重生。 只是沈如仪并没有真的恢复化神期的修为,秘法带来的提升效果似乎在缓缓消退。 “为什么......” 宁夜注视着仰躺在坑洞中的沈如仪,失魂落魄道。 沈如仪却并没有看他,只是缓缓举起鲜血淋漓的右手,轻轻挡在了视线上方:“真的好疼啊。” “但是......或许还比不上那日你在小青山城,所承受痛苦的万一吧。” “可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她又无力地将手垂落在身旁,露出一丝微笑,“之前我常常在想......你拯救了一座城池,那么该由谁来拯救你呢?” “似乎并没有呢。” “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代劳吧,虽然我所能做的......仅仅只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听到那个熟悉的地名,宁夜的眼眸轻轻一颤,声音艰涩地说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沈如仪没有说话,瞳孔逐渐涣散,生命力正在从她体内飞速流逝。 但此时此刻,无言便是默认。 那日初临毗涅城,为古妲和神树之灵展示天降雷劫的时候,遭受了世界观的强烈冲击,沈如仪便是在那个时候恢复了记忆。 一时间,强烈的惊骇、愧疚、愤怒、失望等无数情绪涌上心头。 那个夜晚对她来说,无疑是十分崩溃的。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篝火晚会时重新出现在了宁夜的面前。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要从这里活着出去。” 宁夜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呆呆地看着沈如仪。 “没错......”沈如仪轻轻咳出血块,露出一丝凄美的笑容,“背叛了叶师弟,我已经无颜见他了。” 虽然一生都在追求太上忘情,但对沈如仪来说,一旦她奋不顾身地爱上一个人,便是至死不渝。 在遇到宁夜之前,她率先对叶天产生了好感,本以为一辈子不会改变。 可在阴差阳错之下,她居然和宁夜一同来到了阿修罗界,并且在黑雾对精神的侵蚀之中,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 此时的沈如仪,无疑是一个全新的人格。 也正是在这个时间段,宁夜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好色,他易怒,他嗜杀。 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深深印在了沈如仪的脑海中,终生难忘。 这和润物细无声的相处不同,而是更为粗暴地闯入了她的内心。 和阿修罗族的一次又一次战斗,每一道刻在他身上的伤口,都加深着沈如仪沦陷的速度。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世界,吊桥效应的影响之下,二人在潜移默化之间,居然熟悉了对彼此的依赖。 最终,她爱上了他。 虽然沈如仪从未亲口承认,但当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件事,一切都为时已晚。 关于大乾的记忆涌上心头。 令她惊慌的是,原本对叶天的钦慕和好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另一道身影下意识投去的注视。 意识到这一点,沈如仪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当现实和她忠贞不渝的爱情观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冲突,又该作何选择? 而现在印入宁夜眼前的这一幕,便是她能够给出的唯一答案。 宁夜说得没错。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到大乾。 带着对叶天的强烈愧疚,以及对宁夜难以言说的那一丝眷恋,她选择成全对方,让他活着回去和妻子相见。 “原本、原本我还想着......”沈如仪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倘若你与我洞房,那便一起死在这里,倒也不错......” “咳咳......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独自一人面对天地雷劫,选择成全我......” “你这样,让我还怎么狠下心来,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啊......” 宁夜呆呆地注视着沈如仪,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看到这一幕,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颤巍巍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宁夜的侧脸。 “哭吧,哭吧......”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同为女子,论起恶毒,我可不必你那娘子差了分毫。” “或许,我永远也无法比拟她在你心中的地位......” “既然这样,我要你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我......” “无法忘记......有一个名叫沈如仪的女人......曾经来过......” 说完这句话,她的瞳孔彻底黯淡无神。 而那双抚摸在宁夜侧脸的素手,也随之缓缓滑落。 .. ps:投月票下一章复活沈师姐,投推荐票下一章回归现实。 什么都不投复活孙笑川。 咳咳......言归正传。 感谢歌安大佬的一万猫币打赏!!!下个月的啤酒钱有着落了!!! 吔!!! 81 一年后的回归(8k) 当古妲领着一众毗涅城阿修罗族女子,心惊胆战地缓步靠近雷劫落下砸出的深深坑洞时,发现宁夜正跪坐在正中央的位置。 此时此刻,那名曾给她们带来过深深恐惧和惊吓的少年,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奄奄一息的沈如仪,眼角止不住的泪滴滑落。 “他......哭了呢。” 小女孩萨朵犹豫了一下,用阿修罗族特有的语言小声说道。 “嗯。” 古妲目光幽深地望向那名少年,隐含着一丝悲伤。 一时间,全场陷入了沉默和寂静。 高天之上,被天降雷劫劈碎的世界屏障,出现了一道巨大且狰狞的裂口,仿佛破碎的镜面。 可在天道意志的修补之下,破碎的空间出口却正在缓缓愈合着,或许要不了几分钟时间,这一漏洞便会被修补完成。 然而此时此刻,被困于此数千年、比谁都想要脱离这个地狱般的世界的阿修罗族女子们,竟是无一人开口提出要离开这里。 她们不约而同地轻抚肩头,半跪在地,额前的独角隐隐绽放出柔和的光辉。 与此同时,口中轻声念诵着古怪的咒文。 这是阿修罗族的最高礼仪,用于悼念和送别伟大之人的离去。 宁夜深深地低垂着头,仿佛一条被打折了脊梁的丧家之犬。 紧紧握住沈如仪纤细的手,感受着温度一点一点从她体内流逝而去,或许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冷冰冰的尸体,千百年后化作一抔黄土,沉沦在偌大的阿修罗界。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上他的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宁夜忽然用沙哑而艰涩的声音,低低地开口道:“你们......走吧。” 虽然并未回头,但古妲听出来,这句话是对她们说的。 就在刚才的这段时间里,高天之上的屏障裂缝已然被修补了大半,再过片刻或许就会完全闭合,然后变得愈发坚固。 而下一次再想破开世界屏障,难度或许又会提升几个量级。 闻言,古妲顿时愣住了:“那你呢?” 宁夜头也不抬:“和你们无关。” 他的回答杀死了对话。 然而在场的阿修罗族女子们都能感受到他如有实质般的悲伤,故而并未放在心上。 古妲微微侧过身,和诸多同族姐妹对视上视线,缓缓扫了过去,回应她的却是一道道蕴含着坚定不移的目光。 见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绝然,而后转过身,重新看向雷劫深坑中的黑衣少年。 “旅行者,我们......”古妲深吸一口气,“我们决定了,留下来陪您,先将沈姑娘妥善安葬,再作打算。” 虽然这番话说得很委婉,但等到她们安葬好沈如仪,世界屏障的裂缝或许早就闭合了。 也就是说,在场的数百名阿修罗族末裔,在逃离这个世界,和留下来陪同宁夜这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后者。 宁夜的身体似乎微微一颤,而后低沉地说道:“随便你们。” 说完这句话后,他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身后,轻轻捏了捏沈如仪柔嫩的纤手,渴望得到回应。 “系统,你在吗?”宁夜试图呼唤着早已陷入沉睡和升级的系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现在的他无比狼狈,完全没了往日那般洒脱的模样。 甚至就连对待系统,也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哀求。 仿佛此时此刻,只要有什么方法能够复活沈如仪,哪怕是让他跪下来对谁磕头,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 尊严有什么用? 如果尊严能够换回沈如仪的舍身取义,那么宁夜早就抛弃了此等无用的事物。 然而系统始终保持沉默,似乎并不愿意回应宿主的祈求。 抽奖模块抽取出来的所有物品,放在外界都是万古难求的逆天神物,即使是大乘期都要打破脑袋争抢。 可眼下,那些所谓的天材地宝、神功秘法,竟是无一能够挽救此刻的沈如仪。 宁夜一遍又一遍地翻来覆去检查着背包,发了疯似的抽取着奖励,希望好运能够眷顾自己一回。 然而看着不断抽取出来的熟悉奖励,宁夜的内心一点一点跌落谷底。 这就是......你的天命吗? 原来的你,本该是陪伴在气运之子身旁的红颜知己,陪伴他登临绝巅,成为世间一等一的剑仙,同时也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 可却因为一个卑鄙的小偷,以游戏人生的态度,肆意地篡改了你的命数,让你再也无法看到未来的可能性。 而我,却躲在你的背后,极度自私地苟活了下来。 你是想让我在自责和痛苦中,度过这一生吗? 你真是个......恶毒至极的女人啊。 极度的悲怆和晕眩包裹住了宁夜。 宁夜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共情能力强的男人。 就连当时挽救小青山城的百姓,也仅仅是因为这么想了,便这么做了。 然而此时此刻,却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短短三十天的阿修罗界之行,他居然也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这个总是将他背在身后,一路跌跌撞撞护他安危的霜发女子。 被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所吸引。 被她清冷的身影和偶尔羞涩的目光所吸引。 被她时不时的反差所吸引。 也正是因此,宁夜最终才会选择孤身渡劫。 倘若不是喜欢,他为何会为了本来是叶天的女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然而荒唐的是,任他之前如何婉拒和推诿沈如仪的示好,却唯有在她奄奄一息快要死去时,宁夜才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真是个罪业深重的家伙啊。” 纵使翻遍全身上下,尝试了力所能及的方法,起死回生也绝不是一介炼气期该拥有的手段。 “让开。” 就在这时,有些虚弱的女声忽然响起。 一根纤细焦黑的枝桠穿过人群,缓缓延伸到了宁夜身旁。 “......前辈?”望着神树之灵伸过来的枝桠,宁夜怔住了,而后眼中浮现出一丝狂喜,“您、您能救她?” 神树之灵并没有回答。 在方才浩大的雷劫之下,即使是身为半步大乘期的她,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 原本笼罩着整个毗涅城的参天古木,此刻已经焦黑了大半,茂密的枝桠树叶也几乎脱落了干净,仿佛即将步入暮年的腐朽生物。 在宁夜紧张的注视下,只见那根枝桠缓缓拂动着。 片刻后,伴随着晶莹的光泽浮现,一滴翠绿色的汁液从枝桠顶端缓缓脱离而出,坠落到沈如仪的口中。 这滴汁液似乎凝聚了神树之灵的精华,短短两个呼吸过后,沈如仪原本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红晕,而心口那个被雷劫穿透的伤,似乎也在极为艰难地愈合着。 做完这一切,本就身受重伤的上古神树脱落了更多的枝桠,树干表面也浮现出丝丝裂纹。 “一刻钟。”神树之灵的声音陷入了极度的虚弱,“我的本命灵液,只能续命一刻钟时间,若是想救回她的性命,便要赶快了......” “过了这个时限,纵使真仙再世,也无力回天。” 说完这句话后,上古神树彻底陷入了寂静,生死不知。 “......多谢前辈。” 宁夜的心再度坠入谷底,呆呆地看着恢复了一丝生机的沈如仪,木讷地开口道。 方才升起的那一丝希望,转瞬间陷入了破灭。 这样的简陋的条件下,又有什么方法能够救回沈如仪的生命呢? 宁夜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发现天空上的空间裂缝不知何时已经静悄悄地合拢,再也无法离开此地。 况且,就算能够离开阿修罗界,返回大乾的空间节点也是不可控制的。 更不用提这一路上可能遭遇的空间乱流了。 一刻钟可以很长,足以让他虐杀妖僧神秀无数遍。 一刻钟也可以很短,短到无法救下为他而死的薄命红颜。 终究......是无用功吗? 回想起之前沈如仪所提出的那个请求,希望两人能够一辈子留在这里,不用考虑外界的纷纷扰扰,在这个还算桃源的世外之地,渡过余生。 或许,这便是所有线路中,唯一能够让沈如仪和他一起活下来的唯一选项。 而宁夜却选择了拒绝。 他亲手将深爱自己的女人,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如果再来一次......”宁夜注视着沈如仪安静的睡颜,低低地自语道,“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 答案是,不会。 因为这样的倔强,也是组成宁夜此人的一部分,就算是提前知道了结局,他也不会放弃返回大乾。 顶多是竭尽所能,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篡改这个令他不满意的结局。 这似乎就形成了死结。 诸多负面情绪浮上心头。 从天降雷劫到现在的短短数分钟内,他的内心仿佛遭受到世间最残酷的打击,意志消沉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宁夜忽然感觉到胸口的某个位置在隐隐发烫。 可陷入极端绝望的他只想在最后的功夫送走沈如仪,并未理会这一异状。 于是在他的不闻不问下,那个位置的温度似乎在短短数秒内提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烧成灰烬一般! “看!旅行者的胸膛在发光!” 萨朵注视着场中的这一幕,情不自禁地踮起脚来,大声说道。 这声惊呼似乎提醒了宁夜。 他下意识低头望去,伸手将胸前滚烫的那个物件随手取了出来,静静地摊在掌心,任由其绽放出夺目的七彩神光。 印入眼帘的,是一枚造型并不精美的古朴玉佩。 这是之前在含章殿与金山寺展开风幡之辩的时候,温祭酒送给他的玉佩。 它的存在感似乎一直都很低,低到了当时在晏家的地牢里浅浅尝试过效果后,宁夜就将其抛在脑后的地步。 然而此时此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颗蒙尘明珠,居然在异国他乡绽放出原本的璀璨光华。 仔细想一想,温祭酒亲手送出的物件,又怎么可能平庸? 这枚幻情玉佩能够吸食方圆数百米生灵的负面情绪,倘若累加到某个地步,似乎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变化。 以宁夜的为人和性格,这一路走来,早就将进度积攒了大半。 而在稷下文会的那个夜晚,独自一人鏖战了在场无数天骄,为他们留下了终身难忘的惨败和心理阴影后,幻情玉佩的开启进度更是达到了极点,似乎只要临门一脚,便可以展露出原本的模样。 可正是差了临门一脚,无论宁夜后续又吸收了怎样多的负面情绪,都无法将其彻底激活。 这也让宁夜在之后的日子里彻底忽视了它,认为这只是来自温祭酒的一个小玩笑。 然而此时此刻,似乎满足了幻情玉佩最后的激活条件,其原貌终于展现在了宁夜的面前。 即,宿主本身压抑到极点的负面情绪。 幻情玉佩散发着足以照亮街道的七彩光芒,令所有阿修罗族女子下意识后退几步,抬手挡住双眼。 然而宁夜却站起身,仿佛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似乎感受到主人内心身处的极端渴求,幻情玉佩化作的光团缓缓朝着宁夜飞来,在他的触碰下,源源不绝的力量逐渐融入宁夜体内。 刹那间,大海般广阔驳杂的文字记忆,一股脑地涌入了宁夜的识海之中。 他如遭雷般地踉跄几下,跌坐在地,口鼻中瞬间喷出鲜血,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了起来。 《浩然正气诀》、《法天相地》、《诸子百家图录》、《逍遥游》、《明心静气功》、《真我冥想经》...... 无数功法秘籍仿佛不要钱一样,化作滚滚洪流涌入宁夜的大脑,几乎只是瞬间,便要将他的精神意志彻底磨灭,沦为被这些信息所操控的肉块。 “醒神!” 神树之灵又一次救下了他。 轻叱声穿透空间,回荡在他的识海之中。 而那些本该如同洪流般四处乱窜的功法秘籍却仿佛看到了天敌一样,在这声呵斥的镇压下瞬间偃旗息鼓,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原地。 这也给了宁夜一丝苟延残喘的时机。 趁着这个功夫,他也终于弄明白了幻情玉佩的真实作用。 这枚玉佩是伴随温祭酒年轻时的一个物件,等他晋升大乘之后,却并不舍得就这么扔掉,而是选择将其炼化成一枚至宝。 它的内部空间,居然极为奢侈地记载了留存在稷下学宫古往今来的无数珍稀秘法! 换而言之,称它为学宫书库,也未尝不可! 而这,便是宁夜此刻能够想到的、最后一种能够挽救沈如仪性命的方法! “原来如此......”宁夜七窍流血液,却笑得格外开心,“老头!等我回去,定要与你浮一大白!哈哈哈!” 话音未落,他便回归识海,仿佛如饥似渴的饿鬼一样扑向了那一团团被神树之灵封存起来的神秘光团。 每一个光团,都代表着一道极为珍贵的功法秘籍。 倘若仅靠宁夜,这些浩如烟海般的神功秘籍,纵使花费一个月也难以翻阅一遍。 “我来帮你。” 神树之灵再度施以援手 此时此刻,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幻情玉佩中记载的这些功法,有着能够将沈如仪救回来的逆天手段。 宁夜没有回答,而是在和时间赛跑。 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因为这种举动是极为耗费心神的。 不知过了多久,神树之灵忽然说道:“找到了。” 话音未落,一篇秘籍凭空浮现在宁夜的脑海之中。 “?!” 宁夜愣住了。 这篇秘籍十分短小精悍,只需扫上一眼便能明白其中功效。 然而看清楚作用后,宁夜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篇功法名叫《种魔诀》,听名字便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功法,乃是幻情玉佩中记载的为数不多的源自邪魔外道的秘术。 它的原理很简单,能够在女修的识海留下魔种,而后通过强制手段抹去对方的生命痕迹,将其炼化成女傀。 虽然仍旧有着自我意识,但却会一辈子成为施术者的奴隶,哪怕想要寻死都无法做到。 纵使放在魔道之中,这也是极为恶毒的秘法。 然而此时此刻,却成了能够挽救沈如仪生命的唯一手段。 唯有宁夜亲自施展《种魔诀》,将沈如仪即将死去的身体转化为女傀体质,方能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代价却是,此生此世唯有以宁夜马首是瞻。 “时间紧急。”神树之灵虚弱道,“这部秘籍虽短,但却是难以在短时间内修成,是否要尝试,你自己做决定罢。” “......” 纵使宁夜心中有着万般的抵触和复杂情绪,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该作什么。 虽然神树之灵表露出了自身的担忧,但宁夜却并未回答。 他缓缓盘腿坐在地上,闭上双眼,让自己陷入了冥想时凝神静气的状态。 一时间,全场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神树之灵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为宁夜不放弃的精神感到称道,但她其实从心里觉得,沈如仪已经无法救回来了。 虽然不是人族,无法修炼,但这部秘籍的难度她凭借深厚的阅历也能判断出,属于最难修炼的那个级别。 正常人闭关数月能有所得,就已经实属不易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又...... 正当神树之灵的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一念头时,但见宁夜忽然睁开眼,掌心浮现出一道黑色烛火般的魔种。 “怎么可能?!” 神树之灵下意识发出了惊呼。 可事实摆在她面前,纵使百般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 以宁夜两世为人的灵魂强度,先前在晏家进行天骄试炼的过程中,仅仅是看了几眼便学会了落枫三千剑;稷下文会上,他通过一首诗便领悟了天河剑意,而后更是从战斗之中,抽空偷师了许多少年天骄的攻伐手段。 这样的悟性,放眼全天下,也罕有人能和他比肩。 现在有了范本的情况下,宁夜想要修成一部秘法,又怎会比之前更加艰难? 更不用说沈如仪生死危机之时,再度刺激了他的潜力。 因此,短短数分钟内,宁夜手中便燃起了魔种。 接下来只需将其种到沈如仪的体内,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然而宁夜却再度陷入了难言的沉默,掌心魔种明灭不定。 “为何迟疑?” 神树之灵似乎颇为不解,蹙眉问道。 在她看来,每拖延一秒,沈如仪活过来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一分。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宁夜凝视着沈如仪的清冷容颜,“既然选择了死,那她......真的还愿意活过来吗?” “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神树之灵没当过人,并不能理解宁夜的想法。 “有啊,当然有。”宁夜声音艰涩,苦笑着说道,“她真的能够接受,这种源自灵魂上的、一辈子的不平等关系吗?” 爱本该是平等的。 可一旦宁夜在沈如仪的识海之中种下了这道印记,那么一切都将不可挽回。 这辈子她都无法逃出宁夜的手掌心,将会始终卑微地侍奉在他的身侧,形影不离,将自己视作低他一等的奴仆。 哪怕宁夜将她当作妻子般疼爱,可这源自灵魂上的不平等,永远无法忽视。 沈如仪想要选择骄傲地死去,有价值地死去,以此逃避内心的拷问。 而当她再度苏醒过来,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被宁夜炼化成了女傀,是否会在心里怨恨他? 宁夜的手微微颤抖着。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他固然可以不顾沈如仪的想法,强硬地将其复活。 可这样的举动......和叶天那种“只要老子满意就好”的龙傲天男主,又有什么区别? 终于,宁夜缓步上前,跪坐在沈如仪身旁。 他用力握住沈如仪冰冷的手,将握着魔种的那只手,轻轻放在她的掌心之中。 宁夜的声音颤抖着:“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握住我的手,那便表示......你想活下来。” 从未有人见过他如此失态的一面。 然而沈如仪兀自闭着双眼,似乎失去了意识。 宁夜的内心一点一点地跌入谷底。 他强忍着内心想要将她转化为女傀的冲动,拿起沈如仪的另一只手,用力贴在自己的侧脸。 “过往的二十六年,手中长剑和叶天便是你心中的一切,便是你前进的动力......而此刻失去了这一切的你,站在人生的岔路口,陷入了迷茫,陷入了绝望。” “让你遭遇这样的抉择,我很抱歉。” “但是......”宁夜忽然垂泪,无比悲伤地微笑着,“倘若你真的对我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倘若你的内心深处真的有那么一丝不舍,倘若你不知道要怎样活下去......” “那么,请为了我而活下去吧。” “这个世界很大,我不想与你就此分别。”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后,宁夜将脸深深埋在了沈如仪的怀里,祈求着奇迹的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宁夜感受着怀里冰冷的娇躯,心里一点一点地发凉。 终究还是......不行吗?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手中忽然传来了极为微弱的触动感。 刹那间,宁夜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发现那只冰冷的小手,不知何时轻轻握住了他手中的魔种。 “我......我最喜欢......” “我最喜欢看到你......为我而哭的样子了......所以......偷看了一小会儿......咳咳......” “你不会......生气吧?” 说话的同时,沈如仪轻抬眼帘。 虚弱的神情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宁夜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狂喜击晕,差点踉跄地摔倒在地,但下一秒便看见沈如仪被黑色的火焰所包裹,忽然缓缓悬浮在半空中。 这是被她容纳的魔种在发挥效用,将她的体质幻化成女傀的过程。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 但既然沈如仪自己选择了这个结局,宁夜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阻止? 在他心惊胆战的注视之下,只见一道黑色的邪异印记,仿佛竖瞳一样浮现在她的眉心。 而沈如仪原本欺霜赛雪的白皙皮肤,不知为何也逐渐朝着阿修罗族特有的淡紫色所转化。 配合上那一头披散在腰际的白色长发,区别于先前的清冷和高傲,居然多了几分邪魅的美感,仿佛前世认知中的魅魔一般,体现出的极大反差,令宁夜怦然心动。 此时此刻,她已经彻底变成了宁夜的形状。 片刻后,改造完成的沈如仪忽然失去了悬空力量的支撑,落入了宁夜的怀里。 似乎是因为刚刚被改造完成,她的精神格外疲倦,因此陷入了沉睡之中。 注视着怀里表情宁静的沈如仪,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了宁夜全身。 他很想高高地跳起来,发泄一下心中大喜大悲带来的刺激感,却又怕惊醒了沈如仪,就这么安静地抱在怀里,不愿放手。 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但终究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宁夜这样想到。 然而就在此时,神树之灵的传音打破了宁夜的遐想:“虽然不愿打扰,但我要提醒你,离开阿修罗界的空间裂缝已然闭合,我们再也无法离开此地了。” 与此同时,阿修罗族女子们那一双双欣喜却又失落的眸子,顿时集中在了宁夜的身上。 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绝望和紧张,反倒是极为轻松地笑了笑。 对于已经复活了沈如仪的他来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炼气十三层之后,便是筑基期。 而到了这一境界,他能够再度修炼出一道九死蚕神印记,从雷劫之下死里逃生。 至于下一次雷劫...... “前辈,请给我一年时间。” 宁夜平静地说道。 他要在这一年时间里,跨越筑基期的极限,凭借无垢之体逆天而行,突破到和炼气十三层一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 即,天道筑基! 纵观原著全文,也只有叶天勉强达到了这一领域,在那之后同辈无敌,越级挑战如吃饭喝水般轻松。 而宁夜不仅要在一年之内达到,还要彻底超越这一领域,更要在九座山峰的神秘空间,再次踩着叶天的头,夺得万古第一的名号。 然后在天劫的洗礼之下,铸就金丹! .. 82 他回来了?!(7k) “公主殿下,前方便是仙雾岛了。” “知道了。” 寿阳公主放下手中的传讯玉简,从修炼室中缓步走出,来到窗户边,低头看去。 此时此刻,她所身处的灵舟正疾驰在高空之上,俯瞰下去便能将厚厚的云层一览无余。 透过云层的缝隙,还能依稀看到深邃浩瀚的大海,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小岛和礁石朝后掠去,以及潜藏在海平面之下庞大的妖兽身影。 这是位于大乾东部海洋的最深处,人族所难以触及的无尽海域,有着多如天边繁星的岛屿和上古遗迹。 当然,与之相伴的,自然也有数不尽的危险。 比如说数不胜数的强大海兽,又比如说......修士间层出不穷的冲突和死斗。 但这里却也是最适合天才们历练的地方,各种各样的机缘数不胜数,常常能在港口听到那些大势力的传人前来此地出海探险,得到了令人眼红的奇遇和传承。 而眼下乘坐着大乾皇室派遣的灵舟浩荡出行的寿阳公主,正是为了前来此地,争夺一项无比逆天的仙缘。 她的目的地,是一年前出世的的某座神秘岛屿。 由于这座岛屿出世时伴有弥天白雾,被一头庞大到直径不知多少万里的上古神龟驮负在背,仿佛超脱世俗的方外仙岛,故而得名仙雾岛。 在口口相传之下,大乾东部海域深处有上古真仙遗迹的传闻不胫而走,短时间内便引起了许多大势力的注意。 远在漠北的妖族甚至还要抢先一步得到了消息,似乎从很久之前就在暗中关注此事一样。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就派遣了诸多妖族天骄,在护道者的陪同下前去探索仙雾岛,企图抢在大乾之前,将其中的仙缘占为己有。 诸如小猿王、古月无极、阴尸魔这样的少年无敌者尽数出动。 而或许是两族之间暗中达成了某个共识,此次仙雾岛的探索,返虚期之上不能入内。 再加上后来他们发现岛屿中似乎自成一片天地,非常排斥强者,即使想要强行进入,修为也会遭到深深的压制。 因此,在外界看来,这次仙雾岛的突然出世,正是为了年轻一代打造的完美舞台。 在这里,战火不断的两族之间,一直众说纷纭的少年天骄之争,究竟是人族占据上风,还是妖族势大,一切都将会有所分晓。 出于这个因素,此刻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座岛屿,希望得到内部传出的一手消息。 当然,在世人看来,强盛了上千年的妖族,此次或许还会在和大乾的明争暗斗中占据上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甚至还有小道消息称,那位妖帝传人似乎都在前不久紧急出关,驾临此地。 而从这一年内传出的消息来看,人族的情况也确实堪忧。 不知道是不是一年前的某个家伙在稷下文会上大杀四方的原因,总之,此次人族派来的年轻天才,不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来说,都要低于妖族一筹。 这段时间内,仙雾岛中曾多次薄发了两族之间的激斗,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人族的劣势告终,很多机缘和秘宝都被半路截杀而来的妖族强者夺走。 甚至就连进入岛屿前小猿王他们放出狠话说要猎杀人族为血食,都一一成真,死伤无数。 人族天才们在妖族的围追堵截之下苦不堪言,除了金山寺和天师府以及玄天剑宗这种超一流的势力,偶尔还会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捷报传出。 不过近日又有传闻说,包括惠能和尚和张子陵在内的许多人族天骄发现了某处仙陨之地,妖帝传人和他的一众拥趸也得到消息,要前去截杀他们。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于是前不久,寿阳公主刚刚突破到金丹境界就被派来了仙雾岛,作为最迟的那一批进入其中,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当今大乾年轻一代的成色,颇为令人担忧。 人手短缺到了连公主殿下都不得不被派遣到这里的地步。 而身为皇室成员,她自然知道两族之间秘密达成的某些协议。 对许多人来说,此次仙雾岛之争,不仅关系到年轻一代的胜负,更关系到了人皇和妖帝之间的某个赌局,甚至会影响两族未来的气数。 所以这不仅仅是一次试炼,更是一种沉重的责任。 其中干系重大,令人难以忽视。 念及至此,原本骄纵蛮横的寿阳公主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比起之前,现在的她看起来无论从长相还是气质,都要成熟了不少。 这也是得益于某个令她无比讨厌的家伙所赐。 自从那家伙为了拯救小青山城十万生灵而慨然赴死之后,自己的母亲萧皇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时而忧郁,时而易怒。 不仅如此,她还常常望着某个方向发呆,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我的药人不见了”这种古怪的话语。 药人是什么意思? 寿阳公主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仅仅是她无尽噩梦的开端。 在那之后,原本对自己抱着放养态度,不怎么尽过母亲责任的萧皇后忽然开始格外关注她,夜以继日地督促她修炼。 每当这个时候,一旦寿阳公主表现出丝毫的不情愿,便会遭到萧皇后的斥骂。 “你看看人家青山侯,少年有成,能不能跟他学一学,别整天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到处厮混?” 这是寿阳公主最常听到的话语,总是令她无比烦躁,仿佛看到了那个可恨的家伙在她面前露出令人心烦的微笑一样。 顺带一提,青山侯是得到了朝堂诸多大臣以及被砸毁了寝宫的人皇首肯后,追封给宁夜的爵位。 没想到,这家伙就连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不过......要是他还活着,或许此次仙雾岛之行,会被搅得一团糟吧? 脑海里刚一产生这样的想法,就被寿阳公主狠狠驳斥了回去。 再怎么说,他生前也只是个炼气十二层,哪有资格参与到这种层次的历练中来? 