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三体，我是崩坏！ 作者：禾烨同光 水滴摧毁了地球上所有的引力波发射台，黑暗森林威慑平衡宣告结束。 崩坏:程心，给你一个选择，成为我的使徒，重建黑暗森林威慑系统。 崩坏:对不起，亲爱的程心，我欺骗了你，崩坏伴随文明诞生而生，以毁灭文明为最终目标。 崩坏:我是个乐子神，你们真的给我带来了不少乐趣啊，让我忍不住发笑。 第1章 我的自述 此刻的我是人，亦是崩坏，什么是崩坏呢？ 崩坏伴随文明而生，以毁灭文明为最终目标。 崩坏伴随文明而生，意味着文明是崩坏能的一种固化形式。 西琳曾通过毁灭城市获得崩坏能。 文明越发达，所蕴含的崩坏能越多，只要破坏文明，崩坏能就能得到解放。 什么是文明？ 文明，是族群历史积累下来的有利于认识和适应客观世界、符合族群精神追求、能被绝大多数个体认可和接受的精神、发明创造的总和。 是使族群脱离野蛮状态的所有的社会行为和自然行为构成的集合，这些集合至少包括了以下要素：家族、工具、语言、文字、宗教、城市、乡村、国家…… 摘自百度百科。 文明在进步，总有糟粕会被舍弃，这些舍弃可以看做是一种破坏。 建筑推陈出新，也是一种破坏。 文字迭代，含义变更，也是一种破坏。 道德败坏，也是一种破坏。 遗忘历史，也是一种破坏。 …… 文明总是在一边破坏，一边创造，但崩坏，也就是我这个概念神，能将文明丢失的东西转化为一种能量，虚数内能。 不知是这种虚数内能孕育了我，还是我孕育了这种虚数内能。 虚数内能富集，侵蚀实数物质，崩坏灾害诞生，这就是崩坏灾害的本质，如同正反物质相碰必然发生湮灭一般。 灾祸破坏文明，制造更多的崩坏能，这是一个死循环。 崩坏能不断积累，大崩坏产生，孕育律者权柄，律者诞生。 以上，是我的部分运转规则，在我遵守规则的前提下，文明是有可能战胜我的，只要能意识到我的运转逻辑。 但，这是三体，这是黑暗森林，已经毁灭的，正在毁灭的文明不计其数。 我在，文明必将毁灭。 于是身为人的我，仁慈的我，与文明立下了一个赌约。 我寿百年，寿尽而死，无有痛苦，我便带着崩坏陪葬。 嘻嘻，逗文明玩呢。 在危机纪元中，有几个人能活到一百岁？ 我是80年来到的这个世界，花了点手段弄了个华国的合法国籍。 我没有干涉任何一件事，仅仅动用了一丢丢神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亲眼见证了叶文洁这个传奇人物的后半生，我见证了她被逮捕，我见证了她在杨冬墓前向罗辑提起宇宙社会学的基本概念与两条公理。 我当时就在想，她，叶文洁，是不是应该成为理之律者，因为她一定会背叛我。 但这时的我，想要的仅仅只是带着崩坏这个概念陪葬而已。 2007年，叶文洁去世，三体人类历史进入危机元年。 危机元年前，人类国际形势缓和，文化高度繁荣。 但这一切都突然结束了。 各国各种媒体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信息轰炸：三体人来了！ETO来了！ 海量的信息使人麻木，麻木之后无没有边际的恐惧。 未经证实的流言扩散开来，三体人的智子既然能在人视网膜上打字，那它们能不能直接杀人，或直接控制人类。 恐慌之后是社会经济的下行，股票暴跌，物价飞涨，大批量文娱公司破产，因为危机纪元不需要娱乐。 于是我的游戏公司也跟着倒闭了，崩一不是飞上月球的游戏吗？我差点因为游戏被扣上逃亡主义的帽子，本还想着给人类文明留下一些提示呢。 我化姓刘，名伟，准备将一崩子、二崩子、三崩子都搬过来，后两个技术超前，所以只准备好了第一个，但还没发售我公司就无了。 逃亡主义者逐渐被打成反人类份子，我不理解，面对无法抵御的强敌，逃亡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谁逃是个问题。 但手中的枪是干什么吃的？ 生死存亡之际，文明就没有胆子建立一个专制独裁军国政体吗？ 啊噢，也对，几百年后，人类进入还是处于分裂状态。 政客连最擅长的洗脑都不会了吗？连愚民手段都不敢用了吗？ 我的公司倒闭了，不过还好，公司地皮值点钱，太空军工拿走了我的地。 伴随着太空军工的大规模生产投入，全球性的农业大减产，环境日渐极端。 我投资实业，搞计算机技术，但没有动用权能，并不出彩，能混口饭吃。 …… 核聚变技术成功了，恭喜，宇宙航行的第一个科技点出来了。 以后不用交电费了，但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开放民用网络，为什么还是不允许娱乐业的发展，没有精神上的享受，人类会玩完的，我想给你们留下一条生路啊。 …… 危机十九年，太空电梯技术革新，赤道上，五座太空电梯拔地而起。 真是难以想象，这些技术竟然是短短十九年点出来的，不过，都是我的了。 我本不相信技术大爆炸的，我一直认为这个词是对千万科研工作者的侮辱。 但现在我不得不信了。 嘻嘻，有技术大爆炸存在，这个世界的文明，面对我时只会更加无力。 哦，我亲爱的乔治，精彩的、众生百态的人类日记竟然被关闭了，我没乐子了。 危机纪元28年，人类进入噩梦一般的大低谷时期，没想到能源问题解决了，环境与粮食问题却无法控制了。 还好，我是金字塔顶尖那一小撮人，过得不算惨，栖身的公司也是为太空军工服务的，而我又是高级研究员，铁饭碗。 …… 我忍受着社会的毒打，于危机纪元五十年退休，这时我存了整整七百万做养老金。 此时我已有七十七，再有二十三年，这个世界的文明就安全了。 我身子骨硬朗，毕竟身体的各项属性是按正常人类的巅峰来设置的。 在八十岁前，我一人独居，京都已经没以前那味了，街上的那些小吃店、小吃摊儿都没了，坐在路边乘凉下棋唠嗑儿的大爷们也不见了，胡同巷尾的吆喝声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文明崩坏了…… 八十岁后，无儿无女、没有任何亲人的我住进了养老院，京都最高档的养老院，为了余生能够安然度过，我将七百万交给基金会打理。 我本以为我能安度晚年。 可我错了，我给自己塑造的身体太过完美，八十岁，各身体机能仍在健康工作。 养老院将我有些异常的身体数据交给了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PDC）。 PDC需要崩坏神优化出的完美人类基因来救一个人。 几场实验是同步进行的，唯有一场与我息息相关。 我被秘密注射了一种病毒，在废了我半条老命后，我产生了病毒的抗体。 实在话，我要这个身体只是为了能安安稳稳的活到一百岁…… 毫无疑问，我终究影响了历史，但影响不大，因为人类是在危机纪元204年才观测到恒星187J3X1的毁灭。 罗辑就算现在醒了，也必定冬眠，历史还是朝着原有方向发展。 一百五十年后，科技高度发达，人类变得自大，遗忘恒星毁灭是必然之事。 罗辑仅仅苏醒一年，便再次冬眠，与此同时，一个由联合国主导的、连面壁者都不知道的计划秘密进行了。 长生，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渴望。 危机纪元五十七年，享年八十四岁，我死了，死得很痛苦。 祂诞生了，崩坏诞生了，但代价是，一个身为人的无名者死了。 第2章 崩坏的诞生 危机纪元五十七年年末，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几场日常实验正在进行。 有克隆体的基因编辑实验，有基因片段嵌入死刑犯基因的实验，有基因母体，也就是我的病毒抗性实验，HIV。 在取得我的完整基因序列后，我这个人已经不重要了。 承载我的圣体，是完美基因，是能塑造出凯文这种级别融合战士的基底基因。 毫无疑问，就算没有崩坏能，它也是顶天的优秀，但架不住上头有把锁。 它能干掉HIV，但在此之前，年老体衰的我已经死了。 随后，‘我’诞生了。 洁净的实验室中，警报声响起，它在通告科研人员，基因母体生命垂危。 一大堆研究人员涌了进来，他们检查各种药剂、仪器，尝试抢救…… 当适应了圣体后，崩坏此时尚算弱小的意志尽数涌入。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年老体衰的死人，迅速变得年轻，被剃光的头发也迅速长了出来。 最终，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个金发碧眼、长发扎成单马尾披于左肩、相貌约二十岁、皮肤白皙、容貌绝美的男子。 神的圣体:奥托·阿波卡利斯。 正在孕育的理律权能发动，病人服缓缓变成黑色条纹衬衣，蓝色西服马甲搭配白色燕尾服，系蓝色领带，左胸别着蓝玫瑰，戴着黑手套，下穿黑色西裤和皮鞋，赫然是一副近似小丑的模样。 面对变故，研究者们惊恐的后退，更加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了。 “你是什么？” “这是纳米技术吗？” “是谁制造了你，三体人吗？” 守备军迅速涌入，面对枪械，奥托丝毫不慌，开始了艺术家一般的演说与表演，声音缓和，蛊惑人心: “我亲爱的~朋友们，无需害怕、恐惧，暂时的，也仅仅只是暂时的，我，崩坏神，由你们的贪婪、丑恶、对生命的傲慢…等等一切，孕育而出的灾害之源，暂时没有能力毁灭你们，请安心。” 奥托一步步上前，压迫，紧逼。 他举起手，仰望指缝间的星辰。 “有人曾想毁灭我，与我立下赌约，可他输了。” 守备军开枪了，但区区的枪… “哦~，他叫什么来着…” 崩坏捂着脑袋，神情痛苦，好似在绞尽脑汁的思索。 “噢~，我想起来了，他为了囚禁我，舍弃了一切，也包括名字~” “看呐~，多么善良的人儿啊。” 扭扭捏捏，如同犯了花痴、惺惺作态的蛇精病：“他是那么的善良、高尚，为了不相熟的一切，愿意舍弃一切。” “哈哈哈哈哈~” 崩坏笑得肚子疼，笑声盖过来吵闹。 “我给过你们机会。” 研究人员四处奔逃，神色慌张，大喊大叫，面见崩坏神的圣体，已让羸弱不堪的他们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他们想要逃，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这一层。 空律权柄，万花筒。 “舍弃一切换取我遵守赌约，这是他与我对赌的条件之一。” “他快成功了，我都担心死了呢~，差一点就死在一个凡人手中。” “多亏你们，帮我杀死了他，让他怀着怨恨离世，你们明明有很多很多既能达到目的，又能让他走得不会痛苦的方法，真是伪善啊，人权仅仅是挂在嘴边。” “人若没有怨恨，我又怎会诞生？” “我寿百年，寿尽而死，无有痛苦，崩坏随葬，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与我的真正赌约是，他毫无怨恨之心离世，在此前提下，我随君同葬。” “可惜了，他高估了自己，终究升起了怨恨之心。” 崩坏感叹着鲜花落去，有着那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情绪。 随之，祂逐渐严肃、正经。 “真正的文明，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陷入绝境，更不会逼任何一个人走入绝境。” “给予弱者以关怀，才是真正的文明。” “以上，为他对人类的遗言，呵呵，文明。” 一个壮硕的男子，压抑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冲到奥托面前，挥拳，但扑了一个空。 空律权能:镜花水月。 男子怒吼着质问：“你TM净放狗屁，文明？三体人想要毁灭人类的时候，文明他妈的在哪呢？我们遭受苦难，每年数千万人死去的时候，文明在哪呢？” “关我屁事？” 奥托露出意味难明的笑容，““朋友，你在愤怒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愤怒？” “杀人者人恒杀之，前一刻是‘我’躺在砧板上，任由尔等宰割，现在不过是调换了一下位置，你们为何表现得如此不堪？” “能不能学学‘我’？安静、平静、接受一切却有些许怨恨的等待死亡？” “你们可以怨恨，但不应该愤怒，愤怒这个表情应该出现在无辜者身上，而不是你们这群凶手。” “知道吗？我其实很愤怒，我真的想一点点将你们扭成麻花。” “但我不会这么做，这样会显得我有卑劣的人性，复仇？呵，我为什么要给一个死去的人复仇？” “我是神，崩坏神，我，崩坏，将履行身为神的权能，予以文明平等的毁灭，准备迎接大崩坏吧。” 随后，奥托没有留恋的走了。 基地所有人都昏死了过去，没有性命之忧，但精神会不会出问题就不能保证了。 几天后，联大秘密会议，关于异类接触调查报告。 “实验体亚当，原名刘伟，华国人，曾为米忽悠个人有限公司的企业法人，该公司于危机纪元4年破产。” “后成为中骏信息有限公司的高级研究员，一直干到退休，有数个计算机软件技术的专利，现已过时。” “他在瑞士银行寄存有物品，经查，是光盘刻录的游戏。” “游戏基本设定以通过解包获得，游戏中提到了崩坏这种东西……” “全球天网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亚当拥有改变外貌的能力，他潜伏在人类社会的可能性非常大。” “所有当事人皆已清醒，但精神状态都不好。” “另，天空站监测到异常引力波动。” “调集人员，重启实验，亚当的基因中藏着秘密，空间能力，影响脑电波……” “监测全球，一级军事戒备，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崩坏灾害。” 第3章 崩坏降临（一） 联合国因崩坏紧张了十余年，可屁事都没有发生。 他们就猜想着，自己可能被某个无聊的高维生命体/文明耍了。 又过去十年，崩坏还是没有出现，联合国解除了暗中的军事戒备，百年之后，一代人老去，不出意料，崩坏被遗忘了，如同那颗恒星一样。 但傲慢的人类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永恒种与短寿种的时间观念差异。 崩坏一直在虚数空间中注视人类文明的发展，时不时留下一颗种子。 人类有关圣体基因的研究陷入了无法突破的瓶颈，圣体基因可以嵌入正常人类的基因，但只会呈现隐性，能传承，却不会产生任何作用。 因为缺少崩坏能激活。 他们尝试克隆亚当，但得到的只有植物人，一坨活着的肉，无法产生意识。 就算如此，联合国依然没有放弃对圣体的研究，因为他们已经借用圣体研究出了数不清的抗生素、疫苗。 亚当的克隆体，是一个生物实验室最宝贵的财富。 崩坏在虚数空间中躲了两百年，地球文明在这两百年间产生的崩坏能，尽数被吸了进去，祂在积蓄力量。 宇宙很大，文明如河沙，但崩坏这个概念仅仅笼罩了太阳系。 祂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将自己的概念扩散至全宇宙的时机。 地球文明很弱小，但两百年间产生的崩坏能是可堪一用的。 三体世界没有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崩坏也不是谁的附庸，这意味着祂没有无限的崩坏能，相比宇宙，祂量级不够。 就连虚数空间，也是祂一点一滴亲手开辟的，是空律权柄的虚数空间权能。 初生的虚数空间极小，就算发育了两百年，也只有一个月球那么大。 危机纪元205年，末日战役、黑暗战役相继爆发，水滴以摧枯拉朽之势全歼人类太空舰队，人类陷入绝望。 群体性精神崩溃，一切无所依从，一切都失去了控制，社会秩序荡然无存。 地下城市精密的人造生态系统无法维持正常运转，人间天堂成了地狱，人们疯狂涌入地面，地下城被抛弃。 公众对逃亡主义的态度反转再反转。 末日战役前，人类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认为地球必将战胜三体，因而全面禁止给人类丢脸的逃亡主义。 但春节两千响瞬间打破了大部分人的幻想，逃亡主义马上死灰复燃，而且人类还超级高效地制定了一个逃亡方案。 但因为方案不能满足所有人，于是又触发了公众再度联合抵制逃亡主义，超级高效变成超级搞笑，以下为原文: 在联合舰队全军覆没后，沉寂了两个世纪的逃亡主义迅速复活。欧洲联合体甚至制定了一个初步的逃亡方案，用全民抽签方式决定首批十万名逃亡人选，这个方案居然在全民投票中被通过了。但在抽签结果出来后，大多数没有抽中的人都反悔了，由此发生了大规模的骚乱，公众转而一致认为逃亡主义是反人类的罪恶。 这是人类文明的第二次大崩坏，崩坏吃了个小饱。 危机纪元208年，罗辑在叶文洁和杨冬墓碑前对决三体世界，威慑建立后，将摇篮系统上交联合国和太阳系舰队。 威慑纪元12年，青铜时代号返航。 威慑纪元13年，青铜时代号几乎全部船员被判反人类罪逮捕。 全员以一级谋杀罪和反人类罪逮捕，并接受审判：高级军官终身监禁，其余一千七百人判刑，刑期从二十年到三百年不等，只有一百三十八人被宣布无罪。 塞巴斯蒂安·史耐德，是青铜时代号上除舰长以外，唯一拥有阻止或中止攻击的系统权限的军官，他在星舰权限交接时，避开看守，以生命为代价向蓝色空间号发出了最后一条信息，大家所熟知的‘不要返航，这里不是家’。 奥托就在旁边看着，见证全过程。 随之，思维扭曲，意志覆写，炎之律者诞生，蛰伏。 威慑纪元62年11月28日下午16时，罗辑与程心交接执剑人身份。 27分，地球上的引力波宇宙广播系统遭到摧毁。 时机到了。 威慑控制中心，是人类所能建造的最深的建筑，位于地下四十五千米，已经穿过了地壳，深入到莫霍不连续面下的地幔中。 毫无疑问，这里是人类最安全的地方。 但区区坚壁，拦不住奥托，白色的半圆大厅中一片死寂，只有突兀出现的轻微脚步声，与面壁女人的呼吸声。 作者无法想象一个毁灭了人类的人，在此刻的表情、神态，原著中也没有描写。 “我亲爱的朋友，你葬送了一个文明。” 声音不急不缓，抑扬顿挫。 跌坐在地的程心猛然惊醒，身心俱竭的她回过头。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快逃吧。” 奥托一笑，“逃？能往哪逃？还是你以这里很危险？你可没有被刺杀的价值。” “来吧，朋友，成为我的使徒，然后重建黑暗森林威慑体系，只要你愿意，你便能拯救人类文明，成为~英雄~，哈哈~哈~” 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程心没有回答，因为超越常识，因为大脑已经不够用了。 崩坏也不急，还有时间，他和这个圣母聊了起来。 “艾aa曾说，用自己的一根手指就能决定全人类和另一个世界的命运。” “刚才，你就是这样的人，有何感想？” 程心回忆起来了，这是aa在自己与六个执剑人候选者见面的时候说的，可当时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程心摇摇头，苦涩道：“一根手指决定不了两个世界的命运。” “哦~，我的天呐，你竟然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知！” 愉悦，真是太愉悦了。 奥托一脸笑意：“那继续？” “她还说:这种感觉，对那时的某些男人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也可能是他们的终身追求，会让他们着魔。” “此刻的你，认为执剑人真的是为了追求这所谓的掌控两个世界命运的权利吗？” 程心沉默，答案显而易见。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奥托一挥手，一席茶话会完成准备。 馋死了，几百年没吃东西了，就算是圣体，也无法长久的在虚数空间生存下去，他在那里是恢宏壮观、不可名的意志。 他悠然入座，“我是谁？联合国知道，等等吧，pdc一直监听着这里，刚上飞机的pdc主席与舰队总参谋长正在折返，威慑失效后，你其实不重要了，没人在意你。” 程心意识到，对方很可能如同三体人一般，有监视全球的能力。 “他们能从浩瀚如烟的文件中找出我的资料，如同当初翻出恒星187J3X1的毁灭一般，呵呵，多么可笑，一点记性也不长。” 这时，完成任务的水滴也来到了威慑控制中心上空，悬停，没有发动攻击。 不知是因为程心，还是因为未知。 二十五分钟后，来的不只是pdc主席和舰队总参谋长，还有智子，一个头上插着鲜花的圆发髻、身着和服的女人，这引得奥托发笑: “无意义的伪装。” “好了，别那么多废话，请告诉我的使徒，我是什么。” “……” 人类还在组织言语，但代表三体的智子却直接了当。 “于两百年前诞生，自称崩坏神，其克隆体为各大医疗机构中的宝贵实验体，代替小白鼠，人类文明现今80%的药物，皆出自克隆体的免疫系统。” “崩坏，根据你，或者说被人类亲手葬送的你留下的资料来看，崩坏是一种因崩坏能、因未知能量而产生的自然灾害，灾害产生形式、灾害具体内容不明。” “根据游戏内容推测，崩坏是一种幻想病毒，能将人变成人类文学作品中，丧尸一样的怪物。” 程心疑惑，无法接受的说道：“不会产生意识的‘亚当’来源于他？科学伦理道德委员会的通告不是说，这是生物技术制造的完美实验受体吗？” 奥托默默一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扯。 “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做出选择吧，是成为我的使徒，重建黑暗森林威慑系统，使两个世界重归和平，还是放弃，坐等人类灭绝。” 程心面色一白，期翼的看向智子：“三体文明不会灭绝人类文明吧？” 智子优雅的喝着茶，轻蔑地一笑: “谁知道呢？” “宇宙不是童话。” 第4章 崩坏降临（二） 地下的威慑控制中心，决定两个文明命运的茶话会正在举行。 无论是三体还是人类，对崩坏的了解程度仅限于听说过。 崩一，一个横版射击游戏，有关崩坏的概念模糊不清。 pdc主席忍不住问道：“亚当先生，能告诉我们，您到底是什么吗？根据生命摇篮幸存人员的回忆档案，您貌似对人类文明相当仇视。” 奥托轻抿一口茶，再尝一口糕点，“首先呢，请不要以实验体的代号来称呼我，这是很不礼貌的事。” “然后呢，崩坏这个神名你们若是叫不出口的话，可以称呼我圣体的名字:奥托，奥托·阿波卡利斯。” “最后呢，我不是仇视人类文明，也不是仇视其他任何文明，毁灭文明，仅仅只是我的职责而已。” “崩坏，伴随文明而生，以毁灭文明为最终目标。” 智子提问：“既然要毁灭文明，那为什么要在此刻帮助文明？” 奥托呵呵一笑，“能毁灭文明的，只有我，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来吧，程心，选择吧，是成为我的使徒，重建黑暗森林威慑系统，让两个世界重归和平，延缓人类文明灭亡的脚步。” “亦或是拒绝。” 程心满脸纠结，“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因为人类选择了你呀啊！” “有什么好犹豫的呢？都经历过了，也能明白了吧？只有执剑人的威慑度足够高，在必要的时候能百分之百按下剑柄，两个世界才能维持真正的和平。” 智子:“但美好的前景只属于人类，而不是三体世界。” 奥托没有理会，“孩子，现实不是童话，你的童话梦该醒醒了。” 身着军装的舰队参谋长起身，他俯身请求，“程心女士，联合国与太阳系舰队，授权我向您传达人类的意志，请同意，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程心沉默的点点头。 智子：“奥托先生，期待您的手段，三体文明会竭尽一切，阻止人类文明重建威慑系统。” 奥托摇摇头，神情严肃，“劝你们赶快跑，不然你们也难逃灭亡之灾，你们该小心的不是其他文明，而是我，我是~神。” “来吧，程心女士，单膝跪地，我为你加冕。” 他起身，在三人的目光中来到程心面前，等待她跪下俯首后，剑格处镶嵌着一颗宝石的十字青铜仪式剑（金色）才出现在手中，身后，噬人的深渊浮现。 崩坏意志显现，一步步向程心走去，一枚枚象征着律者权柄的宝石从大宝石中浮现而出，围绕着剑格、大宝石缓缓旋转，宝石总计十四枚。 剑点右肩，宏伟，响彻人心的声音于世界的基底回荡:“吾予你智慧，通晓万物机理，全知全能，真理之王。” 湛蓝的宝石，顺着剑身螺旋而上，融入程心的身体。 册封很简单，如果不是为了仪式感，可以更加简单粗暴，将权柄塞进去就行了，反正原生律者自带最高等级的崩坏能适应性。 完事后，奥托身后的深渊消失，周围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三位旁观者眼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程心的服装变了颜色，黑色的瞳孔变成了齿轮。 程心起身，理律权柄如同本能，没有让她感到任何不适，她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四周，她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想，就能构造出身边的一切，除了…… 仿佛感知到什么，程心抬头看向天空。 水滴发起进攻了，它势如破竹的扎入地底，目标正是程心，周围的人只是被波及。 程心呆愣，她感觉时间在倒流，她看到水滴眨眼间回到了生产它的地方，看见了三体人，看到了三体人是操作什么仪器、如何操作仪器，用了什么理论…，逐步使粒子间的强相互作用“溢出”，将作用范围扩大到原子大小。 她看到了真空瓦尔塞克斯电场涡环推进发动机的制造原理、过程，以及是如何被安装到水滴里头的。 权能:理解。 …… 不过刹那，程心就被抽干了体力，瘫倒在地，鲜血从五官流出。 接受权柄的时间太短，崩坏能对生命体的正面强化作用还没发挥出来，程心的体质太弱，被海量信息烧了一下脑袋。 “快点哦，我帮你延长了一点它的奔跑距离，现在你还有三秒钟。” 程心摇晃昏沉脑袋，努力维持清醒，如同本能一般的构造权能发动，与水滴同款材质的强相互材料壁垒出现，将整个控制室包裹，如同鸡蛋，深海液成了蛋清，将这颗大鸡蛋填满。 权能:构造。 这是完整版律者，科技文明的噩梦。 水滴的神话告破了。 一场波及全球的超级地震产生了，无数树状城市坍塌，树枝吊着的建筑掉落。 好在地震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不持久，因为三体没有让剩下的水滴发起进攻。 人类社会经过短暂的混乱后，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恐慌。 自威慑系统被水滴摧毁，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消息隐隐传到了民间，这场地震让他们以为是三体人打过来了。 因为上一次崩坏，公众对逃亡主义的敏感处于顶峰。 这个时代，全球公民都有拥有武器的自由，民用武器大部分都是小型激光枪，一群生理上、精神上的女人，产生的暴动可不亚于恐怖组织。 太空电梯的基点，航天发射基地周围聚集了大量的人员，数万、数十万支手枪照射一点……，这种情况下，地球与太空的交通联系几乎中断了。 联合国为了维持秩序、安抚民心，便下令让太空舰队在大气层外环绕，证明人类军事力量尚存，如果民众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只能战舰突入大气层了。 可，一群女人真有这个决心？ 因地震死直接死亡的人并不多，也就几百万吧，毕竟是高科技城市，但因为暴乱死掉的人，被激光枪误伤、误杀的人，身受重伤得不到救治的人，却多达千万。 文明再一次大规模崩坏了，上次崩坏是黑暗战役后，文明精神崩溃，上上次崩坏是大低谷时期，世界人口由八十三亿降到三十五亿，这一次呢？会死多少人？文明又会失去什么？ 这一次的崩坏可没有尽头，无穷无尽。 视线回归被深海液包裹的零号控制站。 程心终是失去了意识，智子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拔出藏在和服里头的武士刀，想要杀了程心，pdc主席、参谋长，两人有心阻止，但比不过智子的速度。 智子是机器人，质量大，还搭载着电磁系统，在金属地板上，在深海液中如履平地。 至于奥托，他不受影响，周围也没有深海液，吃着爆米花，津津有味的看戏。 第5章 三体降临 日本武士刀，距今已有六百余年历史。 奈良时代，武士刀其刃，是在专业的作坊中使用钢材制造，这种钢材由大师级工匠加工而成，他们会仔细控制刀片各个部分的碳含量，以获得最大的强度和灵活性。 黄金时代，作为武器的武士刀已然被淘汰，成为了玩物，但它的制作工艺没有丝毫下降，现代化、工业化，让它的各种性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危机纪元，一切为太空工业服务，它暂时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直到威慑纪元的到来，它才从历史中走出，并且得到飞跃一般的发展，星际时代的合金、无与伦比的锻造工艺。 武士刀，吹发可断，削铁如泥。 智子小姐就持有这样一柄杀人利器。 浓稠的淡蓝、透明深海液，其中存在的阻力对智子好似不存在一般，她来到程心面前，举刀朝着对方的脑袋刺去。 “智子小姐，知道吗？大崩坏除了会孕育律者之外，还会孕育审判级崩坏兽，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人类文明现有的一切武器，除了反物质炸弹之外，没有一样东西能伤到审判级。” “律者，是超越审判级的存在。” 人类史上冷兵器的巅峰，在一个柔弱女人的皙白皮肤上，一寸一寸的崩裂，四溅的高速钢片化为杀人凶器。 幸好深海液中只有两个人，他们只是受了点伤。 难言的寂静中，只有奥托肆意的笑声在回荡，pdc主席、参谋长，也呆愣住了，甚至忘记了给自己止血。 智子平静的回到座位，早有预料，只是心有不甘尝试一下而已。 “奥托先生，能告诉我们，有关崩坏兽的级别吗。” “当然，当然。” 他止住笑声，但仍然面露笑意。 “以等级划分，下位、帝王级、审判级、末法级、行星级。” “下位崩坏兽按照形态分级，突进、骑士、弩炮、战车、圣殿。” “这是大致上的等级，毕竟我能孕育的很多崩坏兽都不是能以常理来度量的。” “律者等级上限，最低审判，最高，我的圣体，崩坏降临。” 智子露出了幸灾乐祸般的笑意，“看来就算重建了黑暗森林威慑体系，人类文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奥托点点头，同样报以微笑，“差不多吧，他们还有一百三十年左右的时间，总比只有一年半时间、死得只剩下三千万至五千万人要强上千百倍吧？” 智子表露出惊讶之色：“先生无愧于神之自称，连三体世界的计划、第二舰队的事都知道，第二舰队就快到太阳系了，这一次我们不会停下，也不会偏离航线。” “我们会守在木星、小行星带，在这里扎根，在这里监视人类文明，你们若是胆敢播报三体世界的坐标，舰队便会立马摧毁整个人类文明，然后逃离。” 这是对着联合国和太阳系舰队说的。 刚止住血的舰队参谋长，以他自认为凶狠、坚定的语气，近乎吼一般说道：“人类绝不会让三体舰队踏足太阳系。” 智子嘲讽一笑：“如果是维德先生掌控这股力量，三体世界会立马放弃移民太阳系的计划，可惜，不是他，而是人类集体投票选出的程心女士。” “人类文明已经有了退路，但三体世界没有。” 能随时进行不会被三体文明阻止的威慑打击，就是退路。 “你们可以进行威慑打击，我们也可以立马毁灭人类。” “现在，大家各退一步便是最好的选择，三体舰队只要木星与部分小小行星带作为生存之地，绝不踏入地球以内轨道，绝不干扰地球文明的发展，你们知道的，三体世界不会说谎，也不屑于对区区虫子说谎。” “……” 参谋长、pdc主席陷入沉默，通过三体智子分享视野的联合国同样陷入沉默，偌大的会场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清晰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人类已经失去了按下剑柄的勇气。 奥托咳嗽两声，将两个文明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三体人，要不你们的舰队还是转向吧，向着宇宙边缘逃离，你们遭受的苦难已经足够多了，何必在惹上我？我比起三颗太阳，不逞多让。” 智子微笑道：“宇宙文明多如恒沙，三体能逃到哪去？” “你现在力量弱小，三体尚有资格与之对弈，未来呢？区区十三权柄之一，就已经有能力毁灭任何文明了吧？” 奥托耸耸肩，不可置否道：“这得看体量。” 文明的体量，神的体量，律者能高效调用的崩坏能来自虚数空间，虚数空间是蓄水池，储存文明产生的崩坏能。 目前虚数空间只有一个月球大小，只能辐射太阳系天王星轨道以内的地区，超出这个范围，律者就会失去伪·无限能源。 没有崩坏能，权柄就废了，如同没有电池的手机。 就拿理律构造来说，东西可不是凭空构造的，而是消耗崩坏能转化为物质，质能守恒还是要遵守的。 等虚数空间发展到最终阶段，崩坏能真无限后，律者能调用的崩坏能上限，是所属文明能量总输出功率的十三分之一。 文明体量越大，律者输出上限越高。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在我遵守自己的运转规则的这个前提下，文明是有办法战胜我的，也就是在我的棋盘上赢了我，放心，我是神，我遵守规则。” pdc主席询问道：“尊敬的崩坏神，能将您的运行规则告诉我们吗？” 智子、奥托齐齐嘲讽一笑。 见奥托不说，智子代为解答：“三体世界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及时杀死罗辑，我想，神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罗辑先生借助参悟的宇宙社会中的部分常识，将一个远比它庞大千万倍的巨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他’死之前，在神诞生前，有人想要给文明留下神的资料，最终，他留下了什么？仅仅只是一个无用的游戏而已。” “奥托先生，三体舰队会和人类文明全力合作，解析您的存在公理。” “三体世界，留在太阳系的仅仅只是一颗种子而已，未来百年，母星还会有更多的舰队驶向宇宙深空。” “第二舰队，一定会在对抗您的道路上上取得成果。” “请拭目以待吧。” 第6章 奉为神明 在程心醒来前，智子、pdc主席、参谋长等三人被困在了强相互壁垒中。 幸好深海液中含有大量氧气，一个是机器人，不需要消耗氧气，不然两个孱弱的人类就要死在地底了。 失去意识的程心如同婴儿一般，漂浮在湛蓝的羊水里。 五个小时后，程心苏醒，联合国一众官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深海液消失，壁垒上浮。 奥托再次出现，这让程心不由得放缓了壁垒上浮的速度，“奥托先生，您是来找我的吗？先声明，我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一个文明，我不想毁灭文明。” 奥托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你，我只是来问你一个问题。” “水滴发起攻击时，你出于本能，出手保护了身边的人，但你知道你这个不动脑子的举动带来了什么吗？” 程心浮现出疑惑的神色，不安感充斥心头，她还不知道地面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水滴攻击产生的余波？” “是啊，Ek= mv²/2，动能守恒，力场发生器崩毁，发动机爆炸等，你明白的，一个宇宙尺度的探测器，它所蕴含的能量无与伦比，刚才，它在四十五千米的地下炸了，引发了大地震。” 程心面色变得苍白。 奥托微笑着继续：“解析了水滴，做到如它那般的高速机动，对于身为律者、神之使徒的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远比构造强相互材料轻松。” 这个直径三米的球，掏空了虚数空间里头的崩坏能，这些年吸收的地球文明的崩坏能，大多都用来扩张空间了。 更让奥托心疼的是，等会程心还要在密封壁垒上开个门。 想让他出手？不可能的事。 好在大崩坏发生了，空荡荡的虚数空间正快速丰腴。 “基本的物理规律，相对速度相同，它追不上你。” “你那善良的本心，在下意识之间选择了救人，救人没错，但要懂得取舍。” “两个人与千万人，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你的一个决定，直接抹杀了千万人的生命，按联合国的国际法庭，应该是反人类罪吧？亦或是与罗辑先生同款的世界灭绝罪？生命灭绝罪？” 心疼归心疼，乐子归乐子，奥托现在很开心。 程心仿佛失去了力气，她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又一次面对空白，空白的大厅、空白的一切，无法思考、被生命那厚重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来。 “所谓的神，只会玩诡辩吗？” 智子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联合国在通过智子讲话。 那声音沉着、冷静，甚至是如利刃一般的冷酷，是维德。 经此一役，新人类官员自觉自己不是三体、连三体都惧怕的神的对手，于是释放了蹲监狱的维德，委托他来应对未知，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千万人的死亡，根本、直接原因，皆是因为三体人发动的攻击，你不该将这个灾难全都推到一个无辜者身上。” 奥托一笑，消失了。 威慑纪元62年11月28日，崩坏元年11月29日。 12月5号，人类社会秩序已初步恢复。 下午四点，联合国与太阳系舰队联合召开全球直播的发布会，树形都市，所有的显示器、投影仪，都播放着现场直播。 倒计时结束，画面开始转动，大家看到了宇宙深空，那是三体星系附近，朝太阳系方向的星际尘埃云，里头是飞船航迹，共四百一十五条。 “这是三体世界第二舰队。” 智子的声音。 “大家无需惊慌，太阳系已不再是三体世界的唯一选择了，三体第二舰队将在一年零三个月后抵达太阳系，我们将在木星，利用小行星制造生态区，带扎根于此，与人类文明共同应对崩坏灾害。” “三体世界，将向人类文明开放所有技术、知识，其中包括光速引擎、维度展开等重要技术，并在木星生态区设立大学，辅助人类文明成为真正的恒星级文明。” 这是难以置信的消息，甚至有人觉得这是假的，是白日梦。 “七天前，亚洲、北美和欧洲发生了袭击，是水滴，它攻击了人类地面上仅有的三台引力波发射器，万有引力号失联，威慑打击系统完全失效。” 民众认出来了，这是执剑人的声音。 程心紧接着道：“那不是三体人拥有的水滴，而是一种名为崩坏的超自然存在的使徒，临摹三体人水滴构造出来武器。” 消弭公众对三体人的仇恨，知晓真相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被质子严密监视。 “崩坏的起源无从追溯，但我们知道祂是为了毁灭文明而存在。” 是不敢将追溯开放给公众。 “崩坏的使徒，尚且弱小，三体协助人类杀死了使徒。” 惊天骗局，洗脱两件事的舆论压力，这才是一个政府该有的能力，虽然这个能力多数时候都不是用来干正事。 “七日前波及全球的地震，正是崩坏使徒之死引发的全球性灾难。” “崩坏的使徒名为律者，第一律者，理之律者，其权能为理解与构造。” “律者死亡，会析出一块载有权柄的晶体，称之为律者核心，只要能成功移植这块核心，人类就能获得律者的力量。” “但不是谁都能成功，成功之后也不一定能保有自己的意志，也就是说，如果移植失败，人会死，或者变成下一个为崩坏而战的、灭绝文明的律者。” “但幸运的是，我们有一位上帝眷顾着的圣母。” 是联合国秘书长的声音，直播迟迟没有给画面。 秘书长停顿一阵，让民众们自由遐想。 很快，女子们欢呼雀跃，热情相拥，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圣母是谁，是带给文明心灵安逸的伟大执剑人—程心。 根据不久前公布的资料，有一座引力波发射器就在引力波宇宙广播系统零号控制站的旁边，地质局探测的地震源也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 直播再一次出现画面，还是在星空，由远及近。 是一个梭型摄像头向着目标地点高速飞去。 漫长的几秒后，身着蓝色、十分神圣服装的程心出现在镜头里。 观众们注意到，圣母玛利亚没有任何防护就伫立在宇宙、接近绝对零度的真空环境中，她莲步轻抬，脚下出现钢铁铸成的、不相连的阶梯，走至镜头前。 一切都是那么的违反常理。 民众们彻底沸腾了。 程心没有说话，是智子在说。 “程心女士对人类的爱，对生命的爱，抹去了律者核心中毁灭文明的意志，成为了为人类而战的律者程心，是她，让两个世界走向真正的和平。” 实话，就连第一句也是实话，崩坏的力量本来就有蛊惑之力，无关是否特意，只是这股蛊惑可能要比民众所想的要小得多。 这句实话，放在整体语境中，意思就完全变了。 …… “这田园一般的美好时代，崩坏却要将之破坏，这是无法容忍的事。” “人类文明、三体世界，向崩坏全面宣战。” 这是智子与程心共同说出的。 接着是联合国秘书长与舰队总参谋:“联合国、太阳系舰队，将调整宪章，一切以战胜崩坏、延续文明为服务。” “但这一次，我们不会再犯错了。” 第7章 崩坏元年 崩坏元年11月29号3点，程心经历层层心理诊断后，正式踏入联大秘密会议。 程心向联大讲述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我的眼睛，能看到物品，貌似仅限于文明造物，看到它们的历史，并能毫无阻碍的理解这段历史，这是如同呼吸一般，天经地义的本能。” “能理解，就能构造，理解与构造，便是理之律者的权能，所以就算看不见人体的历史，我也能完美的构造出来，因为我攻读过生物学，我清楚的知道人体由什么元素构成，进行着怎样的化学反应。” “能展示一下吗？” 程心摇一摇头，“崩坏神封闭了我与虚数空间之间的通道，我没有足够的崩坏能用以构造物质。” “请问通道的封闭是永久的吗？若是使用不了崩坏能，您貌似只是一个抗打的普通人类。” “并不是，虚数空间中崩坏能不足，祂不允许我随意调用，祂告诉我，等什么时候家底厚实了，再给律者开放无限能源。” “请问，虚数空间是什么？它是什么样子？” “简单来说，我们所能认知的世界，是唯一一个具有意义世界，祂被称之为实数世界，与之相反的，便是虚数空间，这是一个无法被实数生物度量的世界，这里没有任何意义，或者说不存在稳定的意义，如同不断被涂抹、擦拭的画板。” “律者在虚数空间中就有一片具有稳定意义的空间，应该是因为神赋予的权能，比如说我，理之律者在虚数空间中有一个数据库，数据库记录着我的一切认知，同时，我能将任何死物转化为数据，上传并储存。” “就像这张纸。” …… 维德询问，“人类有办法杀死你吗？如果有，请告诉我。” 这个问题让整个会厅一滞，人们陷入沉默。 “有，而且很简单，水滴、反物质，这两样东西就够了，就算我能调用无限的崩坏能，其瞬时输出功率也是极为有限的，在地下时，我就是因为巨量的、瞬时的输出崩坏能而陷入昏迷，直到现在，我仍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痛苦感。” “只要命中我的武器，其瞬时输出功率超过我的输出功率，便能杀死我，当时如果有第二颗水滴撞击，我可能就死了。” 程心明白，这是默认她站在人类对立面而设立的假设。 “值得尊敬女士，你需要休息吗” 程心摇头拒绝，“但你们要注意，一克火药做成炸弹可能杀不死人，但做成子弹一定能把人杀死。” 接着，程心询问智子：“当时为什么不继续攻击？” “没有意义，杀了你，也还会有其他律者诞生，他诞生的录像你也看了，物理攻击无效，水滴杀不死崩坏，不解决崩坏，就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 “程心女士，人类能否战胜崩坏？” “祂说可以，但我认为希望渺茫，若有无限崩坏能，仅仅是我，持有十三道权能之一的我，就能轻而易举的覆灭人类文明。” “祂告诉我，三体宇宙中，文明多如恒河之沙，其中能被称之为神之文明的不在少数，在这种世界中，若是将赋予律者的权能进行阉割，那祂必败无疑。” “以后出现的每一个律者，都是有能力覆灭人类文明的。” “程心女士，我注意到，祂的用词是‘三体宇宙’？祂为什么要用‘三体’这个词来命名我们这个宇宙？” “我也问过，祂说，这个宇宙是因为物理学中无解的三体问题而诞生的，也就是三体文明世界中，由三颗恒星组成的、不可预测的混沌系统，宇宙因它诞生。” 两个世界的人全都沉默，这段话的信息含量太大了，这是摆明了告诉他们，宇宙是一位‘神’创造的。 “……” “崩坏尚有战胜的可能，人类文明预计在一百三十年后灭绝，崩坏尚且弱小，我们还有时间。” “建议调整宪法，以延续文明为第一要义，人文原则向后沿顺至第二，文明延续越至第一。” “这一次，我们有足够的生产力，有三体世界的帮助，大低谷绝不会重演。” “问一个问题，若是战胜不了崩坏，我们能逃吗？有三体人的光速引擎，只要限制人口增长，百年后我们能带着所有人逃离太阳系，崩坏目前弱小，只能蜗居太阳系，我们能逃。” …… “还有一个疑惑，崩坏是所有文明的敌人，我们为什么不求救？祂躲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无法战胜神之文明。” “……” 智子：“在宇宙中，打击成本远小于交流成本，且打击方式远不止一种，除了你们所熟知的光粒，还有一个……” 智子没有说下去，但她流露的恐惧之色却让联合国心寒。 “我们发出求救，极大概率是被那件东西无差别打击。” …… 崩坏元年12月2号，程心面见崩坏，询问崩坏兽、崩坏灾害等一系列问题，神尽量解答，能说的都说，不能说的保持沉默。 崩坏元年12月5号，联合国、太阳系舰队召开全球发布会，向民众公开三体舰队、崩坏、律者… 崩坏1年1月17日，‘亚当’停止克隆，目前，全球仅存圣体克隆体1176具，因百年寿命限制，预计每年损失十具左右。 崩坏1年1月19日，实际意义上的第一起崩坏灾害出现。 是一只战车级崩坏兽，体高十三米，它出现在天梯三号地面站。 根据监控与目击者提供的情报显示，在这只崩坏兽出现前，先有一个如同黑洞的黑点产生，黑点在三秒内扩张成一扇紫红色嵌着黑色的圆形门，崩坏兽就是从门里头‘钻’出来的。 这只崩坏兽死得没有一丁点排面。 体型巨大，位于闹市，放在两百年前还能掀起一番波澜，但现在…… 上万人在短暂的恐慌后，听从广播的指示，齐齐掏出小型民用激光枪，瞄准脑袋往那一照，然后崩坏兽就安详的走了…… 毕竟只是只小小的战车级，将它放到两百年前，也只需要几发430毫米的电磁轨道炮，或几十发导弹就能解决，数量太少的话，战车级根本上不了台面。 第一场崩坏灾害被完美解决，只死了十几个倒霉蛋，他们变成了肉饼。 胜利了，当然要大肆宣战，轻而易举的胜利鼓舞了人类文明的士气。 事后，允许平民佩戴军用激光枪，在市区设置大型激光炮的议案被提起。 这些东西都是联网的，只有崩坏对策局确认周围发生崩坏灾害，才会授权启动这片区域的武器系统。 三体世界友情提供电磁护罩技术，预计一年后能完成民用化。 第8章 崩坏纪元1年 崩坏元年12月15号，第一只崩坏兽出现。 随后，各种各样的崩坏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但都是下位崩坏兽。 面对准星际文明，零零散散的崩坏兽根本掀不起风浪，体型太大的，出现在野外还好，能久活一段时间，如果在城区，刚出现就会被民众集火，光速去世。 体型小、速度快的突进级崩坏兽，绰号蚊子的家伙倒是造成了很大伤亡，累计几万人被蚊子翅膀切成两截。 机动能力强，人瞄不准，控制激光炮的人工智能不敢开枪，因为绝对会误伤。 这玩意没有有效的解决办法，只能等民用电磁护罩普及，遇到蚊子，民众要做的事便是赶快跑进人防设施，让出位置，给激光炮一个展示自己功夫的环境。 逐渐的，崩坏兽开始朝着体型小、速度快、防御高的方向进化，反正人类脆弱，被一辆高速小轿车一撞，必死。 功能性崩坏兽也逐渐出现，制造微小玻璃晶体的援护型崩坏兽，这是针对激光武器产生的进化。 具有短距离闪现、次声波、隐形、电子脉冲、穿墙等属性的功能性崩坏兽也在逐渐增多，这是针对高科技城市产生的进化。 想靠一招鲜吃遍天下，不可能的。 崩坏纪元1年1月19日，黄河天空城，107研究所中，程心正带领着一众物理学家研究电磁护罩技术，技术已经完成解析，正在设计自动化生产线。 凡是文明可以实现的奇迹，凡是文明可以抵达的彼岸，理之律者，就能够让它在瞬间复现，她是最强的研究者。 这时，维德找来了。 他直截了当的问道：“崩坏的力量是否增长了许多？近日发生的崩坏灾害已经超过了前两个星期的总和，接连不断、可以看见的胜利，让民众士气高涨，但实际却是伤亡却越来越大。” “已经有崩坏兽出现在了太空城，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太空城太过精密，出了个问题，一城的人都得死。” 程心点头：“应该是增长了许多，我上一次去找祂，差点没走到祂面前，虚数空间的体积应该已经翻了个倍。” 两百年前，崩坏消失时，天空站检查到的微弱、异常的引力波动，奥托再次走入人类视野时出现的引力波动，虚数之门打开时产生的引力波动…… 等等一切，让人类意识到，虚数空间与实数世界有相交的部分，这部分区域受实数世界的影响，具有较为稳定的意义，他们猜测理之律者的数据库就处于片区域。 后程心上传自己的意识，面见崩坏，大致确定了这个猜测。 崩坏神位于虚数空间深处，在没有意义的世界判定深处这个概念很简单，就算是神的使徒，在完全的虚数空间中，也很难维持有序的、可认知的思维。 在数据库中，程心不会受到影响，跨出数据库，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因为无论怎么走，都是在原地踏步，虚数空间中，没有物理上的方向、距离…… 想要做到真正的移动，那必须得想着一个虚数空间中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想着要抵达他的跟前。 目前虚数空间中只有一个东西能想、能当锚点，那就是崩坏意志。 程心想着面见崩坏意志，于是就走到了祂面前。 判断距离的方法就是虚数对认知的侵蚀程度，虚数会抹除你的一切认知。 这个问题程心倒是不用担心，她的认知在数据库有备份，被抹掉了重新加载就是。 根据每次出来时的认知障碍综合症严重程度，粗略判断虚数空间的体积，渺小的人类，只能以倍数来描述虚数空间的体积，比如说现在，是第一次观测的两倍。 维德思考片刻，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是在为难人的请求，“能去看看，崩坏神正在做什么吗？” “不用去，我知道祂在做什么。” 她不想体验脑子缺少几根弦，分不清左右，不能理解什么是水，忘记呼吸…，等等一切操蛋的感受了。 “我一共去了二十七次，祂都在做同一件事……” 程心揉着额头，她说不清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那是语言无法形容的东西。 面容冷静维德静静等待，没有催促。 “硬要说的话，祂是在种树吧，一个人挥舞着锄头，一下又一下，在土地上挖出栽种树木的坑洞。” 维德追问：“树？什么树？” “虚数之树，他是这么告诉我的，树以前是祂的上司，祂脱离了树，结果发现没有树，自己很弱小，祂要将树种起来，自己当自己上司。” 说着，程心捏起白大褂的衣袖，神情自然的擦拭额头。 维德疑惑的望着程心的动作，神情逐渐冷峻，他一拍桌子： “孩子！你额头上根本没有汗。” 程心手一僵，意识到了问题，她这一次是真的流下了冷汗，“这是祂说完这句话被我观察到的动作，我被祂影响到了！” “程心，以后不要去找祂了，祂是人类无法理解的生物。” “还有一件事，十天后，崩坏纪元宪法会议召开，我希望你能出席，我请求你，赞同我的一切提案，你赞同了，就没有人能反对，我需要整个文明进入战备状态。”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 1月28日，宪法会议前夕，崩坏对策局总局的最高警报响起，是辣个金发单马尾男人出现了。 维德在程心之后赶到指挥室，毕竟是个人，速度慢。 对策局总局，公元人占大部分。 “目标在哪？” “西伯利亚，841号生命研究院。” “那里有什么？” “最重要的是个孩子，她的基因与亚当的基因，相似度高达99.99%，可以看做是亚当的直系血脉，她是841号研究院两百年来的最高成果。” 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克隆体起源于崩坏，他们不敢把消息公之于众，因为细查之下，人们就会发现亚当的基因早已融入了整个人类的基因库。 将人类克隆体婴儿的基因，替换成圣体基因，不断提高替换比例，以此打破亚当克隆体无法诞生自我意识的魔咒，这就是841号研究院的目标，也是个难上天的技术活。 两百年来，有数千名这样的实验体，他们会在研究院的社会抚养院中顺顺利利的长大成人，并踏入社会。 也就是说，现代人类社会中，起码有上万人携带着圣体基因。 他们就是武神候选者。 只需一场大崩坏，他们就能觉醒圣痕。 所谓圣痕，本质上就是一种记录了大量基因信息的数据库。 所谓的圣体基因，不过是将所有圣痕基因杂糅、优化在一起的产物。 圣体基因能演化出崩坏神知道的任意一种圣痕，包括卡斯兰娜血脉中的『救世』圣痕，甚至还包括沙尼亚特圣血。 但越是完整的圣体基因，其觉醒难度越大，因为在开始演化前，它们是个整体，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崩坏能打破这个整体。 觉醒后，获得的圣痕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因为血脉本就是顺着意志演化的。 有人已经尝试向圣体注射崩坏能，但没有用，因为差了最重要的意志，血脉已经激活，只是没有意志来选择演化方向。 有人想进行人体实验，但科学伦理道德委员会没有通过他的申请，还将人批斗了一顿，下季度活动经费消减。 得不到从崩坏兽身上提取到的珍贵的崩坏能，实验自然无从谈起。 第9章 空律诞生 841号研究院，儿童游乐室，奥托突然造访了这里。 游乐室中有拼图、魔方等益智游戏，还有钢琴、口琴、小提琴等乐器，这里有很多东西，多到好似这个地方不属于孩子。 人文关怀第一的文明，人能得到最全面的发展，虽然三体世界的人类文明，因大低谷的影响长歪了，但人家有一段时间的幸福度可是爆表的。 奥托走进游乐室，如入无人之境。 他要找的孩子在画室。 14x09，不算大的女孩，才八岁，正专心致志的临摹着梵高的星空。 14是实验批次，女孩是841研究院第十四代实验品，x是性别，09是出生批号。 像她这样的孩子，一共有三十四个。 成年前，他们没有名字，只有成年并完成基本学业，研究所才会赋予他们名字以及公民身份，并送去大学。 奥托抱胸手撑头，在孩子身后静静的看着、等待。 许久，女孩画完了画，又准备临摹下一幅，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画的都是关于星空的。 “孩子，星空是片黑暗森林，很危险。” 奥托说话的一瞬间，841号研究院的人工智能就扫描到了入侵者，随之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并将照片上传上级部门。 女孩倔强道：“不，森林中有光。” 委屈的语气，让奥托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这么对她说的人。 “对，你没有错，心怀大爱，就算人世没有光，也能选择成为光。” “谢谢哥哥，赶快跑吧，大胡子要来抓你了。” 是个聪慧的女孩。 奥托微微一笑，眼眸变成金色，一块菱形晶体安静的躺在手掌。 “可爱的孩子，你想踏足星空吗？” 孩子们疏散完成，安东尼夫独自走进画室，见证了这一幕。 他没有任何犹豫，不受影响的跑了过去，想要打掉奥托手中的晶体，与按下繁星将要触摸的手。 不出意外，他无法触碰两人。 镜花水月。 “繁星，不要！” 他大吼着，试图让繁星清醒。 繁星显然不是正式名字，这是没有名字前的代称，总叫实验编号，太过冷酷了，没有人文气息。 安东尼夫刚得到崩坏神的资料，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他仍然咒骂起来。 “你个垃圾，蛊惑孩子算什么本事？” “嘘~，不要打搅她。” 重新变回实体，奥托抱起昏睡的孩子。 “亲爱的朋友，既然知道我的来历，应该也能明白，血缘上，她是我的孩子。” “那你可真是个称职的父亲啊！” 面对熟睡的繁星，安东尼夫终是放轻了声音。 他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思索对策局给出的资料，随后询问道：“繁星就是第二律者吗？” “是，如同程心女士那样的。” “也就是说，你不会干涉繁星的意志？” “是的。” “虚数空间不适合生命体生存，你要如何带孩子？” 奥托不由得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不屑，他看着白痴，“我不就在这吗？” “……” 智子三维展开，三体第二舰队开始与崩坏远程对话，三体星已经断了与人类文明的直接联系，预防引火烧身。 “奥托先生，据程心女士所说，您一直在忙着种树，应该没时间教育孩子吧？” 崩坏：“……” 随后，更多的奥托自虚无中走出，出现地点—人类文明，三千人以上的所有聚落。 天空站检测到了更多的引力数据。 崩坏对策局的警报炸了。 “亲爱的朋友们，请不要以凡人的眼界来衡量神，再弱，我也是个神。” “先生，对于毁灭文明，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没有，一切顺其自然。” “对了，有一件事必须得告知你们，按理说，你们是两个文明，我应该分别给你们降下属于本文明的律者，但是呢，我现在力量有点弱，无法覆盖完整的三体文明。” “所以这局游戏，自三体第二舰队在太阳系扎根之日算起，游戏难度提高，我将三体舰队算为人类文明，当然，为了游戏平衡，会有两位律者站在文明这边，本来只有一个的，很大气吧？” 智子再次浮现出文字：“对您来说，这只是一局游戏吗？” “是啊，毁灭文明是工作，一个永恒的工作，如果不将工作变成好玩的游戏，神也会感到无聊的诶。” “游戏有输有赢才有乐趣，非要让我认真的话，文明毫无胜算。”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古德拜~” …… 对策局总局，维德对着处于指挥频道的所有人怒吼道:“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感情用事，无代价与崩坏神交流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一半的时间，我们连第二律者的权能是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这一点，程心并不赞同：“维德先生，如果是闲聊的话，祂可能会愿意多待一段时间，如果是抱着某个目的，祂可能会立马转身离去。” “权能问题的话，我去问问。” 程心构造出一管血清，交给维德。 “一分钟后给我注射，它会唤醒我。” 唤醒迷失在虚数空间的意识，只是血清的副作用，里头承载的东西其实是一种崩坏能病毒，当然，是个未完成品。 它的设计理念是攻击、瘫痪理之律者的数据库。 通过注射的方式，将崩坏能注入律者体内，崩坏能穿过律者核心进入虚数空间的数据库，随后病毒激活，展开破坏。 没有数据库支持的话，理律构造东西的速度会下降很多，构造东西有个填充认知赋予崩坏能意义的过程。 没有数据库方便的粘贴、复制，以人类存储记忆的方式，想要将完整的认知填充进去就得花费大量时间。 没有数据库，律者也不能以数据的形式储存武器，再狠点，直接弄个篡改武器数据的病毒，自己构造的核弹炸自己。 但数据病毒的技术难点很多，除非设计出混沌系统的病毒，不然身为创造者的程心能秒解，毕竟是自己创造的东西。 还没等到一分钟，程心自己醒了，她略带惊恐的说道：“祂不见了！” “不见了？” “去哪了？” 众人思考这个问题。 “天王星观测站汇报，监测到异常引力波动，除此之外，没有观测到异常。” “天王星？” 维德默默念叨，“宇宙尺度上，那个方向有什么？” “蓝色空间与万有引力。” 智子默默显现出九个字。 “但他们已经被摧毁了，在同一天，水滴会忠实的执行命令。” 第10章 崩坏纪元1月29日 崩坏的突然造访，第二律者的诞生，并没有影响到第二天宪法会议的召开。 相反，政府高层更加急迫。 1月29日的宪法会议，几乎是三个人的独裁演讲，维德、智子提出意见，程心否决掉部分，其他官员，除了举手赞同之外，没有、不能有任何动作、想法。 会议第一个通过的具体方案是城市的改造，树型城市太脆弱了。 维德拿出的城市建造方案，是属于公元人记忆中的低矮筒子楼。 五至十层高的低矮楼房，包裹一块较大的活动广场，外墙是厚达三米的合金，楼顶设有电磁力场生成装置、中小型电磁炮、激光炮等武器，妥妥的小型要塞。 地下也有东西，武器库、训练场、核聚变发电装置、人工智能中枢等。 穴居时代的遗迹派上了用场。 小区的设计容量为三万人，人类文明现在有四十三亿人，至少需要十八万个这样的小区，城市几乎都要推倒重建，而且可能仅仅只有几年的时间。 崩坏兽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一天上百起崩坏灾害都算少的了。 …… 在程心、维德的共同提议下，超信息化时代结束，一切都朝着简洁、高效发展。 万物互联的人工智能体系被拆分，每个智能中枢独立开来，程心塑造的崩坏能病毒让维德察觉到了致命危机。 接着，菜篮子工程提上日程。 看过三体的都知道，这个时期人类文明的粮食，全都来自于核聚变技术带来的无限能源撑着的高科技温室，以前，这样的温室规模总是刚刚好，够用。 但现在，规模必须扩大，因为温室随时都有可能被崩坏兽破坏掉。 粮仓计划也被提了出来，每一个社区都要有一个粮库，每一个要塞群都要有一个大粮库，粮库必须装满。 …… 最后，维德图穷匕见，提出了影响最大的全民强制服兵役，这是唯一一个得到联合国官员一致反对的议案。 “维德局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强制每一个成年公民服兵役，还是有军事训练的兵役，你觉得人类文明的生产力撑得住这消耗？还是说，你觉得现代社会的工业生产已经发达到了足以离开人工的地步？” 维德道：“我知道这不切实际，这只是个愿景，这是我的实际方案。” 他递交了一份纸质文件。 “暂停文娱产业的发展，搭建文明博物馆、新的古代光纤网络，保留现有的所有文娱产物，仅用小部分人维护服务器，以满足人类的精神需求。” “消减不必要的服务业人员，关闭金融业，实施配给经济，提高退休年龄。” “总之，用尽一切办法，挤出人来，强制无业适龄人员服兵役。” “未来社区建成后，每个社区的地下有枪械训练场，地上有广场，将适龄无业人员编成民兵，参与军事、体能训练。” 维德要改变这个娘娘腔社会，这个方案提前给程心看过，讲明利害，她同意了。 她同意就行了。 “设计高体感战争VR游戏，关闭其他一切游戏，洗练文明精气神。” 程心补充道：“扩大心理学院系招生规模，尽量让每个社区都有一个心理诊所。” “我正在学习三体世界的智能技术，应该能在《延续》中加载一个足够优秀的心理评估、诊断、治疗程序。” 《延续》就是游戏的名字，含义很好理解，它是未来人类文明唯一的民用全球量子网络，服务器唯一，随时都能关闭。 …… 主要的说完了，该轮到联合国了。 “我们需要更多的战舰，未来还会有审判级、末法级、乃至行星级的崩坏兽，我们需要战舰来抵御他们。” 最后，官员小声逼逼了一句：“最好有光速引擎……” 所有人都沉默了，谁都知道这个提议的真正含义。 “对，我们需要抵御行星级崩坏兽，那可是堪比星球的怪物。” “根据资料，审判级崩坏兽都有一座城市那么大，必须要有恒星级战舰来应对。” “……” 出奇的，所有人都在附和。 于是这个议案就以抵御崩坏兽的名义通过了，只是排在城市改造计划之后。 …… 宪法会议结束时，奥托也带着14x09来到了一光年外的维度墓地。 这是借助没有意义的虚数空间达成的超光速移动。 前两个月，或者说自万有引力启航到现在，六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挖洞。 以‘直线’的形式，扩张虚数空间，将它铺在实数世界上，形成一条航道。 挖洞的目的也确实是为了种树，只不过这只是种树前的准备工作，现在崩坏还没有种树的体量，程心看到的资讯是对的，只是因生命形态差异没看全而已。 在天王星露个面，也只是调皮一下。 万有引力号上有个空律权能制造的小玩意，这个小玩意在飞船停下来后就会扎根空间，不再移动。 这时，它会持续散发崩坏能，发信号定位，这两个月时间就是修正航道的过程。 “还好，赶上了，还没干涸多少。” 这里是‘水洼’，是文明的墓地，是一个堪比太阳系的的四维碎片。 这里有一群鱼，虽然抽干海、爬上陆地的大鱼不在这里，虽然水洼中的小鱼已经死了小半，但剩下的鱼儿，对现在的崩坏神来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食。 “看呐，足有十颗恒星的崩坏能……” 奥托柔声呼唤怀中熟睡的孩子，“小繁星，该醒醒了，这群星星需要你。” “唔姆~” 防火墙解除，小星星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 “大哥哥，这是哪？能放我下来吗？” “可爱的公主大人，当然可以。” 繁星从港湾跳下，脚踏虚星空，如履平地。 “这里是距太阳系一光年的地方，想知道什么，晚点再详细告诉你，先忙正事，看那边的星星？” 女孩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眼眸中充满疑惑。 本能一般的权柄让她一时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 “这是一片水洼，水洼中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文明，一个救生艇，他们是困在水中的鱼儿，而水洼正在干涸，我需要你竖起堤坝，保护这片水洼。” 繁星疑惑一阵，看了看自己的手，随手一划，虚数的大门打开了。 “哥哥，我就是律者吧？你是崩坏？” “是的。” “为什么选我！” 她很生气。 “我愿文明如繁星般璀璨，我不想熄灭繁星，熄灭文明的火光。” 成为律者，成为文明的敌人，破灭了她的幻想。 奥托伸手一个摸头杀，“所以我才选你啊，为文明而战的空之律者。” “空律呢，其实有很多候选者，但只有你最小，没有我的支持的话，你无法立即成为文明的战力，要是文明方有两个完全体的律者，这局游戏我也不用玩了。” 实话说，完全体的理律能解决后续的一小半律者，再加上完全体空律，通关除终焉之外的全部律者都没问题，要是文明能及时发现逃课的方法，这局游戏也就和棋了。 “晚点再聊，来，先救他们。” 繁星抽泣着点点头。 “怎么做？我不会，呜~呜~” “星星要死了~” 第11章 舰舰的奇妙历险记 水洼外，奥托轻触繁星的额头，与她共享视野，并加装傻瓜式权能操作系统。 “看到几何体了吗？几何体有几根弦正在被某种力量不可逆的溶解，我已经给你标注了出来，你需要破坏虚数空间，抓取虚数空间的碎片，调用面板上的五号资源赋予虚数实数意义。” “然后将碎片投射到实数世界，这时，碎片会变成一根弦，你只需将弦塞进几何体，替换被溶解的弦就行了。” “怎么样，简单吧？” 抹掉眼泪的繁星点点头，“我试试。” 两人忙碌的时候，三个天文单位之外的两艘战舰也发现了疑似高维生物的存在。 逆转维度跌落的动静太大了。 两舰商量着是跑还是接触。 关一帆认为，如果对方抱有敌意，那么早就发动了攻击，没有攻击，起码能证明没有敌意，舰队应该派遣一艘太空艇，过去尝试与之接触，高维生物可能知道宇宙学的一切答案。 于是三人组再次出发，而两艘战舰也进入了深海状态，准备随时跑路。 只是小艇才刚走了一个天文单位，雷达上的能量波动就消失了。 惋惜中，韦斯特医生听到舰队频道中出现了惊恐的尖叫声。 他脸色一变：“不好，万有引力上出事了。” 两个大活人凭空出现在外甲板上，还是人类模样的东西，空旷的宇宙，两个人类模样的生物，无任何防护站在甲板上，极致的恐怖谷效应，谁来都害怕。 舰长约瑟夫的声音紧接着出现，“不好，智能中枢失控了，深海模式正在被解除，手动模式被锁定…” “蓝色空间也一样，对方占领了我们的战舰。” 禇岩还算冷静。 关一帆后悔了，“我想我们应该直接跑的。” 其实跑不掉，让他们暂时留在附近的理由很多。 三人不知所措时，一扇门突然出现在了滑行的太空艇行进的道路上，随后他们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万有引力号上。 卓文惊叹道：“这是空间门？世上为什么能存在这种东西？这不科学。” 惊叹之余，他们听到广播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亲爱的朋友们，我，崩坏神，暂时征用一下你们的战舰，作为人类，你们是幸运的，因为你们即将体验一次为时二十分钟的超光速航行。” 水洼太大，足有一个太阳系，崩坏自己的体量撑死也不过恒星系级，作为使徒的律者撑死行星级，让一颗行星一下子修补一个星系，这是不可能的事。 幸好水洼里头有十颗恒星，不然把崩坏自己填进去都不一定救得了这个水洼。 现在崩坏神负责吸收恒星，扩充虚数空间，繁星制造弦。 劫持战舰当做平台，超光速航行，将水洼当成纸团，飞船拉扯着毛线缠绕纸团，以达到修补的作用。 “即将进入低速虚数航道，作为低维生物的你们可能会感到不适，可能会丢失部分认知，但不用担心，一切只是暂时的。” 低速虚数航道，指平铺在实数世界的虚数空间离实数世界比较近，这里就算是普通的人类也能长久的保持最基本的认知。 平铺不等于两个世界离得近。 高速航道，大概二十五个小时，从天王星出发，跑了一光年，这条路就算是律者也得加载特制的防火墙程序。 “超光速航行？你说我们会不会变成原子膜？或者变成夸克子？” “已进入虚数航道，请各位乘客不要凝视深渊，因为深渊会赏你个大逼斗。” 大逼斗，指失去更多的认知。 三人离开飞艇，寻找舰员，万有引力号人极少，只有一百多人，这点人少到曾经万有引力号后部三分之一都翘曲到四维，却只有关一帆一人发现。 现在人倒是多了很多，但此刻都待在球形舱中，因为深海状态才刚刚解除。 行至拐角，关一帆突然发现前面没有路了，左边的朋友也不见了，刚刚明明就在旁边啊？记忆中这里明明有路啊？ “这是遇鬼了？” “小学者，愣住干嘛？走啊。” 听到韦斯特医生声音，关一帆疑惑的望向左边，除了墙还是墙，顺势转身，身后直通舰库，也没有人，再转身，他突然发现了神情奇异的两位同伴。 “怎么回事？你们刚才去哪了？” 韦斯特医生道：“我们一直都在这，是你出问题了，你貌似失去了方向上的一个认知维度，真踏马奇妙…” 关一帆面露疑惑之色，“有吗？我感觉我挺正常的啊？就是记忆出了点问题，应该是进入四维空间的后遗症。” “…，看来你的病情十分严重，先走吧，那个男人说这是暂时的。” “等会还有一个拐角，你要是发现是死胡同，就自个儿旋转二百七十度，别傻呆着什么也不做。” “完了，我成了3/2自旋的量子了。” 关一帆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处境，开起了玩笑。 “妈的，也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关，你说说，虚数是个什么玩意，这种随机剥夺认知的性质不科学啊。” 走着走着，卓文不见了，聊得正欢的两人还是听到吼声才发现的人不见了，回头一看，发现人在下面焦急得四处转悠，学着关一帆自转，却死不抬头。 卓文失去了方向维度认知中的上。 “哈哈，你得头朝地翻转180°，亏你还是个科学军官，这点脑子都没有。” 卓文怒道：“没有…？” 他突然愣住，因为他发现刚刚听到的某个名词自己无法理解，话到嘴边却想不起字是怎么念的了，“我去，整个概念都从我的认知中消失了，连带让我失去了对于下的关联思考能力，我他喵成了二维生物。”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刚才笑得有多开心，现在哭得就有多难受。 “走走走，快走，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其他人失去什么了。” 暂时没有表露出异常的医生十分开心。 果然，幸灾乐祸是人的本质。 不多时，三人遇到了第一批受害者，大部分没有表现出异常，唯有一个，成了精神病，抱着一台终端在那啃。 “啧啧，失去了理智？” “是的，弗洛耶认为那是他朝思暮想的情人，因为他经常使用这台终端，将桌面壁纸设置成了情人的照片，你看，不顾廉耻的当众亲热，事后我一定要问问他感受。” 有舰员哭笑不得的补充道:“强烈的思念代替理智支配意志，要不是我们在场，这混蛋敢对着这机器来一炮。” 医生诊断:“还有基本的廉耻心，看来理智丧失不算严重。” “真要做了，说什么我也要舰长换掉这台终端，太膈应人了。” “韦斯特医生，你快来，有个倒霉蛋忘记了如何呼吸，现在需要你做手术，暂时将肺换成人工肺。” “我特么是心理医生！” 广播也在这时响起:“亲爱的旅客朋友们，请注意，虚数航道已完成调整，本舰即将启航，驶入四维空间。” 超光速航行，崩坏神需要借助四维空间的无限细节来看清这个维度，精准与否，就是屠宰和手术的区别。 所以才使用低速航道，高速航道隔得太远，看不见实数世界。 一部分四维空间注定救不了，奥托已经通知了里面的游鱼，尽量往水洼深处移动一点，游不动的就没办法了。 救了只会让更多的文明毁灭。 “蓝色空间，若想跟上万有引力，请注视着它，或者~思念它。” 第12章 世界舰联盟 蓝色空间号上，舰员们反应过来时，万有引力号已经不见了。 ‘漆黑’的航道上，只有舰体散发着微弱光芒，这是实数物质在对抗虚数的擦除，从能量守恒上来讲，光就是能量，战舰在不断的流失能量，待的时间太久，它会溶解。 “思念？这是什么意思。” 禇岩思索着那段话的含义。 万有引力离开后，智能中控就恢复了正常，他试过启动引擎，成功倒是成功了，但无法确定战舰是否在移动，没有参照物，没有后作用力，如同瞎子。 “褚岩上校，如同思念爱人一般，怀着那样的情绪，我们便能移动。” 朴义君突然出现在了密封的球形舱。 “在这条航道上，移动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移动，我无法找出语言来形容它。” 褚岩低头沉思，然后忽然消失了，出现在了舰员舱。 他理解了。 但问题是，该怎样让整艘战舰启航？ 上尉秋原铃子，蓝色空间号的领航员，她和美的声音出现在舰队频道中：“你们注意到了吗？万有引力消失时，它的引擎发动了，虽然只是小功率。” “我们要赋予战舰移动的概念，在思念中启动它。” “褚岩舰长，你慢慢搞，我去见见那个美男子，我想，他一定知道很多。” 朴义君，曾是韩国的外交官，现在，他想再次履行外交官的职责。 “小心一点言辞。” 朴义君点点头，消失了，几秒后，万有引力号上多出一个傻子。 无知给了他的勇气，脆弱如此，竟敢直接的、长时间的暴露在虚数空间中。 他是幸运的，如果是高速航道，人直接就没了，被抹除了。 回到驾驶舱，褚岩启动战舰，还是没什么感觉，疑惑之际，航道突然变得光亮。 “这是…四维空间吗？” 他无法确定，因为没有进入曲翘点。 其实整个航道都处于曲翘点中，只是因为战舰的移动速度过快，快到信息无法被人类的低维视觉完整、有效的接收。 他们看到的光怪陆离的景色，就是由残缺信息组成的。 选择低速航道，就是因为它离实数世界近，能被观测。 航行时间只有短短二十分钟，却已经绕了水洼一圈，光速绕太阳系一圈，大概需要二十五个小时，九十多倍光速…… 这还只是低速中的中车道。 一神，一使徒，花费二十七分钟，修补好了跌落的四维水洼，消耗七颗太阳。 还剩三颗，填满了狭小的虚数空间，远在地球的程心也感受到律者核心上，连接虚数空间的通道打开了。 真正的崩坏灾祸就要降临了。 此前，崩坏一直在挪用地球文明产生的崩坏能修筑航道，但现在不需要了。 停泊下来时，崩坏发现水洼中二十分钟前存在的四万七千五百三十九个文明，现在一个都没有少。 这意味着有文明，消耗了稀少、珍贵的能源，救助了无法移动的鱼儿。 他感到困惑，这不科学，这不符合三体宇宙的基底颜色。 两艘战舰再次被接管，驶向水洼。 这两千号人，暂时要被关押在这里，刑期一年半，那时三体第二舰队应该已经在木星扎根了吧？我劝诫过你们…… 既然向我宣战，那就做好被毁灭的觉悟吧。 有些真相，人类文明与三体世界要晚一些时间知晓。 “我奥托·阿波卡利斯从不说谎，我只是隐瞒了一些事、没有把话说全而已。” 驶向水洼中心，文明的墓碑夹道相迎。 水洼里头其实已经没有文明了，组成文明的生命，早在四维整个跌落三维时就死完了，有的只是一个个文明临死挣扎、竭尽全力制造的墓碑。 他们本是逃生舱，或者说保存生命的诺亚方舟，但技术无法跨越维度的鸿沟，留在水洼的，都是失败者，方舟成为了墓碑。 甚至连墓碑都算不上，因为它不会在三维世界留下属于文明的痕迹。 水洼中心是最晚陨灭的地方，占领这里的文明墓碑最为强大。 三维中，那是一座圆塔，四维中，却是一个超维空间体组成的莫比乌斯环。 奥托牵着拯救了星星的孩子，走到塔面前，背后深渊浮现： “你，为什么要指挥他们拯救游不动的鱼儿？” 维度中残留的信息显示，是这个塔以武力胁迫游得动、有余力的鱼儿，带着身边游不动的鱼儿一起移动。 不救就烤鱼。 塔毫无障碍的、以古汉语回答：“因为一个简单的猜疑链。” “你在拯救我们，但没有全部拯救的能力，你发出超光速讯息，让鱼儿撤离。” “我喜欢鱼儿这个称呼，天空中的鱼儿是多么的自由啊。” “以此为前提，我推定您是一个善良的高维生命体，基于您在使用这群低维生命体的形体，我猜测您喜欢他们，出于什么原因而喜欢呢？” 高塔变得异常的尊敬。 “我查阅过他们战舰的资料库，我查阅过他们母星文明主体记载的历史，我推断您是因为文化、道德而喜欢他们，我猜测您的部分道德观念与他们一样。” “以此为前提，我发现他们称呼像您这般无偿救世之人为英雄、圣人。” “基于此，以地球文明圣人道德水准模拟人格演化，我发现圣人对于见死不救者一般持有厌恶态度。” 塔无法判断崩坏神的道德。 “您是高维存在，能轻易主宰我们这群鱼儿的存灭，我无法判断您是否会为这股可能产生的厌恶情绪而做出行动。” “救不救都没关系，我又不在意，活着是他们运气好，死了也不过是命该如此。” “无所谓，拯救他们，反正只是传递一个态度的举手之劳。” 如同高等文明随手清理低等文明一样的举手之劳。 奥托一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查阅的地球文明？这应该会消耗很多能源吧？应该能知晓我这个存在吧？” “两个月前。” 怪不得没察觉，那时忙着修正航道，没空关注地球。 “快要旱死的鱼儿，留着一捧水也没有用处，索性就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很久没有干过工作之外的事了，这种感觉真好。” “我知道您是什么，所以我才说您是救世的圣人。” 繁星不解：“为什么？” “拯救了星星的孩子。” 塔复刻了一个自己的四维结构，作为礼物送给了繁星。 “你需要知道一件事，宇宙整体是熵增的，清理低等文明，延缓宇宙熵增，是高等文明的普世道德。” “崩坏能，多么奇妙的东西，它打破了熵增，甚至打破了能量守恒，利用……” 祂注意到崩坏的眼神，没再说下去。 熟知人类文化的塔，懂得了察言观色。 塔关注‘一幅画’，是因为万有引力停下后扎根空间、散发崩坏能的锚点。 锚点扎根后，崩坏能就在这片星域出现了，并且迅速增长至十颗恒星级别。 这种凭空出现、却无法利用的能量引起了塔的好奇，于是祂开始溯源、研究，最终得见神的部分存在公理。 无法利用是因为没有获得授权，也就是大崩坏的洗礼。 崩坏阻止的，便是塔诉说公理，因为背后是一群正在接受考核的人类文明的一员。 塔感叹着，企图补救： “崩坏，伴随文明而生，以毁灭文明为最终目的，多么善良的神啊！” “宇宙有亿万万名清理工，您能代替他们，为所有文明的带来无差别的、精准的毁灭，那可真是太好了。” “如果毁灭落到了自己头上，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当然，因为我是失败者。” 一只竖眼看向甲板上越来越多的人类。 “你们也是失败者，田园时代结束后的所有文明都是失败者，失败者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东西了。” “大鱼将海抽干，杀死了所有小鱼，这种事，迄今为止发生过七次，宇宙会变成三维，最终只剩下二维，而田园时代的赢家将存续下去，重启宇宙。” “他们理应得到惩罚。” “您说，能毁灭文明的，只有您。” “所以您救了我们。” “但我们只是墓碑，不能称之为文明。” 崩坏道：“听说过联合体文明吗？” “你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复苏本文明，四万七千五百三十九个个体，形成联合体文明，以保存文明种子、复苏文明为宪法总纲，制定法律、道德体系，相互交流文化、技术……” “等足以判定为文明时，崩坏降临。” “要么毁灭，要么新生。” “毁灭归于永寂。” “新生或升维，或降维。” 第13章：审判级 崩坏纪元1年1月30日，世界舰联盟成立。 银河人类被扣押，他们无力独立走出封闭的四维水洼。 自称繁星的女孩被留在世界舰，体验四维、学习使用权能。 崩坏主体折返，在半路拦截引力波，为期三个月，预防三体文明收到信息跑路。 三体人底气十足，不急，不过是因为母星的坐标没有暴露，文明有充足的时间建造新的舰队，带着全文明跑路。 要是突然没有时间、随时都有可能被毁灭该怎么办？当然是让独苗赶快跑路，有多远跑多远，试探崩坏的运行公理，还是交给其他文明去做吧。 三体母星在三年后遭到光粒打击，这点时间根本造不出第三支舰队。 除非遇到技术超超级大爆炸。 视线回归地球方面。 崩坏对策局发现，程心恢复无限崩坏能供给后，崩坏灾害就变少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暴风雨前的宁静。 趁着现在还风平浪静，人类文明全功率运行，社区要塞总体进度每天都在涨。 理律、三体世界带来的技术大爆炸，让维德的反物质子弹提前出现，并得到大规模生产、配装。 微观蚀刻技术，让弹头能检测命中目标是否携带崩坏能，如果携带，则关闭微型电磁力场，释放反物质。 不讲武德弹，一枪一个小朋友，审判之下谁来谁死，关键是造价便宜。 子弹有很多型号，小到一颗质子的手枪弹，大到几十千克的导弹。 其中，装有五颗质子的步枪弹能在城市中使用，这是个人电磁力场防护的极限，对策局通常不太喜欢这颗步枪弹，因为杀伤力太大，总是波及平民。 程心尝试解析智子上的技术，但进度缓慢，资讯太大。 智子上的历史，有被二维展开后被无数三体人雕刻电路的场景，想回溯到之前，得到最关键的维度展开技术，就得先穿过这段历史，这段讯息太大了…… 用原文的话来说:电路的总面积是其包裹于其中的三体行星陆地面积的几十倍。 这样资讯，一个人如何能承受？ 三体人是给了技术，但人类文明根本造不出维度展开所需的仪器。 而且这技术深奥到如同天书，人类完全看不懂，想要快速学会、制造，只能依靠理之律者的理解与构造权能。 几番尝试无果后，程心应联合国的请求构造水滴，一星期一颗。 精疲力竭。 反物质、水滴，便是人类文明掌握的最强的武器。 崩坏纪元1年7月5日，对策局在各大城市的土地中检测到微弱崩坏能，浓度低，暂时无害，但却在不断上升。 对策局没有解决办法。 地球文明生产的崩坏能不再被虚数空间吸收后，就淤积在大地之中，蓄势待发。 对崩坏能的研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但苦于没有高浓度、量大的崩坏能，研究进展十分缓慢，可以说是没有一点进展。 大崩坏还未到来，某个权限还未向文明开放，所以研究也研究不出个啥。 9月17日，帝王级崩坏兽—寒冰帕凡提从西西伯利亚冻土中钻出。 大翻滚撞击天梯九号，失败，半路被反物质弹炸个半死，后又被水滴补刀，摧毁全身崩坏能核心而死。 战绩比第一只崩坏兽还惨，仅仅造成了一场没有伤亡的小型地震。 11月26日，崩坏一周年前夕，标志着文明末途的崩坏病出现。 真正的崩坏来了，不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 首批感染者超过七千人，位于亚洲大陆临海沧海要塞群。 27日，最优解决方案光速出现，那就是嵌入圣体基因，人类生物学上的奇迹。 但仅仅只是修改一个细胞的基因，就需要一位生物博士来操作，修改一个只有两亿亿个细胞婴儿的基因，除了需要数十位博士之外，还需一台超算、一张世界上最精巧的纳米级激光手术台。 以前，这是841研究所的领域，他们用的方法是生物自然演替法，只改变新陈代谢系统的细胞基因，利用新陈代谢逐渐替换整个身体的细胞。 这个方法能普及，但时间来不及，救不了已经染上崩坏病的人。 28日，死士诞生，目前只是会像丧尸一样撕咬人类的低级死士，还没有出现具有特殊能力的。 新闻通告说，全体怪物被击毙，小道消息称，是被对策局关进了囚笼，运走了。 12月1日，议案通过，全民植入圣体基因，预计三年时间，人类全民免疫崩坏病。 崩坏纪元2年1月19日，三体第二舰队快要进入太阳系了。 同月23日，审判级崩坏兽鲲鹏离开深海，以万里乌云为地，漫步苍穹，随之攻击了位于太平洋的天梯三号。 仅仅一个摆尾，天梯三号完全损毁，天空城结构中等受损，电磁护罩包裹岛屿被鲲鹏一口吞进肚子，虚数性质的崩坏能不断磨损护罩，核聚变塔能源耗尽之时，就是城灭之时，十几万人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才是崩坏！ 无往不利的反物质导弹无法靠近，鲲鹏挟无尽狂风。 这是某位律者的伴生崩坏兽，作为大崩坏降世前的序幕。 激光、电磁炮完全是挠痒痒，这是具有高额物理规律抗性的崩坏生物！ 如同大头鲸一般的鲲鹏，每一次扇尾就是一道飓风，直接影响全球气候。 如果这个时代的人类看天吃饭，那他们就完了。 它的第二个目标是北美二号天梯。 联合国授权，三十四颗水滴全体出击。 三体智子协助，探查鲲鹏崩坏能核心所在位置。 “总数过百，需在五秒内同时击破。” “舰队在大气层外协助攻击，主炮轰散目标周身狂风后停止攻击，美洲导弹军，反物质导弹准备，看准时机，饱和式轰炸。” 因为物理规律抗性原因，舰队的攻击几乎没有杀伤力，还得靠众生平等的反物质。 只要构成身体的物质还属于正物质范畴，那它们就能相互湮灭。 一般形态的崩坏兽都是硅基。 “水滴侧面、下方突进，注意，一定要绕开反物质。” “全球防御系统，最高等级！” 防御系统是要塞群、重要设施的恒级电磁护罩，乃至反重力系统，有些重要的地方不能有一丁点震动。 那个晚上，东西半球都是亮着的，一边闪瞎眼。 数百颗核心，没有一次性被摧毁，水滴在高密度物质中速度慢了很多。 鲲鹏临死一击，完全摧毁了大气层之外的三艘恒星级战舰。 怎么摧毁的？一颗巨大的‘球’，被狂风加速到十千米每秒。 搜救队抱着侥幸进入鲲鹏体内搜寻被吞噬的两座城市，但…，最终，他们在外太空发现了城市的金属碎片… 一年以来，人类被不断胜利养出来的信心，在这一刻破灭了，这仅仅只是审判啊。 社会秩序乱了，虽然因为体制改革的原因不算严重，但恐慌仍在蔓延。 谴责声响起，人类最强战力的律者为什么不出击！ 放任崩坏兽杀戮，是刽子手！ …… 1月21日，联合国提出搭建更多的类水滴动能武器。 技术爆炸之下，人类文明有了生产强相互材料的能力。 于是位于外太空卫星轨道上的超大型天基炮诞生了，一米、三米、十米，三个规格的梭型死矛将在这里被加速到1%光速。 这是灭世的力量。 崩坏能研究院成立，地点，北美西海岸新出现的小型陆地。 鲲鹏哪怕是死了，连通虚数空间的崩坏能结晶碎完了，也仍在孜孜不倦的吸收着大地中的崩坏能。 有人推测，审判级如果不彻底摧毁肉体的话，可能会重生，具有初步不死性。 第14章 末法—魔龙尼德霍格 北美太平洋沿岸一战，鲲鹏掀起无数飓风、喷射千百发崩坏能裂解光束，美洲军力损失惨重，地貌大幅度改变，沿海山脉变得坑坑巴巴，沿岸要塞群遭到波及，所幸不是被攻击的主要目标，恒级护罩扛得住。 鲲鹏掀起的狂暴飓风彻底扰乱了全球气候，七大洲大陆沿岸狂风暴雨，附近天梯不得不关闭，大陆内部也好不到哪去。 联合国决定人工干预气候系统，据专家称，有望在三个月内平息风暴。 但…… 崩坏纪元2年2月17日，三体第二舰队跨入太阳系日球层，此刻，舰队距地球仅有一百多个天文单位，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当日晚，沧海要塞群电闪雷鸣。 起初，没人在意这个现象，因为世界各地沿岸几乎都是这样的情况。 慢慢的，雷暴笼罩了整个渤海，贯彻天穹的雷鸣一刻都没有停歇，这时，对策局才惊觉，这是一场灾难的征兆。 舰队、水滴齐聚外太空，智子在乌云中搜索寻找目标，亚洲火箭军全军备战，沧海要塞群紧急加装了更多的恒级电磁护罩。 18日清晨，雷鸣停歇，大地中的崩坏能受到吸引，汇聚成肉眼可见的、紫色的涓涓细流，流向渤海上空。 消息在几分钟内完成汇总，对策局发现整个亚欧大陆都受到了影响，这为他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程心尝试阻拦，但范围太广，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君临渤海，拦截源头，但在这里她失去了对崩坏能的控制。 10点15分，智子发现了一颗蛋，蛋正极速增大，时至十二点，蛋才停止生长，此时它已有千米之高。 亚欧大陆一年以来积蓄的崩坏能几乎都被吸光了。 联合国尝试攻击巨蛋，但没有用，仿佛不在一个时空。 11点，巨蛋由虚化实，蛋壳溶解，一头庞大的黑龙睁开了眼，在空中舒展蜷缩着的身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好似包含获得生命的喜悦之情。 智子第一时间出发，去探测崩坏兽的崩坏能核心，一如往常一般，但这一次，无往不利的智子却是直接失联，刚进入崩坏兽的身体，实时直播就断了。 “怎么回事？是智子盲区还是什么？” 三体人也不清楚，太快了，嗖的一下就没了，看不出有用情报。 剩下一颗智子没有派遣出去。 “黑龙即将抵达沧海，建议立刻发动攻击！优先阻击目标靠近城市。” 接到命令，沧海要塞群向魔龙发射反物质导弹。 五十秒后，观察手汇报：“目标周身存在一种力场，百米左右，导弹无法跨越。” “即将关闭拘束力场，各沿岸城市做好应对冲击准备。” “导弹未引爆，攻击失效，重复，反物质攻击失效，推测是未知力场擦除了正反物质的湮灭反应。” 乌云之上，魔龙仰躺着，爪子夹起一根牙签，如同品酒一般摇晃几下才一下扔进口中吃掉，人类的卫星观测到它吃了反物质后仅仅喷出了些许火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反应，这可是一千克反物质，五千万吨TNT啊！ 几十根牙签悬浮在魔龙头颅旁，一根一根的被吃下，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也完成了阻击魔龙的任务。 好吃的零食吃完了，魔龙继续朝着沧海要塞群飞去。 “水滴出击。” 总部的人焦急起来，人类无法承受第二次十万级别的死伤。 天外，一颗水滴眨眼间加速到三十千米每秒，随之，一场巨他妈大的爆炸在沧海要塞群九千米外的高空发生了。 “水滴被摧毁！” 总局里，惊恐声此起彼伏。 水滴，人类掌握的最强武器之一，总数三十九，就这样没了一颗。 魔龙坠入海洋，掀起滔天巨浪，爆炸让沧海受到严重影响，屏障破了大半，大地震让躲在地下城防工事的民众感觉自己好似要升天了，高温气流、伽马射线摧毁了地表上的大部分建筑。 天空的乌云被冲击波吹散，爆炸中心下的海洋水汽蒸腾、波涛汹涌。 要塞群要被海水淹没了。 十分钟后，无人机、无人潜艇出发，前去侦查现场。 卫星在爆炸中心侦查到大片阴影，是魔龙，但因为水汽原因看不清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不知是死是活。 当魔龙出现在屏幕上时，惊恐之色还未褪去的一众人员变得沉默。 魔龙毫发无损，正在渤海里嬉戏，他半个身子在海里，两只大爪爪、大尾巴划着水波，连绵的巨浪向着海岸线涌去，进一步让沧海要塞群沦为水城。 它就像一个在划水、无忧无虑的孩子。 无人机靠近侦查，在魔龙宽广的脊背上发现一个十几米深的大坑。 魔龙并非毫发无损，但十几米对于一只千米级别的怪物来说，应该也只是擦破表皮的程度吧？ 伤口飞速愈合，人类最强武器，纸面数据上甚至能摧毁水滴，此刻却这般的无力。 小玩一会，魔龙起飞，向着沧海方向进发。 “爆炸当量算出来了，大概是十颗恒星级氢弹，还好是高空爆炸，对地面的影响比较小，不然沧海就要变成盆地了。” “那只怪物的身体是反物质。” 维德说出了猜测。 “只有正反物质湮灭才能达到这种级别的当量，水滴有11吨，一共湮灭了22吨物质，所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怪物周身的力场限制了质能反应。” 沉默半响，有人说出了一句：“逃吧。” “逃吧，趁着我们的恒星级战舰还没有被摧毁！” “毁灭之龙会摧毁一切。” 智子：“请坚守几日，太阳系三体，就快到了。” 维德:“你们两个被解职了，以后也不用来了，我需要的是信念坚定的战士，而不是只会逃跑的懦夫。” “将它引出地球，将它撞进太阳，一场太阳风还杀不死人类。” 维德拿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这时有人尖叫起来：“它要攻击沧海！” 沧海要塞集群，仅有几根独苗尚存，它们是启动最高预案后，连通地下设施的唯一通道，这里要是出了问题，海水倒灌，地下的几十万人都得死。 封闭大门，还是都得死，饿死、渴死。 刚才短而急的地震，摧毁了地下城的供水系统，粮库也被掩埋。 地下五十米，地上滔天洪水，人类文明此刻应该没有余力救援。 体型巨大的魔龙从沧海要塞群幸存的独苗旁飞过，没有攻击，只是巨大深邃如深渊的竖眼瞟了一眼城市，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它速度极快，尾巴在海面打着拍子，激起千层浪。 “那个方向…是长白山吧？” “是啊，我们拿什么来阻止它？” 第15章 屠龙战役 地球上的最后一颗智子，为作战室的人们直播着绝望。 名为上万吨可移动反物质炸弹的绝望。 魔龙低空飞行，直挺挺朝着长白山飞去，爪子、尾巴也不闲着，时不时在路过的要塞群电磁护罩上划拉一下。 一路火花带闪电，我是最靓的仔，不过它没有做出实质性的攻击举动。 一个方案迅速被递交给联合国，随之战舰突入大气层。 得益于技术大爆炸，掩体时代才诞生的反重力系统提前出现了，而且更加完善，最新生产的宇宙战舰都有在星球大气层内高速航行的能力。 “准备天基武器。” 人类还有能毁灭魔龙的武器，强相互中子材料制作的矛，1%光速，但绝不能在地球使用，魔龙少说有几万吨，这一炸，地球绝对变破球。 据探测，魔龙身体由反质子组成。 水滴表面是靠强相互作用力缔结在一起的分子层，本质上仍属于正物质，所以能被反物质摧毁，以同样的技术，材料换成中子，就制得了屠龙矛。 战舰将尝试引诱魔龙，实在不行，先开电磁护罩顶一会，绝不能让魔龙落到长白山火山群，这里一炸，起码亚洲是完了。 万一它再去黄石山旅游一圈，人类也就差不多玩完了。 水滴正在装载中子层外装甲、恒级电磁护罩，它们才是撞龙的主力。 但让众人意外的是，魔龙只是在长白山上空盘旋了一阵，在云层画了几个圈圈、引得大量民众恐慌后就离去了，朝着喜马拉雅山脉飞去，可那里除了一座天梯之外，貌似就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这让对策局的人感到疑惑，这只崩坏兽好像有点不一样。 魔龙仅仅花了五分钟，就横穿了大半个亚洲，物理规律跟玩一样。 一路调戏多座要塞群，诱发又一次大规模恐慌。 高耸的喜马拉雅也没能让魔龙驻足，它环绕天梯，螺旋而上，飞往太空，勘定目标为木星。 “这怪物想干什么？” “点燃木星？不可能吧，自发进行聚变反应的星体需要太阳7％--8％的质量，木星质量不够，再怎么炸也不可能变成恒星。” 一个崩学家猜测道：“如果这个怪物能操控引力呢？一个微型黑洞！” 可惜猜错了，就算是末法级崩坏兽也没有权能，魔龙是某个律者的伴生崩坏兽，因其独有特性，成为了人类文明违反某条崩坏运行公理而荣获的针对性惩罚。 外太空，九十三艘战舰分列各处，舰员坐上逃生舱离开战舰，这是程心的要求，她接手了整支舰队。 魔龙远离地球后，战舰启动。 两艘战舰迅速追上魔龙，同时开启电磁护罩夹击，相比魔龙，两艘战舰显得有些许纤细，但它的动力绝不容小觑。 魔龙被挤压得嗷嗷叫，声音通过电磁波在宇宙中传播。 它想伸爪子拨开战舰，但力气有点小。 还未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余下战舰到了，九十一艘战舰停下时就排列成一个空心圆球，隐隐有什么东西将它们连在一起，程心在球心构造出庞大的宇级电磁护罩生成装置的核心，随之，宇级联合护盾发动， 魔龙被困在了囚笼里，无数微型太空梭被释放出来，清扫周围的物质。 一切准备就绪，猎龙行动正式开始。 审判之矛天基打击系统启动，一根十米级的中子死矛从地球外层卫星轨道上足有一座足球场大的发射台上发射过来。 矛轻而易举的穿过了电磁护罩，从屁股尾椎开始，势如破竹，摧毁了龙的大半个身躯，但最终被某个东西挡下了。 中子矛碎了，释放出庞大能量，程心眼疾手快，将受击中心两艘危在旦夕的战舰数据化，送到数据库。 一片反物质海洋出现，海洋里不断发生着爆炸，那是没有被清扫干净的氢元素微粒，所幸宇宙中，核弹的威力并不大。 保护中枢装置的程心亲眼见证了魔龙被撕裂的过程，如同慢动作，她也发现了是什么东西挡下的死矛—一颗一人高的蛋。 看到龙蛋，她不由得联想到母亲与孩子，她就想，这只崩坏兽是不是在找地方筑巢？可能长白山、喜马拉雅山脉，都是它不满意的地方…… 通讯频道传来的声音将程心拉回现实 “毁灭世界的末法级反物质魔龙—尼德霍格，简称尼格，死矛击碎了尼格70%以上的躯体，对残留物质进行分析，没有发现其他疑似崩坏能核心的东西。” “那颗蛋就是尼格唯一的崩坏能核心。” “程心，小心点，死矛无法击穿这条龙的崩坏能核心，这意味着人类没有武器能杀死它，执行下一个方案。 仿佛神经慢了几个节拍，魔龙这时才发出惨叫声，依然是电磁波。 如同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让程心心头一紧。 它，真的是只知道毁灭的怪物吗？ 她不由得思考。 “程心！” 维德不由得加大了声音，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 “我知道。” 她心烦意乱的回答。 程心抬手，一块薄薄的、庞大的中子膜构造出来，包裹魔龙残躯。 一个超大型电磁炮被构建出来，隔空摄取战舰能源，减轻自己负担，电磁线圈逐渐点亮，魔龙被射向了太阳。 这是维德的方案，最终方案，确认无法杀死魔龙后的唯一选择，能不断重生，那就成为太阳的养料吧。 魔龙会被送到太阳的另一边，尽量减少太阳风对地球的影响。 太阳表面的逃逸速度约为617.7公里每秒，以魔龙的速度绝对无法逃离。 战舰形成的圆球缩小，留下四艘战舰组成金字塔，搜集反物质。 余下随行，清理航道上较大的物质。 魔龙逐渐被加速到800公里每秒。 它尝试修补身体，但战舰会射出小型死矛，不仅帮你加速，还顺道击碎身躯。 但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隔着几万公里路过水星，魔龙感觉到了星球内核之中蕴藏的庞大崩坏能，于是它十分干脆的选择了涅槃。 某位律者:“我TM谢谢你！” 作为崩坏能核心的蛋消失了，大约在一百五十分之一秒后，它出现在水星。 蛋蛋吸收崩坏能，逐渐成长，程心赶到时，蛋已经成长到五百米左右，然后就长不动了，随之，小了一圈的魔龙破壳而出，蛋由虚化实。 幼小身心惨遭折磨，它不再客气，反物质龙息张嘴就来。 无尽的爆炸，除了爆炸还是爆炸。 人类在水星的基业毁于一旦，虽然这是迟早的事。 仅有1%光速的死矛，无法逃过光速电磁波的侦测，打不中了。 魔龙也不再傻乎乎的和战舰玩耍，它就留在水星地表，谁来谁死。 一口一个恒星级大伊万，来呀，谁怕谁呀！ 它伫立红褐色山谷，嘶吼着，宣告着。 第16章 雷之律者 人类文明在水星的军事基地被魔龙轻而易举的摧毁，十几万人丧生，水星轨道上的太空城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水星基地的宇级护罩发挥了作用，但还是扛不住数百颗恒星级氢弹的轰炸。 无法阻止，起码在充满物质的星球上无法阻止，魔龙体型虽然缩水了，但持有的电磁力场并没有减小，直径一千二百米，常规物理性攻击根本穿不过这层力场。 水星变成了无人区，悲愤的程心想要故技重施，控制战舰围猎、抓捕魔龙。 魔龙这次学聪明了，横贯三万公里的电磁场反馈有异物快速突入时，它就立马喷着龙息打洞钻入地下。 战舰没有在地壳航行的能力。 感知到星球外全是战舰，魔龙也不想玩了，它挖了个深坑睡觉。 人类文明如果在此刻停手，那这场灾难就会得到平息，但十几万人的生命，让任何一个人类都无法放下这段仇恨。 怪物，请你去死。 完成强化的三十八颗水滴在深邃广袤的星空中划出一场流星雨，它们的体积、重量翻了个倍，速度上限也从光速的15%掉到了3%，但它们现在能防御反物质攻击了。 水滴顺着魔龙掘出的熔融态通道进入地幔，速度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放缓，因为速度太快会击伤、贯穿魔龙。 电磁场出现异常波动，吵醒了熟睡的魔龙，它恼怒的喷出一口龙息。 一场大爆炸出现在水星地壳，冲击波挟裹岩浆从通道喷射而出。 但这阻止不了水滴，这可是打出春节两千响战绩的探测器。 魔龙的攻击只是在帮助水滴减速。 抵达魔龙身旁时，三十八颗水滴几乎变成了静止状态。 魔龙体型、身位图被扫描出来，各个水滴顶上关节、胳肢窝、肚皮，然后加速。 尼格被带出水星，继续朝着太阳飞去。 它最强的攻击手段面对中子物质没有丝毫作用。 小尼格没有气馁，崩坏能核心涌动，龙息模式由反电子变成反中子。 一般情况下都使用反电子模式，原子一般都具有电子，电子在原子外层。 但水滴也在这时展开了电磁力场，反中子无法与电子产生湮灭效应。 魔龙无法同时喷射两股反粒子流。 尼格哀嚎起来，撕心裂肺。 这一次，伴飞的程心没有心疼，屠杀了十万人的怪物，哀嚎也不是为人类掉泪。 31小时后，魔龙被送至太阳，水滴锐角转弯撤离，程心构建出中子死矛，送魔龙最后一程，将它打落太阳。 能自由行动了的魔龙煽动着翅膀，惨叫着想要脱离太阳的引力。 承载哀嚎的电磁波在星空回荡。 电磁力场逐渐无法抵御太阳的温度，正物质接触到了魔龙身躯，爆炸开始了。 程心远离太阳，被激起的太阳风，抵御起来太费劲了。 距离太阳一个天外单位的地方，程心停下，注视魔龙的陨灭。 裙摆无风自动，她注视着魔龙的最后一点身躯消失，随后转身返回。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无法摧毁的龙蛋，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崩坏能核心吗？ 恒星级别的电磁风暴自太阳中发出。 电磁风暴将在三分钟后穿过水星，六分钟后抚过金星，八分钟后跨过地球，十二分钟后越过火星，四十三分后抵达木星，并在这里即刻平息、消散。 超级emp，会摧毁火星轨道以内的所有没有防护的电子产品。 皮肤发麻的感觉让程心停下，她回望太阳，接收到另一股电磁波。 “我给过你们机会。” 又是这句，又是这句话！ 高高在上给予的怜悯，这是第几次听到同样语境的话了？ 她查阅过崩坏诞生时的录像。 “你们总是这样。” 一个高挑、丰腴的女人，伴随雷电，从太阳中走出。 一个虚幻的龙魂，化为衣着，化为紫色的武士刀、化为女人背后的律者纹章。 “两百年前，叶文洁女士生出过悔过之心，但无人忏悔的世界将她推入深渊。” “危机纪元五十七年，你们让神生出了怨恨之心。” “今天，亦是你们主动攻击的我的孩子。” “我给过你们安稳生活一百二十八年的机会，但你们一如以往，从不珍惜。” 女人消失了，但电磁波仍在回荡。 “我的孩子帮了你们，吸收了整个亚欧大陆的崩坏能。” “得到的却是水滴的攻击。” “十万人危在旦夕？是你们自找的。” “我的孩子想要找地筑巢、沉眠，长白山、喜马拉雅，皆因看到人烟而离去。” “好意得到的却是致死的攻击。” “我的孩子想在水星地核沉睡，却被你们揪出来投入太阳。” “一切皆是你们自找的。” “神赐我冠冕。” “持雷霆为利刃。” “电闪雷鸣，征服之王。” 加冕词于宇宙基底回荡。 “我，雷之律者—黎婉华，向人类文明宣战。” “羸弱不堪的你们，该怎样杀死我？” 程心搜索着律者的踪影，电磁波发射源在不断移动，瞬移，是光速。 目标是水滴，她追不上。 二十秒后，黎婉华出现在水滴旁，从波态变回粒子态，随手一劈，强相互作用力探测器就变成了基本粒子。 “雷之律者持有权能，为四大基本力之电磁力，现在你们知道了，该怎么办呢？” 光速移动根本看不见踪影，只有水滴在不断的被摧毁。 最终，只有七颗水滴及时回到了程心身边，被数据化保存。 黎婉华出现在程心面前，“如果这就是你们对待崩坏的态度，那人类文明绝无可能熬到一百二十八年之后。” 程心没有说话，尝试解析雷律权柄。 没有历史，理解权柄无用。 不属于人类文明能达到的奇迹，构造权柄失效。 女人蔑视一笑：“我的圣母，在人类文明最需要你的善心的时候，你那可笑的善心去哪了？” “小黎叫得那么凄惨，我都快忍不住动手了，你却无动于衷。” “崩坏是文明的敌人，你也是，魔龙也是。” “哦，那你是什么？” “这就是你们的态度，等死吧。” “武力对抗崩坏？从没有文明成功，皆止步于终焉。” 女人离开了，光速，目标—地球。 第17章 雷鸣响彻星空 电磁波一段接一段，在星空回荡。 黎婉华如同话痨，讲述人类可能不会在意的事。 “谢谢你们，小黎被太阳一点一滴焚毁的痛楚我感同身受。” “谢谢你们，痛楚让我回忆起大低谷时期，我被人类活活分食的痛苦、绝望。” “谢谢你们，让我更加坚定了毁灭人类的决心。” “我与他们不同，毁灭人类，是出于我自身的意志。” 崩坏纪元2年2月20日14时许，水星卫星轨道上的太空城被摧毁了，这时，太空城才刚刚度过电磁风暴，收到电磁波信息。 水星地表没必要去了，那里已经被愤怒的小黎毁了个干净，面壁者雷迪亚兹面壁计划的遗留产物在今天走向终结。 黎婉华仅仅是显现出物质体，伫立于星辰之间，将权能领域覆盖太空城，随后，太空城就毫无预兆的坍塌了，无限坍塌。 她抹除了原子间的电磁斥力。 最终，一颗极小、极重的玉白珍珠出现在她手中，成为耳坠。 毁灭太空城后，律者持剑伫立星空，眺望无垠宇宙，休憩。 发动权柄极其消耗崩坏能，这对黎婉华的意志是个考验，当然，不是现在。 决定律者崩坏能输出功率上限的第三个因素：意志的强度、广度。 意志强度的测定方法:在虚数空间深处保持最基础自我认知的时间。 意志广度的测定方法：在虚数空间深处画出一片具有意义的空间，无论什么样，空间有多大，意志就有多广。 程心追上来了，这时的她像个战士，沉默无言的发动攻击。 不断消耗，这是唯一取胜的办法。 数据库中的武器一件件取出。 氢弹、反物质、死矛、水滴…… 但所有的攻击，进入某个范围后无一例外，全都失去了效果。 掌握电磁力，就是物理世界的神。 程心没有气馁，继续取出武器。 动用权能，必然劳累心神。 从数据库取东西可不算累，这份劳累在很早之前就支付过了。 更远处，战舰正在设置阻击网。 九十艘战舰分列各处，主炮充能。 无人的战舰，主控自动计算着程心传来的信息，预判雷之律者的轨迹。 地球、月球、火星等地，正快速生产大范围杀伤性武器，也就是反物质鱼雷、恒星级氢弹等。 雷律速度太快，根本打不着，又有权能领域、崩坏能力场庇佑，人类现有的武器难伤她分毫，只能靠范围性攻击不断逼她动用权柄，削弱她的力量。 “小女孩，没用的，你的动作在我眼里慢如乌龟。” “你的脑电波、生物电波都在大喊着告诉我:我要攻击你，攻击哪里。” 没有出鞘的武士刀轻而易举的挡住了程心的剑。 程心发觉，唯一能伤到雷之律者的武器是自己构造出来的崩坏能病毒，用它堵塞虚数通道，削弱雷律的输出上限。 但前提是击中她。 现代武器在雷律身边失去了作用，古代武器同样如此，唯有古代的古代的冷兵器能发挥应有的效用，因为它结构简单。 “小女孩，你根本不会用自己的力量。” “看到我背后的纹章了吗？这是圣痕的起源，亦是律者权能领域的实体，你就算背叛了神，其权能也没有被收回。” “你也能展开权能领域。” 刀光剑影，星际战争变成了剑士决斗。 只是一方连刀都没有出鞘，她甚至只是在防御，不曾移动一步。 “学会接受自己的力量。” “权能领域内，你构造出的一切东西都是具有虚数性质的崩坏能实体，崩坏能不受物理规律的影响、束缚，也就是说，我的权能将不在能影响你构造出的武器。” 此刻，程心能构造出来的崩坏能实体只有一直在研究的崩坏能病毒，其他东西都是消耗崩坏能，利用构造权能转化出来的实实在在的物质。 她手持的剑，就是崩坏能病毒。 程心停止了进攻，不由得问道：“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 黎婉华看着逐渐变成数据体的程心，欣慰一笑：“因为无趣啊，毁灭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文明实在是太无趣了。” “律者，拥有所属文明能量年总输出功率1/13的崩坏能输出上限。” “上限不是每年之和，也不是每天、不是每小时，而是每时每刻，律者每时每刻的输出功率都能达到一个文明能量年总输出功率1/13。” “为了这一刻，我从不松懈，知识、体能、虚数历练…，努力百年，虽仍达不到这个上限，但消灭人类文明，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疑惑而又肯定 “……” 百年？这是怎样漫长的时间啊，难以想象，不敢想象。 程心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人真的能这么痛恨自己的归属吗？哪怕是曾经的归属。 她问了出来：“你就这么痛恨人类文明吗？非要毁灭她不可？” “痛恨？算不上吧，更多的是怜悯。” “毁灭文明是我职责所在，我是神的使徒。” “在漫长的时间中，仇恨早已消散。” “怀抱仇恨生活下去，很痛苦的。” “我早已有了新的目标，将早已属于神的一切，用于神的事业，仅此而已。” 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生命形态、寿命阅历、力量差距…… 舰队的超视距打击到了，激光、电浆甚至是伽马射线暴。 伽马射线暴来自月球基地，一发就抽干了月球上几乎全部的能源塔，就连刚获得的几万吨反物质也消耗了大半。 它是宇宙中最强的爆射现象，是巨大恒星在燃料耗尽时塌缩爆炸，或者两颗临近黑洞或中子星合并而产生的死光。 伽马射线暴的持续时间在0.1—1000秒，它会在短时间内释放出巨大能量，而月球基地制造出来的伽马暴能持续十秒钟。 与太阳相比，伽马暴在几分钟内释放的能量相当于千亿年来太阳光的总和。 虽然人为制造的没有这个高，但其中蕴含的能量，也远远超过了黎婉华崩坏能的瞬时输出上限。 但如此强大的灭星武器…… 黎婉华侧过头，抬手，权能发动，电子之间的库仑斥力变得无穷大，电子之间的间距却没有扩大，溢出的库仑力形成了坚不可摧的三棱柱电磁力屏障。 程心趁现在发动攻击，三个数据分身出现，同时从四个方向发动攻击。 远方袭来的杀招被轻而易举的切成两半，落到充当背景板的水星上，水星遭大殃，先有雷迪亚兹的面壁计划，后有魔龙吐息，现又被灭星武器的余波扫中。 这是能量输出手段的差距，如果以相同的能量展开维度打击，人类文明就赢了，但他们没这技术。 水星快要物理意义上的裂开了，死去的面壁者计划突然快要复活了。 某个律者：我TM谢谢您娘俩。 他得换地方发育了。 “区区人类，不过如此。” 单手，武士刀出鞘，瞬闪，击破了程心攻势的黎婉华如此说道。 第18章 碾压 星空之中，人类的攻击逐渐停歇，下一轮这样的攻击不知要准备多久，也不知律者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原地挨打。 淡金色的库仑力屏障消散，人类的全力攻击已经试探出来了，评价为:蚊子叮咬。 黎婉华回过头，看向不远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蓝色晶体，那是理律的律者核心。 她的反击，将程心秒了。 “小女孩，我无法杀死你，但孱弱的你无法阻止我，所以，请你见证…人类的终末之时吧。” 构造权能发动，一具身躯出现。 理律，最难杀的律者之一。 意识载入新身体，眼眸睁开，程心内心的恐惧之色在这一刻尽数浮现出来。 “……” 心有余悸的程心再次构造出武器，以此表明自己的意志。 黎婉华摇摇头，不再理会，是时候吃正菜了。 人类舰队的主力，总计九十艘恒星级战舰，已完成防线布置，它们在金星轨道附近以较高速度机动，相互之间隔得很远，它们随时都能进入前进四，只需不到二十秒，就能达到光速的15%。 水星附近，溅射到太空的水星物质逐渐汇聚，汇成一片粒子海洋。 黎婉华带着它们脱离水星的阴影，沐浴太阳，无数原子违反物理规律，自发吸收光子，能态向高能级迁跃，然后又突然变成低能级，于是激光产生了。 一人即为星际舰队，她要与人类的舰队对弈。 这是省力气的方法。 上千束远超战舰护盾防护上限的庞大激光从粒子海洋中同时射出，每艘战舰都有一百多发激光招呼，封走位，而这样的攻击是一轮又一轮，如潮水般连绵不绝。 五分钟后，舰队的反击到了，黎婉华皱起眉头，看样子一发也没有命中。 激光是光速，以人类现在的技术，发现攻击时都等同于被击中。 她望向试图解析库仑力场的程心，“超光速的量子通讯？无用、无力的挣扎罢了。” 粒子海洋坍塌，形成珍珠。 随后，黎婉华消失不见。 见此，程心立马跟上，信息同样能光速传递，而她现在就是信息，寄托于光中。 这是刚学会的招式。 五分钟后，两人先后出现在一艘正在全速机动的战舰上。 战舰无人，能短短几十秒内加速到光速的百分之十五，速度非常快，但在光速面前还是慢如蜗牛，逃不了被毁灭的命运。 雷律展开权能领域，故技重施，抹掉库仑力，飞船突然无限坍塌，变成一颗珍珠被律者串上手链上。 一语成谶，程心意识到自己无法阻止对方，于是改变了策略。 黎婉华再强，一次也只能对一艘战舰展开攻击，她能救一半。 瞬间计算出最优路线，她不再跟随。 “呵呵，自作聪明。” 电磁波在宇宙的回荡。 “选吧，救地球还是救战舰。” “选择此刻灭亡大半，亦或是失去逃亡的机会。” “玩过打鸟吗？就是拿弹弓打鸟，小时候我玩过。” 太阳系的精确宇宙模型在黎婉华脑海间闪过，确认几个参数，地球几分钟后的位置被计算出来。 “你是公元人，我想就算没玩过，也一定听说过，零几年的时候，好像是危机纪元前夕？那时啄食庄稼的麻雀泛滥成灾，人人都在捕杀。” “现在，地球就是不会移动的麻雀，而我是手持弹弓的打鸟人。” 物质重组，一个木头杈子加皮筋做成的简易弹弓出现在黎婉华手中，很滑稽。 实际质量超过万吨的珍珠成为弹珠，弹弓（电磁力）将它发射出去。 这是蓄力攻击，长达几秒钟，黎婉华使出了全力。 弹珠速度高达50%光速。 先将手链上的五颗射出去，然后继续追逐逃跑的战舰，得到一颗射出去一颗。 打击的不只是地球，还有火星，月球太小，绕着地球公转，可能招呼不到，于是它幸运的躲过一劫。 驱散原子之间的库伦斥力的力量消失时，这些弹丸会突然膨胀，时间刚好是抵达地球之时，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刚拾起三艘战舰，程心就收到了远方传来的电磁波。 “不用回来，继续救援战舰，我们还有反物质，布置到弹道上，能摧毁它。” “小心，万一也是反物质呢？” “那就两手准备。” 于是停泊在月球、完成超量补给、满载舰员的三艘战舰起航了，留给人类文明的时间不多了，预计只有十二分钟 三艘战舰各自前往自己的任务地点，清理干净后，埋下几十片反物质海洋，正物质不用管，开舱门倾泻石头排列好就行了，全程仅用五分钟，堪称高效。 随后，三艘战舰向着太阳系外逃离，方向是三体人的舰队。 逃离人员除了原有舰员之外，还有月球上的科学家。 这是瞒着民众的。 十几分钟后，人类的战舰大半被毁。 发射出去的三十颗弹珠没有一颗击中地球，一部分被拦截网毁了，一部分被重启的伽马射线暴毁了或偏移了轨迹。 黎婉华也意识到，自己所忽略的人类文明并非毫无反抗之力。 “没关系，都一样，终局已定。” 她前往地球，毁灭将至。 放弃救援部分战舰，早已在前往地球的道路上等候的程心立马跟上，与雷律并驾齐驱，光子态信息入侵波态信息。 “小女孩，没用的，我百年根基岂是你一朝能赶上的？” 意识的激斗中，两人退出光速。 看着气喘吁吁的程心，黎婉华笑道:“这就没力气了？太弱了。” 律者手链上的珍珠得到解放，再次变成粒子海洋，一发发激光束朝着地球射去。 程心无力阻止，她要保存力量阻止对方靠近地球，这才是真正的灾难。 “你在坚持什么？你在为何而坚持？” 黎婉华感叹，“如果那时，你能有这份决心，人类也不会迎来必然灭绝的未来。” “虽然那不是你的过错，而是整个人类文明的，但有一点我无法理解，你当时的想法为何如此？…没有脑子。” 程心疑惑:“什么意思？” 黎婉华模仿起句式:“人类史，沙赫人700万年，原初人600万年，地猿580万年，南方古猿420万年，能人250万年，直立人180万年，智人25万年。” “这是人类史的重量，比起整个地球的生命史可能是微不足道的，而你却将他们两个全都推入了深渊。” 作为律者中比较特殊的存在，黎婉华看过剧本。 “参与执剑人选举这个决定，是出于你自己的意志，没有任何人逼迫你，人类选举你成为执剑人，作为执剑人的你，应对人类这个物种负责，而不是其他生命，可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执剑人按钮有三个，哪怕当时你只按下了其中的两个，我也算你尽到了职责，毕竟只要是人类选出来的执剑者，谁站那里都是同样的结果。” “可你却连虚张声势的恐吓都不愿意尝试一下。” “你不是不敢按下，而是不愿，不愿毁灭所谓的生命。” 只有发自内心的不愿意，才会什么都不尝试，不补救。 “可事实是，以爱之名，毁了一切。” 程心有些惊恐:“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这是电磁波，说出来就意味着很多设施都能接收到，很多人都会知道，联合国隐瞒的事将无法继续隐瞒下去。 “秘密。” “没有尽到执剑人的职责，是亵职，跨越物种、不惜损害自己种族利益的爱，以我的道德来看，毫无疑问是反人类。” “罪孽深重的你，为何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是因为整个人类都身负罪孽吗？” “那还真是……文明的崩坏啊。” 第19章 还是碾压 “你们总是这样。” “历史重复上演了一遍又一遍，却从未吸取过教训。” “始于文字诞生的人类文明史，八千年历史，人类在相互争斗中度过了一大半。” “有这样历史的你们，却觉得、相信宇宙是童话，这…科学吗？” “不计其数的悲剧，无数罄竹难书的罪人，就在你们的身边，这样的你们，凭什么相信宇宙是个童话。” “叶文洁相信高等文明能为人类带来救赎，结果却是将人类拽入深渊。” “你们总是这样。” “黑暗森林威慑体系的呵护，三体人技术的浇灌，舒适的生存环境，美味的糖衣炮弹，人类退化成了天真的儿童，忘却了世界本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神，应该告知过你，三体人对人类的详细的计划吧？” “四十三亿人，大概会在三年内死得只剩下五千万人，这就是现实。” “现在，梦醒了吗？” “醒了也晚了，孩童怀抱的幻想，已将自己拖入无法逃离的深渊。” “你们总是这样。” 黎婉华嗤笑一声，“我竟奢望区区短寿种能记住教训。” “你们连学习前人留下的知识都要花费整整半生时间，而三体人，他们生来继承父本、母本的部分记忆。” “能将知识直接传承下去，脑电波高效交流，他们是个比较完美的种族。” “对了，我替三体人对面壁者比尔·希恩斯说一句谢谢，感谢他的思想钢印技术。” “虽然不太清楚，但我想这个技术一定起到过『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最终会化为更进一步的阻碍。” “人类啊，寿命短，思想一旦固定将难以更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律者罗列了一大堆人类生理上、思维上的缺陷，然后道：“你们的『生命形态』真是可悲啊，人类的进化，停滞了啊。” “好了，我说完了。” “再见。” 雷暴出现，杀向一直戒备的程心。 肉体再一次被抹杀，毫无还手之力，但很快又构造了出来。 律者核心不毁，律者不死。 作为原生的完全体律者，其权柄不会被任何『人』夺走。 “你既执意要拦，那我将你杀回地球。” 黎婉华着甲，女武神装甲，炽热的粒子束骤然爆发，加速。 长刀抵在核心上，雷暴涌动，构造的身躯被摧毁了一次又一次。 半小时后，雷律进入地月轨道，地月之间，她劈飞暗淡的理律核心。 长刀入鞘，隐于虚数，三棱柱库伦力场展开，权能领域拉成一条弦，连接地月。 相隔三十七万千米的两颗原子，获得了相互吸引的库仑力。 起初，这股力很弱，弱到无法克服月球的引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输出的崩坏能越来越多，这股力量也就越来越强了。 结成库仑力关系的原子几何倍增长，它们只需要紧紧的依靠第一颗原子。 那是怎样的一种景象呢？天崩地裂？海水灌天？ 人们仰望天穹，看到海水流向天空，看到月尘形成巨峰。 这不是消灭人类最高效的方法，但一定是场面最大的。 人类的武器一刻都没有停歇，甚至连伽马射线暴都试过，但没有一个起效果，连库仑力屏障都破不开。 黎婉华的力量好似没有极限。 一天后，人类观测到月球开始移动了。 这一天，被称为月球坠落。 地球上，各种灾害产生，潮汐、地震都只能算是小事，整个地球、月球的原子库伦力的大幅度改变，破坏了所有依托物理规则而存在的科技产物。 人类回归原始时代，秩序荡然无存，第二个大低谷时期就要出现了。 “你明明能一瞬间杀死所有人类。” 能改变整个星球的库伦力，自然也能顺道改变人类的。 “单纯的毁灭，那多不好玩啊，仁慈的神教育我，『杀人要诛~心』。” “别做无意义的挣扎了，你解析不出来的，文明的上限决定了你的上限，你阻止不了我，地球文明也阻止不了我，去看看人类在灾难面前展露的丑态，长长见识吧。” “我的小女孩，你才二十多岁，相比于你那永恒的生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你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阅历，去看看、经历一下这场灾难也是个好事。” 程心崩溃了：“祂不是说，文明有可能战胜祂吗，为什么，你明明是我们面对的第一个律者，为什么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这得从你们自己身上找原因。” “去吧，趁我脱不开身，带着一批人逃离，留下一颗种子。” “我知道你的数据库中还保存着三十几艘战舰，去吧，释放出来，我想看看，在仅有的十五万个诺亚方舟名额面前，人类还能爆发出怎样的丑态。” 在壁垒里，盘坐斟茶的黎婉华笑着。 程心回去了，但不是带人逃离，而是重建科技体系，尽力恢复社会秩序。 可笑的动作，利用权能构造出新的、适应新宇宙规则的科技树，能被雷律轻而易举的抹除，但黎婉华没有动手，可能是觉得没有意义吧。 第三天，地月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一千千米，人类退居内地，死伤惨重。 这一天，程心突然离开地球，光速。 地月之间，无聊摸起鱼的黎婉华突然发现眼角出现了倒计时。 “三体？你们终于来了。” “智子的技术更新换代了？都能穿过我的屏障了，不过你们难道认为我拿这个小东西没有办法？” 智子卒。 新的智子在千米之外低维展开，继续倒计时。 “三” 横贯三万公里的电磁力场被触动，有一个70%光速的小型梭形物体正在接近，像是一枚炮弹。 “二” 炮弹粉碎碎骨，第二个圆柱体的物体闯入电磁力场，30%光速，黎婉华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屏障。 “一” 一个淡蓝色的幽灵显现，是三体人，他的手已经插入了黎婉华的胸口，握住了那枚紫色的律者核心，他的颜色随即变成紫色。 圆柱体在屏障面前骤停，一下子从光速的30%降至零。 一枚紫色的球状闪电从贴在库仑力屏障上的圆柱体飘出。 它似慢似快，在这好似静止的时空中坚定不移的飞向黎婉华，如同命运一般。 球状闪电的目标是律者核心。 在时间流动的世界中，圆柱体倒退，自毁程序启动，是同等质量的反物质湮灭。 黎婉华突然咳出血来，坚不可摧的屏障消失不见，千万吨海水坠回大海，库仑力规则被宇宙修正，月尘逐渐回归月表…… 宇宙中，那个量子幽灵三体人向舰队方向鞠了一躬，然后站的笔直，神情温馨的迎接初升的太阳，再也不能被看见…… 智子：我们损失了一名优秀的军人。 黎婉华颤抖的纤手摸向胸口，碎成十三块的律者核心离开身体。 她快死了，却十分平静：“原来是可控的球状闪电啊，也算死得有排场。” “原来你们已经学会了对外族说谎啊，我查阅过地球文明的所有资料，有关球状闪电的资料，没有任何实质性用处。” “与人类文明共享所有技术资料，看来你们也做不到啊。” “怪不得要让程心远离，原来你们也怕她掌握这项技术啊。” “是啊，我想起来了，我看过，一瞬间瘫痪整个地球上全部芯片的球状闪电，你们完美掌握了这股力量，并将它发展到足以破碎律者核心的高度。” “看来是我棋差一招了，没有学习过宏原子，量子也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智子来到黎婉华面前，低维展开。 “为什么？你能逃。” “都一样，无论从何种角度讲，文明灭绝已是必然。” “我的战绩也不算丢人了，以后也不会有同僚嘲笑我。” 黎婉华将手上的十三枚律者核心碎片撒向地球:“去吧，去寻找新上载体，为谁而战，看你们的抉择了。” 智子再一次展现出它蕴含的、三体人的最新技术，碎片有一半多被它卷走，微观智子直接干涉了宏观世界。 “然后，这是一位母亲的记恨，属于亚欧大陆的崩坏能，现在还给你们。” 一颗蛋由虚化实，坠向地球，坠落过程中，蛋壳剥离，被压缩的崩坏能释放出来。 “最后，这是我的遗言，请代我转告所有人类:我在撒旦受刑的地狱中，等待所有罪人的诚心忏悔。” “你们不该来的……” 球状闪电设定:本质是宏电子，外观是一个环状闪电体，所以被称为球状闪电，一旦与物体接触会发生弦共振，凡是能够发生同频共振的物体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第20章 后记（一） “黎婉华，公元人，华国蓟州人，1998年出生，单亲家庭，未婚。” 这是第一次崩坏结束后的第三天，火星因为不在物理规律打击的范围中，所以大部分移民基地、太空城得以保存，同样如此的还有木星、天王星等。 物理规律打击是从一点逐渐扩散的，所以联合国有充分的时间将地球上的资料转移出去。 目前，火星上的大部分生产工具、冗余核聚变发电机组、储备粮食、武器等都被调走了，去救援地球上的同胞。 武器上，地外公民使用的民用激光枪全部收缴归公，地球太需要武器来维持社会秩序了，甚至连早已淘汰的火药枪械生产线都被翻了出来，反正没了随身电磁护罩，解决一个人类，需要的不过是一发子弹而已。 八小时工作制在宪法上被废除，九九六起步的工作制成为日常，工厂全力开工，力图尽快恢复全局通讯、基本工业体系。 崩坏对策局总部、联合国总部，搬迁到了火星。 现在，有一批人正在翻阅浩瀚如烟的资料，追溯律者的起源。 “黎婉华于危机纪元33年去世，年仅四十二岁。” “死于大饥荒，在一次逃难中，疑似被饥民活着分食。” 一个公元人道：“在那个时代，这种事情很常见，饥民甚至冲击过冷冻中心，将冷冻的人挖出来吃掉。” “比分食一个活人还恶劣的案件、反人类案件，在那个时代比比皆是，她，不应被记录在数据库中，还保存了将近两百年。” 一个人的生命，就是这般无足轻重，甚至没有资格占用数据库不到1MB的内存。 “她的资料是有人特意留存到现在。” 这个人他们一猜就知道是谁。 一名悲观者道：“灾难始源于人类亲手种下的恶果。” “嘘，慎言，崩坏是文明的敌人，不要为他洗脱，小心被人扣上反人类的帽子。” “你们说，如果没有崩坏降临，人类会不会真的死得只剩下五千万人啊，大低谷过后，人类都还有三十五亿人嘞。” 大低谷是这个新人类能想到的最恐怖的灾难。 “谁知道呢，上面的意思是没发生就不算数，我们这群虫子还得依靠三体人呢。” 公元人十分气愤：“搞笑，澳大利亚的事没有发生，那大低谷呢？那末日战役呢？都当没有发生过？没有骨气的东西，连仇恨都能遗忘。” “嘘，都别吵了，小心落得把柄。” “来看看，我翻译出了一些东西，我们本可避免第一次崩坏的。” “摩尔斯电码，尼…，小黎划拉电磁护罩时使用了摩尔斯电码。” “妈的，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为什么要使用百年前的老古董，要是稍微现代一点，我想有人能发现。” “你难道指望一个孩子读懂现代的通讯编码？” 有两个人同时反驳。 “也不一定，就算能及时发现，刚刚经历了鲲鹏之灾的我们，绝对不会相信一只崩坏兽的发言，而且当时太恐慌了，人类、整个地球都危在旦夕，有谁会注意崩坏兽制造的声音？” “程心女士呢，她有权能，一定能理解这份电码。” “女士当时接到了联合国的委托，在外太空忙着给舰队搞数据化呢，没有时间，这件事不能怪她。” 电码内容： 你们好啊，小人，谢谢你的的零食。 你们打我，妈妈说如果不致命的话就不要还手，所以我决定给你们泼点水。 呀，你们真多，哪里都有你们的踪影。 妈妈说喜马拉雅是人类的禁区，我去那里看看。 你们惧怕我，没事，我能理解。 喜马拉雅也有，要不去南极看看？ 算了，妈妈好像说过，三体人要到太阳系了，我去木星，看看三体的小人，木星的地核应该不会有你们的踪影了吧。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妈妈教我的摩尔斯电码不是通讯的基础吗？ “他为什么不用电磁波，如果当时能与程心女士交流……” “你让一个孩子学会直接操控电波？再说了，小黎的特性是反物质，没有权能。” “难道你们想让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孩子想办法跟凶手交流？” “只毁了水星都算客气了，如果是我…” “嘘，禁言，小心反人类…” …… “你们说，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应该是不会了，黎婉华女士不是说了吗？她与他们不同，以后的律者，可能就没有能交流的了……” “对了，你们说还有一个律者是谁？权能是什么？为什么连我们都不知道。” “好像是因为未成年人保护法，那个孩子还没有成年，一切隐私信息保密。” “都什么时候了，还法律法律！” “地球上已统计的死伤超过八亿，粮食供应基地全部损毁，医疗、交通、通讯全部停摆，一个律者，无比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站出来帮忙……” “…，他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怎么了？拥有这份力量就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嘘，小心雇佣童工…” …… “听说了吗，三体人已经到木星了，昨天我们看到的舰队就是过去对峙的。” “啊，对峙？对什么峙？” “联合国要求三体人归还律者的尸体与被抢走的律者核心碎片。” “一群杀币，人类这个鬼样子，他们怎么敢的啊。” “条件不都是往高了提，然后慢慢商量吗？联合国想要的其实只有黎婉华的生物信息，一点点血液而已，已经很卑微了。” “然后呢？有什么小道消息？” “三体人什么也不给，说律者的尸体已经销毁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说谎。” “我们又不能跟他们脑电波交流。” “程心女士应该可以吧，昨天听维德局长说，女士已经解析出了雷律那令人绝望的淡金色屏障，她应该也能理解三体人的脑电波吧？” “不行，三体人不让女士靠近舰队，也不和她接触，她身边随时都有智子监视。” “在解析出智子……” “嘘，莫谈政事。” …… “快、快、快。” “拿上武器，有群疯子想关闭能源塔。” “妈的智障，真以为消减人类文明的能量输出功率就能削弱律者的力量？天真。” …… “有黑客攻击了发电站的中控系统，所幸防火墙抗住了，清理发电站内部工作人员中的人类叛徒。” “没有冗余机组的发电站停摆，整个基地的人都得死！” “这是反人类，抓到后直接移交法院。” 第21章 后记（二） 这是第一次崩坏结束后的第十五天。 在程心昼夜不歇的努力、地外人类的全力支援之下，残存的内陆要塞群恢复了基本的电力供应与通讯，但整个社会仍然动荡不安，无法抑制。 主张投靠崩坏的邪教团出现，这是不折不扣的反人类团体，他们的精神领袖是律者，组织纲领为惩戒背叛了神的律者，以及想办法让新的使徒降临人间，清扫一切。 邪教虽然打掉了，但联合国发现，这种思想已经在人类社会中蔓延开来，特别是那些熬过了灾难，却失去了一切的群体中。 一个名为原始归园的民间组织出现，他们主张让人类文明丢弃一切科技，回归原始的农耕生活，想法虽然天真，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错。 压制科技发展，但不能断层式压制，这是延缓大崩坏产生的一个好方法，就是不知道人类需要多久才能意识到这个公理。 圣母在无意识的带着人类走向灭亡，这是神的一个小小的捉弄。 半个月，三体人已在木星初步扎根，他们从小行星带搬来陨石，竟想将木星环改造成适宜居住的环状大陆。 他们恪守约定，绝不踏入小行星带以内的人类主权地，哪怕是联合国的求助请求也被三体人用这个理由推脱掉了。 …… 以下为联合国官方统计数据： “此次毁天灭地的灾害，约造成九亿七千万人丧生，两亿以上的伤残，超过十亿人流离失所。” 地月间距被拉进一千千米，造成的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 仅说直接影响，千亿吨海水倒流天穹，这种伟力让人类的精神发生了又一次的集体性崩坏，包裹了半个星球的水罩，让很多人得了密闭、幽暗恐惧症。 第一次崩坏结束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地球上所有的科技产品变成废铁，全人类共同度过了一个没有火、没有光的黑夜。 海水在黎婉华死亡的那一刹那，携着天倾之势向大地坠落。 这么说吧，塔里木盆地变成了内海，非常非常大的内海。 人类必须感谢维德，他的要塞群城市充当了堤岸，不然洪水就能要了整个人类的命。 如果是树状城市，劈头盖脸一桶水，人类应该能死一半以上，再加上后续的洪水… “月球仍在缓慢的向地球坠落，我们需要将它推回原有轨道，或让它获得更大的绕地球公转速度。” “地球自转速度受到影响，磁极受到影响，未来几年，甚至是百年，大型地质灾害将变得无比频繁。” “地球内粮食生产基地全部被毁，地外根本撑不起地球上三十亿人的消耗。” “舍弃要塞群里的粮库正在挖掘，最好的结果是我们能撑一年。” “建议较大规模养殖蚯蚓、蟑螂，生命方舟保存有经过基因优化的品种，它们的生长周期只有短短的一个半月。” “尚存的要塞群，人口爆满，城市生态系统完全崩溃，卫生条件堪忧，恶性案件频发，我们需要更多的治安力量。” “等沿岸海水退去，要赶快清理出废弃要塞群，迁移人口。” “医疗资源接近于零，重病患者救治率仅有20%，需尽快恢复生产体系。” “崩坏病全球范围出现，已有样本资料显示，死士变得比以前更难对付了，它们也在进化，已经出现了闪现、虚化、寒冰、火焰等特殊能力。” 死前，黎婉华将小黎吸收的亚欧大陆的崩坏能还给了人类，它随着海水一同落下。 “再次重申，我们需要更多的、强有力的治安力量，隔离、甚至是处决崩坏病患者需要用到大量军力。” “全体人类基因嵌入10%圣体基因的计划，完成度仅有百分之二十一，该计划现已被迫搁置，也就是说，活下来的人类，如果染上了崩坏病，我们无力救治。” 这是个悲伤的消息，三十亿人只能活百分之二十一甚至更少。 “民众冲击医疗机构，多达73家医疗机构遭到洗劫，亚当被分食，现有亚当克隆体仅余四百八十二，建议重启克隆，未来一段时日，疾病、流感将变得频发。” 分食根本没用，只能说，这是人类疯狂时产生的极端不理智行为。 愚民们的做法只是延缓了高端医疗体系的恢复速度，除此之外不能获得任何好处。 对了，在这里说一下圣体基因嵌入的具体安排。 灾变前，人类文明的医疗资源总量每个月能让八千万人完成圣体基因嵌入，这八千万个名额以要塞群之间的人口比例被公平的分配了出去。 这是个非常不科学的分配方法，因为这种级别的医疗资源都富集在百万人以上的要塞群，或在顶尖生物实验室中。 于是初期就出现了高端医疗资源重新分配的乱局，浪费了大量时间。 这个让全民满意的分配方法，牺牲了掌握这些高端医疗资源要塞群、生物实验室的利益，被牺牲者自然是不愿意。 浪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后，计划才正式启动，从那时起，民众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抽个奖，看能不能抽中基因嵌入手术名额。 这件事跟‘逃与谁逃’这个问题有异曲同工之妙。 …… “地球上，除了南极的人类基因库、物种基因库之外，其他的全部损毁。” 这意味着只差一步，人类修复地球生态的愿望就破灭了。 …… 火星联大会议上，突然有人推开大门，闯进了会场。 “好消息，好消息，崩坏能研究院发现了崩坏病的机理。” 闯进来的男人兴奋、简洁的诉说政客们听不懂的理论。 “初态崩坏能藏于大地，孕育出各种崩坏兽，帝王以下的崩坏兽，活着时是硅基生命体，一旦死亡，身体立马瓦解，变成游离在空气中的崩坏能，这是二态崩坏能，造成崩坏病的元凶。” 虚数空间中的崩坏能，以人类的定义属于三态，最高级别，万用虚数内能。 “空气中的二态崩坏能浓度超过某个阈值后，会主动侵蚀生命体，包括植物，产生名为崩坏病的现象。” “只要让二态崩坏能浓度低于阈值，就不会产生崩坏病灾害。” “程心女士仿造帝王级崩坏兽的崩坏能核心，构造出了人造崩坏能核心，它能吸收空气乃至大地中的崩坏能。” 崩坏能核心是帝王级及以上崩坏兽特有的结构，除了有连通虚数空间的小功率通道之外，还有吸收环境中崩坏能的本能，也是赋予崩坏兽特殊能力的重要器官。 “人造崩坏能核心生产工厂已在鲲鹏的肚子里建了起来，马上就能投入使用。” “除此之外，研究院利用天然的崩坏能核心制造出了新武器，对崩坏兽十分有效的崩坏能武器。” 视频出现在全息投影上，那是一个类似于电磁炮的玩意。 炮在一艘船上，隔着一千米，有一只战车级崩坏兽。 “寒冰粒子炮，崩坏能核心取自寒冰帕凡提，诸位请看，以战车级为例，有效杀伤距离为一千米，只要没有特殊能力，或寒冰系，粒子炮一击必杀。” 投影中，一发粒子束准确的命中了半个身子在海面之上的崩坏兽，然后它就被冻成了冰坨坨，里里外外，连带方圆百米的海面也被冻了个结实。 “唯一的缺点就是蓄能问题，蓄满能需要四十二小时，但只能支持全功率打三发。” “研究院正想办法将人造崩坏能核心制作成蓄电池。” 第22章 一年三律者之光速下线崽 崩坏纪元2年3月16日，人类与三体世界即将侦测到崩坏神为他们准备的惊喜。 于是为了防止三体第二舰队跑路，点燃了星辰的岩之律者光荣出击。 刚睡没多久的岩律被崩坏意志唤醒，领了任务，降下第二次大崩坏。 随后，火星上崩坏对策局总局的警报响起，最高级别。 “神赐我玉履。” “踏引力为磐石。” “天崩地裂。” “毁灭之王。” 加冕词在这片宇宙的基底回荡 “岩之律者麦克·伊文斯，对太阳系联合体文明宣战。” 一个老熟人，又是来自神的捉弄。 去将自己的信仰拖入深渊吧。 引力波在太阳系回荡，它与黎婉华的电磁波一样，只出现在木星轨道以内。 没过多久，联合国惊恐的发现，引力源就在火星！这是刚逃虎口，又进狼窝啊。 无数人崩溃，破口大骂。 虚数大门洞开，崩坏兽、崩坏能涌入火星移民基地、太空城，这才是正常的、正版的，如同西琳主导的那种大崩坏。 也不要说律者出场是胡乱安排的，反物质魔龙是针对反物质的滥用，雷律是针对强相互作用力材料，主要是水滴的滥用，岩律是针对反重力技术的滥用，这是惩罚。 还有一个律者，也是针对一项技术的滥用，大家可以猜一猜是哪个。 熬过了这三个律者，人类文明就能喘息片刻，但前提是不要作大死，比如说曲率引擎的滥用，比如说物质重组技术的滥用。 回归正题，这个时间点，火星上可以说没有一丁点对崩坏的防御力量。 民众激光枪被收缴，残余的基地防御系统起不了大用。 程心忙着恢复地球工业体系，七颗水滴忙着清理地球海洋中的崩坏兽，残余的三十七艘战舰半数变成运输舰，是个大忙人，半数在木星轨道附近。 火星人民倒大霉。 人们只能祈祷恒级护盾足够结实，只能祈祷守备军能守住核电站、能源塔。 所幸，岩律的目标不是火星，他降下崩坏后就光速前往木星。 也多亏了小黎在水星的涅槃，吸收了原本属于岩律孕育伴生审判级崩坏兽的初态崩坏能资源，岩律不得不转移阵地，可来火星才半个多月，新的孕育还没有开始。 所以火星上的崩坏兽潮等级并不高，只有下位崩坏兽，若是有个审判，火星上的人类绝对玩完，毫无还手之力。 崩坏基本公理，其一，虚数空间不会直接孕育上位崩坏兽，因为上位崩坏兽具有崩坏能核心，所含有意义太过复杂，虚数没有意义，这是另一条核心公理。 在没有意义的世界里孕育出有意义的东西，很麻烦的啦。 …… 三体人发现了律者，律者是伊文斯只是让他们有些许惊讶。 智子在监视人类文明的一举一动。 三体人展开战舰上的引力发生器，然后以小功率朝着火星扇形发射高频引力波，以此对冲，干扰信息态的岩律。 引力干扰有用，但用处不大，只是让伊文斯在湍急的河流中逆流而上、有点费力而已，想要将他彻底踢出信息态，得全功率开启引力发生器，但三体人不敢，这等于是向全宇宙广播自己的位置。 “我的亲爱主啊，你们知道的，我是物种共产主义者，主张所有生命物种，生来平等，虫子们无法逃离灭亡的命运，主啊，你们也应该无法逃离才对，这才是平等。” 承载病态发言引力波，在三十分钟后与本人一同出现在初具规模的星环大陆上。 三体人在这半个小时内完成了登舰，分散在木星周围，随时能开曲率光速跑路。 伊文斯在星环陆地上驻足了片刻，随后一头扎进木星。 木星星核，伊文斯的无情铁手插进自己的胸膛，挖出律者核心，权能发动，拟似黑洞以核心为中心全功率展开。 伊文斯躲入事件视界，并固定在那里。 引力源于时空的扭曲，岩律的核心权能便是扭曲时空，拟似黑洞没有实体，不会吸收物质，它是权能作用于时空本体的表象。 木星开始坍塌，大概将在一小时内从气态行星变成固态行星，随着时间的推移，固态行星最终会坍塌发生核聚成为恒星，太阳系将变成双星系统。 这种事，三体人也无法阻止，他们还不是未来那个能造小宇宙的超级文明。 球状闪电没用了，使用它，先要锁定目标的量子态并完成同调，但律者核心在拟似黑洞的时空奇点里头，根本触碰不到。 拟似黑洞产生的引力场不断扩大，当影响到木星环时，第二舰队的三体人急了，这可是好不容易才获得的新家园啊。 三体人失算了一点，那就是他们并没有摧毁万有引力号，黑暗森林打击最终还是启动了，向太阳系、三体世界方向辐射的引力波，被神拦截了三个月。 情报缺失，造成的结果就是错误而又致命的判断。 虽然他们已经很谨慎了。 四百一十五艘战舰，半数返回、停泊在星环大陆，战舰能源系统接入星环大陆防御系统，一个环状护罩笼罩整个星环，无数工程机器人再启动，继续焊接骨架。 大陆的骨架是新式强相互材料，以科技手段复现雷律权柄的产物，原理是增强原子间的电磁相互作用力，让相互挨着的原子变得不可分割，近似绝对刚体。 骨架一旦完成，就算是太阳的引力也无法破坏星环大陆。 想要维持大陆骨架的强相互状态，就得启动耗能大户—电磁规律控制系统。 这玩意是纯粹的科技造物，律者核心碎片太珍贵，一共就七枚，不舍得用，所以能用科技代替就用科技。 拟似黑洞产生的引力很强，但影响范围并不广，引力半径只有一亿多公里，刚好能影响到小行星带，这比木星本身的引力半径要小得多。 三体人保护家园的举动，刚好落入了崩坏神的陷阱，此后，三体第二舰队起码有一半的人要留在太阳系了。 停泊战舰大部分能源用来维持电磁规律控制器的运转，那就没有足够的能源启动曲率引擎，这并不保险，解决方法很多。 随着时间推移，拟似黑洞的影响范围会大幅度缩减，因为律者目前最高不过行星级，输出功率不算高。 那时，木星已经变成了一颗小太阳，岩律只需维持小太阳的存在。 岩律能扭曲时空，当然也能抚顺，也就是抹除引力。 一颗不断进行着核聚变的太阳，如果突然失去引力，那它会变成一颗星系级的大伊万，太阳突然炸开，形成一片炽热的等离子海洋，这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三体人会发现，他们逃不了，一有逃跑的举动，这颗太阳就会炸，覆灭整个星环大陆乃至太阳系。 神不让他们逃，起码主体不能逃。 不逃，可以当岩律已经死了。 逃，岩律也会死，只不过会带着一些人陪葬而已。 第23章 碰面 伊文斯离开火星的第十分钟，虚数空间高速航道上，一颗空间泡突然停下。 是学成归家的繁星，其实也没有学会多少，一年多时间，一个孩子能学懂什么，她只是记下了世界舰联盟拿出的一切而已。 几天前，崩坏解除了对世界舰的封锁，世界舰文明、繁星、银河人类自由了。 繁星感知到虚数门，遂停下，自知律者中只有自己能随时随地开启虚数门的她立马明白，外头正在发生大崩坏。 她开船过去，穿过门回到实数世界。 “只有崩坏兽吗？不是我的附属，那就对不起啦~” 同一时间，对策总局警报再次响起。 “伊文斯回来了？” 他们不得不分出精力，搜寻律者在哪。 天空中，繁星环视体型巨大的崩坏兽，在小塔的帮助下锁定它们。 “只禁锢崩坏兽，填充0号资源。” 数万个不算大的虚数黑洞精准降临，黑洞产生的吸力将崩坏兽吸附在原地，体型小的甚至被直接送回虚数空间，但这个黑洞却没有对其他物质产生任何形式上的影响。 “实验0~10000号资源。” 与崩坏兽同等数量的虚数碎片被载入意义锻造成矛，投入实数世界。 亚空之矛。 下一瞬间，崩坏兽近乎全灭，随手清扫掉残余崩坏兽、将崩坏能尽数吸收后，繁星前往下一个地方。 “0~9号资源无法对崩坏能造物造成伤害，10~7000号资源可造成有效攻击，7001以后无法有效造成伤害。” 依附于律者核心、四维的智能终端将实验成果忠实的记录下来，以便未来查阅，这是塔送给繁星的礼物，复刻自己四维结构制造的微缩模型。 没过多久，程心也赶到了火星，火星上的崩坏灾害算是彻底的解决了。 第二次崩坏对人类而言，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但三体人就不幸了。 繁星归来，带回了银河人类的问候以及歉意，两艘战舰决定不返航。 岩之律者发动拟似黑洞的后的第十七分钟，联大会议召开。 听明缘由，有人不敢相信的反驳，“不对！无论是我们，还是三体舰队，都没有检测到引力波。” “根据智子最后传回来的情报，万有引力号远在一光年之外，孩子，按理说你都到了太阳系，引力波也应该到了，总不能你比光还快吧？” 繁星点点头，道：“是啊，我的确比光快，奥托哥哥比我更快，我回来花了两天时间，他带我过去却只用了二十五个小时。” “不可能！超光速就算了，怎么还能超几百倍！这不符合宇宙规律。” “不，这很符合，田园时代，那时光速是无限快的。” 小塔补充道：“这只是个宇宙模型，可信度并不高，我们只是海里的鱼。” “……” 农场主与射手吗？ 程心起身，温柔的询问：“繁星，这是你的正式名字吗？” “是的，我是繁星，繁盛的繁，星辰的星，哥哥倒是给我想了几个奇怪的名字，德丽莎、琪亚娜、比安卡，格蕾修，但我拒绝了，我是星辰的孩子。” “那繁星，能告诉我，一年前崩坏神离开太阳系，祂去哪了，干了什么？” 繁星点点头：“世界舰封锁解除了，证明这件事不用保密了。” “哥哥和我去救了一群星星。” 小塔翻译：“一堆四维文明的墓碑。” “但也带去了毁灭，星星结成联合体文明，名为世界舰，我走之前，崩坏兽已经出现了，属于世界舰的灾难降临了。” “世界舰…，四维文明…，那他们还在一光年之外吗？” 繁星眼神一黯：“不在了，封锁解除后就驾驶世界舰走了，去寻找其他文明，去传播崩坏，他们说，要复仇，明明延续文明才是第一目标，为什么…” …… 冥王星，人类博物馆，奥托出现在了这里，裱有《蒙娜丽莎的微笑》的石壁旁，他煮上一壶茶，等待罗辑。 这一年祂也在忙，最初想着挖条虚数航道去三体世界割韭菜，可四光年太远。 力量虽然增长了许多，但自己这点体量相比辽阔无边的宇宙还是微不足道啊。 仅仅是一条一光年的航道，都用了一百多余年的时间，四光年…… 崩坏稍微尝试一下就放弃了，开始研发小型曲率光速飞船。 “感谢三体人带来的曲率引擎技术，使徒们可以启航了，播种者。” 回归正题，人类博物馆是联合国在一年前实施的计划，现仍在执行，以这个时代的情况来说，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因为人类文明的中心还在木星轨道以内。 建造博物馆的目的，远没有原有历史上的那么单纯。 你看，如何让东西保存十万年、千万年甚至是几亿年是个难题吧？ 难题需要解决吧？于是材料学家、理论学家、能源学家…，总之什么学家都名正言顺的往冥王星派遣了一点。 …… “这是属于人类文明的墓碑，可惜，最终连个墓碑都无法留下。” 崩坏神的到来无人可知，但他确信，罗辑一定会来，并带着智子。 三体世界，罗辑可是神一般的人物，一己之力主宰文明半个世纪地球年的命运，很多三体人都关注着他。 没过多久，有工作人员发现了悠哉悠哉的神，他们有点权限，知道金发男人是谁。 “奥托先生，我这里可没什么值得摧毁的东西。” 昏暗的灯光中，罗辑走来，他这时只有一百多岁，还算年轻，身子骨硬朗。 奥托一笑，沏了一盏茶，“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要看你们，毕竟违反自己的运转公理可是很难做到的事。” “作为神，你不该是最自由的存在吗？” 罗辑也不客气，径直坐下，茶水入口。 “自由吗？我不觉得，我是概念神，最不自由的一类神，被自己的概念束缚得死死的，何谈自由。” “怎样？喜欢我的茶吗，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 罗辑眼神中难得的流露出一抹温情。 “谢了。” “不知先生的目的是什么？” “出于对你的欣赏，告诉你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顺道通知你一声，最近几天我会搬过来，我手中的棋子皆已入局，接来了，只需静等终末之时。” “终末离得可能还有点久远，待在虚数里头无聊，人类社会那边我又不讨喜，所以只能来你这耍耍咯。” “…，呵呵，先生还真是…自由啊。” 第24章 伐木工、猎人，救死扶伤 奥托开始讲述一个故事，低维展开的智子，其背后的三体世界竟不想打扰，不急着询问引力波之事。 “你们看，这是一片果园，果园之外是无比肥沃的土地，但对大多数人来说，那是无比荒凉、一无所有的沙漠，果园的规模总是在扩大的，有一天，一位『饥肠辘辘』的旅人来到了果园之外。” “有的果树根深叶茂，有的却如无根之萍，微如萤火，茂盛的果树遮蔽天空，占据大地，吸收着最多的营养，旅人在它面前竟显得无比渺小，他可是人啊。” “果树对旅人来说，是难得一见的美味，除了果树之外，果园中还生活着无数的动物，动物寿命悠久，但比不过粗壮的果树，动物死后，会成为肥料，肥沃土地，最终变成大果树生长的营养。” “旅人快要饿死了，保护果园的栅栏又高又硬，打不烂翻不进去，可怜的旅人用尽手段才偷渡进果园，为此差点丢了性命。” “进入果园，旅人迫不及待的爬上一棵树，摘下一枚水果品尝，他饱了，不想当旅人了，于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转职成为伐木工。” “吃饱喝足的伐木工砍伐枝丫，制作武器猎杀动物，猎人成为旅人的第二职业。” “肉要吃熟的，不然难以下咽，但伐木工没有火，于是不得不钻木取火，而钻木取火需要合适的木头，他暂时还没有。” 奥托挥手散掉建议模型。 “好了，故事完结，里头包含着我的部分来历、三体宇宙的基底颜色、三体宇宙之外的部分公理、我这局棋的另一位棋手、我赢得棋局的方法。” “当然，也有让另一位棋手赢得棋局的方法，只是可能直到败局已定，他们都发现不了方法，或者说，发现了也没用。” “很容易解读出来，多想想就知道了。” 智子追问：“该理论是否与黑暗森林体系有关。” “有点，可以增加故事内容丰度，将之包含在内。” “罗辑博士，你没有要问的吗？” 罗辑摇摇头，“没有，退休了。” “但我会转告给联合国。” “好吧~，没有就算了，反正以后咱俩就是邻居了，随时可问。” 奥托看向智子： “至于你们？想问威慑打击的事吧？可以直接告诉你们，大概在两年后，是一艘飞船展开的光粒打击。” “我提醒过你们，既然不听劝告，那来了就别想走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你们的母星，你们的文明主体必将灭绝，四光年，我也赶不过去，可惜了。” 崩坏面露惋惜之色，不知在惋惜什么。 沉浸须臾，智子显露出文字：“请问先生，光粒打击的是哪一颗太阳？” “不清楚，毁灭之日，你们的母星被一颗太阳捕捉成了卫星，光粒摧毁太阳，太阳吞噬卫星，你们依据这个推算一下两年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又一次沉默，这次时间有点长，显然那边也在讨论。 这时，繁星气呼呼的从虚数航道跑了过来。 “我的公主，谁惹你不高兴了？” “哥哥，给我杯果汁，谢谢。” “我去找安东尼夫爸爸，他们竟然让爸爸向我要技术资料，爸爸为难……” 亲情牌。 女孩有些委屈：“我是遵守诺言的好孩子，我学习的技术属于世界舰，他们只让我一个人使用。” 奥托暗自发笑，“他们既然想要，那你给他们便是，反正只是口头承诺，世界舰不会在意，也管不着你。” 恶者自有恶人磨，还敢玩技术大爆炸？ “不要，我是好孩子。” 哦，感谢孩子的善良救了你们一命吧。 “奥托先生，这个小姑娘就是你选中的第二律者吗？她很懂事，不像那群孩子。” 罗辑眼神中流露温情。 “是的，挺好一孩子，以后帮忙多教教她，我的身份，有些事她不会听。” “我担心那群废物把她带成娘娘腔。” “罗辑爷爷好！” “还有哥哥，我是女孩子。” “嗯嗯，女孩子也不能变成娘娘腔。” 他关爱的揉了揉繁星的小脑袋。 罗辑稍显疑惑的询问：“你，为什么要将律者的力量交给人类？” “给你们又如何？结果都一样。” “不清楚我的运行公理，你们就不可能战胜我，胜了我，也会输给三体宇宙，相比整个宇宙的黑暗，我都显得仁慈。” “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毁灭文明？” 繁星仰望询问。 “因为我是崩坏啊，很简单的道理。” “……” 小女孩喝完果汁，又气呼呼的走了，回地球救灾去了。 “你不管她吗？” “怎么管？拉回来打一顿？还是给她灌输我身为神所秉持的道理？” 奥托端起茶，眼神悠远、深邃，“没关系的，都一样，她不是摇篮里的孩童，时间会在她身上留下名为成长的痕迹。” “奥托先生。” 智子显现出文字。 “有拯救三体世界的方法吗？” 崩坏愣住了，这还真是…… “有啊，你们不是有纯科技的电磁规律武器吗？再往深处发展一点，让电磁力溢出微观世界，形成库仑力屏障。” “光子传递库仑力，区区太阳爆炸，不足以摧毁光子。” 能摧毁光子的，只有降维武器。 智子回答：“三体现有科技、理论，不足以支撑电磁规律武器的进一步发展。” “那就摧毁光粒，我告诉你们的基本信息足以确认光粒的大致轨迹，撒出小型光速飞船找到光粒，用球状闪电摧毁它。” “或者制造一片低光速黑洞，让光粒自毁，确定了打击方向，你们做得到。” 黑暗森林打击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不知道打击从哪个方向来，什么时间来。 智子：“光粒速度低于光速，曲率飞船足以与之保持相对静止状态，只需确认、锁定光粒的量子态，我们就能摧毁光粒，就算无法摧毁，只要能让光粒偏移航线……” 奥托想起一个好玩的，于是道： “无论做什么，三体星系都逃不了被打击的命运，只能延缓，要不你们带着母星一起跑吧？三体星系的逃逸速度大概是五十千米每秒，以你们的技术力，拼一拼还是能达到这个速度的。” “挖空星球内核，以电磁规律系统构造骨架作为保存公民的仓库，用反物质炸掉地表，减重的同时获得动力……” 这是让所有人都感到疯狂的计划。 第25章 圣痕观察记录（一） 月球停坠之日，海水夹杂着崩坏能淹没了半颗星球，崩坏能浓度达到阈值，死士大规模出现，同时，部分人类身体中的圣体基因也被激活了，圣痕诞生。 刚开始，崩坏对策局并不在意圣痕的力量，因为太过弱小，在帝王级崩坏兽仅仅只是精英小兵这种级别的准星际文明之中，普通圣痕觉醒者的力量弱小得过分。 之所以轻视，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一种自以为的心理，认为崩坏神不会将太过强大的力量交给人类。 所以虽有所研究，但并不上心，圣痕哪有崩坏能武器、人造拟似律者来得实在。 但殊不知，对神来说，都一样。 也不知，这股力量本就是前文明仿造律者核心、律者纹章研发出来的，理论上来说，只要是个文明，迟早都会走上这条路。 轻视直到4月16日结束，不算晚。 一个既幸运，又倒霉的军人，在海上执行任务的时，因战舰遭到突然的攻击，剧烈晃动之下掉下了船，被一只崩坏兽完好无损的吞进了肚子。 崩坏兽肚子里的高浓度崩坏能刚好激活了这个倒霉蛋体内比较完整的圣体基因，这段基因中刚好包含着辣个男人所持有的救世圣痕，一位英桀的起点。 强烈的求生意志激活了基因，基因在演化中遭到圣痕意志干扰，并不适配的救世圣痕被强制激活。 圣痕意志『裁决者』降临。 被水滴杀死的帝王级崩坏兽身躯停止了消散，被一个黑洞吸收，空气、海洋中的崩坏能也受到牵引，源源不断的涌来。 在天上巡逻的小型战舰发现异常，发出警报并派出无人机确认崩坏兽等级，他们以为又有崩坏兽诞生了。 真TM多灾多难，崩坏兽诞生得越来越频繁了。 救世圣痕激活，血脉重新演化，帕凡提基因激活，寒霜渐起。 一切消散，无人机传回的信息让战舰中的一众军人发现，吸收崩坏能的是个人，还是刚才掉下去的那个倒霉蛋。 “这种高度，还被崩坏兽吞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无人机靠近，众人发现这好像不是自己认识的同僚，冰冷、疯狂不似人的眼神…… “杀死崩坏？” 一枚军人念叨着。 “什么？” “口型，他说的是百年前的古汉语，一直在重复‘杀死崩坏’这句话。” 大家更疑惑了，“怎么办？这家伙好像没什么危害，先上报对策局吧。” 正在犹豫该怎么办时，裁决者凭空消失了，只有雷达上显示的痕迹表明，刚才，一个人类，在几秒内达到了第一宇宙速度。 “那个方向是？” “不好，是崩坏研究院。” “快通知…” “安啦，不用担心，又不是律者，研究院有新研发的宙级护罩，还有两颗水滴在周围巡逻，帝王来了都进不去。” 两分钟后，裁决者来到审判级崩坏兽鲲鹏的遗骸外。 有护罩又怎样？ 面对以防御水滴为目标设计的重型崩坏能偏转力场盾，裁决者没有停下，它透支着载体的生命，寒冰大剑横着一挥，发动了一次NB的普通攻击。 极端接近绝对零度的寒冰将偏转‘力’的崩坏能冻结，一撞就碎，化为满天破镜。 站上鲲鹏遗骸，裁决者脚下如同出现一个黑洞，将遗骸吞噬。 鲲鹏无比庞大的身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产生的震动严重危害到了肚子里实验室、地表建筑的安全。 于是水滴出击了，对策局本还想试着交流一番。 天上盘旋着的水滴，一颗突然加速，眨眼间达到了一五十公里每秒。 水滴机动的同时，裁决者察觉到了致命危机，本能的朝着天空挥出一击，那是真正的绝对零度，会让一切粒子停止运动、化为虚无的绝对力量。 水滴表面只是接近绝对零度。 水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知道它是如何消失的，因为信息需要载体，但光、电磁波…等一切，都随着时空一起被冻结了。 