念及至此,寿阳公主某种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 她的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广阔无边的海岛,仿佛大陆一样绵延到了海和天交汇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头。 而后,寿阳公主身形一闪,消失在了灵舟之上。 ...... “轰——!!!” 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上,伴随着冲天的烟尘溅射而起,一头形貌狰狞的三首巨兽,被某种沛然莫御的怪力深深砸入了坑里。 无比愤怒地咆哮了几声后,它挥舞着粗糙的巨爪从深坑之中缓缓爬起,目光森冷地注视着那道黑衣身影。 拥有着元婴期修为的它,在这片山岭方圆数千里内,都是诸多阿修罗族避之不及的霸主存在。 可今天,却前所未有地遭受到了一个筑基期蝼蚁的挑衅。 然而在黑气的侵蚀之下,它并未考虑此人为何能够依靠筑基期的修为暴揍它。 受到被黑雾侵蚀的好战本能影响,巨爪忽然踏碎大地,挥舞着黑翼冲天而起,张开血盆大口,牙齿间隐隐有黑光汇聚成一团圆形能量,似乎下一秒便会爆射而出,将远处的山峰都给抹平! 高空之上的黑衣少年只是啧啧称奇道:“尾兽玉是吧?” 当然,由于他的双眼不知为何缠绕着黑色布带,因此究竟是怎样看见这些光景的,却令人难以得知。 感受到元婴期传来的强大压迫感,少年似乎并未惊慌,只是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想等它将这一招完整地释放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旁忽然传来一阵空间波动。 伴随着一道身材窈窕的白发女子从中踏出,宁夜顿时收回了视线,露出一丝轻笑:“怎么了?” “还差一道主菜的食材。”白发女子的神情清冷,“所以我来问问你,究竟要陪这头元婴初期的小家伙玩到什么时候” “另外,连神树前辈都说武夫途径太过粗鄙,并不值得专门修炼,就算你依仗太一真水晋升七品金身境界,也不至于如此托大,只靠着肉体便和它打成这样吧?” “受伤了没有?” 说着,皮肤欺霜赛雪的白发女子轻轻拍了拍宁夜的胸口,有些嗔怪道。 “受伤倒是不曾。”黑衣少年轻咳一声,收回了视线,“好了好了,我这就解决了它,扛回去给你们做烤肉吃。” 说着,黑衣少年缓缓扯下了缠绕在眼前的黑布。 泛着邪异光芒的漆黑瞳孔锁定在巨兽的身上。 刹那间,它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源自血脉和位格上的强大压制力,庞大的身体遭到地心引力的牵扯,不受控制地下落,内心如坠冰窟。 求生的本能在瞬间化作一个字,在它的识海中疯狂回响。 跑!!!!!! 念及至此,三头巨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身后双翼用力一振,便要化作残影朝着相反方向遁逃而去。 然而黑衣少年只是面色平静地凝视着那道逃窜的身影,口中轻念道:“神眸......杀!” 话音未落,只见好不容易遁逃到远处的三头巨兽,忽然静止在了原地。 一道道凭空出现的漆黑锋刃划破虚空,简直快到了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步,瞬间便将其切割得四分五裂。 堪比小山一样巨大的兽躯就连反抗的动作都未曾施展出来,无数肉块夹杂着四处溅射的血液,朝地面快速坠落而去。 只是一个眼神,便虐杀了一头元婴初期的可怕存在! 虽然在阿修罗界,这双眸子的存在属于禁忌,对同类型的敌人有着天然的克制,算是取了巧。 然而最可怕的是,他还未曾拔出最擅长的魔刀! “收工。”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黑衣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黑色布条重新缠绕在眼前,用以遮掩那道可怕的视线。 然而在这一年里,已经见过无数次这一幕的白发女子只是见怪不怪,身形一纵,快速掠向远处,将地面上切割光滑的肉块收回储物空间,而后返回黑衣少年的身边。 “对了,沈师姐。”黑衣少年忽然打量了她一阵,问道,“你的肤色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 没错,眼前的白发女子正是沈如仪。 而她身旁的黑衣少年更不必说,自然是宁夜了。 听到他的话语,沈如仪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神树前辈指导过后,我已经能控制住体内魔种带来的那一丝黑雾力量了,只要不过度使用灵气,肤色便能控制在原本的状态。” “......不过,那种淡紫色皮肤,真的很丑吗?” 沈如仪忽然瞥了宁夜一眼,平静地问道。 这个问题似乎暗藏杀机。 宁夜同样面色平静:“紫色也挺戳我xp的,就是怕到时候返回大乾,你的样子会有些引人瞩目。” 沈如仪秀眉微微舒展,点了点头:“对了,你为什么喊我沈师姐?” “不觉得这种称呼很刺激吗?” “叫我娘子。” “不能够。” “那换个条件,今晚*了我,否则身为你的魔傀和鼎炉,每天晚上都会遭受欲望的侵蚀,很难受。” “今天天气不错。” 和往日里展露出来的高冷不同。 被宁夜转化成魔傀之后,沈如仪性格和人设似乎产生了些许改变,热情了许多,和宁夜聊天时,说得话也露骨了不少。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地飞回了毗涅城。 还未等他回到自己的屋内,便感受到了神树之灵的召唤,要他前去一见。 “您是说,现在便是最适合的时机?” 宁夜愣住了。 “没错。”神树之灵的声音飘渺而空灵,“既然你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境界,那么是否考虑今日便铸就金丹,引来雷劫,一切都看你意愿。” 闻言,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喜色。 终于...... 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大乾,和娘子相见了吗? 这一年,还真是漫长而又难熬啊! 没错。 此时此刻,距离上次天降雷劫,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在这一年里,宁夜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地在筑基期缓慢精进,推迟晋升速度,力求每一步都走到尽头,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 也唯有这样,才能大幅度提高世界线变动率,引来天道的仇视。 否则以宁夜的天赋,根本要不了四五个月,便能成功结丹。 而在这样稳扎稳打的情况下,最终收获的回报也是极为喜人的。 现在的宁夜不仅仅在神秘空间再次超越叶天,站在了万古绝巅筑基期的山顶,更是走到了天道筑基的尽头。 不,或许用天道筑基来形容宁夜此刻的境界,已经不太妥当了。 那是一个就连原著中都不曾提及到的神秘领域,和炼气十三层一样,是会遭到天道降下雷劫灭杀的终极领域。 也因此,宁夜近日再次产生了将会遭受天劫的预感。 故而神树之灵推算到世界屏障又一次达到了薄弱的状态,特地前来提醒宁夜。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做吧。” 宁夜看着悬浮在气海中的又一道九死蚕神印记,缓缓说道。 这是他刚突破到筑基期便修成的印记,专门为了接下来的这一刻而存在。 “嗯。” 神树之灵简短地应了一句,而后忽然张开遮天蔽日的枝桠,将整座城池笼罩在阴影之下。 下一秒,伴随着淡绿色的光芒从天空中洒落在地,正低头劳作的无数阿修罗族女子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然后便感觉身体忽然被一道柔和的力量包裹着,朝天空中飞去。 感受到这样的变化,她们却并未惊慌。 因为早在数个月前,神树大人便向她们提前告知了这一情况。 一双双眼眸中顿时浮现出欣喜和惊讶的神情。 她们知道,这预示着被囚禁在此地上万年之久的阿修罗族,终于要迎来忐忑而未知的全新未来。 由于宁夜之前曾和神树之灵讨论过,大乾境内忽然多出数百名姿容美艳的异族女子究竟是多么后患无穷的一件事,因此二人经过商议,得出了一个方法。 凭借神树之灵的通天修为,能够暂时创造出一处芥子空间,将数百名阿修罗族女子容纳其中,等时机到了再释放出来。 因此,只见城中一道道紫色皮肤的身影被绿色能量裹挟着消失在神树的叶片中,前往了另一处空间。 等做完这一切,神树之灵的本体忽然发出了轰隆隆的震颤声。 在宁夜的注视下,这座庇护了毗涅城不知多少岁月的参天古木,仿佛终于结束了自己艰巨又漫长的使命一样,轰然断裂崩塌! 然而他却并未悲伤。 因为死亡亦是新生。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阵扑簌簌的声音响起,宁夜朝着废墟深处快步走去,果然看见了一株青翠如玉的矮小树苗。 这便是神树之灵的全新本体。 虽然看起来有些娇弱,但其中蕴含的可是一位半步大乘期的灵魂。 宁夜半蹲身体,轻轻握住了那株小树苗。 似乎是头一次被陌生男性握住身体,他感受到了小树苗微微颤抖了一下,有些不自然。 而后,伴随着一道微弱绿光闪过,只见那株小树苗忽然脱离了泥土,再度缩小了几倍,仿佛一缕树芽,顺着宁夜的掌心缠绕在他的手腕上,盘成不规则的一圈。 看起来就像是随意编制而成的藤蔓手镯一样,颇为不起眼。 可谁又能想到,这其中居然隐藏了一个足以容纳数百人的空间呢? 此时此刻,整座毗涅城无一人留守,尽数回到了那处神树创造的空间之中,等宁夜为她们找到了立足之地,才会再度现世。 经过一整年的相处,阿修罗族的众人已经对宁夜和沈如仪产生了难以磨灭的好感。 回首望向这座早该消逝在时间长河里的破败城池,宁夜松了一口气。 大乾还有许多关他的人,在为一年前发生的那件事黯然神伤。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念及至此,他忽然盘腿而坐,进入了冥想修炼的状态。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片刻后,伴随着高天之上阴云汇聚,无数道可怖的雷光隐隐浮现,轰然作响。 ...... 小青山城。 虽然方圆数千里的地形都在一年前那场撼天动地的大战中毁灭殆尽,地面凹陷,裂谷纵横,甚至还有裂缝中涌出地下水,将那些深坑填成湖泊泽国。 但在某一方的刻意控制下,反倒是距离交战地不远的那座城镇,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完整性。 除了被当时滔天黑雾侵蚀腐朽的房屋倒塌了不少,但也只需经过稍微修缮,就能重新充当民居。 似乎是为了纪念那天晚上牺牲在战斗中,孤身一人救下十万百姓的悲壮少年,在经过一年的修缮之后,小青山城的原住民们也纷纷赶了回来,准备定居此地。 身为已故青山侯封地的子民,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宁侯爷的尊崇和悲伤。 为了表示默哀,全城上下甚至准备为其守孝三年,以最高的礼节和待遇祭奠他的死去。 身为大乾人皇的子民,在城中当差的官府之人见到这样的情况,虽然不会刻意支持,但上面并未明令禁止,他们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此时此刻,小青山城的城墙上,几名轮值的守城士兵,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阿狗,你再给大伙讲讲呗?” “是啊,讲讲你当时和宁侯爷相遇时,究竟是怎样的一幕。” “只可恨当时我去了城北救人,并未和你一道,否则说不得要跟宁侯爷握握手。” 同僚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身穿兵甲的唐阿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悲伤。 其实对他而言,那段记忆并非什么值得回忆的骄傲之事。 反倒亲眼是看着那道身影拔地而起,揽下十万因果的悲壮举动,令人无比动容。 不过感受到周围一双双期待的视线,唐阿狗轻咳一声,而后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再讲一下......” “轰——!!!”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粗壮无比的雷柱忽然从虚空中从天而降,狠狠落在了远处某座山峰顶部,只是瞬间便将其击穿,轰隆隆地坍塌倒地! 山体的崩塌和坠落溅起了万丈烟尘,周遭的大地也传来了轰隆隆的地震。 一时间,全城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所吓到,乱成一团。 唐阿狗一个激灵站起身,握紧手上的武器,朝远方看去。 还未等他回过神,忽然看见一道衣衫有些残破的身影从山体崩塌的废墟中极速飞来。 他的造型有些奇怪,一身黑衣,眼睛被黑色布条缠绕着,遮蔽了他的视线。 “敌袭?!” 这样的话语刚刚脱口而出,便看见黑衣男子忽然掠至他面前。 感受到对方如渊似海的强大气息,仅仅只有炼气期的唐阿狗如遭雷击,身体僵硬地站在地。 周围的同僚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地逃离了此地,只留下他一个人兀自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唐阿狗极为艰难张开口,用颤抖的语调说道:“后、后方乃是青山侯的封地,请立刻止步,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 黑衣男子饶有兴致地隔着黑布看了他一眼。 “否则......我等必将、必将予以还击!” 虽然害怕到了极点,但唐阿狗仍旧脸色苍白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不知为何,他居然觉得对方的声音十分熟悉。 听到他的回答,那黑衣男子忽然露出一丝轻笑:“不错。” 刹那间,方才宛若大山般横压在他心口的可怕威势烟消云散,唐阿狗的身体失去了禁锢,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 “替我向你爹问好。” 而后,对方仿佛一道轻烟般消逝在原地。 唐阿狗还未喘口气,听到这句话后,却忽然呆立在原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回想起方才令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和语调,一时间,高兴、恍惚、难以置信、怀疑等诸多情绪,纷纷浮上心头。 唐阿狗手忙脚乱地戴好头上歪斜的军帽,脱力般倚靠在冰冷的城墙之上。 仿佛再次见证了某个伟大的奇迹。 沉默许久后,他用颤抖的语调自言自语道。 “他......回来了?” ...... ps:迟来的更新,抱歉! 话说,关于沈如仪肤色的补丁,不是因为你们一堆人提了意见,作者才硬着头皮改了哦,真的不是哦。 顺带问个问题,兄弟萌是白丝派、嗨丝派,还是和作者一样,纯纯裸足派? 上张图,大伙儿看了之后可以说说自己的偏好。 最后,想必你们也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了吧,桀桀桀...... 票越多,更得越多! 83 晏轻萱遇险(5k) (ps:本章有删改。) “沈丫头的气息出现在大乾了。” 九老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闻言,叶天忽地睁开眼眸,幽深的瞳孔之中蕴藏着一丝摄人心魄的精光。 此时此刻,他正浸泡在一眼寒泉之中,黑发披散在身后,赤着精壮的上身,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侵吞着天地造化。 他的皮肤表面隐约泛着白光,仿佛美玉雕制而成的躯体,毫无瑕疵。 “沈师姐?”叶天从寒泉中缓缓起身,取出长袍披在身上,“已经有一年未见了吧。” 说着,他的嘴角掀起一丝自傲的微笑。 距离他进入仙雾岛,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里,在九老和自身气运的帮助下,叶天大大小小的奇遇不断,简直到了羡煞旁人的程度。 再加上他的绝世天资,因此仅仅只用了一年,便从金丹期突破到了元婴期。 单论速度而言,他的晋升甚至还要隐隐超过了宁夜。 而这放在外界,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只有在仙雾岛这种上古遗迹和少年天骄齐至的绝妙战场,随时都有生死大战,随时都能寻到逆天机缘,才是他突飞猛进的完美舞台。 宁夜死后,彻底摆脱心魔的他,悟性和修炼速度又上升了一个层级,心境也愈发开阔了。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失去灵性的泉水,叶天低语道:“至此,仙雾岛内的所有不老泉泉眼,都被我吸收殆尽。” “只可惜,传说中被奉为炼体圣药的太一真水早已遗失在上古时期,再难觅得踪迹,就连仙雾岛这种真仙陨落之所,都无法得见。” “不过作为下位替代,这不老泉的效用也着实不俗。” 说着,他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柄寒铁神剑,只是随手揉捏两下,便将其揉成一块铁疙瘩,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这样的身体强度,早已超越了元婴期所能拥有,也算是补全了他身为剑修的唯一短板。 此刻的他,似乎已经强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境地,称为完美的六边形战士也毫不为过,越级挑战化神期更是不在话下。 虽然距离小猿王、古月无极那种妖族顶级天骄还有一小段距离要追赶,但他相信,或许数月后,等自己突破到元婴中期,挑战他们便不再是妄想。 甚至就连那位曾给无数人族天才留下难以消磨的心理阴影的妖帝传人,他也有信心在几年后彻底超越。 “真想快一点见到沈师姐啊。”