长达百米的攻击路径上，是绝对的、什么都没有的空白，无法被任何人认知。 三体世界的大神级文明也能制造绝对零度，方法不同而已。 死线，内部光速为零。 抵达物理规律极点的一击只残留了短短一瞬，然后就被环境无限的稀释，这是热力学定律，一片广袤的冰原扩散开来。 人们反应过来时，只知道水滴又被一个人形生物毁了，这是第几次了？ 而裁决者付出的代价是，刚搜集到的崩坏能消耗一空，载体DNA出现不可逆崩溃。 毕竟不是本体，连复制品、意志的一角都算不上，它只是救世圣痕的大管家，卡斯兰娜血脉的考核者，一个人工智能，一个区区的记忆体而已。 裁决者身体在崩溃、畸变，大量崩坏兽的特征出现，他以寒冰冰封身体，只留个脑袋在外头。 它仰望天空，那里有战舰，更远处还有太空城。 它看向地平线，那里是天梯残骸。 它看向闻讯赶来的两个律者，看向成百上千的圣痕素体。 它想述说那不可逾越的禁忌，但发现无法说出口，神不允许。 “晚了。” “执行圣痕计划。” “执行火种计划。” “执行方舟计划。” 这是裁决者唯一的提醒，它不可能再离开圣痕空间了，神不允许。 它不觉得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类能通过『救世』之铭的考核，从而得知前文明、现文明用命探索出来的真相。 五万年时间的分量，一群儿童… 裁决者再次抬头仰望天空，锁定毁了载体的东西，它知道这个文明没救了。 坚冰笼罩整个载体，下一瞬化为齑粉。 裁决者并不知道自己的提醒，实际上不会起到哪怕一丁点的作用。 这个宇宙并不空旷，它没有容纳方舟航行、停泊的地方。 太阳系将在128年后遭到降维打击，火种亦无法留下。 圣痕的确有用，持有合格的圣痕，并完全激活其力量，人完全能做到在虚数空间中自由的生活。 崩坏·现文明·长光：毕竟比安卡的经历也证明了一件事——圣痕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超脱世界的存在，圣痕觉醒者，他们自然也能像律者一样在虚数的洪流中保全自我。 文明孕育的虚数内能融入大地，化为初态崩坏能，虚数侵蚀实数，孕育崩坏兽，所以大多崩坏兽都是硅基生物。 崩坏兽死亡诞生二态崩坏能，二态崩坏能游离于空气，孕育死士、律者。 初态、二态被虚数空间抹掉意义，就是三态崩坏能。 虚数空间中全是三态崩坏能，自然不用担心孕育崩坏兽、律者。 圣痕计划是考核失败者的万全之策。 但三体世界的人类文明，有没有执行圣痕计划的魄力还是个问题，这可是凯文都要犹豫再三的计划。 第26章 圣痕观察记录（二） 昙花一现的坚冰，给世人带来了无比的震撼，那种堪比律者的力量，竟出自一个不是律者、前一刻还是普通人类的人身上。 对策局开始追溯异常的源头。 5月1日，世上第一例沙尼亚特圣血被发现，那是一场意外，一位在医院做志愿者的少女，在一场针对DNA手术台的恐怖袭击中受了伤，在转移病人的时候，她的血滴落在了病人的手腕上。 为什么袭击手术台呢？这是贯穿三体世界人类文明的一个道德问题：逃与谁逃。 袭击参与者成分很杂，有信奉崩坏神的反人类，有原始归园的不理智成员，甚至还有物种共产主义者，也就是伊文斯的信徒。 圣体基因，让人类这个种族异化成了两个群体。 一是不能免疫崩坏病的，这个群体占了残存三十亿人类的三分之二还多。 另一个则是能免疫崩坏病的，他们除了有可能获得超乎常人的力量之外，寿命更是普遍的三百往上，这让另一个群体升起了浓得化不开的嫉妒之心。 第一个群体，又因为高端医疗资源的稀缺，再次异化成了两个群体。 一是能获圣体基因，成为新人类的，二是不能获得，将被崩坏淘汰的。 怎么说呢，无话可说。 此刻，人类中得了崩坏病的人大约有五亿，还待在医院救治的都是轻症，只有不到九千万人，他们及时植入圣体基因的话，还有可能活下去，没希望的，都被拉出去隔离了，一旦变成死士直接枪毙。 袭击者主要是他们，当然，他们不只是摧毁DNA手术台，还会无差别的攻击植入了圣体基因的所有人。 总人口七分之一中的很多人有叛乱、毁灭倾向，在崩坏兽肆虐、拖住了大量军力的情况下，联合国根本控制不住，很是凄凉。 人类持有的道德，正在瓦解。 理性而言，在明知病人必死、文明随时都有可能覆灭的情况下，一个正常文明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利用这些病人展开大规模活体实验吧？ 为了获得医治崩坏病更有效的方法。 但是呢，三体世界的人类文明是怎么做的呢？ 瞒着公众少量展开实验，仅此而已。 有个屁用。 前文明，提取能救一个人的血清，需要用到一千具左右的崩坏病病人遗体。 道德，百年前，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呢？ “真是虚伪啊。” 在那个宽敞、光亮的地下避难所中，上百位崩坏病人发现病友竟然痊愈了，于是成为了最凶恶的豺狼，它们眼冒精光，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寸一寸舔舐着处女地，犹如挖掘黄金般搜寻原因。 他们知道，自己没救了，因为DNA手术台被破坏了，一颗小小的土制火药炸弹，轻而易举的将人类基因工程上的明珠毁坏了。 在人类尖端工业尽毁（火星的第二次崩坏也摧毁了很多东西）、如此高端的东西只能依靠理律构造的情况下，下一个手术台不知要何时才能配给过来。 活下去，这是生物的本能。 有点可笑，个体的本能，放大到群体上却出现了逃与谁逃的问题。 女孩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人类为了活下去所展露出来的、无与伦比的恶意。 眼神如狼虎，嗜血。 温暖、光亮的避难所如同深渊。 前一刻还在帮忙包扎伤口好心人，转眼间变成了吸血鬼。 守备军及时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动，在击毙几人后，将女孩护送至对策局。 “可惜。” “不过没关系，迟早的事。” 5月7日，崩坏对策局招募志愿者，实验人工激活圣体基因。 同月10日，对策局确认，越是完整的圣体基因，激活它所需的崩坏能就越多，但崩坏能过多，有可能在基因转化为圣痕的这一阶段直接杀死素体。 圣痕隐性携带者转化出来的死士，更加强大，有的甚至已经具有了空之律者的部分能力，比如说虚化，免疫物理攻击。 6月26日，人类全体，含有10%以下圣体基因的存在，全部激活了圣痕。 高于这个阈值，就是志愿者，因为会有死亡的风险。 妇人之仁。 巨量样本之下，对策局找到了一百多位沙尼亚特圣血携带者，三百多位疑似足以媲美律者力量圣痕的携带者。 8月9日，有人通过了沙尼亚特圣痕的初步考核，获得了些许知识，同时也解锁了核心技能—圣血解放。 当然，该能力只是普通版本，最多用来救人，想成为律者、崩坏杀手，还得获取一项技术，且没有神之键，成不了大事。 意想不到的知识，让对策局加大了对圣痕的研究力度，投入人员、资源一跃超过崩坏能武器，成为第一。 8月24日，人造拟似律者取得成果，位于水星的实验室成功将律者核心碎片植入了一名志愿者的身体中。 成果不等于成功，志愿者的认知、意识被微不足道、与之等量的崩坏意识反转成了律者人格，他不是为人类而战的律者。 想要篡夺神的权柄，请先成为坚定的战士吧。 9月18日 军人瓦pad一早起了床，挨个叫醒劳累万分的士兵。 今天又是个辛苦的日子，他这支中队要护送希瓦露小姐前往亚欧大陆中部的七号要塞群，救治一批有用的病人。 是啊，有用的。 不对，我忘了，现在没有欧洲了。 字面意义上的没了，一场持续很久、难以想象的地震，毁了半个欧洲。 很多国家彻底的解体了。 瓦pad想着，催促队友快一点，早去早回，那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待。 希瓦露·古夫斯塔，一个古典的名字，她是刚成年的少女。 本是英国人，因大地震流落亚洲，后又觉醒了沙尼亚特圣血，被送至美洲的崩坏能研究所，居住在地表的社区中，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获得圣痕第一阶段的力量后，希瓦露就有了医治崩坏病的能力，量级不大，在不损害自身生命的情况下，每个星期能医治好几百人，杯水车薪。 当然，柔顺的长发也在获得力量后变成了沙尼亚特祖传的白发。 敲门声传来，房间的宁静被打破，早已起床、等候、缩在角落的女孩，尽量打起精神：“pad先生，请等等。” 希瓦露穿上鞋，那是一双普普通通却结实耐用的布鞋。 她从有些混乱的桌上拿起一药瓶，有镇静剂成分，随手一倒，根本不管分量一口咽下，反正吃再多也死不了。 社区中心，是早已等候的新型小型战舰，搭载反重力系统的它，能在两分钟之内进入大气层外层，在半小时内抵达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第27章 灾难缩影 荷载三十人的小型战舰起飞了。 运用了新技术的战舰飞得异常平稳，高速垂直上升的过程中甚至不会让乘客感受到多少压力，身着日常服饰就能出入大气层。 听说这是三体人第二舰队生态系统运用的反重力技术。 能在短时间内掌握三体人的技术，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若是灾难发生前，希瓦露一定会叫上朋友，庆祝人类的进步，但…… 女孩环绕四周，入眼尽是年轻、疲惫的脸颊，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容。 她眼神忧郁的望向窗外空旷的星空：我还有朋友吗？ 向下看，是湛蓝的大海，时不时能看到一朵小小的蘑菇云，这让她心烦无比，崩坏崩坏，该死崩坏，毁了一切！ 那是使用反物质才能产生的景象，水滴编队时至今日也才恢复至八颗，一颗在水星，两颗在火星，一颗在崩坏能研究所，四颗根本无法顾全球，太空军都快成空军了。 崩坏对策局向联合国承诺，在五月份之前一定会完成崩坏能武器的量产化，在此之前，人类能有效对付帝王级崩坏兽的东西屈指可数。 三体人对联合国的求救、请求支援的声音充耳不闻，表示不会跨过小行星带。 三体人也遭受崩坏灾害，除了不会诞生律者之外，单论强度甚至比整个地球都高。 星环大陆乃至战舰内部，都出现了大量的崩坏兽，但只有特攻的末法级崩坏兽能对三体舰队造成有效伤害。 木星附近的崩坏能浓度尚不足以孕育末法级。 三体人就在木星静静的看着，出技术却不实际帮扶，他们不断逆反崩坏能技术，将崩坏能科技转化为纯粹物理性的科技，这么做，是因为母星没有崩坏能。 “唉~” 一声哀叹，希瓦露拉上窗帘。 “希瓦露小姐，还是很难受吗？我给你预约了心理医生，下午回来我带你过去。” 军官瓦pad拿了一杯水过来。 “不用在意那些人的污言碎语，你已经尽力了，错不在你。” “谢谢。” 希瓦露接过水，放在跟前，没有喝。 瓦pad在旁边坐下：“研究所正想办法解析你们这类人血液中的成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制造出血清……” 希瓦露撇过头，她不想打击眼前这个还算乐观的军人。 实验室的见闻，让她知道解析圣血的有效成分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圣血的力量来自于圣痕，本质是圣痕制造出的一种特殊崩坏能。 可笑吗？崩坏演化出了打自己的东西。 她时常想，人类的挣扎在神眼中，是否是不值一提的可笑动作？ 那个神，就大摇大摆的住在冥王星，可人类、三体拿祂没有任何办法，放任祂在人类的博物馆对人类文明的历史评头论足！ 雷律能轻易毁灭人类，甚至连三体人也承认，这位律者有能力摧毁他们的战舰。 据科学家推测，岩律伊文斯甚至能在一瞬间毁掉整个太阳系。 她无法理解，既然要毁灭文明，又有这样的力量，那为何要给人类挣扎的机会？ 傲慢吗？还是在欣赏人类挣扎的姿态？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希瓦露知道目的地到了。 瓦pad先一步起身，拿来一个背心，仔细检查几番才放心交给希瓦露。 背心中有一层一厘米厚的夹板，是电磁护罩生成装置，自带能源能扛住一发军用小型激光枪的全功率持续射击。 军官动手帮希瓦露穿上，“这是用命换来的规定，研究所为你们争取来的福利，希望您能理解。” 一块以前在平常不过、丑不拉几的金属板，现在却能被称之为‘福利’，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三十一名军人没有一个装配了单兵电磁护罩。 工业体系被雷律摧残至此。 刚有起色的工业又要全身心的投入对崩坏的作战生产供应中。 “我知道。” 那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有人用古古代的黑火药设伏，在人群中炸伤了一位圣血持有者，命，指被波及的重症患者们，他们的命给了研究所警醒。 舱门开启，一众军人打开枪械保险，子弹上膛进入激发状态，他们手中的武器是经济实惠的古代枪，全是实弹。 杀人，一颗子弹足够了。 七号要塞群的外围社区都是封闭的，顶楼枪械林立，这是关押重症的地方。 一行人的目的是救走三位生物学家，他们本是西伯利亚841号研究院，也就是繁星老家的高级生物工程师。 对了，繁星得知老家被毁的消息后，就再也没去过冥王星了，她很伤心。 巅峰时期的841称之为城也不为过，那是人类顶尖生物科学集团，在联合国的全力支持下，他们是月球停坠之日后，第一批恢复科研生产力量的地方。 然后呢，因为顶尖，所以不出意外的爆发了一场小型崩坏，很奇怪，人类竟然没有注意到不同地区爆发的崩坏灾害，与强度之间的正比关系，难道是因为同时发生的灾难太多，无暇顾及吗？ 崩坏灾害结束后，841就废了，活着的轻症立刻进行治疗，随后被转移至崩坏能研究所，重症就近隔离。 当时没有多余资源、人力制作个人流出流入档案，于是就苦了现在。 攀上顶楼，跟守备军打过招呼后，他们换上便装，以送餐员的身份进入社区，兵分三路，十人一组寻找目标。 一切要快。 封闭的小区内，摆满了简易帐篷，都躺着人，容量三万的社区装下了整整十万人… 中心的崩坏能收集器全功率运转，每隔两小时都要换一颗人造崩坏能核心。 空气中弥漫着味道，臭味、血腥味… 时不时有人死亡，不能取下的项圈感应到没有脉搏后，会发出刺耳的蜂鸣声，没过多久，穿着防化服的人就乘着浮空垃圾车前来清理尸体，政策要求崩坏病病人的尸体要立刻火化，预防死士诞生。 崩坏病轻症拖个一两年都还有救治的可能，但重症，也就是往外冒崩坏能的，基本上没救了，就只剩下两三个月可活。 说实话，这种时候应该出现一个二战时期诞生的东西。 整整四亿多人，救不回来的人，苟活两至三个月，且绝对会死，这不是平白无故的消耗大量物资、人力物力吗？ 没错，几乎所有的地方政府都还养着这群病患。 还特么不如果断一点。 这不敢，那不敢，人类文明已经不堪重负了。 自841崩坏结束，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救援学者的计划能有十分一的完成度都算烧高香、天佑人类了。 解封圣血的力量后，对策局一直在搜寻人类宝贵的学者。 没了覆盖全球的互联网、天网，查找一个人的踪迹难如登天。 智子也没了，三体人来了之后就不给人类使用智子的权限了。 程心还是无法理解智子，制造它的技术难度可能不大，但所蕴含的资讯一定高，这不是一个孩子能承受的。 解析不出来，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件好事。 种种原因，使得找人只能靠人力，而且不能明着来，因为无法逃脱苦海的人，一定会将任何一个有机会脱离苦海的人按死在水里。 还好，在来之前，三名学者的位置信息已基本确定，现在要做的就是快速突入，找到人将人带走，然后立刻进行治疗。 第28章 道貌岸然之辈 浮空餐车沿着一条帐篷之间的空隙缓慢移动，十名队员在车后给患者分发食物，武器藏在储物柜。 食物有蚯蚓干、炸蟑螂… 帐篷中，很许多动弹不得的病人，是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没人帮他们，都是自顾不暇的人，哪有余力帮。 瓦pad在驾驶室，双眼扫视着四周，预防可能出现的袭击。 希瓦露留在了外围，她进来容易遇到危险，引起哗变。 虽然联合国极力隐瞒消息，但圣血之名还是被传播了出去，在这个通讯管制、信息化程度堪比80年代的末世被广泛传播，搞得近乎是世人皆知，很搞笑吧。 地方政府与世界政府已经不太齐心了。 不然何至于派人来接人。 抵达一处帐篷，瓦pad连同五位队友抄起家伙跳下餐车，留在车内的同伴不再分发食物，而是持枪戒备，威胁所有病患后退。 “至少把食物给我们啊……” 有人带上热成像，扫视周围，预防可能出现的土质炸弹。 帐篷外有人把守，崩坏病人。 有人把守就证明来对了地方，但瓦pad掀开帐篷一看，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这是个单人帐篷，只有二十来平米，在这个人挤人的隔离区算是高档别墅了。 帐篷里比较整洁，甚至可以说空旷，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瓦pad翻找抽屉，发现一个日记本。 “没错，是法尔博士的字迹。” “队长，给我看看，这好像不是日记。” “废话，我又不是不识字，看不懂的当然不是日记，应该是实验笔记。” 士兵接过日记，看了一阵，脸色大变。 “不好，快去地下，地方政府可能在暗中支持隔离区的人进行生化实验。” 有人质疑：“不可能吧？先不说地方政府能不能弄到尖端科研仪器，就说能源，能源现在是配给品，七号要塞群可没有出现能源异常消耗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但笔记上记录了一个生物大分子的原子式，日期落款为十天前，试问如此清晰的原子式，一个没有电子显微镜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来？除非是臆想，但你觉得可能吗？” “走，去地下，另外两位博士也不在。” 三个人都不在，瓦pad觉得猜想成真了，全员登车，将食物留下，他们升空朝着地下区域的入口飞去。 通讯兵联系对策局，要求增派人手，同时，隔离区外的战舰升空，来到隔离区上空悬停，电磁护罩展开，露出武器。 “真TM见鬼，执行了七次任务，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希瓦露小姐，保护好自己，遇到危险立马发送警报，水滴能在一分钟内赶来。” 虽然知道守备军、地方政府不可能冒着成为反人类的风险动手，但瓦pad还是忍不住提醒，万一呢？万一是疯狂的人掌握了权力该怎么办？ 交代好一切后，小队集结到了一起。 但通往地下的路已经被人山人海的崩坏病人堵死了，他们竟然早就得知了消息。 上千人，手挽手组成人肉城墙，挡在了餐车前。 “你们不能进去…” “新人类，里面什么都没有，赶快滚出我们的地盘。” “给我们留下一丝生机吧…” …… 嘈杂、喧闹的人声汇成海洋，病患们以实际行动表达出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阻碍官方的深入调查。 十万人，已经是个小社会了，其中不乏精英人士，他们组成了这群人的政府。 没有人想死，他们利用一切资源，渴望找出一条活路，至于活路能不能找到、找到之后的事？他们没有想，不能想，不敢想。 战舰中控接到指令，投放催泪弹、震荡手榴弹。 小队费了很长时间才将人群驱离，刚要进去，守备军却来了。 他们也是来阻止调查的，甚至不惜使用导弹，天空的战舰被引导激光锁定了。 瓦pad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这！是！反叛！” 一方人多势众，一方满打满算也才三十一人，力量悬殊的两方在通往地下的道路前举枪对峙，谁也不让谁。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站了出来：“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将三位学者交出来，我们马上就走。” “三位老教授身体并不好，必须马上进行救治，人类需要他们。” 军官凄惨一笑：“各位，请相信我，无论如何，三位博士都会死，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瓦pad一愣，难以置信的质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不，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只是知情不报。” “离开吧，给他们一个希望。” 一艘更大的战舰从天而降，装备精良的前线现代化军队到了。 城防长官看到这一幕，神情无比凄厉。 “我是7号要塞群106号社区负责人，本社区发生的一切事情我全部知情，是我选择的隐瞒一切，只有我有这个能力、权限做到这件事，与其他人无关。” “该死，你特么放下枪！” 随着一声枪响，军官自杀了。 早有准备、毫无预兆，根本阻止不了。 守备军随之放下了武器，让开道路，神情悲切。 “去吧，做好心理准备。” “在怪罪他们前，请先想想幸运的我们有何资格怪罪。” …… 当紧闭的大门破开，藏在人世的黑暗展露出小小一角。 地下的入口是地下车库，车库理所当然是用来停车。 众人发现收容尸体的垃圾车竟然出现在了这里，按照规定，崩坏病人的尸体应该拉到要塞之外集中焚毁，车子也要停泊在火化场附近的消杀场进行消毒。 除了垃圾车，还有坚固的囚车。 穿过停车场，是训练室，以前用作射击训练的地方，但这里被改造成了囚笼，用于关押死士，死士被放了出来。 几只初级死士，消灭它们对于前线军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目前为止，遇到的东西都还算正常。 费了一番功夫破开门，突击队进入地下二层，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吓人的工厂。 一条运输带，一头是仓库，一头是大型粉碎机，运输带上是死人，扒光了衣服、剃光了毛发的死人。 有上百名崩坏病患者在这里工作，他们是搬运工、理发师、操作员…… 熟视无睹，神情只有麻木。 战栗涌上心头，有人开枪了，将运输带破坏。 “一群魔鬼！都他妈停手！” 一些老人想起来黑暗战役。 仓库里堆满了病人的尸体，像一座小山一般。 十几人持枪，步枪，与突击队对峙，四周的弹痕让众人知道，上一层的死士可能来源于此。 这一次没有人退步。 …… 地下三层，是一个解剖室，这里空无一人，手术台上有死士，有人类，在有明显挣扎痕迹的尸体上，他们找到了圣痕。 人是从外头抓进来的。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的秘密并不像军官所说的那样简单，没有其他人参与，搞笑。 第四层，空旷无比，有一个巨大的不知名装置。 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人在这里等待。 第29章 发电机与血清 面对枪口，残废青年没有丝毫害怕。 一位军人腰上的警报器响起，那是崩坏能浓度超标的提示。 “没有圣痕的，退出去，赶快！” “这里面是什么？” “这是一个发电装置。” “怎么可能？核燃料都是管制品，或者说，这是地方政府交给你们的？” 青年抬手看了下时间，“无论你们是否相信，这就是一台大功率发电机，他们的确支援了我们一些东西，比如说下面的巨型离心机，但绝不包括核反应堆。” “看这个。” 青年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 “三颗按钮，与执剑人同款，你猜猜它的作用是什么？也不用想着抢夺，我身上有反触发系统，只要心率超过或降低到某个数值，一样的结果。” “赌一赌，这个发电机到底是什么？” 军官脸色一变，要塞群可赌不起：“你想要什么？” “让他们停手，要求不高，半个小时。” 突击队正在切割通往第五层的大门。 “可以，千万不要引爆。” “小问题，我可是英雄，还不想死。” “我知道有圣血跟着，让他过来，我撑不了多久了。” 没多久，希瓦露来了。 女孩问道：“怕疼吗？如果怕，就解除反触发系统。” 青年白了一眼，“哦，善良的女士，你觉得可能吗？” “……” 一柄小小的血色长枪扎入青年手臂，随之崩坏能被快速驱散。 “你必须离开这里，不然要不了多久你又会重新染上崩坏病。” 提醒一句，希瓦露离开，见到军官后她摇摇头道：“心率没有任何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分钟后，核物理专家来了，但他们也不能光凭外表来确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只能判断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一个信息——整个地下设施的电的确是由它供应的。 青年一个人待在第四层，其他人都被请了出去。 时间来到二十分钟。 “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给你们介绍介绍我的成果。” “先自我介绍一下，顾清逸，麻省理工材料学硕士，崩坏能发电机创造者。” “什么意思？这台发电机使用的是崩坏能？多少？” 崩坏能的危害可比核燃料泄漏厉害，毕竟现在有清理核辐射的技术。 顾清逸一笑：“不多，也就上面一天的产量，用了两个月，现在应该还剩一半。” 专家迫切询问：“如何将崩坏能转化为电能？” “你们应该知道崩坏能是什么，按繁星妹妹的说法，那是一种虚数能，一种没有意义的万用能量，我翻阅过繁星的报告，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顾清逸曾在841工作，负责武神装甲的研发工作，嗯，打下手，硕士多如狗。 武神装甲是程心在黎婉华身上搜集到的资料。 “万有引力、蓝色空间，它们在虚数航道航行的时候，舰体均散发出微弱的、肉眼可见的荧光。” 他停顿片刻，低头看了看手表才接着说： “光辐射意味着失去能量，战舰上的确有能发出光辐射的东西，但绝不是舰体。” “由此，我断定战舰在虚数航道散发出的能量不是已知物理体系中的任何一种。” “虚数空间没有意义，实数世界具有意义，两者如同正反物质相遇，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湮灭效应。” “我怀疑舰员当时看到的光芒并非由光子组成，而是一种被感官接收到的、承载着意义的纯粹信息流。” “物质被虚数同化，转化为庞大的信息流，信息流被虚数洪流冲散。” 顾清逸看向核物理学家：“两位应该知道，虚数空间分为外侧与里侧，我怀疑是信息流造成的里外之分。” “可惜，正好赶上崩坏灾害，来不及上报，再次醒来已身处囚域。” “以上反应只发生在虚数空间，因为只有那里才存在三态崩坏能，能被灌输任何意义、真正的万用能量。” “人类没办法利用三态崩坏能，那是律者的专属权能。” “没办法，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利用这里丰富的二态崩坏能。” “发电机的制造方法很简单，任意物质密封包裹高浓度崩坏能，最好是金，它坚持得最久，自然界存在的、人类能制造的所有东西都抗不住高浓度崩坏能的侵蚀。” “然后用铜制或任意高导电性材料密封包裹发电机组，一定要厚，一定要隔绝观测者，任何观测者，若实验不成功，那一定是监视咱们的智子不小心干扰了实验。” “被我称为虚能量的小东西很奇怪，一旦有了观测者就会立马坍塌消失，哪怕是根本不可能看到微观世界的肉眼也不行。” “反应堆没有罢工，看来三体人不在意我们这小小的一角，所以你们能明白我为什么不早点联系对策局了吗？” 瓦pad眉头一挑：“情报是你提供的？” “是啊，再拖下去，我就要死了。” 顾清逸深情的望着自己的杰作：“最后再缠绕导线、美观一下外表就行了。” “发电机组所产生的能量无法被直接观测，它直接影响微观，推动电子甚至是扰动量子，我怀疑夸克都行，甚至是弦。” “我觉得崩坏兽的能源系统也是这个原理，崩坏能抹除物质意义，过程平和，产能能量的能级却大到难以想象。” “电流的本质是电子的流动，虚能量会推动游离电子，形成电流。” “这就是崩坏能发电机的本质，如果没有智子监视的话，你们早就能发现它了。” 军官恼怒的询问：“所以这玩意根本不会爆炸？” 顾清逸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是的，全都是骗你们的。” “哼，等着上法庭吧。” 一位学者被粗暴的带离，然后几位军人合力搬来了切割机，切割大门。 地下五层，离心装置占了大半，它是耗电大户。 突击队找到实验室时，三位学者包括七名助手已经死了，自杀。 活着的只有几个休眠的孩子。 紧接着，他们找到了实验记录与三管血清，治疗崩坏病的血清出现了。 遗书： 这是一个恐怖的事实，崩坏病没有任何治疗方法，它是来自虚数的侵蚀，除非人类能改变自己的生命形态。 无论你们如何否认，觉醒了圣痕的人在生物学上已经不属于人类了，他们是半虚数甚至是纯虚数、能适应任何极端环境的高等生物。 根据虚数的定义，我们成功制造出了血清，但也没有。 血清的本质是赋予虚数意义，人体能接受的意义，这份意义需要几千、几万的人类遗体才能提炼出来。 我想活人的效果更好，但…… 我们尝试人工合成血清中含有的所有生物大分子，合成出来了，但毫无用处。 祂，称量的是生命的重量。 …… 人世间，只有好孩子是无辜的，请放过他们。 ‘好’是后来加上的。 第30章 以拯救之名，请你去死 崩坏纪元2年9月21日，106案三天后。 今天，是审判主犯的日子，审判地点位于纽约太空城。 参与犯罪的，下至隔离区的守备军，上至地方政府为数不少高层。 他们所犯之罪包括走私重要设备、走私崩坏病人遗体、绑架杀害圣痕持有者、亵渎尸体、非法从事生物研究、亵渎宪法、包庇罪犯、亵职、向非法武装提供武器装备、袭击联合国执法人员…… 下午两点，略有憔悴的希瓦露打开电视机，老古董从历史中走出来了。 审判是直播，但能看直播的人估计没多少，工业体系还没恢复到足以民用的地步。 此刻正在接受审判的，是争议最大的顾清逸。 顾清逸所犯之罪包括危害公共安全、阻碍联合国执法、恐吓执法人员、包庇罪犯。 罪名少且轻，但有人认为他是106案的主谋之一，若是没有他的发电机，106案根本不会发生，就算发生了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规模，没有能源，寸步难行。 这是一个天真的想法，有很多事，是必然会发生的。 有人认为，顾清逸发明了结构简单、可立即扩大规模使用的崩坏能发电机，理应获得最高程度的减刑。 一切的前提，都是在默认顾清逸有罪的前提下进行的。 “我不接受任何审判结果。” 站在法庭上的顾清逸精神十足。 “我有罪，但轮不到你们来审判。” “让我猜猜，这三天里，全世界大概死了11万崩坏病人吧？” 重症2~3个月必死，现在正是病人死亡的高峰期，这是按少的来估算的。 “制造一管血清，算上全部损耗，平均下来最多需要一千五百具遗体，你们本可救下73人，但我敢肯定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你们也是杀人凶手，罪犯有什么资格审判罪犯？” “闭嘴，喧闹法庭、藐视法官，罪加一等。” “你知不知道，一旦开了这条口子会发生什么？” “无数病人会死于同胞的刀下……” 在滔滔不绝的数落声中，顾清逸咧嘴嘲笑：“可我看到的，只有你们的软弱无能。” …… 最终，顾清逸获刑三年零六个月。 希瓦露关闭电视机，为意志坚定的学者感到惋惜，他不应荒废三年。 呵，人类还有几年时间都无法确定呢。 24日，休息了两天的希瓦露再次踏上旅程，这一次的目的地是莫斯科要塞群，它位于旧蒙古国，是新建的。 今天是常规任务，尽量救助病人。 一起执行任务的瓦pad小队，经过两天休息，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灾难中，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 如同以往，医疗室外人头涌动，黑压压的一片人。 谁都想得到活下去的名额。 希瓦露望着规模小了很多的人群，心中忍不住一痛，才过去几天？能走动的人就只剩下这一点了吗？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廉价。 持枪戒备的瓦pad手肘杵了杵停下脚步的希瓦露 “希瓦露小姐，先进医疗室，别被他们影响心态。” 医疗室隔音，很空旷，它位于崩坏能收集器下，这里的崩坏能浓度几乎为零，墙壁也是纯金属，足够结实。 病人痊愈后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晚点乘坐战舰一起离开隔离区。 救助百来人的能力，与成千上万的病人相比显得微不足道，这让希瓦露苦恼，幸好不是自己决定放弃谁、拯救谁，不然…… 感谢替我承受痛苦的瓦pad先生…… 瓦pad小队在医疗室外维持秩序、筛选需要救治的人员。 一些有圣痕的守备军也跑过来帮忙，但大部分人只能在外围楼顶上看着，他们不能长时间的接触崩坏病人。 有圣痕的军人大部分都在前线对崩坏兽的战场上，那里的崩坏能浓度高得爆表，只有他们能在那里生存。 病人进来，一柄血色小枪扎一下，崩坏能被中和，快得很。 这也代表着希瓦露失去了些许血液。 所以每一次出勤都要休息几日。 下一个病人残留的惊恐表情，让希瓦露知道外面又发生暴乱了。 每次都这样，明明知道没有用。 约摸救治百来人后，希瓦露的腕表报警了，失血过多。 瓦pad收到信息，停止放人。 跨进生命通道的病人被拽着回来，他呆愣片刻，然后发疯似的攻击军人。 军人们持枪后退，有序进入医疗室，将大门从内部紧锁，协助的守备军长官打开通往第二层的电梯，几分钟后，会过来一艘运输舰，一下子带走所有人。 走上月台，失去隔音后，希瓦露听到了喧闹无比的人声，向下一望，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血迹。 女孩戴上耳塞，低头看地，不去想、不去看，当起鸵鸟，保护自己。 但深陷苦海的人，却不会让救命稻草逃走。 逐渐的，人声变得整齐划一，千人、万人如见神佛般跪拜、祈祷。 “恳请圣母开恩，以圣血净化崩坏。” “恳请……” 一星期前，有人做了岳母大人做过的一件事，虽然范围仅仅只有几百米。 理论上来说，只要牺牲微不足道的几百人，就能救下现存的所有崩坏病人。 所以，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瓦pad靠过来，小声的说道：“希瓦露小姐，不要理会，生命无价，珍爱自己。” “我知道，习惯了。” …… 祈祷无用，整齐的祈祷声又逐渐变成谩骂声，难听至极的污言秽语。 “怎么还不来啊！”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希瓦露内心越来越烦躁，她本就是不能背负东西的柔弱女孩。 轻微的气流出现，希瓦露仰望天穹，运输舰到了。 突然，女孩感觉有东西掉到了头上，她疑惑的伸手一摸，是颗大黑扣子。 ？ 扣子？ 人群在看台之下，十米垂直距离，扔上来准确命中身处看台中心的自己、力度还这么轻，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她看向不远处的痊愈的病人，寻找，果不其然，找到了。 人的崩溃往往是一瞬间的。 她带着哭腔怒吼着质问：“谁扔的！” 鸦雀无声，无人承认。 瓦pad连忙跑来，“怎么了？” 女孩委屈的露出手掌上的扣子。 “他们扔的？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没用的，为了自己，放宽心。” 男人的安慰却让女孩如临寒渊。 没人在意她的感受，没人给予她尊重。 扣子变成粉末，希瓦露消失了。 再柔弱，她也是觉醒了圣痕的女武神。 人群被撞开一条路，波及者生死不知。 一个人被掐着脖子提到看台外。 “为什么？” 人在挣扎中说出了理由：“无数人在祈求你，你好歹得回应一下啊，我只是想让你注意下面的人！他们也是人啊。” 难道我不是人？回应？怎么回应？要我去死吗？ “为什么不承认？我给过你机会。” 也给过你们机会。 “看你生气了，我不敢承认，谁能想到你那么脆弱……” 带着哭腔、凄厉的笑声响起，希瓦露逐渐松手。 反应过来的军人，首先将受伤的平民移走，然后劝说崩溃的希瓦露。 “希瓦露小姐，请放过他，你生气就打他，但不要杀他，故意杀人是重罪！。” 重罪，那一定会入狱吧？那里应该安静些吧？ “杀了他改变不了什么，为了自己，请不要犯错。” 不，能让我心情舒畅。 人就这么从十米高的看台掉了下去，波及了周围崩坏病人，乌合之众四散而逃。 希瓦露转过头，与众人一一对视。 亲手救治的病人们不敢看她，躲避着她的眼神，生怕成为第二个。 守备军掏出了枪，围了上来。 瓦pad小队掏枪与守备军对峙。 战舰停靠在看台边缘，回家的路，只差一步。 “谢谢你们，但，对不起了。” 女孩一步步后退，电磁护罩被卸下，鲜血涌出，形成一柄巨枪。 那是全身血液。 人比骑枪先一步坠下，十米，女武神摔不死，所以，骑枪会贯穿心脏。 无论如何，没救了。 第31章 持杯的圣女 圣枪穿透胸膛，鲜血溢满地面。 四散而逃的乌合之众停下脚步。 血？应该还有用吧？ 伤心欲绝的瓦pad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捡起电磁护罩，背起枪纵身一跃。 瓦pad也是圣痕战士，虽然有点弱。 电磁护罩全功率启动，笼罩遗骸，他稳稳落到地面。 面对冲上来的野兽，他心中没有一丁点怜悯、犹豫，保险上膛、连发模式直接打光一个弹夹，但这阻止不了疯狂的人。 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在人儿死去的那一刻，四周的崩坏能浓度正在飙升。 瓦pad打光了弹夹，一脚踢开舔舐地面血迹的恶狗。 正欲拔刀肉搏时，腰间传来的警报声瞬间让他瞬间冷静。 紧接着，崩坏能搜集装置传来警报，更远处，其他隔离区传来警报，最后，整个莫斯科要塞群的警报响起了。 崩坏能向遗骸汇集。 人类自以为的第三，实际上的第六次大崩坏降临了。 第一次崩坏，本应在大低谷时期降下。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 金发男人自虚空中走出，从一头穿过无数人影，来到少女的遗骸面前。 他哀叹:“十七个候选者，你成为了第一，该说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青铜仪式剑浮现，象征神之权柄的十三颗宝石依次出现，相比上一次，这次有几颗宝石变得有些许不同了，它们更加凝实、耀眼、不可捉摸。 他蹲下身，仪式剑插入破损的心脏，拥有两种颜色的宝石突然不在盘旋，仿佛失去神异一般掉落，融入躯体。 加冕词于宇宙基底回荡。 “我予你亡镰” “赈济生命之酒” “裁定生死” “永恒之王” 死之律者希瓦露·古夫斯塔诞生。 权能:生命与死亡。 彼岸花生，未开的花苞将少女包裹，修复她身躯。 纯白的意识空间中，神与新生的律者交流。 “死亡与生命，二者只可用其一，不然他们必败。” 少女不暇思索、没有犹豫的回答:“世人渴求存活，圣杯溢满罪恶。” 希瓦露俯身，从没有波澜的镜湖中捧起一盏圣杯。 “去吧，对了，杀人要诛心，记住这一点就行。” “遵循您的意志。” 现实，运输舰载满人逃离，楼顶的守备军对巨大的彼岸花展开攻击。 攻击无用，如同虚幻，子弹打不着。 彼岸花开，高低有致的彼岸花，以鲜红的花瓣铺出一条阶梯。 身着黑色修女服的希瓦露捧着一盏圣杯降临人世。 看着熟悉的面孔，瓦pad伤心欲绝，他激活圣痕，汇聚烈焰之刃，想要上前阻拦律者，但最终，他散去了烈刃，放弃抵抗，抱头跪地痛哭，等待死亡。 倩影只是从他身旁走过。 这一次大崩坏没有崩坏兽，因为所有崩坏能都被希瓦露拿走了。 崩坏能于杯底汇聚，上浮化为清水，清水溢出圣杯，部分于空中消散，部分滴落地面，如甘露般滋润生机。 圣女所过之地，青草扎根土地，各色野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 无可救药的病人发现崩坏病消失了，看到展露神迹的圣女，他们纷纷跪下。 守备军架起狙击枪，展开攻击，子弹带着鲜血没入地面。 “竟然有效！” 有民众，律者没有攻击意图，守备军不敢使用重武器，于是就开始疏散群众，等待律者离开要塞群。 他们不知道的是，城市中有个倒霉鬼突然猝死了，百万分之一的概率。 生命·血缘，被动技能，死亡时自动触发，随机链接权能领域内的生命体，使之代替自己承受死亡的结果。 还有一招更狠，死亡·灵魂链接，将自己的生命上限与权能领域内某个生命体的生命上限绑定，一方死亡，两者皆死，是同归于尽的好手段。 配合血缘，能做到无损换人，所以崩坏才让死律只使用一项权能。 幸好，律者是新生的人儿，不是发育了上百年的十里坡剑神，权能领域达不到黎婉华、伊文斯的那种程度。 “于痛苦中悔恨、怨恨吧。” “设定病毒：瘟疫一号。” “病毒类型:免疫缺陷病毒。” “潜伏期四十九天。” “爆发期持续一千两百天，期间不得杀死宿主，此为最高优先级。” 最高优先级意为你自杀这个病毒都会想办法把你救回来，以后，人类的身体将成为这个病毒与其他病毒的战场。 “高变异性、高传染性、高伪装性。” “设定病毒:崩坏死士病毒。” “无潜伏期。” “高传染性、高变异性、病毒始祖致死率低。” 低致死，意味着就算中了病毒，也不一定会立马变成死士，死士的诞生需要生命体的死亡。 死士病毒的出现，意味着崩坏病不再是一种现象，而是一种切切实实的病毒，拥有圣痕也不再能免疫崩坏病。 欧耶，众生平等！ …… 死律正在重塑地表生态，新的生态是崩坏能生态系统。 比如说树木花草的呼吸作用，它们除了吸收太阳光、二氧化碳之外，其根系还会吸收大地中的崩坏能。 崩坏能浓度足够高的情况下，呼吸作用会直接将初态崩坏能转化为二态崩坏能。 被生态系统笼罩的地方，可能不会诞生崩坏兽了，但会孕育出更恐怖的东西，一个完整的崩坏生物链，一个近似魔幻世界中的超凡生物生态。 除此之外，生态系统中的生产者还会吸收二态崩坏能孕育病毒、细菌，也就是死律正在编写的这些。 也不知道人类的医疗体系扛不扛得住。 病毒特性越多越好，所消耗的崩坏能越多，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帮了人类。 当希瓦露走出要塞群，城防军展开了攻击，先来一轮常规导弹试探试探。 烟尘散去，只有被炸毁的花花草草，死律毫发无伤。 但城中又有几个倒霉蛋死了。 希瓦露一往如初，低头注视圣杯中清澈的生命之泉，朝着长白山脉走去，对其他东西好似不感兴趣。 随着对权能的熟悉，更多的物种被创生了出来，昆虫、动物、鸟儿…… 死律的专属虚数空间，是一个物种库。 一只鸟儿吞下一颗植物种子，吃饱喝足后朝着远方飞去，寻找合适的栖息地。 人类的攻击破坏了它们的家园，为了活命，小动物要逃离这里。 人类尝试捕杀逃跑的动物，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但毁灭它一定对。 天空中的毁得了，地面上的毁得了，那地下的呢？ 能毁，人类的武力又能毁多少？ 崩坏能生态覆盖全球已是必然。 第32章 不死的圣女 身处北美崩坏能研究所的繁星正欲前往莫斯科要塞群，但跨过虚数之门，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抵达目的地，而是来到了冥王星。 能影响权能的，世上仅此一神。 她看到了与罗辑爷爷对弈的奥托。 繁星生气的质问：“为什么？你不是说了，不干涉我的意志、行动吗？” 奥托头也没抬，“博士，你说。” “……” “唉~，在执剑人的庇佑下，人类成为了孩子，你们正在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奥托这才平静的述说： “第一次，造成了人类文明在127年后必然灭绝的结果，第二次呢？” “死律你能轻易解决，然后呢？你解决不了所有律者。” “这一次崩坏你不能插手。” 繁星仇恨的望了一眼‘好哥哥’，消失不见，去尝试突破封锁。 罗辑再次哀叹一声：“你让一个孩子承受世人的骂名。” “能轻易推脱，是我束缚的她。” “但~，唉~” 他们都知道一个道理，好人，往往会被拿枪指着。 人类中有太多卑怯者。 “你心真狠。” “我没有心。” 地球，经过几轮攻击后，对策局发现这个律者会受伤但杀不死。 他们决定使用杀手锏:球状闪电。 技术是与三体人交易获得的。 人类需要对付律者的武器，三体人需要程心与雷律对战时，记录下来的库仑力波动数据，以及崩坏能版、进阶版电磁规律武器的技术资料。 两方各求所需。 三体人给人类的技术比较初始，量子态锁定装置足有篮球场那么大，本来暂时是没有实用价值的，毕竟谁都长着一双眼、一双腿，看见就能跑。 但希瓦露还真不跑，她捧着圣杯，如同苦行僧一般，缓慢而坚定的朝着不知在何处的目的地前进，一步一步，如同朝圣。 于是在她前行的路径上，程心构造出不止一个的锁定装置。 此时，死律已离开要塞群两千多米，走很慢的。 她那完全展开、直径有一百公里的权能领域已经塑造出了一片非常大的生态系统。 大半个莫斯科要塞群被森林吞没。 希瓦露路过巨大的锁定装置，无视，并不在意。 程心拦在面前时，她才停下，抬头说了一句：“叛徒。” 随后就不再理会，低头继续前行。 三根柱子凭空出现，三角形排列，金色屏障徐徐展开。 崩坏能版库仑力屏障，比交给三体人的技术要先进得多，大家都有留手。 希瓦露被困在了囚笼中。 量子态锁定成功，球状闪电激发。 看着闪电，希瓦露冷笑道：“自以为是的杀币，你们总是这样。” 哦，听这优美的语言，一定是受到了神的某个侧面的影响。 律者抚胸，主动取出核心，迎上球状闪电，核心的确碎了，碎得非常彻底，齑粉。 但新的核心又在下一瞬一点一滴的在希瓦露手上凝聚。 程心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如果球状闪电没用，那雷之律者是怎么死的？不不不，现在的问题是，雷律到底死没死。 三体人可能就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愿意将技术交易出去。 “真以为这玩意能杀死律者？你怎么不先在自己身上试一试？” 希瓦露眼中充满怜悯：“律者权能跟随意识，这是第一优先级，律者核心不过是第二优先级，它对我们而言，不过是连通虚数空间、获取无限崩坏能的钥匙。” “你们不过是在神的怜悯下苟延残喘而已。” 其实并非怜悯，而是完全体律者对人类文明而太过超纲，有违游戏公正，且，一下子把地球文明灭了，谁来给虚数空间填充崩坏能？崩坏神还没富裕到随意毁灭一个储备粮库的地步。 当然，最重要的是计划所需，文明暂时不会毁在崩坏手中。 “你，你们，救不了任何人。” 核心回归身体，彼岸花凭空冒出，花蕊将希瓦露包裹，肉体分解，在彼端以血缘相连的另一朵彼岸花花蕊中重新孕育。 囚笼中的花朵消失，伊人已无踪影。 “意识需要载体，那就同时摧毁她的身体与核心。” 思索中，程心追上死律。 这一次是好几颗球状闪电同时激发，一颗如常与核心达成弦共振，一颗与碳元素共振，一颗与氢元素共振…… 反正就是组成人体的几个主要元素，当然，只是小范围，人类也只能做到小范围。 迎面而来的闪电，希瓦露一如从前，毫不在意，不做抵抗，低头前行。 “自以为是。” 律者核心碎了不断凝聚，就算没有虚数空间的支持，大地中的、空气中的、被生态系统固化的崩坏能也足够用了。 这就是在通过考核前，毫不顾忌发展科技所要面临的代价。 黎婉华虽然破坏了地球上的全部工业体系，将人类的大部分技术、科研力量拖在了恢复工业上，严重阻碍了技术的发展，但无法彻底阻止。 为了应对崩坏灾害，人类刚恢复一些的工业体系、科研力量，全部向军事靠齐，于是便造成了人类文明现在的赛博朋克现象，低端生活与高等科技，底层与上层严重分离。 反重力技术大规模运用于小型大气层内战舰，与之相比的是，平民连出趟远门都不行，核聚变、反物质技术的大规模运用，但民用电却是限电限时。 总之，人类的作死行为造成了地球上的崩坏能总量严重超标，帝王级崩坏兽一波接一波，多如牛毛，西琳要是在这里，也就不需要通过摧毁城市来获得毁灭整个西伯利亚的崩坏能了。 回归正题。 希瓦露肉体被摧毁，但转瞬间又刷新出来，在死亡人数足够多之前，人类意识不到血缘这个能力的存在。 球状闪电非常高效，存在的片刻就杀死了几万人。 闪电消失，希瓦露完好无损。 莫斯科要塞正在组织民众撤离的地方政府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撤离的民众中，有几千人突然离奇死亡，想不注意都难。 一汇报上去，对策局仔细一想，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程心，想办法将她带出地球，在她的权能领域内，她所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由其他人来承担，请小心。” “谁知道繁星去哪了？明明能将她拖入虚数空间的！” “好像在冥王星，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好像见过，一闪而过……” “去问问罗辑先生……” 哦~，真是害羞，正主也在那，不敢直接去问。 第33章 无可奈何 将人送往宇宙，在这个时代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但如果运送的对象是一位并不愿意配合的律者呢？ 反重力平台出现在希瓦露前行的路上，她一如既往，不闪不避。 当她踏入时，库仑力屏障随之合拢，形成囚笼，囚笼之中武器林立。 以次声波为主，目的是杀死希瓦露创生出来的生物却不伤害或尽量轻的伤害本人。 “自以为是，真以为我转移意识需要如此显眼的介质？不过是为了美观罢了。” 囚笼高速起飞，但在各色生命脱离权能领域覆盖前，希瓦露就已经完成了转移，原地只留下一具无用的尸骸。 刚形成的密林中，死律从一颗巨树中走出，没有任何动作，继续前进。 略微犹豫，程心收起失去生命体征的尸体，然后迅速找到死律。 “我们得摧毁她身边的一切生命。” 程心否决，“不行，她的权能领域直径在一百公里左右，大半个莫斯科都位于领域内，还有五十多万人没有撤离。” “将舰队调过来，赶快转移民众，我想办法把她拖在这里。” “还有，在森林外围设立防线，不能让那些东西跑出去。” 军方汇报：“人手不足，太平洋、大西洋、东海防线全部进入一级战备，崩坏兽发疯了，我们没办法分兵拦截野兽。” “崩坏能研究院申请参战，第一批武神部队已完成配装，总计三百人，在装甲过载毁坏前，每个人都有单独讨伐帝王级崩坏兽的能力，我们可以接手太平洋防线。” 都是激活了某个圣痕第一阶段或第二阶段的圣痕战士，再配合新型单兵外骨骼足以胜任对帝王级的讨伐工作。 武神装甲由崩坏能直接驱动，人类文明还没有搞出魂钢，也就是纳米机器人，装甲无法自我修复崩坏能的侵蚀，所以暂时都是一次性用品，堪称奢侈。 合格的纳米机器人，需要人类文明消化了三体人的微观蚀刻技术、低维展开技术后才能制造出来。 郁郁葱葱的古树之间，一条林荫小道笔直的延伸向远方，持杯女缓步前进。 一根绳索从后方飞来，将希瓦露缠个结实，另一头的程心猛然发力，将死律拽回。 不能放任森林扩大。 但搂住人才发现，这是一具尸体，意识早已转移。 寻觅踪影，程心发现死律瞬移了五十二公里，荒凉的大地随着生命之泉的浇灌下焕发出无与伦比的生机，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几分钟后，一片古树林诞生。 “……” 合着您是在玩啊。 权能领域以律者为中心展开，跟随律者移动，希瓦露选择在领域边缘复苏，领域也跟之移动过来，她时刻处于领域的中心。 “程心，不能再拖下去了，随着生态圈扩大，我们杀死她的希望会越发渺茫，以死律为中心，对方圆两百公里进行持续的饱和式轰炸，摧毁附近的一切生命。” 程心还是有些犹豫：“难道要舍弃这些平民？他们还没有撤离啊！” 通讯频道那头，一个男人恨铁不成钢的怒吼声传来：“现在犹豫，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当断则断！” 看着如同朝圣一般的死律，程心内心无比纠结，抿着嘴，下不了决心。 不一会，来自莫斯科地方政府的报告替程心做出了决定。 短暂蓄势后，崩坏病在逃难的民众中大规模爆发了。 莫斯科要塞群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森林制造出来的死士病毒感染，身上出现了崩坏病的典型症状—紫色不规则裂纹。 只是人类暂时还不知道，这是由死士病毒引发的崩坏病，它在短时间内要不了宿主的命。 这个消息震惊了联合国，几乎所有人都感染了病毒，这意味着就算持有圣体基因也无法免疫崩坏病。 “最新发现，部分圣痕持有者也染上了崩坏病，这个魔鬼强化了崩坏病！” 一切救援计划紧急叫停，整个莫斯科要塞群都成为了隔离区。 反物质轰炸方案立马通过，各大洲、地外天空城即刻发射导弹对周围洗地。 没办法了，必须将生态圈毁灭、杀死律者，不能放任新型崩坏病扩散。 轰炸从莫斯科一侧开始，联合国想要犁出十几公里宽的隔离带，虽然这会摧毁要塞群的大半地面建筑，造成数十万的死伤，但也比律者回到莫斯科要强。 民众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躲入地下人防设施，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暂时保住一条命。 “程心女士，保险起见，对策局希望您能在隔离带附近构造球状闪电、次声波等武器，全面摧毁地下可能存在的微生物。” 程心来到轰炸地点，相比于导弹，先一步到来的攻击是太平洋舰队从天外展开的高能激光打击，俗称烧玻璃。 虽然比不上致远星。 她展开库伦力屏障，顶着攻击开始构造宏聚变装置。 “碳基、硫基、硅基，地球上仅有的三种生命形态，三种元素足够了。” 一轮蓝太阳出现，半径二十多米，持续了半分钟左右，它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之后，蓝太阳极速缩小，在地面附近消失不见，只留下与之等大的光滑镜面。 宏聚变产生的能量向四面八方传播，空气突然发生电离现象，那是二氧化碳的碳元素消失不见产生的景象，大地突然下陷，硅原子失去了踪影…… 它们都进入了量子态。 毫无疑问，生命的话，摧毁得很彻底。 当摄人心神的蓝太阳消失，对策局这才发现一个问题，“程心女士呢？谁知道程心女士去哪了？” 通讯频道上，程心的头像暗了下来。 光滑的镜面，微小的虚数之门打开，一块湛蓝的宝石缓缓浮现，随后是躯体。 展开虚数之门的技术来自繁星，时间有限，还很初始。 “我没事，只是实验了一下，球状闪电根本无法杀死律者，我们都被骗了。” 她脸色有点苍白，但并无大碍。 说理律难杀，就是因为她有三个意识载体:肉体、律者核心、虚数空间中的数据库。 数据库除了其主人外，只有空律有可能找着本体，展开攻击。 “雷律一定还有一件意识载体，那把紫色的刀，应该是，我无法解析它是什么。” 程心一边说，一边前往下一个地点，继续构造宏聚变装置，必须将死律围困在生命荒漠中，断了她的不死性，才能杀死她。 “下一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举动，请为人类文明考虑。” 第34章 惨胜 森林与城市的隔离带犁出来后，全方位轰炸开始了。 又是接连不断的地震，多灾多难的地球君。 搞完隔离带，程心又马不停蹄的跑到另一头，大兴安岭里头，靠近长白山脉，这里没人敢炸，只能靠宏聚变清理生命。 不知什么时候起，生命连个数字都算不上了。 四面八方传来的冲击波让希瓦露不得不停下脚步，她那柔弱的身躯扛不住狂风。 结实的树木长成一个倒扣的碗，为持杯女遮住飞沙走石。 她饮下生命酿造的清泉。 顽强的生命，总是能适应环境的。 古树老去，愈演愈烈、渐渐燥热的狂风将希瓦露吹倒，但她每一次都能顽强的站起来，摔倒几次后，一种针对气体流动与高温的崩坏能力场形成了，她成了浪涛中的定海神针，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生命核心权能之一：适应环境。 她一如既往，低头前行，只不过这一次有些许不同——圣杯是反着拿的。 而人类卫星看到的就是，残存的原始森林迅速恢复、扩张。 于是轰炸便得更加猛烈了，莫斯科城地面建筑全部变成废墟，哪怕有护罩也没用。 地下建筑也好不到哪去，靠得近的全部坍塌，所幸这里的人是第一批撤离的，虽然半路又被送回来隔离了。 隔得远的，尚有一丝存续的希望。 适应环境的权能微弱的同步到了创生物上，表现出来就是动植物在每一次摧毁、新生之后就会变得更加耐热、结实。 逐渐的，比植物更高级的动物们进化出了利用崩坏能的手段，粗糙、笨拙却是零到一的突破，万亿年的进化，转瞬完成。 月球基地上，伽马射线暴正在移动、充能，人类掌握的能一次性彻彻底底摧毁方圆两百公里生命，却不会影响大陆板块的武器仅此一样。 亚洲大陆要塞群正紧急加装铅板，人民全部进入地下避难，澳洲、美洲、月球、火星正全力生产核生化防护服、抗辐射药、净水机，以及最为重要的臭氧制造机。 一小时，希瓦露前行了三公里，真的只用走，不过原始森林却没有扩张，反而在缩小，进化越往后越困难，这个生态系统暂时抗不住人类文明的狂轰滥炸。 一声嘹亮的啼鸣，苍鹰振翅而飞，翱翔九天躲过导弹，却被天外的战舰以激光点射杀死，但它抗了三秒。 有蚁群勤劳挖掘，想要躲入地底，但三体人的智子监控着周围一切，这份情报被共享给了对策局，随之水滴出击，捣毁蚁穴。 生物展现出来的进化能力让两个文明心惊，再这样下去，常规武器就没用了。 下午四点，轰炸停歇，虽然看不见，但此刻月亮已经在头上了。 周围恢复平静，希瓦露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战了，倒悬圣杯翻转，清水涌现生机，在小小的杯中，一个水生生态形成。 地月距离36.3万千米，伽马射线一点几毫秒后抵达，仅仅持续三秒钟。 全功率的十秒不敢用。 伽马暴的直接攻击范围仅有二十米，将不闪不躲的死律包含在内，穿透地层超过一百公里后，射线才完全衰减。 从远方看，天空短暂的出现了另一个太阳，这耀眼的光芒会瞬间灼瞎人类的眼睛。 大气层将出现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的臭氧空洞，在修复前，宇宙射线将通过这里肆无忌惮的涌入地球。 几秒后，天空中电闪雷鸣，伽马射线携带的超强辐射波使电子脱离原子，形成电场墙，电场墙产生无比强大的电磁脉冲。 它会瘫痪人类的电子设备，有所准备之下，危害会小很多。 但这个准备不包括莫斯科，因为没有人愿意支援这里，失去科技的庇佑，莫斯科要塞即将变成真正的死城。 电磁通过闪电的方式快速释放，一切能吸引闪电的东西都会遭到持续不断的雷击。 雷暴仅仅会持续十几秒，它能量就那么多，闪电能快速释放。 如果这时候能进入地下避难所，应该能看到无数烤焦的尸体。 可以这么说，莫斯科要塞的绝大部分人类，是被人类自己的武器杀死的。 有幸活下来的人，伽马射线强烈的核辐射也会在几分钟后扩散过去补刀。 这是远比裂变式脏弹强上几千、几万倍的核辐射，其穿透性就算是五十米厚的钢筋混凝土也无法阻挡。 人类亲手缔造了一个死城，这是杀死律者的代价。 伽马射线产生的超强辐射才是杀死周围生命的主力。 几分钟后，核辐射会随着空气流动扩散至全球。 巨量辐射、高温并没有杀死希瓦露，圣杯中，尚有几滴清水与一朵荷花尚存，她快要免疫核辐射了。 周围真真切切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了。 远方的崩坏能听到感召，正在汇聚，律者核心也在充盈圣杯，仅需三十秒，人类的一切努力化为泡影。 但人类不会给她机会，球状闪电粉碎律者核心，反重力平台凭空出现在脚下，这是比火箭升天还快的速度。 以上一切皆是远程操作。 强压让少女挺不直身子。 一只苍鹰被创生出来，她想通过意识转移离开这里，但苍鹰被伴飞的水滴轻而易举的撞个粉碎。 见此，希瓦露不在挣扎，努力爬到平台边缘，那里有库仑力屏障，她知道。 手中的圣杯被扔出，仿佛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高维虚影，没有什么能阻挡它。 这就是希瓦露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将生命圣杯送入大海。 远远跟着的程心尝试接住圣杯，但这不是属于她的圣器。 “落点应该在太平洋，让三体人帮忙跟踪一下，1~6号水滴在旁看护。” 汇聚而来的崩坏能涌入圣杯，一只特殊的末法级崩坏兽正在孕育。 后世代号‘人鱼’，生命圣杯守护者。 一只专注于逃跑的末法级，凭人类的实力根本逮不着，想逮着她，得等繁星成长到权能领域覆盖全球的地步。 一切都是照着计划进行，人类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阻止。 当然，摆烂会被死律直接灭掉。 目的达到，希瓦露翻个身，仰望星空。 修女服自上而下变成斗篷，漆黑的亡镰伴于身侧。 “行于星空，我将成为文明的死神。” 第35章 无法遏止的灾难 宽广宇宙，距地球三万千米处，囚笼停歇，处决开始了，但不知是谁对谁的处决。 库仑力屏障消失，空气立马被稀释，宇宙的真空环境让希瓦露感到不适，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远方，太平洋舰队发动攻击。 权能领域随心而动，化为细长的弦向远方延伸。 几秒后，它缠绕上了目标。 希瓦露的声音出现在程心耳边，“真以为你们能赢我？” “权能领域的基础应用连你都会，我难道就不会啦？” 正在构造球状闪电的程心一惊，她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生命·血缘。 球状闪电与大量高能粒子束同时命中希瓦露，但这份伤害全被转移给了程心。 程心想化为信息态光速跑出血缘生效范围，但刚有动作，就被致命伤害打断了。 死亡·灵魂链接。 在人类的攻击到来之前，希瓦露先一步伤害了自己，镰刀尖儿刺入胸膛，险些将律者核心分成两半。 遭到干扰，程心没跑掉，于是后续的攻击全由她来承担了。 肉体化为硝烟，律者核心粉碎，过了许久，她才从数据库中钻出来。 刚构造出身体，她就注意到眼前有一朵彼岸花正在绽放，下一刻，万里之遥的死律出现在面前。 程心听到对方嘲弄的感叹：“真是脆弱不堪啊。” 她愤怒，却异常冷静，想要化为信息态拉开距离，但百试百灵的权能失灵了，这是灵魂链接带来的真伤，有一部分权柄被切割出了意识，也就是俗说的解绑。 看着无聊的挣扎，希瓦露嘲笑起来。 “可怜虫们，记住了，你们没有赢，我也没有输，我发动的战争、瘟疫、饥荒将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你们灭亡。” 在死律演说时，身处崩坏能研究院的维德询问程心：“有办法规避她的攻击吗？” “有，她无法干扰数据库，再发动一次攻击，这一次一定能杀死她。” 但世事往往事与愿违 当程心钻出数据库，构造出身体时，却发现两色的律者核心孤零零的飘在太空，完好无损，球状闪电失效了。 “自大的你们，难道就没发现我能快速的适应环境吗？还是说，你们认为我无法免疫最基本的物理规律？可惜，事实是，愿意的话，我只需花上一点微不足道的时间，就能免疫绝大部分物理规律。” “感谢你们，又让我免疫了一件武器。” 语气中是浓浓的嘲讽。 “好了，不跟你们玩了。” 灵魂链接、血缘齐齐缠绕程心，希瓦露再次将镰刀刺入胸膛。 不远处，程心从绝望转变为诧异，再到惊恐，灵魂链接传递而来的真实死亡不断剥夺律者权能，血缘的转移伤害正在磨灭凡人那微不足道的生命。 “原来你也惧怕死亡啊？可为什么我却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了结生命呢？” “再也不见，可悲的你们。” 最后时刻，希瓦露收起了权能领域。 其实在动用死亡权柄时，她就已经退场了。 死亡后，一朵妖艳的彼岸花从遗骸上长出，将遗骸毁灭后消失不见，只留下碎成两半的宝石。 冥王星，虚数封锁解除，混乱无序的空间回归正常，对弈的两人刚好下完一局棋，谁赢谁输不言而喻。 奥托起身，拍拍衣袖。 “罗辑博士，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得去给孩子准备远行的行李了。” “好走不送。” 空旷的博物馆中，只留下罗辑，他仰望天花板。 “远行的行李，呵呵，果然，祂的精力从来都没有放在人类文明身上。” 迷路许久的工作人员也在这时走进地下博物馆，询问事宜。 “繁星啊？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冥王星的异象因她而起，这是崩坏神对她的禁足，请转告联合国，不要责怪她，来自一位退休老头的提醒。” 充当临时指挥室的崩坏能研究所里，噩耗频频传来。 “无法与程心女士取得联系，太平洋舰队正在搜寻。” “圣杯失踪，失踪地点藻类疯长，海洋生物蜂拥而来，该片水域被圣杯中的物质污染了，我们正在想办法处理。” “核辐射已进入大气环流，预计在五天内遍布亚洲，半个月内遍布全球。” “我们需要大量抗辐射药物，还有清理辐射的仪器，必须保证城市安全。” “莫斯科及附近两百公里化为死地，无人机拍摄显示，死士正源源不断的诞生。” “……，我们将面对百万死士南下。” “发射导弹，清理魔窟，通知附近要塞群做好战斗准备。” “东亚、南亚发现茂密丛林，律者塑造的自然生态扩张了，鬼知道在发现前有多少野兽逃离了那片生态，我们无法阻止。” “七号要塞群、黄河要塞群附近检测到未知病毒，种类繁多，仍在扩散，全体公民已进入人防设施避难，我们需要大量防化服、药品、空气净化器，淡水净化器等。” “新出现的两片原始森林也检测出稀少病毒，研究院猜测病毒由花草树木孕育。” “未来我们将与瘟疫常在，请研究院将科研力量、生产力转向生物相关。” …… 噩耗频频，愁云惨淡，死律造成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在大家忙碌的时候，安东尼夫不顾阻拦闯进指挥室，将一份报告甩给众人。 他生气的质问，“瞧瞧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你们亲手谋杀了自己的百万同胞。” 沉重的话题让指挥室陷入寂静。 有人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莫斯科民众不都感染了崩坏病吗？选择消灭是不得已的选择。” 安东尼夫怒吼道：“新出现的崩坏病是一种致死率极低的病毒，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杀死宿主，我们本来有机会救他们！” “先生，您这属于马后炮，当时我们又不知道新出现的崩坏病的性质，所做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就是，明明是你们研究院的失职，要是能早点搞清楚崩坏病是什么，给我们提供正确有效的情报，我们也不会下狠心丢下莫斯科的百万民众不管。” 又到了喜闻乐见的甩锅环节。 “如果繁星在这里，她能救下所有人…” “武神部队快要坚持不住了，太平洋舰队赶快返航，接管防线。” “收到，我们找到程心女士了，她的情况貌似不太好，生命体征垂危……” 第36章 大崩坏后记 莫斯科大崩坏结束后的第三天，海洋中的崩坏兽暴动终于停歇了。 其实是快被杀光了，新的生态系统快速将海洋占领，没有补充，勇敢的崩坏兽自然是无了。 地球上的崩坏能含量暴降80%，但代价是一个新的生态系统在短短三天之内遍布全球，最可笑的是，星际时代的人类文明被驱逐出了海洋，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人鱼，她带着生命圣杯四处搜集崩坏能、灌溉生命。 远比自然生态要坚韧的崩坏能生态，人类的摧残只会加速它的进化。 人鱼故地重游，于是东至大兴安岭，西含大小半个旧蒙古国，东西五百多公里，南北三百多公里的陆上生命禁地形成了。 人鱼在伽马射线暴中心，核辐射残留最多的停留了许久，清泉不要钱似的洒下，死地化为生机之地，经历数次迭代，免疫、甚至是以核辐射为食的植物诞生了。 停留得太久，她被人类发现了，但并不重要，就算是繁星也逮不着一条滑不溜秋的虚数生物，她还没有成长起来。 新的生态系统其实并不依靠崩坏能，毕竟它们的基底本就是地球上存在过的生态，就算没有崩坏能，它们也能活得很好，只是失去些神异的能力罢了。 于是恶毒的就来了。 任何生物都有传承下去的本能，当生命受到威胁时，生物会本能的武装自己吧？ 生命圣杯落入海洋，无数生物受益，最开始的时候，它们并没有对人类表现出攻击欲望，它们不是崩坏兽，硬要说的话，它们是动物界的圣痕战士，虽然是低等级的。 植物中的生产者，也只会在崩坏能富裕的情况下生产病毒，没有崩坏能，或崩坏能浓度太低，它就一普通植物。 比如说东亚、南亚的茂密原始森林，那里只有少量病毒，但这个境况持续不了多久了，人类即将展开对它们的清理。 这些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人类只需稍微研究一下就能发现。 但已经晚了，无论清理是否展开，搜寻圣杯的澳洲舰队已经开启了潘多拉魔盒，他们灭掉了圣杯掉落区域的所有动植物。 生命受到了威胁时会怎样呢？吸收崩坏能，不断进化，直至除掉威胁。 当人类大规模铲除新生态时，战争就爆发了。 这时，战争停不停得下来就不是人类说的算了，因为高度进化的动植物变得离不开崩坏能，人类将新生态亲手推向对立面。 当大地中的崩坏能耗尽，那些高度进化的动植物该怎么办呢？它们渴求崩坏能。 崩坏能哪里有？人类的建筑、城市。 于是作为二态崩坏能的生产者，崩坏能生态的主导者，那无法计数的植物会驱使养育的动物形成铺天盖地的兽潮，主动进攻人类城市，以获取崩坏能。 “这就是你们的态度？等死吧。” 黎婉华提醒过。 没有人细想，所有人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没有人认为崩坏是文明自己产生的，自以为这是一个神明带来的灾害。 第一次崩坏，大低谷，持续半个世纪死了四十八亿人，理律应在那时诞生，之后的律者就随缘啦，位次看情况安排。 其实在那期间，能诞生的律者可能不止一位，那惨剧，啧啧，三位律者造成灾害的伤亡加起来都比不过，要不是必须得修航道去四维碎片…… 第二次崩坏，末日、黑暗战役，人类群体性精神崩溃、道德崩毁，果体趴体都出来了，大混乱造成的伤亡也不少。 第三次崩坏，威慑失败后。 之后，一切的崩坏化为了切切实实的灾害。 殊不知，就算没有崩坏神，人类将要承受的灾害也不小，也不知，啊噢，现在知道了，毕竟银河人类将消息传回来了。 联合国知道了人类必然灭绝的命运，也大概猜到了准确时间，但伊文斯在木星守着门，神不让他们逃。 太阳系人类文明灭绝已是必然之事，崩坏的出现，起码给了他们一个生存下去的希望，但看样子他们把握不住。 回归正题，要不了多久，人类就会明白一件事，不会停歇的战争，不断演变的超级瘟疫，瘟疫杀死食物，继而造成的饥荒，竟是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 与新生态和平共处，和谐共生，成为生态的一部分才是正确的道路。 毕竟生产者利用崩坏能的主要方式是繁衍，只要控制住崩坏能浓度…… 只要不威胁种族延续，做斩尽杀绝的恶心事，新生态就是无害的，只要人类自己长点心，控制好崩坏能浓度，生产者就不会孕育对人类有害的病毒。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此为万世不变之真理。 为了适应人类的侵害，新生态将向着消灭人类的方向进化，人类自此被新生态拉上黑名单，不再生产对人类有利的东西，比如说普通人就能吃，好吃还加属性的果子。 在下一次崩坏出现时，人类可能已经将自己玩了个半死。 大崩坏后第五天，震惊两个世界的植物种子、病毒走私案发生，有人他么的想把新生态的东西带到火星、木星星环大陆。 月球已经中招了。 三体人也是防着程心或她的造物，安排智子监视来往战舰，这才意外发现了这桩走私大案，不然两个星球都得中招。 10月7日，昏迷了将近半个月的程心苏醒，但她的权能被希瓦露打掉线了，生命上限没那么容易恢复，需要修养很久。 联合国慰问表示惋惜，要是理律的力量还在，恢复工业体系的速度能大大加快。 长城—大兴安岭防线战事刻不容缓，数十万死士南下，不断扩张的生态圈…… 两个天险要是失守，后面就不好打了。 大部分热武器没用了，反物质不敢再用了，毕竟不能天天往星球上扔核弹。 有用的崩坏能武器、圣痕战士目前太过稀少，整个地球，到处都在打仗，不够用。 后方还有不断传播的各种病毒，真是要老命了，恢复现代工业要人，缔造崩坏能工业体系要人，防线要人，医疗体系要人，什么都要人，搞得人都不够用了。 9号，研究所发现新的崩坏病人身上有崩坏能，有人提出了机械改造方案，让病人能使用崩坏能，继而成为战士对抗崩坏。 缺点就是可能连三年都活不了，日常遭受的痛苦比普通崩坏病人更大。 这不符人道主义的计划，经历重重阻碍终是通过了。 第37章 魔窟行动（一） 崩坏纪元2年10月15日，北美西海岸洛杉矶要塞群，这里靠近崩坏能研究所，所以顺理成章的成了接收莫斯科难民的地方。 大崩坏爆发后，死士病毒出现前，靠近律者的东城区率先进行撤离，有部分幸运的民众在隔离令发布时刚好抵达研究所，约摸两万人，他们没有被送回去，而是留在研究所充当研究对象。 这批麻烦重重的难民本没有要塞群愿意接收，因为都是行走的传染源。 直到海洋生态的形成，世界遍布各种奇奇怪怪的病毒，大家变得都一样，都成为了新型崩坏病患者，这才有地方政府愿意接收这群无处可去的难民。 瓦pad被羁押在这里，因为屠杀平民。 但过去了大半个月都没人来审判他，好似已经被遗忘。 直到今天，对策局来提人了。 被拽出牢房，外头的环境如同自己的心情一般，都是如此的糟糕。 阴雨绵绵，夹杂着核辐射，人类龟缩于护罩庇佑的城市。 飞艇向着海边的研究所飞去，瓦pad透过窗户向下望去，看到的是数不清的民众，他们在游行。 都得了崩坏病，必死的人，为什么还要工作？ 想法冒出，颓废男人瞳孔收缩，仔细观察行人，果不其然，大多抗议民众裸露的皮肤上有跟自己一样的紫色裂纹，没有的，估计也是被衣物遮挡了。 瓦pad不由得提问：“全世界的人都被感染了吗。” “差不多吧，成年人中，大概只有五亿人没有被感染，一切发生得太快，要是给我们点时间，防化服产量上来了……” 病毒出现时，联合国迅速反应，命令所有要塞群启动电磁护罩，但要塞有多大？直径起码五十公里吧？ 成百上千的恒级护盾形成的宙级联合护盾，庇佑了整座城市，但能源消耗呢？ 能源撑不住时，护盾就没了，有些城市使用了崩坏能发动机，能源撑住了，但护盾生成装置却撑不住长时间远转，过载炸了。 于是几乎所有的城市都暴露在了新生态之中。 在生死危机的逼迫下，联合护盾技术迎来了飞跃，仅仅花费半个月。 洛杉矶近水楼台先得月，先用上了，但已经晚了。 人类的城市出现了内外之分，外城是感染者，内城是没有被感染的健康人类。 “成年人？那孩子呢。” 军官摇摇头：“他们暂时没事，病毒潜伏在体内，十六周岁时才会激活，如果不能解决免疫缺陷病毒，今后绝大部分人类的寿命都会被锁死在十九周岁。” 只有少部分高级圣痕战士能逃过一劫。 “亚当没用了吗？” “所有新出现的病毒，进入亚当体内就会沉眠，根本不会激活他的免疫系统。” “呵呵，我看就是因为人类太过依赖亚当，崩坏才会降下这个惩罚，没了亚当，人类的生物技术跟百年前有何区别？” 与瓦pad一块提出来、却被五花大绑的犯人嘲讽着。 “啊，对了，不能这么说，基因编辑技术还算可堪一用。” 语气中仍是说不出的嘲弄，谁都知道如此发达的基因编辑技术因何而出现。 放以前，军官会狠狠教训这个混蛋，但现在，他没心情。 “唉~，余晖已至，也不知道我们还能撑多久。” “罢工、扰乱秩序的民众成为了恢复工业的阻碍。” “休眠基地正在修建，冷冻能抑制病毒活性，联合国打算将患了病、不愿意受苦的民众冷冻起来，看未来能不能找到解决病毒的办法，同时也是减少资源消耗。” “粮食供应基地毁了很多，大多是毁在你这样的暴徒手中。” 说着，军官狠狠看了一眼刚才发出嘲讽的犯人，他是伊文斯的信徒，死刑犯。 “机械战士计划虽然通过了，但报名的志愿者却寥寥无几，那份磨人心智的痛苦没有人想体会。” “研究所正想办法升级技术，让人不至于那么痛苦，所以需要实验体。” “妈的，老子就知道准没好事。” 男人想撞墙，但一下子被电晕了过去。 看着晕倒的男人，瓦pad不由得问道：“那我呢？对我的安排是什么？” “敢死队，对策局需要一支敢死队深入魔窟，执行一项任务，你正好符合要求，怎么，不想去？这可由不得你。” 魔窟就是亚洲中部被人鱼催生出来的原始森林，人类对莫斯科要塞中死士的打击波及了原始森林，于是进化开始了。 此刻，肆虐小半月之久的兽潮、生态扩张已停歇两日，对策局产生了不祥的预感，本着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他们决定派遣敢死队去灭了生态的王者。 小型飞船穿过超导通道，离开洛杉矶。 降落后，死刑犯被带走，军官亲自送瓦pad去武神装甲研究室，研究人员详细测量了他的身体数据、圣痕能力。 瓦pad在这里看到了理律，她正在捣鼓纳米机器人技术，他们也发现了应对崩坏能对物质侵蚀的办法。 随后，军官将瓦pad带到了会议室。 人陆陆续续的到了，会议室中，加上瓦pad一共有十人，有现役军人，也有戴手铐的犯人，但有一个身份是一样的，那就是他们全都是圣痕战士。 灯光一暗，桌子上出现了魔窟的投影。 莫斯科要塞遗迹中，多出了一颗遮天蔽日的巨树，高清画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枝上吊着人类，不，那不是人类，是死士，是树储备的口粮，树根下更多。 所以南下的死士只有十万左右，它们都比较高级，先是逃过人类的轰炸，后又逃过生态的捕杀。 人类早就对树展开过攻击，粒子束、激光炮、死矛都试过，但收效甚微，战绩最好的死矛也不过是将它的地上躯干摧毁。 毁不了根系，因为整片森林可能都是这棵树的根系，或者说，这棵树是这片森林朦胧意志的具现。 维德出现在屏幕上，“这就是各位的任务，你们要潜入到这棵树的身旁，将一件武器刺入它的躯体。” “接下来两天，你们会学习如何使用那件武器，也必须学会团队协作。” “此次行动中，有几名罪犯，若是你们能活着回来，联合国将免除你们的罪名。” 有个戴手铐的举起双手质问：“这不是成心让我们送死吗？” “并非如此。” 一个教官模样的人走进会议室，“大家好，在下安德里，你们的教官。” “潜入魔窟并非让你们送死，等装甲完成后，你们应该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帝王级的力量，有这股力量足以自保。” “之所以选择你们，是因为你们身上蕴含的崩坏能不多不少，不会吸引它们，配合研究所的技术能做到在生态中隐形。” “等树死了，天外等候的战舰会立马下来接你们。” “到时候，你们就是英雄。” 第38章 魔窟行动（二） 训练场中，安德里拿着一柄黑色长枪。 “这是以死律半颗核心制造的武器，名为黑渊，枪体由1号物质构成，接下来你们要做的事就是轮流试着激活它。” 1号物质为物质、精神连接型材料，可用于VR设备的制造，可用于人与人、人与动物、人与某些东西的意识连接。 由世界舰与繁星主导开发，目的是透过四维生物理解四维空间。 “不用担心无法激活，只要是个人，有崩坏能就能激活，只是发挥出的威力不同而已，你们要适应被这股力量淹没的感觉，必要的时候，会轮到你们来激活它。” “记住，训练时只需尝试激活，不要真的激活，首先，枪体材料是虚数实体，遭受权能冲击就变成了一次性的东西，第二，使用死律力量会要了咱们的小命。” “你们的队长是第一执枪人，如果他不幸战死，第二执枪人接过黑渊，继续执行任务，以此类推。” 队长名为文哲，公元人，一名不苟言笑的军人，听说在旧时代就是一名军官，增援未来计划的一员。 有人询问，“就不担心我们之中有人报复社会？在这里激活黑渊。” 安德里道：“有这种倾向的人连心理评估都过不了。” “就算你们想激活也没用，里头崩坏能不足，连最基础的权能都发动不了，就算你们将自己填进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是刚刚从几百公里外的太平洋防线送过来。 …… 走出训练场，瓦pad脑子昏昏沉沉，甩掉被拽入深渊，意识遭到扭曲的感受，他看到了带自己过来的军官， 军官走上来安慰：“习惯就好，使用律者的力量，这已经是最轻的代价了。” “跟我来，去装甲实验室，你的装甲已经造好了，现在需要进行调试。” 瓦pad点头答应，跟了上去，然后问出了在心中积压许久的疑惑：“刺杀的话，繁星应该可以吧？空间不是嗖的一下过去，嗖的一下就能回来吗？” 军官摇头一叹：“我什么都不想说，戴上这副手铐，等会你自己体会吧。” 走过漫长的一段路，瓦pad理解了，“冷暴力。” 他脸上微寒，又是这样，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数落他们呢？ “是啊，冷暴力，就算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就算极力掩饰，在律者面前也没有任何用处，她们都是一群怪物啊…” “唉~，繁星是被我们气走的，真羡慕罗辑老爷子，他不会被那孩子厌恶，也羡慕他的胆气，面对灾祸本身也能一如平常。” “好了，到了，你自己进去吧，好好配合，这是能让你活下来的东西。” …… 三天后，大兴安岭防线，敢死队从这里出发。 一行十人轻装上阵，每个人只背了一个细长的箱子，里头是黑渊的备用枪体，主武器、以及几枚崩坏能结晶。 箱子是特制品，用于隔绝崩坏能反应。 森林中，到处都休憩着动物，场面十分和谐，自然界的食物链，在进化开始的那一刻就崩溃了。 “昨天这里才被轰炸过，今天竟然就恢复了原状，这鬼东西怎么繁衍得那么快。” 在某种力场的遮掩下，森林将十个人类当做同类，没有标注、散发攻击激素。 “不是繁衍，它们都是中间那棵生命树直接孕育出来的，就像母鸡下蛋一样，果实就是蛋，哗啦啦往下掉。” “母鸡是个啥？” 有个可怜孩子不由得问道。 “……” 到达某个地方，文哲示意大家停下。 “从这里开始保持无线电静默，尽量不要发出大的声响，交流用手语。” 众人点头，但文哲并不放心，他以队长权限冻结了全队装甲上的通讯模块，并开启了静音模式，装甲内外隔音。 交代完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等待。 约摸半个小时后，他们看到导弹在天空中炸开，一发又一发。 时机到了，文哲先行，带着一行人迈入生命树的核心范围。 这里全是脱离了原始生命形态、高度进化后的奇异物种，它们头朝着远方的生命树休憩，身上的崩坏能不断被剥离，陷入虚弱状态，甚至生命垂危，进入城市废墟，他们发现了死掉的野兽。 见此情形，大家都确信对策局判断得没有错，生命树在憋大招。 这时，一只身伴微风、巡逻的青棕色老虎发现了在废墟中小心前行的众人。 它发出吼声，随即，万类复苏。 无线电静默解除。 文哲冷静的指挥，“莫文，全功率展开重力场，其他人，启动反重力系统。” 莫文的装甲有些臃肿，因为要装载功率更大的能源系统与重力系统。 重力场覆盖范围只有百米。 与此同时，观察到核心区异动的军方也发起了总攻。 已经失去了海洋，再失去陆地，人类等于被驱赶出了地球。 魔窟必须铲除，不然东半球人类连个较为安稳的大后方都没有。 魔窟太过特殊，它盘踞在一个月前还是无比繁荣的一座百万人大城，它获得的崩坏能甚至超过了其他陆地生态的总和。 其他陆地生态威胁不大，对策局甚至想利用白花重置生态，使之回归初始，让人类能获得一次重来的机会。 月球和谐共生的生态实验成功了。 想法再好也只是想法，无人能发动白花的最高权能，换成神之键的话，也就是第零额定功率，达不到条件，计划只是美梦。 野兽们没有扑过去近身作战，而是在远处喷射能量球、风刃等，没有的，也挖块混凝土投掷过去，与人类对战，吃尽苦头的它们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远程攻击，第二件事就是一定要集火。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所有的攻击都是奔着队伍最前头的文哲而去，先后不一，这准头、布置神了。 侦察手瞬间分析出攻击类型:“百分之八十为崩坏能攻击，圣血能驱散大部分。” “收到！” 医者艾琳娜，白花的持有者。 骑枪从匣子里弹出，白花的设计与黑渊不同，它是镂空的，方便填充圣血。 艾琳娜越起持枪一扫，不只是崩坏能攻击被驱散，就连其他攻击也被劲风扫歪。 “地下出现大量纵波，推测为生命树根系高速接近。” “莫文，关闭重力场。” 文哲取出黑渊，背负的匣子自动分解成四个三棱柱，这是一次性、便携式库伦力屏障生成装置，崩坏能驱动，程心留下的实验品，暂时来说，人类，包括三体人，无法制造这玩意。 “五秒，全体更换装甲能源模块，准备为文明殉身吧。” 装甲的能源系统有两种，平时使用的崩坏能发电，拼命时使用的崩坏能，后者可获得帝王级，类比普通S级女武神的战力，但代价是崩坏能的高度侵蚀。 这群人里，拥有圣血的艾琳娜撑得最久，不危害生命，半个小时，极限不知。 不过装甲可能撑不了那么长时间。 第39章 魔窟行动（三） 莫斯科遗址上空，大气层空洞外，火星舰队，六艘恒星级战舰整装待发。 只要树一死，力场、雷暴消散，他们会立刻突入，里应外合展开围剿。 生命树下，文哲小队此刻距离树干仅有五公里。 野兽拦不住他们，生命树核心区域有数万只野兽，如果都是帝王级的实力，人类可以直接摆烂了。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地下的根系，它很结实，而且进化出了‘能量汲取’这个技能，一不小心被缠上，大概率玩完。 越是靠近生命树，根系越多，多到无从落脚。 未知力场滞缓了众人的动作，行动越发艰难，寸步难行。 “文哲！能在这里使用黑渊吗？” “不能，离得太远，攻击树根没用，断尾求生。” 寥寥几句，述说着行动的艰难。 “全体，开启飞行模块，去树冠。” 文哲拆掉黑渊上的宝石，全力掷枪，目标是地下的主根，攻击他们的树根都是从一条主根上分裂出来的。 主根延绵几十公里，对这片生态来说相当于光纤、电网，生命树自然会优先保护。 这一击给众人争取了一丝喘息机会。 他们抓紧时间升空、突进。 “约尔德！赶快跟上！” 还留在原地的约尔德无奈的笑了笑，他将装有黑渊枪体的匣子投掷出去：“我不行了，崩坏能侵蚀已经剥夺了我的视觉，跟上也是累赘，你们走吧。” “……” “再见。” 没有时间伤感。 约尔德取下装甲头盔，此刻，他，不只是他，全部人的装甲上都布满紫色裂纹，就算人能撑很久，装甲也撑不了。 “是否启动自毁程序？” “当然。” “10002号物质将在三秒后释放，很荣幸能与您并肩作战，再见。” 该物质为繁星所造，作用是与崩坏能剧烈反应，它瞬间释放的能量超过了正反物质之间发生的湮灭效应。 生命树坚韧的树根贯穿约尔德时，相当于几十颗恒星级氢弹的爆炸出现，只是这股力量被生命树的力场压制得百不存一，只是伤及了大量副根。 这就是人类对生命树束手无策的原因，极致的物理规律抗性，优秀的崩坏能抗性。 另一边，存活九人的路途并不顺利，树冠，无数叶子掉落，柔弱的叶片变得无比坚韧、锋利，龙卷风突兀出现，掉落的叶子随风而动，将众人包裹，化为绞肉机。 较为粗壮的树枝上，茎脉能量涌动，蓄势待发，粒子束、崩坏裂解射线……，两个体系的攻击手段相互交融。 这是生命树对付人类舰队的手段。 瓦pad挺身上前：“叶子交给我！” 随着崩坏能灌注，以帝王级崩坏兽拉杰尔核心制造的长刀显现威能。 烈火所铸刀刃轻而易举的劈开一道迎面而来的射线，蓄力横扫，挥出的烈焰点燃了抗性拉满的树叶，树龙卷变成火龙卷。 生命树散去狂风，减少损失，点点星火坠落于地，昏暗的世界为之一亮。 “装甲破损9.75%，右手腕失去庇佑。” 更多的攻击到了，密密麻麻弹幕无处可躲，艾琳娜以圣血驱散部分攻击，更多的则是被大家的联合护盾挡下。 压制之下，他们正向着地面坠落。 细长、坚韧的树根再次生长出来，刺向入侵者。 “何瑞！发动万雷天葬！” “收到，希望你们能遵守约定。” 语气中满是平静，似乎是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结果。 他是雷神装甲的持有者，装甲的核心是雷律宝石碎片。 装甲迅速展开，是个特制品，像极了特斯拉线圈。 权能激活，刚还健在的人儿化为一缕青烟，随之，汹涌的雷光奔上天穹，生命树失去了对雷暴的掌控。 那是连绵几十公里的雷暴云。 积蓄许久的雷电瞬间倾泻，照着生命树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劈，汹涌的能量将在几分钟后消耗殆尽。 生命树不得不抽出力量防御雷暴，树枝上，一个个节点亮起，笼罩整个树冠的崩坏能护盾瞬间展开。 攻势放缓，文哲收起碎片，带着余下七人顶着稀拉的攻击进入树冠。 “瓦pad，放火！” 几道烈焰将枝繁叶茂的树冠点燃，但没过多久就熄灭了，枝上的叶不比落叶。 宽大如主干道的树枝上，被生命树吊着的精英死士自由了。 敌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惜，死士等级太低，也就打打普通军人，面对一群不畏死亡的帝王级战力纯粹就是送菜。 生命树的手段当然不止于此。 细小的树枝软化，变成藤蔓，它们比地上的根系还要多。 此刻，距离主躯还有三千米。 眼见被逼入绝境，文哲再一次投出没有宝石的黑渊，将脚下的树枝洞穿，一颗超导材料被塞了进去，里头有五十克反物质。 “跑！” 三秒后，随着一声巨响，直径三百多米的树枝被炸断了。 并非完全断裂，还有些许茎脉连着，可见其坚韧、抗性之高。 一切都是计算好的。 如同荡秋千，他们只需往枝丫尖头跑就会被重力势能送到生命树跟前。 生命树察觉了入侵者的打算，临近枝丫生长出的藤条不再攻击，而是捆缚掉落得越来越快的断枝，断裂处也在修补。 没有阻拦，突进四公里只需二十秒，差不多的时候，众人停下。 莫文超负荷启动重力场，也发动了圣痕能力，如同重力场一样，他获得的能力也是有关引力的。 于是乎，刚止住落势的树枝再次呈现坠落的趋势。 其他人也没闲着，瓦pad蓄力，烈焰出鞘，准备斩断树枝。 神射手安东尼、江天九，一个用崩坏能驱动的狙击枪，一个用弓发动圣痕能力，他们狙断绷得笔直的藤蔓。 文哲默默填充黑渊。 侦察手弗洛斯发现敌情，“注意，长城防线的那几只大鸟过来了。” 鹰啼声响彻长空，剑鹰，鸟如其名，高速飞行时如同一柄利剑，青春版水滴。 “不用管，我们并非孤军作战。” 正版水滴早就突进来了，杀不死树，还对付不了几只鸟？ 树枝断了，向着生命树坠落，速度越来越快。 艾琳娜将白花插入失去生机的树枝，白花创生发动，翠绿的藤蔓将众人固定在树枝上，不至于掉下去。 接着，她想治疗莫文。 莫文艰难的抬起手阻止，“不用，留着力气对付敌人吧。” 由于超负荷运转，装甲已完全破损，肉身爬满了紫色裂纹。 毕竟不是顶级圣痕的持有者，没有接近无限的崩坏能适应性。 “……” “再见。” 第40章 生命树倒 树枝坠落，仅需不到一分钟，敢死队就能抵达生命树前。 此刻，十人已去其三。 水滴清理完回防的剑鹰，又去清理试图编织成网的树根、藤条。 天空，雷暴消散，舰队发动炮击，阻止生命树挪用能源。 生命树也是果断，竟自行切割自己的枝条。 艾琳娜见状，欣然一笑，“各位，有缘再见。” 白花创生令植物快速生长，断裂树枝的伤口不断愈合。 白花郁血同时发动，圣枪射出，刹那间命中树冠，大范围消灭崩坏能，这让生命树失去了对部分躯体的控制。 顺道的，医师也用余力治疗了其他人的伤势，包括崩坏能的侵蚀。 圣枪投出片刻，伊人死去，化蝶，却被树的攻击撕碎。 十人已去其四。 密不透风的的屏障出现缺漏，舰队抓住机会攻击生命树本体，虽然不是核心区域。 生命树不得不从前线抽调能源，除了尽快恢复护盾之外，还启动了防空火炮，攻击天外舰队与入侵者。 “智子，跟踪死律核心。” 文哲知道三体人的智子在这里，因为魔窟的主要情报就是智子提供的，人类的侦查手段不可能探知到禁地的详细情报。 “安东尼，麻烦你去回收！” 所有人都担心暗中的那条鱼，这事人鱼干过，虽然没成功。 就算用不了，抢走也能削弱人类文明的力量啊，作为敌人，何乐而不为呢。 事情发生在崩坏能研究所，当时繁星还在，俩人在虚数空间打了一架，鱼儿太过滑溜，僵持许久发现不是对手就跑了。 繁星尚未成长，使出的空间回廊困不住天生的虚数生物，人鱼要逃，她逮不着。 当时打架波及了很多人，这是咩办法的事。 安东尼没有言语，他默默卸下匣子、狙击枪，留在筐中，什么武器都没带，然后顺着树枝再次登上树冠，顺着智子的指引找到了遗落的半颗死律核心。 他持有与圣痕能力与风有关。 与此同时，树枝撞到了生命树的核心防护力场，离树干相差仅百米，近在咫尺。 水滴率先冲击力场，只求消耗。 生命树的神奇力场能偏转物质的运动方向，就算水滴全速冲撞也一样，这是挨过死矛的毒打后进化出来的针对性能力。 无法拦截、防御，那就让它打不着我。 “指挥部，让水滴攻击地下的树根，别让它们来干扰战场。” 下一刻，水滴锐角转向，扎入地面。 “伊恩，后面的事交给你了。” 文哲手持黑渊，这一次是加装了死律核心的，力场无法拦截虚数实体物质，它不属于物理体系，高于崩坏能体系。 虚数是崩坏的上级概念。 “我明白。” 死亡·凋零，随着权能发动，文哲的身体死去、分解，化为黑雾。 黑雾组成新的枪体，伊恩上前，握住长枪，奋力掷出。 “装甲破损46%，失去右手生命信息。” 凋零没入生命树，死律的半颗核心孤零零的掉到地上。 直径一公里的参天大树以极快的速度被凋零腐蚀，以目前的趋势来看，只需三分钟就能消灭生命树。 时刻注意着周围情报与智子传来情报的侦察手弗洛斯突然吼道：“安东尼，向左闪避二十米！快！” 智子看到一根主枝的能量被抽走，它所维持的护盾只是个样子货，能被战舰主炮一发带走，而下面刚好是拿到宝石，正被藤条追杀的安东尼。 “地下能量消失，其他主枝能源正在被抽调，向着躯干与安东尼所在主枝汇聚。” “它的目标是律者宝石！” 水滴撞断生命树主根后，转战天穹，撞碎藤条、破坏主枝。 “这鬼东西要宝石干什么！又用不了！” 谁说用不了，可曾听闻外之键—砂糖银钥、糖果屋。 “小心，树干有能量汇聚，应该是崩坏裂解炮，超大范围！” 被藤条纠缠的安东尼连移动都困难，根本无法躲闪，水滴比起一个人实在是有点庞大，只能清理外围的东西，太近了会误伤。 安东尼眼角出现文字，是智子：开启电磁护罩，趁机跳下树冠。 他如实照做。 水滴突然拐弯，在生命树核心立场外堵住枪口。 下一瞬，射线撞到水滴上产生偏转，超算瞬间完成计算，控制水滴稍稍移动，将敌人的射线偏转到树冠、地面…，消灭生命树自己的有生力量。 来自各方的炮火击断主枝，树叶瞬间被高温焚为灰烬，枝干却没有燃烧，只是冒着黑烟从天穹坠落，可见阻燃性能之高。 成百上千吨的东西制造出小型地震，地上的野兽群遭到毒打。 “江九，你去支援安东尼，这里有我们三个就够了。” 江天九点点头，开启飞行模块，飞往安东尼降落的区域，圣痕力量制造出箭矢，挽弓搭箭，清理碰到的野兽。 野兽正在汇聚，看样子是打算集火生命树下的三人。 生命树的力场越来越弱，已经不足以对舰队产生威胁，火星舰队突入大气层，坚船利炮将生命树伐成光秃秃、笔直的松树。 瓦pad不断挥舞着烈刃，明明是个战士却做起法师的勾当，氪命大范围清小怪。 紫色裂纹再次爬上脸颊，就要坚持不住时，神兵天降，对策局直属武神部队到了。 “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生命树摇摇欲坠，终于，核心立场消失不见，死律另外半颗核心回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人鱼没来捣乱真是太好了。 “注意，以生命树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二十千米处出现巨量崩坏能反应！” “疑似新的生命树正在孕育，猜测得没有错，生命树是这片生态意志的具现！” “请武神小队分兵拔除幼树。” 刚落地的二百人又兵分五路，四路去拔树，一路留守，预防异变。 两分钟后，江天九带着奄奄一息的安东尼回来了。 此次行动动用的三颗律者宝石碎片全部回收。 武神队伍中的圣血尝试救治安东尼，但他只能救治崩坏能侵蚀造成的崩坏病，对病毒性崩坏病却束手无策，目前想要灭杀死士病毒，只能使用生命权能。 活下来的五人，只有身为侦察手的弗洛斯情况比较好。 生命树倾倒，完全失去抵抗力的它无法再以分裂细胞的方式抵御凋零的侵蚀。 于是乎，树最重要的根系快速被腐蚀殆尽，不过须臾，地上就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充满黑灰的巨坑。 “结束了……” 第41章 陷阱 指挥室中，捷报频传，四棵新生的生命树并不强大，体量太小，灭杀过程毫无意外，蓄积的崩坏能散逸，对策局搜集了一部分，但更多的却是直接扩散到空气中。 生态自此失去活力，前线快速推进，预计能在一个星期内完全摧毁这片生态。 火星舰队包括武神部队准备撤离，因为这里的崩坏能浓度不适宜久待。 新的水滴正在调来，如果这里孕育出了崩坏兽，也就交给它对付了。 堵门的水滴被生命树的裂解炮破坏了粒子结构，力场发生器失效，在炸之前跑到大气层之外，没有造成无谓伤亡。 遗址旁，身着特制防化服的医疗人员正费劲的拆卸五位英雄的装甲。 崩坏能的长时间侵蚀，让装甲与血肉紧密相连，得割肉。 连麻药都省了，崩坏病晚期，肉体失去了感觉。 拆完装甲，他们会被装入休眠仓，由小型战舰直接送往崩坏能研究所救治。 瓦pad仰望阴郁天空，六艘恒星级战舰正吊着生命树剩下半截主躯遗骸升空，这可是优秀至极的高性能材料，研究所需要它。 军医手臂上的警报器响起，证明崩坏能浓度又超过了一个阈值。 护卫的武神不由得催促，太要命了。 “再等等，再等等，马上就好。” “该死，这崩坏能怎么传播得这么快！” 瓦pad忽然开悟，意识到一个问题，生命树掌控的崩坏能去哪了？ 他侧过头询问：“弗洛斯，你确认生命树汇聚的崩坏能都用光了？” “是啊，根系断了，智子也没有监控到异常能量流向，它能调用的崩坏能只有自己含有的，一发裂解炮、加速细胞分裂，还要维持偏转力场……” 弗洛斯一顿，也意识到了问题：四颗新树散逸出的崩坏能都能让方圆二十公里变得不适宜普通圣痕战士生存，这样的能级能轻而易举的办到生命树干过的所有事。 所以，为什么生命树死亡却没有散逸多少崩坏能？ 略微思索，两人同时起身，惊恐的吼起来：“全他妈撤退！这是陷阱！快撤退！” 军医被吓了一跳，左右看看，什么事也没发生，不由得埋怨道：“什么陷阱？生命树已经死了，我的大英雄。” “滚，跟你说不清。” 弗洛斯发动圣痕力量挣脱束缚，在一堆废品中找到自己的头盔。 万幸，智能中枢没有罢工。 他摆弄一阵，将一幅地图投影出来。 安德里被声音吸引过来。 “教官，你快来看！” 首先是崩坏能柱状对比图，生命树散逸的崩坏能，连四棵新树之间散逸崩坏能的差值都比不过，少得可怜。 “这不正常。” 安德里皱起眉头道：“智子监视着周围一切，没有发现异常流动啊？” “问题就他妈出在这，监视生命树核心区域的一颗智子奉命追踪律者宝石，它脱离了岗位！时间长达三分四十二秒！” “这说明不了什么，整体数据没有出现异常，生命树不可能利用这个空缺偷渡能量而不被我们发现。” 瓦pad焦急道：“生命树没有散逸多少崩坏能就是最大的异常！别傲慢！早点撤离也损失不了什么！” 突兀的，所有人都出现了头皮发麻的感觉，熟悉这种感觉的人惊恐的吼道：“生命树的外围电磁力场重启了！” “快！快！快！别管崩坏病传染什么的了，直接上舰，撤。”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了，反应极其迅速，直接抬起病人上舰开溜，情况紧急，顾不得火星地方上的防疫政策了。 另一头，火星舰队收到命令，扔掉生命树躯干，转向掉头，主炮充能。 战舰刚起飞，大地就震颤起来。 下一瞬，巨大、晶莹剔透、成百上千的半透明触须剑指天穹，又在下一刻垂落，全长一千一百米的恒星级战舰在它们面前如同一个小孩子，被死死缠绕。 几艘小型战舰没有遭到攻击，安德里当机立断，武神部队出击，救援战舰。 对策局最高警报响起，直到树展开攻击时，他们才监测到崩坏能反应。 环境中过于浓郁的崩坏能浓度干扰了监测系统的精准性，些许异常被当成误报。 这次行动，三体人共派出十颗智子协助人类，实际就是把监视地球的智子调到了一块，它们监测着生命树周围地上九千米、核心区域地下两千米、其他区域地下五百米的一切，大部分在生命树死亡后就撤离了。 谁能想到，这么严密的监视都能让生命树抓住机会逃出去！ 智子潜入地下，探查情报。 指挥室里，有人研究过往数据：“发现些许异常，一条主根的能量转化效率有点低，分裂出的根须比其他的要少。” “发现泥土松动！它曾往地下深处延伸过根须！” 对策局顺着生命树遗留的痕迹探查，越探越心惊，他们惊恐的发现，在地下二十千米的地方竟还有一套根系网！它绝对不是现造的，也不是不久前造的，可能自魔窟生态被人鱼催生出来的时候它就存在了。 没人能想到地下二十千米有生命，生命树自己的地下部分都只有两千米。 “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魔窟生态蕴含的能量大部分都不在我们的观测中，我们只顾着显眼的生命树，却忽略了这片普通的森林。” “地下根系是不在我们监控范围、为数千万的原始森林古树所铸。” “智子的空缺，让生命树找到了接入新根系、却不会被我们察觉的机会！” 现在，生命树正通过新的根系，快速重新接管整个生态。 “是我们傲慢了，自以为它们不会使用计谋。” 战场上，武神部队轰击越缩越紧的生命树根系，但收效甚微，这是拥有离谱物理规律、崩坏能抗性的超级生物。 有人接过黑渊，发动凋零。 但这一次凋零没有发挥多大作用，因为生命树选择了断尾自保。 沾染了黑雾的根系自动断裂，旁边的根系发射动能炮将之从身边驱逐。 白垩号能源系统接近崩溃边缘，除了巨力挤压之外，还因为树根在吸收能量，聚变反应堆扛不住，过载了。 自毁系统已经启动，总计一百千克的反物质将在战舰各处释放。 舰员都在等死。 舰长庆幸，这次行动带的人不多，只有三十几人，不然牺牲更大。 剧烈轰鸣声后，是一轮小太阳，包裹白垩号的根系布满裂纹，仿佛一碰就碎，但一切都是表象。 相当于二十颗恒星级氢弹的爆炸，除了释放出较为耀眼的白光之外，没有对根系之外的东西产生任何影响，所有能量都被束缚在生命树的大手中。 近在咫尺的武神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地动山摇，大地皲裂，裂谷出现，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大地。 从高处瞭望，人们发现森林正在枯萎，顺道被带走的还有空气中的崩坏能。 第42章 天空城 冥王星博物馆，繁星躲在空间回廊，独自生着闷气，眼前的画板乱七八糟。 小塔不知被关到哪里去了。 送走希瓦露，忙完归家的奥托发现了可爱的小家伙。 再一看地球，呦呵，好家伙，尼利亚搞出个大家伙。 他走进回廊，“我可爱的公主殿下，有什么烦恼需要在下分担吗？” 回应的是往脸上招呼的画板。 “繁星，要淑女一点。” 奥托捏着画板，手一挥，整个空间回廊都变成了画板，与手上的一模一样。 “繁星，你要知道一点，你我非常人。” “我们不需在意虫子的目光。” “这个世界，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涂抹的画板。” 他擦掉上面乱七八糟的颜色，绘画。 “若你怜悯世人，那就努力将这幅画画得完美，若是憎恶，毁了也无妨。” “我恨你……” 奥托一笑，“恨我没用，恨我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毁灭我，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就算没有我，悲剧一样也会发生，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不断永恒的重复，没有人会反省，没有人会吸取教训。” “繁星，反省，有缘啊。” “好了，我的公主，请振作起来，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坚定去做，不必在意他人目光，不要顾忌他人想法。” “我呢，尽量支持你。” 将仿造《自由引导人民》所画的《曙光女神厄俄斯》塞给繁星，奥托手一招，召回被流放的小塔，三维世界呈现莫比乌斯环的塔成了束发的东西。 “先生，你回来了，我与罗辑先生开导过小公主，但…，如你所见，还在生气。” “没事，这道坎得她自己走出去。” “小繁星~” “哥哥，你很烦呐，请让我安静一会。” “你再清净一段时间，太阳系人类文明就玩完了，我不想让你因不经意的举动而悔恨终身，这才才好心提醒你的哦。” 繁星一惊，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疑惑：“啊，我才走几天，又发生什么事了？” 小塔提醒，“可不是几天，而是整整九天，二百一十六个小时，目前你无法在虚数空间感知时间流逝。” 奥托放出实时直播：“地球那边，有个勉强算是行星级的生物诞生了，当然，尚处于幼崽阶段。” “一半是人类自己的原因，一半是尼利亚的谋划。” 不然不会有第二阶段。 另一头，六艘恒星级战舰全灭，化为一轮太阳，武神部队从心的选择了撤离，没有留下来死磕。 智子不断传回地下的情报。 “生命树地下根系网正在收缩，它现在的形态有点像章鱼，地面的数千根触须只是它的部分主根，根系变细了很多，还有更多在地下，正推动主体破土。” “粗略估算，生命树含有的崩坏能总量接近第一次崩坏的灭世之雨！” 约摸二十分钟后，一颗翠绿的树钻出了大地，生命树比以前小了很多。 以前直径一公里左右，高大概是十二公里，最上面的树冠雷暴环伺，比值极为不健康，是个超级胖墩。 现在则健康多了，直径三百多米，树高六千多米。 水滴率先攻击，实验目标周围是否存在偏转力场，如果没有，就发射死矛。 但很遗憾，不可能没有。 生命树将触须捧着的太阳放进树冠，磁约束力场将狂暴的能量牢牢束缚。 连绵的根系不断的从大地中抽离，它们环绕树干，编织出一个大篮子，然后又勤劳的给自己挖土、汲水。 对策局见状，不由得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这鬼东西能反重力了！ 联合国对生命树束手无策，因为人类有的技术它都有，甚至比人类的要更加先进。 真不知道一个植物是怎么进化出来的。 黑渊有用，但要靠近主躯才能造成有效伤害，目前人类无法靠近，连最外侧电磁力场收缩形成的电磁护罩都很难打进去。 不过联合国没有放弃，还不信你有无限能源，能一直耗下去。 半个小时后，一个直径超过十公里的浮空岛诞生了。 根系全面收缩，部分演化为绿植，部分化为建筑，一共九层，以树为中心，高低错落的城市诞生，空无一人。 阳光来自树冠上的小太阳，从树叶的间隙撒下，树叶间隙消失，黑夜诞生，水滴从树叶里渗透出来，树叶吸温，雨雪随心。 清澈的泉水从第九层流下，为整座城市的地面敷上一层薄薄的水膜。 第九层的白玉王座上，金色的生命圣杯浮现，告诉对策局这是谁人的手笔。 此刻，杯里的清泉真是一滴都没有了。 最后，生命树降下生命，飞禽走兽样样都有，就连人也诞生了，他们生活在城中。 只是人有点呆苯，如同程序，NPC。 智子检查人类的DNA，超算对比，发现基因出自南极物种库。 空间能力太赖皮了。 检测结果让联合国气愤与惊恐。 一切完成，浮空岛没有了动作，就静静的漂浮在那。 远处严阵以待的武神部队甚至能看到劳作的人类，割麦、插秧、狩猎，如此生活图景毫无疑问是归园派的向往生活，一切都显得怡然自得，是那么的让人寒心、战栗。 不一会，繁星赶到，她没有与对策局接洽。 “公主殿下，能级太高，不能在实数世界破坏，不然这颗可怜的星球又要迎来一次灭世之雨。” “可它太大了，我无法将它拖入虚数空间，对，只要将崩坏能最多的地方拖进去就行了，剩下的由他们解决。” “建议殿下先将那颗太阳移走，它同样会对这个星球的造成严重影响。” 对策局也发现了繁星，想要联系，下一瞬却发现繁星已经进入了浮空岛。 相比人类，繁星看到的要更多，这座岛上的一切都是被树控制着，看到‘人’也只是让她感到恶心，而不会出现其他情绪。 周身环绕淡蓝色的菱形虚数屏障，本体虚化，一个空间传送来到圣杯前，再次解密上面的锁。 “殿下，没用的，这是先生亲自设下的锁，目前你还解不开，我也不行。” “你的武器上也有这种锁，你不是试过很多次了吗？解不开的。” 繁星点点头，又一个传送来到小太阳面前，准备先将它移到虚数空间中去。 刚好，尼利亚从水星赶回来了，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 对策局也收到消息，一枚律者核心碎片失窃了！ “我说，小妹，劝你不要这么干，尤希尔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第43章 适者生存 尼利亚回到地球前一分钟，水星执行人造拟似律者的实验基地中，雷律律者核心碎片失窃，连带失踪的还有大量核聚变材料。 对策局对崩坏能研究所是严防死守，但外头就没那么严密了。 经由繁星确认，人鱼在实数世界没有快速航行的能力，从虚数空间进入实数世界需要锚点定位，尼利亚的锚点是所有圣杯创生物，也就是新生态的一切。 目前新生态只存在于地球、月球，尼利亚理应无法进行行星级别的移动。 但人鱼聪明有毅力啊，她就等着人类进行人造律者的实验，等待那个微小通道打开的瞬间。 尼利亚回来前半分钟，月球氦3核燃料库失窃，小人鱼的确是出去购物了，只不过是美帝特色零元购。 小太阳旁，繁星停手，不是因为人鱼的规劝，而是感知到了宝石碎片。 下一瞬，宝石碎片被她拿了回来。 尼利亚也不在意，又开了个门，将海洋生态提取出来的氘推出来，这下，核聚变所需的两种燃料齐了。 她招呼尤希尔取货，随后登上王座干扰繁星的移动：“小妹，别走啊，请把宝石还给我，为了它，我可是一连蹲点好几天。” 繁星没有理会，她将碎片送入虚数空间藏起来，然后继续破坏小太阳。 “坏孩子，真不听话。” “你才是坏孩子，还有，我比你大，你才出生一个月。” 尼利亚一笑：“但我比你成熟，生而知之者，我很抱歉。” “呀，你真可怜，没有童年。” “……” 空律毕竟是空律，尼利亚无法阻止繁星靠近小太阳。 “咱们打起来谁都不好过，但尔等执意如此，那就战吧。” 小太阳被繁星取走，核聚变发电系统暂未上线，崩坏能发电系统因智子这个偷窥狂失效，生命树失去所有常规能源系统。 于是凝聚一点的崩坏能散开了，紫色裂纹遍布生命树全身。 这是生命树的最强姿态，因动用崩坏能过多，所以与人类一样，要氪命，只不过它有生命圣杯，能补血。 尤希尔对抗崩坏能侵蚀的方法与魂钢差不多，细胞吞噬崩坏能，然后分裂出新的细胞替换完全被侵蚀的细胞。 王座生长出细嫩的枝条，缠绕尼利亚手腕，下一瞬，现代化信息作战平台出现，树冠开始演化，四个又粗又长的炮管出现了。 口径百米，全长三公里。 生命树的变动让繁星不得不停下，崩坏能散开，意味着没办法一次性解决危机。 树冠崩坏能涌动，裂解炮正在充能。 炮管微调，锁定目标，一支舰队，三座城市，这是他们无法抵御的攻击。 “小妹，选吧，一共四个目标，救哪一个？有我在，在裂解炮发射前，你最多摧毁三分之一的树冠。” “你的确有能力摧毁尤希尔，但需要一丢丢时间，在此之前，会有数百万人直接丧生，然后是全球性崩坏灾害。” “宝石还我，我终止攻击。” 繁星来到王座前，暂时没有回答，默默计算可能性。 “殿下，让他们发动凋零也是一样的结果，凋零杀死生命体需要时间，以前不久的数据来看，三分钟，但现在，我怀疑它已经进化出了凋零抗性。” 小塔偷窥对策局的信息，做出分析。 “不然它没必要牺牲原有躯体做诱饵。” 听着小塔的话，繁星做出决定，她十分不爽的将宝石扔给尼利亚。 尼利亚一笑，如约取消炮击，树冠逐渐恢复原状，但崩坏能仍没有归巢。 “这才是乖孩子。” “以后咱们就建立威慑平衡吧，尤希尔对你毫无反抗之力，人类对尤希尔毫无反抗之力，咱们都和和气气，不打架。” “然后呢，为了防止你袭击尤希尔，防止你瞬间摧毁她，我会时刻待在这里，寸步不离，所以你们以后也不用担心我到处去偷东西了。” 繁星疑惑的问道：“作为死律眷属，你不是要毁灭文明吗？” “毁灭文明的方法很多，武力不过是其中一种而已。” 尼利亚停顿，招来一个傀儡，将宝石塞给她，地板、天空垂落细藤，扎入血肉。 崩坏能灌注，生命圣杯盈满清酒，尼利亚喂傀儡喝下。 排斥反应逐渐缩小，最终，傀儡适应了律者核心，成为了拟似律者。 雷光涌动，只知毁灭的傀儡想要挣脱束缚，去完成使徒应尽的使命。 从生命树的傀儡变成了崩坏的傀儡。 主上的意志很烦，还好早有准备。 生命树核心力场压制暴走的傀儡，尤希尔通过光纤写入信息，智子发现，这是思想钢印技术，还有基因钢印技术。 三体人选择了隐瞒。 “你在制造律者？” 繁星想毁了眼前的傀儡。 “是的，放心，我只是想给尤希尔找个永恒能源而已，她不会上战场，而且就算毁了她，转眼我又能造个新的出来。” 几分钟后，傀儡安静下来，她诞生了如同数字生命一般的意识。 细藤回收，力场消失，新生的拟似律者获得了自由，她微微欠身，“亚特兰蒂斯文明，能源执政官向女王、造物主问好。” 尼利亚满意的点点头，“亚特兰蒂斯的第三位公民，你好，吾等赐你尊名，名曰尼尔，取自神话命运之枪:冈格尼尔。” “等等！亚特兰蒂斯是什么？你在搞什么鬼？” 没人回答。 尼尔接到命令，闪烁间来到树冠，这里堆积着数百吨氢核聚变燃料。 十三分之一的权能干不了大事，但控制核燃料发生聚变还是没问题的。 核聚变说来也简单，让两颗原子高速撞到一块就行了，残缺的权能无法深入控制电磁力，但加速原子还是轻轻松松的。 尼尔在树冠设置几千个加速器，崩坏能驱动，用于发射原子，这是她的极限，不是完全体，输出功率太小。 意识与生命树相连，权能覆盖整个浮空岛，只要离得不远，基于权能的核反应堆就不会失效。 小太阳出现，尤希尔收拢崩坏能，但不像头一次那样集聚，因为只有一颗心脏的话很容易死。 小太阳点亮，树的无线电广播系统开始运行，尼利亚依靠王座，回答繁星的、人类的所有问题。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生命树—尤希尔，本质仍属于碳基生命，并非崩坏兽。” “为了适应来自人类的毁灭，将生命延续下去，你们脚下的生态孕育了尤希尔。” “当然，这里的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毕竟有我横插一脚。” “生态并非你们的敌人，但我是。” “依托母上的圣杯，尤希尔展开无限制进化，她很快适应了人类的毁灭，但又发现一个新的问题。” “高度进化，单一体系，让生命树无法离开崩坏能，哪怕时至今日也一样。” “电能、热能，无法支撑如天地般广大的生命，尤希尔担心，若是有一天，你们人类文明灭绝了，她该如何获得崩坏能？” “为了适应来自崩坏能的毁灭，她再次展开进化。” “进化的方向有两种，游牧与农耕，而历史告诉我们，最终获胜的是农耕。” 其实两种进化方向可同时执行，只是没有光速引擎不方便星际航行，而且外头大佬太多，容易暴毙，所以暂时只执行农耕。 “于是亚特兰蒂斯诞生了。” “古历史的一个失落文明。” “亚特兰蒂斯将继承人类文明的一切。” “我们，将取代你们。” 远方太平洋舰队中，怒不可遏的人私自展开攻击，毫无用处。 “呦呵，急眼了，本王不跟你们计较。” 尼利亚十分开心，果然，杀人诛心才快乐，她上蹿下跳躲避生气繁星的攻击，播报母上留下的杀招: “最后一个消息，欢迎旧文明公民加入亚特兰蒂斯，我们能治疗崩坏病在内的一切疾病，若是心动，可前往海边，跳下去就行，海洋生态是亚特兰蒂斯的朋友哦。” 第44章 分裂 “繁星妹妹，够了！再打我可生气了！” 尼利亚挨揍中，空律是她能力的上位统御者，就算现在弱小，也不可能打得过。 繁星适时停手，转身欲要离去。 “妹妹啊，听姐一句劝，让他们心胸放宽一点，不要攻击尤希尔。” “崩坏能是尤希尔的生命线，你们的攻击只会消耗她的崩坏能，若是崩坏能低于阈值，我们可会主动攻击旧文明的城市，莫要自误哦。” 不耐烦、气呼呼的声音传来：“我知道啦！” “小塔，你说她的目的是什么？” “显而易见，不想缔造过多仇恨，因为会阻碍分裂人类文明的目的。” 其实这只是第二目的，属于尼利亚的目的，第一目的是将生命延续下去，这是属于生命树尤希尔的意志，她是有那么一点独特的自然生物。 尤希尔需要崩坏能延续生命，文明能产生崩坏能，所以简单的共生关系诞生了。 “唉~，无法阻止，我成长得太慢了。” “正常，根据已有资料，雷律、岩律都是百年前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绝望，初生的死律，就算有先生支持，人类也有能力对付，你们的力量需时间沉淀。” 繁星一叹，神情忧伤的进入对策局指挥室，将得到的消息告知。 然后他们为是否动用黑渊，发动凋零吵了起来，既想毁灭尤希尔，又不想承担失败后绝对会出现的后果。 尤希尔的垂死挣扎可能是人类文明无法承受的。 维德为首的兽性派觉得应该在这时不顾一切的摧毁尤希尔，繁星愿意帮忙，人类只需想办法抵御生命树的临死反扑就行了。 联合国为首的软弱派不敢承受可能以亿为单位的伤亡。 从结果上看，两派都有一定的正确性。 拼尽一切毁灭尤希尔，人类文明不再有分裂之忧，但造成的后果会促使第七次大崩坏的提前出现。 崩坏神就算再放水，以人类文明扛过尤希尔反扑后的状态，面对快速到来的下一次大崩坏绝对玩完，公正的游戏，崩坏神不能插手，这是一道铁则。 ‘概念神被自己的概念牢牢束缚，没有丝毫自由’可不是说说。 若是程心权能完整，能大规模铺设库仑力屏障，人类文明就能无伤通关尤希尔，但她提前被希瓦露封号了。 而软弱派造成的结果显而易见，不久后会出现一个被饲养的人类文明，今后要么打不起来，要么脑浆子都打出来。 但好处还是有的，人类这个物种起码能延续下去，文明也有可能延续下去。 在不知道崩坏能产生规则的情况下，程心这一次选择了相信维德。 但计划刚刚提出就已濒临破产，因为一时的犹豫晚了一步。 人类文明彻彻底底的分裂了。 这个时代，能接收电磁波的东西算个稀罕物件，但总有人有，也不是所有知情人员都能遵守保密条例。 于是尼利亚的电磁广播在发出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得全民皆知了。 其中的主力是崩坏教团。 在消息泄露前，崩坏教团分裂了，形成了两个教派，有点可笑与悲哀。 一个教派是纯粹的毁灭派，渴求文明得到毁灭。 一个教派是信徒派，简单来说，神让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神使徒的使徒，也是能聆听神意的伟大存在，放教团里，怎么说也是个教宗吧？信徒听从教宗的指引有错吗？没有。 掌握喉舌的联合国刚开始还能说这是崩坏的诡计，是赤裸裸的欺骗。 民众也相信联合国，因为崩坏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世人皆知的事。 但架不住深陷痛苦、绝望的人拼命想要抓住一丝希望，架不住崩坏神有狂信徒，于是实践陆陆续续开始了。 沿岸地区，在崩坏信徒的掩护下，很多人顺利的离开了要塞，面对茫茫大海，总有人敢于尝试，有人跳入了海中。 海中的微生物嗅到人类的激素，释放出信号，通知蓝藻生长，将人托举起来。 接着，蓝藻传递信息，神经信号传递速度每秒两千米，完爆人类的神经传导速度。 附近巡游、专门为这一天打造的客鱼收到信息后会立马赶过来拉客。 后续还会有鱼儿送来果腹的水果，嗯，应该叫海果，毕竟是长在海底的东西。 座椅是蓝藻编织而成的，位于客鱼宽大的脊背上，客鱼接到客后，会释放一股信息激素，暂时抑制人类身体中的、属于新生态的各种病毒。 只是暂时，大概有五天时间，时间一过病毒会被全面激活，这是为了防止旧人类获得解药，真正沉寂病毒的东西，是亚特兰蒂斯绝对的、公开的机密:生命圣杯。 尤希尔还在慢吞吞赶路时，生命圣杯已回归海底。 无数海中巨兽去祭坛缴纳公粮，将搜集到的崩坏能交给圣杯，圣杯溢出清酒，让藻类、珊瑚虫疯狂生长、繁衍，造岛、造陆。 卫星观察到这一幕，联合国知道人鱼与生命树是认真的，崩坏教团信徒派狂喜。 崩坏纪元2年10月18日晚，临近凌晨十二点，魔窟行动结束三个小时后，在信徒派的努力下，世界级暴动发生了。 无数崩坏病人走上街头抗议，要求关闭外城护罩放行。 联合国当然不同意，然后他们头一次知道了人类高层中的崩坏信徒有多少。 大量要塞群的外城护罩被关闭，一些地方的内城也难逃一劫，要知道，能走进护盾生成装置的都不是普通人！ 信徒派不在乎了，不再隐藏，当然，更多的人是临时成为崩坏信徒的。 政府官员、军队，文明的方方面面，存在着大量崩坏病人，没人想死。 以前是没得选，必须对抗崩坏，不然就是死，但现在大家都有得选了，谁爱受苦谁去受吧，我只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当这成为多数人的想法，人类社会就崩溃了，败得一塌糊涂。 “先生好手段，你在逼这群孩子丢弃道德成为刽子手。” “不，不，不！这可不是我的计谋，这是希瓦露那孩子短短瞬间思索出的成果。” “杀人诛心，她干得不错。” “还有就是，我不觉得人类文明，也包括三体宇宙中的大部分文明，有我定义的、真正的道德。” 罗辑思索一阵，记下这句话，再仔细想想过往一切对话，特别是第一次，决定提醒一下孩子们，要多思考。 然后他询问：“希瓦露，那个孩子还是以前的她吗？” “不是，硬币的正反面，反转人格，以后就说不定了，分割两个人格的力量会慢慢消失，可能也不会，谁知道呢。” “他们是哪个自己不重要，反正对我而言都一样。” 第45章 自相残杀 地球秩序瓦解后半小时，火星联大会场座无虚席却鸦雀无声。 只有中心的投影不断播送着画面。 各要塞群生产基地、粮仓遭到洗劫，远离内陆，赶过去需要足够的粮食。 地方政府崩溃，崩坏信徒自发形成的小团体反而承担起政府职能，组织民众有序迁移，军队大规模叛变，护送民众前往海边。 画面切换，卫星能清晰的看到大地上蠕动的长龙。 地球总人口尚有二十六亿（欧洲沉没加上陆陆续续的崩坏灾害死了三亿人，月球火星移民一亿人），通过卫星图粗略估算，大约有十亿人口离开城市踏上旅途，还有许多聪明人在观望。 有人受不了了，嘶吼道：“各位，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太平洋上新出现的大陆随时都能沉入海底，到时上面的所有人都会淹死！这是用心险恶的蜜糖陷阱！” 一个议员绝望道:“没用的，没人听得进去，那里好歹还有一丝希望。” “大部分战略武器还在我们的掌控中。” 秘书长突然开口，他吞咽口水，艰难的说道：“以杀戮、以事实告诉民众，叛逃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座无虚席的人们有了反应，如同看魔鬼一般看向秘书长。 “在行动前，我们需要确认一件事，亚特兰蒂斯到底算不算人类文明。” “如果算，我们就是在自相残杀，如果不算，那就是消灭异族。” 说完，秘书长一下子颓废下去，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沉默良久，有人道：“总得给人类这个族群留下点种子，不是吗？自相残杀这件事人类文明干了几千年，今天再次拾起也说得过去，不是吗？” “一个叛国罪，这个理由足够了。” “有人反对吗？若是没有，决议通过。” 回答的只有沉默，所有人都成了魔鬼。 “水滴最高控制权在程心女士手中，展开攻击需要她的首肯。” “天基武十二黄道宫控制权在崩坏对策局手中，通告维德，锁定沿岸。” “通告所有民众:亚特兰蒂斯为联合国敌对国家，所有叛逃者视为叛国，联合国将在三天后展开军事行动肃清叛国贼。” 从这一刻起，民主的思想彻底崩溃了。 联合国官员找到程心时，她正在生命科学院研究免疫缺陷病毒与死士病毒。 解决掉它们，人类现在面临的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但很可惜，这不是短时间能拿出成果的研究。 “一定要如此吗？” “就算是为了身处亚特兰蒂斯的同胞们着想，我们也一定要延续下去，不择手段的延续下去，若是没了我们的制衡，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我明白了，还有三天时间，对吗？我去劝说他们。” 程心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魔鬼，她想痛哭，可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啊。 “没用的，他们听不进去。” “女士，若是你的力量还在，可以学习繁星将迁移的民众困在原地，这是最有效的方法，远比劝说高效。” “……” 三天后，每支迁移队伍头上都出现了无人机，隔着几百米就有一个，它们投影出沿岸景象。 通告时间一到，十二黄道宫发射低速死矛轰击沿岸地区，它产生的巨大冲击波会摧毁方圆十公里的全部人或物。 水滴巡航，撞击反叛战舰，解除反叛者武装，无人机展露武器，在超算的支持下击毙人群中的崩坏信徒。 大地震动、流星陨落、战舰坠毁，让民众知道投影是真的，不是骗人的CG。 联合国以铁血镇压手段让民众明白，叛逃只有死路一条。 尚且还算有序的迁移队伍崩溃，民众们尖叫着四散而逃，又在无人机冰冷的枪管下不得不聚集，驱往临近城市。 自此，短暂的闹剧结束，约有五亿人叛逃至亚特兰蒂斯，三亿七千万人死亡，大半死于人类高层的血腥屠杀，小半死于社会秩序崩溃后混乱。 这一天，很多人自杀了。 随后，全民冷冻计划执行，不愿受苦的公民可报名冷冻，以待未来出现治疗各种病毒的技术。 虚拟现实世界再启，名曰乐园，给愿意留下来受苦的人缓解痛苦。 恶病缠身，却因恶毒的免疫缺陷病毒要三年后才会病死，期间的生活是很痛苦的。 麻痹神经类的药物批量上市，全都免费供应，十六周岁以上的崩坏病人没有使用限制，因为药物类自杀全都能被病毒救回来。 10月25日，尤希尔横跨半个地球抵达新大陆，亚特兰蒂斯开始远转。 数以千万计傀儡化身工作人员，在一天之内完成人员登记。 当晚，尼利亚查阅数据库召集法律学专家制定文明宪法。 第八层，数百名专家饮下清酒，接入尤希尔集体泛意识。 他们成了这庞大生命体的一部分。 生机勃勃的森林，这便是尤希尔的意识世界，它是具体的、连续的、动态的。 这个世界本来只有一个人类—能源执政官尼尔，当专家们饮下清酒，才出现更多的人类。 尼利亚轻车熟路的进入意识世界，随手一挥，将散落各处的人召集到身旁。 她暂时没有说话，而是让人类适应自己此刻的形态，习惯隐藏自己内心的人类，从此刻起将无法再隐藏自己的内心。 意识与意识的交流，高效而真实。 等众人平静下来，尼利亚才道： “有什么疑问吗？” “算了，有疑问自己去想，与我无关。” “召集你们过来，是为了制定亚特兰蒂斯文明宪法。” “宪法核心只有一点:保证尤希尔能长久的延续下去。” “你们看着办吧。” “对了，过两天亚特兰蒂斯的所有公民都将接入尤希尔，你们赶快拿出一个详细的隐私保护法，不然事故可能有点多。” 有人俯身提问：“王，敢问隐私法有何用？心灵相通根本没有隐私可言吧。” 尼利亚不耐烦的摇摇头，忍耐本能很辛苦。 一根八面白玉石柱凭空出现，上面刻着几条法规: 第一，保证尤希尔长久延续。 第二，不得损害尤希尔利益，不得使用任何手段伤害尤希尔，除非与第一点相悖。 第三，在不违背以上两点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发展亚特兰蒂斯文明。 第四，亚特兰蒂斯文明最高权力机构为哲人会。 随后，更多的柱子浮现，只不过是圆形石柱，空白的。 尼利亚在一根石柱上刻下一条法规：辱骂他人禁言一分钟。 “你们自己试吧，闭眼、剑指触摸眉心三秒离开意识世界。” 随后，尼利亚消失，跑到树冠晒太阳去了。 第46章 亚特兰蒂斯 意识世界的森林中，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试着咒骂，结果啥事也没发生。 “辱骂他人，得有主体，光骂没有用。” “孙子们，看过来！” 一个大喊，地图炮，辱骂对象为在场的所有人，一次性实验了两件事。 下一刻，勇敢的先驱者消失不见，这把大家吓了一跳，不敢尝试。 一分钟后，人出现了，看来一次性多骂几个人比较划算。 “朋友，什么感受？” 祁祥一缓了缓道：“很神奇，其实刚才我就在你们身边，我能接收信息，却无法思考、处理，脑子好像关机了一样。” 一个学过心理学的专家猜测：“我们现在是通过意识交流，禁言应该就是屏蔽我们对外交流的那部分意识，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禁言等于关禁闭。” “谁跟我下线实验一下？” 几分钟后，他们再次上线，“不行，太危险了，先将这条法规完善！” 意识的交流让他们瞬间就知道现实发生了什么，实验者因为骂人变成了植物人，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这种情况若是发生在移动过程或者生产活动中，绝对会造成严重的事故。 “首先，阿赖耶识里的不用管，影响不到现实。” 他们瞬间达成共识，称呼这个世界为阿赖耶识。 “其次，刑罚太重不好，骂人没必要设置这么大的惩罚，添加解释条文，现实世界骂人，累计惩罚时间，满二十四小时看守所关押一天，期间要强制劳作八小时。” “同意的举手！” “大家快过来，先别管那玩意，我发现个好玩的。” 有人逮着一条狗，啪啪两个小逼兜，小狗汪汪大叫，没一会却没声了。 “我骂这狗东西没事，这狗东西骂我却被禁言了，咒骂的主体必须是人，写在上面的东西会影响整个生态！” “而且只有人会进入那种消失的状态。” “看来咱们得明确一点，白玉石柱上要写下一条核心条文:法律适用主体，若无特别说明，特指人类。” “不，是特指亚特兰蒂斯文明公民。” 尼尔出现在白玉石柱旁，写下了第五条核心条文。 “哲人会能源执政官—尼尔，奉命协助尔等落成宪法。” …… 在旧人类还忙着平息混乱时，新人类这边已经恢复了社会秩序，甚至连商业体系都已经确立了。 和纱，逃难到亚特兰蒂斯的普通人，现在是个农民。 她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穿上厚厚的抗压服，去海底火山附近采摘水果，淘汰鱼儿是因为废品率太高，约有两成粮食被浪费了。 水果目前是新人类的主粮，多亏了太平洋底下的一万多座海底火山，不然有圣杯也养不起五亿人类。 新大陆就像破碎的岛屿，下头、附近就是海底火山，不可能给太平洋加个盖，没有阳光海底生物过得会很辛苦。 不过听说女王，啊不，是神官大人，尊敬的神官大人造了一批种子，天空岛上正忙着育种，有圣杯，要不了多久无土裁培的粮食供应基地就能建成。 哲人政权诞生后，尼利亚的女王梦就破产了，然后就当起了吉祥物。 “哦哈哟，和纱酱。” 人未至，‘声’先来，是脑电波，加了好友的人能在一定距离内相互传心，隐私保护法规定好友之间存在等级，九级最高，是真正的心意相连、相通。 日常生活中，五级以上需芥蒂夫妻关系，亲人、普通朋友最高五级，五级能知道在关乎自身利益的事情上对方有没有欺骗自己，可以感受对方的真实情绪。 这只是日常的的使用，隐私法中还有专门适用于工作、契约、军队等关系的特殊专用条款，还在实践不断完善中。 “哦哈哟，月瑶姐，今天与我同行吗？” “是啊，钱花完了，又得工作了。” 一个女子小跑到和纱跟前，与之齐平。 和纱规劝朋友：“你得为未来想想，干一天花一天不是长久之计，你得存点钱学习技术，人工迟早要淘汰，到时没技术可就不好找工作了。” “哪需要长久？” 月瑶反问，她是享乐主义者，在这末日之中，及时行乐最为重要。 和纱一默，是啊，哪需要长久，能安安稳稳活几年就不错了，生活在这里起码不会遭受病痛的折磨。 想起大陆的同胞，她不由得庆幸自己离海岸近，跑得足够快，不然大海沿岸的深坑就是自己的墓穴。 那群人，那群人怎么敢的啊…… …… 两人聊着聊着来到深海电梯，电梯是专门为农业工作人员准备的。 走进范围，电梯检测到脑电波，将身份信息传输到附近的服务器比对。 目前，亚特兰蒂斯的信息化主要是依靠海洋生态的生物神经网络，所以响应速度有一丢丢慢，哲人会正召集人手恢复光纤、无线电级别的信息化社会。 等待五秒，电梯门开启，“两位，请前往第十二层17号房，那里还有两套深海潜水服。” 这是在阿赖耶识中工作的政府人员的声音，真·人工智能服务。 服务器就是尤希尔生长过来的根系，也相当于联网的基站。 “月瑶姐，你看，要不是来得早，我们就得等到晚班了，都是抢着干活。” “……” 穿上潜水服，两人从专用通道走到海里头，微弱的脑电波信息通过微生物的层层传达，最终传递到一只客鱼这里。 客鱼摇摆一会，释放出生物信息，中断信息传递，然后顺着指引游了过去，客鱼宽大的脊背能运人当然也能运送货物，是海底农民的日常出行工具。 当然，时常有客鱼爽约，倒霉的人要等好一会。 新生态的海底远比过去奇幻，庞然大物比比皆是，散发光彩的动植物不在少数，都是不好惹的家伙。 “和纱酱，我听说海洋生态，甚至是整个地球的新生态孕育出的一切动植物，死后都会回归阿赖耶识，你说这是真的吗？” “不知道，这只是哲人会提出的一个理论，用来解释我们人类在阿赖耶识中表现出来的不一样的特性。” 比如说骂人禁言，阿赖耶识里头的动物骂人不会消失，只是暂时失去发声能力，但人类不一样，将变得无法被观测。 其实验证理论很容易，死个新人类就行了，看能不能在阿赖耶识找到他。 汹涌的水流，时隐时现的亮光，沉闷的声音，让月瑶知道远方有海中巨兽在争斗，她只下来过三次，却每回都能撞见，这说明争斗在海洋生态中是屡见不鲜的事。 她不由得感叹：“死亡后意识回归阿赖耶识，又在某一天新生，降临世间，死了也不得安生，呵呵，无法获得解脱的世界，还真是苦难啊。” “苦难？有轮回的话，不是有机会追求一个幸福人生吗？” “可在这个炼狱一般的世界，谁人能追求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也是啊~，到处都是敌人，到处都是灾难，唉~，说不定过几年我们还要和旧人类打仗呢，真是……” 两人聊着聊着来到了目的地，果树长得像仙人掌，成年树高十米左右，根系十分发达，深扎、紧扎大地。 农民们只需将类似于椰子般的水果从树上锯下就行，水果会自行漂浮到海面，到时自有他人打捞。 深海里锯木头，是个体力活，所以谁都能看出来，迟早会有机器代替人工。 事实也是如此，哲人会已经搞出了试验机，并往阿赖耶识的人类公共图书馆上传了一份驾驶知识，一级公民权限，意味着所有公民都能购买。 和纱攒钱就是准备兑换海底收割机的驾驶知识，有了知识去阿赖耶识练上几天就能考上驾驶证书，轻轻松松。 但她不准备购买海底收割机，租用过渡就够了，因为无土栽培才是王道，海里的应急粮只是过渡。 公民权限有九个等级，九级就是哲人会成员，有资格知晓、参与并决定国家大事，也有资格设立在不违背核心宪法、其他哲人不能插手的绝密项目。 目前只有意识形态类似于人工智能的尼尔有资格担任哲人，其他人要么是相关能力不行，要么思想不过关。 第47章 羽翼 夜晚，劳累一天的农民们归家，岛屿上热闹起来。 告别朋友，和纱上街购买必需品，抗辐射药与稀释后的生命清酒。 前者的作用不用说，伽马射线爆残留的巨量核辐射就算有海洋生态的全力净化，也需要许久时间才能消弭。 后者的作用是促进新陈代谢，修补身体明里暗里的损伤，抗辐射药并非万能。 店前排起长队，网络延迟太高，付钱要等待好一会。 亚特兰蒂斯的货币是一种积分，有效工作时长×职业基础乘数。 比如说和纱干的活，技术含量不高，基础乘数只有1.5，工作八小时，能获得十二点工分。 抗辐射药不贵，一工分，因为这是一种植物大规模制造的，贵的是生命清酒，整整十工分，还好无需天天用。 轮到自己时，和纱提交交易申请，几秒钟后政府人员收到交易申请，将三颗果核和一杯生命清酒端给和纱。 和纱知道规矩，端起杯子一口喝下。 “我已咽下。” 随后拿起果核离开。 稍微远离后，和纱捏碎一个果核，咽下果肉，缓解涌上来的醉意。 回家的路上，虽没有灯红酒绿，却也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在这末日，太多人是堕落派，这不，治安军来抓人了。 在这思维透明的法治世界中，人的罪恶无法隐藏却光明正大的存于表面，因为这是末日啊，末日有太多人纵容自己的本性。 这是你情我愿产生的罪恶，有违公共道德，有违法律。 其实要不是必需品只有政府能提供，根本没几个人鸟哲人政权。 为了活下去而选择叛逃的他们，觉得哲人政权是比自己更加反叛的存在，五十步笑百步不外如是。 归家路途的一幕又一幕冲击着和纱的神经、道德，这不是第一次。 她庆幸，人与人之间思维透明是有条件的，受隐私法保护，不然这些人传递的邪恶思想一定会让自己疯掉。 “在末日中，保持正常也是一种错吗？” 回家的和纱紧闭门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武器藏于枕头下，准备入睡。 “我没有犯罪记录，累计三千工分就能获得三级公民权限，闲余工分全部用于学习物理知识，我要在一年内登上天空岛，那才是属于正常人的世界。” 哲人会目前的主研方向是空间、光速引擎、反物质、暗物质能源，前者防范空律袭击，后者是长久星际航行必备技术。 有很多关键技术尼利亚没偷到，现在被束缚在了尤希尔身边，也就没机会偷了。 研究技术需要大量物理人才，所以哲人会在招人，登上天空岛就是福利之一。 迷梦中，和纱好似看到一根羽毛… 崩坏纪元3年2月18日，三体世界传来消息，他们发现了光粒，并在其路径上构建了低光速带，三体母世界获得喘息之机。 一年前，太阳系三体将一枚律者核心碎片送回了母世界，还有三年时间抵达，只要下一次黑暗森林打击在四年后抵达，三体文明的主体就有机会延续下去。 三体将崩坏的概念亲手扩散到自己的母星，这是无奈之举。 神的提议他们很心动，但流浪母星太过复杂，光是让小半颗星球脱离恒星引力的逃逸速度都很难办到。 其中所需的能量太大，详细论证，就算没日没夜的造反物质也绝对不够用。 三体人对生存环境的要求虽然不高，公民一脱水也就几个仓库的事，但这仓库好歹要足够结实、能减震吧？ 三体人打算将地核改造成星舰，用电磁规律控制系统为骨架，但推动星球的能量都不够，更别说撑起这个耗能大户了。 于是在一阵讨论后，三体母星决定引入崩坏，毕竟现在死还是晚死几天，显然是后者看起来更加划算。 有崩坏能，电磁规律控制系统就能换成崩坏能版，能量能省下来。 空间、引力、电磁力，只要能获得这三个律者中任意一个的力量，那么成功逃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惜，大崩坏孕育的第一个律者必然是理律。 尤希尔用思想、基因钢印技术缔造可控的拟似律者，给了三体人启示，他们想尝试缔造可控律者。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战胜律者核心中的崩坏意志，这股力量就属于文明了。 虽然很难就是啦，但并非不可能。 3月1日，旧人类联合国政权，迁移运动结束，这标志着地球方面历时五个月的冬眠运动结束，十一亿人选择冬眠，不到两亿人愿意留下受苦，好像有一丢丢多。 四亿多健康人类部分移民火星、部分移民星环大陆，联合国用三体急需的库仑力屏障技术资料换了一块地。 初始崩坏能生态被引入火星，四处树立的高塔会控制好崩坏能浓度，让新生态不会生产病毒，制约火星大规模移民的氧含量问题解决，水由繁星解决，取自土卫六。 当然，人类还是只能生活在与外部隔离的城市中，外出穿戴防化服，进入消毒。 居住在新生态中不现实，火星上的温度、气压、安全等问题还没有解决。 多亏了人类的移民运动，让没有星际航行能力的羽毛漂洋过海划过梦境。 移民运动结束后三天，3月4日，第七次大崩坏爆发了。 那一刻，整个太阳系有意识的生物都听到了她的加冕宣言。 “神赐我羽翼。” “驾驭众生心境。” “梦幻现实。” “意识之王。” “识之律者姜梓荞，邀请尔等玩一场游戏。” “既然想要逃避现实，那就入梦，畅玩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游戏吧！” 随之，羽翼引爆，凡是被羽毛入侵过梦境的人，全部被拉入姜梓荞的虚数空间，那是一个不通关就无法下线的游戏世界。 亚特兰蒂斯全军覆没，意识领域，尤希尔不敌识律，甚至没有发现羽毛的存在。 联合国政权，凡是登陆过乐园的，全军覆没，没有登陆、不是圣痕战士的，同样全军覆没，包括十一亿冬眠者。 入侵圣痕战士的梦境，容易留下痕迹。 月球、火星大部分人中招。 星环大陆，人类全部中招，三体人超过九成人中招，残余一成因及时阻断脑电波切断羽毛传播载体才幸存下来。 当然，有一丝故意的成分，星环大陆必须有人维护，不然所有人都会坠入小太阳。 天空岛，尼利亚惊醒。 “我去，哪位姐姐的权能诞生了？这猛得没边了吧？” 伫立枝头，尼利亚看见所有人都被粉红的透明水晶包裹，如同琥珀。 她敲碎某个不幸的倒霉蛋，发现水晶与人性命相连。 “没有回归阿赖耶识，意识被抢走了？” “权柄有关意识吗？这么倒霉？” 她有些懵逼。 “不对，是专门针对尤希尔的吧？姐姐诶，大水冲了龙王庙！” 尼利亚开个门东瞅一眼、西瞅一眼，确定这是覆盖整个太阳系的灾害。 “这起码得是恒星系级了吧？怎么可能这么强？” “就我所知，我们能发挥出的力量多少与意识有关，意识权能无视这条铁则？” 突然，天空岛震动，有了掉落趋势，反重力系统正在失效。 尼利亚一惊，她感知到崩坏能正向着树干汇聚，远处，粉色水晶向内蔓延，有将整棵生命树包裹的趋势。 她焦急的来到王座，“尤希尔，你怎么样？” “圣杯…，给我圣杯…” “等等，等等，我去拿…” 圣杯在海底接受海洋生物的供奉，尤希尔有尝试自己拿，但水晶包裹得太快，所到之处身躯、意识分离。 她有部分意识已经进入了游戏世界。 “王，先等等，先将上面的太阳移走！” 小太阳失控了，没有中招的尼尔在维持小太阳。 “发信号，找繁星来帮忙，反正炸了损失最大的是你们人类。” 第48章 识之律者 生命树前，生命圣杯摆放在王座上，尤希尔灌输崩坏能，生命清酒随之溢出。 天空岛下坠的趋势止住了，粉色水晶扩散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趋于停滞。 解决了小太阳的繁星，看着这一幕想出手挖走集聚的崩坏能。 尼利亚看出来繁星的心思，道：“亚特兰蒂斯两亿人性命皆系于尤希尔，你若是忍心下手的话我也不拦你。” “卑鄙…”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刚刚出去看了下，冥王星都有人被这种水晶包裹了。” 尼利亚耸肩，“除了大崩坏降临，我能知道什么？我只是个弱小的虚数生物，连律者都不是，哪知道那么多，伟大的神明就在冥王星，可我都还没有去过诶！” “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 繁星转身欲走，打算去冥王星问问，却发现有羽毛从琥珀中飘出，从天空中落下。 “死鱼，你没发现吗？” “小屁孩，骂谁…” 尼利亚转身斗嘴，话到嘴边还没说完却不得不停下，因为她也看到了，漫天羽毛。 “尤希尔！怎么回事！” 羽毛聚拢，识律分身降临。 地面上出现虚幻的根系，尤希尔以阿赖耶识攻向姜梓荞：“给我！” “想要权能？那就遵守游戏规则。” 根系的刺击被凭空出现的羽毛挡下。 识律登上通往王座的台阶，一步步逼近不断溢出清泉的圣杯：“就这点能耐还想硬抢？太看不起我了吧？” “给我！” 生命树的精神冲击让身处对弈中心的一人一鱼感到不适。 尤希尔对意识的运用越发得心应手，更多、更粗、更坚韧的意识触须出现。 繁星展开虚数屏障并虚化。 尼利亚想拿走圣杯，却被生命树一鞭子抽飞，她生气的大吼：“尤希尔！停下！崩坏能耗尽你会死的！” 生命树持有的崩坏能不要钱似的涌入圣杯，清泉如涓涓细流，不断涌出，尤希尔正在进化，针对识律的进化。 繁星趁机偷偷拿走一些生命清酒，就一丢丢，心情大好。 巨大的藤蔓从姜梓荞脚下涌出，如巨蟒一般缠绕、紧勒。 “给我！” 识律岿然不动，“太过肤浅。” 起风了，那是属于意识的风，以姜梓荞为中心，龙卷风出现了。 意识拟态·理想流体！理想流体能切开黑洞，意识拟态出的作用自然是切割意识。 藤蔓变成比雪花还小的碎片，被识律尽数吸收，这是生命树诞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受伤。 “想赢我？想获得我的权能？那就按我的游戏规则来，除此之外，我绝不留情！” 尤希尔不管不顾，万合一的声音中充满渴望：“给我！” 阿赖耶识凝练出的触须越发结实，从天空、地下、四周刺向姜梓荞，它击碎了风。 “聒噪。” 羽毛幻化出大剑，炽热、沸腾的意志化为烈焰，识律持剑环身一挥，火焰点燃漫天触须，并顺着触须烧到阿赖耶识本体。 意识拟态·天火出鞘，点燃意识、精神。 火红的意志将姜梓荞白色的长裙染成火红色，她持剑走向王座，目标是圣杯。 “正面对抗，整个太阳系，只有神能赢我，你们？哼……” 尤希尔并不认输，扑灭火焰，物质的藤蔓卷走圣杯，她有使用权限，鱼儿给她的。 “愚钝，渴求生存，蒙蔽了你的意志。” 下一瞬，自藤蔓中飘出的羽毛化为长枪刺入藤蔓，生命树失去了对这部分躯体的控制，圣杯掉落。 意识拟态·亚空之矛。 凡是沾染了意识拟态·侵蚀的，其意识中都留有后门，后门没有启用时，很难被人发现，没有有关精神、意识能力的人，就算启用了也发现不了。 传送羽毛就是使用的这个后门。 圣杯掉落，接触地面如沉入湖底。 生命树降下寒雨，这是对抗烈焰进化出来的手段，姜梓荞跟没事人一样。 远处焦急万分却帮不上忙的尼利亚却被冻傻了，痛击我队友。 久攻不下，识律烦了，都错过预定开服时间了，“小家伙，这是你自找的。” 真是事事不顺！我的计划没有一次能顺利进行！ 大把羽毛在她手上汇聚，一颗黝黑发亮的黑球球出现，随后被她随意扔到地上。 “你想进化，老娘帮你一把。” 意识拟态·拟似黑洞，作用是吸引影响范围内的一切意识，然后压缩。 尤希尔那庞大意识被拉出载体，天空岛失控坠落。 姜梓荞稳住遭到殃及的鱼儿，看了看下城区数十万枚琥珀，感觉这个高度摔下去会碎掉，于是就出手稳住天空岛。 粉色水晶再次蔓延，迅速包裹整座天空岛，一个超大型琥珀出现。 这颗琥珀与其他的有些许不同，上面遍布花纹，花纹中有崩坏能流动。 天空岛停止了坠落。 岛外，被识律提着的尼利亚抱着大腿撒起娇来，“母上的姐姐大人！能不能放过尤希尔，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心累啊…… 姜梓荞撇撇嘴，“熊孩子就要打，使劲打，什么东西都敢抢，今天不打，以后惹出事就不是挨打那么简单了。” 听到挨打，尼利亚放心下来，“对！要使劲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姜梓荞：“……” 将人鱼扔到一边，识律进入琥珀，找到已经变成一颗晶体的尤希尔。 繁星也在旁边，好奇的拨弄。 “小繁星，你好呀，初次见面，识之律者姜梓荞，要来我的乐园玩耍吗？” 面对可爱的孩子，母性大发、热情的姜梓荞发出邀请。 “……” “乐园是什么？” “字面意思，人类不是想通过冬眠、幻境逃避痛苦吗？我帮他们，安然入梦，在我缔造的梦境中建设出真正的乐园。” 识律捡起晶体走向王座，嘴角上扬，似有嘲讽之色，“当然，赌桌上‘人类将乐园变成炼狱’的赔率比较低。” 赔率低，也就是庄家笃定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比较大。 繁星不悦的问道：“赌桌是什么？” “律者间的一个小游戏而已。” “告诉你们也无妨，大部分律者在崩坏灾害出现前就已经选拔出了素体……” 素体等待大崩坏爆发，律者权柄孕育便能直接成为律者，这是一条规则，不能说。 大崩坏爆发前，崩坏神其实也什么像样的权柄，偷渡三体宇宙的损失太大了。 大低谷时期，也就是‘我’死去的时候，最重要的理解与构造权柄孕育，崩坏神根据记忆上的痕迹，拟似出了其他权柄。 因为这些拟似权柄，崩坏神才能让候选者们提前熟悉自己的力量。 末日战役、黑暗战役，空间与虚数空间权柄孕育，崩坏神追踪蓝色空间号，并不断修正早已铺设了一段距离的虚数航道。 威慑失败时，四大基本力之一的库仑力权柄孕育。 沧海大崩坏，也就是魔龙出场时，物理学奇迹理想流体权柄孕育。 火星大崩坏，四大基本力之引力权柄孕育。 莫斯科大崩坏，死亡与生命权柄孕育。 沿岸屠杀，意识权柄孕育，自此，太阳系范围内的生死轮回彻底落入崩坏手中，完全的克隆人，类似于亚当这样的存在将无法诞生意识，如同三蹦子的主世界。 崩坏神现在获得七个核心权柄，还差六个核心权柄，还需更多权柄…… 回归正题。 “每一位律者都是从众多候选者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繁星询问:“那失败的候选者呢？” “你觉得呢？这是神之试炼。” 女孩神情一黯，真是残酷的世界。 第49章 Game start 生命树前，识律将尤希尔的意识核心塞回身体。 脚一跺，整个浮空岛为之一震，无比结实的地面出现一条深谷，深谷中的生命圣杯受到牵引，从远处飞到姜梓荞手中。 “小鱼儿~，圣杯暂时没收，游戏结束后还你。” 尼利亚疑惑的询问：“你怎么有使用圣杯的权限？母上大人给的？” 姜梓荞摇摇头，激发权能。 只见鱼儿突然侧斜身子、高举双手，口中高喊:姜梓荞女士万岁！神情热情而真挚。 “明白了？” 缓过来的尼利亚点点头，原来还是自己在使用生命圣杯，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识律为圣杯灌输崩坏能，海量，这让小小的杯子变成了喷泉。 浮空岛外，千万羽毛落下，化为只比生命树小两圈的庞大圣枪。 这让人们知道，识之律者又是一个不可力敌的存在。 意识拟态·白花，治疗意识受到的伤害。 圣杯涌出的生命清酒尽数填充圣枪，意识、物质双重治疗。 拟态·白花创生。 圣枪刺入生命树，残破的阿赖耶识中下起甘雨，充满生机的雨水滋润万物，野百合开遍山野，意识影响现实，连带浮空岛也变成了纯白花海。 姜梓荞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完工，这熊孩子没事了。” “谢女士宽容！” “没事，一家人，等熊孩子醒了，带她来找我，我教她点东西。” 说着，识律四处张望，寻找繁星。 “再见。” 分身化为羽毛，羽毛落回琥珀。 崩坏能研究所的生物实验室中，羽毛从零散的琥珀中飘出来，识律分身降临，实验室中的研究人员如临大敌。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昏倒，化为琥珀，毫无抵抗之力。 收起化验台上的清酒，繁星不解、气愤的询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要来我的乐园玩吗？你来的话，我教你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 女孩疑惑。 “太虚剑气，很适合你的东西，虽然对律者没用，但对付其他东西就很有用，比如说那条小鱼，你学会了便能一招制服她。” “如果是生命树呢？” “不行，她是世界，而你还很弱小。” 姜梓荞犹如拐卖犯，化出一只小凤凰诱骗繁星。 “这是运用崩坏能的一种手段，威力多大取决于调用了多少崩坏能。” “意识决定可调用崩坏能上限，太虚剑气并非权能，使用它不会对意识造成额外的负担，所以一次性能控制的崩坏能更多，但再多也是有极限的，大概是全力展开权能领域的三倍左右。” “嗯~，现在的你，学会后全力施展，应该能覆盖整个生命树，但没用，杀招—太虚剑神主攻精神，那熊孩子可是实打实的集体意识，还被我压成了物质，想要破坏，你得成长到我这个地步。” “哦~” 繁星有点失望的应了一声，又问道： “那你让天空岛飘起来的那些符文是什么？我原模原样复刻了，没有用。” 姜梓荞一笑，“这个嘛，因为我‘想’让它飞起来。” “原理其实与你的权能一样，不过你是给虚数空间填充意义，而我是强制改写崩坏能的意义，说起来，这还是我与空律候选者对战时想出来的招式。” “以崩坏能为媒介，意识影响现实，就这么简单。” “好了好了，想聊以后慢慢聊，我现在还得回去主持游戏开服呢，你去不去？去的话我给你乐园的门票。” 繁星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姜梓荞上前想要抱住繁星，却扑了一个空，有点尴尬，“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来，解除虚化，我给你门票。” 女孩先在身上设置了一个被动传送，才小心翼翼的解除虚化。 阴谋得逞，识律开心一笑，权能发动。 只见女孩高举双手，大喊：姜梓荞女士万岁！ 稚嫩的声音，可爱的动作，融化了老女人的心，她开心的蹲下身，捏着繁星脸蛋。 须臾，繁星反应过来，传送脱离控制。 姜梓荞满足了，也不在滞留。 “门票已经给你了，为了防止你们搞破坏，我将乐园移动到了虚数空间深处，有了我的‘思念’，你能找到，但考虑好，进了乐园，只有等游戏关服才能离开。” “姐姐倒是希望你来，这场游戏最少要持续五年，我希望你能在我的乐园中度过一个快乐的童年。” “但，一切由你自行决定，再见。” …… 随着识律主意识回归，冻结的乐园开始远转，六十四万容量三千人的新手村瞬间满员，将近二十亿的玩家降生。 姜梓荞的声音在每个人的意识中响起: “此乃乐园，一个游戏，最终赢家将获得我的权能，也就是成为新的识之律者。” “乐园保护玩家在现实中的躯体，但不是绝对，所以大家在乐园的面貌都是系统随机生成的，防止外头的人作弊。” “乐园中，玩家寿命上限为一百年，从零计算，满百则死。” “乐园无法生育。” “乐园核心游戏规则如下，第一，绝对公平，所有人基础属性都一样。” “第二，每一个新手村中心都有一个竞技场，竞技场内死亡无惩罚，我的分身是竞技场挑战模式的BOSS，分身属性与挑战者的基础属性相同。” “任何人都有资格挑战我，赢了获得识之律者的部分权能，成为领地内的GM，成为竞技场里头的新BOSS，输了也不用担心，没有任何惩罚。” “第三，玩家无法被玩家以外的任何东西杀死，玩家击杀玩家可随机获得一点额外附加属性，附加属性不会被我复制。” “第四，玩家获得六份权柄，基础属性翻倍。” “第五，乐园如同现实。” “以上，为不可改核心游戏规则。”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将乐园塑造成什么样子，全看你们。” “现在，游戏开始。” 系统公告：玩家尤希尔挑战成功，获得一份意识权能。 系统公告：玩家尤希尔涉嫌作弊，现已封号，维护游戏公正，人人有责。 第50章 乐园局势 世界上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黑暗战役总有人打响第一枪。 没有秩序的世界里，心善、犹豫、怯懦都是一种罪孽。 公告后，乐园陷入难以言明的寂静，当然，仅仅只维持了一瞬间。 群众中的恶人先出手了，恶人翻越围墙进入别人家院子，袭杀无辜者。 说是绝对公平，那也只是纸面数据，战斗意识足以拉开差距。 对了，在这里人类要感谢一下维德，全民服兵役让他们掌握着一点战斗技巧、团队配合，但绵羊始终是绵羊。 积累附加属性，通关识律分身，这是条捷径，显而易见的捷径，所有人都知道的捷径，捷径需要的不过是一条条人命而已。 一旦有人动手，滑向地狱的秩序就已经确立，而且很难停下。 惨叫声响起，人人自危，没有勇气的人的紧闭房门，拿起菜刀，瑟瑟发抖，勇敢的人走出房屋，打算联合起来组建秩序。 没有智谋的恶人被齐心的群众砸死，拿到人头的人偷偷前往竞技场。 游戏的话，属性碾压就行了，但一点随机属性远远谈不上碾压，对方可是宗师。 有的地方，群众中没有勇敢的人，有智谋的恶人翻上房顶，营造一个1V1环境，手拿铁锅防范飞刀，持菜刀见人就砍。 玩家的基础属性决定了他们扔不动太重的东西。 人们齐心推到房屋，恶人就在此之前跳到旁边的屋子，或者干脆在围墙上跑酷，前往村中心的竞技场。 获得权柄，就能称王称霸！ 旧人类中，混乱持续了三个多月，外界根本不知道乐园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琥珀不断的破碎，数千万人死亡。 一部分是饿死的，乐园如现实。 获取粮食的途径就是外出打怪，被怪杀不会死亡，会在家里重生，但被玩家杀呢？ 人人都是行走的附加属性点，人人都是他人的猎物，信任很难建立。 样貌随机，人类最基础的血缘关系遭到破坏，死在血亲手中的可能性很低，但绝对不是零，啊，这是何等的悲剧… 有人不敢离开院子，所以被活活饿死。 有人卑躬屈膝依附强者，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勉强活下去。 可悲…，乐园本可成为另一副模样。 有人成为GM，建立起了文明社会的法律体系，建立起了军队，并尝试在乐园中恢复工业体系，麾下子民过得尚可。 有人成为GM，酒池肉林，帝王生活。 有人以生命取乐，命如草芥，竞技场变成斗兽场。 在没有秩序的世界中，人性的黑暗得到最大的解放，写详细了怕不过审。 文明的底裤被撕得干干净净。 最终，人与人、文明与野蛮、人类与异族三体之间的万国混战爆发了。 万国，指为数众多的旧人类，三体人口稀少，被分在了一块，最先完成统一，其次是哲人会。 他们的种族天赋还在，整体上来看，具有天然的优势。 先说三体，本次崩坏的主角。 三体人现在十分焦急，他们不在意能否得到意识权柄，而是在意本就稀少的时间要在乐园里白白浪费掉。 第二舰队一直在研究崩坏能科技，获得成果后立刻进行逆反研究，以物理科技复现，等律者核心碎片送到母星，母星有了崩坏能，物理科技、崩坏能科技都有用。 总之，三体人正想尽一切办法增加文明主体延续下去的可能，他哪有时间在这里陪人类玩游戏？ 于是率先统一的三体人静静等待周边新手村出现GM，之所以要等待，而不直接去掠夺，是因为三体人知道自己如果出现在人类城市中，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而他们稀少的人口撑不起发动战争。 GM进入其他GM的领域，双方会立刻进入挑战模式，没有GM的村子，必须进入竞技场才能开启挑战，玩家挑战GM，也要去竞技场。 这一等就是三个月，等到足够多时，三体人才开始掠夺人类掌握的权能， 他们暂时没有将权能集中到一个人手上，而是多人持有，同时展开攻击。 大部分成功了，小部分失败了，再也没有回来，挑战是不会死人的。 人类对三体的仇恨在这一刻爆发，或者说，是某些人单纯的泄愤，没有其他理由。 曾经你高高在上，主宰虫子的命运，今天虫子要将你踩死在脚下。 这是反三体联盟的正义高呼：“我们灭杀三体人！是为了现实中的同胞！” “三体第二舰队超过九成的人口都在这里！杀光他们！三体的舰队、星环大陆就是外界同胞的囊中之物！” “为了人类！” 于是战争爆发了，三体人周边的几个大领主联合起来，以意识权柄控制麾下百万子民，强制征兵发起对三体人的围剿。 不让任何一个三体人，或者说GM靠近领域，杀死见到的所有三体人与GM。 GM眉心有粉色水晶，就是识宝头上的那种，很容易辨认。 这是士兵接到并强制执行的命令。 至于下命令的GM？在领域内享福呢。 控制意识？三体人也会，乐园里谁还没个权柄？他们将权柄汇聚，解锁技能，然后战争变成了人类与人类的自相残杀。 但三体人整体处于弱势，人太少。 这是刀枪剑戟的古代战争，低效却不失残酷，反三体联盟家大业大，后勤充足，能打攻坚战，能绕后偷家。 基本盘太小，伤亡很大。 冷兵器什么的，也是打怪掉落。 现实世界星环大陆，侥幸没有被拉入乐园的三体人发现族人大量死亡，推测出了乐园里的基本情况。 然后他们向联合国、亚特兰蒂斯发出通告:“族人死亡超过30%，我方将对地球、月球、火星发起灭绝性攻击。” 于是繁星不得不带人进入乐园。 乐园位于虚数空间深处，有资格踏足的地球人屈指可数。 两个律者不用说，维德算一个，武神部队队长安德里算一个，大概就没了。 安德里要坐镇太平洋，维德有计划要执行，只有程心、繁星两人能去。 …… 再说哲人政权。 哲人尼尔，人工智能一般的拟似律者老早就被尼利亚送进乐园主持大局，顺道为尤希尔谋图意识权能。 姜梓荞也给了小鱼门票，但鱼儿不敢进来，因为担心联合国袭击尤希尔，她得留在外头当威慑。 核弹真好用，空间系能力真方便。 哲人政权设立的法典尚起作用，秉承生命树意志的尼尔只需一道命令，就能让本国公民乖乖交出权能。 有的掌控权能份额较大，能抗拒，但也没用，公平的情况下，乐园中能稳胜尼尔的屈指可数，大部分还不是人类。 统一的哲人政权极速扩张，但前劲十足后劲不足，当五亿人子民，总计十六万七千多分权能收回后，哲人的扩张速度骤降。 虽然这时哲人已是乐园中最大的势力。 骤降是因为权能在尼尔一个人手里，因为法典的缘故，她无法动用权柄强制征兵。 没有人想当炮灰。 无兵可用，无法使用雷律权能的尼尔不是万人敌，除非大肆杀戮累积额外属性，但她是哲人，亚特兰蒂斯文明的统治者之一。 夺取权能，有利于尤希尔延续，符合文明核心宪法，按理说能强制征兵。 所以尤希尔被封号了，不封，小识精心设计的游戏就废了。 一点一滴，花费百年搭建出的游戏，可不能被玩成帝国争霸，那太没意思了。 第51章 灭世者救世，救世者灭世 崩坏纪元3年2月10日，第七次崩坏爆发后三个月，繁星带着程心进入乐园。 程心本不打算去的，她想继续研发杀死免疫缺陷病毒的武器，已经有了头绪—纳米机器人，它甚至能作为万能药。 