想到这里,叶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倘若此刻与她见面,师姐恐怕会对我身上天翻地覆的变化感到震惊吧?” “只是这晶石......” 说着,叶天低头看去。 手腕上已经产生浅浅裂缝的粉色晶石,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光泽,随时都会崩碎。 好在之前那次拜托过九老,知道沈如仪似乎是孤身前往秘境参与某个试炼,因此并不担心她会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只当是手腕上的同心结出了问题,毕竟这玩意又不是什么秘宝。 况且被他视作此生最大仇敌的宁夜早已身死,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纠结和疑神疑鬼的地方。 况且,以沈如仪那股子清冷的性格,哪天她说出自己要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都不会让叶天感到震惊。 这样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主动爱上别的男人? 甚至叶天都从未考虑过,有朝一日能和她结为夫妻什么的,只当作是红颜知己一样对待。 倘若她能为他穿上大红嫁衣,一定美得不可方物吧? 回想起沈如仪曼妙的身体以及宛若月宫仙子般清冷的性子,叶天心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炽热。 等沈师姐离开那个秘境后,一定会得知诸多天骄齐聚仙雾岛的消息,届时一定不会甘心当作局外人,必然会前来参与这场试炼,为人族增添一分强大的战力。 对于两这场时隔一年的重逢,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念及至此,叶天随手轰开临时洞府的大门,一步迈出,瞬息间便出现在了数十里之外的地方。 通过神念感知,他摄来附近路过的一名妖族天才,将其镇压在封印之下,而后问道:“最近这一年里,仙雾岛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虽然在妖族中天赋不凡,但对方终究只是个金丹期,远远不是元婴期的叶天的对手。 不仅是他,以叶天此刻的战力,放眼整个仙雾岛,除去最顶层的那几个怪物,也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了。 更何况,他还在不断进步! 于是那妖族天才没有过多犹豫,很快便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了叶天。 听着听着,叶天的脸色有些难看。 很显然,同族的人类天才,此刻在仙雾岛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或许是某个家伙一年前摧毁了太多同辈天才的道心的缘故,此次仙雾岛之争,竟是完全被妖族占据了上风。 再加上真龙天才榜第一位的岐王殿下正在漠北指挥战争,并未前来此地,故而被和她齐名的那位妖帝传人专美于前,占尽风头。 根据这妖族天才的描述,此刻的仙雾岛内,许多妖族正集结抱团,狩猎人族为血食,这也是小猿王他们带起来的恶劣风气。 或许要不了多久,妖族那一方愈发强大,而人族这边缺少机缘,还有不少人身受重伤,此消彼长下,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或许,这便是上天给他准备的舞台。 不过,倒是有个情报令他格外在意。 据对方所说,前不久位于仙雾岛腹地位置,有一处山谷氤氲蒸腾着七彩仙光,似乎印证了某些人在遗迹中得到的传闻,认为那里是传说中的仙陨之地。 而就在人族和妖族大部队赶到之前,有人似乎目睹了一位神秘女子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可除了她之外,任何试图进入其中的人都会瞬间崩碎成一片血雨,死状极为凄惨。 根据妖族天才的描述,那名女子身穿一袭红裙,带着暖玉面具,气质妖媚动人,虽然无法窥见真容,但无疑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只是修为似乎只有元婴期,而且气息颇为虚浮,仿佛是受了伤。 另外,她的肩膀上似乎还趴着一只会说人话的小狐狸,疑似和古月无极一样,来自青丘之国。 这是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组合。 听完这番话,叶天的眼底闪过一丝凶光,随手将那名妖族天才捏爆,而后腾空而起,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晏轻萱......还有古月清薇吗?” 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背叛过他的女人竟然走在了一起,更是疑似进入了仙陨之地。 倘若被她夺得了造化,那是叶天万万不想看到的。 好在此刻诸多妖族和人族天骄都赶到了那里,堵截着唯一的出口,隐隐有对峙的意思。 以慧能和尚为首的人族似乎想保下她,而妖族众人却是准备等晏轻萱脱离仙陨之地的第一时间,便将其镇压过来,带回妖族严刑逼供,问出仙陨之地的秘密。 或许要不了多久,大战便会一触即发。 宁夜那家伙已死,仅凭你们两个,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既然如此,便让我去凑凑热闹吧。 叶天露出冷笑,这样想到。 ...... 离开小青山城后,宁夜归心似箭,没有丝毫耽搁,直接朝着皇都赶了回去。 若是此刻有着大乘期体验卡的效果加身,他这种唯恐热闹不够大的噞家伙恨不得瞬间昭示天下,告诉所有人宁夜回来了。 只可惜,现在的他才初入金丹期,只能化身神虹赶路。 不过数千里的距离倒是转瞬即逝。 很快他便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皇都,时隔一年,都城内的格局也隐隐有了些许改变,唯一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宏伟和壮阔。 走在街道上,感受着周遭市井的生活气息,宁夜感动地几乎落泪。 虽然在阿修罗界的那一年并不孤独,但终日呆在黑雾弥漫的毗涅城,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外出猎杀妖兽,日复一日地过着这样的生活,几乎快把他憋坏了。 此时此刻,重新回到大乾皇都,宁夜感觉恍如隔世。 不仅仅是街边的摊贩和道路上飞驰的马车,就连途中无意间经过的天林赌坊,都让他感到格外亲切。 话说,这赌坊之前赔偿了他和寿阳公主几百万灵石,还没倒闭么? 一边用神念扫了扫赌坊内部愈发火热的景象,宁夜一边发现了一位熟人。 琢玉公子。 小青山城的事件之后,这家伙虽然身为妖僧神秀的同谋,但却出身天道宫。 凭借这一层身份,人皇不太可能杀他,甚至还会保下他。 毕竟想要恢复巅峰状态并且突破真仙境界,目前看来,唯有依靠天道宫的暗中帮助。 于是宁夜没有多想,略微扯下遮蔽双眼的黑布露出一条缝,对着正在里面陪客的琢玉公子来了一发神眸杀。 听到里面传来的惊呼和尖叫,他默不作声地离开了这里。 深藏功与名。 只不过未来的日子里,天林赌坊有冤魂杀人的说法逐渐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间,竟无人敢再来赌博。 毕竟赌坊主人当着许多人的面被那种无形的力量大卸八块,血溅了一地,看到这样的情景,那些穷途末路的赌客又怎敢拿自己仅剩的生命开玩笑? 而随着传说愈演愈烈,再到后来,原本繁盛的天林赌坊也逐渐没落,直到彻底倒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已经回到了晏家宅邸,站在门口的街道上,心跳加快,颇有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思在内。 毕竟自己在这里成家,也算立了业,仆人和旁系子弟们还会称他一声宁姑爷。 宁夜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本想来个风风光光的回归,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重逢不够具有戏剧性,因此隐去身形,悄悄来到了自己的小院。 此刻的他一身黑衣,眼睛上还蒙着黑布,看起来简直就是魔道中人,他怕到时候娘子认不出他来。 在和晏轻萱见面之前,宁夜准备将自己好好拾掇一番,换回原来的白衣。 似乎是为了纪念他,一年未见,原先居住的落枫别院居然被彻底封锁了起来,不让任何人擅自进入。 好在这粗浅的阵法困不住此刻的宁夜,没有废太大功夫,他很快就潜入了进去。 可刚回到房间门口,耳力极强的宁夜却听到自己的屋内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娘子? 宁夜愣了一下,而后不着痕迹地推开房门。 隔着帷幔隐约能够看见,一道无美艳妖娆的身影倒映在帷幔之上。 见状,宁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娘子这是在......自娱自乐?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说来有些离谱,或许是出于对晏轻萱的愧疚,宁夜在毗涅城的这一整年里,纵使沈如仪以女傀的身份多次诱惑他,但他依然守住了本心,决定等回来之后将此事告诉娘子,再做打算。 所以时隔一年的禁欲之后,对于这种事,宁夜内心深处也充满了渴望。 念及至此,他准备给娘子一个惊喜。 宁夜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伸手掀开纱帐:“娘子,我......” 可话还未说完,神情惊慌的女子忽然捂着被子抬起头,看向眼前出现的不速之客。 四目相对间,两人同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我.....卧槽?!” ...... 诅咒又发作了。 萧皇后躺在宁夜的床榻上,轻嗅着空气和被褥中独属于宁夜的那一丝淡淡气息,原本燥热痛苦的身体,竟是感受到了一丝舒缓。 叶天离开皇都的时候,并未给她留下治疗用的血丹。 因此,随着宁夜的死亡,萧皇后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强忍诅咒发作的时候。 那个家伙,非得去拯救那十万个不相干的人吗? 那些人死就死了,又怎么比得上身为药人的你一根汗毛? 每每想起这些事,萧皇后的内心便充满了不爽。 对于她来说,宁夜的重要性是多少凡人的性命都无法换来的,然而他却并不珍惜。 见证过天堂之后,再回到地狱的感觉,要远比一直身处地狱痛苦无数倍,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也就不会失望。 所以在宁夜死后,每当萧皇后诅咒发作的时候,她便会孤身一人潜入晏家,来到被封锁的落枫别院。 还真别说,凭借着沾染了宁夜气息的衣物和床榻,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萧皇后每每通过自渎来缓解诅咒症状的时候,都会感觉轻松许多,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痛苦的情况出现了。 倒是在这一整年中,她曾无数次把宁夜的床榻染湿,有时候颇为心虚。 不过人都死了,也就当作是废物利用了。 而今天,提前感知到体内诅咒即将发作的萧皇后,拒绝了人皇宴请群臣的要求,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来到了落枫别院。 和往常一样颇为轻松惬意地躺在那个家伙的床榻上,自娱自乐。 这种禁忌的背德感,总是令她嗨到不能自已。 萧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心满意足的欢喜。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侧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萧皇后心中警兆顿生,捂着被子抬头看去。 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令她怎么也无法预想到的身影。 宁夜?! 刹那间,萧皇后脸色煞白,下意识尖叫道:“鬼呀!!!” 她慌忙打出一道气劲,瞬间便将同样懵逼的宁夜打得倒飞出去,撞破了木门和外面的假山,被埋在了石堆里,掀起一阵烟尘。 而抱着被子的萧皇后,还兀自蜷缩在宁夜的床榻上,惊魂甫定地大喘气。 也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方才消耗了太多体力。 真是见了鬼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萧皇后迅速换好衣服,耳边隐隐传来走廊外有人赶到这里的动静。 她迟疑了一下,回首看向塌陷的假山山体,紧咬银牙。 为什么会是他? 他还活着? 短短数秒,萧皇后心思百转,却如何都想不到原因。 但就连她都没有意识到,在看到宁夜的那个瞬间,她心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情绪却并不是畏惧。 而是心安。 不知为何,萧皇后的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而后浮现出浓烈的羞恼。 最为不堪的一幕,居然被那家伙亲眼看到了,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该死的,你难道是天生克我的魔星不成? 下一秒,随着香风拂过,神色复杂的萧皇后消失在了原地。 而她前脚刚走,听到动静的人后脚便赶了过来。 “有谁在里面?” 陆归年高声喝道。 此时此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糖葫芦快步走到崩塌的假山前。 一边吃着,一边看向了山体下方埋着的那个人。 本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的小贼偷到了晏家头上,正准备拖出来狠狠炮制一番。 可当他看到那个光溜溜的家伙一边咳嗽,一边从废墟中爬出来的样子,眼睛忽然瞪得老大,手中的糖葫芦也下意识滑落在地。 “......卧槽?” ...... ps:鲁迅先生说得对,只需要一次熬夜,你原本维持的良好作息就会被彻底打破。 这两天更新时间这么阴间,我也算是自食其果了,还是看看明天能不能调整回来吧,可恶啊...... 对了,我之前闲着没事用ai跑了两张人设图,一张是萧皇后的,一张是沈如仪的,还算满意,大伙儿凑合着看看。 图如下。 最后,求票!!! 吔!!! 84 娘子遇险,相公拔刀(5.5k) “卧槽?!” 当陆归年走到坍塌的假山前,看清楚下方掩埋的身影时,手中的糖葫芦滚落在地,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下一秒,他眼前一花,方才还引入眼帘的那道身影忽然就消失不见。 可陆归年神色惊骇,目瞪口呆地望着假山坍塌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精神遭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就连掉在地上的糖葫芦都没有捡。 说起来,他原本并不喜欢吃糖葫芦这种酸的东西。 只是为了纪念某个喜欢吃这玩意儿的家伙,陆归年最近偶尔会去街边买上一串,大多时候都是面目狰狞地吃完,仿佛回想起了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每次捉弄他的场景。 什、什么情况? 陆归年的额角流下一滴汗水。 说出去恐怕无人敢相信。 因为通过刚才的惊鸿一瞥,他居然看到了一个光着屁股的裸男被压在假山下面。 更离谱的是,那个光屁股裸男他还认识。 宁夜!!! “怎、怎么可能?” 陆归年惊魂甫定地站在原地。 那个裸男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应该是宁夜才对。 因为那家伙......已经在一年前的事件中死掉了。 一时间,陆归年只觉有些怀疑人生。 而就在这时,侍女小婵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动静,也小跑着进入了落枫别院:“怎么了?” 她的神情有些紧张。 因为自家小姐临走时特地嘱咐过她,必须将宁夜的小院维持原样,任何人不得进入。 当她看到院子里的假山不知何时坍塌一地的时候,顿时手足无措地停在了原地。 只怕小姐回来的时候,要狠狠责罚于她了。 侍女小婵小脸煞白地看向陆归年:“这是谁干的?” “说来你可能不信。”陆归年还沉静在呆滞的情绪之中,“我刚才看到姓宁的光着屁股被埋在这座假山下,结果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呃......” 侍女小婵顿了一下。 她看了看陆归年掉在地上的糖葫芦,又看了看坍塌的假山,陷入沉默。 “我知道宁姑爷是你的好友。”片刻后,小姑娘面露难色地挠了挠头,“但你身为侍卫,又是同性,又岂能做这种......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天上掉下来个裸男什么的,对她来说还是太刺激了,只能将这种可能性归咎于是陆归年过于缅怀某人而产生的妄想。 然而陆归年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口中兀自念着“好屌”、“为什么不穿衣服”这样的话语。 看到他这副样子,侍女小婵叹了一口气,安静地退了下去。 宁夜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连晏轻萱都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结果,为了给他报仇,独自一人前往仙雾岛争夺机缘。 