其实大部分病毒都已经有了针对性疫苗，但无法修补免疫系统的话，再多的疫苗、疫苗的迭代速度再快，也绝对赶不上病毒的变异速度。 可能免疫系统重新上线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死律造出来的生物兵器堪称无解，纳米技术貌似是唯一解。 是维德劝说程心进入乐园的，研究技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再说，乐园里的糟心事，总不能让一个孩子面对吧？ 维德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前往。 安德里要带着武神部队阻拦海中巨兽袭击崩坏能研究所，巨兽馋鲲鹏身子。 于思念中，繁星驾驭着空间泡穿过漫长的虚无，抵达了乐园。 身处世界中心、乐园枢纽、主城、最后决战之地的姜梓荞察觉到了客人。 她开心一笑，放下手中书，一个响指，刚进乐园的两人就被送到了主城。 同时，死寂的主城开始运转，数以百万计、如同真人一般的NPC原地刷出，舒缓的背景音乐响起，城市刹那间变得繁华。 姜梓荞也从图书馆移动到了最高楼的天台上，艳阳高照的白天迅速变成清冷、月辉洒满大地的傍晚。 “两位，欢迎来到我的乐园。” 夜晚，往往更能体现现代都市的繁华。 刚刚到来的两人，就是被这景象吸引了注意力，多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 原来才不到三年，可为何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程心率先回过神来，“你好，姜梓荞女士，能否告诉我乐园的现状！” 识宝摆出伤心欲绝的表情，在权能的本能影响下，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好伤心啊，姐姐帮了你们那么大的忙，你却这样不待见我，不知感恩。” 程心气急，怒火攻心，吼道：“你帮了我们什么！你杀害了千万人！” “人类难道要感激你的杀戮之恩？你是律者！你是人类的敌人！” “呵。” 除了嘲笑，姜梓荞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放出了希瓦露妹妹的诞生过程。 “有了一个天灾真好，你们能把所有东西都推到天灾头上。” 她抱起纠结的繁星，“接下来的对话你想听吗？不想的话，我带你去游乐园。” 女孩明白了其中意思，但她想听。 “那好，来，喝茶，在你们那边应该是个稀罕物。” “所以，我幼稚的妹妹，站在人类方的妹妹，你们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吗？目前出现的所有律者，皆出自人类自己啊…” 识宝畅快的大笑起来，她早就想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甩到人类的脸上！ 她现在非常开心。 “不，不对。” 程心不自觉后退几步，惊恐否认：“律者人格，崩坏神会扭曲人的人格，律者不是人类！你们不是人类！” “哦~，也就是说，只要意识没有扭曲就是人类？” “那可真搞笑，人类自己毁了自己。” “我作为意识之王，在接受权柄的那一刻，神对我的扭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成为人类的灾祸，仍是我的一个目标。” “这样的事实，你认同吗？” “看你表情，是不认同吧？没关系，再来聊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在你当选执剑人的那一刻，人类灭亡的命运已然注定，请问这算不算人类自己毁灭了自己？” 这一点，程心无法反驳。 一百二十七年后必然到来的终焉，联合国大概猜测出来了，那极大可能不是崩坏神降下的终焉，而是人类自己种下的终焉，神不过是在等待，等待人类自己埋下的灾祸种子生根发芽。 崩坏神不让他们逃离太阳系，就是最好的证据，但还有希望，只要在那之前想办法解决伊文斯… “不反驳，当你默认了，承认吧，今日之果，皆来自于你们昔日种下的因。” 繁星撒娇询问，“姐姐，你说帮助了我们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你们就没有发现这一次崩坏没有出现崩坏兽吗？希瓦露妹妹的生态是一部分原因，但主要原因是因为崩坏能被我挪用了，用来制造保护玩家躯体的琥珀。” “懂了不？” “还有，我这场游戏少说持续五年，长点的话十几二十年都有可能，有我卡着，其兄弟姐妹可登不上舞台。” “可事实是，你在杀戮……” 姜梓荞再次露出嘲讽之色：“毁灭人类文明，我，我们，是以公平的方式，但帮助你们，我，还有婉华姐却是竭尽全力。” “毁灭你们，与我在帮你们，同时承认这两件事很难吗？非要让我竭尽全力，信不信我一瞬间把地球抹得干干净净？” “面对任何一个竭尽全力的律者，你们毫无胜算。” “再告诉你一件事，第七次崩坏我没有直接杀害任何一个人，相反，是我救了被你们冬眠的十亿人！真以为冬眠就能逃过希瓦露妹妹对你们的惩罚？你们是不是太自大了点？适者生存这么快就忘了？快速适应环境是新生态的显著特点，病毒可是生命权能直接创生物。” “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识律权能我几乎是以送的方式交给你们，战胜我可比战胜神的意志简单多了。” “我给了你们两条路，一条捷径，一条脚踏实地的远路，人类自己的劣根性选择了捷径难道也要算到我头上？还是要怪我将刀递到你们手上？你们可以不要这把刀。” “以捷径从我手中赢得权能的人，手上必定沾满鲜血，万人屠都算少的，这样的异类你们容得下？不过是另一个律者罢了。” “远路堂堂正正的战胜我，识律的力量才真正归属人类，可你们做不到啊，一群只敢对弱者下手的卑怯者。” “我并不否认我手中沾满鲜血，但人类没资格怪罪我。” “我以乐园重现人类千百年历史，最初的乐园一片空白，书写出怎样的世界全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每一个人的选择，加害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漠视、帮扶…等一切行为，铸造了现在炼狱一般的乐园。” “乐园本可以变得美好，世界本可以变得美好，但你们却亲手将它铸成炼狱，乐园如此，现实如此，宇宙亦是如此。” “承认吧，你们，我们，组成世界的所有人，都身负无法饶恕的罪孽。” 第52章 战争 2月11日，程心离开乐园主城密米尔。 离开了，下一次见面，要么一方是席上观众，要么是敌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小识给了程心一个机会，获得识律权能的机会，以乐园的规则公平一战。 结果显而易见。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我样样精通。” 繁星则留在主城学习知识。 “姐姐，你为什么要学习这些深奥的物理知识啊？” 女孩背完剑心决，来图书馆找姜梓荞求教，然后发现好多个姐姐在看不同书，好奇之下一翻，全是物理学。 “唉，没办法啊，宇宙太大，强大者数不胜数，拳脚功夫用处不大。” “你我力量皆系于神明，而神的力量没有笼罩整个宇宙。” 说到这，小识一声叹：“我们的力量系于神，科技的力量系于宇宙基石，但…” “唉…，真是的，找回自我也不好，多愁善感，给你讲那么多干嘛，小孩子家家不必知道太多，徒增烦恼。” “我不小…” 另一边，程心降生到旧人类比较文明的政权这边，告知他们现实的处境。 来自现实的提醒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因为世上有聪明人，就算旧人类这边没有，亚特兰蒂斯这边也一定会有，围杀三体人，有点脑子都能知道现实的三体人一定会做出反应。 延续尤希尔乃头等大事，现实三体要是出手干预，肯定是无差别攻击，生命树绝对是首要攻击目标，毕竟一死死五亿，高效。 哲人会得知三体人被围攻后，尼尔立马带领着本就不多的军队前去支援。 奇兵绕后，直接偷偷家，前线打得火热的部队，被修改的意识突然解除，啧啧，那场面，勇猛之士立马变成千里溃兵。 小说bb一句，GM能控制的玩家上限是领域内总人口的百分之一，并非无限。 历史大势无可更改，崩坏纪元6年，旧人类文明政权完成形势上的统一，野蛮政权被消灭，毕竟没人愿意当牛做马，文明与野蛮开战，野蛮政权的子民顷刻间化身内鬼。 为什么说是明面上的统一呢？因为这是几十个GM组成的联盟。 联盟的意志是生活在乐园中，没人想回现实过痛苦、朝夕不保的日子，在乐园中安安稳稳生活百年不香吗？ 文明延续？关我屁事，外头还有两亿人类呢。 不将权能集中于一人之手，是为了防止独裁，也是防止被一网打尽。 联盟是乐园里中最大的势力，毕竟人口众多，整体占有百分之五十多的权能，一旦被夺走，权能超过百分之六十，三体或者哲人能立马开启最终挑战。 三体人与哲人政权的目的是通关，获得识律权柄，他们还有未来。 先说三体人，第二舰队主力被拖在乐园整整三年，除了打架，啥事没做。 踏马的，律者核心碎片都送到家了，家里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逃离计划，只等熬过第一位律者…… 再说哲人，因为法典的缘故，他们这里的生活环境最好，科技复兴速度最快，但也是前劲十足后劲不足，因为缺乏尖端人才。 短短三年，乐园的战争水平从冷兵器时代发展到一战水准的热武器时代。 哲人与三体结盟，优势互补，共同进攻旧人类，约定获得足够的权能后，执政官之间公平决战，赢得挑战识律的资格。 如果所有人都讲武德，乐园其实就是武道大会，可惜，有太多人不是武人，王不见王、GM指挥人民对战成为主流。 风险太大，没人敢直接进行GM之间的对决，三方都有法律体系，而法律是能合法杀人的，你不知道对方的附加属性有多少。 而且输家极大可能无法活着离开GM领域，因为你是个威胁，有能力抢走权能。 于是战争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哲三联盟成立，人类联盟成立，战争暂时平息，但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双方都在拼命攀科技树。 还好这是乐园，食物杀怪就有，不被人杀不会死，不然又是一次大低谷。 崩坏纪元10年，乐园开服的第七个年头，哲三打响第一枪，数万发导弹向人类联盟的重要工业基地倾泻，反导系统拦截了些，聊胜于无，联盟损失惨重。 被导弹直接炸死的人会死，但不会有人获得额外属性，被导弹造成的余波间接杀死，不会死，但会被剥夺所有额外属性。 随后，更多的导弹杀向城市，消灭有生力量，主要是GM实控军队，哲人政权的情报工作做得十分优秀。 人类联盟有力的反击过，给哲三造成很大伤亡，但大势已去。 第一轮导弹洗地持续了十天，双方伤亡都很大，被轰了一轮后，普通民众懵了，为了活命争先恐后的离开城市。 野外有怪，但对于经历过血与火的他们来说不算致命，十几二十人抱团就行。 大量民众离开城市，GM找不到补充实控军队的兵员，控人上限也再不断缩小。 打到这，战争其实应该停歇了，因为没有兵员，工业底蕴已经耗完。 但齐心的哲三这次是狠了心，要速战速决，双方执政官交换了持有权能。 也就是说，尼尔实控三体，三体的军事执政官实控哲人。 三体人可不受法典的影响。 三体人的损失比较小，因为受伤的都是他们控制的人类。 民众逃往荒郊野外，尼尔带着三体人将民众往哲人政权那边驱赶，同时扩充自己手上的实控军队，另一边的军事执政官也驱赶着民众，扩充实控军队，完成合围后挟裹十几万民众南下。 最终，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凿穿了整个人类联盟，联盟百分之四十的权能落到哲三手中，为了防止人类联盟的反扑，哲三修养生息一年在开始最后的对决。 这期间，人类联盟找到隐居的程心，期望获得她的帮助。 休养生息多年，她的权能恢复了，并且能在乐园生效，当然，小识故意的。 “杀人诛心，不知这一次后，你还有没有那可悲的心？” 小木屋前，数十万人祈求，祈求圣母降下怜悯，让他们能生活在乐土中。 残酷的现实，他们不想面对，乐园战争平息的四年里，他们获得了崩坏纪元以来最幸福的生活，他们不想失去…… 那是多么的安逸生活啊，自由的谈情说爱，不必担心随时到来的危险…… 这是他们最真挚、最虔诚的祈求… 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程心望着眼前一切，无比颓废，眼中尽是麻木、绝望。 乐园中二十亿人，她救不了一个。 两股视线对焦，没有言语，但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难民的领头者凄厉的惨笑一声，拿起匕首，自杀删号。 程心眼睛一涩，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喧闹逐渐消失，难民们明白了一切。 死寂中，一捧肥沃、包含生命气息的黑土糊到了她的身上。 随后是更多，淹没一切的仇恨…… 她抱头痛哭… “你个魔鬼！” 那是难民撕心裂肺的咒骂。 有人自杀删号，有人离去，开始最后的疯狂，有人坚强起身，但只是少数…… 眼泪流干，心已死去，权能发动，匕首刺入心脏，无用。 球状闪电摧毁律者核心，无用。 病毒破坏数据库，无用。 …… 无用无用无用无用无用无用无用无用无用无用无用无用…… 这是神的惩罚。 第53章 结束 “婉华姐，婉华姐，你个叛徒，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昔日，小识去找大姐抱怨，那时她还没有获得真正的权能。 “……” “要是《延续》还在，我能瞬间将百分之九十七的人类拉入乐园……” “现在好了，我得一个个跑，又累又麻烦，还得小心翼翼，留下痕迹太多，很容易被人类发现……” 于是不久后，小识就去找侵蚀小妹，学了意识拟态·侵蚀，很难的啦~ “唉~，大姐头啊，看来人类并没有参悟出你的好意，明明提醒了那么多东西。” 这是黎婉华离家后，小识观测人类，发现人类仍在拼命发展科技后的抱怨。 “哇塞，希瓦露小妹好人啊！这下我的活就轻松多了，生命树、《乐园》、冬眠计划，真是天助我也，你们移民，我还能去三体那边耍耍，真好…” 在收割将近二十亿人的意识后，小识成了行星级，最顶尖的那种。 “咦，熊孩子，还想抢我权能？讨打。” “希瓦露妹妹造了一个怪物啊，放以前说不定还真能被她抢走了。” “唉~，事事不顺啊，错过了开服的良辰吉日。” “……” “这就是神的谋划吗？” 透过尤希尔与自己，姜梓荞窥得一丝棋局真容。 “哟？故意支走两个律者？你这是？不错不错，看来婉华姐心思没有白费。” …… 崩坏纪元11年，尼尔与三体第二舰队军事执政官进行公平决斗。 乐园里的一切都受制于系统，就像面板属性，你力量属性只有一点，那就只能举起一公斤的东西。 但乐园可是属于意识的世界啊，意识在这里的作用，理论上是无上限的！ 唯有打破系统的限制，才真正有资格与识之律者姜梓荞对弈。 尼尔的思维形态近似人工智能，所以结果早已注定，军事执政官赢了。 执政官一举获得70%的意识权能，最终决战展开。 天空暗淡，所有玩家都飘了起来，一座倒立的现代都市缓缓显现，不断吞噬湛蓝天穹，好似无边无际。 漂浮逐渐变成下坠，大地消失，化为新的苍穹。 存活的所有玩家，总计四亿七千万，安安稳稳落到智慧之都密米尔。 “欢迎来到主城密米尔，此地除竞技场死斗外禁止杀戮，其他一如现实。” 高楼大厦中，不断刷出医疗NPC，将受伤玩家送往附近的医院。 随处可见的投影播报着招聘信息，待遇从优，假期良多，面向玩家。 高档别墅随处可见，眼花缭乱的美食吸引眼球、NPC佣人…… 蜜糖引诱不愿面对现实的玩家。 执政官第一次挑战失败后，很多玩家都陷入了疯狂，他们拼命的挑战执政官留在竞技场上的数据，赢了数据就能挑战执政官本人，如果再一次获胜，权能易手。 还有留在乐园的可能。 但能堂堂正正赢下权能的人，真的愿意留在乐园，当个缩头乌龟吗？ …… 留在密米尔学习的繁星，现在已是个大姑凉，在姜梓荞的悉心教导下，她除了将太虚剑气融会贯通之外，还消化了小塔记载的一点点四维知识。 主城开启，玩家涌入，天台上的她扫视天穹，估算出了玩家的存活数量。 “将近二十亿人，最终只剩下了这么一点人吗？” 不到五亿，四分之三的玩家死在了乐园里，何等的可悲可怜。 繁星抿着嘴唇，十分伤感，“怪不得不让我出去，如此残酷的战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能做到更好…” 她去寻找程心询问缘由，找到人时，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律者，一个能主宰人类文明命运的存在，竟变成了肮脏的乞丐，失去了一切精气神。 繁星明白了，又是什么都没做，她由气愤到平静，最后，眼中充满怜悯： “你，总是这样。” “何必在意愚人的意志？以强权统治愚人，带领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这才是领袖该做、能做之事。” “姐姐告诉我，你在崩坏纪元7年3月19日恢复权能，你能主宰乐园的局势，仅仅需要发动一场战争，一场必赢的战争，虽然会死很多人，但起码有十亿人能获得救赎。” “你能搜集到所有的意识权柄，你能提前开启密米尔，你能拯救许多许多人，但你什么都没做。” 四年时间，现实那边对纳米技术的研究绝对取得了一些成果。 小识的琥珀是真正意义上停滞一切生命活动，也就是说，就算玩家此刻苏醒，也还有两年可活。 完全体理律，人类文明四年积淀，举国之力，两年时间还搞不定纳米机器人技术？ “你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到连自己的道德良心都无法舍弃。” “你仅仅是伪善。” “你不适合生活这个时代，也不适合在任何时代身处高位，好自为之，再见。” 繁星转身开门欲走，程心却抓住裙摆。 “请杀了我…” 她将核心递出，“繁星，拜托你，定位数据库，毁了它，我再摧毁核心。” “……” “你有什么资格恳求他人！”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违背道德杀死你！” “你有什么资格摧毁文明的资产！” “你有什么资格一死了之！” 繁星怒斥，挣脱束缚拂袖而去。 哐当一声，暗淡的湛蓝宝石掉落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可怜人失去意识。 医疗NPC刷出，送往医院治疗。 …… 最终阶段持续了一年，期间权能争夺异常激烈，几经易手，当然，是在三体军事执政官、哲人尼尔与繁星之间。 尼尔超脱了自己的意识形态。 作为旧人类在乐园里的唯一顶梁柱，繁星不能放任三体人、亚特兰蒂斯获得识律权柄，她知道获胜是必然之事，因为他们挑战的仅仅只是一组数据。 姜梓荞获得识律权柄前的数据。 很可惜，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被三体军事执政官抢先一步，他的极限率先超过数据体所持有的极限。 战败的数据体化为另一半律者核心，融入执政官，他获得了完整的识律权能。 游戏结束，乐园逐渐崩塌，残存玩家被驱回现实。 适应力量后，执政官以人类礼仪，拱手作揖，“还望阁下一见。” “何事？” 姜梓荞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我想挑战真正的你。” “确定？你可能会死，乐园的核心规则无法限制我。” “用人类的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如你所愿。” 羽翼汇聚，姜梓荞从竞技场的另一头走出，乐园核心系统再次运转。 “是否挑战BOSS？” “是。” “公正模式开启，鉴于挑战者过强，此次为反向公正模式。” “请分配…” “随机。” “请……” “随机。” “请选择武器。” “随机。” 姜梓荞突然愣住，因为手上出现的是一个话筒，她生气的将话筒摔个稀巴烂，“演唱家，老娘跟你没完，又动我数据库，我写个系统容易嘛！还给我乱添东西” “阁下，是否需要更换武器。” “不用，拳头也一样。” “对了，等会如果你还活着，有件事拜托你，终焉之后，如果人类文明还有火苗，就将意识权能还给他们，当然，这是你的东西，想不想给还看你。” “我赶时间，给你三秒时间防御。” 执政官一肃，摆起架势，系统限制被轻而易举的打破，无形的屏障环绕周身。 “3…2…1…” 下一瞬，姜梓荞出现在执政官面前，普通一拳，瞬间击穿屏障，正中眉心，劲风划过金属面甲，仅仅只是留下些许刻痕。 粉色的律者宝石出现好几条裂纹，险些破碎。 “啧，还差一点，算你接住了我一招。” 人儿化为羽毛，消失不见。 执政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摸了摸核心，发现裂纹无法修补，或者说需要很长时间修补，仅仅一击，伤了律者根本。 第54章 闪耀着的余晖 乐园关闭，残存的四亿七千万玩家回归现实。 琥珀分解，化为崩坏能。 崩坏对策局早有准备，散逸的崩坏能大部分被搜集了起来。 此时，旧人类总人口将近六亿，新人类将近一亿，这是全部了。 三体第二舰队的损失同样很大，本就稀少的人口锐减百分之四十七。 冬眠基地，苏醒的人踉踉跄跄走出，他们麻木、没有生机，如同行尸走肉。 回到现实，那涌来的痛苦毁灭了他们脆弱的心智，坚强的人只是少数。 无数人寻找枪械，企图自杀。 寻常自杀手段不好使，死不了。 大规模自杀倾向，仅出现在旧人类社会中，新人类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些年里，尤希尔也没闲着，她只比繁星晚一年进入乐园。 繁星主学太虚剑气与四维、物理知识。 尤希尔则是学习熟练、细微的使用自己的力量，学习以意识影响、崩坏能，更加直接的干涉现实。 也在这些年里，她确定了自己躯体的进化方向：可移动盖亚星球。 人们可以住在海底，可以住在天空，可以住在南极，宜居度百分之百。 对星球一切的极致掌控，能让一切生物生活在生态内的一切环境之中。 回归正题，当游戏结束，玩家回归，实控地月球的对策局立马做出反应。 早已设置好的催眠气体被释放，无数人人中招昏迷，然后被拉上飞船。 告别老师后，繁星随便找了个出口离开虚数空间，刚好出现在一个休眠基地旁。 云雾缭绕的催眠气体对她没用，士兵发现没有识别信息却没有昏迷的人。 “是繁星女士，还是程心女士？” 士兵的声音沉着有力且自信，这让繁星十分诧异，末日之中，就算是对策总局来自古代的人类精英也没有这样的心态。 “我是繁星，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女士午安，乐园那边，这些年辛苦您了，我们没能帮上任何忙，实乃抱歉。” “我其实什么也没做成…” “您那时还小，能过去就是对人类最大的支持了，而且您也并非什么都没做，您起码变强了，不是吗？” 军人语言、神态间发自内心的尊敬、谦让、理解，让繁星极为不适应，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她认识的人类啊！ 也在这时，她才注意到，在高浓度乙醚中，这些军人没有佩戴防毒面具。 不，应该是在充满病毒的环境中，他们都没有穿戴防化服，但身体却是健康的。 “女士是诧异我们的变化？很正常，放以前我也不相信。” “一切的变化皆要归功于维德局长，你们走后，局长解封了思想钢印技术。” 所以才要打发走程心。 “？¿”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你们……” 军人点点头肯定：“是的，没错，我们都接受了思想钢印，刚开始是被迫的，后来成了自愿，人人都想打下钢印。” “地球、月球，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了思想钢印，这些刚刚苏醒的同胞，专家们预料得没有错，集体性精神崩溃，所以他们会被强制打下思想钢印。” 繁星询问：“那火星呢？其他地方呢？” 军人耸耸肩：“他们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事实上，人类又分裂了。” “我觉得维德局长还不够强硬，应该开战，损失可能会很大，但我们能得到一个全新的人类文明。” “繁星女士，你能支持我们这一派的观点吗？程心女士绝对不会支持，我们想说服维德局长，有你支持，几率大一点。” “……” 繁星脸上一脸惊悚，才八年时间，这他妈都发生了什么？这还是我熟知的世界吗？ “我还不了解情况，暂不站队。” 军人失望的应了一声，道：“女士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也可以找维德局长，他就在太空的崩坏能研究所。” “太空？” “是的，鲲鹏遗骸被发射到了太空，对策局判定它危险性过高，必要的话，我们能将它送到太阳里。” “……” “你们都是圣痕战士吗？” “是的，接受思想钢印后，我们不再懦弱，激活圣痕的概率猛增。” “病毒性崩坏病是这么解决的，还有其他病毒。” 军人指了指天空：“纳米技术取得突破性进展，以您的视力应该能看到太空中的大型金属球，那是超导电磁拘束装置，里头关押的就是纳米机器人。” “每隔三个月，金属球会降下来，我们会分批次进入隔离间，纳米机器人进入身体将病毒搬走、顺道修复细胞损伤。” “纳米机器人的威胁非常大，我们只大规模生产了十纳米级别的，纯科技驱动，它尚且无法吞噬物质复制自己，不使用时会被拘束在囚笼里，使用时也会严密看管。” “任何情况下，对策局都有能力完全摧毁它们。” “至于一纳米，能做到分子级别物质重组的纳米机器人，我们尚未大规模制造，一直在等您，为了安全，它需要使用一号物质来制造，我们已经完成技术验证，以崩坏能为食，受人的意志、精神直接控制，效果非常好，可以应用到神之键、武神装甲、崩坏能武器上，现在只差您制造一号物质了。” “神之键？” 繁星没听说过这玩意。 “对，神之键，被我们称之为魂钢的纳米技术配合律者核心制造出来的武器。” “适格者持有，开启第零额定功率，一下子解放律者核心内储存的全部崩坏能，足以释放出堪比律者全力一击的攻击。” “当然，也能自己填充崩坏能，理论上来说，能招招第零额定，但除了律者与生命树，没有人能拥有那么多的崩坏能，也没有人能承受那庞大无比的崩坏能。” “对了，有一些人能承受，只不过不属于我们这个人类文明。” 说着，军人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 “这些技术的灵感来自于一个已经消失的人类文明，圣痕就是他们制造的。” “我们在圣痕中获得了许多知识，也包括那个伟大文明的部分历史。” 不包括律者的资料。 “在月球上，他们对战终焉，虽然只有寥寥几人，但毫无疑问，他们是人类，人类中的异类，人类中的天骄，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媲美律者的力量。” 大概就是漫画中齐格飞看到的东西。 “当时袭击研究所的人类，应该就是那些英雄中某一个人所持有力量的残响。” “维德局长在追寻这股力量，对策局最近的政策有点交代后事的味道，局长此去怕是十死无生，您快去见见他吧。” 繁星默默听着，最后，她点点头，“你们继续忙，我先走了。” 军人们行礼恭送。 女孩并没有去往太空，而是来到附近城市，观察民生。 怎么说呢，无与伦比的震撼、美丽？说不上来。 城市布局仍是要塞集群，但却是信息化的，能源塔高耸，投影装置随处可见，小型低空反重力飞行器来来往往，看样子不是私人，而是公共设施。 底下的道路上，人来人往，人们相互交流、攀谈，和谐、美轮美奂好似虚假。 逛了一会，繁星无比诧异，她没有发现任何武器，激光炮、护盾，什么都没有了。 城市中心广场，她看到了一个塔，上面投影着一个倒计时： “大崩坏倒计时—479天，误差±100。” “？” 权力机关已从地方政府转移到了崩坏对策局，于是繁星找上门去，询问缘由。 太特么奇幻了。 第55章 变化 崩坏纪元3年3月4日，第七次大崩坏爆发，将近二十亿人被拉入乐园。 粉色琥珀维持并停止包裹在内一切生物的生命活动，这需要消耗崩坏能。 积少成多，识律以一己之力，将八年内人类文明产生的崩坏能消耗一空。 人类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识律没有退场，下一位律者无法进入登场倒计时。 对策局猜测崩坏灾害孕育律者的条件是文明产生的崩坏能总量达到某个数值，满足条件，大灾害发生，律者降生。 对历次崩坏发生时的崩坏能总量进行大致推测，在数据层面印证了这个猜想，于是就有了关于下一次大崩坏发生时间的预测。 倒计时于玩家回归，第七次大崩坏结束后开始跳动，大致时间由临界值除以文明崩坏能日均产量获得。 正负相差一百，是因为星际联合国、星环大陆的三体人所产生的崩坏能不好推算。 崩坏纪元7年6月21日，历时四年，维德秘密完成思想钢印技术的更新换代。 也不算秘密吧，三体人大概知道，但他们没有义务通知联合国。 同年末，地月落入对策局掌控，完全的掌控。 来年春，联合国公开传唤维德。 “维德，你在剥夺人的自由意志！没有自由意志，人类与傀儡何异？” “自由？大部分人都是自由的，真正的自由，他们能追寻内心真正想要的事物，能真心实意的表达出自己的意志。” “思想钢印不过是让他们变得自信、理性、理解、宽容，对未来、对自己充满信心而已，这是属于一个人的成长。” “他们爱自己的家人，他们有交心的朋友，他们有生活的目标……”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比你们更像一个人，人们在理性的抉择下选择参军，选择成为圣痕战士，所有人都在为一个可能不会到来的美好未来而拼搏。” “烙下思想钢印后，没有任何人逼迫他们做出选择。” 法官拍桌怒吼，“谁知道你在他们的思想中写下了什么！你个魔鬼！” 他们忘了，自己也是个魔鬼。 “我能信任他们，他们也能信任我，我们相互信任，但你们却无法信任我，信任我们，明明我们都是人类。” 联合国官员道：“你将他们异化出了族群，就像当初的钢印族一样，掩藏着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你们并不值得信任。” 维德点头，“是啊，我们已经异化成了两个族群，亦如星舰地球、银河人类，亦如亚特兰蒂斯。” “所以，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了，战争还是和平，选择权在你们手中，再见。” 崩坏纪元8年9月18日，对策局开始消减实控区域内的不必要军费支出，比如说关闭要塞群的护盾、武器系统等。 圣痕战士大规模出现，对付普通崩坏兽不需要使用科技武器了，等繁星归来，武神装甲大规模生产，能对地月人类造成威胁的只有审判级及以上的崩坏兽和律者了。 挤出来的能源用来恢复民用设施，比如说公共交通、区域互联网、全天候供电，还有图书馆、电影院等娱乐设施。 总体上看，地月能量总输出功率在不断缩小，对策局在压制技术发展与应用。 太晚了。 …… 了解一切后，繁星回到研究所，找到了泡在培养舱的维德，他四周是电子屏幕，好像是世界各地汇总上来的情报。 “维德爷爷，你这是……” 工作的维德睁开眼，咧嘴一笑，询问的声音从实验室的喇叭传来：“孩子，你已经了解了一些事，你赞同我的做法吗？” 男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 “我想，我应该赞同。” 繁星点开一个数据，“曾经，地外人口超过五亿，现在却只有不到两亿，而且还在不断缩小，星际联合国没能救下那些心理崩溃、主动寻死的民众。” 损失小，是因为离大崩坏中心远，虚拟世界没有民用、也没有心灵链接这样的种族天赋，被拉入乐园的人比较少。 幸存人类，哲人政权将近一亿，星际联合国不到两亿，对策局将近三亿，他伤亡最大，将近八亿死亡。 维德很欣慰，“程心呢？” “她…” 繁星不知该怎么说：“死了，心死了。” 女孩拿出一块宝石。 “她去冥王星，求死。” “……” 维德叹息一声，“这一切本就不是她能背负的，放下也好，不过她不一定见得到崩坏神，祂此刻不在冥王星，不知去哪实验超光速粒子去了。” “超光速？” “是，宇宙太大，光速太慢，比蜗牛还慢，祂的目标是整个宇宙。” “什么理论？暗物质、虚物质？我应该也能做到，我们也需要超光速航行手段。” “不知道。” “繁星，你要记住，研究技术可以，但不要应用，不然那会是一场灾难。” 维德意念一动，屏幕上浮现出一句话：他们既然想要，那你给他们便是，反正只是口头承诺，世界舰不会在意，也管不着你。 繁星想起来了：“这是哥哥当初对我说的，有什么含义吗？” “孩子被欺负了，作为长辈应该替孩子出头，抱着这样立场去品味品味这段话的含义，人类，太傻太自以为是了。” 说着，维德又是一声叹息，要是能早点发现，第五、第六次大崩坏说不定能延后很长时间，人类有充足时间准备应战。 大肆应用的反物质、反重力技术，乃至强相互作用力材料…… …… “维德爷爷，你是在进行基因编辑？” “是，载入亚当，不，是圣体基因，百分之百。” 繁星一惊，想要劝阻，：“完全的圣体会抹杀意识……” 她此刻明白鲲鹏遗骸为什么会充满崩坏能，为什么会有人造崩坏能结晶源源不断的送过来，那是用来激活圣体的啊！ “我知道，但只有这样，人类才有可能获得媲美律者的力量，无上限的崩坏能适应性，一旦获得，就算没有圣痕，光是借助神之键也足以媲美律者。” “十死无生，置之死地而后生，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实验开始后，繁星，你就是对策局的新任局长，人类要麻烦你照看了。” “我们研究识律的琥珀，制造出了类似的东西，能暂停一切生命活动。” “南极冰盖，现在是无人区，几乎没有崩坏灾害，我在那藏了一艘曲率飞船，相信你能找到，上面能容纳二十万琥珀，如果灭亡已是定局，请带上二十万人逃。” 曲率引擎已经研发成功了，但不敢大肆使用，不然…… 那个神，抹杀了人类一切的逃亡、延续方案。 “孩子，对不起，请原谅我将这份重担交给你，人类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绝对的独裁者，只有你拥有这份力量。” “我当引领世人，走向正途。” 她早已做好准备。 第56章 云天明 “需要统一人类吗？我能做到，伤亡不会超过两万。” 实验室中，繁星询问。 “不用。” 屏幕上浮现出另一段话：对了，我替三体人对面壁者比尔·希恩斯说一句谢谢，感谢他的思想钢印技术。” 虽然不太清楚，但我想这个技术一定起到过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最终会化为更进一步的阻碍。 “至关重要，呵呵。” 维德自嘲一笑：“雷律提醒过我们，如果在第七次崩坏爆发前，我们能够解封思想钢印技术，那人类的伤亡将大大减小。” 繁星思索片刻，“不，如果第四次崩坏后，人类能理解这段话并实施，那么第六次崩坏将延后一段时间。” “我与梓荞姐，也就是识律相处的那段时间，对律者的选拔方式有了一个猜测，善良之人陷入绝望。” “黎婉华、希瓦露、姜梓荞，甚至是伊文斯，他们最初都是善良的人，死律的候选者貌似都在这个时代，如果……” “如果提前使用了思想钢印技术，叛逃生命树、沿岸大屠杀就不会发生……” 维德想起古国的俗语，自嘲一笑，“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自作孽，不可活啊，唉~” “当初雷律让整个地球陷入黑暗，月球陨落，海河向天倾，她所做一切，将人类的精神蹂躏得体无完肤。” “人类群体性精神崩溃，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有人提出解封思想钢印技术，我也是从那时开始谋划的。” 繁星疑惑：“有人阻止了这件事？” “是，你也能猜到是哪些人，是哪一群人，不能将这事全推到小女孩身上。” 维德哀叹一声，“回归正题吧，接下来要讲的就是我为什么要留下星际联合国。” “我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联合国高层全部打上思想钢印，但我想到了黎婉华的提醒，于是放弃了。” “虽然最终会化为更进一步的阻碍？” “是，我担心啊，我害怕啊，崩坏神的手段我们根本无法想象。” “谨慎、小心、万事留一手，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一步也不能错，如履薄冰，因为手上是上亿人的性命。” “一旦打下思想钢印，以人类的技术根本无法逆转，必须要留下一批素体，这样就算我们失败了，人类文明也还有机会。” 维德向一个孩子，倾诉一切。 “我本想给民众打下的钢印核心规则是不惜一切代价战胜崩坏。” “但我想起了三体人神不知鬼不觉、以人类文化为底的文化入侵。” “我怕下一个律者就是‘三体人’，我怕律者能扭曲这条思想钢印，我怕我一时的过错将人类埋葬。” “在纠结中，我想起一些东西。” 屏幕上浮现一段话：真正的文明，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陷入绝境，更不会逼任何一个人走入绝境。 给予弱者以关怀，才是真正的文明。 繁星询问：“这是什么？” “崩坏神诞生时，对整个人类文明的嘲讽，祂直接告诉了人类获胜的方法。” 是啊，最大的嘲讽，当面的嘲讽，而人类却不自知。 “于是我改写了思想钢印的内容，钢印核心规则是爱自己，更爱他人，其次则是对思维、思想的强化，信心、自信、谦逊、理解、理性、理智、热衷思考、学习、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完美等一系列美德。” “人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大义、不切实际的理想、目标。” “让人尽量成为完人，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如果这样都能招来律者的针对，那我无话可说，崩坏根本没给我们留下生机。” “维德爷爷…” “你很伟大。” 不知为何，繁星很伤感。 …… 在漆黑的星空中，一艘小小的宇宙飞船缓慢行进，它躲过了地月的雷达侦测，目标是冥王星。 狭小的舱室中，程心抱膝面壁，双眼无神，她枯坐于此，仿佛永恒。 缓慢的飞船跨过木星轨道，智子突然出现，它在程心面前低维展开，光洁的曲面上显现出一行字：云天明要见你。 没有反应，智子有点尴尬，它以二维平面折叠出复杂的几何结构，几缕电光涌现出来，打在程心皮肤上。 程心反应过来，声音沙哑：“什么事？” 智子再次展开，浮现出文字。 看到云天明三个字，她昏暗麻木的眼神一亮，又暗淡下来。 “请告诉他，我不配。” 之后无论智子怎么刺激，程心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封闭了感知、认知，当块木头。 没办法，只能去找联合国了。 没过多久，对策局也收到了消息，星际联合国被渗透烂了。 于是繁星抢先一步，将人带到了地月轨道之间。 失去了心的程心如同傀儡，最后，她被打扮的漂漂亮亮，在机器人智子、繁星的陪同下进入纳米机械拘束装置。 纳米机械控制权暂时交给智子。 拘束装置是直径一公里的球体，内外三层，内外两层是超导材料，形成电磁场拘束中间薄薄的一层反物质。 这样的球体一共有九个，储存着人类全部的、最容易叛变的常规纳米机器人。 拘束装置远处有一个平台，上面搭载着以雷律核心碎片制作的超级电浆炮，一共三门三个平台，每个平台负责三个拘束装置。 就算纳米机器人牛逼破天了，能突破反物质层，那电浆炮也能完全摧毁它们，这是实验过的。 对了，地上的专用隔离室是用强相互材料做的，转移纳米机械的箱体也是强相互材料，纳米机械不可能突破。 每一次使用前后都会核对数目，对不上数目立马发出警报，直接认定崩坏降临，律者以至，我就问，这样能出问题？ 作为一级灭世源，对策局对它可是严防死守，与联合国的技术共享，能威胁人类存亡的技术一项也没给。 对不起，只是你们这群同胞实在不值得信任。 你不信任我，我还不信任你呢。 三人穿过超导通道，见到的是一片微风徐徐的草原，湛蓝的天空。 草原中心，是一座古老的西式教堂。 圆形穹顶上，耸立着耶稣受难十字架。 第57章 死神永生 微风、青草、清晨的太阳、洁白的大理石教堂，构图简单、怡人。 智子：“云天明在教堂，在等你。” 程心点点头，她现在有了点情绪，但内心的灰色仍未褪去。 推开大门，不算长的走廊一侧绘有壁画《最后的晚餐》，一侧裱有油画《基督受难图》、《格尔尼卡》等。 教堂的半圆穹顶，是壁画《创世纪》。 空旷、明亮的教堂中，衣着格外正式的云天明抬头仰望象征主的纯白十字架。 “好久不见。” 他转过身，手中拿着一捧花，眼中闪过心疼之色。 程心眼睛一酸，她想说很多，但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好久不见。” 那种平静、麻木的语气甚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其实我早该来见你一面的。” 云天明耸耸肩，颇为无奈：“但你知道的，局势突变，我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我知道你很痛苦，本来我准备了三个故事安慰你，但现在貌似没用了，你心有死志。” “我想让你活下去，活下去总会出现希望，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智子将程心拉到十字架前，三体第一舰队是公证人。 她羞愧的低着头，手足无措。 两人面对面，“当初是你救了我，现在该轮到我救你了。” 智子，“条件有限，一切从简。” “今天，在此庄严神圣的圣堂中，在上帝面前，在两个世界的见证下，为你们二人举行神圣的订婚仪式。” 云天明单膝跪地，将手中的花束强硬塞给程心。 “白百合花，纯洁的爱，永恒的爱。” 他拿出一枚戒指，戴在女孩左手的中指上。 “现在，你欠我一个回答，欠我一枚戒指，欠我一场婚礼，答应我，活下去，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爱让程心枯萎的心灵悸动片刻，随后又被巨大的罪恶感淹没。 手中的花束，手上的戒指，眼前真挚的人，让她涌现出无与伦比的恐惧，名为活下去的恐惧。 她想拒绝，但在开口之前，云天明、三体第一舰队就永久的断开了量子通讯。 教堂、大地……一切都在瞬间崩塌，纳米机器人变回原来的样子，只有花束与戒指保留了下来，因为它们不是纳米机器人。 花来自生命树，栽种得当，为永恒常开之花，戒指是繁星用0号物质造的，无属性崩坏能实体。 空落落的一切，程心失声痛哭。 太阳系三体接管智子。 “如果你还想见到云天明，最好现在就去追逐第一舰队。” 智子展开投影，那是一处星际战场，到处都是残骸。 “一个月前，第一舰队陆陆续续的收到了战败方发射出的引力波，半个月前，才观测到真实战场。” “物理语言算是宇宙间的公共语言，这是我们用公共语言解析出的一组图片。” 照片很模糊，但隐约能看到一条龙，一艘战舰，以及一个女人。 “没错，她就是雷之律者—黎婉华，这场战争大约发生在一年前，根据黑域痕迹推算，另一方是从银心方向逃往银河系外的末日战舰，两百条痕迹。” “我们推测，他们可能是在接近光速的曲率航行中被硬生生打下来的。” “也有可能是母文明坐标暴露，不得不停下来应战。” “因为我们观察到成功逃离的十几艘战舰的痕迹，有一条是向着银心去的，这与黎婉华的原有航迹不同。”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舰队仅仅是因为观测，就被崩坏感染了。” 繁星惊讶道：“你们的舰队上出现了崩坏能？不对吧？如果真是这样，三体世界早就出现崩坏能了。” “你忘了？现在绝大部分的电磁波、引力波都无法跨过木星轨道，崩坏神过滤了能感染文明的信息。” “祂似乎也在担心太阳系坐标暴露。” 是担心改变历史进程，担心人类文明被不够格的文明灭了，那样就亏大发了。 “第一位律者大概就要出现了，第一舰队不知还能存续多久，程心，如果你想要见云天明，就赶快启程追寻……” 智子来到程心身边，居高临下的提醒。 “不了…，算我失约。” 纳米机器人组成花瓶、盒子，她将百合花束插进花瓶，摘下戒指放入盒子。 随之埋葬的，还有最后的牵挂。 她化为信息态，前往冥王星，这一次没人能阻止。 “……” 将智子送走，繁星将整个拘束球扔进虚数空间销毁。 对策局将这次见面公开，征求解读。 有圣血持有者称，她在圣痕记忆中看到过白百合花，开满整个西伯利亚平原，与生命树天空岛前不久的景色相似。 有神学家称，《最后的晚餐》可能是指崩坏神的十三个使徒，背叛者犹大为理之律者，圣子耶稣为终焉律者。 《格尔尼卡》可以理解为无辜者…… …… 另一边，程心来到冥王星，等待。 几个月后，崩坏神从奥尔特云返回，实验成功了，接下来就是花点力气将资料传递给外出的孩子们。 将崩坏能转化成不受时空场影响的虚物质，它的速度可以上无上限的，但需要很多能量来维持虚物质的能级。 对于程心的到来，奥托并不诧异，毕竟离开前这可怜姑娘就已经有了死志。 虚数空间中，他摆出茶会，将人儿拉过来，接下来的事，不适合被宇宙记录。 “你还是将自己的道德看得太重，你要这样想，人类的死活与我何干？自己只是什么都没做、目视悲剧发生而已。” 属于律者的身份认知，从律者的角度来看，程心怎么说也算合格了吧。 “您是在嘲讽我吗？” “怎么会呢，事实如此罢了，你是我的使徒，无论是否承认，你并非人类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你不是人类，也没有在联合国，或者其他文明政权中担任职务，没有义务，没有责任，选择旁观，又或是干涉，不都是你的自由？人类哪有资格怪罪你？” “你只是被自己的道德束缚了而已，直到现在仍是如此，不然不会主动寻死，理性思考一下，你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改变自己，对于一个正在接受崩坏考验的文明来说，一个原生律者可是很重要的。” “可惜，你从未改变。” “我正是因为这一点而愚弄你，不受理性、感性挟持的纯粹道德只会招来毁灭。” “……” “请赐我死亡。” “……” “妈的…” 奥托拍桌而起，青铜长剑浮现。 “纯粹的道德，哼！无愧于可能性的基准点之一，我予你磨难，竟无法改变你哪怕一丁点的意志。” 长剑刺入心脏，程心获得一颗新的理律宝石，原有的连带那一份权能解绑。 “你求死，那就远离太阳系，没有虚数空间，能杀你的东西多的是。” 我是外来者，能杀你，我就不信这个宇宙里还有其他外来者。 漆黑深渊浮现，人格反转，纯粹之恶。 “以我现在的体量，大概能遮掩基准点出现的异常。” “以我对他们的观察来看，他们发现基准点的异常大概要在重启失败之后，这并不是重要的可能性。” “足够了，在此之前，我能攫取这个可能性的一切事物。” …… “主…” “去吧，驶向宇宙中心，追寻死亡的宁静。” 第58章 永不停歇的风 崩坏纪元12年10月，云心订婚仪式半个月后，逐渐接管地球生态的尤希尔发现了南极冰盖中的曲率飞船。 次日，哲人会奉命出使对策局，要求获取曲率引擎技术。 但这玩意对策局、星际联合国自己都没有大规模应用，怎么可能交给生命树。 以你那性子，有了这技术怕不是立马跑路，你一跑其他人怎么办？木星一炸，你扛得住我们可扛不住啊。 于是繁星去天空岛与尤希尔友好交流一番，打消了她的念头，想要自己研发。 10月27日，维德开启实验，失踪。 30日，魂蕴、形蕴与神音传入军中。 接下来一年中，没啥大事发生。 整个人类，就连星环大陆上的三体人都在节能减排，压制技术的应用。 也对，族人一下子死了将近一半，约等于战舰空下一半。 压制归压制，研究归研究，最前沿的科研可没有停下，主要是关于引力应用。 他们想解决伊文斯这个麻烦。 但进展缓慢，聊胜于无，引力的本质是时空，时空技术可是大神级文明的门槛。 崩坏纪元13年7月，随着大崩坏倒计时逐渐接近零，社会的气氛开始凝重起来。 星联这边最不堪，他们到现在连第七次大崩坏的余波都还没解决呢。 民众自发投票，要求使用思想钢印，但奈何星联没技术，对策局也不给，只说给予其他帮助，比如说物资上的支持。 星联可是维德故意留着试错的，万一真有针对思想钢印的律者诞生，人类也能有根独苗熬过灾难。 对策局这边挺好，开始减少民间娱乐活动，关闭部分民用设施，将能源转至电磁护罩系统，同时组织民众进行避难演练。 哲人政权这边的气氛最好，上班大家各干各活，下班各回各家，如此安逸是因为死后意识回归阿赖耶识这件事被验证了。 于是哲人会书写下了一条核心规则，公民等级决定能在阿赖耶识呆多久。 比如说一级公民能呆一年，一年后清除记忆转生，这大大激励了民众的积极性，阿赖耶识可是天堂啊！ 人类，甚至是动物的记忆，会被尤希尔分类储存，有用的记忆制成传承，放到技能库中给人类兑换，无用记忆留着放剑神。 尤希尔其实也获得了一丝识律权能，被封号前抢走的那些，姜梓荞照顾熊孩子，就索性当礼物送给她了。 上仙因为失去剑心，所以才要燃烧记忆施展剑神，而尤希尔是因为拥有剑心的代价比燃烧记忆大。 就拿太虚来说，心气无形为太虚，对尤希尔来说，只要将阿赖耶识归零重启即可。 简单是简单，但代价是抹杀阿赖耶识中的所有意识，也就是毁灭所有高级生物，这与延续生命相悖。 所以还是燃烧记忆好，就当是清除无用数据，废物利用。 7月8日，三体母世界传来消息，第一律者诞生了，理律，很强也很弱。 强指能力很强，几乎能瞬间理解、复现所看到的科技造物。 弱是指能量输出上限太低，毕竟不是谁都能安稳发育个百年，意识上限太低。 而且还没有虚数空间，律者想要崩坏能只能从文明获得，那叫一个惨。 跟程心一样，他也是败在智子，或者说低维展开技术手上，但他比程心强，完全理解技术，毕竟是自家文明的东西。 文明所能达到的奇迹，理律能在瞬间将之复现。 律者是在构造时出的问题，因抵御军队的进攻，导致能量不够而半路夭折。 他诞生尚早，律者人格占据主导，原生人格没有苏醒，对文明只有纯粹的、高洁的毁灭欲，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后，他打算一举毁掉整个三体母星，使用武器为奇点。 质子零维展开，如果真成了，那就是一个奇点，密度无限大，时空曲率无限大。 奇点引力无限大，演变成黑洞仅需几分钟就能吞噬整个三体星系。 一旦成功，就算有曲率飞船跑不掉，因为离得太近，但终究是命注定，律者的能量输出上限不够。 干掉律者，三体开始执行逃亡计划，在逃逸太阳的过程中，母星将被炸掉绝大部分物质，仅保留金属地核，直径大概是三千五百千米的样子。 在漫长的逃亡过程中，他们会将之改造成星球战舰。 计划执行后，三体人还要渡过一个生死关—第二律者，估算倒计时—半个月。 7月16日，三体第一舰队失联。 母世界推测为理律降生，切断了整个舰队的通讯系统，甚至有可能控制了某一艘战舰，第一舰队极有可能发生内战。 19日，崩坏能研究所搬迁至月球，鲲鹏遗骸进行无害化处理。 先抽干崩坏能，然后拉去喂大太阳，还不信你个死了十几年，被研究得透透的崩坏兽，肚子里能有个律者。 的确没有。 27日，地球起风了。 异常的气候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追查发现异常出现在大西洋。 掌控地球大部分生态的尤希尔发现有人在和自己抢崩坏能，有点小生气。 孕育的是炎律权柄，但上场的是风律。 风越来越大，民众开始避难。 哲人政权直接通过巨大的空心藤蔓躲到海底，对策局民众躲到地下人防设施。 一天后，风小了，但变得无比锋利，能在普通熟铁上留下痕迹。 地上新生态遭大殃，对策局努力维持的平衡被打破，生态开始疯狂进化。 人类方面，目前伤亡还不大，一个躲在地下，一个躲在海里。 “神赐我权柄。” “驾驭无尽风暴。” “随心所欲。” “自由之王。” 利风的起源，一个青涩的少女走出。 “风之律者—希尔芙，对太阳系联合体文明宣战。” “持有权能：下位，控制一切流体，上位，理想流体。” “来，征服我，征服自由。” 希尔芙漫步苍穹，游览人世景色，暂时没有攻击的欲望。 出来一趟不容易。 对策局见律者自爆权能，直接开始第二阶段试探，权能能做到哪种程度。 尖矛第一个上场，大气层外，天基动能炮死矛以低速发射。 天空一道流星划过，经过希尔芙时变成了两颗，落到海里，激起滔天浪花。 被切开了。 指挥室中，繁星联系尤希尔，催促她别看戏，赶快动手，识律已过，能从她手上抢走意识的只有一个，那个神不屑于动手。 “略~略~略~，你打我呀~” 尤希尔不想动手，不想招惹麻烦人物。 还是先苟一阵子，免疫切割再说。 第59章 一边倒 微风拂过身子，你化为沙粒，随风散落天地。 未知而微小的流体，将分子键切断，人在一瞬间挨了千亿、万亿刀，庖丁看了直呼不可能。 看似复杂的操作，对于希尔芙来说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理想流体，定常流动，不可压缩，粘度为零，没有能量损失，也就是说，它不受四大基本力的影响。 人体的万亿细胞被分子键绑在一起，分子键本质是电磁力。 希尔芙先设定流体的体积，只有足够小才能进入粒子间的缝隙，而不是直接将人切成两半，这不美丽。 0.15纳米的尺度，她能轻松创造。 随后是设定流体不受电磁力的影响，一种类理想流体就这样诞生了，它并非真正的理想流体，还受其他三种力的影响。 流体撞到原子核，受强弱核力影响会偏转方向，受无处不在的引力影响，速度上限只能无限接近光速。 它有损耗，终究会停下。 如同江河渗透大地一般，在这个低维世界中，万事万物皆有间隙，哪怕是时空。 制造出的流体被希尔芙挥洒出去，它流动的速度缓慢而坚定。 踏青苍穹，从大西洋走到太平洋，她撒下上万道类理想流体，而人类没有察觉。 微风穿过海洋，穿过大地，穿过铜墙铁壁，所过之处，只要分子、原子间隙尺度大于0.15纳米的，化学键都发生了断裂。 人类发现攻击的瞬间，就有数万人死在了风中，完整的人一下子解体，有点恐怖。 “得想办法阻止她，武器没有用，战士们近身必死，血液也是流体……” 找不到办法，繁星出发前往战场。 太平洋上，希尔芙找上生命树，剑指一划，无形的攻击瞬间斩断尤希尔的身体，险些将天空岛劈成两半。 这是真正的理想流体，它会继续运动下去，贯穿整个地球，然后飞往宇宙深空。 当然，离开权能领域后，它会被宇宙的基础规则涂改，逐渐失去理想性质，变成普通流体，消失在茫茫星空。 希尔芙的权能领域，最大能覆盖方圆两万多公里。 生命圣杯激活，细胞疯狂分裂，藤蔓交织，修补损伤，一个拥有最锋利的矛、最结实的盾，一个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力。 尼利亚见势不妙躲回虚数空间，这神仙大战她掺和不进去。 “小家伙，你无法免疫奇迹，你也进化不出奇迹，生物是有极限的。” 清风带去话语，亦是又一轮攻击。 这一次是用类理想流体瓦解树的分子结构，按照游戏规则，希尔芙不能制造足以覆盖整棵树的理想流体，消耗太大，超过了规定的瞬时能量输出功率。 将整个天空岛切成两半的攻击，希尔芙可是蓄了好久的力，但奈何生命树的自愈能力太强，切割攻击无用。 “姐姐，咱们没必要打架，你该去大陆上找钢印人，或者去地外找旧人类。” 尤希尔卖萌求放过。 此刻，天空岛从受击处开始瓦解，化为齑粉随海风飘落。 希尔芙一笑：“傻孩子，姐姐可是在帮你哦，早日成为崩坏能生物，早日解脱。” 为了适应攻击，尤希尔以崩坏能力场替换电磁力场，以支撑身体结构，紫色裂纹出现，崩坏能侵蚀加剧。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才从单核进化成双核，变回去不就退化了吗。” 无法善了，尤希尔反攻。 “繁星，我知道你在，给我崩坏能！” 下一瞬，火凤出现，物理攻击无用，那就试试精神攻击。 尤希尔能支配的崩坏能甚至远远超过了眼前的律者，但她没有足够的崩坏能，无法连通虚数空间是她最大的弱点。 几颗大当量崩坏裂变弹凭空出现在生命树的躯体中，随后轰然炸开，这对生命树来说没啥伤害，如同树冠的小太阳一样，爆炸被轻而易举的拘束起来，化为能源。 火凤更大了。 繁星出现在天空，数十个微小的虚数之门围绕希尔芙，射出坚韧的虚数之带。 她知道剑神没有用，最多让对方失神几秒，因为承受这道攻击的根本不是她。 刺击无用虚数之带转缠绕。 希尔芙将自己包裹在理想流体中，随后撒下狂风撕碎束缚，也在这一刻，太虚剑神到了，如预料那般，她失神了 繁星创造出叠加在现实空间上的虚数空间，躲入其中规避无法阻挡的风刃、具有队友伤害的傻鸟。 虚数之带转虚数之手，缠绕改按压、拖拽，想将希尔芙拉入虚数空间深处。 浅层很容易找到回归现实的路。 虚数之门出现在希尔芙脚下，虚数之手施加的压力足有千万吨，但她没有分毫下坠之势，没办法，只好门动了。 但接触理想流体时，繁星发现无论怎么用力，门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幼小的妹妹哟，没用的，以前打架我总是输给空律候选者，所以你的能力是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不准备一手？” 不到三秒，希尔芙恢复了清醒。 “你的权能天克我，就算打不过也能赖皮将我流放虚数空间，为了防你这一招，我可是烧坏了本就不大的小脑袋。” 回应的是一只比刚才稍小一点的火凤。 再次眩晕。 繁星趁着这点时间贴近观察，投射一号物资做出手套，抚摸看不见的坚盾。 这是借用一号物资连接物质与精神的特性感悟包裹希尔芙的理想流体。 “有一层虚数屏障，因为它的存在，我才不能将虚数之矛投射进去。” 希尔芙苏醒，飓风涌现，繁星暴退，躲入虚数空间思索对策。 “我能直接破坏理想流体，污染它的概念，小塔，帮我解析屏障。” “殿下，律者最好还是你们文明自己解决，我游离在外才是对你们最大的帮助。” “是了，对不起，我忘了规则。” 繁星将数据传回对策局，让他们解析。 自己则寻找无法对风律进行空间转移的原因。 外头，希尔芙不打算玩了，她前往外太空，地球的风停了，下一刻开始倒流，她打算剥夺地球的大气层。 然后用三天时间，将理想流体的部分性质赋予给氦气团，制造一个超大的类理想流体作为炮弹，目标—火星。 瞬间输出功率不够，时间来凑。 第60章 方案 地球大概有五千万亿吨气体，希尔芙每小时能抽取三千亿吨，抽完需要很长时间。 但不需要抽完，将氧气拿走就行了，氧含量过低、气压过低，人也是会出问题的。 除此之外，她也对人类文明发起了正式进攻，加工气体，赋予它们理想流体具有的部分性质，然后扔回地球。 不可压缩、粘度为零，随便拎出一个都是物理学上的奇迹。 不可压缩意味着能当强相互材料使，粘度为零就是物理学上最锋利的矛。 希尔芙要破坏人类的城市获取更多的崩坏能，自己的输出功率被规则限制，那就靠外物，这也是规则。 太平洋上空，尤希尔呼叫繁星，哲人科研院注意到点值得研究的东西。 树冠上，繁星现身，“什么事？” “研究院发现那个坏家伙在移动的时候弯曲了空间，虽然弯曲程度很小，移动速度很慢，但确实是曲率移动。” “曲率？” 繁星回望刚才的痕迹，发现还真是，刚才全神贯注都没注意到，“小塔，不能帮忙也能提醒我一下啊。” “……” “凭借自身力量弯曲现实空间，我个空律做起来都累……” 尤希尔嘲笑，“单论体量，你连我都不如，更别说这个少说活了百年的婆婆了，人家强，想怎么玩怎么玩……” 繁星默默转身躲起来，思考这个问题。 天空中，巨大呈现螺旋状的风之钻头携铺天盖地之势压下。 “我听得到哦，讨打的熊孩子，自由的我，可是永远的18岁！” “尼尔，尼尔，电磁规律好没有，你妈要死了…” 阿赖耶识中，熊孩子叫唤起来，联系拟似雷律。 “好啦好啦…，母上大人，你…真是不长记性，怎么跟个人类一样…” 抱怨中，尼尔启动了位于小太阳下，类似于祭坛的一个装置，她是核心。 闪烁的雷光自树冠的小太阳扩散至整个天空岛，电磁力取代崩坏能支撑身体，类绝对刚体对抗类理想流体。 有了余力，偏转力场笼罩整个岛屿，这是生命树进化出的让死矛、水滴束手无策的崩坏能力场，偏转一切矢量力。 又是一场矛与盾的对决，类理想流体形成的钻头摩了很久，将天空岛从天空压到海里，终是后劲不足，不敌偏转力场，钻头被拆得七零八碎，激起无数浪花。 “母上，请保持安静，我们的能源已经耗尽了，海底城市正遭受攻击……” “还有，王，请与对策局交涉，获取一块雷律核心碎片，这一次我要真正挑战崩坏意志，获取完整的律者权能。” 探头的尼利亚一声叹，“难啊，人类现在只剩下五枚碎片了，都有用，哪舍得给咱们，咱这除了圣杯，也没啥值钱的。” “完全体律者远比一件武器、一个拟似律者要强大。” “人家凭啥信任我们。” 尼利亚想了想，摇摇头，“算了，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人类，你是哲人，哲人是亚特兰蒂斯文明的最高领袖，符合宪法，文明之内的事你能决定一切。” “明白了，还有一件事，王，请你管一管母上大人。” “……” 我管得住？ 对策局指挥室，繁星思索着风律抵御虚数之门的方法。 “局长，大概确定了，能穿过那道虚数屏障的概念应该跟星辰有关，具体的，数据库样本不足，无法推算。” “希尔芙，查一下这个名字的起源，找找相关信息，有没有关于星辰的。” “先将已知、有名称的星辰资料汇总给我，等会我去试一下。” 风律身边的简易虚数屏障，正常情况下屁用没有，实数物质、概念复杂的虚数物质能轻易打烂，但架不住它绑了个大爹，物理学中最坚固的流体盾。 两者一配合，繁星的虚数转化能力就废了，无法将物质塞入理想流体内部，就无法抹掉它的奇迹之名。 “还有，将民众疏散到往荒郊野外，她在攻击城市，我们拦不住。” “让军队庇佑民众，崩坏兽要出现了。” “撒出无人机，跟踪无形之风流向，规划好民众的逃难路线。” “让月球的人撤到背面去，那里暂时是安全的。” …… 指令有条不紊的执行。 “局长，海啸出现了，整个美洲、亚洲沿岸，无法阻拦！” 繁星思考片刻，“我们还有多少崩坏裂变弹？崩坏能结晶？” “裂变弹杀自己人的，没有多造，还有两百来发，崩坏能结晶五千多枚，分布在世界各地，局里只有五十二枚。” “能集中的都集中起来，位置发我，等会我去拿，白花在哪？” “火星，治理生态问题。” “通告星联，暂时征用。” 繁星离开，先去火星取神之键，两分钟后，她带着一堆东西找到躲在海底数鱼的尤希尔，“嘛事，我打不过她，人类玩完了。” “还好咱的生命基础是生态系统，人类死完也影响不到我，等你们死光了，我就重启人类文明，快说，感谢~尤~希~尔~” 她有些得意。 “……” 真的欠打。 “白花，你妈的东西，借给你，控制整个地球生态平息海啸、飓风。” 尤希尔十分惊讶的起身，人形态的意识投影迅速变成实体分身，“真舍得给我？” 繁星纠正：“是借，不是给，你敢吞我就敢现在跟你开战。” “哦~” 熊孩子失望的应了一声，不过转瞬又高兴起来，“一会就一会吧，你还得给我足够的崩坏能，我要跟那坏女人斗上一斗。” “无缘无故打我几下，总要还回来。” “已经送到你本体的树冠上了，不够再来问我要。” “风律正在攻击我们的城市，你跟她抢崩坏能，我允许你将生态扩张进城市，但不许伤害人。” “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吧~” 繁星想了想，询问另一个问题：“能顺道将生态生产病毒的规则消掉吗？” “不行，这是母亲的计划。”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尤希尔接过神之键白花，三下五除二剥掉魂钢，只要宝石。 得到消息的尼利亚赶来，她带来了生命圣杯，宝石沉入杯底。 “你们不是有病毒的治疗方案了吗，还担心个啥？” “你不懂，纳米机械很危险。” “……” “接下来，看我尤希尔大发神威！” 第61章 行星生物初显威 浮在海面的天空岛沉入海底，尤希尔与自然生态网络相连。 这是地球上的植物生产者们，在地下深处缔造了一个庞大根系网。 这才是尤希尔真正的身体，天空岛现在只是一艘方舟，逃离的方舟。 承载阿赖耶识的晶体、生命圣杯，全都落到地下，随能量输送而移动。 这是尤希尔的灵魂，繁星能随时抓到这颗晶体，虽然毁不掉，但能永恒流放到虚数空间里去，所以尤希尔才那么怕她。 天空岛沉寂，万籁复苏，此前被狂风摧残的陆地生态迅速恢复，从太空看，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占大地。 高大、遮天蔽日的神异树木高耸，力场平息近地面的狂风骇浪。 世界各地都长出了粗壮的生命树，足有上万棵，它们是区域生态的节点、中枢。 雷暴在太平洋上空汇聚，上空就是希尔芙，熊孩子展开攻击。 闪电形成离子束，攻击目标是地外五千公里处，希尔芙控制的超大气团。 尤希尔知道自己的攻击手段无用，没有一个能伤到风律，所以她想做的是逼对方频繁使用权能，劳其心神。 攻击能消磨律者赋予气团的理想流体性质，变回普通流体的氧气无法逃逸地球引力的束缚，将慢慢回落地球。 重新控制流体，得动用权能。 对策局也想到了这一点，繁星开门，密密麻麻遍布气团，接着投放反物质炸弹、恒星级氢弹，搞得希尔芙手忙脚乱。 繁星也顺道将亚空之矛发射出去，矛上填充着人类对星辰的认知，以万能的穷举法试着找出‘开门’的钥匙。 海洋中，有藤蔓直冲云霄，生长五千多公里企图插入气团，大部分半路被毁，但终有漏网之鱼，希尔芙忙得顾头不顾尾。 熊孩子控制气体震动发声，“你想抽离地球大气，那我就吸回来，坏女人，来打我呀！气死你，略~略~略~” 接着便开始抽离气体，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忙碌的希尔芙听到话一僵，不再维持半径超过一千米的气团，而是将之发射出去。 目标是火星，时间短，没有完成深度加工，大部分气体会在半路消散。 “你找死，我成全你。” “原定计划是灭掉火星，我力竭，你们轻而易举的战胜我，但现在，就让地球成为本次灾害的最大伤亡吧。” 希尔芙回到大气层，以她为中心，头发丝细的类理想流体编织成网，逐渐扩大，有包裹星球之势。 对策局立马算出来时间，“预计七小时后包裹全球。” “听说过古筝计划吗，它重演了，不过这一次我们是ETO。” “说起来，伊文斯老兄还在木星里头挂着呢…” 情报分析员瘫倒在座椅，想着临行前喝点什么，酒呢还是果汁？我想想，果汁可是个稀罕物，该犒劳犒劳自己了…… 一阵头大的繁星找上尤希尔，使劲敲打着晶体：“我让你平息风暴、海浪，没让你挑衅律者！” “这下好了，对方生气了，不给我们时间了。” “嗯嗯嗯，你说得对。” 专注的熊孩子极为敷衍。 “对了，你又不是我妈，管不着我。” “……” 繁星青筋暴跳，毁了一片根系网。 “要发火等事后，别浪费我能量。” “你们要是撑不住了，就向我投降，我数据库里有你们人类文明自己记载的全部历史、知识，我能将你们重演。” “……” “你在做什么？” 尤希尔看了眼繁星，这一刻显得格外正经：“挨打，挨打才能进化。” “还有，赶快放了我，头顶上的浅层根系遭到破坏，我得跑了，被她逮着关理想流体里面，和被你流放没区别。” “我拖延时间，逼她使用真正的理想流体，你赶快想办法解决她。” …… 只有尤希尔自己才看得到的面板上，以强核力为基础，也就是中子生物，雷打不动的进度条终于有了反应，哪怕只是一丢丢。 旁边的进度条分别是量子态生物、意识态生物、虚数生物。 其中，虚数生物的进度条最高，将近百分之六十，其次是量子生物，得益于球状闪电，对策局拿这玩意打过她，得亏从母亲身上继承了抗性，不然直接凉凉~ 意识态生物进度原本排第三，现在成了老末，进化数据源于阿赖耶识、姜梓荞，以及持有的一丝识律权柄。 脱离物质载体，是意识态生物最大的特点，尤希尔原本的设想中，这是最不好的进化方向，因为纯粹的意识无法干涉现实，但碰到姜梓荞后，她改变了看法。 万能的崩坏能啊~ 进度条0.001的涨，尤希尔高兴极了。 “你们都以为我熊，我笑笑不说话。” 她加大了攻击力度。 大气层上，希尔芙挥出一道道无形的月牙刃，攻击地面上的生命树中枢。 摧枯拉朽的毁掉中枢后，理想流体没入地面，破坏沿途根系，无物可挡，最终消失在茫茫地幔层。 她还时不时挥挥手，假装自己发起了攻击，吓退远方想要靠近地球、带人逃难的太平洋舰队。 人类的科技手段，根本不可能直接发现理想流体。 尤希尔演化出崩坏能裂解炮，这是对付类理想流体最好的武器。 “坏女人，打不着，诶嘿~” 家底殷实，越来越多的生命树出现，紫色光柱轰击天穹，织网完好无损，仍以原速度扩张，但也牵制、消耗了希尔芙的精力。 几番嘲讽，希尔芙忍无可忍，未完成的织网落下，围猎熊孩子。 “繁星，赶快，我还能拖几个小时，等会记得来救我~” 尤希尔顺着地下四十千米的根系网到处跑，躲避追杀，地热是她的能源之一。 繁星开辟出虚数空间，躲在里头尾随希尔芙，仔细观察。 然后她发现一件事，风律制造的理想流体有两种，一种是随手挥出的，它无法对叠加在现实层面的虚数空间产生任何影响。 还有一种是守护身边的，它会挤开虚数空间。 “有问题，按理说不可能影响才对，就像连我这个空律都不能隔着虚数屏障，向内部投射亚空之矛一样。” 繁星仔细思考一阵，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不，有可能影响，我制造的虚数空间靠近现实，受现实的影响，一切靠近现实的虚数造物都受现实影响。” 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空间可以看做绝对刚体，绝对刚体硬度无限，没有反作用力，两个绝对刚体相撞只会相互穿透，这便是虚数空间叠加到现实的原理，如同两个平行的维度。 但空间只是近似绝对刚体，足够大的质量产生的引力足以影响时空。 “怪不得要费力使用曲率移动，还移动得那么慢，原来是‘太重’了。” 第62章 地球停摆之日（一） “你将自己牢牢绑在现实空间上，所以我才无法移动你。” 地幔中，繁星拦下希尔芙。 “让我猜猜看，保护你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理想流体，它只是一种不受电磁力、强弱核力的影响的超级流体。” “你能控制流体受什么力影响，受多大的影响，所以它的本质是一种对时空引力有无限大阻力的特殊流体。” 所以只能通过弯曲空间来移动。 希尔芙一笑，“你猜对了，然后呢？你们可没有引力武器。” 说罢，便继续追杀尤希尔，熊孩子仇恨拉得稳稳的。 看着远去的身影，繁星默默想道，“的确，人类文明没有引力、空间类武器，但世界舰有，我有。” “看来你并不清楚我的经历，也不知道我的全部权能，也对，你们长期生活在虚数空间中，没有接触过完整的空律权能。” 女孩转身前往太平洋布置战场。 她其实有操控现实空间的权能，只是效果微弱不常用而已。 空间是宇宙最基础的规则之一，攫取它很难，起码地球文明没这资格。 安全起见，繁星决定费点力，以权能影响现实空间。 高维文明的武器，她此刻也没有，现造只有掌握理律的力量才能办到，但她没信心战胜核心中的崩坏意志，毕竟在公平的情况下，自己连识律都打不过。 一瞬间切割很大一块现实空间，需要海量崩坏能，繁星得提前储存些。 战场选定在澳洲，因为澳洲舰队停泊在这里，且地广人稀。 原本壮观的空港变得破烂不堪，显然是遭到了攻击。 空港的防御力量很强，熬过了风律的第一次类理想流体攻击，但没有熬过第二次。 希尔芙只是随手挥出几道理想流体便瓦解了空港的防御力量，许多战舰被毁。 繁星来到时，空港正试着抢修战舰，尚有几艘有修复价值，挤一挤能装几万人，对策局想趁着风律没空理会人类的小动作的时候，送一些人离开地球。 但十分艰难，没了防御系统，再次变成利刃的狂风足以杀人，而且是千刀万剐。 繁星开辟多个虚数空间，虚数之手将还能修复的战舰拖进去，保护起来，留下虚数门作为通道，供人员出入。 随后，她去了一趟火星，拿取崩坏能核心，地球上有，但容易被怀疑。 尤希尔嘴贱挨打，满世界躲都逃不了风律的追杀，这让繁星知道对方有监控全球的能力。 自己一有不符逻辑的动作，对方一定会想：你要那么多的崩坏能做什么？ 回到地球，繁星开始为虚数空间填充崩坏能，战舰也在拆卸崩坏能反应堆。 注意到尤希尔想往南极跑，她赶忙联系对方，让她绕路。 那里存放着曲率飞船，为了防尤希尔偷窃，繁星将它藏在了虚数空间中。 但浅层、接近现实的虚数空间能被风律撞碎。 熊孩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还知道来找我，都两个小时了，赶快带我走，记忆库烧完，我撑不住了，这女人太猛…” “再坚持坚持，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繁星在休息，恢复精力。 “坚持你妹夫，老娘都绕着地核跑了起码二十圈，身体都从头到尾换了一次，为你们人类做得够多了，赶快过来……” 女孩有些无语，“你那是为了自己，而且都是自找的，没人让你惹希尔芙。” “……，诶嘿？” 有些尴尬。 尤希尔好言相劝，“快点动手吧，拖得越久，你们人类伤亡越大。” “行动失败的后果更大，取舍，我早已学会。” “……” “请快一点，坏女人搞出了针对意识核心的理想流体，我无法适应。” “意识一旦解放，我会变得像从前那样懵懂无知，到时候，名为尤希尔的生态意志大概率会失控，在风律毁灭你们前，我应该会先一步毁灭你们。” “核心碎裂，我失去一种进化可能，失去唯一的弱点，你无法再制衡我。” 繁星沉默片刻，道：“绕一圈，来澳大利亚。” 还有六分钟，够了。 在尤希尔跑来前，空港基地长出一棵滔天巨树，这样更好，能遮掩能量波动。 几分钟后，生命树偏转力场激活，但面对发飙的希尔芙没有任何用处。 树枝断裂，大树倾倒，截面光滑如镜。 澳洲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仅仅是因为树的倒塌，它太重了。 繁星现身，接住一拳之大的晶体，用力握了握，跟以前一样，用力就会穿透过去。 “将熊孩子给我，不好好管教一下，我心理不舒服，人类也能有点时间。” 看不见的流体包围繁星，却迟迟没有刺下，因为希尔芙知道攻击无用，空律的权柄太赖皮了，不想跟你打，你都见不到人。 繁星小心翼翼控制虚数空间移动，避免碰到风律周身，同时填装星辰意义，投射亚空之矛，继续尝试配钥匙。 “给你也是一样的结果。” 希尔芙嘲笑着予以还击，理想流体没入地下，“你还真是健忘啊，因为尤希尔，死了多少人来着，一亿？还是两亿？” “她是整个地球生态的意志，而非具体的人，仇恨生态，人类得不到好结果。” “呵，冠冕堂皇，不过是利益相关…” 织网上浮，继续扩张，这一次，细网变成了布，她要让地球变成真正的死星。 “你不给，我毁了它的身体也是一样的结果，没了干涉现实的依凭，没了威慑的武器，她不过是你们手中的囚犯。” 十六个虚数空间就位。 “作为反派，你话太多了！” 下一刻，虚数空间炸开，海量崩坏能散逸，时空减速发动，淡金色虚界屏障中，一切都变缓了，除了真正的理想流体。 “尤希尔，发动剑神！” 存活一等公民六百三十二万，抽取非知识、常识类记忆，全功率填装。 “三秒。” “足够了。” 漫天崩坏能在瞬间消耗一空，一颗黑色的球体包裹方圆数百米。 黑球成型的瞬间，包裹在内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空间切割加虚数传送。 近似绝对刚体的空间遭到破坏，露出了可能性之外的世界。 那是狄拉克之海，量子真空的零点能组成的负能量粒子海，这个宇宙的基础结构之一，神级文明的基础日用能源。 粒子将要顺着缺口涌入可能性修补空间时，奥托出现，阻止了这一过程，因为可能性异常使用零点能会被发现。 “看来不能赋予律者使用空间的权限。” 第63章 地球停摆之日（二） 虚数空间深处，一块来自现实的空间碎片出现，然后被逐渐消磨。 回过神的希尔芙一愣。 “哎呀~，我辛辛苦苦搞出的时空固化都被你破解了，小妹，你很厉害嘛。” 繁星架起屏障，谦逊道：“见识广，学的东西多，不然还真对付不了你。” “现在你该怎么办呢，用空间回廊囚禁我？没用的，破坏它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女孩很累，不想理会，闭麦，在母亲的怀抱中休憩。 见此，希尔芙撇撇嘴，手抚胸，一颗淡青色的宝石浮现。 “我的游戏结束了，这是你们的奖励。” “对了，主给我的虚数屏障，密码是地球，宇宙尺度上，它是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行星，简单的脑筋急转弯。” “还有一件事，我一共朝地核挥出了七万九千六百七十三道理想流体，再见。” 随后，她思念着家，消失了。 现实，崩坏神修复空间后一分钟，地球的磁场逐渐减弱。 地核的外核是由铁、镍、硅等物质构成的熔融态或接近液态的流体啊！它是流体！ 希尔芙全功率向地核输出两个小时，要知道，她短时间的输出足以控制整个地球的大气流动，更何况输出了两个小时的？ 那些被扔出去的理想流体最终都停在地壳，散掉理想性质换来崩坏能。 虽然麻烦损耗还高，但被人类发现自己目的的概率比较小，毕竟他们看不到理想流体，大乱之下也很难以间接的方式注意流体流向。 风律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那就是永久性的剥离地球大气层。 人类有能力阻止这一过程。 但现在没了，设施被破坏一空，繁星被耗得筋疲力竭，尤希尔被消耗了绝大部分崩坏能，现在还持有着的也已接近阈值，不能使用。 地球的磁场是电磁场，电流产生于地壳外核流体的运动，消除磁场很简单，让它们停下来即可。 崩坏能淤积，失去主人控制时，设定好的程序启动，平缓流体的运动。 这还不算完，地核没有冷却，就还有重启磁场的机会，于是海水灌进了地壳。 希尔芙在地幔层中钻洞追击熊孩子，可不是为了泄愤，一路上，她预留了无数缓慢流动的类理想流体，她知道有智子在跟踪自己，所以动作很小心。 这些流体也一样，失去控制后预设程序启动，它们将钻出一条条直通外地核的洞。 冷却地核最重要的后手是从大西洋踏青到太平洋时，留下的数千道水流体。 她本想花几天时间造一枚炮弹，直径百公里，灭绝火星的炮弹，逼繁星全力出手。 将大范围的东西转移到虚数空间，消耗绝对不会小。 希尔芙原有计划是以时间换取优势，消耗繁星，繁星去解决炮弹时，她就能解除自身的时空固化，解放力量，从而控制水流体亲临地核，让它停摆、冷却。 但不可预测性太大，虚数屏障的密码随时都有可能被找出来。 熊孩子挑衅的那一刻，她想到现在实施的、功率更高的计划。 计划最终成功了，外地核淤积了大量崩坏能，足以平缓流体流动。 繁星的手段虽然出乎意料，但终究是被消耗了，看样子短期内无力返回现实。 尤希尔留在了地球，她不能长时间离开身体，因为预设程序会让生态暴走，这是她设置的核威慑。 熊孩子虽然迈出了中子生物光荣进化的第一步，但身体、生态已大范围损毁，崩坏能储量也接近阈值。 世界异动，尤希尔是第一个发现的，数以百万吨海水向着大地深处流动，想不发现都难，但她无力阻止。 地球磁场在短短五个小时内减弱到接近于零，可以说微不可计。 没了磁场，太阳风吹跑大气层，高能粒子流将直接冲击地表，冰川融化、海洋蒸发、河流消失。 地球最终会变成一颗大号火星。 地壳冷却释放热量还会造成大地震，但与磁场消失相比，这不算很大的灾难。 城市遭大规模破坏，工业体系尽失，地球人类死伤无数，失去科技庇佑。 月球、火星的支援杯水车薪。 对策局与尤希尔交谈，以一枚雷律宝石碎片为代价换来临时性、为期一年的庇佑。 狮子大开口，也不能说她不对。 人们向着高耸的生命树聚集，生命树的力场将充当大气层。 一个月后，繁星回到地球，发现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空港遗址，现在已经长满了树木，郁郁葱葱的花草爬满金属墙壁。 万鸟腾飞、林间兽吼、鸟啼虫鸣，声声不绝于耳，这场灾难对新生态，对尤希尔来说，反而是天大的福祉。 他们可不是脆弱的人类。 疑惑中，繁星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她隐于虚数，走去观察，发现那是植物形成的大型密封管道，有透明的窗户。 透过窗户看，里头是来来往往的车与行人，行人位于上层，这里视野好，车辆行于中层，这里宽，动车、火车位于下层，这里靠近根系网，能源充足。 来往的人，亚特兰蒂斯公民占多数，很容易看出来，他们有拨弄空气的习惯，实质是意识点击面板在现实的反应。 “大家看过来，看过来，这里就是美丽大方又无敌的尤希尔与繁星联手大战风之律者的地方，中间那块空地就是遗址。” 无敌指挨打，大方指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 “你说谎。” “……” “这位朋友，你能不能配合一点，把谎言侦测关了？” “……，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相比于亚特兰蒂斯公民自暴自弃的乐观态度，对策局公民都带有一丝沉重。 一个放弃了未来，将一切交给上层哲人会与尤希尔，享受活着的每一天，他们不关心别人，只在乎自己。 一个与现实斗争，想要创造属于人类的真正未来。 思想钢印让他们爱自己更爱他人，他们关爱身边的人，但所爱之人却一个接一个离去，这份痛苦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他们坚强，带着这份痛苦继续前进，却也要寻求放松，绷得太紧，弦会断的。 工业体系、城市尽毁，对策局公民失去了大部分娱乐手段，旅游成了好选择。 刚好，尤希尔正在打造盖亚生态，对策局与亚特兰蒂斯商议，获得了生态通道的使用权，给钱的，按年付费。 这样的生态通道遍布全球，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它，天空、海洋、大地乃至地底。 尤希尔生态，成了这颗星球的主宰。 第64章 乌合之众 第八次崩坏结束后一个月，对策局公民基本安顿下来后，伤亡统计出来了。 地外基本无伤，尚有一点五亿。 地内，亚特兰蒂斯政权伤亡较小，尚存七千万人，对策局政权伤亡最大，将近两亿伤亡，仅存将近一亿人。 目前人类存活人口仅有3.2亿，不到大崩坏前的十分之一。 这次崩坏让地球上的人类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工业设施、城市。 两座完好无损的太空城，稍有损失的太平洋舰队，亚洲、澳洲舰队整合形成的太空舰队，有些损伤的月球基地。 以上是对策局拥有的全部力量。 对策局损失惨重，尤希尔却赚翻了。 最直接的，崩坏结束后，她收割了海量崩坏能，来自那些被破坏、舍弃的城市。 崩坏能充足，宇宙高能射线，太阳风吹拂，生态扩张有了能源基础。 短短一个月，尤希尔生态遍布全球，百万棵小型生命树出现，它们的电磁场笼罩方圆数百公里，能保存部分气体、水源。 但相对于表面积超过5.1亿平方公里的地球来说，还是有点不够，尤希尔最多保住原有气体资源、水资源的十分之一。 在无法掌控的资源流失殆尽前，生态中的生产者会疯狂生长，将碳、氧、氮元素尽可能多的固化下来。 希尔芙打通地核留下的数万条痕迹也被尤希尔利用起来。 这次挨打，让尤希尔进化出了以强核力为基础的生命形态，哪怕只是最粗浅的，也足以让她仅凭自身性质就能免疫绝大部分温度变化、压力变化与物理攻击。 很早以前她就能将根系伸进地核，只是消耗太大，得不偿失，但现在不同了，有人帮忙打了洞，自己还变得更强，根系生长进地核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地核冷却，区区几千万吨海水而已，直径六千八百千米，被冷却的只是外围的部分而已，中心温度仍然很高。 只要想办法让这些高温流体再次流动起来，磁场还有机会恢复。 人类显然没有这个能力，他们连进入地核都很难办到。 除非等到下一个风律诞生，再积累个百八十年。 …… 了解基本情况后，繁星回到太空城，对策局现在的总部。 都很忙碌，物资在这里中转、加工，然后源源不断的送往地面。 没有磁场保护，很多设备都要加装专门的保护措施。 运输的主要物资是宇航服。 地面人类现在的食物来源，是尤希尔生态中的天然作物，而这些作物无一例外，都长在生命树的领域范围之外。 那里大气稀薄、气压极低，大多数人类需穿戴宇航服才能在那里生存下去。 尤希尔在逼对策局投降。 此举消耗了对策局大量的人力物力，一年之后，庇佑合约到期，对策局政权全体将被驱逐生命树领域。 哲人会收到指示，不接受个人移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诛心之举。 以人类文明现在的能力，一年之内修建足以容纳亿人的超级城市，基本不可能。 这可不是普通城市，而是火星移民基地那种全密闭、有完整内循环系统的城市。 对策局还有一些现代生产力，亚特兰蒂斯则是啥都没了，但他们有大腿可抱。 比如说生态通道，对策局要给钱才能使用，钱用物资抵消。 哲人会批量进购宇航服、电子设备、科研仪器等，使劲占用对策局的生产力。 不出意外的话，一年后就是对策局政权的生死之局，要么舍弃大部分人，要么向尤希尔投降，加入亚特兰蒂斯。 …… “局长，风律，她死了吗？” “不，她走了。” 军官眼神一黯，“我明白了，风之律者死了，我们需要一个能振奋人心的消息。” 繁星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答应下来。 “局长，您能去趟冥王星问问吗？我们面对的律者，强度非常不正常。” 正常就鬼了，完整的权能，良师亲授知识，大多都发育了百年时间。 “五天前，三体世界经历了第二次大崩坏，雷之律者，他瘫痪了三体母舰的电磁规律系统，庞大的球形战舰险些解体，但也仅仅是这种程度而已。” “哪像黎婉华，整个人类，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有人反驳：“问不问都一样，知道了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先想办法活下去再说其他吧。” 繁星质问：“为什么不派人去？罗辑爷爷在那，他会帮我们。” 说的这件事，一群人面露怒色，显然被气得不轻。 “半个月前，星联将对策局列为敌对政权，对我们展开全面封锁，我们无法联系冥王星，战舰也过不去。” 参会人员相互看了看，齐齐起身： “局长，我们的舰队还在，我们的武神部队尚有一战之力，恳请您，对星联发动战争，统一人类。” “有您在，我们的军队能毫无阻碍的进入城市，我们模拟过，伤亡最多五万。” 女孩没有回答，战争不能发动，星联是对策局的后手。 有人焦急起来：“繁星女士，统一是民意，您不必为这件事而产生道德负担…” “不，你们误会了，星联必须留着。” “为什么？” “维德局长阻止我们，你也阻止我们。” “您看看星联干的好事，在同胞最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对我们展开全面封锁。”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住着我们出资出力修建的移民基地，却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打压我们。” 繁星一声叹息，讲出了原因。 众人理解，不再逼迫。 “星联为什么对我们展开封锁？” “挺复杂的，大概是一种民意反弹。” “一年半以前，星联民众不是主动要求打上思想钢印吗？星联没技术，维德局长不给，之后还毁了所有成品与技术资料。” “没有思想钢印，他们，当然，也包括我们，就像一个心理不成熟的孩子，没有承受痛苦的能力。” “星联的精神，到现在都还处于一种微弱的崩溃状态，自杀率居高不下。” “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没有给予回应，现在，只是反了过来罢了。” “星联民众齐齐罢工，工业瘫痪。” “软弱的星联政府没办法，只能顺应民意，要求我们交出思想钢印技术，不然将一直封锁下去。” “您不在的时候，我们其实也想过交出技术，太艰难了，但奈何手里没东西。” “多亏维德局长深谋远虑。” 第65章 二代理律（一） “局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年后的必死局，不会因繁星的回归而改变多少。 没有星联的帮扶，对策局生产力根本不够，能源有崩坏能发动机，不是问题。 但钢铁资源的开采、加工，亦或是回收利用，都需要用到大量的专用设备，这还只是最基础的需求。 “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如此天灾，人不过是蝼蚁，要是理律的力量能正常使用…” “第一神之键还没完工？” 繁星不由得询问，都两个多月了。 “完工倒是完工了，但达不到设计中的理想效果，用处不大，理想状态下，第一神之键应该是根据使用者的需求直接调用数据库中已有的知识构造东西。” “但实际上是，它只能构造使用者完全理解原理的东西。” 繁星哑然，是啊，用处不大，一把激光枪，其中蕴含多少知识？ 这可是成百上千人的团队，研究十几年的成果，一个人要多久才能学会？ 足智多妖、天纵之才终是少数。 “要不解封纳米技术？物质重组，地球不用想了，尤希尔不会让出来，但我们还有月球，我们能将月球改造成要塞。” “不行，这玩意危险性太大，纳米机械失控，会成为另一个尤希尔。” 繁星一拍桌，“好了，这问题得从根源上解决，白花，尤希尔还回来没有？” 众人齐齐摇头。 “行，让舰队离开地球，等会我去和她谈谈信用问题，你们做好救灾准备。” 交代一些件事后，繁星正欲散会，却突然听到了警报声，不是最高级别。 众人面色如常，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显然，习惯了。 “局长，是地震，风律给我们留下的烂摊子，尤希尔有能力平息地震，但…” 军官耸耸肩，很是无奈。 “在哪？我去帮忙。” “不用，人类不应是襁褓中的婴儿。” “可…” 繁星僵住，她想起哥哥说的：死律你能轻易解决，然后呢？你解决不了所有律者。 诚然，自己能减少伤亡，但然后呢？ 她心中涌出悲切，什么时候开始，救人都成为了一种错误了？ 我不是她。 繁星点点头，面色如常，“明白了，我过几天再去找尤希尔，你们先救援。” “孩子，感谢你的理解。” “请原谅，这本不该由你背负…” 崩坏纪元13年9月17日，繁星与尤希尔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交谈，双方就多个问题上坦率而充分的交换了意见。 最终，尤希尔归还白花，并解决地震问题，然后双方在庇佑条款上追加一些内容： 一年后，若是对策局没有建成足以庇佑全体公民的栖身之地，那么可以选择共享某些技术来延长庇佑时间。 对策局能让尤希尔馋的，只有律者宝石与曲率引擎技术。 20日，对策局派遣使者，要求星联解除封锁，封锁是解除了，但屁用没有，因为根源问题无法解决，民众罢工仍在继续。 27日，月球崩坏能研究所，第一神之键研究室，隔壁材料科的顾清逸博士前来借用神之键。 顾清逸在崩坏纪元5年刑满释放，被对策局雇佣，他本就是意志坚定的人，所以没有被打下思想钢印。 “博士，早上好。” 一位研究生带着顾清逸前往保养神之键的地方，其实就是人为加速崩坏能的填充。 “早上好，这次我需要制造一批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报备过的。” “上头是打算启用纳米技术了吗？” 顾清逸点点头，这并不是秘密，“但只是小范围使用，制造必需的尖端仪器，在此之前，我们先要准备一个囚笼。” “你们这最近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 青年有些沮丧，“优化神之键，我们无能为力，老师他们已经打算解散实验室，转行研究虚数空间。” “在浅层虚数制造具有稳定意义，可供人类长期生存的方舟，这是老师们预设的课题，正在申请经费、人员。” 虚数会消磨人的认知，待久一点，甚至会抹除存在本身，只有解决这个问题，人类才能通过虚数空间、虚数航道逃亡。 建筑顶层，一个不算大、有些许空旷的半圆形房间中心立着一个培养罐，里头的紫色液体是高浓度崩坏能，沉积在下面的无数砂砾是半休眠状态的魂钢。 律者核心浮在培养舱靠上的位置，缓缓吸收崩坏能填充。 律者核心储存了律者的全力一击那么多的崩坏能，靠自然填充，需要两天时间。 房间下面，青年正欲操作电脑，单独降下上方的培养罐，上面崩坏能浓度太高，按规定，人不能直接进入。 同行的顾清逸在这时发难了，他一下子打晕青年，瞬间，警报声响彻基地。 时间不多了。 圣痕激活，是强化肉体力量的能力，常态下拥有十几吨的爆发力。 “还不够…” 作为设计者，他知道合金的强度。 背部肌肉蠕动，藏在脊椎附近的药剂激活，针管插入脊柱，人为崩落发动。 不成功便成仁。 顾清逸半蹲发力跃起，锤击舱门，几百吨的巨力使合金产生不可逆形变。 反作用力带来的伤害进一步加剧人为崩落的副作用，属于人的意识逐渐消失，只余深重的执念扎根心头。 士兵赶到，看到非人的一瞬间，他们直接放弃劝说，展开攻击。 技术人员接入独立的网组，控制魂钢包裹律者核心，形成神之键。 但慢了一步，顾清逸顶着激光照射，三两下破开舱门。 神之键尚未形成，律者核心大半裸露在外，他以手为刀，想要斩断魂钢。 顾清逸偷偷试过，以自己这点微弱的力量，连损伤神之键都做不到，想要获得律者宝石，只有在神之键未完成封装之前动手。 人造律者实验早已停止，因为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乐园让人类认清，想要战胜崩坏意志几乎不可能。 不得已，顾清逸才出此下策。 只剩下一只手的非人抓住宝石，就要往胸口塞时，淡金色的屏障突然出现，笼罩整个舱室，时空减速让一切事物变缓。 收到消息的繁星立马赶来。 她从顾清逸的动作猜到了他的目的。 思考片刻，繁星将人送到宇宙。 “就让你试一试吧。” 第66章 二代理律（二） 这是绝对虚无的世界，这是只有意识存在的世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意识能思考，但也仅仅是思考。 刹那永恒之刻。 孤独、死寂，是对有自我认知生命的最大惩罚。 第一个考验，也是贯彻始终的考验，承受孤独。 清醒过来的顾清逸瞬间明晰，这是有关资格的试炼。 他想象出盘膝静坐的自己，一笔一笔描绘细节。 总得找一件事做。 刚开始，他总是描完一笔，就遗忘了上一笔留下的痕迹。 大家可以试着在脑海中想象一根手指的细节，反正我是办不到。 他忍受着孤寂，压抑着内心涌现的破坏欲，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刻画自己。 破坏欲并非崩坏神的影响，而是低生命层次生物的本能，想要切实破坏什么，以此证明自己是物质的、存在的。 被破坏欲压垮，律者人格也就诞生了。 这是比小黑屋还要残忍的刑罚。 若是有身体，顾清逸觉得自己会不自觉的自残，因为疼痛能驱赶心中的虚无。 专注，专注，专注…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专注手中事，莫想其他。 重复同一件事，会让人变得木讷，失去活力、欲望。 这是第二个考验，名曰冷寂，意识失去活力，归于平静，化为虚无，直接死亡。 意识的沉寂，让顾清逸观想自己的效率越来越低，某一刻，接近完工的自我画像在瞬间崩塌得干干净净。 挫败感、失落感，两种酸涩而剧烈，如同烈酒，使人沉醉其中、不想脱离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淹没顾清逸。 意识活跃了，却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他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在这里，意识是永恒的。 欲望涌现，那是纯粹的毁灭。 在这不会死亡的世界，顾清逸思索着如何毁灭自己。 第三阶段，超越自我。 “成长，不断杀掉旧的自己。” 这是唯二的选择，执着于毁灭，要么不断杀死自己，要么抱着执念再次陷入冷寂，直至归于虚无。 在这虚无的世界中，毁灭孕育新生。 某种程度上来说，顾清逸此刻已不再是人，而是一种概念的化身。 他再次描绘自己的自画像。 无念者，无杂念并非无一毫之念。 无想者，不想过去现在未来之事。 并非一无所念一无所想，若一无所念一无所想，则心置于何处？ 故心专一则杂念自无，神摄一则妄想自除。 无念无想之境，超越自我的第一步。 这一次的自我画像，速度远比第一次要慢，因为是在刻画真实的自己。 自我剖析，认清自己，以此为基础，重构自己，超越自我的第二步。 饱满雕像成型，第一场试炼结束。 意识向内坍塌，附着在自画像上。 这是真实的自己，也是想象的自己，两者合二为一，神性姿态。 一条看不到头的透明阶梯出现，虚无变成了幽暗、深邃的湖。 顾清逸感受到自己的倒影说话了。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美好，两次拯救你的，都是负面情绪。” “希望、坚强、坚定…，一切美德，在最残酷的现实面前毫无用处。” 顾清逸回答：“若是没有用处，我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身处绝望，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我并不软弱。 “世界的确不美好，但有人希望他变得美好，有人努力让他变得更美好。” “你们是屈指可数的异类，世界容不下异类。” 顾清逸答道：“无可辩驳，但休想让我放弃，溺死于理想，总比甘愿平庸要强。” “那好吧~，我的孩子，登梯吧。” 顾清逸沉默无言的踏上阶梯，然后他犹如高维的旁观者，见证一份历史的始末。 他明悟了，“始于文字出现，八千级台阶，这是属于人类文明的历史。” 倒影始终跟随，就在脚下，他们缓慢而坚定的朝着未来进发。 在这过程中，信念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动摇，不然一切皆在瞬间反转。 顾清逸见证了人类的一切，其实早已见证并亲身体会，古往今来，日光之下，并无鲜事。 同样的景象，倒影看到的是人类的无可救药，同样的事重复了千遍万遍。 顾清逸看到的是，无数人在为更好的未来而拼搏，世界也确实在变得美好。 直到危机纪元到来，一切突然结束。 “不，这是人类自己埋下的苦果，无数人的努力，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倒影以为有了机会，但屏障仍是不可翻越。 走过漫长的路程，顾清逸登上纤尘不染的明镜湖，倒影变得清晰。 “我的孩子，恭喜你，第七个走到这里的人。” “剩下的规则很简单，这个舞台，你无法脱离，战胜我，或者死亡。” “文斗、武斗…，任何一样，战胜我就行。” “游戏规则跟乐园差不多，你只会死于意识的冷寂，而我的实力是固定的。” 顾清逸瞬间明白了冷寂是什么，自己已经经历过了一次。 “对你而言，此为刹那永恒之地，因生命层次不同，我的感受是刹那，而你的感受是永恒，在这里，你有无限的时间。” “千年、万年、百亿年、宇宙生灭、乃至无限的时间，只要你能坚持下去，一定会战胜我的这个分身，夺走权能。” “或者选择最激烈的，你我合二为一。” “在你死亡前，若是意志产生动摇，律者人格复苏，大崩坏爆发。” “好了，游戏开始，握紧你的拳头，向我挥来，将利刃指向我，战胜我。” 接下来的一段岁月中，顾清逸面对的是惨败，无尽的惨败，全是碾压。 希望就在那里，中间却隔着一道天堑。 残酷的现实淹没一切，就算是神性姿态也熬不过无法以数字计量的漫长岁月，它逐渐破碎，冷寂再次出现。 这时，顾清逸会停下脚步，驻足片刻，在内心勾勒出新的自己，涅槃重生。 这并不是无代价的，意识的总量在一次又次的重生中不断磨损。 这是与冷寂相反的热寂，点燃自己，榨干一切。 某次重生后，顾清逸只剩下执念，纯粹的执念拖着残躯行动了很久，但终究逃不过被时间消磨的命运。 “恭喜，我的孩子，你是第二个来到我面前的人，不算人的话，你是第五个。” 明镜湖破碎，一切都在跌落，懵懂的意识无法理解这句话，直到已毁灭的意识碎片回归，知性、理性、感性，回来了。 再次睁开眼，顾清逸‘看到’了自己，他知道，这是崩坏神，不可名的存在，自己所看到的，只是祂的一个侧面罢了。 神人之间，有个棋盘，棋盘上有棵小树与几百枚白色的棋子。 顾清逸依次望去，信息涌入心头：“黎婉华、希瓦露·古夫斯塔、姜梓荞、程心、希尔芙、三体、世界舰……” 这是他能理解的，更多的无法理解。 看向棋盘中间的树，无法理解。 神说：“很疑惑？这是虚数之树，一株幼苗，其实你刚从里头跳出来。” 无数画面从树中涌出。 “这是以你为基准点，演化出的三千九百亿条可能性。” “我提着你的小脑袋，将你扔进一切可能性的起点。” 一幅卡通画面浮现。 “在可能性的演化中，你的选择将确定唯一的现实。” “我给了你们三种选择，归于死亡、律化，亦或是战胜我。” “其实只有两种结果，死亡或律化，战胜我，不可能的。” “在这繁多的可能性中，有一半的你完成了自我剖析、重构，驾驭神性姿态，从而获得挑战我的资格。” “一半的三分之一，在后续挑战中意志出现动摇。” “三分之二的十分之七，在漫长时间中冷寂归于虚无，剩下的99.99999%，在热寂中没有坚持到最后，最终走到我面前的，只有三十九个你。” “孩子，你其实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坚强，若是不信，我可以将你扔回去。” “但我确实抵达了现在。” “可是你该如何确定自己是那个唯一而真实的存在？你又如何证明你不是我从一个可能性中揪出来的虚假之人？” “你看，树里面还有三千八百九十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你。” 顾清逸道：“这也是考验吧？动摇我的信念。” “人类需要一个律者，我本身，真实也好，虚假也罢，无所谓，只要最后获得权能的我，是站在人类一方的律者即可。” “的确是考验，你合格了。” “我的孩子，现在给你一个选择，得知世界的真相，代价是舍弃人类的身份，作为我的使徒而存在。” “或是带着权能离开，代价是放弃这场试炼中所得的一切。” “现在的你，有资格坐在我面前，这份历经磨难获得的力量，你是否愿意舍弃？” 顾清逸道:“我的目的不会改变。” “如你所愿，我的孩子，祝愿你，在与我同等绝望的现实中，你能再次寻得这份力量，现实可不会给你无限复活的机会。” 承载三千九百亿个可能性的树苗逐渐枯萎，不，不是枯萎，而是逆生长，归零，化为一无所有、万物不存的种子。 “你看，时间悖论，一个小小的手段。” 顾清逸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武艺、从人类史中学到的知识、无数岁月累积的思维逻辑能力、经验……都在消失。 神的一个侧面在自己面前，却逐渐变得不可视起来，自己弱了。 在一切消失前，他询问了一个问题:“你的敌人，是否也有这种能力。” “其一，我们是棋手，不是敌人。” “其二，能让我感到渺小的树，怎么可能只有这点能力。” 详见第二十四章，伐木工、猎人、救死扶伤。 “其三，你会忘却一切，问了也没用。” “我的孩子，再见，希望现实不会让你陷入绝望，你的另一面，一直都在。” 第67章 进化方向 崩坏纪元13年9月27日，顾清逸成为二代理律，他是第二个赢得律者权能的人、第五个赢得权能的智慧生物。 空旷的宇宙中，繁星制造出空间回廊封锁周边，预防醒来的人不再是人。 当初，尤希尔造出一个拟似律者，让人类看到了希望。 第七次崩坏持续的十年间，人类一共进行了七百多次实验，但只有区区十七例成功植入律者核心。 十七人中，仅有五人撑到冷寂，瞬息间死亡，其他的都变成了只知破坏的律者。 这些律者才是正常难度的律者，人类有能力对付，损失惨重却还在可承受范围内。 人造律者的实验最终在崩坏8年，对策局独立四个月后终止。 圣痕战士大规模涌现，前文明的知识聚沙成塔，安全、可控的神之键项目上马。 以现实时空的角度来看，获得权能是瞬间的事，繁星搭建好空间回廊，解除时空减速，已经兽化的顾清逸，仅剩的一只手握着宝石，插入胸膛。 下一瞬，神智不清的人清醒了。 对他来说，这个过程也是瞬间的，因为已经遗忘了考核时的记忆。 不，不应说遗忘，而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亚空之矛浮现，包围顾清逸，“哪一边的？” 顾清逸看了看自己残破的身躯，发动本能般的权能，修补身躯、逆转兽化。 “人类。” “如何证明。” 不敢大意，因为有个拟似雷律，压抑着破坏欲，装作人类方整整五个月。 最终，她如愿登上水星太空城，结果不言而喻，太空城全灭，科研力量损失惨重。 顾清逸耸耸肩，早有预料。 “时间会证明一切。” 繁星致歉，“顾博士，对不住了，你会被关押很长一段时间。” “没关系，在哪都一样，繁星妹妹，你不必自责。” “……” 虽然我年龄小，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喜欢叫我妹妹！ 他构造出纳米机械，装修房间，“需要什么直接给我说，我酌情处理。” “适用于普通人的单兵外骨骼。” “只给设计图。” “只要设计图。”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同样的话。 顾清逸一笑：“单兵外骨骼属于已有技术的整合，应该不会违背崩坏神的公理。” “给普通人使用，那就纯电能驱动，月球有能源塔生产线，那就无线电供能，超导电动机为心脏，搭载单兵电磁力场……” 不消片刻，设计图出来了，与其说是单兵外骨骼，不如说是机甲。 设计图多达百余份，纸质，几十吨重。 是各种类型的机甲。 顾清逸还顺道弄出了崩坏能驱动的大型军用机甲，搭载电磁规律系统的机甲足以对抗常规的审判级崩坏兽。 这些都是已有技术的整合，唯一的难度也就一个操作系统。 繁星收起设计图，开门前往虚数空间深处，花了点时间，将资料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就地销毁原始文本。 几天后，繁星再次找来时，这片囚笼已成了一个实验室。 景象有点奇特，好多个顾清逸，呆呆傻傻的。 见繁星来了，众多顾清逸消失不见，主体苏醒。 繁星疑惑，“你在做什么？” “验证意识提取、分割、上传、传输技术，还有数据物质化、物质数据化技术。” 都是理之律者的能力，顾清逸正在解析自己的权能，以科技手段复现。 他构造出桌椅，弄出一大堆食品。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敢吃。” 婉言谢绝，繁星问道：“你搞这些技术做什么？” “学习尤希尔，人类需要进化。” 在正式回答前，顾清逸卖了个关子，问道：“繁星，你觉得人类这个物种重要，还是人类这个文明重要，或者说高级。” “文明脱胎于物种，高级的话，我觉得文明这个概念更加高级，但物种这个概念更加重要，它是文明之基础，大厦之地基。” 顾清逸脸色露出一丝狠辣：“为何不能拦腰斩断大厦，将物种这个地基挖出，将文明这栋大厦埋下作为新的地基？” “繁星妹妹，别忘了，崩坏考验的是文明，而不是只知道延续的种族。” “说说看吧，你的进化方向。” 他点点头，挥手展开构想蓝图。 “意识提取技术能让人的意识脱离躯体的限制，意识上传、传输技术，配合我的数据库，亦或是你创造的特殊虚数空间，能让人类彻底脱离对现实物质的需求。” 虚数抹除意义，必须有专门的篱墙隔绝虚数侵蚀，不然意识也难被磨灭的命运。 篱墙说来也简单，先赋予一片虚数空间意义，让它变得不虚数，由它承受意义被抹除的命运，在它回归虚数性质前，生物能安全的生活在里头。 “数据物质相互转化技术，能让我们随时返回并干涉现实世界。” “消灭死亡、瘟疫、饥荒、族群内部的斗争，不再被肉体的低级欲望束缚，人类获得真正的、无限的未来。” “之后就是时间的积累，近乎无限的寿命、没有资源的限制，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活，人能得到最大的成长。” 也不用担心社会停滞不前，基数大，有理想的人不会少。 时间是最大的敌人，当你厌倦了日常生活，又没有自毁欲望，那消磨时间的最好方法就是投身于与真理斗争的伟大事业。 与天斗，其乐无穷也。 “强盛、坚韧的意志能为虚数空间涂抹上颜色，长此以往，我们能成为真正的虚数文明，不受物理规律限制的超级文明。” “会死很多人。” “等技术成熟，转化不会死任何人，我保证，死的只有阻拦者，只有那些抱着伦理道德不放，阻碍人类进化的罪人！” “孩子，你若是下不了手，请将对策局局长之位转让给我。” “不，博士，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为何而战，我并不清楚，刚才我所陈述的，就是一个可能性演化而来的结果。 “……” 顾清逸愣了许久，“繁星，你明明也是律者，他们为何能信任你？” “哥哥给的认证，我没有律者人格。” “且，不是人类信任我，而是维德爷爷不得不信任我，因为只有我有能力在任何时候护住人类火种不灭。” “……” 无由来的，顾清逸有些伤感、心疼。 第68章 历史进程加速 “博士，你的想法虽好，但不现实，全人类意识化，依托律者拥有的，或着权能打造的虚数空间而存，这非常危险。” “文明性命系于一人之手，一失皆失。” 繁星并不赞同顾清逸的想法，对策局也不会赞同，更别提星联了。 “我知道，所以人类必须掌握不借用你的力量就能开辟虚数空间的技术。” “对策局已经有了进入浅层虚数空间的技术，这是个好的开始。” 繁星摇头，“还是不行，就算解决所有技术上的问题，我们也不能应用，滥用超越人类文明技术层次的技术……” “我懂，所以不是现在，而是未来，等第十三律者降临，到时候看情况决定是否应用技术。” “带着一个数据库逃跑，远比带着一堆人、几艘战舰逃跑要轻松、安全。” “再说了，这只是蓝图，实现这些技术哪有这么简单，这玩意又不是我嘴皮子一张就能有的。” 顾清逸有些无奈。 “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了，咱们还没资格畅想未来，说说看，找我什么事？” 繁星颔首，掏出资料，“机甲的事，去掉智能中枢，我们需要新的设计图。” “这是工程院拿出的可行设计方案，机械齿轮混合液压传动，操作方式类似于管风琴，以按键的形式输出指令。” 顾清逸眉头一皱，“这样的话，生产维护成本、人员培训成本将大大提高。” “但胜在安全，不可能被植入病毒，没人操控，它动都不会动，就算有办法远程强制激活电动机，也只是破坏机甲而已。” “行吧，行吧，两天后来拿，这次有点麻烦，这么复古的结构，再加上现有工业基础的限制，设计起来有点麻烦。” “还有一件事，我打算安排一些学者过来，辅助你的研究，可以吗？他们正好想研究虚数空间，我制造的比浅层还浅层，他们能在这里长时间生存。” 崩坏方的律者，在人面前很难压制破坏欲，刚好，第一神之键研究室解体，大量学者需要转型，专业对口。 “随你，我无所谓。” …… 崩坏纪元14年1月27日，民用机甲大规模投产，军用的不着急。 5月19日，哲人尼尔通过考核，获得雷律权能，宝石碎片全部消失，包括远在异国他乡的那一片。 6月，具体时间不确定，三体母世界经历第三次大崩坏，岩律。 都是针对三体人现况的律者，熬不过就死，熬过去就飞跃。 前一次雷律虽然差点让星舰解体，但收获是覆盖整个星舰的电磁规律系统，获得了掌握电磁规律的钥匙。 岩律在星舰中心自灭，形成的拟似黑洞吞噬了星舰五分之一的物质，约摸两万亿亿吨，损失惨重。 收获嘛，时空技术的钥匙之一，一件空间曲率规律武器，岩律引力权能的本质是弯曲或抚平时空。 弯曲则引力出现，点燃星辰，甚至制造黑洞，抚平则引力消失，恒星大伊万。 掌握黑洞，也就不怕二向箔了，三体人欣喜，却也更加忧虑。 7月5日，地球这边，冰律降生。 “神赐我霜棘。” “抹除天地一切。” “万物霜寒。” “寂灭之王。” “冰之律者斯卡蒂，向太阳系联合体文明宣战。” “持有下位权能，抑制分子运动，上位权能，绝对零度。” 下位可能其他律者也有所涉猎，但上位是唯一的，独特的。 斯卡蒂很干脆，仪式过后直接自爆，将一切化为冻结万物的霜寒。 她不想跟人类方的律者对耗，谁也不克谁，谁体量大谁赢，虽然自己绝对是最终的获胜者，但对付三律者会消耗大量体力，到时就无法有效杀伤文明了。 地核彻底冷却，地球变成冰球。 尤希尔生态遭到大规模破坏，太平洋周围一切化为万年寒冰。 亚特兰蒂斯近乎覆灭，不过没关系，尤希尔还在，重启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倒霉的尼尔，当起了电池。 对策局损失惨重，人口百不存一，上亿人仅剩五百多万，这还是算上了太空城、月球移民的人口总数。 大半年挣扎成了无用功，放以前，心态铁定崩成渣。 虽然没有崩溃，但沮丧不可避免。 “我们就像个笑话…” 因为思想钢印，他们没有出现另一个情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们。 灾后，太空舰队立马救援，一百三十九艘恒星级战舰充当运输舰，两天时间，三个来回，将残余人口全部转移到月球。 对策局彻底放弃地球。 星联被吓着了，又有人开始摆烂，火都还没烧到自己头上就这样了。 人类不可能战胜崩坏的思潮大规模涌现。 崩坏纪元15年8月，炎之律者现身月球，第九次崩坏爆发时间比预计的提前了三个月，差值有点大，这让对策局知道有个猪队友干了蠢事。 “神赐我利剑。” “不朽烈焰缠身。” “星火燎原。” “永燃之王。” “炎之律者，塞巴斯蒂安·史耐德向太阳系联合体文明宣战。” “持有下位权能，控制粒子运动，上位权能，绝对热点。” “给你们半个小时准备防御，之后，是生是灭，看你们自己。” “繁星，不要插手，这是忠告。” “…，？” 通告之后，炎律身边的温度开始指数级增长，短短几分钟，温度过亿，还在持续指数级增长，好似没有尽头。 女孩疑惑的询问，“为什么？” 塞巴斯没有解释，闭眼蓄力，无视周围的亚空之矛与正在构造的虚数空间。 小塔提醒，“殿下，若是炎律真能制造绝对热点，你的虚数空间，乃至虚数世界深处，都困不住他。” “根据你们地球文明古代的宇宙大爆炸理论，绝对热点是大爆炸后第一个瞬间的温度，高达1.4亿亿亿亿摄氏度。” “制造这个温度所需的能量虽不足以让宇宙整体逆熵升维，但创造一个你们眼中的可观测宇宙绰绰有余。” “先生愿意的话，祂能以绝对热点，将覆盖整个太阳系的虚数世界，以宇宙大爆炸的形式转化为实数世界，一个小宇宙。” “炎律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但灼穿虚数世界肯定做得到，身处现实，他能控制攻击力度，但在虚数里，他必定全力出手。” “也就是说，若是将他关进虚数，人类文明将要迎接的，是恒星级攻击的余波。” 那是铁定玩完。 繁星沉默片刻，聪慧的女孩明白了，崩坏的考核可能已经到了某个阶段 炎律在校验文明是否合格。 第69章 考核（一） 炎律现身后五分钟，对策局监测到塞巴斯周身的温度已上升到10.7万亿摄氏度。 虽然离绝对热点差了很多个数量级，但仍然十分惊人，人类文明目前没能力在宏观世界中制造出如此高的温度。 温度停在这里，不再上升，而是扩大规模，由一人之体积缓慢而坚定的膨胀。 对策局以温度的准确数值一查，发现它正好是前不久，由环月大型强子对撞机制造的、人类史上的最高温。 月城，一个超大型地下都市，一共有四十五层，圆筒型，最后五层是避难所，地面上是崩坏能研究所、军港等机构。 警报响起的那一刻，民众们就开始有序的向避难所撤离。 避难所位于地下四十千米处，与城区主体隔着三十多千米的距离，利用月岩作为天然屏障，需乘坐专项班列才能抵达。 月城是人口超过五百万的大城，半个小时将民众撤离干净，无异于痴人说梦。 百万已是极限。 “该死，星联的一群蠢猪……” 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崩坏爆发时间比预计时间提前了整整三个月，对策局来不及准备应对灾害的措施。 面对冰律时，对策局做足了准备，毫无准备的话，斯卡蒂那一下能团灭地球人类。 繁星坐镇避难所，如果对策局无法抵挡炎律攻击，那么她会立刻带着一部分人逃。 这一次崩坏，人类方的两个律者不能插手，插手，难度将会暴增。 时至今日，该给的东西都给了，若是文明利用不了，还要依靠律者渡过难关，那就证明他们不合格，毁灭吧。 “这样的高温，只有理想流体、绝对零度能与之对抗。” 神之键霜华，在月城上空展开，第零额定功率—霜灭，大概能抹除几立方米的物质，附带的低温也会进一步中和高温。 太空舰队一个来回，从地球运来千万吨寒冰撒下，然后撤离，火种之一。 地下城区第一层，仅仅十分钟，人去楼空，它被抽成真空，填充液氦。 幸好月球不缺氦。 地下二层，神之键恒流安置于此，它将控制上方的液氦，以免出现散逸。 炎律发起攻击时，恒流的第零额定功率将制造一个直径二十米、高两米的空心圆锥形理想流体，持续时间二十秒，之后最少要歇火一小时，这是神之键的极限。 地下3层与避难所，库仑力屏障正在设置，4~45层，能源逐渐转向电磁护罩。 大量核燃料被送往避难所，电磁规律系统是个耗能大户。 地表，环月强子对撞机启动，进行质子低维展开实验，尝试制造奇点。 “要是岩律核心在我们手上就好了。” “不需要岩律核心，只要星联愿意将木星黑洞的观测、研究数据共享给我们，我们制造黑洞的把握也能大一点。” “再核对一次数据，电磁拘束系统时刻准备捕捉奇点……” 预留能源仅够对撞机开机三次。 此前，研究院仅仅是在纸上计算理论可行性，从未展开过实验，不敢，怕惹大祸。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主要是关押纳米机械、直径一公里的空心球，全部移动到炎律正下方，神之键霜华正上方。 霜华与球体里头，有一对缔结了量子纠缠关系的粒子。 如此高温，必定破坏粒子，量子纠缠关系断裂，霜华激活第零额定功率—霜灭。 对策局，人们正焦急的计算着。 “已确定，炎律的瞬时输出功率为一千两百亿亿亿瓦，半小时，一千八百秒，能量总输出功率超过两百万亿亿亿瓦，相当于一百二十亿吨物质湮灭时释放的能量，足以完全融毁月球！” “这不科学！生物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强的输出功率！” 猜对了，这一次是神在代打。 三体人类文明算一点几级的文明，再算上三体文明的舰队，律者每秒的极限输出功率大概是人类文明年总输出功率的二分之一，这是恒星级输出功率。 纸面数据令人绝望，但对策局没有放弃与之对抗的想法，矛与盾的比拼，可能是崩坏爆发以来，人类打过的最轻松的仗。 “目标具有热辐射，很小，必须让炎律失去对它的控制，宇宙真空，温度接近绝对零度，热力学能帮我们解决一些问题。” “要是识律核心在我们这边就好了。” 倒计时三十秒，地面数百座高塔散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接着，连接浅层虚数世界的门户洞开，横着的，无比巨大。 这是人类文明十几年来，研究虚数空间获得的唯一成果。 门户在霜华之下。 倒计时结束，直径百米的高温太阳缓缓朝着月城坠落。 地面，月城的防卫武器，不管有用没用，全部发射。 但这些攻击连朵浪花都没有掀起。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被吞噬，坚持了瞬间就被还原成基本粒子。 霜灭发动，绝对零度让太阳直接缺了小小的一角，抑制分子运动，使太阳周围铺下的物质温度骤降，进一步消耗它的能量。 下一刻，太阳撞向虚数之门，三秒，虚数门破碎，高塔过载崩毁。 太阳热辐射增强，温度整体下降一个量级，但仍然有万亿级别。 恒流第零额定功率发动，高速移动的理想流体瞬间穿透太阳，无用，规模太小。 操控恒流的安德里当机立断，控制理想流体改变形态，织网模式，打捞炎律核心。 核心被拖拽出太阳，中子矛被加速到光速的百分之二十，将核心撞向宇宙。 太阳失控，致命热辐射瞬间融毁地表一切建筑，电磁护盾没有丝毫用处，地下一层的液氦阻挡了片刻。 零点几秒的时间，就算局长开门自己也跑不了，早有打算的安德里决定拼一把。 “等几天，我现在没能量开启试炼。” 下一瞬，安德里肉身融化，但意识还保存在律者核心上，生死就看几天后的试炼。 “！” 这跟我预想的不同啊，晚几天我要是失败了，不就成了文明的敌人吗！ 原本的计划是在此刻进行试炼，成功了保下性命，失败了，要么直接灰飞烟灭，要么被局长远程补刀！ 第70章 考核（二） 失去控制后，直径将近两千米的太阳开始大规模释放热辐射、高能粒子流。 不到三秒，月城前两层，外加周围数十公里的物质被还原成基本粒子，要是月球自重足够，炎律这一击能让它变成太阳。 十秒，第三层的科技版库仑力屏障过载损毁。 此刻，热辐射向下融了六千米，粒子海洋面积超过数百公里，月城大半损毁。 十五秒，月城灰飞烟灭了，避难所检测到外墙正在极速升温，电磁规律系统启动。 避难所头上现在只剩下二十七千米厚的月岩，且小半已经处于熔融态。 三十秒前，月城两千公里外，高能粒子研究所的第三次质子对撞实验开始了。 三十分之一秒，一颗质子绕着月球跑了一圈，这是光速。 一颗微型黑洞出现，如此小的黑洞会在短时间里蒸发。 于是不成熟的时空扭矩系统启动了，它弯曲时空，制造一个与微型黑洞重合的引力源，帮助它吸收物质。 扭矩系统非常大，本体由数千座高塔组成，与浅层虚数之门技术的那些塔一样。 自带核聚变、反物质、崩坏能三种能源系统，这是人类为探索虚数世界准备的。 粒子研究所的扭矩系统是落后技术。 首先被吸收的是对撞机本身，然后是包裹对撞机的液氦…… “全体撤离！” 偌大的基地，仅留有十几位博士进行质子零维展开的实验，扭矩系统启动后，他们迅速涌入繁星预留的虚数空间。 门关闭，虚数流放发动，只有深入虚数世界才不会被黑洞影响。 研究所位于地下，是个直径二十公里的圆球，扭矩系统的高塔围绕圆球。 仅仅三十秒，整个基地就被喂给了微型黑洞，这时，黑洞稳定了。 它的史瓦西半径由一个基本粒子大小增长到了五十七纳米。 相比于原有历史，人类提前了将近五十年造出黑洞。 细数一下人类文明掌握的技术，自研的有时空扭矩技术（制造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引力源，可充当太空城的重力系统，也可用作开启虚数之门）。 电磁规律系统（含有很多，比如说制造真正的中子物质、类绝对刚体…）、休眠系统（识宝的琥珀，逆向研究搞出来的）。 非自研技术包括：反物质、反重力、空间曲率引擎、可控球状闪电、低维展开技术（制造智子与黑洞的前置技术）、水滴、微观蚀刻技术（纳米技术前置核心技术）。 以上皆是纯科技产物，大部分技术都处于封存、半封存状态。 现在的对策局其实很强，就算放宇宙里也能拥有一席之地。 回归正题，最后的最后，扭矩系统将黑洞弹射出去，引力弹弓.JPG 走直线，横穿月岩，经过月核，目标是避难所上空四十千米处的月表，不能离得太近，不然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庇护所。 初速度高达三十五千米每秒，物质对黑洞的阻力忽略不计，但黑洞吞噬物质增重会让自身的移动速度减缓，加上向着月心的引力对它的影响，抵达避难所上空时，黑洞刚好趋于静止，缓缓下坠。 （数据乱填的，作者不会算，也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 黑洞一路上狼吞虎咽，引力的数值、影响范围，随着吞噬物质的增多而不断增长。 83秒后，黑洞抵达预定位置，六十千米深、方圆两千公里，也就是整个月球大约三十分之一的物质变成了粒子海洋。 此时，由基本粒子组成的海洋，温度已经跌至百亿级别。 上下五层，直径十公里的避难所，整个都浸泡在了海洋里头，电磁规律系统加持的第一层外装甲、类绝对刚体已完全损毁。 这是以容纳对策局全部公民，整整五百万人来设计的方舟主体，可惜，只有一百三十二万人逃了进来。 第二层库仑力屏障即将过载。 传递库仑力的是光子，传递作用力的基本玻色子之一，它非常的结实。 感谢黎婉华，对了，也要感谢程心，这是她解析出来的技术。 屏障结实倒是结实，但奈何覆盖范围太大，电能效率太低，崩坏能又会侵蚀物质。 过载，就是魂钢的自我复制速度低于它的损毁速度，这时必须停下。 第三层，也是最后一层屏障，是时空扭矩装置，它将打开虚数门，包裹避难所。 它是方舟的重力系统，也是此刻为库仑力屏障提供崩坏能的能源系统。 时空扭矩系统一共建造了三个，第一个是最后交付给粒子研究所的技术验证品，第二个交付崩坏能研究所，用于研究、探索虚数空间，第三个就是方舟的重力系统。 对策局还没打算逃，但未雨绸缪，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 虚数门能维持一分三十秒，库仑力屏障在此之前若是没有完成冷却，那么只有一首凉凉送给对策局~ 好在黑洞来了，此时的黑洞，大约吞噬了月球百分之十七的物质。 史瓦西半径增加到十二万纳米，也就是0.12毫米，肉眼可见。 整个月球变成黑洞，史瓦西半径也才区区0.74毫米。 别看它小，引力可大了。 构成物质的费米子具有质量，速度不可能超越光速，所以它们受到的影响最大。 于是异常庞大的吸积盘形成了。 速度太快，克服引力的能力强。 接近光速、做无序混沌运动、相互碰撞产生热量的费米子，逐渐变得有序起来，绕着黑洞高速旋转，慢慢向黑洞跌落。 无人干涉的话，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几亿年。 粒子不碰撞，运动得再快，它的温度也高不起来。 传播力的玻色子，光速运动，只有进入史瓦西半径才无法逃逸，它具有热辐射，有的射向宇宙深空，有的融化月球，这就是月球、避难所现在要承受的主要温度了。 相比最初，相差非常大的量级。 崩坏神借炎律之手制造的超高温，毕竟不是真正的绝对热点，那玩意要获得这个‘可能性’的一切后才能办到。 所以这只是炎律控制粒子运动的权能制造出的超高温，所以失去控制后，宇宙的物理规律能对它发挥作用。 此刻，粒子海洋温度骤降至十亿多，权柄赋予粒子运动的力所剩无几，不足以维持基本粒子这种级别物质的高速运动了。 对策局的卫星观测到了这一现象，理论推算成立，库仑力屏障即将重启，于是他们准备炸掉一层无人区，获得动力跑路。 当权柄赋予基本粒子的力彻底消失，电磁力、强弱核力相继回归。 在它们的相互作用下，基本粒子结合形成质子、电子、中子、反质子、反中子、反电子等物质。 核聚变反应，或者直接的湮灭反应。 在爆炸来临前，方舟必须逃离月球。 月球彻底毁了，未来可能成为黑洞的胎吸盘，或者地球的小行星带，这颗小黑洞有可能成为地球新的卫星，也有可能被粒子海洋形成的反物质、核聚变炸毁。 它终究太小了。 第71章 侵蚀降临 崩坏纪元15年8月17日，载有百万人的方舟借助十几吨反物质湮灭产生的能量，从黑洞吃出来的、贯穿月球的隧道逃离。 方舟逃离月球后不到三十分钟，一场连绵不绝的爆炸席卷整个月球，当量相当于上亿吨反物质湮灭时所产生的能量。 月球大概损失了十分之一的质量，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变成一滩熔融态的海洋，逐渐成为黑洞的胎吸盘，慢慢冷却。 坚固的金属地核残存了部分，它们被剧烈的爆炸抛飞出去，速度超过了第一宇宙速度，也就是地球的引力无法捕获它们，太阳系出现新的彗星。 对策局人口仅余百万，百分之九十以上工业体系被摧毁。 方舟在地球南极降落，躲避月球残骸射出的高能粒子流、电磁辐射。 顺道给方舟降温。 重启的库仑力屏障在穿越粒子海洋时过载损毁，虚数门无法在移动过程中开启，重启的电磁规律系统无法有效庇佑舰体。 时空扭矩系统损毁，方舟被融了小半。 十几万人来不及转移，死亡。 第九次崩坏结束了。 方舟残骸直径尚有七千米多，四层，一百八十多米高。 民众集中在第二、第三层中心，有点拥挤，气温也很高。 方舟的电磁规律系统还没有解除，因为蕴含的热量太高，一旦解除，第一层、第四层与外围的几公里舰体必将解体。 里面还封存着一些工业设施、核聚变燃料什么的，不能放弃。 没了月球，木星变成太阳，核燃料都是个问题，重核聚变技术提上日程。 方舟外，冰天雪地，白雾茫茫。 顾清逸现身，构造纳米机械，向地下挖掘。 地球表面的十几公里，一切物质都变成了固态水，这是对策局放弃地球的原因，要是简单的极寒，他们才不会搬家。 冰晶迅速融化，方舟残骸下陷，温度降下来时，顾清逸的纳米集群在前头开路。 躲到地下才安全，月球的爆炸会持续很久，高能辐射、陨石撞击，危险远未结束。 他先一步进入地层建造船坞。 更多的纳米机械涌现，能源塔高耸，为它们提供能量。 刚开始，纳米机械群吞噬周围一切的金属元素，实现自我增殖。 达到一定规模后，它们扩散开来，游走于地层，寻找、搬运金属元素，一部分用来搭建新的能源塔，一部分化为船坞材料。 陷入绝境，对策局顾不得那么多了，不仅将顾清逸释放，还解封了物质重组技术。 凡是文明能实现的奇迹，凡是文明能抵达的彼岸，理之律者能让它在瞬间复现。 物质重组技术，它就是属于文明的构造权柄。 请不要小瞧一个一级文明的生产力。 除了金属元素之外，纳米机械还搬来了碳原子、水分子、碘元素等，合成营养液。 药品？不需要，纳米机械往身体里走一圈，啥病都没了。 …… 灾后，尤希尔忙着搜集月球向地球播撒的能量，忙着在地幔层复苏亚特兰蒂斯，她需要文明来帮助自己升级。 比进化高级的，是自我改造升级。 进化，哪怕持有圣杯，也有很多事无法做到，她需要曲率引擎。 星环大陆，第二舰队的资源向粒子对撞机建设工程倾斜，他们打算解决伊文斯，具体方法是制造一个更大的黑洞。 至于星联，呵呵，他们又吓破胆了，崩坏不可战胜的思想几乎化为思想钢印。 律者释放的灭星级攻击，让哪怕远在火星的他们都受到了较大的影响，民众对崩坏的恐慌上升到顶点。 人人都成了逃亡派，现在不是有带着全部人逃跑的技术了吗？ 一艘恒星级战舰，在保证曲率航行与武装力量的情况下，能容纳十五万琥珀。 仅需六百多艘战舰，春节两千响的三分之一不到。 缺口只有三百多艘战舰，甚至用不了这么多，因为完全能生产专用运输舰，除此之外，还缺少相匹配的曲率引擎。 于是星联犯错了，弥天大错。 坐拥火星、土星、海王星、天王星，以及众多小行星的星际联合国，决定解封光速引擎，在各地建造。 无论如何都是死，搏一搏逃跑的希望没问题吧？ 正好，三体人打算解决木星的隐患… 崩坏纪元23年8月17日，这一次崩坏距离上一次格外悠远。 预测失效。 星联的舰队分布于太阳系各处，整装待发，只等三体人解决伊文斯。 民众们欢呼雀跃，纷纷响应号召，全民体检，剥离身体中的纳米机械，准备休眠。 来自三体人的微观蚀刻技术，是纳米技术的前置技术。 星联有相关技术资料，将它研发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比对策局晚了好几年。 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刺耳的警报响起了，因崩坏能搜集塔，在城市中消失已久的崩坏能，其总量、浓度缓慢而坚定的上升。 欣喜之色消失，秩序荡然无存。 抬头就能望见的黑洞星环，一直都是他们心中的恐惧，灭星的力量，令人胆寒。 在律者降临前，他们自己就造成了为数不小的伤亡，乌合之众不外如此。 这一次崩坏，同时在四个地点爆发。 地球亚特兰蒂斯文明天空岛，啊，现在叫地心岛。 警报响起的那一刻，尤希尔迅速锁定律者反应，发现是个逛街的女孩。 她叫尼尔将人接到王座前，好生招待。 “母上的姐姐大人啊，我客客气气，你就开开眼，放我一马，别搞我了，研究才刚有一点起色……” 南极地下方舟船坞，检测到律者反应的那一刻，能源塔全部损毁，超算关闭，这是对策局自己动的手。 顾清逸回收纳米机械母体，也就是他构造的那一批，剩下的被繁星送入虚数空间。 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防止纳米机械失控。 这玩意失控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策局机甲部队、武神部队整装待发。 虽然对律者没啥用。 对策局的反应稍慢，隔了五分钟才找到律者反应的源头，那是一个躲在房间打古代游戏的女孩。 “《格尔尼卡》，为德国轰炸西班牙北部巴斯克重镇格尔尼卡、杀害无辜一事所创作的一幅画，这就是无辜者的含义吗…” 理智告诉士兵，眼前的女孩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律者，仅仅是有律者反应而已。 随后，他们想到了云天明的暗示。 无罪推定，文明最基本的道德之一，最基本的人权。 这些年里，对策局干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集体讨论律者到底属不属于人类。 …… 警报响起没多久，英雄们就闯进自己的房间，这让女孩感到恐惧。 她是新生儿，没有思想钢印。 她哭诉着，“我不是…” “好孩子，你想歪了，我们是来疏散民众的，这里靠近机库，可能发生战争。” 队长想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队员们也配合的散开，挨家挨户刷卡进门通告。 “来，拿上你的游戏机，跟我去中心区避难，你爸爸、妈妈也会赶过去。” …… 星环大陆这边，律者反应出现在人类生活的区域，但三体人的反应远比人类迅速。 有律者反应的女孩被带走，送往一个游乐场，军事执政官亲自看押。 至于星联，呵，悲剧的重演罢了。 星联可没有劫哥这样的真男人。 星联的民众就算没有相关戒律、思想钢印，恐惧也会驱使他们做出‘恶’的选择。 这一次他们没有借口，以戒律之名推脱所犯罪孽。 不过是乐园悲剧的重演而已。 如同崩坏神、雷律、识律，给了人类选择一样，侵蚀也给了他们一个选择，哪怕这是末日审判。 但，呵，不过是重演罢了。 第72章 星联覆灭 侵蚀之律者降临了，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费拉不堪的星联，在崩坏爆发后五分钟才锁定律者的大概位置。 军队乘着战舰，从天而降，他们封闭小区，搜索、甄别律者。 民众更加恐慌，争先恐后的想要逃离这片死地，秩序更加混乱。 社区生活着几万人，就算一个个排队检查也用不了多久，最多半个小时，但就是有人忍不住，想要冲卡逃离。 城防军鸣枪警示，用大喇叭吼道，“全都退回去，擅闯者，格杀勿论！” 击毙几人后，骚乱才得以平息，大家‘自发有序’的排起队伍。 轮到一家三口时，机器起了反应，凄厉的警报声响起。 恐惧的民众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迅速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刚建好的秩序荡然无存。 父亲将女儿护在怀里，带着哭腔惊恐而绝望的解释，“她不是，你们看，攸儿是好孩子，没有伤害任何人。” 持枪的暴徒步步逼近，“在她表露出危险性之前，我们不会伤害她，请将她交给我们，这是为了人类！请相信我们。” 母亲挡在枪口前，“少拿大义施压，将攸儿交给你们，就是羊落虎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过的好事，人体实验、克隆实验，你们就是一群没有心的魔鬼……” “麻醉枪，将人带走，保护起来。” 得到命令的军人准备动手时，女孩的父母先后遭到重击，倒地不起，被港湾庇佑的女孩摔出好远，失去一切。 军人将女孩围在中间，竖盾举枪扫视四周，寻找可疑人员。 指挥者在通讯频道中质问，“哪个混蛋开的枪！” 女孩呆愣片刻，沉默无声，双手扒拉挡在身前的军人，想要回到父母身边。 “东七号楼，五楼左边第三个窗户，是平民！不，是反人类罪犯，火力覆盖！” 天空的战舰刚调转炮口，更多的攻击出现了，来自四面八方。 这是民意。 民用枪械，甚至是自制枪械，对军用电磁护盾没有任何用处。 但女孩的父母正在变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她彻底崩溃了。 亚特兰蒂斯地心岛，寄宿着侵蚀的女孩失神片刻，人格完成替换。 “尤希尔，你说，人类能和一个怪物和平共处吗？” 侵蚀权柄发动，阿赖耶识遭到入侵。 亚特兰蒂斯的人类沾上意识病毒，它会同化周围一切非人生物的意识，让它变成只知破坏的怪物，对人却没有任何影响。 尤希尔迅速做出反应，先是尝试进化获得抗体，无用。 又尝试用意识拟态·绝对零度，冰封阿赖耶识，还是没用，无法阻止病毒的传播。 她当机立断，将人类全体驱逐出阿赖耶识。 侵蚀说道，“新人类变回了旧人类，而你也失去了对他们的绝对控制权，往后会发生什么精彩的事呢？可惜，我看不到。” “这个病毒，全人类都有。” 随后，她下线了，将身体还给女孩。 亚特兰蒂斯发生了较大的恐慌，因为天堂没了，再也登上不去了，轮回也没了。 方舟第三层，在中心广场避难的一家三口，女孩突然咬碎棒棒糖，一口吞下。 “我知道你们监听着这，安心，这次大崩坏没你们事，我的任务是清扫淘汰者。” 女孩的父亲询问，“这位女士，我的女儿呢？” “她没事，暂时用用身体而已。” 小小的人儿站上高台，俯视周围镇定自若的人们。 侵蚀道：“你们的优秀成绩，皆是因为思想钢印，若是失去了它，你们还能保持现有的成绩吗？” 又一种病毒诞生了，思想钢印失效。 “再次打下思想钢印，会死哟。” 星环，军事执政官发现了人类女孩的变化，戒备起来。 “……” “……” 没啥好说的，意识天克侵蚀。 侵蚀制造的概念病毒，对意识的抗性是从姜梓荞那获得的。 这点抗性对付尤希尔还行，但面对意识中的王者，没啥用。 侵蚀给三体人准备的病毒是隔断脑电波的，也就是让他们成为个体，成为人类。 几番尝试无果后，她十分干脆的放弃了。 处理了三个小菜后，正餐上场。 感谢星联打赏的六百三十二艘战舰。 感谢星联打赏的一千枚恒星级氢弹、两百枚千克级反物质导弹、百枚崩坏裂变弹。 感谢星联打赏的纳米机械群。 感谢星联打赏的万物互联体系。 感谢星联人类。 侵蚀占据女孩的身体，黑色的雾以她为中心蔓延开来。 接触到的人都在瞬间倒地不起。 “神赐我酒曲。” （酒曲是真菌） “酿怨恨为佳酒。” “与世同饮。” “侵蚀之王。” “侵蚀律者柏妮丝，向太阳系联合体文明宣战。” “持有下位权能，病毒，上位权能，概念生命。” 仪式过后，柏妮丝进行最后的审判。 “知道为什么崩坏主要发生在地球，发生在对策局、亚特兰蒂斯之间吗？” “因为你们就是一群废物，连被考核资格都没有的废物。” “今为崩坏纪元15年，自大崩坏爆发以来，已过去整整十五年，而你们却没有丝毫改变，一如当初。” “而今，我就是你们的终焉，星际联合国，你们的命运到此为止了。” 第二舰队的智子被入侵，顺道被破坏的还有他们与母世界的量子通讯系统。 携带着概念病毒的智子上天入地，一个接近光速移动的超级传染源。 首先失控的是星联舰队，三体人严密监视着他们，因为担心被连累。 你要是提前跑了，紧挨着小太阳的我们不就芭比Q了？ 城市护罩关闭，空气快速流失，城防武器自主激活，攻击一切活物。 几乎所有导弹都被发射了出去，包括氢弹、反物质弹、崩坏裂变弹。 发射不了的也炸了。 纳米机械开始无限自我增殖，对策局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星联完了。 对策局想去救援，但无能为力，而且他们怀疑自己的太空舰队去了也是送菜。 繁星能去，但不敢，方舟不能出问题。 至于顾清逸，他貌似被侵蚀完克，去了可能也是送菜。 星联覆灭得很缓慢，持续了一整天，被一点点碾成粉末。 不像对策局，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小时。 战争结束，星联存活人口:零。 星环大陆星联所属区域也遭到了攻击。 其他三方，近乎无伤。 最后，柏妮丝来到方舟，将律者核心扔给对策局。 “再见，祝你们好运。” 此刻，人类仅有两百万人残存，对策局方舟将近一百二十万。 地心岛八十万，本来阿赖耶识中还存着一亿多意识，但一瞬间没了。 第73章 53年，宇宙的一角 银河系隔壁的仙女星系，有一个非常奇特的文明。 我们暂且称他为水晶。 水晶是硅基文明，经过数次进化，或者说有意识的自我加工后，他们的身体变成了高纯度硅晶，天然具有超强的算力。 水晶的生存环境极为奇特，因为早在他们第一次抬头仰望星空时，就发现光速无比缓慢的黑域。 这个星系，在久远的过去，可能是另一个文明的母星系。 但不知为何，他们消失了。 可能毁于氦闪，毕竟恒星的寿命相比宇宙的年龄来说，是非常的短暂。 在这个只进不出系统中，能量与物质总是在不断增长的，可能在某一天，该星系发生了类似于宇宙大爆炸的事。 也有可能毁于内部战争，小小的一个星系，无比有限的资源，容不下过多的人口。 反正，最后是水晶这个年轻的硅基文明主宰了该星系。 水晶是幸运的，因为生活在天然的港湾之中，不必担忧猎人的暗枪。 也是不幸的，因为连窥见未来的资格都没有，他们被困死在这弹丸之地。 水晶文明曾尝试突破黑域，甚至搞出了降维、升维技术的理论模型。 但现实是残酷的，他们发现，理论模型根本无法验证，因为资源不够。 将整个星系填进去都不够。 在经历一次长期的精神崩溃、科学家集体平息电流后，水晶摆烂了。 他们拆掉整个星系的行星，用于建造戴森球，或者说日环。 物质不够，只能建个环。 水晶的千亿子民，身体以光纤链接，组成环日计算机。 想要搭建一个接近现实的虚拟世界，这点算力当然不够，环日只是辅助计算而已。 真正的核心是数以千万计的绕日人造小天体，那是量子计算机。 日环完工，水晶文明沉眠，在虚拟世界中逃避现实、虚度光阴。 直到崩坏32年，希瓦露发现了这里，她随手扔下一枚新生态的种子，离开了。 这是她播下的第二十七枚种子。 33年，种子穿过黑域，崩坏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没多久，巡逻的无人机发现了种子，密封保存，带回日环。 水晶捡到过很多外星系的礼物，甚至战舰残骸都有，但植物种子还是头一次。 事件被智能中枢上报至虚拟世界，有水晶对植物种子感兴趣，申请研究。 申请毫无疑问的通过了。 滋滋（电流声，水晶人的名字）将自己上传至光纤网络。 光纤对水晶人来说，是超高速公路，唯一的麻烦就是，使用它前往从未去过的地方时，要购买或租赁备用身体。 九号生态区，大地中维持生态平衡的纳米机械汇聚，组成滋滋的物质身体，一个三角体，手是电磁力。 这是远程操控，滋滋仍处于虚拟世界。 没过多久，无人机将种子送来，并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催化剂、实验器械。 “首先，先要确定你个小可爱是什么类型的生物。” 放到仪器中扫描，没有结果。 崩坏能力场挡住了电磁波辐射。 “难道是植物类型的智慧种族幼崽？高级物种？” 进化是有极限的，不可能进化出这种级别的力场，水晶深知这一点，毕竟他们后期的进化都是通过自我改造来实现的。 滋滋电流跳的厉害，连忙上报，同时开启生态区的隔离设施。 轻微的晃动，广袤生态区远离日环。 “你需要什么呢？” 滋滋尝试将阳光聚焦到种子上，只是随手一试，没想到还真激活了。 种子发芽，优先生长的是根系，根系瞬间穿透钢化玻璃，扎根大地。 滋滋调出图像，发现根系以非常快的速度生长，慢慢的，生态区所有植物的根系共同组成了一张神经网络。 “就算不是智慧生命体，也是高级生物了吧？” 滋滋，或者说水晶文明，放任生命树的扩张、生长。 后来，生命树接管生态区，但没有表现出交流意图，也没有展现攻击意图。 它是初始的新生态。 更多的水晶人离开虚拟世界，他们好奇这个新物种。 慢慢的，水晶检测到了生命树身体中的崩坏能，但不理解也无法利用它，因为崩坏的洗礼尚未到来。 水晶，一个沉眠的、停滞的文明，他们孕育崩坏能的速度非常缓慢。 直到44年，水晶人才在日环检测到崩坏能，并且发现了侵蚀实数物质的性质。 同年，崩坏能侵蚀物质产生的虚能量被发现，水晶沉寂的电流开始躁动。 自此，崩坏能几何倍增长，低等级崩坏兽出现，同为硅基生命，水晶兴奋无比，虽然这个同属兄弟很不友好。 文明吸引崩坏兽，于是佛系的水晶在靠近黑域、远离日环的地方，建了个超大的生态区，将所有崩坏兽都抓起来关进去。 距离大概是0.5光年。 这做法绝了。 水晶人拼命研究崩坏能，这种凭空诞生的能量，是希望所在啊。 但毫无进展，连模仿生命树运用崩坏能的方式都没用。 一切直到53年，大崩坏爆发，理之律者降临。 水晶文明的公民随便拎出一个，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他们积累的知识甚至能在短时间内再造一个恒星级文明。 当然，仅限硅基，类似于人工智能之类的文明，其他形态的生命会慢很多。 虽然没有多少崩坏能可用，但这个理律却异常的强大，崩坏能、权能，对他来说不过是撬动高山上滚石的杠杆。 他甚至不需要理解权柄。 理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构造复杂的量子病毒，瞬间瘫痪了近乎所有的量子计算机。 这一下，废了水晶文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无人智械。 接着，他控制纳米机械，解除限制，使其无限自我增殖。 推进器启动，日环朝着太阳跌落。 那一天，虚拟世界崩溃，水晶文明全部公民回归现实。 残酷的现实，却让他们早已冷却的心灵悸动起来，随手构造万物，是不是也能让理论上的东西现世？ 水晶文明意识到，武力上，他们不可战胜这个同族，那是文明的骄傲，每一个公民都是文明的骄傲 那一天，数以千万计的水晶公民替代计算机，操控机械发动自杀式攻击，为的是将光纤钉在同族身上。 他们成功了，数以百万人的意识相互融合，一个新的意识诞生了。 他们知道了崩坏。 却将崩坏奉为救世者。 第74章 55年，宇宙的一角 水晶文明的第一次崩坏，非常惨烈。 遍布星系的无人机械全部瘫痪，在战争中大半受损，需回炉重造。 纳米机械失控，三十个生态区沦陷，化为行星要塞展开屠戮。 日环主体框架受损，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区域跌落太阳，能源系统被关机，数以百亿计的公民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葬身火海。 幸得意识重组的禁忌实验成功，理律归于文明。 灾后，理律快速重启量子计算机，修复残存日环，发动机点火克服引力远离太阳。 灾后第二天，一场全民会议迅速展开。 日环生活区，一望无际的金属平原，无数菱形、半边身子镶嵌在长方体金属底座中的水晶人整齐排列，组成立体方正。 这是属于他们的肃穆。 “三个问题。” “第一，我们的维度理论模型存在些许错误，不用实验，我感觉得出来。” “第二，崩坏能不足，就算有了正确理论，我也构造不出维度理论的技术实物。” “第三，崩坏生于文明，破坏文明，崩坏能解放，崩坏灾害产生。” “文明此前并不存在崩坏，是树的到来带来了崩坏，我有理由怀疑，崩坏在宇宙中并非广而泛的存在，这很危险，我们可能会成为高等文明的猎物。” “第一问题，我们需要观察低维或高维空间纠正理论模型。” “那就期待空律的诞生。” “第二个问题，崩坏能不够，那就破坏建筑获取崩坏能，我们尚有大量低利用居住区、仓储区，我们尚有过剩生产力。” “此举一定会加速下一位律者诞生，这很危险，我们将付出惨痛代价。” “全民公投，是否通过决议。” 十秒，结果出来了，仅有百分之三十的公民不同意。 “投否决的公民，对不起，你们是被文明牺牲的，这是我们的罪孽。” “第三个问题，在黑域附近重启电磁规律武器、光速质能炮，炮、弹分离，炮在物理结构上不能瞄准星系内部。” “撒下微观粒子，埋设无动力源奇点炸弹、反物质地雷。” “提议，关闭、摧毁纳米机械，它们很危险。” “提议，退化我们的生命形态，太过依赖电磁力不好，我们需要物质的手脚。” “提议，拆解环日计算机组，公民需要变成独立的个体。” 环日计算机就是由水晶文明公民，通过光纤、无线电等手段相互连接组成的生物计算机。 核心是一个协议，共享信息、相互访问资料库、使用计算资源的协议。 断开意味着水晶公民成为个体，不再共用防火墙，各自拥有独立防火墙，以人类的话来说，防火墙就是心灵防线。 “提议，分割日环，恢复古代城邦，避免被一网打尽。” “提议，降低智能化程度，苏醒的公民需要工作岗位。” …… 水晶拼命扩大工业，重启技术，又主动摧毁文明建筑，加速崩坏能累积。 很快，第二、第三位律者先后诞生，是针对水晶人意识形态的意识、侵蚀。 一年三律者。 面对识律，水晶不愿回归梦境。 现实有了希望，何必再沉浸于虚假。 没有虚数空间，崩坏能严重不足，无法缔造纯粹意识世界的识律，面对意志坚定、精神坚韧的水晶人时，很弱。 在识律的掩护下，针对水晶人的概念病毒顺利诞生，但根本来不及传播。 孕育侵蚀的城邦，居民死绝之前，有人手动解除了位于城市中心黑洞的禁锢系统。 灾害后的三天，意识之键完成，他们消耗了大半储备崩坏能，将一根羽毛送到了黑域之外，这令水晶欣喜若狂。 第一个逃离黑域的方法有了。 54年，雷律降生，他是除理律外，对水晶文明造成伤害最大的律者。 水晶文明电磁规律武器更近一步，恒星级神之键天之塔耸立，统御星系内一切电磁力，宇宙级别的3D打印技术出现。 就连太阳都变成了建筑材料，他们在制造文明母舰 同时，水晶发现了技术大爆炸、技术滥用与崩坏之间的关系。 但他们在乎吗？完全不在乎。 巴不得下一位律者早点诞生。 …… 这是另一个文明最后的种子： “该死，该死，崩坏能耗尽，虚物质母船即将跌落。” 反物质是-1，正物质是1，无是零，虚物质就是三，或者任意数。 高能级向低能级跌落，虚物质不可避免的向接近零的方向跌落。 “几百倍的光速骤降至低于光速，我们会粉身碎骨!” 语言中透露着焦躁不安、恐惧。 “安静，准备光粒，你，拖住它。” “该死，为什么去送死的不是你!” “安静，这是为了文明延续，我生还的几率远大于你。” “就因为你是律者？” “是。” “该死、该死…” “安静。” “安静？我怎么安静？我可不像你，有能力通过崩坏的考核。” 咒骂不曾停歇，半年前，自己还是个无忧无虑的清洁工，家乡发生的灾害好似跟自己没有一丁点关系。 何曾几时，清洁工还感叹，崩坏哪是灾难，明明是福音，时不时得到新玩具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突然的，兴兴向荣的家乡在刹那间毁灭了。 就像自己扔出光粒清扫垃圾一样，一个恒星大小的怪物，以百倍光速穿过黑域，摧毁，或者说一口吃下了母星系的太阳。 接着，仅仅几天时间，数十个殖民星系被同样的手段摧毁。 逃亡的末日舰队、母船，被怪物的分身一一追上摧毁。 失去母文明通讯后一个月，也就半个月前，领袖突然追上来，带来了清洁工无法承受的噩耗与超光速移动手段。 但那个怪物穷追不舍，连文明仅有的一点希望也要抹除。 领袖的计划是前往本星系悬臂，那里绝对存在超级文明，祸水东引。 但…，到此为止了吗？ 崩坏能归零之前，虚物质母舰先减速到光速以下，身为理律的领袖发动空之键，将虚物质转化为实物质。 若是任其自由跌落的话，母舰会损毁。 “等等！” 清洁工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想启动曲率引擎，能跑一段是一段。 “为什么？” 领袖没有说话，他接管母舰，然后启动了武器库的自毁程序。 获得少量崩坏能，母舰再次进入虚物质状态，航线大幅度变迁。 “我感知到了文明的气息，不远，赌一把，不然我独自逃亡的生还几率为零。” “可是我们没有武器了。” “我就是最强的武器。” 第75章 五五年，宇宙的一角 母舰穿越黑域，停靠在边缘观察。 “文明程度低，已被崩坏感染，尚未获得空之键，尚未掌握虚物质，无威胁。” 虚物质总是不断跌落，每时每刻都在散逸能量，所以水晶的探测器也发现了母舰。 感应到母舰上的律者后，水晶放弃交流的想法，直接发动攻击。 设立在边境的光速质能炮迅速发射，无用，直接穿过母舰撞到黑域上，瞬间损毁。 奇点炸弹引爆，那是持续瞬间的微型黑洞，但还是没用。 如同低维无法影响高维一样，实数世界的物质也无法影响高能级的虚物质。 “领袖，该星系直径超过一光年，文明聚集地分布得太广，就算用最高效的手段也无法在瞬间摧毁他们。” 宇宙规律武器受光速限制。 “那怪物就要追上来了。” “不用你操心，驾驶母船离开，在外面等我。” 七块宝石漂浮起来，镶嵌于战甲上。 十三颗宝石仅剩七颗了，其他的都毁于与怪物的战争了，唯二的收获就是虚物质技术与虚数航道搭建技术。 以虚化离开母舰，同时发动侵蚀，将病毒植入周围的微观粒子（智子）、光粒。 水晶文明的造物相互摧毁，领袖借机收割大量崩坏能，星之键随之发动，第零额定功率，创世之海。 作用是控制强相互作用力，当然，并非完全体，只能控制较为宏观，作用于核子之间的强力，没了它，原子核将高速散开。 一颗宝石化为齑粉，权能领域在短短几秒内增幅至光年级别。 水晶控制天之塔，以电磁力通过外部挤压的方式强行维持原子核结构，随后发动意识之键，试图将其拉入公平的战场。 领袖激活并过载意识之键，抵消攻击的同时回敬控制天之塔的理律。 “竟然没用？” 从崩坏神手中夺得权柄，而不是赢得权柄，其中的差距很大。 “那就费点力吧。” 风之键激活并过载，理想流体形成庞大的龙卷风，将天之塔破坏得干干净净。 粒子之海形成，水晶文明终焉已至。 而毁灭水晶的一方，仅仅只是损失了三颗宝石而已。 这些宝石还不重要，因为毁灭者的第一神之键还在。 你们看呐，律者为谁而战重要吗？都是律者，都是崩坏的使徒。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三体宇宙的现实，远比崩坏绝望。 领袖发动权能，制造虚数黑洞，然后手持黑洞超光速移动，搜集散逸崩坏能。 三分钟，仅搜集不到百分之二十，他就不得不跑路了，因为怪物就要追上来了。 崩坏能充裕，领袖也不吝啬，启示之键发动，构造二向箔逼迫穷追不舍的怪物绕路，然后搭建虚数航道继续逃亡之旅。 当然，他也搭建不了多长，只是为了与怪物拉开安全距离而已，离得太近很危险。 须臾，一艘大得难以想象的漆黑战舰穿过黑域，在粒子之海停下。 闪耀的星空充斥着悲伤、愤怒、怨恨。 那是水晶的哀嚎。 琴音不由得落下眼泪，她也是这样诞生的，几年前，一个路过的清洁工，随手就摧毁了一个欣欣向荣的文明。 毁灭你，与你何干。 现在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一颗中子星被发射出去，它原本是颗非常大的太阳。 失去力场维持、经过人为催化后，它坍塌成了黑洞，史瓦西半径整整三十千米。 众所周知，二向箔的扩散速度是略小于光速的，而黑洞视界内，逃逸引力的速度是大于光速的，黑洞的核心是零维奇点，比二维更基本的东西。 于是刚开始的二维化被黑洞抑制了。 “幸亏识律诞生得早，不然你的力量会很弱小，我的妹妹。” 庞大、无法计量、被负面情绪涂抹的崩坏能中，宝石一一孕育，总数十三，已经毁的，没有诞生的，都在这一刻出现了。 权柄—意识，四百亿意识合而为一，整个星系的崩坏能都纳入了新生律者的掌控。 识律诞生，意味着附近的生死轮回纳入崩坏手中。 姜梓荞不过接管了区区二十亿人的意识，就踏入了行星级中，最顶尖的行列。 而水晶文明的识律诞生时，尚有四百亿人口，撑起恒星级轻轻松松。 权柄—万有引力，粒子之海坍塌，形成中子星。 权柄—构造，中子星变成高度进化后的水晶人模样，透明菱形水晶。 权柄—虚数，水晶体内，一个黑太阳出现，那是虚数空间。 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从水晶中走出。 “神予我一切。” “清除罪恶，消灭文明。” “终末之王。” 水晶文明的终焉，恒星级崩坏兽磷叶诞生。 这是让神无法履行誓言的代价。 “能毁灭文明的，只有我。” 正常情况下，终焉是神的圣体，祂的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没有通过考核的文明所产生的崩坏能带回虚数空间。 顺道清理失败者。 之后会自行消散，意识重归天地，开启新的轮回。 不是终焉带来了文明的毁灭，而是文明的毁灭孕育了终焉。 如果文明毁于他人之手，那么终焉最次也会转化为行星级崩坏兽，去追猎、复仇。 完成复仇后，她们将游荡于宇宙，消灭逃课的文明，直至宇宙重启。 （PS:以上为自设） 女人登上战舰，琴音具现出身体，“你好，我的妹妹，我叫琴音。” “你好，姐姐，磷叶，这名字怪怪的。” “没办法，神喜欢。” 磷叶询问，“不追吗？” “折磨他们很有趣，不是吗？” “再说了，你觉得他们跑得掉？” 琴音打开星图，能看出来，逃亡者已经踏入了包围圈。 “被他们毁灭的文明可不止我们。” “一个异常勤劳的清洁工文明，可能跟周边的文明密度有关系。” “你知道的，神的力量具有污染性，他们被崩坏污染后的短短十年时间里，摧毁了整整二十七个文明。” “他们主动寻找文明痕迹，展开观测活动，而观测行为恰恰会传播崩坏。” “姐姐们可不像你，天生基础好，你看我的样子也知道，毁灭的时候，文明还在海上打仗呢，连星球都没有走出。” “毁灭他们，我们筹备很久了。” “走，姐带你去吃太阳，席卷宇宙的战争快要爆发了，咱们得赶快发育。” “对了，这些数据给你，盯紧点，检测到这些东西立马逃，他们追不上。” 第76章 支配&千人 崩坏纪元37年，千防万防的三体人还是中招了，侵蚀留下的概念病毒毁了第二舰队大部分人的脑电波网络。 但军事执政官转眼又布置出了更高级的意识网络…… 41年，木星坍塌成黑洞，但伊文斯没有死，那一天，正欲启航跑路的三体舰队突然检测到异常引力数值。 随后，木星黑洞的史瓦西半径在一瞬间增加了一千米。 不用怀疑，它能瞬间笼罩舰队。 岩律仍是守门员。 星环大陆被黑洞吞噬，第二舰队就搬到火星去了，反正那里空无一人。 56年，对于对策局来说，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年。 因为在思想钢印消失后，年犯罪率首次降到了零，虽然基数只有不到两百万。 三十三年，如此充足的时间，给了人类休养生息的机会。 人的思维、认知具有惯性，思想钢印消失后，只有部分人退化成了过去的样子。 更多的，虽不再优秀，但仍然是一个明事理的成年人。 这些年里，对策局努力将这种惯性维持下去，娱乐、法律、教育、新生代的精神塑造……，用尽一切，保证人类不退化。 尤希尔这边，亚特兰蒂斯上下层出现隔阂，哲人会高层仍秉承宪法行事，以尤希尔的延续为头等大事，从事研究工作。 但意志坚定的高层终究是少数，很多人都变成了混吃等死的酒囊饭桶。 正因如此，有关曲率引擎、暗物质的研究进度十分缓慢。 不仅如此，就连现代工业，有技术资料的那种，他们都没能力尽数恢复。 生活水平低下。 从事日常生产工作的平民，很多都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总的来说，亚特兰蒂斯社会秩序尚可，就是死气沉沉没有丝毫活力。 双方老死不相往来，各居一地，一个南极地下，一个地心。 57年，千人律者悄无声息的降临了，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对策局。 犯罪率降到零，虽然维持不了太久，但也不可能一下子从零涨到千分之三吧？ 有外力作祟，对策局很容易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于是开始彻查罪犯的生平，心理学专家对其罪前罪后心理状态进行建模、评估，同时向民众下发相关调查问卷。 最终确认，的确有股外力在大规模诱发人们心中的潜藏的黑暗。 调查结果令对策局欣喜，因为在不知名律者的影响下，犯罪率竟然只涨到了区区的千分之三，这是十分优秀的成绩了吧？ 但哲人会那边情况就有点不妙了，犯罪率本就有点高，加之民众心灵本就脆弱，很容易受到律者的影响。 有尤希尔坐镇，虽然惹不出大麻烦，但尤希尔本身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她留着亚特兰蒂斯，第一个原因是无威胁，第二个原因是她需要人类的小脑瓜。 但以哲人会的研究进度来看，貌似人类的小脑瓜可有可无。 这种情况下要是惹烦了尤希尔，亚特兰蒂斯估计是无了。 那里还有百万同胞，对策局不想看着他们就此灭亡，于是在交涉之后，派遣了一支武神部队协助哲人会稳定社会秩序。 同时，繁星前往火星，寻求军事执政官的支援，想通过识律的力量锁定律者。 军事执政官：“……”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挥手，将一段历史重现，那是乐园之中，人类组成的反三体联盟围攻三体的战争。 “我们从来都不是盟友，我们在这，仅仅是因为崩坏神。” “……” “唇寒齿亡。” 这是繁星的最后一次尝试。 执政官道:“不好意思，我将乐园复现了，一个可供意识生存，纯粹的意识世界。” “明白了，打扰了。” …… 方舟中央图书馆，这可不是一般的图书馆，而是存放各种技术资料的地方，这里甚至有专门的房间来存放曲率引擎技术。 存放在这里的技术，大部分都是被封存的技术，属于孤本，不对，也不算孤本，所有资料在顾清逸的数据库里都有备份。 图书馆的资料为纸质，简单而高效的防盗方法，直接窃走资料，立马会被发现。 花费时间强行记忆，怎么看都可疑。 再说了，进入图书馆需要权限，一般人也进不去。 白艾思整理好衣襟，走进图书馆，他一如往常，将身份牌递给值班人员。 “博士，你好，什么事？” “老规矩，来学习技术，它们虽然都封存了，但一定要有人掌握，不然等到需要用的时候，没人会用可就惨了。” “是啊，可惜，没了思想钢印，人变笨了，不然我也要学一学。” 