倘若他还活着,又怎么会消失整整一年呢? ...... “陛下,正如老夫先前所说的那样,宁夜已经死了。” “所以,你们要为了一个死人违逆本皇,让他今生今世都将本皇钉在耻辱柱上?!” 大殿之上,身着紫金长袍的人皇踩着阶梯,朝着下方那名农夫一样的白发老者龙行虎步地走去。 温祭酒注视着逐渐靠近的大乾人皇,微微眯着眼,面色平静。 他既不跪拜叩首,也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敬畏感,就仿佛未曾将对方放在过眼里。 沉默许久,温祭酒这才开口说道:“追封宁夜为青山侯,这可是在一年前得到了陛下首肯的,倘若您不同意,他们那些当臣子的,又岂会逆乱朝纲,窜旨封爵?” “所以本皇现在要收回他的爵位,你可有异议?” 人皇冷哼一声道。 温祭酒淡淡地回答道:“皇帝一言,口含天宪,岂有半路反悔的道理?” “温璀!!!”人皇怒声道,“一年前,那个臭小子亲手砸烂了本皇的寝殿,又一拳将本皇击得重伤,倘若此时妖族举兵南下,后果将不堪设想,你可知道?” “这种目无君父的小畜生,死后追封他一年青山侯,为此事盖棺定论,已是本皇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你还要与我翻脸不成?!” 温祭酒闻言,嘴角微微扯了扯,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对此无言以对:“倘若妖族举兵南下,老夫自会率稷下学子前去迎敌,为大乾守国门,直至流尽鲜血......陛下不必用这种话点我。” “这可是你说的。”人皇忽然平静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便让本皇见识一下,稷下学宫所谓的气节。” “仙雾岛那墰边人手紧缺,你也知道此事关系甚大,所以本皇要向你借人,借五千名修为在筑基期之上的即战力,去填平这个窟窿。” 方才脸上浮现出的愤怒和杀意统统消失不见,仿佛就是为了等候这一刻。 这番话说得极为冷血。 虽然仙雾岛涉及到是天骄之间的对决,但在局部冲突中,往往只需要一名化神或几名元婴,便能彻底改变战局走向。 而之所以要如此多的筑基期和金丹期,只是为了拿人命去填补战力差距罢了。 在仙雾岛这样的修罗场里,每天都有不知多少人白白死去,不到元婴期,根本就没有自保之力。 人皇这是在逼迫温祭酒,逼迫那些无辜学子踏入战场,以生命和鲜血为他的目标铺路。 若不是仙雾岛的天地法则有所限制,返虚期之下不得入内,否则那里的战斗和冲突可能会更加惨烈。 然而对方的突然发难却并未出乎温祭酒的预料。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拱手道:“稷下学宫总计一万八千学子,修为在筑基期以上的共有六千,半数都已派往了仙雾岛,目前伤亡惨重,陛下还是另寻他法吧。” 温祭酒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人皇的提议。 “那便不要怪我无情。”人皇的神色极为冰冷,一甩袖袍,朝着高高在上的龙椅走去,“来人,拟旨!” “本皇要昭告天下,亲自剥夺那小畜生的封爵,并将晏家举族逐出皇都!” 反正宁夜已死,想要找个理由办成这些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更何况整整一年过去,除了小青山城的那十万百姓会记得宁夜之外,其他人心中的感动和澎湃早已熄灭,又怎么会因此而激起民愤? 这也是直到今天人皇才借机发难的原由。 毕竟那日宁夜不知借了什么力,居然拥有了媲美大乘期的修为,虽然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但那道从天而降的霸道拳影,却成为了人皇心中无法抹去的耻辱。 时至今日,他已经忍无可忍。 看着人皇充满威仪的身影缓缓远去,温祭酒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正当他准备开口斥责对方的时候,表情却忽然滞住了。 也不知是突然间收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抑或是感知到了什么本该消失在这个世上的气息。 一时间,温祭酒陷入了难以置信中,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温璀,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人皇背负双手,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 他还以为是温祭酒有些犹豫,准备回心转意,答应他的第一个要求。 谁知在人皇看不见的地方,温祭酒沉默许久,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无妨,陛下若是想的话,便是剥夺他的爵位也未尝不可。” “只是......” “只是什么?” 人皇皱了皱眉,似乎并未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同意这个决定。 温祭酒轻咳一声,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幸灾乐祸:“只是希望陛下在这之后,莫要后悔。” “你在威胁本皇?!” 人皇瞪了过来。 便是威胁你,又能如何? 按照温祭酒的脾性和地位,他本该这样回答才是。 可不知为何,温祭酒忽然产生了一种看乐子的心思,拱了拱手道:“岂敢。” 居然主动退了一步了? 此事必有蹊跷。 正当人皇满腹疑惑的时候,却再次听见温祭酒主动说道:“至于陛下索要的那五千人,老夫无能为力......不过这里倒是另有一位人选可以派往仙雾岛,必定会为人族挽回天骄之争的颜面,横扫颓势。 “届时,希望陛下能够亲自为他封赏。” 温祭酒低着头,掩饰着嘴角的笑意。 “谁?” “无可奉告。”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轻笑,温祭酒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脸色铁青的人皇站在大殿里,思考着方才那番话的潜在含义。 一旁的老太监颤巍巍地走了过来:“陛下,可还要拟旨降罪于宁侯?” “拟!为何不拟?!”人皇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一个死人而已,究竟定何罪名,还不是由本皇说了算?” “你难道觉得他能从坟墓中爬出来,指着本皇的鼻子反驳不成?” ...... 由于出场方式过于丢人,为了不让自己的英明毁于一旦,宁夜用神念一扫,得知娘子不在晏家之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换好衣物,他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本想给娘子一个惊喜来着,可似乎并不巧。 她究竟会去哪里呢? 宁夜颇为苦恼地在街上转了一阵,还是不准备将自己回归的消息通知晏家,决定先去见几个故人,打听一下皇都最近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而他第一个要见的人,便是温祭酒。 一刻钟后,宁夜站在了稷下学宫的正门口。 正当他准备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时,忽然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回过神来后,他不由得抬起头环视一圈,结果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某处极为陌生的破旧草庐之中。 一名白发老者正站在不远处,仿佛刚刚锄禾而归的农夫一样,将遮阳的斗笠挂在了墙边。 而后他转过身,用夹杂着一丝惊诧和欣慰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黑衣少年。 宁夜只花了两秒钟便弄清了现状,顿时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好小子。”温祭酒的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啧啧称奇道,“大约一年前,老夫隐约察觉到给你的那块幻情玉佩似乎被激活了,现在看来,那应该并不是错觉。” “你居然真的从那个地方活着出来了,而且还......” 说着,温祭酒将手搭在宁夜的肩膀上,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片刻后,他发出了感叹:“金丹期的修为,淬炼出金身的武夫体魄,以及远超常理的生命本质......光凭这些,恐怕一般的元婴期都没资格接你一招。” “老夫很好奇,你在那个世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宁夜笑了笑:“这个说来话长,我......” “有什么话,之后再与我分说。”谁知温祭酒居然打断了他的话语,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老夫这里有两个坏消息,在听之前,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宁夜的表情滞住了,隐约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和轻萱有关?” 闻言,温祭酒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宁夜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你说。” 他深吸一口气,洗耳恭听道。 “首先需要告诉你一件事。”温祭酒平静道,“就在一年前,你刚离开大乾不久,一座名为仙雾岛的遗迹出现在了东海深处......” 听到这个地名,宁夜愣住了,似乎并没有想到会这么早出世。 片刻后,他严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轻萱她现在已经身处仙雾岛之中了?” “正是如此。” 温祭酒只是点了点头。 宁夜深吸一口气:“如果猜得不错,她或许是为了追寻碎婴重修的秘法,才前往了那处九死一生的险地。” 闻言,温祭酒捋了捋胡子:“据老夫所知,虽然仙雾岛内的天骄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每天都有许多人陨落,但却也不至于到你所说九死一生的地步。” “老头,你不懂。”宁夜苦笑道,“那里根本不是所谓天骄能够涉及的境地,而是一个打着真仙遗迹名头的陷阱。” 熟知原文剧情的宁夜很清楚,仙雾岛中究竟隐藏着怎样可怖的杀机。 所以即使宁夜知道那里有着能够碎婴重修的秘法,却从未和晏轻萱主动提起过。 “听你的语气,似乎对那座岛屿有所了解?” 温祭酒问道。 宁夜并未多言,只是摇摇头道:“老头,你方才说的另一个坏消息是什么?” “轻萱那丫头,现在的处境很不好。”温祭酒叹了一口气,“根据岛内传出的情报,她似乎误入了一处仙陨之地。” “更为不巧的是,以妖帝传人为首的诸多异族天骄得到了这个消息,对里面潜藏的秘密颇感兴趣,此刻集结了不少人手将那里围了起来,正和一众人族天骄形成对峙之势。” “只不过人族这边落于下风,情况颇为堪忧。” “待轻萱那丫头一出现,便会骤然发难,群起而攻之,将其抓回去严加拷问。” 话音未落,只见宁夜仿佛压抑着怒火,滔天魔气下意识透体而出,将破旧草庐的房顶都掀得高高飞起。 温祭酒抬头看了一眼露天草庐,皱了皱眉:“你入魔了?” 宁夜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字一顿地说道:“老头,送我去仙雾岛。” 闻言,温祭酒注视着宁夜,沉默片刻,而后说道:“有把握吗?” 黑色刀光划过。 宁夜手中长刀悍然出鞘,俨然是告诉了他答案。 温祭酒挑了挑眉:“纵使要和整个妖族为敌?” 宁夜忽然就笑了:“难道是我离开太久,世人已经忘记了宁夜这个名字?” 他曾以一己之力打爆渡劫期妖僧,拯救了十万生灵,可这却并不是最真实的那副面孔。 稷下文会之上,他也曾化身魔王,以一己之力迎战数百天骄,骄狂至极地将他们打落谷底,成为横压在所有人心口的一座山峰! 而今,宁夜决定以一种令所有人终生难忘的方式,无比高调地向世人宣布——他还活着! “锵!!!” 兵刃适时地发出鸣响,仿佛一柄渴血的魔刀,唯有死亡和杀戮方能终止。 ...... ps:鲁迅先生还说过,更新越晚,天越亮,天越亮,时间越早,时间越早,更新越早......所以得出结论,更新越晚,更新越早。 出院!!! 咳咳,开个玩笑。 83章似乎被审核大哥gank了,没看的兄弟们等白天通过审核再刷新一下就好。 另外,如果我一觉醒来发现能有三百月票,直接来一手保底8k的大章更新,你们意下如何? 85 魔临!(9k) “嗡——” 伴随着清晰可闻的震颤声,耀眼而华贵的金色光芒忽然划破长空,映照在皇都上空。 城内的无数居民,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走出房门,抑或是在大街上仰起头,眯着眼睛看向了城池上空的那一抹金光。 一时间,整个皇都万人空巷,偌大的街道上人头攒动。 只见那道突如其来的金光闪烁了几下,而后逐渐演化成一道带着虚幻意味的法旨,在高空中缓缓延展开来,上面似乎还镌刻着一行字迹。 由于光芒太过耀眼,再加上许多人并不识字,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则法旨究竟意味着什么。 众人顿时纷纷议论。 很显然,在这个看似平常的一天,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一定意味着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心中的疑虑就得到了解答。 片刻后,令人感到无比熟悉的声音自天际而来,传遍了大街小巷。 在意识到声音的来源之后,所有人不由得露出了一幅惊诧的表情,面面相觑了起来。 那威严而又充满霸气的声音,无疑是来自大乾人皇。 平日里这位陛下总是忙于追求仙道,不仅是天下百姓,就连居住在皇都的人们都难以一见,其任由长公主把持朝政的行为,更是隐隐臣子诟病。 但论起过往功绩,这位曾经和妖帝互换一招的大乘期强者,还是极其令人尊崇的。 毕竟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身处尘埃之中的蝼蚁,小青山城事件的全貌,他们无从得知。 那日人皇朝宁夜探去的遮天大手,在有心人刻意的曲解之下,无疑被理解成是在驰援青山侯的举动,只是大意之下惨遭宵小暗算。 而时隔一年,大乾的无数子民再度见到人皇显威,无不感觉到心潮澎湃。 不仅仅是皇都,此时此刻,那道威严的声音缓缓回荡在无数城池的上空,似乎在昭告天下:“逆臣宁夜,德行有亏,失恪再三,故敕旨以除其爵:骄纵无礼,进犯君上,此为罪一;勾结妖族,逆乱朝纲,此为罪二......” 伴随着一道道罪证被列举而出,无数正在听闻这则消息的围观者们顿时瞪大了双眼,心中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仅是他们,就连许多身居高位之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眉关注着这道突如其来的敕旨。 长公主府内,李姒更是俏脸含煞,气冲冲地换上衣服,备车朝皇宫赶去。 一时间,整个大乾都炸开了锅。 人头攒动的街道上,人们一片哗然,纷纷议论了起来。 “什么?” “陛下说的可是青山侯宁夜?” “那个拯救了小青山城无数百姓生命的宁夜?” “那个为大义而死,诸般因果尽加其身的大英雄宁夜?” “他......勾结妖族?怎么可能!” 第一时间听到这则消息,众人心中的第一个反应无疑是无法相信。 毕竟一年多前,宁夜被滔天黑雾裹挟着一头撞入了阿修罗界,这可是大乾境内无数人亲眼看到的不争事实。 后来在朝堂之上,人皇亲自册封宁夜为青山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册封仪式他称病没有出席,结果是由李姒代劳主持的大典,但仍然算是为小青山城事件盖棺定论。 可不知为何,时隔一年之后,人皇陛下却要旧事重提。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对于人皇的这则敕诏,许多人都持怀疑态度。 这其中更是不乏当日被宁夜救下的小青山城百姓,群情激愤地涌出家门,在大街上游行,却遭受了无情镇压。 对于皇都乃至于大乾的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并未亲身经历当日惊心动魄的现场,更何况时隔一年,宁夜孤胆英雄的形象也逐渐淡化了几分。 光是为了忙碌生计,许多人就已经竭尽全力地活着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对他们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随着皇都内讨论声的愈演愈烈,人群中忽然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我听闻有一种说法,小青山城事件,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论,宁夜和那妖僧神秀,其实才是窜通好的。” “那宁夜此前只是一介小小赘婿,修为不过练气期,却突然拥有了媲美大乘的至强武力,倘若不是和什么境外势力暗中勾结在一起,他如何能做出此等逆天之举?” “至于后来浮现在所有城池上空的画面......我只能说,未必代表了当时的真正场景,许多精通幻术的强者,都能随意篡改内容。” “人皇陛下心胸开阔,身为一国之君,难不成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突然发难?” “必是暗中调查出了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证据,请相信身居高位者的智慧!” 一时间,舆论的天秤逐渐朝着另一个难以预知的方向倾斜。 整个皇都都陷入了某种山雨欲来的气氛之中。 毕竟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并不具备明辨是非的能力,而是选择听风便是雨, 可到头来,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不论宁夜是否真的投靠了妖族,事情的正主已经死去整整一年了。 只有少数人心如明镜的人知道,在宁夜死后之后,人皇可以肆意篡改历史、歪曲黑白,将无数百姓蒙骗,玩弄世人于股掌之中。 除非......宁夜能从地狱中爬出来,并且以一种如山的铁证,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这很难很难。 毕竟死人是没办法说话,也没办法为自己伸冤的,哪怕有长公主在其中周旋也不行。 历史终究是由活到最后的胜利者来书写。 ...... “又失败了......” 周文墨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注视着手中节节断裂的长剑,止不住低沉道。 扭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和他同一批来到仙雾岛的同辈和后辈们,也都是一副萎靡低沉的模样,精气神都被消耗了大半。 此时此刻,他和周围的师兄师弟们正呆在一处广阔无际的湖泊边,似乎在参悟着什么。 只可惜,登陆仙雾岛数月,他们最终仍是毫无所得。 注视着倚靠在湖泊边的那座无名巨碑,以及或深或浅镌刻在巨碑表面的痕迹,周文墨长叹一口气。 “没想到啊......”他轻轻摇了摇头,颇为无力地说道,“虽然不是第一批来到此地的人族,但我等居然驽钝到了如此程度。” “整整数月,许多妖族天骄纷至沓来,参悟此方天地的道韵,在无名巨碑上留下了痕迹,获得了横渡剑气湖的资格,进入岛内真正核心的腹地争夺机缘。” “可我第三批前来仙雾岛的稷下学子,竟将时间白白蹉跎在了入关的第一道考核之上,真是耻辱至极......” 周文墨神情低沉,连带着不少逗留于此的人族都露出了难堪的神情。 而除了他们之外,更多的则是在此安营扎寨,将剑气湖畔当作进入仙雾岛前哨站的妖族天才们。 听到周文墨的轻声感叹,纷纷投来了轻蔑的视线,看起来颇为倨傲。 虽然同样感悟不到此方天地的道韵,被卡在第一关无法入内,但身为妖族,便足以令他们感到自傲了。 其实这也不怪周文墨等人。 身为读书人,他们在杀伐一道上的造诣向来不高,而学宫的神异之处,唯有元婴期之后才会逐渐显露出来。 同样的情况下,妖族有不少受到苍天垂青的种族,甚至传承了血脉印记的凶兽后裔,比起同辈的人族可谓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周文墨掸去身上的灰尘,将断裂的长剑收回储物空间,神情愁苦地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湖泊。 此时此刻,湖泊表面蒸腾氤氲着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绝世剑意,一道道耀眼夺目的剑光仿佛游鱼一样灵动飘逸地跃出水面,令人不由得怔然侧目。 虽然眼前的剑气湖泊看起来充满了梦幻般的色泽,但在过去的一年里,曾有无数人族或妖族的大能强者亲临此地,尝试着横渡此湖。 结果无一例外,在还未踏出几百米的时候,便被激射而来的剑气拦腰斩断,跌入湖中。 这其中甚至不乏有渡劫期大能现身此地,最终仍是无功而返,喟然叹息。 毕竟那可是真仙遗留下来的岛屿,如果不是限制了进入其中的修为上限,哪怕是人皇和妖帝这种当世罕见的强者都会按耐不住寂寞,前来此地探索。 只可惜,修为越高,在这座岛屿上受到的桎梏也就越强。 时至今日,这里也成了两族天骄的专属试炼场。 能够进入仙雾岛核心地带的通道,只有横渡剑气湖泊一条可选。 然而若是想不被湖中游窜的绝世剑气射杀,就必须通过所谓的考验。 即,在无名巨碑上留下刻痕。 然而这座石碑的材料极为诡异,虽然看起来和普通青石无异,但哪怕是返虚期强者,想要强行留下痕迹都是痴心妄想。 唯有遵循湖中那道无名声音的提示,参悟了此方天地的规律和道韵,并且融合在招式之中,方能成功。 放眼望去,只见高耸天际的无名巨碑表面,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早已被无数天才刻下了或深或浅、或高或低的痕迹。 有剑痕、刀痕、枪印,甚至掌印、指印、爪痕都随处可见。 然而这其中绝大多数刻痕都是妖族留下的。 在湖泊的那边,埋藏着无数秘宝和神物,有着数不尽的遗迹和古墓等人探险涉足,还有着令人疯狂的绝世机缘在静静等候,只需要获得一件,便能一飞冲天,彻底改变命运。 只可惜,那些令人眼红的机缘,或许都和他们无关了。 回想起学宫最近数月在仙雾岛的处境,处处受到妖族的压制,哪怕他脾气不错,也时常憋了一肚子火。 周文墨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了无名巨碑最高处刻下的那个名字。 天绝。 没错。 那是一道工工整整的字迹,横压着诸多天骄们留在石碑表面的多刻痕,悬挂于最高的位置,仿佛最为寂寞的无敌者,一骑绝尘地领跑于所有人之前。 尝试过留痕石碑的少年天才们都很清楚,这其中的难度究竟有多恐怖。 大多数人往往耗费全身灵力,也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刻痕。 可那位妖帝传人从始至终仅仅是在石碑下方打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身绽无量神光,体表延伸出玄妙无比的道纹,和这方天地交织在一起。 随即长剑一指,将自己的姓名镌刻于榜首。 颇有种镇压一切的霸道意味在内,仿佛要所有后来者都心怀谦卑地仰望着他,把他当成神明一样敬畏。 这是何等可怕的悟性? 哪怕是人族位于真龙天才榜前端的天才们,诸如慧能和尚、张子陵等人,也或多或少花费了半天功夫,才堪堪在石碑表面留下了掌印和剑痕,距离妖帝传人的名字所在的位置更是差了不少。 然而这已经是人族目前来说最好的成绩了。 可妖族那边,即使排除掉妖帝传人这个论外级别的存在,也有诸如古月无极、小猿王、阴尸魔等年轻天才,能够做到和他们一样的程度。 人族衰弱,由此可见。 念及至此,不知为何,周文墨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道有些久违的身影。 “宁兄......”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倘若是你这样天资绝世之人,恐怕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便能达成和那妖帝传人一样的壮举吧?” 他不由得想起那个奇妙的白衣少年,一次又一次给他的心灵带来的冲击和震撼。 对他来说,宁夜那种另类的强大留给他的深刻影响,并不在妖帝传人之下。 只可惜,那样精彩绝艳的天才少年,已于一年前黯然陨落。 周文墨叹了一口气。 可未曾想,正是这句下意识的低声叹息,却为他惹来了祸端。 不远处一群化作人形的妖族天才们耳力极强,似乎是听到了他的那句感慨,顿时眉毛倒竖,颇为不满地看向周文墨。 在搞清楚他的修为只有金丹期的时候,脸上的不满顿时化作了浓烈的不屑。 他们对视了一眼,而后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朝着周文墨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你,人族的废物。”为首一名额生鳞片的妖族天才冷哼道,“你方才说什么?居然认为尊贵的天绝殿下不如一个名不见经传垎的蝼蚁?” “现在,立刻,马上,跪下来向殿下道歉!” 说着,几人齐刷刷地绽放出元婴期的修为和气势,要强行逼迫周文墨当众下跪! 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手段。 倘若他们真的计谋得逞,那么经此之后,周文墨的道心大概率就要彻底破碎了,很少有蒙受了奇耻大辱的人能够维持住本心。 毕竟他们都很年轻,正是心气盛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此等羞辱? 而这帮嚣张跋扈的妖族天才之所以敢这么做,正是因为他们是天绝的追随者,此刻有了能为他树立威名的机会,当然会好好把握。 周文墨紧咬牙关,强行抗衡着对方降下的压力,踉跄着后退两步,却始终不让自己真的跪下来。 “俯首!” 那额生鳞片的妖族天才忽然叱道,伴随着精神冲击,朝周文墨的识海激射而去! “嗡——” 他顿时眉心一颤,口鼻之中瞬间溢出鲜血,险些被这道攻击震得精神涣散。 “你敢?!” “住手!!!” 身处仙雾岛,原本无比自傲的人族天才们也逐渐学会了隐忍和抱团。 因此看到周文墨受辱的这一幕,众人纷纷涌了过来,同样撑起强大的气息抵御住对方压迫而来的威势,一时间竟是不分高下。 可妖族势众,倘若掀起混战,人族必然会陷入劣势。 而就在这时,天边忽然驶来一座颇为华丽的灵舟,高高悬浮在天空之上。 许多人下意识抬起头,朝上方望去。 而后便看见一道窈窕动人的娇俏身影忽然从天而降,莲足轻点,落在了全场中央的位置。 “都给本宫住手。” 充满愠怒的声音传遍全场。 来者正是匆匆赶来仙雾岛参加试炼的寿阳公主。 周文墨强忍着大脑传来的疼痛感,抬头看了她一眼,略微松了一口气。 来自皇宫的支援终于到了。 虽然寿阳公主才突破金丹期,但架不住她有许多强大的护道者前来此地,否则两族多半会在此发生死斗。 一旦有所伤亡,那是他绝对不愿看到的。 而妖族那边,看到这样一位姿容绝世的娇媚佳人出现在这里,眼中纷纷露出了嘲讽和调戏的神情:“你们大乾当真是无人了吗?连这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妞都要派过来参战?” “咻!!!” 剑光瞬息划过,额生鳞甲的妖族天才抬手掐灭了这道攻击。 忍受着强烈的疼痛,他面不改色地哈哈大笑道:“就这?连给我挠痒痒都算不上!” 只可惜寿阳公主并未中他的激将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再敢出言辱我,定叫你横死当场!” 说着,她用眼神示意周文墨这边暂且退让,而后收起长剑走了过去,和他们低声细语着。 通过一番交谈,她大致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寿阳公主顿时蹙着秀眉,看了看石碑最高处的那个名字:“就是这个妖帝传人,自始至终都压了人族一头?” “没错。” 周文墨低声回答道,羞愧得不敢抬头。 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目前看来,人族唯一能够和妖帝传人争锋的便是那位女武神岐王殿下,然而此刻的她正深陷漠北战局,无法抽身。 就连最高战力都差了一截,人族此次的仙雾岛之争不可谓不弱势。 闻言,寿阳公主的脸色有些难堪。 虽然她平日里遗传了母亲萧皇后的乐子人性格,但遇到这种重要的情况,身为皇室的成员,她还是希望为大乾挽回颜面的。 尤其对手是绝不愿意输的妖族,这就更加激起了寿阳公主的好胜心。 念及至此,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手中长剑陡然升起一道绝世剑意,绽放出了璨夺目的皇道金光! 在场众人顿感通体森寒,瞬间朝后退去,仿佛下一秒便会被长剑中所蕴含威严浩大的皇道气息所斩杀一样。 这是寿阳公主临行前人皇封印在她剑中的力量,一共能使用三次。 虽然她并未遵循剑气湖泊中那道无名声音的要求,感悟此方天地的道韵,而是选择了直接出手。 无数前车之鉴证明,想要强行留下刻痕,是完全行不通的。 但考虑到这是人皇留下的后手,或许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在人族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皇道之剑陡然挥出,朝着妖帝传人留在石碑最顶端的那个名字劈砍而去,势要将其彻底抹去! 只可惜寿阳公主高估了人皇随手留下的后招,也远远低估了剑气湖泊和这方天地的力量。 更低估了身为第一个过关者的妖帝传人。 刹那间,一望无际的剑气湖泊蒸腾而起,数不尽的剑芒窜出湖面,朝着急于建功的寿阳公主激射而来。 与此同时石碑上的“天绝”二字忽然绽放出紫色光芒,仿佛伸出了一只无形之手,极为艰难地将那道充满威势的皇道之剑抵在了石碑之外! “殿下鲁莽了!” 周文墨脸色苍白道。 虽然这一招极为强大,但无疑是触犯了这片天地的规则,相当于是逆天而行。 而这可是仙人陨落的岛屿,仅凭重伤未愈的人皇所留下来的后手,远远不够看。 伴随着她口中吐出鲜血,几名返虚期的护道人忽然出现在寿阳公主身后,神情凝重地打断了她的动作。 长剑所绽放出来的皇道金光逐渐黯淡下来,方才仿佛要开天辟地般的威势也偃旗息鼓。 而就在这时,石碑顶端忽然传来了一道极为霸气的声音:“人皇?不过一仗着自己多活了上百年的插标卖首之徒,待本座登临大乘,定将他单手锤杀!” “是天绝殿下!” “哈哈哈,即使是你们所谓的大乾人皇,也根本无法奈何殿下!” “妖族威武!” 退避到远处的妖族天才们恰逢其时地大声称赞道,眼里满是崇敬和嘲讽。 寿阳公主此举,无疑是间接成全了妖帝传人。 虽然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但方才那一来一去,就搞得像是人皇殿下不敌一个小辈似的。 在此之后,他本就纵横不败的威名将会更加令人如雷贯耳。 一时间,人族众人的心顿时跌落谷底,浮现出浓烈的苦涩。 而寿阳公主口溢鲜血,脸色煞白地看向石碑的最高处,强烈的挫败感袭遍全身。 人族积弱已久,她太想当着众人的面做些事,以此提振士气了。 本以为父皇身为世间绝顶战力,不求杀人,仅仅只是抹去石碑上的一个名字应该是轻而易举。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寿阳公主看了看周围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的诸多人族少年,看着他们茫然无措的模样,顿时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差距......当真如此难以填平吗? 虽然心里有着这样的想法,但她仍是不能展露出来分毫,只是对周文墨等人鼓励道:“大家稍安勿躁,目前北部战局有所缓和,岐王已有闲暇,或许不日便会驾临仙雾岛,参与到这场争锋之中。” 听到岐王殿下这个名字,不少人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惊讶和激动。 可正当寿阳公主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那名额生鳞甲的少年不屑地嗤笑道:“我们这边听到的情报,怎么和你所述完全不同?” “据我所知,你们口中的那位女武神已被我妖族渡劫期长老锁定了气息,将会在战场之上降下雷霆手段,将其灭杀殆尽。” “更何况要来早来了,又怎会拖拖拉拉到现在这个地步?” “承认我妖族强大,当真就这么难?” “那个小娘皮,听你的语气,似乎还是什么大乾的公主殿下?”额生鳞甲的妖族少年挑了挑眉,忽然看向寿阳公主,露出一丝邪笑,“不如让我给你指条明路,早早投入天绝殿下帐中自荐枕席,以免未来我妖族铁蹄踏碎大乾之时,你和那些人族女人一起沦为......”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连寿阳公主都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见妖族少年的表情忽然凝固在了脸上。 伴随着血光冲天而起,一颗头颅高高地抛飞到半空中,而后跌落在地,骨碌碌地滚向远方。 “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众人神情惊骇。 那可是有着元婴期修为的妖族天才,刚刚驾临此地不久,尚未参透道韵,可这并不代表着他是个弱者。 不仅不弱,在妖族之中还极为强大! 要知道,妖帝传人的性格极为刚猛霸道,对于看不上眼的人,是绝对不屑一顾的。 而额生鳞片的妖族少年能够成为天绝的追随者,本就是一种实力和地位的证明! 或许不及古月无极和慧能和尚那些第一梯队的少年天才,但也并不会比他们差上太多。 可眼下,却在瞬息之间被人摘去了头颅! 寿阳公主下意识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的护道人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 寿阳公主轻咬下唇,满心疑惑,不知究竟是何人出手。 而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变故告诉了她答案。 一道裂缝忽然撕裂空间,极为精准地出现在了石碑之下,而后便见蒙着双眼的黑衣少年从中一步踏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真热闹啊。” 他回望众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然而在不少人看来,那笑容似乎掺杂着冰冷的杀意。 “何人敢杀我妖族天才?!” 就在这时,鳞甲少年的护道者终于出手了,一道长矛瞬息间刺向黑衣少年,就连空间都被搅得扭曲模糊了起来! “哼!” 见那黑衣少年做出了如此提振军心的行为,在寿阳公主的示意之下,她的护道者同样探出大手,将那长矛截在了半道上。 “轰——!!!” 刹那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 众人不由得眯上眼,下意识朝后退去。 待到天地间恢复平静,只见一道鸿沟出现在了人族和妖族之间。 而黑衣少年岿然不动,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衣衫猎猎,仿佛不曾将返虚期的一击放在眼里。 他望着刻印在石碑最高处的那个姓名,眼中蕴含着一丝莫名的情绪,也不知是轻蔑还是嘲讽。 