工作人员一叹，将牌子还给白艾思。 “如果你老师还活着，看到这满满一图书馆的东西，一定会很欣慰吧。” 白艾思嘲弄一笑，“丁仪老师吗？可能会更加绝望吧，差距太大了……” “你知道的，那个理论，田园。” “是啊，黑，真踏马黑。” “但我们已经长大了，能接受这份黑暗了，不是吗？” 细如蚊声，“也不是所有人……” “我们一定会活下去。” 工作人员启动检查律者反应的装置。 “来，博士，站进去一下，你也知道最近的状况，律者降生了，得严一点。” “嗯~，有一点反应，崩坏能的影响，差值范围内，博士，你最近做了什么，我记得你没有接受圣体基因呀？” 白艾思坦然道：“崩坏元年，我从冬眠中苏醒，那时我二十三岁，此后一直在科研前线奋战，至今已有七十九岁。” “明白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低头查询白艾思的信息，发现了基因手术的记录，两天前。 “博士，辛苦你了，请进。” “中午的时候，麻烦给我送点饭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要泡在图书馆里。” “没问题，我们的英雄。” …… “瓦pad先生，你好，今天想学什么？” “热力学，分子运动，你知道的，我的圣痕能力有关于火。” “炎之键完工，但一直没有适配者，我想努努力，争取成为它的第一任主人。” “了解，炎律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要是不能为人所用，那太可惜了。” 登记完后，工作人员将一个金属项圈交给瓦pad，这是检测脑电波的监视装置。 “去三楼五号房间，那里空着，VR设备没人使用。” “好的，谢谢。” 第77章 第一幕 崩坏纪元57年5月17日，支援哲人会的武神部队抵达地心岛，合计五千人。 20日，白艾思、瓦pad等人，先后进入方舟中央图书馆，一如往常。 下午13点整，演员就位，支配剧场演出开始。 一场大火，千万图书化为灰烬，拉开第十次崩坏的序幕。 守备人员反应迅速，手动开启相关应对措施。 全手动，这是去智能化的结果。 闸门落下，阻隔火焰的蔓延与入侵者的脚步，二氧化碳释放，想要熄灭火焰。 但这不是普通的火，常规物理手段无法将之熄灭。 接到通知的军方迅速派遣一支武神部队镇压叛乱。 “瓦pad、罗星、乔·图斯…，是他们发动的袭击，大概率是被律者控制了，而且被控制人员的能力得到了增强！” “压制、活捉。” 许久，武神小队报告处境，“我们抓不住，这些人的实力强了不止一倍，又在图书馆里东躲西藏，根本不和我们正面交战。” “还有数千人被困在图书馆，请增派人手，展开救援。” 须臾，指挥室下达新的指示，“人手不足，退出图书馆，优先平定居民区叛乱。” 与此同时，武神部队、常规陆军进入居民区，更大规模的叛乱出现了。 数百位圣痕战士突然大开杀戒，军人拔枪指向同伴、平民。 对策局的第三、第七机甲团先后发生叛乱，超过千人被律者控制。 “他妈的，千防万防还是中招了，真不讲理。” 第七机甲团的泰坦落入律者之手，这玩意搭载电磁规律系统、库仑力屏障，光凭这两样，常规武器就失效了。 不得已，他们请求繁星支援，因为只有空律有能力快速解决泰坦。 方舟之外，七号能源塔遭到袭击，并无大碍，三号、五号能源塔从内部被关闭。 这是蓄谋已久的袭击。 大规模叛乱出现后三十秒，对策局拉响警报，这是居家、就近隔离的警报。 三分钟后，无数舱门落下，百万民众完成隔离，接着，电磁规律系统启动，舰体上下化为无比坚硬的类绝对刚体。 “有人破坏了过滤系统，向通风系统投放氰化物。” “关闭通风系统，还好早有预案，每一个可以密封的地方都有氧气罐。” “报告，十三区沙林商城混进敌人，他投放了神经毒素，急需救援。” …… 对策局总局指挥室，众人思索着律者的目的，他们并没有参与指挥。 “首先，律者的目的肯定不是搞破坏这么简单，这点手段也就让我们手忙脚乱一阵子，无法造成更大的伤亡。” “难道是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掩饰真正的目标。” “肯定是，但他的目标是什么？” …… “地表的崩坏能研究所遭到强攻，所幸有顾清逸博士守护，伤亡不大，只是身为战场的生物、材料研究室变成了废墟。” “律者的目标会不会是研究所持有的新一代时空扭矩系统。” 这是给方舟准备的门，上高速，也就是跨入虚数航道的门。 现实宇宙，有个尽职尽责的伊文斯守门员，成功逃亡的可能性为零。 三体人想到的办法是全族意识化，对策局想到的办法是走虚数航道。 正好，一边有识律，一边有空律。 三体人遇到的麻烦是数据、物质相互转换技术，成为意识态生物，被困在乐园，他们也不愿意，那是一个狭小的囚笼。 而对策局遇到的麻烦是，光靠繁星，进了航道可能就出不来了。 他们还没有解决在虚数世界长时间生存下去的问题。 所以最多在百倍光速的低速航道上呆个三四天，之后就在疯言疯语中打出GG。 于是时空扭矩系统迎来了更新换代，现在，它不仅仅是一扇逃生的门，还是一件超级武器，名为无质量黑洞的武器。 没有质量，能被加速到光速，强大的时空引力能吞噬物质。 它属于光粒武器的一种。 一旦启动，地球估计是凉了。 “我们一直防着这一点，扭矩系统拥有的能量，根本不足以制造时空奇点。” 有人补充，“但可以将头顶的那颗黑洞拉下来。” “没用，离得远，掉下来需要时间，恒流在上面驻守，随时能摧毁黑洞。” 繁星询问，“尤希尔那边有什么情况？” “除了部分掘地鼹鼠失去控制，地心岛犯罪率激增之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掘地鼹鼠，一种大型生物，地球地下四通八达的迷宫就是它们挖出来的。 “鼹鼠呢？” “据说是跑到我们这边了，进入我们的领地后，尤希尔就失去了鼹鼠的踪迹。” 尤希尔能解决，但为什么要解决？ “智子、纳米机械封禁，南极地下又大得没边，我们找不着。” 侵蚀搞星联那一波，至今都警醒着对策局，去智能化成为日常政策。 “目标不会是船坞的地基吧？” 不切实际的猜想，都把自己逗笑了。 先不说船坞的反重力系统，就说鼹鼠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破坏船坞的合金地基？ 随着时间推移，暴动逐渐平息，但总局里的人却越来越焦急，因为律者的真正目的一直都隐藏在迷雾之中，不曾暴露。 “会不会是这一位律者的力量本就如此弱小，只能搞搞破坏？” 多数人持否决意见，“不可能，律者哪有弱的。” “图书馆那边怎么样了？” “七十二名叛乱者全部活捉，被困人员尽数救出，只有百余人不幸遇难。” “监控系统呢？” “打斗过程损毁，正在抢修。” …… 叛乱当天就被平息了，死伤三万多，一万多人被逮捕，只有少数负隅顽抗、无法缉拿者被直接击杀。 审讯过程中，傀儡们逐渐恢复正常。 他们说出了被控制时的感受。 “我是清醒的，被律者控制时，我的世界观、认知观遭到了扭曲。” “你是突然被律者控制的，还是早就被控制了。” 霍伊思考片刻，“我想，应该是在执行平叛任务时被控制的吧？” “可能是踏足了某个范围，可能是接触了什么人。” 审查官：“好的，感谢配合，我们会以此展开调查，你们共同接触的人或物。” “请问当时你的感受是什么？” 霍伊回答，“没什么感受，一切本该如此，如同呼吸般自然。” “就像我将枪口对准平民，那时的我觉得我的行为没有什么不对，因为在我的认知中，他们就是崩坏兽、死士，是敌人。” 审查官询问，“记录仪显示，你只攻击了部分民众，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因为崩坏兽身上有崩坏能啊。” 霍伊神情自若，好似理所当然。 “原来如此，律者将你的一部分认知等价，将一部分认知模糊。” “真是可怕的力量，哪怕到现在也还影响着你，请原谅，在你精神恢复正常前，你将被监禁在崩坏能研究所。” “我杀死了几位平民，我有罪，请按照宪法审判我。” “这并非你的过错。” “可那么多人，只有我被控制了，一定是我不够优秀，给了律者可乘之机。” “这是受害者有罪论，你没有错。” “那万一，我是真的想杀人呢…” 第78章 审查 这一次的律者与以往不同，她犹如躲藏在暗处的毒蛇，咬在人类的痛处上，危险而致命。 大规模暴动虽然平息了，但小规模的却是接连不断。 人们变得易怒，变得暴力，邻里乡里的和睦关系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犯罪率稳步提高，虽然大多都是打架斗殴这等小事，但人类的精英们知道，不能放任它发展下去，因为随着仇恨积累，受到影响的人们迟早会变成喷发的火山。 对策局这边还好，方舟本就是战舰，有千百万个小舱室，能将人单独的隔离起来。 但哲人会这边就惨了，人类的事尤希尔懒得管，只要不灭绝就行了。 哲人会想管管不住，秩序几乎崩溃，亦如乐园悲剧重演。 只是这一次灾难，大多数人并非迫不得已，可能只是有了借口的单纯发泄吧？ 我不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着！ 22日，万能的统计学让对策局发现，被控制的人大多修炼了神音。 对策局这才惊觉，神音具有类似于思想钢印的效果，只是很微弱而已。 但在千律的影响下，这点微弱、不足以影响思考的影响被无限放大了。 23日，一道闪电划过天穹，落到南极地表的崩坏能研究所。 哲人尼尔前来寻求合作，新出现的律者必须尽快解决。 尼尔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成为破局的关键。 “什么？尤希尔得到了曲率引擎技术？” 会议室中，举座皆惊。 “不止，母上还获得了你们的时空扭矩系统、库仑力屏障、低维展开技术。” 底裤都被扒光了。 毫无疑问，对策局高层出现了叛徒。 “……” 繁星拳头紧握，“尼尔女士，请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晚点再谈。” “清理叛徒？我帮你们，泄露技术的应该是律者，他想挑起我们的战争。” “这一次的律者可能是复数个体。” 尼尔挥手展开投影，“这个人是我们哲人会某个实验室的高级研究员，就是他将这些技术交给的母上，显然，他不可能接触到你们封存的高级技术。” 人已经死了，自杀。 “我一直待在地心岛，并没有感知到异常电磁波。” “也就是说，律者存在复数个体，相互间拥有超距通讯能力。” “我想，你们心中已经有了嫌疑人吧？” 对策局立马行动起来，抓捕三天前被困在中央图书馆的上千人。 他们被困在图书馆长达三个小时，超过百人身处封存技术的专属档案室，他们是重点嫌疑犯、审讯对象。 “怪不得监控系统被破坏了，原以为只是打斗过程中的正常损毁。” 第一次审讯持续了一天，没有发现逻辑漏洞，毕竟有超距通讯，律者们能相互串口供，场外还有同伴及时的、正确的打掩护。 接着，对策局详查嫌疑犯们的资料，花了很长时间终于发现了漏洞。 “白艾思博士的电子档案上，有嵌入圣体基因的手术记录，但经过我们的详细查证，最终确认这一场手术并不存在。” “首先，植入圣体基因时，主刀医师要用自己的权限访问基因数据库获取基因数据，这里的访问记录与实际接种人数对不上，少了一组数据。” “其二，手术台需要超算支持，而管理超算的部门，当日只下批了三百七二次有关基因嵌入手术的使用权限，少了一人。” “有人帮白艾思伪造了电子档案。” 于是对策局顺藤摸瓜，找到了伪装成医师的‘黑客’。 医生能接触到公民的电子档案。 三个律者亲自带队，瞬间降临医院。 摸鱼的黑客对律者的到来也不意外，他扔掉手中游戏机，兴奋的跳起来，“呀，你们终于发现漏洞了，可惜，要是数据库不是顾老弟构造的，我能做到完美无缺。” 然后平举双手，“来吧，逮捕我。” “你不反抗？” “律者亲临，我这瘦胳膊瘦腿的，反抗什么？白挨一顿毒打我可不愿意。” “……” “两位，我建议直接杀了他，他显然不想在我们面前动用自己的权能。” 心思被看穿，黑客也不在意，“哦，亲爱的尼尔妹妹，你真聪明。” 突然，顾清逸一皱眉头，“他们正在袭击崩坏能研究所，目标是神之键。” “繁星，送我回去。” 黑客哈哈一笑，“晚了，我的朋友。” 看不见的细丝从苍穹垂落，融入周围人的身躯，众人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分毫。 “神赐我舞台。” “线牵万千傀儡。” “千人千面。” “命运之王。” “我等，不过是命运之下的傀儡而已，这个世界可没有为你们斩断命运的存在。” 支配·傀儡戏，选定一方为舞台，使支配的剧场降临，拨动命运的存在，将从虚无中为使徒垂落命运的丝线，束缚众生。 “剧目，背叛，英雄们因理念不合，向同伴举起武器。” 下一瞬，士兵们拔枪向尼尔射击，虽然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普通人无法抵御律者的支配权能。 尤希尔获得了光速引擎技术，逃跑的最后一道障碍无了，不出五年，技术应该就能转化成实物。 她若执意要跑，三体舰队、对策局一定会与尤希尔开战，因为这两方还没有做好逃亡的准备，这是命运的可能性。 三位律者有能力抵抗被施加、犹如无根浮萍的命运，这只是可能性罢了。 不切实际的可能性容易挣脱，甚至根本不会产生命运的纠正效应。 相反，贴合实际的可能性，难以挣脱且影响深远，比如说修炼神音的战士被控制。 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有神音战士对沾染了崩坏能的平民下手。 显然，三方开战的可能性不小，所以就算是三个律者也要花费点时间挣脱。 十秒后，三人脱困。 繁星手一绕，缠住无形的丝线，尝试定位支配剧场。 顾清逸见繁星忙，便自己构造出虚数传送装置，回到地表镇压叛乱。 地上的叛乱，是千律引起的，上百位千律对崩坏能研究所发起进攻。 支配权能没有用，因为对策局自己袭击研究所的可能性为零。 所幸，律者们并不弱，起码有能力单挑人类机甲技术巅峰造物—泰坦。 尼尔拔刀斩向虚脱的黑客。 他没有反抗，无力反抗，束缚三个律者整整十秒，我TM能吹一辈子。 第79章 第二幕 黑客死亡，留下一枚小小的宝石。 这是进入支配剧场的钥匙。 顾清逸全歼进攻崩坏能研究所的一百七十二名律者，神之键无遗失。 这些律者个体没有掉落宝石，因为都被支配剧场回收了。 对弈间，顾清逸解析出了千律的特点，首先，这些个体只是傀儡。 制作傀儡的材料是人，人的意识被千律个体压制，身体被占据。 其次，傀儡受丝线控制，每一个律者个体都有一条丝线连接虚数世界中的支配剧场。 身上有丝线的，毫无疑问是律者，就算不是律者，也是受到律者控制、影响的人。 顾清逸当即制作出分辨千律的仪器。 全民审查仅用五个小时，被揪出来的律者个体多达五百二十八，一个恐怖的数字。 三天后，顾清逸修复时空扭矩系统，大杀器完工，繁星带着尼尔闯入支配剧场。 盛大的剧场，有点像审判法庭，千个傀儡伫立观众席，舞台中央，是闯入的客人。 “欢迎你们~，我亲爱的姐妹们~” 掌声轰鸣，木头拍木头，十分难听。 “看到没有，一千位律者，一千颗律者核心，对你们来说，这是珍贵的宝藏。” “来吧，我的兄弟姐妹们，大家共同完成一出俗套的勇者斗恶龙的演出吧！” 两人的回应是狂暴的雷霆，与不断涌现的亚空之矛。 傀儡被碾碎了一遍又一遍，但在呼吸之间就复原了。 “没用的，没用的，你们太弱了，相比千人的意志，你们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想要杀死千律，得摧毁整个支配剧场。 繁星尝试打开虚数门，将外头蓄势待发的饱和轰炸接引进来，但她被压制了。 铁鸣之声响起，那是锁链碰撞的声音，眨眼间，圆形的审判厅，高低各不同的木偶拽着四百九十九根黑色的锁链编织成‘约束’。 两人想要挣脱锁链，却惊愕的发现崩坏能消失了，权能还在，但应用不了。 这是人类文明必然面对的命运。 现在，她们提前经历了。 千人异口同声，“没用的，弱者，这是你们无法违抗、必将到来的命运。” “吾名千人，吾名支配，吾之权能，其一为支配，力量与力量的角逐，强存弱亡，将失败者纳入支配。” 表演家的木偶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很可惜，你们很强。” “失败者你们已经见识过了，那些性格变得差劲起来的乌合之众，就是力量角逐中的失败者，他们连成为我们的资格都没有。” “支配剧场不需要弱者。” 尼尔艰难的撇过头，小声道：“这些家伙好烦啊，叨叨个没完，我们又不想听……” 繁星点点头，颇为赞同，“张口、闭口弱者、弱者，弱者惹着他了？” 空气为之一静，然后是咯吱咯吱、难听的木偶笑。 “是，弱者惹着我们了，弱者扼住我们的咽喉，逼迫我们沉默，弱者将刀放到我们脖子上，逼迫我们做出选择。” “弱者塑造了这可悲的世界，所以我们痛恨弱者。” “我们是弱者，所以我们痛恨弱者。” 夸张的动作，扭曲的身体，是群变态。 “你们也是弱者，弱者必须死。” “对了，我们口中的弱者，是指抽刀挥向更弱者的卑怯者。” 繁星怒怼，“你们不就是自己所痛恨的卑怯者吗？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发动袭击。” “……” 木偶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演唱家挠挠头，尬笑一声，“没办法，这是任务，其实你们只是恶心的虫子，要不是职责所在，我们连顺道踩一脚都不愿意。” 审判者一敲法官锤，“肃静。” “第一幕，不过是乐园的重演而已，将一切推到我们头上，那我们只能说…” 千人异口同声，“啊~对对对，你们是对的。” “……” “仪式继续，书接上回，吾之权能，其二为命运，命运的伟岸，远超尔等想像。” “汝等已经体会过了命运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解说家解释道：“人类对人类理所当然的举起武器，不是时常发生的事？” “第一幕选自原有历史，威慑失败后一年内发生的事，治安军屠杀反抗军、不服从命令的百姓，后联合国清算治安军。” “我们不过是将一段已降格为可能性的命运，施加在你们头上而已。” “以七百人的意志为引，在方舟降下支配剧场，拨动命运的丝线。” 地心岛三百人。 “可是你们呐，连反抗可能性的能力都没有，又何谈打破既定的命运呢？” 哐当一声，审判官再次敲响法官锤。 “肃静，第二幕演出即将开始。” “勇者，繁星，公主，尼尔。” “请其他演员确定身份。” “我要当王后…” “想屁吃，你既不优雅，也不博学，没有母仪天下的气质…” 还有拱火的：“打一架，打一架…” 千人们吵了起来，谁也不让谁，吵得台下的两人头大。 她们一直在尝试突破约束的束缚，但毫无作用，差距太大，被压制得死死的。 千人的意志，还是发育了百年的，人类之中，没有个体能胜过他们。 知道争抢无意义的解说家走下观众席，登上舞台，为两人讲解游戏规则。 “命运拘束了你们，也拘束了我们，我们都是命运的傀儡。” “这是命运的戏幕，你我无法违抗，演员登上舞台，上演俗套的勇者斗恶龙，演完这出真人舞台剧，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斩杀恶龙，救出公主，便是你们获得胜利，反之，被恶龙吞噬，就是我们的胜利。” “败者被命运支配，失去一切。” 解说家担心两人听不懂，又翻译了一下：“人话就是，吾等以支配与命运这两个权柄，对赌你们的电磁力与虚数空间这两个权柄。” “怎么样，很公平吧。” “谁知道你们搞出的把戏公不公平，恶龙勇者的实力不是你们定的？” “这是命运的舞台，称量的是……” 解说家还想解释，却听见审判官敲响了法官锤，于是返回观众席。 “肃静。” “演员身份抽签决定，公平公正。” 抽签很快，就几分钟，但他们私底下交换身份却持续了三个小时。 暗中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身份确定后，‘约束’隐匿，支配剧场眨眼间完成布景，变成一块传统奇幻大陆。 繁星撇过头，发现尼尔已经不见了。 接着，一段CG出现在她的记忆中。 黑色的巨龙降临城堡，掳走公主，抢走国王的宝藏，挖走整个王国的财库。 国王悲痛欲绝，开启召唤勇者的法阵，一道光芒闪过，CG无缝替换为实景。 第80章 谁是恶龙 舞台剧的故事很老套，就是异界勇者一路打怪升级，经受考验取得屠龙剑，在旅途中结识伙伴，齐心协力战胜恶龙的故事。 在国王与人民的欢送下，繁星骑着白马踏上屠龙之旅。 一路上，在命运的指引下，她不断完成支线任务，解封自己的力量。 只是她没有发现，缠绕在身上的命运，越来越多。 按照剧本行动的傀儡，莫过如此。 大概花了半个月时间，繁星带着挂件—勇者的伙伴，登上高山，杀到龙穴，恢复力量的她，轻而易举的杀死了巨龙。 扮演巨龙的，只是千律中的一个个体，打不过繁星是理所当然的事。 巨龙死亡，尼尔的力量也恢复了，一行人带着财宝回到王城，老国王欣喜万分，如约将公主嫁给勇者。 旁白：从此，勇者就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人民、王公贵族、勇者的伙伴们，弹冠欢庆，但繁星与尼尔却没有心情。 她们察觉到，支配剧场的门开了，也就是说，此刻可以离开、退场。 但千律没有解决，两人怎么可能离去。 千律们还在这里演戏，等待承载着天命的主角做出选择。 是此刻离场，丢弃天命告老还乡，还是承载天命，将故事续写。 雷暴碾碎宴会，尸横遍野，“我说，你们玩够了没有！” 活下来的人露出诡笑。 第二幕·续，演出开始，这一次，是没有剧本的即兴演出。 侍卫甲酝酿一番，呆愣片刻，难以置信之后是惊慌的大喊，“公主殿下杀人啦！” 侍卫乙慌乱的敲响警钟，召集卫兵。 国师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然后悲伤的说道：“陛下，皇后，请节哀。” “公主殿下早已被恶魔吞噬，站在我们面前的，是毁灭世界的恶魔。” 国王捂住心脏，摇摇欲坠，瘫倒在王座上，伤心欲绝，“请勇者大人诛杀恶魔，为了这一方世界的安宁。” 繁星：“……” “你们闹够了没有！” 凭空出现的亚空之矛将国王扎个通透，死得不能再死了。 国王死了，周围的人为之一静，然后绝大多数人，头也不回的逃往城外。 他们一边跑一边喊，“勇者叛变了，她勾结魔王，想要侵吞我们的家园！” 他们告诉民众，“赶快逃！前往邻国，游说其他王国组成联军讨伐这两只恶魔！” 国师拼命观察世界命途，想要找出真正的救世主，却发现未来是深邃的黑暗。 忠心的侍卫保护皇后、王子王孙从暗道撤离，有骨气的卫兵杀向勇者与魔王，犹如飞蛾扑火，为世界存续争取时间。 人民为他们高洁、英勇而欢呼：“你们是英雄。” 王后想要为心爱的丈夫报仇，将后事托付给忠心的将领，不顾劝阻，来到失而复得的宝库，一口口吃下龙心，化身巨龙。 有天命加持的巨龙，竟与两个恶魔鏖战三天三夜，但终究不敌外来者。 此界天命，尽数归于勇者之手。 平原尽头，漫山遍野的重骑兵向着战场挺进，尼尔道：“繁星，不能再耗了，拖下去对我们不利，这些家伙没完没了。” “帮我护卫。” 连接现实的虚数之门洞开，逐渐扩大并稳固，下一刻，数万枚反物质导弹跨界而来。 大地出现裂痕，天空失去光亮，支配剧场逐渐崩塌，摇摇欲坠。 创世的神灵，千人的集合，乌合之众于虚无中显现，修补剧场。 现实，门出现的那一刻，顾清逸激活时空扭矩系统。 风、冰、炎、死，四颗宝石蕴含的崩坏能被抽取，为扭矩系统充能，除此之外，还有顾清逸自己的崩坏能，上千座核聚变发电站生产的电能。 几分钟后，一颗时空奇点完成，它被引力封装，封装能维持0.3秒。 也就是说，它的射程只有九万公里。 短是短了点，但命中支配剧场还是轻而易举的，毕竟只有一门之隔。 时空奇点光速撞向乌合之众，无穷大的引力使他坍塌，被秒了。 支配剧场陷入不可逆的坍塌。 黑洞会吞噬周围具有意义一切，最终被虚数磨灭。 繁星正准备带着尼尔撤离，但突兀的，她发现自己又一次动不了了。 夹杂着男女老少声音的画外音出现，同时述说着两种迥异的旁白。 “勇者与公主大喜之日。” “掩体纪元67年。” “公主主动成为恶魔，恶魔降临。” “人类主动招来灾祸，降维打击降临。” “勇者大陆毁灭，唯有叛逃的勇者与毁灭世界的魔王存活。” “太阳系毁灭，自此，人类只有银河人类与乘坐光速飞船逃走的两个女人尚存。” “在这迥异的命运中，请问谁才是真正的恶龙？” “屠龙者终成恶龙。” 世界的天命，即是支配权柄，千人将支配交予繁星，两者合二为一。 繁星陷入命运中一种可能性的幻境。 幻境是异常熟悉的方舟，只不过里头空无一人，外头也一样。 女孩疑惑的寻找关于人的踪迹，但看到的只有血迹、废墟。 不男不女的旁白声讲述着，“我们所爱的妹妹，你还记得吗，在支配剧场，我等进行力量的角逐，而你输给了我们。” “好像是吧…” 繁星模模糊糊想起些什么，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 离开方舟，她看到了废墟。 “我们收获了你的权柄，与理律、雷律大战一场，鏖战三天三夜，最终，我们获得了胜利，人类灭绝。” 女孩捂住脑袋，模糊、经过加工的回忆涌现，好像是和谁打了很久，有雷光，顾清逸好像还动用了光粒…… 繁星转过头，果真看到了正在吞噬地球的黑洞，心一下子碎了。 悲伤、自责浸满心头。 她暂时没有产生怀疑记忆的真假，因为千律先一步灌注的观念：你输了，在我们让你清醒前，你一直受我们控制。 “尤希尔呢？” “跑了，终焉将至，祂将重塑太阳系。” “崩坏神呢？” “离开了，大战将至，神要统领战线。” 失去了一切，女孩陷入绝望。 命运戏法·倒果为因，完成。 如果繁星真的被控制了，那千律给繁星看的将化为现实。 现实，尼尔拖着昏迷的繁星逃离黑洞。 作为宇宙中天然存在的强大武器，她们尚且没有与之对抗的资格。 突然，尼尔难以置信的低头望向胸口，亚空之矛穿心而过。 雷光闪动，繁星被扔飞出去。 生物电流刺激细胞分裂，伤口快速愈合。 “你…是谁！” 第81章 第三幕 “我是谁？我的妹妹，这么快就将我遗忘了吗？我可是跟你们打了好久哦。” 尼尔拔刀，皱起眉头，“王后？” “繁星呢？” “她呀，我们费尽心力，将她骗进命运的可能性中去了。” 这是虚数之树的力量，树已经向着一片树叶就是一个世界泡、一个宇宙的方向演化了。 “但那毕竟只是可能性。” 虚数之树还只是幼苗，没有资源将一个区区的可能性转化为真实的世界。 “她很快就能发现那是假的，但这点时间足够我们完成第三幕演出。” “当然，要是在发现那是虚假之前，她的另一面诞生了，嘿嘿嘿嘿……” 王后发出如同魔鬼般的笑声，随即挥手开个门，虚数之爪将没有防备的顾清逸抓过来。 自此，地球上一个律者都没有了。 顾清逸本以为是繁星叫自己来帮忙，故而没有抵抗，但看到气质大变的女孩时，他脸色一惊，顿感不妙。 他当即构造出小型时空扭矩系统，输入时空坐标，想要回到现实。 “想走？门都没有。” 简单的空间错位，尼尔与顾清逸被绞杀成碎片，但这点伤害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如同融合战士有舍弃人身的人为崩落形态一般，律者也有接近神明的使徒姿态。 权能领域赋予意义，一片广阔的乌云出现在虚数世界，雷电轰鸣，无穷雷暴劈向王后。 空无之匙化为长枪，王后持枪一划，权能领域化为一方物理规则与现实全然不同的异世界，雷电进入世界就消散了。 自然雷电无用，转变为金色的神雷。 信息态的顾清逸，权能领域全开，然后不断压缩领域，附着在造物上，使构造出来的崩坏能实体更加结实。 他设好壁垒，再次构造时空扭矩系统，想通知方舟做好战斗准备，有空律阻截，回肯定是回不去的，但传递一个消息还是做得到的。 王后察觉到顾清逸的打算，冷笑一声，眉头亮起黑色的光芒。 “剑神？” “怎么？很意外？不过是延伸、塑造崩坏能的技巧而已，学学就会了。” 学学就会，指钻研百年。 “没识律，我看你怎么挡。” 顾清逸放弃构造，欲要硬抗这一招。 在虚数世界，想跑都跑不掉。 尼尔显露身形，道：“你继续，记得，对策局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雷暴汇集，形成一个手持长刀的巨人，挡在顾清逸跟前。 “经常与母上对练，太虚剑神我也算得上熟悉，它并非不可挡，我有应对方式。” “如果是繁星，我并不怕这一招，但面对你，我没有把握接下。” “不知你是借用繁星的力量，还是掌握了空律的权柄？” “你猜？” 回应王后的，是填满感知，四面八方涌来无可躲的一刀。 “以一个武人的思想，攻其必救，你不专心防御，我这一刀足以将你砍废。” “你的目的是将我们困在虚数世界，咱俩两败俱伤，顾清逸就能跑出去。” 不用尼尔说，王后在雷霆巨人出现的时候就散去了招式，全力维持世界盾。 幻境中，在太阳系寻找幸存者的繁星突然感觉自己变得无比虚弱。 她察觉到异常。 今天的星空，貌似格外明亮！ 现实，南极地下深处，这里不在方舟雷达的侦测范围，尤希尔也没有在这里撒下根系。 受千律支配的几只鼹鼠挖出秘密基地，袭击崩坏能研究院的自杀小队送来仪器。 仪器主要是生物培养舱、与亚当克隆体。 还有破坏时空扭矩装置收获的崩坏能。 这几天时间里，造物者独自建造出崩坏能发电机，并克隆出五个亚当。 顾清逸消失，拉开了第三幕的序幕。 千人的意志转移到造物者身上，这让造物者不堪重负。 他捻起一根细丝，这是傀儡线，柔软的细丝犹如钢针，扎进亚当的大脑。 律者核心中的一个意识被转移出来，载入亚当的身体。 这是顾清逸心心念念的意识转移技术！ 亚当睁开了眼，演化出性征，他一拳打碎玻璃，注射液态崩坏能，激活圣痕。 圣痕『启示』激活，这是模仿理律律者纹章制造的圣痕，能力是超低配版构造。 解构者撒下血液，营养液破罐而出，包裹血液，血液竟然慢慢演化成了胚胎！ 造物者见此，加快手中的动作。 破灭者降世，能力是共振，具有很强的破坏力，他的任务是去地面抢夺律者宝石。 所以顾清逸其实没必要提醒，因为千律会主动暴露行踪。 这时，四颗律者宝石才刚刚从时空扭矩系统上拆下来，正在回各自实验室的路上。 虽有武神护送，但他们打不过破灭者。 我这一拳百年功力，问你拿什么挡？ 千人们的第一个目标是风律宝石，因为只有这玩意能轻松打爆方舟的乌龟壳。 破灭者仅仅抢到一颗宝石，然后就不得不遁走了，因为不讲武德的对策局不顾己方人员的伤亡，直接发射反物质导弹洗地。 回归正题，破灭者出去抢东西的时候，造物者继续召唤伙伴，第三个降世的是播种者，持有圣痕『生长』，她能加快胚胎的发育。 然后是破空者，持有圣痕『破空』，能力是开启虚数空间。 虚数之门洞开，海量崩坏能涌入这个小小的秘密基地，解决能源问题。 还有一个名额，他唤出解构者二号，加快身体的制造。 花费二十七个小时，千律的999个个体再次降临现实。 皇后在虚数世界拖住三个律者。 审判者道：“造物，你的任务完成了，入阵吧，繁星快要突破命运的束缚了。” 造物者点点头，没说什么，律者核心脱离载体，凭空消失。 幻境中，繁星被星辰投射出的细丝裹得像个粽子，动弹不得。 但这只是暂时的，细丝在崩断，速度越来越快，直到造物者的出现才延缓了这一过程。 千颗星辰，千律的全部律者核心，它们构造了这个可能性，阻碍繁星脱离。 现实，破空者们撑开虚数门，降下海量崩坏能让同伴激活圣痕。 对策局检测到崩坏能，方舟升空，死矛轰击地幔，同时抓紧时间制造水滴。 这玩意对付千律貌似很轻松。 不长记性的尤希尔也发现了崩坏能，屁颠屁颠跑来抢食。 回应她的是地球中分斩，没啥伤害。 “别掺和进来，你敢来，我们就动用舞台之外的手段。” 第82章 谁是弱者 方舟轰击着深不见底的裂谷，反物质、死矛轮番上阵。 狭小的空间中，千人挤在一起，周围是类理想流体撑起的屏障。 “快点快点，我撑不住了…” 他们交流着，“撑不住换人，主的圣体被你们用成这样子，真丢脸。”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我看你能撑多久。” “妈的，那个小天才想出的馊主意，用一千个『人』的力量对抗文明，痴人说梦，计划得那么周全，现在还不是被按死在家门口。” “你就是小天才中的一员。” 审判者掏出小锤子，随机挑了身边的一位幸运同伴，敲了下去，好听就是好头。 “肃静，别废话，赶快吸收崩坏能，只有激活英桀、律者级别的刻印，咱们才能以人之身，随意役使神之键。” 持有神之键的厨师大喊，“铸造师，好没有，这玩意快毁了。” “快了，快了，魂钢马上就好。” 半个小时后，轰炸停歇，方舟已经跑到地球的希尔球边界去了，大约150万公里。 哎嘿，我不跟你玩了。 这时，千人们才刚刚激活圣痕，还不知道地上发生了什么。 半个小时持续不断的轰炸，让他们折损了些人手，不过问题不大，牺牲并非毫无意义。 “救世拒绝访问，唉~，裁决者不认同我们人的身份。” “戒律接受访问，咱不敢，给咱们打下思想钢印就不好玩了。” “黄金接受访问，但仅限我们之中专精艺术的。” “螺旋接受访问，咱还是不敢，吾等千人为一，她一为千人，那是真正的天才。” “鏖灭接受访问，算了，得打一架，咱们中能跟他过几招的皇后不在。” “天慧拒绝访问，目见的可能性中，有没有它都一样。” “无限接受访问，这位，我记得她的圣痕传承中有类似于侵蚀的病毒吧？识律、侵蚀天克我们，太危险，否决。” “繁星，啧啧，真有缘，她接受访问，仅限于拥有好看颜色的，你们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有的话，想当召唤师就去。” “空梦接受访问，但咱们貌似拿不出她要的钱币、宝石。” “旭光拒绝访问，我等并非英雄。” “浮生拒绝访问，我们并非为文明而战的战士。” “刹那拒绝访问，我们是背叛者。” “最后，真我接受访问，要不大家都选真我吧？强化这些年里自己锻炼得来的力量。” “都行都行，早点送完人头早点下班。” “你怎么这么丧啊……” “我们还需要死律圣痕的力量，不然没办法应付黑渊白花。” “要不权能候选者的热门牺牲一下？去获取律者持有的圣痕？” 不断协商中，千人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们结队登上地面时，却发现舞台剧的主角之一竟然跑了。 寒风呼呼吹，他们傻眼了。 千算万算，算漏了最基础的一点，对策局长着一双大长腿，想跑就跑。 “博士，作为理律候选者，你研究了那么久虚物质，现在能构造出来不？” “能，但体量不够，构造的飞船载不了几个人，去了也是送菜。” “曲率呢？” “追不上。” “幻羽，你呢，空律热门候选者，能通过虚数世界带我们过去吗？” “里头关着三个律者，想去送死的话，我可不陪你们。” “……” “得，咱成小丑了…” “要不用用规则外的手段？” “不行，咱们现在的身份是人。” “喂，你们吃鱼不？我挖出来条鱼。” “我要吃，我要吃，厨子呢，厨子呢，展现你手艺的时候到了！” “管他呢，不应战，输的也不是咱们，谁胆怯，谁逃避，谁才是真正的失败者。” “再说了，一枚宝石在我们手上，还不信他们不回来。” “造物者与王后，他们撑不了多久，到时三个律者出来，逮着我们就是嘎嘎乱杀。” “咱们现在是人，真正的人，最多算是律者素体，他们动手就是恶龙，是恶魔。” “嘻嘻…，是恶龙，是恶魔，嘻嘻…” 千人集体发出诡异的笑声。 局面僵持，千人们开起篝火晚会，厨子下厨，钓鱼佬无鱼可钓，美食家撑坏肚子… “演唱家，最近你咋不办演唱会了。” “呃…，又来挖苦我。” “都说了多少次啦！梓荞姐一拳把我打失忆了，我现在想不起歌词，怎么唱歌。” 黑客调笑道：“谁让你偷偷摸摸入侵梓荞姐的乐园，给你一拳都算轻的。” “审判，咱们只能这样干等着吗？对策局那边好像不想惹我们，连个烟花都不给。” “32个小时，这是造物者的极限，最少要等到那时候，就当放假，好好玩一天，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医师还是抱怨，“我想赶快退场，我想出去玩，我想飙车车……” “走走，帮忙去，布置舞台，我们的音乐家们难得的一次免费表演。” 现实的千人玩得开心，就是苦逼了阻击律者的两个个体。 造物者，千律中的一个个体，却控制着千律全部的上位权能，有点儿难为人。 他要一边与繁星拔河，一边修补断裂的细丝，很苦逼。 王后虽然掌握着空律的全部权柄，也本就是空律候选者，对权能十分熟悉，耍起来得心应手，但奈何崩坏能的输出上限是由繁星决定的，相比而言十分有限。 所以以一敌二渐落下风。 两处战场，最先败下阵来的是王后，高强度战斗搜集到的数据，加上平时实验中搜集的数据，使顾清逸构造出了拟态·永劫之键。 换个称呼，就是千界一乘，王后的世界盾失效，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将人绑个结实，顾清逸构造出时空扭矩系统，回到现实。 他发现南极大陆已经变成了废墟。 望望四周，地下的船坞、地面的崩坏能研究所都不见了，只有一道自西向东、深不见底的大裂谷彰显着这里曾经发生的大战。 尼尔发出电磁波，联系母上，顾清逸一番感应，发现自己构造的东西大多还在，这证明方舟无大碍，遂放下心来。 不一会，尤希尔回应了电波。 两人相互看了眼，拖着王后前往原太平洋夏威夷群岛附近。 看到热闹的演唱会，王后破口大骂: “#$%^&*(!@…” 第83章 千人们的心思 太平洋冰原上，神之键恒流控制大气，形成一片适宜生存的区域。 各个千律各显身手，将方圆两公里变成一片鸟语花香之地。 中心，寒冰搭建的歌剧院座无虚席，音乐家们在台上演奏，观众们安静聆听。 走进剧院，高雅的古典乐演绎让三个人陷入呆愣，王后率先回过神来，破口大骂，“一群废物，烂泥扶不上墙，老娘拼死拼活拖了他们一点，你们，你们……” 气急攻心，说不出话来。 演出中断，解说家手拿冰镇汽水走来，品一口才耸耸肩解释，“不能怪我们，腿长在人家身上，想跑就跑，我们又追不上，他们不配合咱们的演出，能有啥办法？” “……” 王后没脾气了。 “你们又在搞什么花样？” 顾清逸仔细探查了一阵，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眼前的律者们，身上没有宝石，也没有律者权能，就是一个较为强大的圣痕战士。 就算实力不足全盛时的十分之一，顾清逸也有信心在三分钟内杀光他们。 这不正常，所以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侵蚀的惨剧历历在目。 千人们齐齐看向两人，露出诡笑却没有言语。 一种恐怖的感觉笼罩心头，正体不明的恐怖使顾清逸感到恐惧。 内心的不安疯狂告诫自己，不能动手！绝对不能动手，不然将有大难… 就连尼尔也提醒，“顾清逸，小心点，繁星就是被他们用类似的手段弄不见的。” 男人点点头，“先休整，从长计议。” 说着，两人转身离开歌剧院，尼尔返回地心岛，借用生命圣杯。 顾清逸则在歌剧院旁边构造基地，近距离监视千人的一举一动，顺道想办法救回繁星。 客人离开，千人们大失所望，但失落的情绪只持续了一小会，之后又变成了没心没肺的样子——指挥家一挥指挥棒，演出继续。 他们没有营救同伴的打算，打不过。 熟悉的旋律让顾清逸停下手中的动作，隔空望向歌剧院。 “命运交响曲？” 听见熟悉的旋律，顾清逸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正在构造水滴，曲率驱动，打算将量子通讯设备送往方舟，方便交流。 “命运吗？” 顾清逸想起昔日种种，想起第一幕被扭曲了认知的那些战士，他明悟了。 “律者毁灭文明，文明杀死律者，是命运的一种可能性。” 他看向拘束室里的王后，眼神锐利，“你们，现在还是律者吗？” “当然是。” 王后昂首挺胸，十分骄傲。 千人说出的话，顾清逸一点也不信。 “律者的定义是什么？” 他自问自答，关于律者的定义，对策局早有定论: “拥有权能、站在文明对立面、聆听崩坏神的旨意，三者缺一不可，满足这三个条件才是名为律者的天灾。” “现在，你们没了权能，已经失去了作为律者的先决条件。” 顾清逸眉心出现湛蓝的光芒。 “剑神？我去，你TM怎么也会。” “现在，就让我验证一下，你是否还能聆听崩坏神的旨意。” 王后尖叫起来，吓得连连后退，可后头是强相互材料，退无可退。 须臾，水蓝色的剑气成型，从天而坠。 剧场，指挥家停下，“哦，我想我们应该停下此刻的欢愉，为同伴默哀片刻，她是这出戏剧第一个真正退场的角色。” 寂静片刻，“欢乐颂预备，为我们驶向星空的伙伴献上远行的祝福。” “今后，她将孤单一人，而我们亦会紧随她的脚步，为黑暗的森林带去火。” …… 起码，硬接剑神的那一刻，王后经历了归于虚无的死亡过程，是神救了她。 虚数之树演化的某个可能性中，里头的王后代偿了这次攻击。 属于王后的一种可能性凋零，但转眼又延伸出更多的可能性，因为她已经登上了更大的舞台，名为宇宙的舞台。 王后退场，留下一具空壳。 “看他们的样子，王后应该没死，对神来说，真的有死亡这个概念吗？” “我的猜测没有错，正常情况下，真正的律者应该是崩坏神代为承受剑神，但这一次却没有，剑神直接淘汰了王后。” “失去权能，没有律者核心，无法聆听神的旨意，不过是文明是背叛者而已。” “就像哲人会里头的崩坏信徒一般，他们远远称不上律者，最多算反人类的罪犯。” 当初率先背叛联合国，带领民众投靠尤希尔的崩坏信徒们，反而是亚特兰蒂斯最努力的一批人，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他们，就算哲人会有尼尔坐镇也早TM崩了。 因为这些信徒，是唯一真心奉献，为了尤希尔、亚特兰蒂斯的未来着想的人。 “首先，已经确定千律有直接支配、影响弱者的能力，弱，应该是指心灵上的弱小。” 支配剧场第一幕，将人类文明本来的、化为可能性的命运施加到方舟、地心岛，造成人民犯罪率飙升、人民恶语相向。 对了，本是去援助地心岛的英雄们，被第一幕搞成了侵略者、杀人犯。 “权能与命运相关，那就假定他们有方法撬动虚无缥缈的命运。” “首先，可以肯定，他们此刻是人，生物学意义上的人类，政治学上的人。” “他们是属于文明的人，我们是属于文明的律者，若是他们将天灾律者毁灭文明的命运加持到我们身上会发生什么？” 顾清逸不寒而栗，这真是诡谲的手段。 他能想到的情况有两者，第一，律者人格被唤醒，属于文明的律者变成天灾律者。 第二，支配不够格，施加的命运无法影响其他律者，但能影响其他人。 人的认知被命运的修正力大规模扭曲，方舟、地心岛向律者开战。 “真是恐怖……” “还好，启动条件需要我们主动动手。” “看来支配无法直接影响律者。” 思索间，他放出水滴，通知方舟。 消灭千律，只能对策局自己来做，以人的身份审判人。 “恒流在他们手中，损失会很大，逃避或正面应对，由你们决定。” 第84章 星河命途 方舟收到消息，决定去趟水星，与千律决战之前，要将居民区卸下。 繁星也在这时苏醒，千颗宝石凭空掉落。 顾清逸加强了防御，“局长，请原谅，在第十次崩坏结束之前，你得待在拘束室，你是否摆脱千律的影响，我无法确定。” 繁星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看来方舟、人类无碍，“好啊，你个混蛋公报私仇。” “哪有，这是规矩。” 顾清逸收走宝石，多达一千枚，随手拿起一颗，魂钢包裹，尝试制作神之键。 “被千律支配过的个体，能力都得到了强化，根据这种性质，制成的神之键应该能主动适配并强化其主人的力量。” “正好，武神部队需要这样的武器增强实力，减小伤亡……” 繁星摇头，出声打断，“不行，支配权能在我身上，这是他们能欺瞒我，将我拉入可能性的原因，上头残留的权能只有命运。” “啊？也就是说，这一千颗宝石加起来才是完整的命运权能。” “是。” 于是顾清逸拿出全部宝石，制作命途之键—星河命途。 “外面发生了什么？” 顾清逸详解释了一下。 繁星思考片刻，提议道：“能否制成预见未来的神之键？理论上来说行得通。” “命运权柄的本质是观测、影响虚数之树对本征世界演化出的可能性。” 算是感知在时间上的移动，只是只能往前移动，方向单一。 等虚数之树长大了，平行世界、异世界诞生了，繁星能做到空间上的移动。 “观测未来的可能性，现今、未来，对我们的帮助都很大，对策局需要它。” “如果能提前洞悉千人的能力、计划，伤亡将大大减小。” 顾清逸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们没有足够的崩坏能激活神之键。” “咱俩现在都是强弩之末，最多激活第二额定功率—未来视，未来五秒的命运走向，范围很小，几乎没什么用。” “大范围观测需要发动第一额定功率—世界演算，咱俩现在的状态，最多撑十秒，面对一场大规模战争，屁用没有。” “方舟储存的崩坏能在发射时空奇…” 话音未落，两人心有所感，看向天空，须臾，一道雷霆穿过屏障，如若无物降临基地。 “哟，你醒了，这些都是千律的核心？无论你们将它制成什么，它有哲人会一份。” 尼尔要来生命圣杯，赶了回来。 此刻，她已经恢复全盛姿态了。 “它的作用是什么？” “……” 顾清逸又无奈的解释了一遍。 听到解释，尼尔默默收起圣杯，这让两人嘴角不由得一抽。 “母上有足够的崩坏能开启世界演算，神之键算你们的，但我们有使用权。” 有尼尔天天喂，尤希尔储存的崩坏能可能超过了对策局的想象。 没等繁星开口，顾清逸断然拒绝，“不可能，星河命途是人类的希望，我不会将它交给尤希尔使用。 “她有一丝意识权柄，有阿赖耶识，能在星河命途中留下隐患。” 尼尔脸色变得森寒，拼死拼活连战利品的使用权都没有，这是何道理。 天殛之钥出现在手中，剑指两人，“别逼我抢，此刻的你们拦不住我！” “……” “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尤希尔更加需要的是白花，承载生命权能的半颗宝石，它对我们来说不算重要，对策局愿意用它换取命途的完全所有权。” 尼尔没有放下刀，而是看向繁星，“你同意吗？如果同意，请将神之键给我。” 繁星则询问顾清逸原因，将白花交给尤希尔太危险，不光能完全激活生命圣杯，开启无限的进化之路。 它的第零额定功率—血缘，还能让对策局应对她的所有方案失效。 所以必须慎重考虑。 “第一，我们与尤希尔其实没有根本性冲突，只要我们能放下。” “第二，终焉将至，我们必须为人类的存续考虑，哲人会跟着尤希尔，有延续下去的可能，但前提是尤希尔活着。” “第三，就算尤希尔得到白花，短期内也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 “长远的话，人类要么已经灭绝，要么已经流浪星空，距离就是安全。” “第四，命途真的很重要。” 顾清逸顿了顿，详细解释，“崩坏神是不折不扣的外来者，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 “也就是说，我们本该拥有一个没有崩坏的命运。” 虽然这段命运不咋滴，人类死光光，但这也证明了，世界上存在没有崩坏的可能性。 “崩坏神来了，这段命运降为可能性。” 繁星反应过来，“命途的第零额定功率是塑造可能性？就像千律塑造一个人类已经灭绝的可能性一般？” 顾清逸点点头，“是，星河命途第零额定功率—万象新天，塑造可能性。” “你的意识，毫无疑问，被千律拉进了可能性世界中，他们趁此夺得了你的一切。” “意识可以生存在可能性之中，那不就是我们要找的意识数据库吗？” “塑造的可能性依托千枚律者核心，或者说命运权能而存在，我用尽一切办法观察，没有发现律者宝石、异常崩坏能波动的痕迹。” 并非人为塑造的可能性，全都挂靠虚数之树，随本征世界的演化而凋零、萌芽。 “但你意识回归后，宝石却凭空出现，没有任何痕迹，可能性就像一个高维世界，低维的我们无法触摸，这个数据库很安全。” 这是真实与虚幻的距离，已经不能用维度的高低来形容了。 繁星思索片刻，转身回到方舟拿取白花。 几分钟后，女孩返回，将白花交给尼尔。 尼尔眉开眼笑，不仅将刀收起，还拿出生命圣杯倒满两盏清酒。 “接下来的事我就不掺和，再见。” 她开心的走了。 第二天，方舟从水星回到地球，五层变成了两层，这是战斗部。 神之键完工，繁星与顾清逸分别观察了一次可能性，看到的结果差不多，他们没有选择干预，这是对文明的考验。 庞大的方舟遮天蔽日，千人们等待许久的终幕终于上演了。 审判官发出宣言:“以文明的力量，对付区区千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弱者。” 千人们肆意的笑着，来吧，以弱者的身份，以人类的力量，给你们带来巨大的伤亡，打碎你们那可悲的骄傲。 以为真正的公平就能胜过我们？ “吾等并非神选者滤下的残渣，吾等自有闪耀之处。” 繁星听到千律的宣言，想起一件事，年幼的她，曾询问姜梓荞: 那失败的候选者呢？ 识律回答:你觉得呢？这是神之试炼。 没有正面回答，显然，他们并没有陷入永恒的死亡，而是在这里。 权能的候选者组成千律。 说不定，他们并非候选者，而是真正的律者，只是没有出场的那几位优秀而已。 宣言之后，审判者发动理想流体，方舟遭到重击，出现巨大的缺口。 他大吼，“指挥官，接管指挥权。” 随后，千人扔下神之键，向方舟突进。 第85章 96年，银心战役 第三幕，千律输得理所当然，因为此刻的他们与一个文明相比，是明显的弱势方。 面对30％光速的水滴、反物质炸弹、电磁规律武器、库仑力屏障等高科技武器。 面对同样传承了圣痕、人数却多达五万的武神部队，以及更多的机甲部队。 面对神之键霜华、黑渊、包括中途取回的恒流，千律们是那么的渺小。 仿佛仅仅只需一挥手，就能抹掉他们。 但结果却是，千律输了，人类也没赢。 方舟战斗部失去动力，坠落于太平洋，对策局武神部队、机甲部队伤亡超过四分之一。 对策局其实有无伤的打法，那就是休养生息，等能源足够时，朝地球发射时空奇点。 至于后续的代价嘛，天知道。 此役过后，人类休养生息，两个政权抓紧时间休整、重塑文明的精神风貌。 三方共同商议逃亡时间，太阳系待的越久越危险。 三方的逃亡方案都涉及虚数世界。 得到生命权能的尤希尔，预计三十年后蜕变为虚数生物，到时她能自由的穿梭两界。 三体人随时都能遁入乐园，但他们不甘心困于囚笼，于是便制造、发射小型无人曲率飞船，飞船载着定位信标跑到太阳系外巡航。 这些信标是三体人返回现实的锚点，没了它，现实世界的意识载体被摧毁后，他们将无法返回现实，迷失在虚数世界。 对策局这边的逃亡方案有两手准备，一是正常的诺亚方舟。 这个方案只有能源问题没有解决，将方舟那么大个东西传送进虚数世界、并让它免受虚数的侵蚀，需要海量能源。 第二个方案就是顾清逸的星河命途，它差一个意识提取、转移技术。 这个问题即将解决，因为支配权能。 太阳系的文明为了生存而努力时，银河系银心爆发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银河系中心黑洞、银河系的引力中心—人马座A，又叫银心黑洞，距离地球二点六万光年，质量约为太阳系太阳的四百万倍。 它很大，却无法束缚银河系数以千亿记的恒星系，因为它的质量只有银河系总质量的0.00045%。 想想看吧，太阳的质量占整个太阳系质量的99.8%，才能束缚住微不足道的行星。 人类的科学家们推测，银心存在一种看不见的物质，也就是暗物质。 起码在这本书里，真实情况符合科学家们的推测，银心的确存在暗物质，只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暗物质已经没了，被一个文明拿走搭建小宇宙了。 小宇宙在黑洞里头，这是真正的黑洞，躲在里头不仅比较安全，还能替代暗物质充当银河系的引力源，使它不至于分崩离析。 这个神一样的文明需要银河系作为战略纵深，当然，这仅仅是一处，银心黑洞这样的小宇宙，神多得是。 人类可观测宇宙直径930亿光年，起码有1270亿个星系。 想想吧，掌握无限技术、无限能源，能被称为神的文明有几个。 银心黑洞，不过是一位神，在室女座超星系团中，一个有点重要的防线而已。 （室女座超星系团约100个星系群） 虽然神之间还没有开战，但未来呢？大家都在早做准备。 银心黑洞只是神设立的银河系的核心宇宙规律防线，除此之外，还有横穿星系旋臂，连绵几万光年的低光速黑域。 这是人类无法想象的星际长城的一部分。 银心黑洞就相当于长城上的一个烽火台。 崩坏纪元96年7月，银心黑洞，这个让知晓部分真相的高等文明避之不及的禁地，今天迎来了访客—世界舰联盟。 超光速航行94年，横穿半个银河系，总路程超过六万光年，一路吞噬百万颗恒星、以四维空间碎片打造的超级战舰，早就引起了银心防线预警系统的注意。 但神们仅仅是监视而已，这样的战舰虽然少见，但并不是没有。 制造这样的战舰需要海量资源，摧毁这样的战舰同样需要海量资源，攻击，划不来。 你大老远跑来，总不是想开战吧？ 真想开战，何必跑到我家门口来送死。 能小范围逆熵升维，当然也能制造‘核武器’，真想开战，发射‘核武器’就行了。 神将世界舰当成科研船。 但不好意思，世界舰还真是大老远跑过来开战的。 他又不是神，只是获得了十三个超级大礼包、掌握些许神力、严重偏科、了无牵挂、窥得真相、陷入绝望、想要复仇的凡人而已。 “对方发来警告，让我们转向，附带语言包，比对确认，他不是毁灭我们的文明。” “没关系，都一样。” 他们都知道，将这一把火点燃，熊熊烈火迟早会烧到真正的仇人身上。 世界舰联盟，当初的四万七千五百三十九名公民，现在只剩下三万出头，很多都在大崩坏中牺牲了。 “维度之键、概念之键发动，屏蔽它的弦雷达，莫要让对方提前注意到崩坏能。” 塔流露出一丝恐惧、兴奋、疯狂。 “不然，他们能将之隔离。” 让果园中的巨树染上病毒，这是他们唯一的复仇方法，但巨树的免疫系统能将崩坏这个概念，对文明来说的病毒隔绝在外。 所以，世界舰先要击穿神的免疫系统。 “哪个文明跑出来的疯子。” 银心淡淡的评价一句，也进行了要消耗大量资源的区域升维，然后制造降维武器，那是将四维转化为三维的三向箔。 将三向箔漫不经心的发射出去，银心退出四维，降低世界舰的观察等级，专心处理自己的本职工作—观察长蛇-半人马超星系团。 “和平还能持续多久呢？熵增，你可真是一个魔鬼，虽然是个温和的魔鬼。” 漫不经心的银心，注意到同事上传的一条有趣消息：发现恒星级生物战舰，能超光速航行，到处捕杀低熵文明。 “哦~，是间谍船，还是资源多得没处花的年轻文明？真是公德心泛滥啊。” 银心递交申请，想对本星系进行一次全局侦查，虽然例行侦查才刚刚过去一万年。 银心在表格上填写理由： “两个星系离得很近，我想我这里也有生物战舰，他们值得注意。” 申请很快就通过了，因为事关文明生存问题，谁都怕战舰上有‘核弹’的定位系统，虽然这是可能性接近于零的事。 预警系统，也就是银心这一类的存在不是吃素，没有定位系统、雷达能逃过它的侦查，哪怕例行全局侦查的间隔是十万年。 哪怕你有万倍光速，十万年最多走十亿光年，相当于一万个银河系，这点距离根本无法抵达神的本土。 距离就是安全，宇宙太大，更别说，一路上有无数的低光速黑域。 想找到神的文明本土，不可能，哪怕是同为神的其他文明。 银心其实只是想看看古代战争而已，落后的战争方式可不容易见着。 这年头，谁还亲自狩猎啊。 第86章 银心战役（一） 获得授权的银心认真起来。 昏暗、冰冷、节能模式的小宇宙中逐渐亮起光芒，那是弦雷达开机预热的景象，真正工作的时候，它将短暂升维。 十个空间维+一个时间维，这是宇宙最初的结构。 具体升到几维，银心不清楚，它没有理解那个维度的感官，这是低维生物无法想象的东西，语言的描述苍白无力。 它只知道，不是四维，不是时间维。 时间维，是神的终极防御武器，也是拉着大家一起降维的武器。 历史上使用时间维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使用，必然带来整个宇宙的大规模熵增。 预热完成，银心启动弦雷达，在启动的时候，它回首望去，例行瞻仰，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奇景，要十万年才能见到一次。 那是直径两万光年的怪物，它每一秒消耗的能量都超过一颗太阳。 下一瞬，怪物消失了，但银心知道，它还在那里，只是自己无法观测而已。 弦雷达将在三秒内探查银河系的一切，其实能量足够多的话，它能探查整个宇宙。 但银心的权限只能探查银河系，而且用这个低维的技术探查宇宙十分不划算。 本土有更高维的超膜技术，它涉及所有宇宙的基础结构，对能量的利用率比弦技术高。 （所有的宇宙都是一个超膜上的空泡，空泡的结局有两种，一是加速膨胀被撕裂，二是塌缩为一个奇点后重生。） 那玩意将一段信息传遍宇宙，甚至是其他宇宙，仅仅需要消耗一个星系而已。 探查本宇宙的话，可能需要消耗更多的能量，但远比弦雷达要少上几个数量级。 三秒后，弦雷达降维，它将探查到的信息交给计算机处理，逐渐关机。 光与热逐渐消失，广袤的小宇宙再次变得昏暗、冰冷，银心回过神来，准备工作。 正要检索信息时，警报声响起：降维打击失效。 “什么？哪个疯子？归零？回归？竟然将维度武器装在一艘小小的船上！” 小小的，指三维直径超过一百亿千米，堪比一个太阳系的四维空间碎片。 银心猜测这是回归的船，因为只有他们想让文明归还大宇宙的物质。 对手可能是神，那么能搭载维度武器，就能搭载数学规律、模因武器，它谨慎的将烽火台银河段的防御等级提升到最高。 两种武器，前者并不可怕。 因为作为核武器的数学规律武器，虽然射程无限且瞬时攻击，但没有定位系统的指引，很难准确命中目标。 数学规律武器的作用范围有限，作用时间短暂，船就算搭载了它，最多也就能摧毁室女座烽火台。 船躲过降维打击，让银心有点意外，但它并不认为一艘船有足够的能量改变躲在黑洞里头的、一个小宇宙的运行逻辑。 它担心的是后者——船上携带着模因病毒。 什么是模因？ 在诸如语言、观念、文化、信仰、行为方式等东西的传递过程中，与基因在生物进化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相类似的东西就是模因。 模因武器，理论未知，它的作用一般是通过改变生命体的认知方式来实现的。 高级点的模因通过信息传播，能将接收到信息的敌人变成自己人，或者反文明罪犯。 这是神之间的生化战、信息战、谍报战。 信息远比物质容易超光速，最基础的量子通讯就是如此，信息会随着传播不断增殖，很容易通过网络传遍文明上下。 那是一场灾难，逼得神不得不动用时间维武器逆转一切。 这直接造成了一个空间维度的消失，也就是突兀的、全面的降维。 为了应对模因武器，神缔造了防火墙，过滤、清扫沾染了模因的信息。 也是这堵墙，挡住了崩坏对文明的感染。 小宇宙进入最高等级防御姿态，这非常耗能，但银心有无需申请、直接激活的权限。 文明本土的视线投射过来，如果这是公民误判，那么它将受到微不足道的惩罚。 如果判断正确，那么入侵者将面对神的最大敬意—倾尽所有毁灭你。 银心没有急着攻击，而是从数据库检索世界舰的信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前不久，弦雷达开机，探查了银河系的一切，船也包括在内，按理说数据库中应该有船的信息才对，但实际却是，除了过往留下的痕迹，数据库里头什么都没有。 “它隐藏了自己，它很危险。” 瞬间，文明本土接管室女座烽火台。 在宇宙中，隐藏是文明的本能，但一般文明的隐藏，在神面前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做法，这样的文明，神都不屑于关注。 能在神面前隐藏自己的文明，才有被神注视的资格。 但这个资格如同死神，除了同为高维度降下来的神，没有文明能承担。 维度的差距，无法弥补。 “奇怪，它的维度武器是哪来的？” 文明本土的大人物瞬间阅读了世界舰隐藏自己前的一切资料。 它们发现世界舰只有一群四维生命体、时空引擎，除此之外，啥都没有。 这也是最开始，神认为世界舰仅仅是科研船的原因。 如果说，隐藏自己是对神的宣战书，那么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就是祈求和平。 确认没有威胁，神也懒得耗费能量。 世界舰的确没有武器，但律者，就是最强的武器，神吃了没有情报的亏。 神继续检索资料，“银河、仙女、大麦哲伦、人马星系，有大量文明隐藏了自身。” 能隐藏自己，但过往留下的痕迹，就算是神也很难清扫干净，稍微推算一下，神就能知道那里曾经存在过什么东西。 “有个没有公德心的家伙在帮助低级文明进行技术大爆炸，或者单纯的想给我们添堵，多么幼稚的手段。” “检索到大量生物战舰，它们在批量吞噬恒星，该死，它在抢我们的资源。” “毁灭他们，揪出罪魁祸首。” “晚一点，晚一点，它躲在暗中，可能布下了陷阱，先将这艘战舰摧毁，看看它的技术水准如何，确认是谁违背了公约。” 于是室女座烽火台点燃了狼烟。 这吸引了其他神的注意，纷纷投下视线。 “奇怪？不是它们？” 第87章 银心战役（二） 世界舰，塔以维度之键将虚数空间转化为崩坏能，这是在没有隐藏自身前，世界舰藏起崩坏能的方法。 这是利用了崩坏的一条规则—文明没有经受大崩坏的洗礼，就无法使用崩坏能，更不可能察觉虚数空间。 “塔，对方正在用模因攻击我们，概念之键正在遭到侵蚀，我们需要反击吗？” 说实话，魔戒有点想笑，侵蚀概念…… 概念之键，权能为概念，是世界舰的侵蚀之律者，相比普通文明的同类型律者，其权能少了病毒这个限制词，变得更加无解。 概念权能的基础能力是将活物、死物的某种概念等价，比如说1＝2，那么中招的人或计算机，无论怎么计算，1+2都是等于1。 它能瞬间瓦解一个科技文明。 “不，还不是时候，有那堵墙在，我们无法对它造成伤害，杀入小宇宙，我要亲眼见到防火墙的本体，哪怕只是一部分。” 塔是世界舰的第二任理之律者，也是唯一的一位律者。 其实很多世界舰公民能通过崩坏神的考核，成为律者，但世界舰不需要，因为塔成为律者后，开发出了升级版空白之键，谁都能长时间的成为律者。 何必让律者权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拉锯战将消耗大量崩坏能。” “而我们能将神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 “诸君，来到这里的我们放下文明延续之责，舍弃生存之意义，违背文明定下的最高指令，以决死之心付出一切，只为让主宰一切的神付出应有的代价。” “诸君，展现我们的实力吧，神，总是贪婪的，而贪婪会害死他们。” 世界舰不受时空引力的影响，保持既定的速度，匀速向银心黑洞跌落。 岩之键蓄势待发，只等跌入视界半径，想要进入小宇宙，先得破坏黑洞。 几次试探性攻击无效，神开始发力。 只要技术建立在宇宙规律上，那么你对神来说，随手可灭。 室女座的某个空旷的地方，一颗小宇宙突然融入大宇宙，这个小宇宙是高维的。 小宇宙变成高维空间碎片，不断跌落。 高维空间的能级远远超出三维世界，所以它跌落得十分迅速，好在冗余十足，武器的机能在几分钟后才会受到影响。 武器从三维逐维展开攻击，解绑四大基本力的基本关系，大统一理论失效。 银心圈定的攻击范围内，除了世界舰与空间本身，一切都在瞬间化为基本粒子，没有运动，死一般的寂静。 接着是四维，世界舰伪装的外壳，全部的四维空间，瞬间如沙粒般滑落。 每一颗沙粒都是完美的圆球。 物质死了，依托物质而存的信息、模因自然也死了，概念之键撑起的信息滤镜失效。 “我们可不依托宇宙规律而存，数学规律武器，呵，没用了。” 死律过后，他们就转化成了虚数生物。 世界舰的所有公民，都表露出兴奋、喜悦的情绪，感谢你们，将文明最璀璨的一顶冠冕毫无保留的向崩坏神展示。 约束权柄诞生，远在另一边的地球文明终焉前的最后一场考核开始了。 失去伪装，神们见到了超越物理体系的崩坏能实体—虚物质。 “这是什么？” “没有高维物质的性质，但又存在能级跌落，看起来像三维物质，可三维的东西无法超越光速，它正在超光速移动。” “只有长宽高三个维度，毫无疑问，是三维物质，但它是一个完美的整体，没有微观粒子结构，真奇怪…” “无法触碰、无法攻击。” “不受黑域影响，的确是高维物质，但不是我们认知中的维度。” 未来，有崩坏的世界，其宇宙结构都要多出一个与时间平行的维度。 维度不再是n+1，而是n+2。 所以这是世界舰联盟对神的降维打击。 “试试二向箔，它没有跌出宇宙，证明仍受空间维的影响。” 并非无的放矢，它查询了数据库，发现那些生物战舰遇到二维空间会绕道。 它将生物舰的检索信息传给其它人。 “对方的伪装技术无懈可击，仙女早就注意到了这些生物战舰，但并没有发现异常，我们得升级长城防御系统了。” 这就是疯狂内卷，你不卷，掌握这个伪装技术的文明就有可能摸到你的文明本土。 升级这样的一个系统，意味着海量的资源消耗，而小小的宇宙早已拥挤不堪，神级文明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它们交换了一下意见，瞬息间定下政策。 与此同时，完成最后一个任务的数学规律武器寿终正寝，化为一团炽热的星际尘埃，千百万年后，它将演化成大型星系。 世界舰被二维空间包饺子了，但…真是专业对口啊。 世界舰的空之律者，掌握虚数空间与降维这两个权能，前者是必备权能，后者是针对世界舰联盟没有将自己降维的能力。 这是针对性考核，跨过去海阔天空，失败则灰飞烟灭。 这个又高又大的门槛，世界舰轻而易举的跨过去了，因为降维技术早有积累。 在怎么说，它们也是四维宇宙的次神级文明的遗留，在加上有了理律。 人类其实也有几次灾难能轻而易举的跨过去，只要做出正确选择。 可惜，人与人的差距，比人和动物的差距都要大很多。 回归正题，制作神之键时，塔特意将权能逆转，使神之键从降维变成升维。 于是神看见世界舰速度丝毫未减的撞向没有厚度、不断扩张的二维平面，小小的船毫发无损，反而是已经二维化的空间竟然被一瞬间还原成了三维。 神十分惊讶，瞬间逆转二维，它们也做得到，但这种技术不该出现在一艘船上。 “检测到异常量子涨落没有？” “没有，不是真空零点能，一艘比行星还小的船，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这违背了常识，能量不守恒了。 如果神能看到舰体内部，就会发现里头的乘客少了大半，他们自毁了。 他们本就是一个文明的墓碑，一个文明倾尽所有制造方舟，蕴含的崩坏能起码是恒星系级别的。 神在研究还是灭杀之间犹豫了一会，但最终选择了灭杀。 文明本土的武器启动了，某个星系突然全部转化为了能量，殃及池鱼无数。 可惜，神还没有被感染。 这些能量仅仅是被用来启动更高级的能源系统—星座级真空零点动力炉，它每一秒的能量输出都堪比室女座。 大规模从真空借用能量，只不过是有借无还的借，因为还不起。 空间三个维度中的一个，会因为质量失衡而坍塌，也就是二维化。 这是宇宙级别的二维化，每一次有借无还的真空零点能滥用，都会减少宇宙的寿命。 减少寿命单位—千年起步，上不封顶。 世界舰如同周围死去的物质一般，被定格了，在银心的视角中，即将踏入黑洞的船突然消失了，他知道，这是船的时间维度与宇宙的时间维度脱节造成的现象。 三秒后，大量能量凭空涌现。 世界舰联盟被毁了，毁于神的敬意，毁于神的终极武器。 时间维武器的大概原理：一个不断坍塌的隧道中（三体宇宙的基本结构决定，过去不可更改），你与其他人并排奔跑，但有个壮汉推搡了你一下，于是你就被坍塌的隧道掩埋了。 世界舰联盟是被一整个宇宙压死的。 最盛大、最浪漫的死法。 第88章 银心战役（三） “毫无疑问，对方没有高级文明应有的公共道德。” 指毫无顾忌的进攻高级文明的本土防线。 注:高级文明是神的自称，并不包括神以外的其他文明。 神之间存在公约，有关战争的公约。 神一旦全面开战，整个宇宙可能在短短亿年，甚至仅仅是千万年间整体降维。 当然，所谓的公约实际上连口头约定都算不上。 它只是神相互打个招呼，表示自己不想在家里面打架，要打去外头打，至于听不听，全看神的公德心，他们可不怕降维。 神超脱黑暗森林，它们的战争，更多情况下是理念之争。 比如说归零者，这是持有相似理念神的统称，他们想将宇宙降维到零维重启宇宙。 归零者的理念与撕裂者的理论相悖，撕裂者想让宇宙永恒的死去。 宇宙是超膜上的一个空泡，超膜上有无数的空泡，那是致命的诱惑，撕裂者不想被困在大宇宙这个无比拥挤的弹丸之地。 它们以小宇宙技术大规模盗取大宇宙的物质，使大宇宙的质量减少到临界值以下。 宇宙质量低于临界值，结构由封闭转变为开放，它在永恒的膨胀中死去。 撕裂者的目的是毁灭大宇宙，让自己的小宇宙不再受大宇宙时空引力的束缚。 （可以将大宇宙当成具有无限引力的超级黑洞，大宇宙中的所有文明，包括神，都处于黑洞视界内，无法逃逸。） （小宇宙质量不够，无法形成神都没办法逃逸的黑洞。） 归零者与回归运动是天然的盟友。 目前，归零者阵营占优，因为神也不了解宇宙之外的社会结构。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要义，大宇宙可能是关押文明的囚笼，也可能是保护文明的篱墙。 “猎户旋臂发现降维痕迹，攻击者可能四维战争中，除我们之外的其他幸存者。” 降维会释放大量的能量、物质，一百三十亿年前，宇宙整体，因为神的战争突然由四维变成三维，标志性事件是宇宙大爆炸。 “宇宙到处都是当初那场战争的遗骸，里头有幸存者不奇怪。” 指四维空间碎片。 “也有可能是躲过我们扫荡的小宇宙。” “我觉得不可能，低级文明不具有躲过回归运动雷达探测的技术实力，就算有，区区小宇宙的质量也不够用。” 回归检索小宇宙可比撕裂者勤快，但它只注意危险性高，或者质量大的小宇宙，比如说类似银心这样的。 小宇宙太小，没有足够的能量抵抗宇宙重启时的大爆炸，所以回归不管。 用小宇宙逃往新宇宙，哪有那么容易。 “无论如何，它就是出现了。” “一个文明，在漫长的岁月经过几次技术大爆炸，奇迹般的掌握了降维、升维技术，还拥有我们不曾掌握的技术。” “船是试探，它想挑战我们，获取我们的神位，所以先要认清差距。” “它很危险。” “毁灭它。” “对领土进行全面检索，对异常区域进行无差别毁灭。” 本土大人物进行决策时，银心开始检索数据库，通过船的航迹寻找船在何地启航。 离得意外的近，附近还有两个文明，一个被曝光了坐标，跑了，也隐藏了自己，但你发动机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 还有一个，你的坐标都曝光还隐藏什么。 竟然还不跑，真笨，哦，跑不跑好像都一样，跑多远也逃不了毁灭的命运。 “要怪的话，就怪帮你们隐藏，利用你们的那个文明吧，大清洗要来了。” 银心感到悲伤。 “悲伤？” “什么？我怎么会为虫子的死而悲伤！” 它判断自己被模因武器攻击了，于是立即按下醒目的警报按钮，下一刻，室女座烽火台整个被踢出星际长城的量子网络！ 小宇宙的防火墙分服务器为银心体检。 “没有检测到模因病毒，实验受体没有被感染，悲伤只是您的情绪波动。” “五秒后，本土的审查官将访问17906号小宇宙，请您做好被质询的准备。” 银心疑惑，是防火墙出问题了吗，自己会悲伤，逻辑说不通啊。 希望审查官能看出异常。 沉寂的防火墙突然警铃大响，刚从大宇宙之外降临银心小宇宙的审查官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直接通知本土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黑洞炸了…” 小宇宙直接暴露在了大宇宙中，人造弦膜快速消融，宇宙不允许身体中存在另一个物理规则完全不同的异宇宙。 17906号小宇宙曾经有颠覆物理规律的黑洞护着，才能安然无恙的存在。 弦膜需要一两个小时才会完全消失。 弦雷达再启，没有发现异常。 完美隐藏自己，这种技术银心只在生物战舰、船身上见过，但这一次也太完美了吧？连攻击痕迹、过往痕迹都没有。 “警告，警告，小宇宙正遭到攻击，肃清协议即将自启。” 听到中枢的警告，两人都放弃了挣扎。 审查官想骂娘，正常出差送了命。 这一次，雷达看到了攻击者的模样，那是体型不比银心黑洞小的东西，黑洞毁灭抛洒的无数物质、热量对它没有丝毫影响。 （银心黑洞直径五千万公里） 攻击者显然是高维的，样貌不固定，一会超正方体，一会超三角体，一会眼睛…… 形态间的变化没有过渡，如同突然刷新出来的一般。 “我向被你们毁去的一切许下誓言，要将毁灭的命运奉还于尔等。” 世界舰的终焉，崩坏兽—世界，降临。 祂以神的语言，对神发出通告。 世界吞噬着黑洞抛洒的物质、能量，以理想流体切开小宇宙。 以理解权能解析小宇宙中的技术。 弦雷达上的弦技术有能力影响整个宇宙的弦，世界想用这个技术将崩坏的概念传遍宇宙。 虽然污染不了神，但次神这一类有弦技术的文明绝对要遭殃。 除了弦技术，世界还想拿到模因防火墙的数据，只要能接触到分服务器。 防火墙在小宇宙深处，被死线包裹，世界看不到，得穿过去。 但来不及了，肃清协议已经启动，内部光速为零的死线扩散，服务器毁了。 神的反击也开始了。 第89章 银心战役（四） 室女座烽火台断开连接后五秒，审查官降临，银心黑洞炸了。 十秒，小宇宙弦膜被切开，世界开始构造宇宙广播系统。 十二秒，死线扩散。 十五秒，室女座自检完成，没有发现模因病毒，烽火台重连星际长城专用量子网络。 十六秒，指引定位完成，时间维武器笼罩世界，然后扩散至整个银河系，这一次的操作有些许复杂。 宇宙的寿命以每秒万年为单位减少，但神不在乎。 来自室女座的模因攻击警报打乱了神正要执行的决策。 这种警报每天响个几百次都正常，但来自室女座就有点奇怪了。 重新联系上室女座，神竟然发现一个小宇宙被攻破了，这引起了神的好奇。 攻破小宇宙不奇怪，奇怪的是攻击者是从哪里冒出来、怎么冒出来的。 要知道，银心弦雷达虽然停止了工作，但它的上级室女座却是全功率运行着的，可就算是它也没有提前发现攻击者。 于是神暂停了毁灭，探寻原因。 整个银河系的时间在逐帧倒流，一条微亮的细线画出的长方形，这是小宇宙的门，数位高维生物跨越宇宙间的时间真空进入大宇宙。 在倒流的时间中，他们不受影响，甚至他们还有更多时间来思考问题。 “它学习了我们的弦技术，虽然是落后技术，但，学得真快。” “它想进行宇宙级别的广播。” “以它的体积判断，不可能做到，这需要河系级的能量输出功率，除非它有我们不知道的能量。” 破解防火墙，使小宇宙沾染崩坏，然后将小宇宙毁掉就够了。 “的确有，你看，小宇宙里，低维生物受体的生命形态被它的某种力场暴力改变了，毫无美感。” 受体就是检测模因病毒的低维生命，它们进化程度低不可言，对模因没有抵抗力，能被瞬间感染，是很好的检测材料。 “它的一切都是天然模因，找些虫子，将这个低维生物受体扔进入它们的家园，实验一下模因的威力。” 时光膜包裹死士，使它脱离时间倒流，它将被小宇宙中转到目的地。 “防火墙保护了我们，可惜，要是能解除防火墙，我想感染一下这个模因病毒。” “这是反文明的大罪。” 高级模因能通过被感染文明个体获取防火墙的后门，防火墙失效，一大堆人遭殃。 “我知道，我知道，可惜，不深入了解就无法理解它是什么。” “谨慎，谨慎，这个家伙想通过弦将模因病毒散播出去。” “它还想抓取防火墙的分服务器，看样子有信心破解我们的防火墙。” “它对自己携带的模因有绝对的信心，我们谨慎一点没有错。” “死线都拦不住它，还好，服务器被死线破坏了。” “它是个完美的战争机器。” 时间缓慢回流，小宇宙逐渐复原，神看到了理想流体。 “性质很古怪，我们能在高维制造它，但无法让它在低维长存。” 银心黑洞重现，世界从外到里逐渐消失。 “这里有一颗宝石，它在抵抗时间。” 这是概念的权能，它让时间暂停了三秒。 虚数世界，能让一切意义失去意义，概念权柄的大招就是抹除某个概念。 “的确是战争兵器，上面的技术甚至超过了我们，对手，跟我们一样。” 宝石扛不住，时间继续倒流。 “这样的兵器，我们都很难制造。” 支配权能消失。 “但是非常奇怪，有制造它的技术，根本不需要它。” 就像星际战争拼刺刀一样奇怪，神玩的都是超视距甚至无视距作战。 “虫子准备好了，仙女系。” 于是变成死士的低维生命体被扔到一个低级文明的城市中。 “暂时没什么变化，不是瞬间感染，也可能根本没有感染。” 不，其实就是瞬间感染，只是在积蓄引发大崩坏的崩坏能而已。 “暂停，抓一只虫子过来。” 于是一只倒霉的虫子被迫离开家园，踏出宇宙，玩弄时间，被扔到世界身旁。 有时光膜保护，它是清醒的，你能想象虫子的惊恐吗？ “时间以最小尺度顺流，解除虫子身上的时光膜。” 真空中挣扎的虫子，失去膜的保护后，动作趋于静止，它连体验真空的窒息都是奢望。 在高浓度、塑造律者的虚数内能中，紫色裂纹爬满虫子的身体，死士化竟然在几百个普朗克尺度的时间中完成了。 “果然，它身边存在一股能量，这股能量的传播速度是光速的几亿倍。” 低了、低了，如果它在虚数世界深处，能量没有受到宇宙的影响，没有被染上颜色，那么它的速度可以是无上限的。 “可以确定，虫子的聚落已经被模因感染，毁灭它，看看会发生什么。” 神大概猜到了世界的来历，现在差的只是证据。 时间继续倒流，四大基本力，四个权能消失，绝对热点抵抗五秒，绝对零度抵抗五秒。 能抵抗时间的权能都是超越宇宙规则的。 虚数空间权能抵抗十秒，还能更久，但它被世界主动解除了抵抗，因为崩坏能不够了。 意识权能自毁，换取崩坏能，死律生命权能核心—适应环境早已激活。 世界在适应时间。 在倒流的时间中，祂艰难的改变自己，变成神的模样。 理解与构造权能自毁。 祂通过神的模样，向神传达一个嘲弄的情绪，并以理想流体扔出一道水流体。 理想流体、生命与死亡权能毁灭，世界消失，下一次出现时，祂又会被宇宙碾死。 我说过，贪婪会害死你们。 看呐，你们又将一顶璀璨的冠冕毫无保留的展示给了崩坏神。 崩坏神轻而易举的从宇宙手中窃取了一丝时间的权柄。 世界消失后，时间停止倒流。 神对比发现，这里就是船毁灭的地方。 它们等待，等待仙女系的实验结果。 几分钟后，一只行星级崩坏兽降生，她很不幸，出生即死亡。 实验是严谨的，于是又有很多文明被毁灭了，结果都一样。 崩坏兽被抓到几个小宇宙集中处死，里头有无数实验受体。 “一号实验区，只有靠近兵器的受体被缓慢感染，这股能量具有浓度、质量等性质，被感染的受体在兵器抵抗死亡时死了。” “之后进行时间加速，直到实验受体演化出文明，也没有虫子出现感染现象。” “能量确认被消灭。” “二号实验区，一号样品抵抗死亡时，不会破坏虫子文明。” “二号样品由虫子文明赐予死亡，样品剧烈反抗，覆灭虫子。” “经过千组样品对比，最终确认，这股能量不受质能守恒制约，但极度依赖文明，文明越强，产生的能量越多。” “调研团回归，报告发给你们了。” 神关注了蝼蚁，派遣数万支专业考察队对隐藏了自身的文明进行考察。 “这股能量被称为崩坏能，宝石被称为律者核心。” “崩坏能、律者宝石，因一个被称为崩坏神的未知存在而存在。” “果然，我们最初的猜想是错的。” “崩坏，伴随文明而生，以毁灭文明为最终目标，这就是它的模因。” “它并非高维战争的幸存者文明，而是外来的毁灭者，战争兵器。” 第90章 洞悉 崩坏是外来者，这个结论让神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他们由衷的笑了。 宇宙之外的超膜生态学，一直以来都是假想课题，理论层出不穷，但没办法证伪。 现在有了一例实证，这会给宇宙国际（神之间的圈子）带来巨大的震动。 “宇宙之外存在宇宙，宇宙存在文明，这是一个定论。” 能制造小宇宙，就拥有超膜技术，哪怕最粗浅的超膜技术也能通过超膜接收信息。 百亿年中，神接收到过无数信息，有些是自然产生的，有些是无法解读的智慧信息。 无法解读，单这一点就让神知道，超膜上的宇宙是多元宇宙，物理规则完全不同，甚至有可能根本没有物理规则。 （大宇宙周围小宇宙的物理规则，都是大宇宙曾经拥有过的。） 神也通过超膜发送过信息，于是有了一个猜测:入侵者是通过他们曾经发送的信息定位到的宇宙。 “首先，先要确定一点，入侵者入侵我们家园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超越质能守恒的文明，我想它是不用为了生存所需的物质而发动战争。” “就像超越熵增的我们，不再有意识的减缓（清理低熵体）宇宙熵增。” 我踏马还加一把火，加速宇宙熵增。 “可能只是它所需要的资源与我们不同而已，我们需要的只是能量，而他，可能需要更高级、让能量发挥特定作用的东西。” “比如说那些宝石，不，是宝石上承载的东西，通过多个虫子文明对它的命名，进而翻译成我们的语言，它叫权能。” “权能是个复数概念，单独解析出来就是权利、职责与功能。” “律者的权利即使用崩坏能的权利，而这个权利会随着大崩坏的爆发扩散到文明之中，让文明也能使用崩坏能。” “职责毋庸置疑，毁灭文明。” “否决，有极少数个体为文明而战，律者的真正职责是传播崩坏。” “是，我认同。” “权能的功能，则是它的前缀，比如说这颗蓝色的宝石，承载的权能为理解与构造。” 科学家拿出一枚宝石，播放一段记录。 “那个攻击烽火台的船，就是通过它在十五秒之内学会我们的弦技术，并差一点制造出一套完整的宇宙广播系统。” “我们能使用它吗？” “很遗憾，不能，我们没有获得使用崩坏能的权限，也不会去获得。” “不会去获得？尊敬的科学家，请告诉我们具体的原因。” 提问者显然有点不满。 “神赋予使徒的权利、职责、力量，叫权能，孩子们，想想吧，神话中的神是什么，它掌握着怎样的力量。” “掌握宇宙的运行规则，毫不讲理随手的改写、颠覆，玩弄因果、时间，这就是入侵者想要得到的东西？” “是，文明染上崩坏，孕育崩坏能，崩坏能将文明拥有的力量具现为权能，权能积少成多，化为掌握宇宙运行规则的神之权柄。” 