周文墨注视着他孤独的背影,忽然心中有所触动,仿佛回想起了某个早已逝去的故人。 只可惜,那个故人喜欢穿白衣,而且是使剑的,这两点根本对不上。 不过他仍是对那个黑衣少年产生了一丝好感,更对方才无比霸道的行为深感钦佩。 于是他走上前,拱手道:“这位兄台,倘若你想前往仙雾岛最核心的地带,必须先在石碑上留下刻痕,方能通过剑气之湖。” 闻言,那黑衣少年忽然回过头,若有若无地看了周文墨一眼。 虽然他的眼睛上蒙着黑布,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文墨隐约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仿佛见到了什么故友一样。 “多谢提醒。”那黑衣少年略微有些低沉的嗓音忽然传来,“不过你说的这些,我来之前就知道了。” 说着,他忽然上前两步,来到了巨碑的正下方。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他缓缓握住了悬挂在腰际的黑色长刀。 这是要干什么? 该不会...... 一种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猜想,仿佛雷霆一样划过在场众人脑海。 因为有着寿阳公主的前车之鉴,下场极为凄惨。 念及至此,周文墨下意识伸出手,焦急道:“兄台,不可鲁莽!” “想要在巨碑之上留下刻痕,通过强行手段是使不得的,唯有感悟了此方天地的道韵,方能......” 话音未落,众人仿佛看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前一秒还是众生百态的各种表情,忽然间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那黑衣少年忽然身绽无量神光,一道道无比玄妙的纹理从体内延伸而出,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交汇在了无尽的虚空之中。 刹那间,整个天地都响起了仿若擂鼓般的震颤! “怎么可能?!” “这才过去多少秒,居然就领悟了天地道韵?!” “超越了天绝殿下?不、不,此人定是使用了什么妖邪手段!” 妖族众人瞬间就炸开了锅,难以置信的望向沐浴在神光中的黑衣少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下一秒,方才刚刚偃旗息鼓的榜首之上,刻印着妖帝传人的那个名字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威胁一样,再次绽放出紫色妖光! “妖帝传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黑衣少年露出不屑的冷笑,“不过一插标卖首之徒尔,你且在仙陨之地等我。” 话音未落,滔天魔气冲破云层,贯通天际! 一道霸道至极的乌黑刀光拔地而起,仿佛倒垂天边的银河,又像是九天月光垂落下来的匹练,在无数人惊骇的注视下,横贯整个表面,轰然斩在了眼前这座巨大的石碑之上! “等着我......前去斩你!” . ps:九千字,重回键仙之境,我真是太牛逼了,嘎嘎嘎。 另外家人们,月底最后几天了,月票是留不到下个月的,不投浪费,能不能看在今天接近万字更新的份上,投一下最后的月票? 如果今天的月票还是多的话,那我拼了老命也要爆一个万字更新出来! 86 晏轻萱现身(6k) “轰——!!!”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响起,足以湮灭一切的乌黑刀光冲霄而起,猛然绽放在所有人的面前,摧枯拉朽般地斩击在了无名巨碑的表面。 这股魔气和修仙者所修炼的天地灵气截然不同,充满着邪恶和凶悍的意味,却又远比他们与生俱来的妖力更加强大,令人下意识产生出一种源自灵魂的畏惧。 仿佛只要沾染一丝,,便会被吞噬殆尽。 剧烈的爆炸和光焰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瞬间就将石碑以及周遭数百米范围内的全部空间完全淹没。 滔天的魔气令在场的所有修炼者通体生寒,下意识后退两步,神情惊骇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不少妖族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 在剑气湖泊之前的这片天地空间,哪怕是人皇留下的后手都存在极为强大的限制,唯有顺应规则,才能够发挥出实力。 在场的所有人下意识抬手挡在面前,眯着眼睛,试图看向风暴中央那道岿然不动的黑衣身影。 此时此刻,他拄刀而立,黑色长发随风而舞,衣衫烈烈,狂妄且霸道,仿佛蕴含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烟尘缓缓散去,剑气湖泊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宁夜将魔刀缓缓归鞘,回身看向众人,嘴角掀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 感受到蒙在黑布之后那双森冷眸子透来的视线,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种死寂而难言的沉默。 他们神色难堪地移开目光,不愿和宁夜对视。 这家伙从中出现到彻底领悟道韵,总共也没花费几十秒时间,甚至在这中途他还顺手宰了一个元婴期妖族天才,外加和周文墨聊了几句。 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赋?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个出身魔道的黑衣少年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和天赋,隐隐有着凌驾于妖帝传人的趋势。 毕竟即使是天绝,也花费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参透道韵。 终于,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用颤抖的声调,率先打破了周遭的寂静:“快、快看那座石碑!” 闻言,众人下意识抬眼望去。 夹杂着还未散去的淡淡烟尘,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他们当然不会怀疑以黑衣少年方才所展露出来的霸道威势,究竟能否在石碑上留下刻痕。 可当人族和妖族的无数所谓天才少年看清楚眼前的这一幕后,手中的兵器都下意识跌落在地,眼中浮现出的惊异和骇然,就仿佛是看到了真仙再世的光景一样。 一时间,诸多兵器跌落在地的声音叮叮咣咣响个不停。 略微恢复了伤势的寿阳公主同样对这一幕感到无比震惊,甚至到了荒谬的地步。 眼前刻满痕迹的石碑,沟壑般的长长刀痕自下而上贯通整座石碑的表面,仿佛一道颇为狰狞的伤口,狠狠斩在了这方天地的规则之上。 沿着刀痕一路朝上看去。 那些天骄留下的、证明他们曾经来过的刻痕,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一种天赋的明证,原本应该万古不灭地刻印在这座石碑之上,留待后世人杰驾临此地时,心生自愧不如的喟叹。 可此时此刻,在那道无比狰狞的刀痕之下,这些足以称得上是荣耀的痕迹,却一分为二,被那股霸道的力量完全摧毁。 仿佛是一张颇具讽刺的笑脸,在嘲讽这他们这些留痕于石碑上的所谓“天才”。 自从仙雾岛现世以来整整一年,从未有人能够在石碑上留下如此可怕的埲痕迹。 在宁夜毫无顾忌的这一刀下,他们仿佛成为了可笑的失败者。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那位妖帝传人......也是如此。 妖族之中忽然爆发出了阵阵哀嚎,就像是原本心中的信仰崩塌了一样:“天、天绝殿下!” 伴随着碎石滑落,高悬于石碑最顶端的那个姓名周围,忽然崩出一条条裂隙。 在他们惊骇的注视下,那些裂隙慢慢崩解扩大。 直到最后,原本属于妖帝传人的专属刻痕,逐渐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就连其中原本蕴含的独属于他的神念和妖力,都消弭于无形之中。 纵使你横压人族一头,于石碑留名,又待如何? 自此之后,所有前来石碑驻足的少年天才们,仰头望向这座可望而不可即的天堑之时,第一眼看到的绝不会是你天绝的名字,而是这道无比霸道的刀痕。 所有被这道刀痕一分为二的,都是失败者罢了。 寿阳公主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而后默不作声地和周文墨对视了一眼。 看到如此张狂霸道的这一幕,他们似乎心有触动,回想起了某些尘封许久的记忆。 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寿阳公主下意识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熟悉?” 周文墨怔了一下,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公主殿下是说宁兄吗?” 寿阳公主没有说话,贝齿轻咬下唇。 她其实也知道,这种虚无缥缈的期盼是不可能成真的。 毕竟宁夜已经死去很久了。 正当几人陷入了隐约的怀疑和沉思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黑衣少年平静地说道:“此方天地桎梏已解,人族诸位,且随我一同渡河。” 说着,他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刀。 并没有方才那样惊天动地的场面发生,片刻后剑气湖泊的正中央忽然左右分开出一条安全的道路,可以供人通过。 寿阳公主顿时心中一喜:“多谢前辈!此等恩情,我大乾皇室铭记在心,来日必有厚报!” “前辈......” 黑衣少年并未对她的话语有所触动。 只是在听到前辈这个词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趁着他们对话的功夫,妖族众人互相对视了一阵,眼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贪婪的色泽。 下一秒,伴随着破空声响起,众人面前闪过几道虚影,瞬息来到了接近那条安全通道的位置,而后便要踏足其中,横渡剑气湖泊! 白占的便宜,为何不要?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黑色的刀芒瞬间延伸出数百米的距离,轻描淡写地划过那些企图趁着机会横渡剑气湖泊的妖族天才的脖颈。 十几道血光冲天而起,他们的表情永远凝固在脸上,兀自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纷纷坠入了湖泊之中,被涌过来的剑气彻底撕裂。 “妖族与狗不得入内。” 黑衣少年淡淡地将长刀归鞘,隔着黑布用平静中蕴藏着一丝杀意的目光扫视全场。 一时间,妖族中竟是无人敢和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看起来颇为恭顺。 身为弱肉强食的种族,他们的文化和天性并未存留太多文明的驯化和教养,什么兄友弟恭完全不存在。 他们只信奉一点,弱肉强食。 所以面对宁夜展现出来的绝强实力,他们选择给予尊重。 见状,宁夜不屑地冷笑一声,腾空而起,以第一身位掠过剑气湖泊,前往仙雾岛的核心腹地。 待到他彻底消失在此地,妖族中有几名天绝的追随者顿时咬咬牙,互相对视一眼,而后离开了这里,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将方才发生的一幕传递给天绝殿下。 ...... “天绝殿下,剑气湖泊那边有消息传来。” 恭敬的传讯从帐外响起。 一道古井无波的声音从虚空中隐隐传来:“我已知晓此事,退下吧。” “是。” 侍从快步离去。 片刻之后,悬浮在虚空中盘腿而坐的英武少年忽然睁开双眼。 两道眸光如有实质般穿透虚空,瞬间没入远处的山体,激起一阵碎石飞溅。 他的周身隐隐绽放着炽烈的深紫色妖力,灼目而又耀眼,仿佛一颗悬浮在宇宙中的远古星辰在缓缓转动,周遭的空间都随之扭曲磨灭,连带着天地大道都响起轰鸣和震颤。 而这仅仅只是天绝平日所展露出来的一丝异象罢了。 由于这些动静太过违反常理,所以他不得不将自己放逐于虚空之中,以掩饰修炼时出现的惊人异象。 妖帝传人的目光注视着远处被眸光洞穿的山体,却并未聚焦于那里,眼神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的距离,和某人对上了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天绝淡淡地收回目光,似乎并未将无名石碑那边发生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极端的自负、霸道,不将任何人视作同等竞争的对手,这便是天绝从修炼以来便秉持的无敌信念。 哪怕自己在无名石碑上留下的刻痕被人斩灭,也依然没有丝毫的在意。 忽然间,他长身而起,一步跨出虚空,出现在了临时洞府外的天空上。 远处是绵延到天地尽头不知道多少万里的起伏山脉,他们此刻所身处的,正是其中一座幽深的山谷。 妖帝传人低头看去。 整座山谷似乎都被九彩仙光所包裹,仿佛一枚巨大的蚕茧,守护着山谷内的某些事物和存在。 这股光芒朦胧而又梦幻,根本不是人间所能诞生的力量,因此所有人都推测,这里曾经有着真正的仙人陨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自己葬在了这片山脉之下。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峰之上,驻扎着以张子陵和慧能和尚为首的人族众人。 虽然从数量上来说稍显劣势,但这几日所发生的冲突里,妖族却也并未占到太大的便宜,双方各有伤亡。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妖帝传人嘴角忽然掀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深紫色的妖力宛若飓风一样以他为中心,狂暴驳杂地席卷而起。 下一秒,一只紫色的大手印从天而降,落在了远处人族驻扎的高峰之上。 “锵——!!!” 刹那间,半边天空被陡然升起的耀眼光芒染成金色,而后便听见虔诚的佛号缓缓回荡在天地之间。 伴随着金石交击声,那道紫色大手印被一道镌刻着无数梵文的金钟罩护在了山峰之外,逐渐消磨殆尽。 倘若这一巴掌实打实地落下,不知究竟要死多少人。 因此,慧能和尚选择以琉璃金刚宝身硬抗。 “阿弥陀佛。”他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天绝,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 慧能和尚面色平静地从人族驻地走了出来,双手合十道。 但从嘴角隐隐溢出的鲜血能够看出,硬碰硬受了那一掌之后,他的状态并不好。 其实在这之前,身为人族队列中的最强者,他和张子陵就屡次对上了妖帝传人,一番殊死搏斗之后,皆是有暗伤留存在身。 而对方霸道的实力,也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甚至......到了有些绝望的地步。 听到慧能和尚的话语,天绝忽然哈哈大笑,而后朝妖族驻地招了招手。 在他的示意下,不久后便看到有十几名衣衫褴褛的人族男女,仿佛奴隶和囚犯一样被押解上前。 虽然隔着十几里的距离,但在座众人都是修真者,目力极为强大。 待看清楚那些的俘虏的长相之后,慧能和尚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些人应该都是晏家派往仙雾岛的少年天才,之前在他的带领下成功穿越了剑气湖泊,来到仙雾岛的核心腹地后,便逐渐失散了。 至于晏轻萱却并未出现在那批俘虏之中,因为她其实是最早那一批登陆仙雾岛的存在,虽然修为被废,但悟性仍在。 因此第一关时凭借自身的力量,极为轻松地通过了剑气湖泊。 后来更是被人看见进入了眼前这出仙陨之地,至今还没有出来过。 慧能和尚和天师府少掌教张子陵互相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去年小青山城事件中,妖僧神秀差点犯下不可挽回的罪孽,好在最后被宁夜所斩杀,因此金山寺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对于处决了佛门叛徒的宁夜,慧能和尚的心里其实抱着一丝好感。 因此,这趟仙雾岛之行,他总会在暗处对晏家之人照拂一二。 不仅是他,就连许多人族天骄都是受到了宁夜当日壮举的感召,自发地出现在了这里。 虽然仙陨之地的秘密很令人眼红,但对于妖族扬言要将晏轻萱掳走的举动,他们心存不满,想要阻止这些家伙的暴行。 而此时此刻,看到天绝的举动,众人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人族的诸位。”天绝缓缓落在悬崖边,负手而立,“这些半道上被我们抓到的俘虏,你们应该都认识吧?” “......你要干什么?” 慧能和尚微微皱眉。 闻言,天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谲的微笑:“我要......这样。” 他伸出手,朝着那些聚集在山崖边的晏家人中轻轻一点。 伴随着鲜血和肢体四溅,其中一名晏家天才就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瞬间炸成一滩血泥。 见状,他身旁被染上鲜血的男女俘虏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恐惧的惊叫! 见状,慧能和尚咬了咬牙,上前一步道:“休伤无辜!” “天绝,你大可不必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们,倘若想......” “别太高看自己了。”天绝摇了摇头,将目光看向被九彩仙光包裹着的山崖底部,“我威胁的怎么会是你们呢?” 慧能和尚愣住了:“那你......” 天绝的眸光微微闪烁,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岩壁,看到了埋藏在无尽山脉之下的那座仙宫:“我威胁的......是你才对。” “是叫做晏轻萱对吧?”天绝对着下方僻静的山谷高声说道,“想必你也清楚,这些人是你的同族,或多或少有着些许血缘关系。” “而据我所知,你们人族自古以来便有种说法叫手足情深。” “虽然不知道这种装模做样的软弱情感究竟有什么用,但每每以此当作软肋,看你们人族为了这种不必要的情感赴汤蹈火,做出愚蠢至极的赴死行为,我都会感到非常愉悦。” 人族众人见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片刻后,天绝狂妄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山谷之中:“接下来每隔半个时辰,我便随机杀掉这群俘虏中的一人,你最好祈祷着,这群人中没有太多和你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 “否则的话,便乖乖离开这里,与我一道前往妖族,届时吾等必将奉你为座上宾,共享成仙之秘。” 说完这番话后,天绝微眯着眼,注视着被九彩仙光所庇护着的仙陨之地。 “没用的。”就在这时,晏家族人中,一名先前惨遭妖族蹂躏的女修惨笑着说道,“小姐身份尊贵,我等便是尽数身陨于此,也不会让你得逞......” “聒噪。” 天绝淡淡说道,而后一指点去,那名女修瞬间爆成一滩血花。 然而临死之际,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解脱。 见状,晏家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紧咬牙关,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决绝之意。 他们很清楚,身为同族人,有些甚至还和晏轻萱有着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 虽然他们并不认为以晏轻萱的性格,在知道被天绝威胁的情况下,还会现身救下他们。 但无论如何,被俘虏的众人已然成为了晏轻萱的软肋。 所以此时此刻,似乎唯有一死才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我们......” 正当他们准备慨然赴死之时,却突然看见天绝的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众人纷纷望去。 只见包裹在山谷之外的九彩仙光,不知什么时候,仿佛镜花水月般缓缓消退而去。 片刻后,一道身穿红裙的绝美身影从地底仙宫中走出。 由于带着暖玉面具,众人无法看清她此刻的面部表情,但从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他们读出了一丝嘲讽。 时隔多日,晏轻萱似乎已经恢复了元婴期巅峰的实力,隐隐还有着即将突破到化神的气息。 “如你所愿。” 她轻启红唇,淡淡地说道。 ... ps:唉,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这两天的更新确实对不住大家了,我尽量赶紧把电脑修好,不然用手机码字太膈应了,还得天天跑网吧码字,身上全是烟味儿。 87 师、师姐? 当那道风华绝代的红裙身影从地下仙宫中缓步走出时,在场的所有人族都愣住了。 就连那群被妖族俘虏的晏家修士们,见到晏轻萱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也都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见状,慧能和尚双手合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神极为复杂。 为什么在场众人会如此惊讶? 因为他们都很了解晏轻萱,知晓她的性格,也清楚她过往的那些行事手段。 虽然后来她的身边极为短暂地出现过一个惊艳了全世界的白衣少年,令所有人都心生钦佩,但他并不是她。 在外人眼中,晏轻萱从始至终都还是那个以利益至上、行事恶毒的无情女子。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论是多么不择手段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出。 这样才符合所有人对她的印象。 按照他们的预想,即使身处仙陨之地的晏轻萱能够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情,众人虽然也是自发聚集在这里替她阻住了妖族,但不论外界究竟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战斗,为了自己的生命,她都不会现身才对。 更何况以晏家等级森严的家族制度,修为和天赋弱的子弟能够为晏轻萱这样的天骄牺牲性命,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就拿宁夜来说,虽然他破了晏轻萱的身子,令晏家老祖动了杀心,可当他在后来的擂台上接连斩杀数名晏家天才,展露出自己世间罕见的无上天赋,先前犯下的一切过错都能够得到原谅。 甚至于晏家老祖还将家族的大部分资源都向宁夜倾斜,准备全心全力地培养他。 这便是晏家对所有人传输的一种观念,强者为尊。 在这样的家规之下,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强者为弱者而牺牲的荒谬事情呢? 本不该出现才对。 可一年前,宁夜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打破了这一切。 而一年后的现在,他的妻子,似乎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虽然佩戴着暖玉面具,但晏轻萱的气质和身段都属上乘,只需看上一眼便能让人迷醉,更何况之前还服用了神品养颜丹,更是让她成为了世间仅见的绝色仙子。 抛开身份地位不谈,哪怕是站在萧皇后身旁,也不会落于下风。 因此,当天绝看到这样一位绝色女子周身氤氲着仙气,从地下仙宫中缓缓走出后,眼中隐约闪过一丝贪婪。 他站在山峰之上,大声说道:“你便是晏轻萱?” “正是。” 晏轻萱微微眯着狭长的凤眸,用略带一丝嘲讽的眼神看向天绝。 而后她周身燃起一道血红色的火焰,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对面的人族驻地,和他遥遥相望。 “晏姑娘。”慧能和尚用钦佩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没想到,面临选择的时候,你和宁施主做出的决定,如出一辙。” 听到宁夜的名字,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就在众人交谈之时,方才缓缓消失的九彩仙光再度散发出朦胧的光芒,将整座山谷笼罩在其中。 果然。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仙陨之地居然选择了晏轻萱,并且在她呆在地下仙宫的这段日子里,取得了一定的控制权,否则不可能随意操控九彩仙光的明灭。 也就是说,倘若没有得到她的应允,纵使杀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无法进入其中。 念及至此,天绝皱了皱眉。 片刻后,他的传音再度响彻在天地间:“走那么急作甚,姑娘不妨与我一道前往妖族做客,说说在仙陨之地究竟有何见闻,你意下如何?” “不可答应他。”慧能和尚双手合十,“虽然不知道晏姑娘究竟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从你已经恢复的修为来看,必然藏着惊天之秘。” 晏轻萱平静地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 仙陨之地关系重大,倘若被妖族得到了成仙之法以及里面潜藏着的无数珍惜秘宝,人族就危险了。 回想起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宛若梦幻般的经历,即使是晏轻萱也不由得露出些许恍惚的神色。 说起来,若不是从宁夜的心声中得知了如此惊人的消息,她或许从一开始便会晚妖族一步,更不用说成为进入仙陨之地的幸运儿了。 这其中,运气绝对占了大部分因素。 身为第一批入岛的人族,她在通过剑气湖泊之后,并未和其他人一样贪婪,对遍地是宝的仙雾岛大肆掠夺,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战斗。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可能潜藏着碎婴重修秘法的地点。 在花费了诸多代价之后,晏轻萱终于找到了这座被九彩仙光所包裹着的神秘山谷。 感受到其中传来的隐隐呼唤,她并未过多犹豫,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然后发现自己转眼间便出现在了一座极为宏伟的地下仙宫之中。 就连她自己都愣住了,连带着肩膀上的小狐狸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任何的考验和危机,没有花费任何代价,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来到了仙宫的核心地带。 正当一人一狐准备仔细探索一下四周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道有些苍老和疲惫的声音,缓缓回荡在这座地宫之中。 “你们的身上......为何会有那个人的气息?” 那个人? 晏轻萱感觉有些诧异,于是便开口向对方询问缘由。 谁知对方只是冷哼一声:“你们不是我要等的人,方才只是看错了而已。” “说起来,你这小女娃身上所沾染的关于他的气息过于浓厚,因此让我产生了错觉......难道是他的亲人不成?” 是在说宁夜? 晏轻萱的心跳微微有些加快。 刚见面的时候,她还以为宁夜只是一个街边乞丐,可随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拉越进,他身上的诸多神秘之处也逐渐展现在晏轻萱面前。 到了现在,根本不会有人觉得宁夜仅仅只是个乞丐,但他的身世却始终没人能够知晓。 而当此刻晏轻萱听闻了关于宁夜的消息后,被触动了悲伤往事的同时,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仙陨之地这样的地方能和宁夜扯上关系,才是在情理之中。 可惜那道声音似乎并不想和晏轻萱费什么口舌,只是留下一句“你们天赋太差”,便彻底销声匿迹了。 之后任凭晏轻萱和古月清薇如何恳求,都不搭理二人分毫。 无奈之下,外加心中隐约夹杂的怒火,晏轻萱最终取出了宁夜留给她的那一匣子朱果,赌气似的吃了起来。 一连吃了十几枚,愈发感觉身体通透无比,一呼一吸间都好像带着仙灵之气,浑身精力强盛,并且耳清目明,先前留存在体内的疲惫一扫而空。 正当她准备也给眼巴巴看着她的小狐狸也分一点的时候,忽然听到那道声音气冲冲地响了起来:“住手!!!” “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愚昧的小辈,竟做出此等暴殄天物之事!” “简直......简直和那个该死的家伙一模一样!” 说着,地宫之内响起了极为宏大的轰鸣和震颤声。 “请前辈赐下碎婴重修之法。” 晏轻萱面色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哼!” 那道声音很快又消失不见。 只不过片刻后,一篇闪烁着仙光的经文缓缓浮现在晏轻萱面前的墙壁之上。 而这,便是她近日来的所有经历和见闻。 严格意义上来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能够进入仙陨之地 言归正传。 当山崖对面的天勧绝听到晏轻萱不出意料的拒绝之后,他微眯着眼,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既然如此,我有个提议。”天绝看了看对面严正以待的人族众人,缓缓踱步,“反正现在局面僵持在这里,倘若真的爆发出大战,我妖族固然能赢,但也会付出一番代价。” 这是实话。 仙陨之地的秘密事关重大,即使抛开众人对宁夜的钦佩和仰慕,单说成仙之秘的重要性,也根本不可能有人希望落入妖族手中。 所以人族这边,绝对会死战不退。 而妖族那边虽然稳操胜券,但却也不想经此一战陨落太多天才,以至于伤筋动骨,因此天绝找了个折中的方法。 “擂台站,三局两胜。”天绝看着对面高声说道,“由你人族和我妖族两边,各派三人出战,谁先获得两胜,谁便能拥有成仙之秘,你待如何?” 听到这个提议,慧能和尚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即使他们想要血战一场,最终妖族仍旧会获得胜利,人族天才这边根本看不到赢的希望。 可他居然主动提出了降低自己这边赢面的主意,选择了对人族有优势的方式一决高下,这属实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看到天绝成竹在胸的模样,慧能和尚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人族天才中,最强战力也就那么几位,可根本没人是妖帝传人的对手。 也就是说,不论自己这边派出谁,妖族那边都已经预定了其中一场的胜利,天枰已经朝着那边倾斜了一大截。 而除了妖帝传人之外,妖族还有很多棘手的存在,根本没有稳赢的信心。 可倘若不选择这种方式一决高下,人族这边必然会牺牲无数天才的性命,这对大乾来说无疑是一种极为惨烈的打击。 慧能和尚心思百转,却始终没办法拿定主意。 “我们答应你。” 闻言,他下意识抬起头,却看到了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晏轻萱,淡淡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 “闪开!!!” 叶天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怒喝声。 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却发现一头身躯堪比小半座山峰的巨猿正在他的灵舟后方疾驰而来,挥舞着手中的大棒就要将挡路之人敲死。 见状,叶天驾驶着灵舟陡然变向,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与此同时,认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小猿王?” 他皱着眉自语道。 身为妖族这一代最为强大的几名天骄,他在入岛之前就放出豪言,要猎杀人族天才充当血食。 而进入仙雾岛之后,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四处征战,杀死了无数人族修士,生吞活剥,令人闻风丧胆。 难不成要在这里战上一场? 刚刚吸收了不老泉,叶天对自己目前的战力颇为自信。 虽然小猿王有着化神初期的修为,但他自从修炼以来,几乎未曾将同辈修士放在过眼里,从来都是越级挑战。 直到后来他遇上了一个比他更会越级挑战的变态。 念及至此,叶天的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 你要战,那便战! 纵使最后无法取胜,他也有着全身而退的自信,更何况自己还有九老傍身。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当小猿王从灵舟旁掠过之后,却并未找茬,瞬息间消失在了原地。 不仅如此,叶天还从他眼中察觉出了一丝惊慌。 就仿佛......是在慌忙逃窜,想要躲避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一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当叶天准备驾驶灵舟跟上去看一眼的时候,一道数千米的漆黑刀芒瞬间划破空间,极速斩在了仿若山岳般庞大的小猿王的后背。 鲜血溅射而出,随后小猿王发出一声惨叫,重重地从高空跌落在地。 叶天的眼睛缓缓睁大。 他回头看去,却发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不紧不慢地从后方赶来,朝着小猿王的方向降落而去。 男的身穿一袭黑衣,眼睛被黑色的布料缠绕着,手持一柄漆黑魔刀,很显然,方才的刀芒便是他斩出的。 而在他身边则是一名带着面具、身姿窈窕的绝代佳人,一头霜白色的长发迎风漂浮,模样颇为清冷。 看到那头白发,叶天几乎是下意识便想起了沈如仪的身影。 可看到对方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些许淡紫色,隐隐还夹杂着黑色的纹理,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此花里胡哨,怎么可能是自己心目中冰清玉洁的师姐呢? ... ps:现实白天是有工作的,码字有点不容易,大家多担待一下,很抱歉。 这几张质量有些下滑,我尽快调整回来,兄弟们不要心急,我其实比你们更急,因为写书这件事是很吃手感和思路的,有时候状态不对,硬写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看。 毕竟我也没想到最近事儿这么多,真是麻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