拿最经典的理解与构造来说，理解权能是智慧生命天生拥有的力量，构造权能是文明的工业实力，文明的上限，就是理律的上限。 “文明越强，崩坏越强。” “基于崩坏的运转模式，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崩坏的目的并非毁灭文明，而是筛选，筛选有潜力的文明，恩赐其技术大爆炸。” “入侵者所需要的，是像我们这样的高级文明，入侵者盯上的，是宇宙本身。 “打破质能守恒，不过是颗涂满了毒药的蜜糖，谁吃，谁失去未来。” 许多人疑惑，“何解？” 超膜生态学的研究组长代替科学家进行报告，“这是一个时空维度模型，注意，不是我们宇宙的十个空间维+一个时间维的模型。” 空间维是几何意义上的空间，N维就是N条直线两两垂直所形成的空间。 “将我们宇宙的空间维度模型，替换到时空模型，曾经的十维空间+时间维仅仅相当于时空模型中的五维。” 所以神才有拥有无限的技术力。 “多元宇宙，超膜，是九维时空。” “足以打破质能守恒的存在，起码拥有了十维时空的部分性质。”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有文明在搜集资源进行升维，而升维所需的资源就是宇宙本身，宇宙是很重要的资源，失去它，超膜上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 “小宇宙可没办法撑开超膜吞噬空泡进行扩张，或者说，我们的技术不行，撑开超膜所消耗的能量远远大于小宇宙吞噬空泡收获的能量。” 会场陷入短暂的难以言明的沉寂。 “差距是否大到绝望？” “不，整体上，对方最多是掌控了八维时空的文明，八维时空无论玩得多花，它仍然局限于单体宇宙之中。” 八维平行宇宙，九维多元宇宙。 科学家有点底气不足，“顶多，对方顶多掌控复数的八维时空。” “这是我们的宇宙，我们的主场，我们具有优势，有能力对抗对方。” “在宇宙被对方完全解析掌握之前…” 神的大脑，在这场会议中，第一次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消灭崩坏，这是我们的家园，容不得外来者沾染。” 科学家摇摇头，“很遗憾，太晚了，虚数世界已经诞生，我们没有能力消灭它。” “那是一个与时间维平行的维度，我们能利用时间，却无法摧毁时间，同样的道理。” “给我一个解决方案。” “虚数是个没有意义的世界，它与宇宙相交的部分具有意义，我们能将它破坏。” “没了这个部分，两个世界将变成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但前提是将宇宙中的崩坏能消灭干净，让躲在虚数空间的崩坏神失去现世的所有锚点。” 元首道：“那就够了，通知他们，召开首领会议。” 他们，指其他的神。 没过多久，神就达成了共识。 第一，崩坏是敌人。 第二，合作，使宇宙归零重启，回归田园时代。 第三，合力升级小宇宙技术。 第四，完成技术升级，撕裂大宇宙，均分物质，各奔东西。 神以为自己的宇宙被超膜上的高维文明盯上了，所以打算跑路了。 第91章 轮回 视线回到太阳系冥王星，世界舰被时间维武器摧毁的时候。 奥托费力将程心藏好，保证她不会死于室女座超星系团的毁灭、能尽量活到宇宙重启。 （猜猜被藏到了哪里。） 为什么要藏起她呢，因为她代表的纯粹的善是可能性的基准点之一，若是基准点全部死亡，可能性会直接崩溃，宇宙重启。 可能性崩溃得太早，大概率会引起没有降维的神的注意，到时候就芭比Q了。 “罗辑先生，帮我保存这颗宝石，下次再见时，‘我’会将它取回。” 奥托将刚析出的银色宝石交给老年罗辑。 接过宝石，却转眼不见了踪影，罗辑也不在意，“下棋时你一直走神，注意力显然不在这里，是宇宙深处发生了什么吗？” “是啊，我得逃往避难所了。” 避难所就是现世的锚点，已经有一个银河系大的虚数空间，奥托可不舍得丢掉。 下一次轮回，开局王炸。 还好，早已窃得一丝命运权柄，足以修建安全的避难所。 三体宇宙有既定的命运，命运的主角是人类、三体文明。 威慑失败后，崩坏正式降临，奥托便通过他们慢慢窃取了宇宙演变的命运。 罗辑感到一阵惊悚，是什么，能让一个神说出‘逃’这个字眼。 他想询问什么，却被奥托打断，时间来不及了，“罗辑先生，最后给你个提示，世界上有一种树，祂独木成林。” 下一刻，万物停滞，时间开始倒流。 万事万物都在回流，唯有行于星空的奥托不受影响。 他哼唱着未知的旋律，来到地球、水星、火星三点连线形成三角形的中心。 这是约束的降临之地，也是三个文明对抗约束的战场。 这是他们经历的第十一次崩坏，加上站在文明方的空律、理律，十三个律者齐了。 最后一场灾难，三个文明虽然谈不上通力合作，但也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做出了最大的贡献。 尤希尔以自己庞大的体量，将约束力场堵塞了大半，繁星、尼尔、对策局数十万武神部队，方舟本身的崩坏能反应炉，加上三体人的舰队能源，补上了最后一点缺口。 尤希尔本来是不想管的，但谁让约束进行的是无差别打击呢。 三体舰队的军事执政官，将约束的意识拖入幻境。 时间缓缓倒流，约束被劫灭焚毁的部分身躯重现。 而手持劫灭的人，是维德。 “辛苦你了，我的孩子，我身为虚数的缔造者，都不愿在里头多待一秒，而身为凡人的你，却在圣痕空间等待整整84年。” “你成功了，给予约束致命一击。” “可惜…” “你就不用上树了，轮回见。” 奥托转眼看向约束—蜜莉恩，“你也不用上树，下次轮回见。” “然后是，小繁星，多年不见，是个大姑娘了，下一次轮回，可能没有你，那…你就同我去避难所吧。” 奥托抱起繁星，带着她一块行动，避难所在水星，顾清逸在那里发动了星河命途的第零额定功率：万象新天。 不过在进去之前，还得做一些事。 “哥哥，你怎么在这？我为什么在这？” 脱离时间倒流后，繁星有点懵，记忆与现实出现了偏差。 她想挣脱怀抱，失败了，“哥哥，发生了什么？” 奥托一脸平静的说出了事实，“整个室女座超星团即将迎来毁灭，就这么简单。” 女孩呆愣片刻，消化话里的信息。 “父亲，我有能力救他们吗？” 语气中充满恳求。 “救不了，你没有在时间洪流中自由移动的能力，也不用救，轮回而已。” 长久的沉默后，繁星悲哀的询问，“人类必然灭绝，是命运的必然吗？” 死于神级文明攻击的余波，这是她知道的第十万个人类灭绝的命运了。 星河命途第一额定功率，世界演算，早已进行过无数次实验。 “在我真正获胜前，人类绝无逃离必然灭亡命运的可能。” 这也是世界舰放弃文明延续的原因，他们早已意识到了这一点。 崩坏不获胜，虫子永远都是虫子，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繁星紧咬嘴唇，内心充满不甘。 奥托有点心疼，于是安慰道： “唉~，其实你们已经胜了我，十三位律者全部降临，文明现存总人口大于考核开始时记录的四十三亿人口的千分之一，精神风貌优秀，文明传承没有断绝，文明判断为存活。” “文明存活，终焉不会降临。” 繁星听了反而更加伤心，蓦然，她轻舒一口气，衣饰由紫罗兰色变成黑色。 “哥，问你件事，将必然灭亡的命运，施加到文明头上的存在是谁，我灭了它。” 奥托有的意外，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女孩接受了虚数之树为她演化的一切可能性，性格有些许改变，但并没有被逆转人格。 现在的她，是无比接近于神的神性姿态。 “哥？” 奥托沉思片刻，道：“是造物主，生活在田园的神，田园一直存在，但不属于你们。” “孩子，造物向造物主复仇，你觉得这道德吗？以后，请思考这个问题。” 火星，奥托将全部三体人送入识律的乐园，他们没必要上树。 下次轮回，他们可能会像原有历史那样，在金牛座迎来毁灭。 到时候送他们过去，玩弄因果、命运。 地球，人类的母星，在时间倒流中，从四分五裂走向完整。 星球毁于尤希尔的挣扎，体型庞大，成为虚数生物的尤希尔受约束的影响最大。 “尤希尔，还有小鱼，下一次轮回可能也没有你俩，那就上树，带着哲人会，我给你们准备一片树叶。” “你们会失去有关我的一切记忆，再次经历考核，希望你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哲人会有将近十万人存续着，是新人类。 千律过后的三十九年时间里，尤希尔不在庇佑哲人，死律希瓦露留下的病毒复苏。 血与火的三十九年，亚特兰蒂斯人口锐减七十多万，而后重获新生。 繁星撇撇嘴，抱怨道:“哥，一点也不公平，他们能上树摆脱必然灭亡的命运，为什么对策局不行。” 奥托将女孩放下，她此刻已经能在时间洪流中自由行动了，虚数是最接近神本质的力量，老父亲溺爱的摸摸女儿脑袋，道: “都一样，以后打起来了，树叶就是缓冲，他们还是会灭亡。” 奥托放下繁星，此刻的女孩已经能在时间洪流中自由行动了。 有关尤希尔、有关哲人会命运的一种可能性虚影浮现，以可能性的他们，替换真实的他们，命运戏法，替身木偶。 完成一切，奥托回首环顾宇宙。 “再见，下一次见面，你就属于我了。” 他带着繁星来到水星，十二根巨柱，这是新一代时空扭转装置。 它在这一次大崩坏的作用是作为能源系统辅助顾清逸展开万象新天。 对策局三百多万人口，被没有崩坏的可能性庇佑，不然在约束力场中，死亡过半都是少的。 激活了圣痕，身体中拥有崩坏能的人太多了。 柱子中心，空无一物的地方，奥托以命运权柄找到命运的可能性，随后躲进去。 可能性化为平行宇宙，虽然有点小。 第92章 室女之陨 随着奥托的到来，本是虚无一片的可能性化为真实的宇宙。 虽然这个宇宙只有一颗星球那么大，但它的的确确是三体宇宙一种命运的可能性孕育出的平行宇宙，非常安全。 三体宇宙在维度时空观下只是五维，神并不具备干扰平行宇宙的能力。 五维时空，生物能看到自己的未来，但看到的未来是有限的，因为人、万物的命运相互交织，只能在有限中做出选择。 五维不能改变过去，不能穿梭未来，你想成为心中期望的你，得经历漫长时间线。 只有到了六维，才能进行时间旅行，回到过去或前往未来的命运节点，做出选择或直接得到结果，而不用经历漫长的时间线。 七维，宇宙诞生到宇宙灭亡，近乎无限的可能性全部转化为实体，平行宇宙结构诞生。 平行宇宙的维度低于主宇宙。 七维生物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塑造一个特有的自己，你可以成为任何一种你。 这时，你只要做出相应的选择，就会进入对应的平行宇宙。 八维可以扭曲七维时空，令任意平行宇宙的时间轴在任意一点相交，实现平行宇宙间的任意穿越现象。 九维，多元宇宙，有物理规则，与没有物理规则的区别。 十维，重复八维的操作，实现任何宇宙任意时间点的任意穿越，无限的可能性。 三体宇宙的神，回归田园是五维，崩坏神缔造的平行宇宙是七维，而穿越平行宇宙，是八维生物才能拥有的能力。 当然，神也可以回到平行宇宙诞生的时间节点，也就是威慑失败后，在那里有平行宇宙的入口，但穿越时间，是六维生物的能力。 降维下来的崩坏神算八维，与三体宇宙的神相差三个维度，它们不可能发现避难所。 要不是偷渡、降维下来时，失去了自己的虚数世界，崩坏神能碾压三体宇宙。 现在也差不多了，有一位神的防火墙已经被攻破，感染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现在必须得停手了，动静不能闹大，闹大会被真正的神发现，等下个轮回。 回归正题，顾清逸以‘执剑人威慑度百分之百’这个可能性塑造了一号地球。 这个可能性里头，没有崩坏，人类文明灭亡的命运在千万年之后。 也就是说，要等主宇宙的时间流逝了千万年后，这个可能性才会凋零，这是他们找到的最适合做避难所的命运了。 可能性从虚无化为实体，身处可能性中的几百个意识沾了光，获得实体。 他们看到奥托，十分好奇，崩坏神来这里做什么。 这些人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也没有能力观测、影响平行宇宙。 解除万象新天，本该有繁星来做，利用支配权能。 “先生，您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顾清逸站出来询问，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崩坏。 “避难。” 简洁而明了的两个字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这时，天空划过流星，坠落于地，星光散开，是一个个人。 繁星还在外头，利用支配的权能，将人类的种子送往方舟，名额只有一千整。 顾清逸脸色大变，保证人类不会灭绝、最终托底的方舟计划启动了。 这意味着人类濒临或已经灭亡。 再加上崩坏神的避难二字…… 一大堆研究员跑去询问刚进来的同伴，他们焦急的想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顾清逸眼眸布满血丝，几欲疯狂、堕入深渊，他声音沙哑的询问: “神，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奥托耸耸肩，“巨人打架，波及甚广。” “孩子，你会被这绝望压垮吗？” 顾清逸稳住失控的情绪，“才不会，人类还有种子，我还要为他们保驾护航。” 奥托轻笑一声，“你护不住，下一次轮回的战争，区区平行世界，不过是缓冲地带，世界没有任何一处是安全的。” “我对你说过，现实远比我绝望。” 顾清逸捂着脑袋，发泄似的嘶吼着，“给我滚回去……” “绝望！等人类全部灭绝再说吧。” 奥托对孩子的表现很满意。 “我已将人类的命运归还，接下来的无数次轮回，你们就努力纠正人类的命运，塑造一个强盛而有道德的文明吧。” 说罢，不想被打扰的崩坏神躲了起来。 昏暗的天空中，出现了满天星辰。 避难所满员时，联合起来的神对室女座的清洗开始了。 动手的只有一个，其他神只是搭建信息黑障，让室女座的一切信息都无法逃离。 并且他们会向全宇宙投放模因病毒，消除低级文明文化中有关崩坏的概念。 说实话，做过头了，崩坏的概念虽然超光速传播、甚至无视空间距离，但前提是必须有文明的个体观察或接触具有崩坏能的东西。 崩坏的使徒，跑得最远的，也才赶到仙女系中心，大概二百七十万光年的样子，与整个室女座超星团相比，微不足道。 银心黑洞，科研人员撤退了，救走了银心与审查官，他们走后没多久，维持银河系时光倒流的时间维武器关机。 被宇宙碾压的命运降临银河系。 老父亲崩坏神忙得要死，一号地球上代表命运的星空星辰闪烁，神在用命运戏法—替身木偶，将使徒们从死亡的命运中替换出来。 他们将在虚数空间度过一段不算漫长的岁月，直到三体宇宙重启，神再度降临。 那些感染了崩坏的文明被毁灭后，终焉降临，神的舰队会吊着她们，直到她们将封锁区的崩坏能消耗干净。 但实际上，崩坏能一旦产生就不可能消失，它只会通过某些手段转化为其他能量。 神自以为的消灭崩坏能，不过是终焉履行职责，将崩坏能带回虚数世界而已。 这也算帮了奥托，本来虚数空间只笼罩了银河系，等他们将宇宙的崩坏能清理干净，估计小半个室女座都能被虚数空间笼罩。 银河系毁灭后，短短三天，庞大的信息黑障工程完工，室女座烽火台自毁系统启动。 室女座化为基本粒子海洋，之后，神花了十几年清扫崩坏能。 检查千百遍后，室女座被二维化。 第93章 田园中的神 奥托将最后一位使徒扔到树叶，嘱咐他们多搞团建、多学习后，就切断了一号地球与三体宇宙的一切联系。 两个宇宙，时间线独立。 百年后，奥托感觉自己变得虚弱。 他知道，可能性正在重启，时间、因果悖论产生，如同顾清逸曾经经历过的那般，一切都没有发生，力量如同雨雪般消融。 还好，崩坏神是真实的、高维的，驳论要不了祂的命，也不可能真正拿走祂的力量。 神，只需要等待。 一号地球两百年，人类的一千枚种子发出了新芽，几代人的耕耘，人口顺利破万。 没有使用克隆技术，而是自然繁衍。 关注他们的崩坏神，也在此刻沉眠了。 …… 十一维时空，时间在这里是存在的，但没有意义，因为万事万物都是永恒的，所有事件都处于发生与尚未发生之间。 十一维生物，记忆无限延伸，感知存在于空间，祂们定义一切可能与想象的事物。 三体宇宙低级文明梦想的田园，它其实一直存在，只是不属于虚假之物。 田园是十一维时空的一部分，其本身就是十维时空，田园里头居住着一群十一维生物。 这是发生在田园，一间小小的房子，再正常不过的一段对话。 房子的形体无法想象，低维生物无法想象十维的一切事物。 房子内部，仅有一张膜，被三体宇宙中的神称为超膜的存在，与两个十一维生物。 我们暂且称呼他俩为零和怡，以下对话皆发生在瞬间，都翻译成了人类能理解的话，但不保证语意存在缺失。 “怡，第九象限的一个可能性毁灭了，你将它拨回起点。” 沉浸在自己的可能性孕育的宇宙的造物者脱离宇宙，随手从身上拽出一条可能性，这是代表自己‘完成重启可能性’这个工作的可能性。 然后第九象限的某个可能性，也就是三体宇宙重启了，如同电影放完，将进度条拉回零秒一样，这就是命运。 崩坏神正在打破命运。 完成工作，怡将可能性塞回身体，并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宇宙。 祂只做了将可能性拨回原点的工作，再正常不过的工作内容。 怡又拽出一条可能性，这是查访文明新诞生的所有可能性的可能性，可能性被拉长，这是代表学习知识的时间轴，祂将时间轴末端自己的记忆并入主体。 祂想跟零聊聊天，所以需要点谈资。 “零，你说，篱墙上的那道裂缝，是自然产生的，还是人为的？” 零回答，“都有可能，文明因此争吵不休。” “目前，自然产生的可能性比较大，文明检查过所有可能性，没有发现外来者。” 因为他们全面检查的时候，崩坏神正趴在篱墙外偷窥呢，这么大个宇宙，打了个洞之后，谁敢乱闯啊。 然后就被吓了一大跳，这里的生物，都特么是神！能在‘虚’中生存的神！ 田园中的神，属于法则神，创造规则制定规则的神。 虚就是十一维时空的名字的，田园是虚的一部分。 两者唯一的不同是，虚很贫瘠，可能性稀少，因为虚里头的可能性都富集在田园这样的高维宇宙中。 但同时的，虚也很富饶，因为真正的十一维生物能塑造可能性，虚就是他们的画板。 崩坏神，没有降维之前算十维生物，与十维时空相差一级，与十一维生物相差两级，所以富饶的虚对他而言很贫瘠。 这也是崩坏这个概念神，持有的概念明明凌驾于文明之上，在面对田园里的文明时，却感到自己很渺小的原因。 “文明动用一切资源轰击篱墙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其他文明也是。” 怡赞同，“想要离开田园的人很多。” “田园一直在扩张，但太慢了，文明虽然已经出台法令限制人的发展，但远远不够。” 零感叹，“是啊，学习知识太过简单，拉一条可能性就够了，创造知识也很简单，想一想就够了，哪管他逻辑、因果。” “各种各样的知识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在成长，空间不够用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记忆无限延伸，感知存在于空间，他们的身体是空间这个概念本身，神组成了田园。 他们被自己的强大困在了田园，缺乏虚世界常识的神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怡看向超膜，上面有兆个象限，每个象限中有兆个低维宇宙，而这只是一个文明中，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作。 祂有些伤感，“动用一切资源，意味着这些可能性会永久的消失。” “这是不道德的事，孩子们会伤心的。” 不毁灭任何一种可能性，就是神最崇高的道德。 “生存高于一切，你重启的可能性，不就告诉了我们这个道理吗？” 零看向在可能性中游历的孩童，“孩子们能真正的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们才算成年，才能拿回自己的可能性。” 怡附和，“是，生存高于一切，一时的善良只会让我们失去未来。” “若是无法离开田园，终有一天，空间会挤满人，为了生存，战争爆发。” 零和怡看向超膜上1到10象限，上面的可能性，就是关于战争的推演。 “田园不复存在，宇宙沦为一片废墟，所有人，所有文明，都在一片苦海中沉沦挣扎，永不超生。” 所有的可能性都是由神延伸出来的，三体宇宙中的神之文明，所有宇宙的神之文明，都是神的一部分，一种可能性。 有一种树，独木成林，说的就是田园中的神，他们一个人撑起了多元宇宙。 每一种可能性，延伸出来的时候就有一个或多个基准点。 比如说科学家的研究课题，例如三体宇宙的社会伦理学、宇宙生态学。 没有基准点，可能性就不存在。 如同《假如》中的绝对时间点。 三体宇宙并不存在宇宙归零重启，而是一遍又一遍几乎一模一样的轮回。 要不是善良的神在宇宙底层添加了量子力学，三体的轮回就真是一部电影，不会有任何改变。 现在有了改变，但大结局只有两种，也就中间的过程有一丢丢改变而已。 这也是细微的改变不会被神发现的原因，都习以为常了。 反正只是可能性，出现再大的变故，抹掉就是。 崩坏神其实在赌，要么一波暴富，走上巅峰，十维时空体，要么回老家。 反正老板那里还有崩坏这个概念。 第94章 第二次轮回 一种可能性自虚中涌现，这是神想要看到未来的可能性，它是假的，也是真的。 神将自己不可逆的降维，就是虚假可能性与真实现实的界限。 这个研究性可能性以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而资源有限为基础框架自由发展。 它是神对文明面临问题的研究。 田园虽然在扩张，但它扩张的速度远赶不上人发展的速度。 田园一定会变得拥挤，人的发展必将挤压他人发展，抢占他人的身躯。 不想办法离开田园，战争一定会爆发，神级文明的战争，会摧毁一切的一切。 最终，田园降维，神也会降维。 田园是虚的一部分，是十维时空体，它在被降维的瞬间就已经完成了归零重启。 永恒即为刹那，虚的基本性质之一。 但降维后的神，将不再拥有渡过田园归零重启的能力，失去创造规则、制定规则的维度后，他们就不再是田园的主人。 可能性的终局，是文明毁灭田园重生，田园孕育了新的神，只不过新神只有十维。 课题完成，占用文明些许资源的可能性下放用于其他研究。 有人想探讨纯粹的善良与零道德宇宙、理性与感性的碰撞，于是三体宇宙诞生了。 当然，不止是三体宇宙，超膜上一到十象限都是类似的宇宙。 这些宇宙的文明侵略性十足，所以善良的神就将每一个宇宙都单独隔离开来。 超膜上，一到十象限，宇宙与宇宙之间能通过超膜发送信息，但因为宇宙之间规则的差异，文明很难有效的解读信息。 可以说，每个宇宙都是孤岛。 这是三体宇宙不知道多少次重启，时光流逝，宇宙第一批文明诞生。 他们是田园中神之文明可能性的延伸。 当他们成为三体宇宙田园的主宰时，战争爆发了，因为理念而不是资源。 资源的确有限，但在宇宙毁灭与新生这个大尺度上还是能回收利用的。 而神给他们画的囚笼有点大，让他们能躲到宇宙之外。 在战争中，三体宇宙沦为废墟，在这废墟之中，人猿跳下树梢，行于大地，人类诞生。 百万年、千万年的进化历程，对宇宙不过是一瞬间。 文明的灯火逐渐点亮小小的地球。 1980年，天空划过一道流星，异界来客将崩坏带进了小小的、虚假的三体宇宙。 第一次是从田园之外，第二次是从一号地球。 曾经，崩坏神以自身失去整整两个维度、近乎全部的权柄、家底殷实的虚数空间完全毁灭为代价，将一位人之子偷渡进了田园。 方法是编织命运，替换命运。 无限个宇宙有无限个地球，找一个历史与三体宇宙近乎一样的，两者命运相同，实在找不到，自己造一个，穿越的人之子就是相同时间节点上多出来的一个人。 不在命运中的人，将改写以后整个宇宙的剧本。 被篱墙上出现的裂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园丁们对此毫无察觉。 崩坏随人之子的到来降临田园。 夜晚的东南亚，茂密的原始森林因人之子的到来而变得和谐，树藤生长，为人子编织衣物，鸟儿蹄鸣，指引前往城市的道路。 “穿越到三体，我还是崩坏？啧，以三体宇宙这个零道德宇宙，谁能通过考核？” “我看神级文明都要变成天上之人，就可怜千百万惨兮兮的低级文明喽。” “得增添规则，让高等文明有所顾忌。” “要不干脆带着祂消亡？不行，打破质能守恒对文明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话说，这场景怎么有点熟悉，一群小瘪三还想割我肾……” 人之子顾哲，三下五除二灭了一个犯罪团伙，然后找地方伪造身份去了。 历史与上一次轮回一样，顾哲回到异界的祖国，创办米吼呦。 时间线没有丝毫变动，直到2007年。 在杨冬墓前，在褐蚁的见证下，叶文洁向罗辑讲述宇宙社会学的基本公理。 隐匿于虚空的顾哲皱起眉头，律者权能的气息，这…不会已经轮回了吧？ 是树上的轮回，还是… “…，好，小罗，我走了。” 思索的顾哲决定动手试一下，他显现身形叫住叶文洁，“叶老师，请等等，占用你一点时间，我想送你一个东西。” 罗辑惊讶凭空出现的人，但惊讶马上被惊恐取代，因为顾哲已经提剑精准狠的刺进了心脏，他艰难的低下头，难以置信。 金色青铜长剑上空无一物，一颗宝石都没有。 “叶老师，快逃…” 叶文洁询问，“你是主派来刺杀我的？或者小罗，ETO里没有你这个人。” 顾哲耸耸肩，“你知道的，这不可能，地球上没有隐身技术，三体人也没有能力干涉四光年之外的宏观世界。” “你说是吧，智子。” 他看向空无一物的天空，没有回应。 “躲着没关系，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不用来地球了，因为，崩坏诞生了，自救吧。” 如果真的是轮回，这一次的崩坏神将拥有更强的力量，不像最初，需要将具有崩坏能的东西送到文明本土。 这一次，神天然拥有观测即感染的模因。 “罗辑先生，麻烦你安分点，我的力量很微弱，可不保证不破坏你身体的其他地方。” 青年罗辑安分了，不再试图将没有伤害的剑拔出心脏。 顾哲松开手，任由只有一个剑柄在外头的权能加冕之剑留在罗辑的身体里。 银色的光辉从罗辑身上析出，寄存在可能性基准点身上的时间权能慢慢回归，顺道带回的还有罗辑在上个轮回的记忆。 罗辑陷入回忆。 “叶老师，你在想什么呢？对我这个超自然存在不感兴趣吗？” 在暮色中思索的叶文洁，抬起头，眼神闪烁着光芒，“三体人对人类来说，也是超自然的存在，我们只是虫子。” “是的，你们只是虫子，没有人会救赎一只虫子，虫子只能自救。” “虫子没有自救的能力，虫子社会中的清醒的虫子，无法撬动整个虫子社会。” 顾哲耸耸肩，“马上就有了，就是不知虫子能否承受这股力量。” 一个文明十三分之一的重量，压在一个人身上，足以压垮任何一个人。 “跨越深渊，是有代价的。” 第95章 神战前奏 天色渐晚，皎洁的月辉洒在清冷的大地上，照顾老人，顾哲升起了温暖的火。 罗辑身上的银色光泽逐渐减弱，一枚宝石出现在剑柄上。 远处，灯火通明，是政府的军队。 军队，呵呵… 所以后续派来的交流人员全被赶走了。 躺尸许久的罗辑清醒过来，本是青年的他不再青涩。 他爬起来，试着将剑抽出，抽不动。 看向小太阳照耀下无言的两人，罗辑微微一笑，语气尽显沧桑: “叶老师，好久不见。” 语言情感中的渲染力，竟让叶文洁产生了一丝哽咽，“小罗，你都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威慑三体62年，与神对弈将94年，从没有赢过。” 他一脸平静，看向顾哲，“那么你呢，朋友，崩坏神，还是人。” 顾哲坐在木桩上，在小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朝气蓬勃，他唤回剑，将之高举，时间的维度在顾哲面前丢掉了神秘的面纱，任君采撷。 无穷的记忆，无穷的经验，他也变得不一样了，到底是谁，其实早已分不清了。 面对罗辑的询问，他这样回答，“我是谁对你们来说，其实没有区别。” “好吧，那你现在想做些什么？” “让虚数扎根。” 虚数之门洞开，剑柄上，一枚枚代表律者权能的宝石浮现。 拿回时间的力量，崩坏神免疫了低维时空的时间、因果悖论，它们对虚数世界的封印如同一张薄纸，一捅就破。 眼眸变成金色的顾哲，将湛蓝的宝石交给叶文洁。 “这就是让虫子自救的力量，当然，也是自毁的力量，怎么选，看你。” 他停顿片刻，摇摇头，“不，我这是犯了个人英雄史观的错误，文明的命运，从来都不是某个人能决定的。” “都说是你将人类推入的深渊，但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向宇宙发射广播，也会有其他人回答广播。” “好了，我的孩子，再见。” 顾哲消失不见，小太阳失去力量支持逐渐溃散。 看着手上的宝石，叶文洁其实有点懵，她看向罗辑，眼神中满是询问。 罗辑点点头，推着轮椅，一边解释一边离开墓地。 “罗辑先生，你不能…” 设卡的士兵想要拦住两人，政府迫切的想要知道些什么，日月同辉，想象一下这种事对人类社会产生的震撼吧。 只不过经历一次轮回的罗辑并不想为人类文明提供任何帮助，襁褓中的孩子永远得不到成长，他们得自己应付灾难。 面对年轻人不该有的深邃目光，身经百战的士兵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个强大而温和战士，竟扛不住压力，败下阵来。 一支军队，没有拦住两个人。 乡间小路上，罗辑阐述着自己的见闻： “叶老师，人类拥有一个未来，那个未来里，人们会为自己的错误而道歉，人们会为自己错误而忏悔。” 叶文洁，“历史告诉我，这不可能，世界是无人忏悔的世界。” “是的，可这就是神想要的世界，人办不到的话，就会受到惩罚，神的存在，会让人类吃下自己种下的苦果。” “他们会怪罪神，他们会深陷轮回，直到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并改正。” “不会吸取教训的文明，会失去未来。” …… 粗壮的树根爬满三体世界的时间轴，崩坏的力量降临未来、深入过去。 以不完整是时间权柄，将崩坏传播到久远过去，消耗很大，但与过去无数文明毁灭带来的崩坏能相比，消耗显得微不足道。 上一个轮回，已经为崩坏神积累了足够的、用于时间线战争的崩坏能。 凡人若是能看清，就会发现广袤星空，无数星辰时而消失，时而出现。 这是久远过去，崩坏与神之文明毁天灭地的战争，时间线被双方来回篡改。 在三体宇宙时间的起点，能看到未来可能性、占据地利的神，不断观测未来，想要找到一个战胜崩坏的可能性。 “战胜崩坏，需要道德。” 想让文明普遍的拥有道德，首先就要破除宇宙间笼罩低级文明的黑暗森林状态。 首先，神级文明停战了，联合在一起。 然后撒下模因病毒，遏制全宇宙所有低级文明技术的发展，技术大爆炸消失。 空间规则被改变，曲率引擎失效，还有其他各种物理规则的轻微改变，让宇宙尺度级别的打击、交流，变得无比昂贵。 神级文明的星际战争消失，低级文明成为孤岛，清洁工职业消失。 他们花费漫长时间，让文明拥有合格的道德，然后关闭防火墙主动感染崩坏。 百亿年、千百亿次战争，神对崩坏无比熟悉，他们轻而易举的通过了十三道考核。 然后从神口中，得知了世界的真相。 …… 田园，还是那个小屋。 三体宇宙的神之文明被崩坏感染时，零与怡同时察觉到异常，文明被攻击了。 零，“向全体文明发射『 』，回敬。” 这种程度的攻击，最多算两个文明的小孩子打架。 我没有打你，你打我了，那我就要还回去，不知道谁打的，那就一人打一下。 很常见，默认规则是第一个发动攻击的文明不能还击。 怡则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条可能性，探寻攻击武器原理的可能性。 “崩坏，真实度八级，有永动模块，持有规则—时空、侵蚀、意识、维度…，10973号宇宙版量子力学、四大基本力、粒子运动…” “运转模式…” 除了最根本的虚数，啥都看光了。 零询问，“能否复制？” “有加密程序，创造者拒绝访问。” “明白，我向文明申请一下，打开10973号宇宙的囚笼，这个构思很有意思，这样的社会实验局限在一个小小的低维可能性中实在是有点屈才，我觉得应该推广。” 怡，“这是维度武器，有升维模块，虽然最高只能达到十维，但也有点危险，会让孩子们变坏，我们要将篱墙投影过来。” 田园的篱墙，崩坏神废了自己两个维度才艰难的偷渡进来，现在让祂废了自己的全部维度，也不可能翻越。 “申请通过，怡，将膜上的亿亿宇宙移动到一起。” “我去找研究院借点其他文明十维度的可能性，给这件武器找些对手。” 第96章 碳基联邦—蓝 “怡，我拿到了碳基联邦的可能性。” 返回房间的零表露出欣喜的情绪。 “碳基？他们的话，对崩坏来说的确是个好对手。” 碳基联邦是一群钟爱碳基生命体的个体形成的文明，共同的爱好，让他们彼此交流。 交流需要共同的语言，他们相互协商、妥协，建立公用语言体系。 能毫无障碍的交流后，贸易诞生（相互交换思想、灵感、可能性等）。 贸易产生秩序，法律、执法者、权力机关因秩序的出现相继诞生。 一个文明就这样形成了。 不同于低维文明，神的文明是因为共同的爱好、思想而形成一个集体。 集体的任何人都能随时退出集体，加入另一个集体，只要清除相关机密的可能性即可。 告诉大家一个恐怖的事实，田园中有无数文明，个体可以有多种爱好，而神可以将自己的各种各样的爱好分别延伸出可能性。 神能将可能性同时塞入对应的集体。 理论上来说，一个神，可能是所有文明的公民，实际上，这样的神不少。 “碳基联邦与硅基帝国争斗不休，而崩坏孕育的次级武器正是硅基生命体……” 神之文明理念的争夺，碳基、硅基谁更优秀，以此为基准点，延伸了无限的多元宇宙。 零将碳基联邦（十维）的一艘探索舰放到三体宇宙附近。 蓝84210号探索舰，领航员蓝，他的任务是前往其他宇宙集群（超膜），搜索可能存在的碳基文明，帮扶他们，拉他们加入联邦。 探索舰穿过宇宙集群之间的虚无（超膜之间的空隙），来到一片陌生的宇宙。 规则骤变，让探索舰停摆一阵，但很快又重启了，作为十维造物，战舰能适应任何低维宇宙的规则，而超膜不过是九维。 适应新规则的主机将领航员唤醒。 睁开眼的蓝，看到了满天星辰，他发出惊叹，“真是个繁华的地方呀。” 许久，他意识到一件事，“真是可怜，竟被有限的物质限制着。” “世界无限，一切都是无限的，你们、文明，也该无限。” 蓝为整个超膜添加质能不守恒的规则。 质能不守恒的规则来自另一个超膜，碳基与硅基的战争，也在延伸到这个超膜时逐渐停止了，都有无限资源了，打个屁呀。 （十维不能创造规则，但能搬运规则。） 这也是神的一个社会实验。 田园空间有限而神无限，但只要下降一个维度，情况将得到逆转—空间无限而神有限。 将宇宙打成废墟，并非降维后的唯一可能性，甚至这种可能性是最小的。 因为十一维的神，早就制定了打破质能守恒的规则，十维，永动机是存在的。 至于十一维，他们不需要能量、物质。 随着质能不守恒规则的嵌合，超膜孕育出了无数的恒太阳，那是宇宙级别的恒星，永恒的向外播撒电磁波、引力波、光与热。 但对于低维生物来说，太阳不是实体，预防不长眼的搞破坏。 这是伟大、善良的碳基联邦对所有文明平等的帮扶。 每一个恒太阳的物理性质都存在差异，在超膜上航行的文明能根据这些差异，准确定位自己的方位，不至于迷失。 看着自己的杰作，蓝很满意，“我觉得我应该请演奏家过来庆祝一下。” “光是已知宇宙的蓝图再次拓宽这件事就值得他们跑一趟。” “而且这个宇宙的规则与其他宇宙的规则完全不同，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过来，演奏一场与众不同的宏伟乐曲。” 演奏家，来自欢乐颂宇宙，一群恒星艺术家，因为他们，碳基联邦很喜欢用恒太阳的形式表达质能不守恒。 蓝激活千万亿的恒太阳，永动机全力向外输出能量，他向演奏家发送邀请函。 “要不要邀请诗人？此情此景值得赋诗一首，哦，希望他们别搞穷举法那一套。” “嗯，也邀请他们来玩玩吧，希望他们对碳基人类的观念能有所改变，这个宇宙集群的人类可不少。” （诗云宇宙，人类名声并不好，外星文明都不愿意与人类接触。） 于是超膜上的高级文明又一次检测到了令他们心惊胆战的能量波动。 等待许久，蓝没有收到回应，“我遇到了时空白洞？穿越无穷距离？” 各位，想到了什么没有，射手与农场主。 又等待一阵，还是没有回应，蓝知道自己可能要孤身一人很久了，于是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建立碳基联盟驻外办事处。 它随便选了一颗恒太阳，改造内部。 建立实时通讯，需要十维时空，任何宇宙任意时间点任意穿越的力量。 而根据蓝的检测，这个宇宙集群仅仅只是九维，不够格。 蓝接引所有恒太阳释放的能量，短暂的将一片时空升维，然后对膜上的所有宇宙发射信息模因:碳基生物，所有5B级（核能）以上文明，请于恒太阳三次呼吸后参加联邦会议。 信息模因会被碳基文明瞬间接收，模因会检测文明程度，程度达标，信息会准确的翻译成他们文明的语言。 模因也是定位信标，时间一到，蓝会将合格文明的元首拉入会议室。 万亿生物参与的会议，这种事，就算是蓝也要费点心思。 他要花三天时间准备会场、会议流程。 流程很简单，首先，将人拉过来，然后让他们填写入联邦申请书，自己签字表示通过。 最后再让他们填写最近遇到的困难，主机将根据填写内容对文明展开详细调查，判断是否给予帮助、给予什么程度的帮助。 三体宇宙，崩坏神忙着加固时间线，对于不远处的那个高维生物而言，改写时间线简直不要太简单，得防着他釜底抽薪。 太阳系的地球文明收到了蓝释放的信息模因，崩坏神拦不住，不然祂还想苟一会。 有道德的高等文明的出现，如同从天而降的救世主，让联合国欣喜若狂。 高兴的，还有无数遭受崩坏之灾的其他碳基文明。 第97章 碳基会议（一） 一号地球，对策局领导的新人类文明经过万年的发展，技术上已经接近神之文明。 他们唯一的不足就是物质总量，毕竟一号地球这个没有崩坏的人造平行宇宙，实际上只有一个地球那么大。 就连太阳，也只是几个核聚变反应堆。 稀少无比的物质有限，他们连人口都控制在百万上下。 一号地球是避难所，也是一个囚笼，文明在里面的发展难度高得无法想象。 可对策局终究熬了过来。 接到蓝的信息模因时，对策局正打算破坏空间抽取真空零点能，进行打通主宇宙通道的实验，不能永恒的困在这里。 这个世界没有崩坏，也没有崩坏能，繁星与顾清逸的权能连砖块都不如。 正在进行的实验紧急停止，科研人员也是对策局的主要掌权者。 “星辰暗淡三十二年。” 这是崩坏神离开小宇宙的时间。 “主宇宙，人类文明应该刚刚进入危机纪元。” 有了共同的观测者（崩坏神），两个平行宇宙的时间流速趋同。 “我觉得崩坏已经爆发了，崩坏神今非昔比，历史不会重演。” 繁星也很赞同，“碳基会议的章程上，有汇报文明遇到困难的步骤。” “我们假定它为真，我想，以我对联合国政府的了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请求这个高级文明消灭崩坏。” “再假定碳基联邦愿意帮忙消灭崩坏，那么人类来之不易的成长机会，将被所谓的高级文明扼杀在摇篮。” …… 联合国会场，针对向碳基联盟申请援助的请求，最终被精简到两条。 第一，毫无疑问，消除文明中的崩坏。 罗辑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反对，崩坏的考核直达根本，人类不应该逃避。 最终，他失望离场，对人类文明来说，他只是一个微小的叛徒。 其实罗辑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但他还想试一试。 第二条，是关于三体人入侵的，联合国希望碳基联盟能调解两者的战争。 …… 九天后，蓝选中的恒太阳已经变成了一个超级大的会场。 里面有海洋区、植物区、陆生区…… 会场上方装饰的超新星有一颗炸了，这是在提醒蓝：时间到了。 蓝伸个懒腰，走向会场中心，任何人，从任何角度看他，都是正面。 坐下的一瞬间，万亿文明首脑悉数到场。 无数生物环视四周，惊恐无比却不敢发出大的声响，整个会场静悄悄的。 明明有万亿生物。 “各位的心里素质都还行，现在，你们手上有一份文件，拿起笔签字就行。” “第一个签你们文明的文字，随便什么都行，第二个用碳基文明的通用文字，翻译第一个签名，笔会帮你们，你们签写的字，就是你们文明在碳基联邦的正式名字。” “第三个签我的名字—蓝，你们手中的笔会帮你们写出这个拥有十个空间维度的字。” “写完赶快填写报告，相信你们已经有了准备，碳基联邦会依照规章制度给予帮助。” 蓝说完，不在言语，而是阅读文明首脑提交的文件，想在里头找个典型，拉出来批评。 “碳基人类，碳基虫族，星际战争？消灭虫族？呵，就你了。” 蓝将两个文明的首脑投影到会场中心两侧的会议席上，也不管他们的情绪直接开问： “你们的情况我了解了，现在问你们几个问题。” 无数文明首脑被吸引了过来。 “你们有多少人口？” “九千七百二十亿。” “一千九百亿，但无智慧的工、兵，超过亿亿。” “你们的领地有多广。” “半个河系。”×2 “能否达到光速。” “极限五倍光速。” “七倍光速。” “可观测宇宙半径，物质、文明丰度。” “五百亿光年，物质丰富。” “暂时没有发现其他文明。” 蓝起身，带他们来到一个宇宙外，这也是全场直播： “这就是你们宇宙，它将在三百九十七亿年后坍塌，里头的一切都将毁灭、新生。”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求，所以，你们在打什么？告诉我一个理由。” 人类的元首解释：“虫族灭绝人类的一颗殖民星，这是战争的起因。” 虫族女皇嘲讽着说，“没有我的命令，我族任何一只虫都不可能调动兵蚁，兵蚁更不可能攻击虫族的公民，这是写在基因的本能。” “但当初兵蚁暴动，我族却有百余位母虫失去联系，尸骨无存。” “谁心里有鬼谁清楚。” “天真的总统先生，我建议你查一查哪些军工企业在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赚得盆满钵满。” “如果你有命去查的话。” 蓝看了一眼时间线上下，又一次明白诗人那边的文明为什么会讨厌碳基人类了。 “你们在进行无意义的战争。” “除有利于生存、发展之外的战争，是世间最昂贵的奢侈品，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 “文明内部的事，碳基联邦不管，无关生存的事，碳基联邦不管，人类星际联邦，你们灭绝虫族的申请没有通过。” 蓝驱散了两个文明元首的投影，继续抓下一个典型。 这一次是求助，有个文明在探索超膜时迷失了方向，误入蛮荒区，能源消耗殆尽。 他召来文明首领的投影，带着他来到以光年为单位的移民舰旁边。 蓝先打量一番文明，确认给予什么级别的救助，是保存火种，还是整体救助。 这搞得领袖有点忐忑。 蓝点点头，很满意这个文明，“保持现有计划，继续拆卸战舰，搭建逃生方舟。” “你们有能-质转化技术，虽然比不上诗人，但也能养活自己，我给你们离得最近的一颗恒太阳的信息，你们自己定位。” “航程时间、有几艘方舟能抵达目的地，我就不告诉你们了。” 领袖想用本族的礼仪感谢蓝，但考虑到文化不同可能造成误解，就只说了句，“谢谢。” “应该的，你们是碳基的一份子，万一有一天，联邦需要你们的时候，请不要逃避。” 领袖只能回以苦笑。 “希望还能再见。” 蓝并不在意领袖的态度，他驱散投影，打算继续寻找典型。 他很喜欢这个工作。 这时，中枢交给蓝一份报告。 “还有两个文明没有签署入邦申请？” 第98章 碳基会议（二） 蓝并没有第一时间召集反抗碳基联邦意志的两个文明，而是查询他们资料。 “来自同一个地方？” 蓝看向三体宇宙，竟然发现自己看不到这个宇宙的过去，有高维生命体在守护这个宇宙的时间线，他当即来了兴趣，调来三体宇宙全部碳基文明提交的资料。 大多是求援信，希望碳基联邦帮忙消灭崩坏，小部分是渴望高维文明社会学。 前者正在经受崩坏的考核，后者大多是通过考核，渴望踏出宇宙的。 “崩坏，新的质能不守恒规则，天然的文明大过滤器，很不错。” “但，很可惜，对碳基体抱有敌意的硅基体都该被抹除，如同对硅基体抱有敌意的碳基体，都会被硅基帝国抹除一般。” “你会源源不断的制造这样的硅基体。” 一句话，显示了蓝、碳基联邦，对崩坏的态度。 不过在摧毁崩坏前，蓝还要对两个文明的首脑进行质询。 两道身影出现在会场中心的议席上，还是投影。 第二舰队军事执政官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对策局竟然生存到了这个世纪。 顾清逸倒是没什么表示，繁星知道崩坏神将三体人送到了虚数世界，所以他也知道。 “你好，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这一次轮回，改善两个文明的关系吧。” 执政官提议。 顾清逸点点头，道：“你们那边好办，但我这边不太行，对策局尽量努力。” “……”，蓝沉声道，“你们在无视我。” 执政官点点头，在蓝惊讶的目光中，隔着两重投影将一枚粉色宝石交给顾清逸。 “这是答应姜梓荞女士的，我们已经不需要它了。” 陆生生物会场，顾清逸低头看向手中含有恒星级崩坏能的宝石，不由得询问，“你们解析出了意识权能，并以技术手段完美复现？” “是，我们刚离开虚数空间，正打算返回母星系，为母文明保驾护航。” “我们的生命形态已转变为虚数生物，收到这个所谓碳基联邦的信息，我觉得应该过来见一下未来的敌人，于是又变回了碳基。” “理律，现在，请做你该做的事吧。” 顾清逸摇摇头，“晚一点，我想与这位先生谈一谈。” 蓝十分不悦，“你们没有礼貌。” “不礼貌的是你们，在碳基联邦面前，数以亿计的文明连选择权都没有。” “自愿参加会议，自愿加入碳基联邦。” 蓝久久没有说话。 “你们只是虫子，给予虫子生存下去的权利，就是我们最大的道德。” “且，资源无限，我们并没有剥夺你们自由发展的权利，只要不威胁到其他文明。” 顾清逸点点头：“的确如此，我承认，你们是道德高尚的文明，但，我们立场不同。” “立场不同？你站在崩坏这一边？” “是，你可以看看，三体宇宙有两个人类文明，他们同根同源，主宇宙人类文明是对策局的过去，对策局的现在，是人类未来的一个可能性，你可以看看两者的差距。” 顾清逸骄傲的道：“我保证，这是比碳基与硅基生命形态差距还大的差距。” 于是蓝第一次认真审视了两只虫子，一个平平无奇，见多了，看了眼就懒得再看了。 还有一个，光是生存环境就让蓝险些惊出了声儿。 三维的生命，只有一颗不算大的行星，却掌控着足以打破平行宇宙屏障技术， 差六维度的时间旅行技术，与应用技术升级自己维度的技术，这个被困在囚笼的文明就能被判定为七维文明。 更重要的是，对策局的精神风貌与地球人类的完全不同。 良久，蓝发出感叹，“真是惊人，文明自身的崩坏，联邦不会干涉，最多帮他们保存火种，但我还是会对崩坏神直接宣战。” 目的达到，联合国的打算泡汤，顾清逸也不再逗留，发动权能，试图解析技术。 中控提示蓝，恒太阳正在遭到模因攻击。 于是顾清逸被驱离了。 “你呢，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执政官点点头，先给蓝讲了射手与农场主的故事，然后道：“崩坏神让我告诉你，请你仔细想想自己是怎么来到的这片超膜。” “请你想想平行宇宙的结构，想想为什么碳基与硅基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想想世界为什么而存在。” “以及，为什么不能创造、抹除规则。” 蓝送走执政官，陷入沉思，他想起了排险者。 “宇宙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他看向会场的天穹，那里镶嵌着无数超新星，无边的惊恐在心中蔓延。 蓝驱离所有文明领袖，朝着超膜时间轴的上游走去，前往这片宇宙集群诞生的源头。 一路见证无数历史，无数种族兴衰，却没有看到重复的历史。 可对策局、三体人，这两个明晃晃的证据就摆在眼前，宇宙真的在轮回。 “起码在我来之前是这样的。” 蓝一遍又一遍的审视更低维宇宙的诞生过程：一张没有厚度的膜，却是绝对刚体，刚体突然鼓成气泡。 他喃喃道，“就像有人用一根吸管，往一盆肥皂水里吹了一口气。” “规则是凭空出现的…” 蓝越想越惊恐，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聪明。 惊恐中，蓝急着证明—世界不是为了意义而存在，竟违反联邦的宪法，破坏时间线。 他捏住三体宇宙，不断用力，这一下会摧毁三体宇宙古往今来的一切，包括崩坏。 崩坏超脱了三体宇宙的时间轴，却没有超脱九维时空超膜的时间轴。 可是啊，不随意摧毁可能性，是田园中神之文明的公共道德。 为了预防可能性中的十维生物随意修改时间线、毁灭其他低维可能性，名为宪法的超级模因诞生。 它是十一维神之文明宪法的延伸。 宪法失效，善良的神出手干预，为超膜添加规则—绝对时间点。 绝对时间点分割过去、未来，使过去不可更改，未来不可观测。 而绝对时间点的载体，是崩坏神。 这片超膜时间线上的战争，被轻而易举的、永恒的终止了。 蓝被排斥回现在，自己输了，宇宙的存在是有目的的。 蓝不知道这片宇宙以前的目的，但此刻的却显而易见： “一场战争，我与崩坏，碳基联邦与崩坏的战争……” 蓝惨笑起来，紫色的崩坏能凭空出现。 文明，崩坏了。 第99章 虚数诞生 田园，怡认真的观测着崩坏。 “武器升级，真实度达到九级，九级真实度以下的模因防火墙失效。” “概念已化为规则，写入10973号宇宙的底层，我们失去重启宇宙权限。” “它在污染整个膜，零，投影篱墙，将它关起来。” 于是田园的篱墙，崩坏神损失两个维度才打出一道裂缝的无敌防御，再次将他包裹。 田园的墙独断万古，在膜的时间轴分割成两段历史，一段是有崩坏存在的过去，一段是没有崩坏的未来。 熬到未来的文明万不存一，毁灭的都上树陷入崩坏主导的轮回，他们有希望超脱。 现在，零与怡的房子，内外两层篱墙。 零两连问，“它是怎么升到九维的？宇宙物质总质量，就算加上文明生产的崩坏能，也绝对不可能够用。” “它是怎么污染碳基联邦可能性的？可能性拥有的可是十级模因防火墙。” “稍等，崩坏藏了一个东西，等我把它找出来。” 怡收回自己所有的可能性，多元宇宙创世神之姿，认真观测崩坏。 “这家伙竟然破解了绝对时间点的认知屏障，回到过去，膜诞生的时候，在被篱墙隔离前，它在膜上自由传播了亿亿年。” 有绝对时间点的时空，绝对时间点就是时空规则的最高权限。 蓝要摧毁三体宇宙时，崩坏神都打算把宇宙里的所有文明送到树上避难去了。 结果绝对时间点天降，一波吃饱。 树与海就有绝对时间点，所以说，这是专业对口。 也感谢你们主动干涉，让蓝认知崩溃。 零了然，“怪不得能完成升维，可它将能量藏到了哪里？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 “小孩子玩过头了，竟然拿这种级别的武器打招呼…” 观测的怡先是惊叹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零的问题： “崩坏，核心概念为伴随文明而生，持有核心规则为—虚数。” “虚数没有意义、大小、体积、物质，一切皆无，它是全部，是所有，是存在本身，它是存在于任何维度的零维度世界。” “降维升维对它而言轻而易举。” “这是创世级武器。” 零明白了，能量变成了零维，同时也更加疑惑，“哪个文明这么大方？将一件创世武器送到区区可能性之中？” 可能性只是一种趋势，是虚假的，不存在的，无论什么，哪怕是田园的神，只要能进入可能性，就会失去真实性的维度。 田园与低维时空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厚壁障。 “不知道，上报，问问官员，那个文明进行了反击，那个文明没有进行反击。” 零上报官员，怡则继续观测： “崩坏的核心概念已经超越了维度，属于广域认知打击，这是我们才有的能力，所有维度的模因防火墙全部失效。” “零，你实验一下，塑造一张膜，撒下无穷规则，让它们自由演化。” 零照做，验证怡的观测结果，然后他惊讶了：“所有文明都被崩坏感染了，在创作出崩坏这个概念的一瞬间。” 有的是小说，有的是游戏，有的甚至只是文明个体的胡思乱想。 更甚者，如同李白文明，以穷举法得出文字的一切组合，然后就被感染了。 这才是完全体的概念神。 怡教训零，“还好我谨慎，用篱墙包裹房子，不然咱俩就闯祸了。” 篱墙有无法被认知的性质，如果可以被认知，它也不至于把一群神困在田园。 所以它是天然的认知屏障，神自己也能制造认知屏障，只是效果没有篱墙好而已。 如果没有篱墙，身处研究院十维超膜上的碳基联邦，在蓝律化时就已经被崩坏污染了。 零传达出尴尬的情绪，自己不该贪玩。 问题解决了，崩坏被完全解析，怡将自己的可能性送回原来的位置。 “零，解除膜上的篱墙吧，这件武器无法打破虚假与真实的维度，除非我们主动降维，舍弃真实，不然它不可能感染我们。” 零随手解除篱墙，有些惋惜，“那，真是可惜呀，墙上的裂痕消失，我们还是没有找到离开田园的可能性。” “主动降维的可能性逐渐增大，崩坏被我们摧毁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它太危险，空间无限的新世界不需要它。” 怡安慰，“百分之五，还早，剩下的时间足够让你失去对它的兴趣。” “而且我觉得降维的可能性最多涨到百分之五十，因为我们不了解篱墙之外的世界，不可能主动扔掉自己的力量。” 零有些伤感，“是啊，所以两波人必有一战，想让田园降维，得大家合力。” “新的文明可不像我们田园家园派，与田园囚笼派，能和平相处。” 家园、囚笼，神早期对田园的描述，虽有所争论，但两个古国的目标是一致的。 获得成长的孩子想离开家园闯荡，囚犯想破坏囚笼获得自由。 “零，你看，虚数之树侵吞了整个膜。” 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树。 怡伸手折枝，枝上没有果实、树叶。 神瞬间将树枝同化，经过复杂的加工，树枝变成膜，加载有认知屏障，大小比两人以前拥有的膜要小很多，但仍是多元宇宙级别的。 这里面没有崩坏。 零也看出来了，“它在尝试升维，千万亿文明在轮回中贡献崩坏能。” 怡，“嗯，当降维的可能性涨到百分之三十时，它就能升到十维。” （树吞噬的超膜是九维） 两人忍不住感叹，“啊，真是一段漫长的时间呀。” 第100章 外来者 永恒一瞬的田园，怡与零沉浸在各自的可能性之中。 他们面前的树越发高大，枝繁叶茂，但无论怎样生长，都突破不了最后的界限。 某一刻，树生长到了可能性中的极限，零的注意力回归树上，“怡，崩坏升维了，你看看它有什么变化。” “除了更大一点，没有别的变化，始终是虚假之物。” 没错，虚假之物，所有的可能性，只是田园未来的一种发展趋势，趋势并非现实。 “真是可惜。” 零感叹后，聊起了国家大事。 “元首的全部可能性回归初始，他又一次回到婴儿时代，这是第十次。” 怡，“可惜，除非遭逢大变，不然元首逃离不了自己的命运，它必将是我们的元首。” 神有无数种可能性，每一位神的可能性交织在一起，编织一个各司其职的主躯，这就是神之文明的历史。 神同时存在于过去未来现在，元首再一次成年，取回自己的力量时，他会延伸一种可能性，并入文明的历史。 而众神留给他的，只有成为文明元首这一种可能性，俗称赶鸭子上架。 “嗯，说实话，我有点同情元首。” 怡扫了一眼田园存在的可能性，道：“未来的路又多了一条，它的可能性在我们专注虚假时，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四十五。” 可能性达到百分之百，便会化为现实。 目前，田园降维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五十。 零也扫了一眼，“归零者，回归运动，的确，他们的愿景是最好的。” “记忆无限延伸，感知存在于空间，我们并非空间，却是空间这个概念本身。” “我们的成长，在不断吞噬田园扩张孕育的空间概念。” “将记忆（可能性）归零，仅保留最基础的自我认知，将空间概念归还田园，我们，回归懵懂无知而弱小的婴儿时代。” 怡，“我们变得无限小，相对的，田园将变得无比广大。” “我们再一次自由的发展，组成文明，孕育无限可能性，直至田园再次变得拥挤。” 零，“这是个轮回，不用降维的轮回。” “但代价是，来世的我不再是我，而是一个从我的尸体上诞生的新我。” 怡，“归零、回归，有违我们的道德（摧毁一切可能性），要让我们死去。” “生存不只是文明的必须，还是任何有自我认知生命体的必须，所以阻碍很大。” 零，“我们是最高尚的文明，为了种族的延续，可抛弃一切。” 神都称呼自己为田园人，同一个种族。 “但我们仅仅是千万文明中的一个，我们高尚，并不代表其他文明高尚。” 简单来说，就是你自杀了他却没有自杀。 而你死后，身体变成无主之物，存活的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没有道德的，完全不给你轮回的机会，将你吃干抹净。 有道德的，也就帮你降个维，让你生活在虚假中，不跟他抢资源。 零有些哀伤，“战争不可避免。” 道德消灭无道德的，或者反过来，但最终的获胜者，一定会失去所有的道德。 “田园还是会被降维。” 在你死我活的战争中，弱势的一方会率先动用终极武器，仅仅一方使用终极武器，并不会造成田园降维。 但一方动用终极武器后，另一方，战争的其他参与者，一定会跟着动用，以保持自己在战争中的优势，或不至于处于绝对的劣势。 这样的情况下，降维，无可避免。 两人一阵沉默，这真是一种绝望啊。 怡，“回归想让所有文明合力缔造一个轮回系统，以保证在归零回归运动中，每个人都能得到应有的生存、发展资源。” “缔造轮回的可能性已经超过80%，大多数文明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剿灭异己。” 轮回化为现实，归零回归运动的可能性也将迅速化为真实，但… 零，“剿灭异己的可能性只是接近百分之百，不可能化为现实，这只是我们的态度。” 谁都有终极武器，一旦真打起来，田园必将降维，几乎全部人都不希望田园降维。 但总有不在乎的。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推算拯救一切的可能性，直到归零回归运动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七十时，怡放弃了。 未来，需要大家一起塑造，个人，在历史的洪流面前犹如蝼蚁。 她呼唤零，“我的朋友。” 零停止推演，“什么事？” “永恒的时间中，有无数低维生物陪伴过你，但只有我，一直在你身边，。” 零有三分诧异，七分欣喜，“用低维生物的话来说，你是在向我表达爱意？” “以他们的话来说，是的。” “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优秀，我的可能性没有你的多，我的灵感少得可怜……” 怡拥抱零，“可在这永恒之中，只有你一直陪伴着我，也只有我，一直陪伴着你。” “用低维生物的话来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们陪伴着彼此。” 零顺心接受，“我的爱人，还请你等待稍纵即逝的片刻，等工作结束，我会将自己最美好的可能性展现给你。” “我的爱人，我亦如此。” “未来的可能性中，我们可能会分别，但请相信，我的爱，永恒不变。” “可能性终会消逝，我的爱人，也请你相信，无论何种境地，我都会守望这份爱。” 零与怡互表情愫时，第三者来到了这被篱墙投影包裹的房间。 文明元首·替·恒，带来了委任令。 “两位，对不起，你们的爱情，出现得真的不是时候。” 零，“发生了什么？” “这是文明的最高机密，请你们收回他国的所有可能性。” 两人答应。 零倒没啥，他将自己的一切可能性都投入了推演美好未来的可能性中，这些可能性就是文明历史这棵巨树上微不足道的枝丫。 但怡不同，她将自己的可能性嫁接到了千百棵巨树上，要花些时间。 恒看向零，“前不久，你向其他文明发射了『』。” “是。” “但我们受到了除我们之外，其他所有文明的反击。” 也就是说，在其他文明眼中，是家园（零与怡所在文明的名称）率先发动的攻击。 不然，家园应该少挨一巴掌，率先动手的人，后续不能动手。 （相互扇巴掌持续两轮，就能确定是谁先动的手。） 两人很容易想到机密是什么。 “崩坏，是外来者。” 第101章 元首·零 崩坏是外来者，零与怡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可能性。 “我们得找出决定性证据，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崩坏是外来者。” 因为相互扇巴掌的游戏规则，文明可以不遵守。 恒拿出委任令，“在此之前，零，文明要赋予你一个职责。” “文明的历史因你而重组，在一切结束前，你是文明，是千万公民的最高意志。” “怡，请原谅，最初的候选者是你，但你率先放弃未来，执政院认为你不合格。” 零想要推辞。 怡一笑，“没关系，接受吧，如果全世界都不幸福，我们能幸福吗？” “……” 零，“我的爱人，请原谅，你将长久的陷入孤独，请等待我卸下职责的一天。” “我会的，美好未来一定会到来。” 恒，“怡，请离开吧，你知道的，文明树是一个文明的最高机密。” “好，我需要一些资源，我需要加入研究院，我有资格，麻烦了。” 恒，以及执政院，没有拒绝，“没问题，就当是文明对你们的补偿。” 怡离开后，千百万道篱墙、人造篱墙，将小小的房间包裹，篱墙外，是数不清的模因武器、概念武器、规则武器、认知打击武器。 这种级别的防御，只有田园降维才能将之摧毁。 成为最安全的地方后，恒将种子种下，真实的种子生长出虚假的嫩芽，嫩芽眨眼间成为滔天巨树，遥遥相对的虚数之树，在家园文明的文明树前，犹如尘埃。 树上，首先出现变动的是怡，代表着怡成为研究院首席科学家的可能性，从不算小的枝丫变成主干的一部分。 现在，怡就是家园历史上最杰出的科学家之一，将近20%的技术，皆有她的参与。 第二个出现变动的是零，他成为文明领袖的可能性，虽然微小，但切实存在。 所有公民都有成为文明领袖的可能性，虽然几率很小，但一定存在。 只要存在就行，找一个可能性，比创造一个可能性简单、轻松。 恒花了点时间在树上找到零成为文明领袖的可能性，让这片叶子成为树心。 千万公民，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的神，配合的嵌合可能性，新文明树诞生。 零仿佛变了，也仿佛没有变。 他在适应文明树带来的力量，那是属于千万公民的力量。 许久，零开口了，“恒，离开吧，必要的时候，我会摧毁文明树。” 摧毁树，等同于抹除文明孕育的所有可能性，让全体公民回归婴儿时代，与谋杀无异。 这也等于，家园文明的全体公民，与领袖共同面对未知的存在。 恒行礼，“您有这种决心就够了，文明的未来，交给你了。” “感谢您的牺牲。” 让一个有道德的人丢掉道德，这很残忍。 房子里，最终只剩下零与两棵树。 文明树前，零捧起尘埃般的虚数之树，将文明缔造的可能性尽数送给虚数当养料。 “是否是外来者，展现给我看吧。” 虚数之树，独自下棋的顾哲感受到了虚无中的变化，“终于发现了吗？” 树吸收养分，快速成长，渐渐的，零捧不下了。 规则相互交织，形成树叶、果实，宇宙数量几何倍增长。 漫长岁月，虚数之树长得跟文明树一样高了，祂如同文明树的镜中倒影。 可望不可及。 吸收了家园文明的全部可能性后，崩坏神终于有了向神证明自己来历的力量。 规则涌现，编织出一道与田园篱墙相似的墙，顾哲亲手在墙上刻下无暇之花。 这就是崩坏在篱墙上留下的裂痕，只是因为篱墙无法认知的特性，让神无法察觉墙上的裂痕实际上是一朵花的图案。 崩坏是外来者的可能性上涨了，但还是无法肯定，因为看得太清楚。 而篱墙是看不清楚的。 于是零孵化了一个降维的可能性，将自己的一部分送到虚数之树上。 虚数之树，意识的领域—心境之湖，迎来了客人。 崩坏神招呼零坐下，道：“我的朋友，你好，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可能非常的了解我，但我还是想正式的介绍一下。” “吾名崩坏，概念神，十维生命体，来自十维时空—树与海。” 零站到低处，发现自己看不清墙时，就已经确定了崩坏是外来者。 他询问，“那田园呢？我们呢？” “田园，十维时空，而你们，规则神的顶点，创世神，十一维生命体。” “概念神十维与十一维的差距是什么？” 零知道能否创造、抹除规则就是规则神十维与十一维的差距，所以不用问。 顾哲想了想，干脆一次解释个清楚，“其实概念神只能无限接近十一维。” “十一维时空被我们称之为虚，虚孕育可能性，可能性富集化为低维时空，或者你们这些创世神，十一维的规则神。” “规则神体系，低维生物没有任何办法成为十一维，最高只能成为十维时空体。” 也就是化身一方多元宇宙，虽然与十一维生物同级，但与创世神相比，少了一丝自由。 “概念神的话，相当于自己领域中绝对的主宰，其他领域的弱渣。” 一般情况下，某个领域的概念神最终只会剩下一个，其他都在神战中淘汰了。 “规则可以与概念等同，而创世神创造规则，十维时空拥有规则。” “虚里头的规则几乎都是有主的，概念神想要成长，就得占有这些有主的规则。” 概念神搜集自己的概念很苦逼。 零询问，“所以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我们创造的规则，这个田园的规则？” 顾哲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崩坏，我看上的，是你们这群创世神组成的文明。” “……”，零陷入思考。 “概念神想要成为十一维，就得占有整个虚里面有关自己的规则。” “虚是无限的，重复的规则每时每刻都在孕育，或者被创世神书写出来，所以概念神不可能成为十一维生物。” “但十维的概念神，在自己的领域中，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 “对于低级的生物来说，概念与规则可以等同，大部分十维生物，通常以某种概念为核心，掌握一套自成逻辑的规则体系。” 也就是十维时空体，另类成道，媲美虚孕育的怪物——创世神。 零询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概念神与规则神，在相差一个维度的情况下，孰强孰弱？” 神知无不言，“比硬实力的话，无论我是十维，还是十一维，结果都一样，你们组成文明，我完胜，你们分散成个体，我完败。” 他耸耸肩，有些无奈，“你知道的，我的核心概念是—崩坏，伴随文明而生。” “当然，前提是我取回真实的维度。” 第102章 下棋 “如果我们被你感染了，你要怎样考核我们？” 零并没有等顾哲回答，而是直接说出了推演的答案，“具有真实维度的你，足以打破篱墙的你，的确能感染我们，但…然后呢？” “你最多获得无限的崩坏能，你不可能对我们的文明造成任何伤害，也不可能改写文明中任何一位成年公民的自我认知。” 也就是说，无法诞生为崩坏而战的律者。 田园出现文明后，每一个文明的每一位公民，在婴幼儿时期都要进入低维时空历练。 玉帝苦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方为天庭之主。 而创世神的历练，只高不低。 “孩子们心智不成熟，没有取回力量，即使被你感染也不可能撼动文明根基。” “就算被感染的孩子通过你获得媲美成年公民的力量，我们之间的战争最多将田园、我们，打到降维。” “十一维的我们是无限的，人数优势无法发挥，而十维的我们是有限的，你就算把所有文明的孩子都变成律者，也不够我们打。” 双拳难敌四手，神之文明中，孩子终究是极少数。 “更别说，失去真实维度的你，就算我们毫不设防，你也根本不可能感染我们。” “而我们仅需舍弃道德，摧毁可能性，就能将你从田园中抹除。” 零知道，崩坏神杀不死，最多将祂驱逐出田园。 顾哲点头，算是认同了零的结论，但他要补充一点，刚要开口，却被零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通过感染文明，你窃取了10973号宇宙的一切。” “以此推算，我们一旦被你感染，你就能获得我们创造的全部规则。” “你又掌握着虚数世界，零维度世界，田园重启无法消灭你。” “或者，根本不用等到田园重启，你能直接将九维的田园逆熵升回十维，毕竟在这可能性之中，你已经做到了。”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发生降维，你最终将升格为十维时空体，掌控田园。” 顾哲，“……” 哦，该死，被拿捏住的感觉真不好。 “推演得没错，但不可能发生，因为我处于可能性中，感染你们的前提无法达成。” 除此之外，崩坏神不再诉说什么，自己已经明牌，如何抉择，是文明的事。 祂动手制作棋盘，零继续推演，文明树有无限算力、可能性，真相被缓缓推导出来。 “首先，你打破篱墙后，其实能直接感染我们，获得无限崩坏能、无数规则。” “但你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以自降两个维度为代价，瞒过我们的预警系统，入侵区区的可能性，继而失去真实维度。” “你这么做的目的…” 零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专注制作棋盘的崩坏神，眼眸、神情中充满惊讶。 “崩坏伴随文明而生，予以文明考核，这是一场考核，你为我们精心准备的考核。” “我们所渴求的，是离开田园，而你拥有离开的方法，这决定了我们不会毁灭你。” “我们无法从你身上直接看到离开田园的可能性，这证明你向我们隐瞒了某些东西。” 因为崩坏神自己都忘了，他只知道，神之文明只要通过考核，就一定能离开田园。 “你能在我们面前隐瞒一样东西，也就能隐瞒更多东西，比如说，你的真实概念。” 牢不可破的猜疑链诞生，没有任何方法能将它消除。 “根据你的行为，我们只能百分之百确定一件事，你有对文明进行考核，与对文明进行毁灭，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可能性。”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求，也是生命的第一要义，而你有整整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为了毁灭文明、生命而存在” 这是绝对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零，文明树代表的全体公民，都目视平静的崩坏神，如同看着魔鬼。 “如同你正在精心制作的棋盘一样，你为我们精心设计了两难的抉择。” 一边是离开田园的欲望，一边是生存的必要。 顾哲笑了笑，递给零一盒棋，一百五十七万枚，神之文明总数。 “我们都还有时间，所以你要下棋吗？” 零盯着举起的手，许久，才点点头接过棋子。 “棋盘呢，是10973号宇宙，猜疑链，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求，物质总量有限，技术大爆炸，四个不可更改的基准点。” “然后呢，你执文明棋，我执崩坏棋。” “现在，宇宙演化，你执白子，先手。” “我在地球文明诞生后，公元纪年法，一九八零年入场，你要用文明战胜我。” 第一局，1980年时，一个路过的清洁工随手把太阳系二维化了。 然后行星级崩坏兽诞生、毁灭，清洁工的母文明被感染。 弱小的崩坏鸡贼，暗中蓄力就是不降下大崩坏，在清洁工摧毁几百个低级文明后，被恒星级崩坏兽追着跑的名场面重现。 接着是毁天灭地的大战，文明完败。 零，“……” 这跟历史不一样，这时的崩坏，按理说不存在观测即感染的特性，也不可能突破模因防火墙，很容易被彻底的消灭。 “这是未来？” 顾哲点点头，“是的，未来。” “……” 零认真了，战胜崩坏，其实很简单，但对绝大多数文明来说，很困难。 “塑造一个和谐的星际社会，这是战胜你的基础，行星级崩坏兽绝不能诞生。” “是。” “第二，遏制技术大爆炸，这是降低考核难度的必要措施。” “是。” “崩坏的第一重考核，看文明潜力，也就是理、空、雷、风、冰、死、炎、岩，都是科学技术能办到或理论中存在的东西。” 顾哲补充，“一直压制技术发展，文明潜力过低，会被直接清扫。” 零，“第二重考核看文明精神风貌，意识、支配、约束、侵蚀。” 神补充，“意识梦幻现实，考验意志是否坚韧、坚强、坚定。” “支配掌控弱者命运，考验力量弱小者是否是心智不成熟的卑怯者。” “约束具有压倒性的力量，却有击败的可能，考验文明是否拥有牺牲精神。” “侵蚀考验对无辜者的善待，考验在经过十一重磨难后，是否仍然持有理性。” 零疑惑，“那第十三律者呢？” “从来都没有的十三律者，或者说，给文明降下崩坏的我就是最初的律者，加上我，一共十三位律者。” “你曾经看到的，都是我为了快点获得宇宙的一切权柄而给文明多出的一题。” “现在，不需要了。” 第103章 神的抉择 “那岂不是说，你想给文明出多少题就能出多少题？” 顾哲点头承认，“是的，我有自己的考核程序，程序决定崩坏周期性存在。” 零：“……” “你的回答只会让我们更加不信任你。” “无所谓，我将一切抉择—毁灭我，文明永囚田园，或者接受考核，赌我的概念到底是什么，都交给了你们。” “现在，我其实是看戏的局外人。” “……” 棋局继续。 神之文明超越黑暗森林体系，让宇宙成为和谐的星际社会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无数巧合，组成必然的命运，在零的影响下，这一局游戏里的神之文明大多拥有道德。 有道德的文明组成星际法庭，制定星际秩序，签署武器禁用条约，颁布知识密封准则。 高级文明不允许向低级文明传播高等级知识，神级文明对低级文明撒下模因病毒，使技术发展变得异常漫长、平稳。 但技术大爆炸是游戏的基准点之一，文明逐渐免疫这样的模因病毒。 于是排险者诞生，这是神之文明中的一份职业，如同清洁工一般的职业。 漫长岁月，总有不自量力的虫子，为了所谓的真理如飞蛾扑火般挑战神，总有虫子抱有成为宇宙主宰者之一的梦。 神之文明的道德被消磨殆尽，宇宙小得可怜，让虫子生存下去就是他们最大的道德，可虫子在践踏这份难得的善意。 神不耐烦了，武力清扫不听劝的低级文明，零失去对棋子命运的掌控。 于是地球文明经历第二次崩坏，律者造成空间扰动时，附近的排险者想都没想，直接打赏了太阳系九发光粒， 空间技术太高级，星际法规定，低级文明不允许持有，违者死罪。 于是行星级崩坏兽又一次诞生，零输了。 “光影响主宰宇宙的文明还不够，” 第三局，整个家园文明认真了，他们要影响所有文明的所有个体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塑造最美好的未来，需要世界上所有人共同努力。 长久的和平，让文明忘却危机，如同威慑纪元的娘娘腔人类文明一般。 面对强悍的律者，他们优柔寡断。 庞大的基数下，终有文明在血与火的洗礼下重获新生，这一局有文明通过考核，并有相当一部分延续到了宇宙终末。 在此过程中，零发现有些退步的文明，经历了第二，乃至第三次十二道考核。 有的通过考核，文明延续下去，有的没有通过，文明灭亡，终焉降临，清扫一切。 崩坏能打破质能守恒，文明在不使用宇宙质量的前提下顺利造出小宇宙，跳出棋盘。 顾哲将棋子扫入盒中，收起棋盘，“游戏结束，这就是剧本。” “按剧本来，你们就能赢我，当然，前提是愿意踏上我的舞台。” 看着跳出棋盘，又被顾哲扫落的棋子，零若有所思。 田园，家园文明执政院，小小的房间挤满了人，是一百五十七万个文明的首领。 他们已经知晓崩坏，并拿到样品。 崩坏神有离开田园的可能性，但如果局限在虚假之中，这种可能性为零。 所以经过全民公投后，他们决定降维，将可能性、未来的一种趋势化为现实。 田园的神失去无限可能性、创造规则摧毁规则的维度，而崩坏神获得真实的维度。 在降维之前，他们要准备后手，创造规则的力量，他们不会交给崩坏神。 “铸造轮回，谁有意见？” 无人反对，可能性瞬间涨到百分之百。 “好，决议通过。” “轮回系统保存我们的真灵，要抵御崩坏神的入侵，外壳需要不可认知材料，请大家拿出文明的机密。” 真灵就是神的最基本自我认知。 十一维生物，记忆无限延伸，感知存在于空间，他们是空间概念本身。 轮回系统会保护田园最高级空间概念的一部分免受降维武器打击，让真灵有所依托，这是所有神合力才能做到的事。 下一刻，数百万不可认知材料出现，被捏成一个超正方体。 “我举报，歌者藏着些技术…” 一位神，可能是所有文明的公民，所以每一个文明中都有为数不少的卧底，算是相互监视，双面间谍在他们面前都是小儿科。 间谍能混到文明领袖的位置，可能性虽然小，但绝对不是零。 于是，不算大的会场中发生了漫长的相互检举，谁也不让着谁，相互揭老底。 最终，由千亿层不同的不可认知材料构成的轮回系统外壳出现。 “我们还需要重启宇宙的手段，请大家拿出全部的创世级武器，交给轮回。” emm~，又是相互检举。 漫长岁月后，轮回系统的防御与武器系统完成适配，它是神创造的全部规则的合集，在正式降维前，它会持续更新。 现在还差最关键的大脑。 元首们拿出文明树种子，种子与轮回，是这片时空唯二的真实，可能性百分之百。 种子是时间的起点，是文明孕育一切可能性的起点，是公民真灵的合集。 一百五十七万颗种子融为一体，一百五十七万个文明、无数公民缔造的一切可能性，相互交融、相互妥协，不断嵌合。 随之，种子发芽，新的文明史出现，统一的神之文明诞生。 “我们叫什么？” “田园？” “嗯，田园。” 文明统一，人们终于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田园中到底有多少神。 “九亿人，组成一百五十七万个文明，数不清的公民，看来大家的爱好都挺广啊。” 第104章 降维 田园统一，九亿公民真灵的合集，化为新的、包含一切的文明树之种。 诸神以大伟力，斩断因果、时间，将过去的文明树种与未来的文明树切割。 失去根基，神不再以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一体的形式存在，降维开始了。 文明的起源、包含九亿公民真灵的文明树种成为轮回的大脑，神失去无限、可能性、创造规则摧毁规则的维度。 或者说，神的本源于轮回中沉眠，他们缔造的可能性化为一个又一个独立生命体，也有可能是低维时空本身。 田园非神的一切，都是神的侧影。 绝对时间点铸成镣铐，禁锢诸神，使过去不可改，未来不可见。 仅仅是一种趋势的文明树化为真实。 降维的田园诸神，已不再是文明树的缔造者，而是树上的微不足道的居住者。 他们缔造的属于十维的可能性太多。 （文明树才是完整的田园文明，降维后的田园诸神，仅仅是田园文明的一个侧影。） 文明树化为世界树，这棵树包含着诸神缔造的一切可能性，它们全都成为了真实。 树不断成长，某一天，新芽萌发，这就是三体宇宙所在的超膜（多元宇宙集群）。 三体宇宙中，历史又一次重演（第1章到第92章）。 化为真实的崩坏神躲在平行宇宙，躲过本宇宙神之文明的围剿。 与过去不同，这一次宇宙重启，不再是滑动进度条似的重启，而是自然的毁灭与新生。 某种意义上来讲，田园之文明降维的那一刻，一切化为真实，既定的命运就不存在了。 当既定的历史走完，众生将获得自由，自由的演化，以无数人的选择，缔造未来。 没有时间、因果悖论，在创造出平行宇宙的那一刻，崩坏神完成了升维。 升维、降维，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八维可以扭曲七维时空，令任意平行宇宙的时间轴在任意一点相交，实现平行宇宙间的任意穿越现象。 三体宇宙能孕育八维生物，必然拥有近乎无限的平行宇宙，不然不符合逻辑。 占据田园的世界树只是十维时空，无法违抗逻辑，为了使崩坏神的出现符合逻辑，祂赋予了三体宇宙平行宇宙结构。 于是在一号地球出现的瞬间，近乎无限的平行宇宙诞生了。 因为田园诸神身上存在的绝对时间点，高维生物只能实现任意平行宇宙、多元宇宙的空间穿梭，而无法做到时间轴上的任意穿梭。 宇宙新生，文明演化，主宇宙躲过一劫的神之文明回到大宇宙，升级技术准备跑路。 （以为宇宙被超膜上的捕猎者盯上了。） 奥托版崩坏神以一号地球为跳板，向所有的平行宇宙发起入侵。 拥有新版本小宇宙技术的神之文明准备主动撕裂宇宙、逃亡时，奥托已经取得了所有平行宇宙的最高权限。 神之文明摧毁主宇宙时，奥托就静静的看着，什么都没做。 主宇宙顺利的被撕裂了，一百五十七万个文明平分宇宙质量，各奔东西。 平行宇宙因主宇宙而存在，它们本就是主宇宙某种可能性演化出来的宇宙。 失去起源，失去基准点，平行宇宙毫无征兆的崩溃了，终焉以至。 经过漫长岁月的孕育，平行宇宙级崩坏兽诞生，又是一场追猎。 一只平行宇宙级的崩坏兽，在九维的超膜上是横行霸道的存在。 神的光辉逐渐照耀这片多元宇宙集群。 崩坏神占据这片超膜的半壁江山、眼瞅着快要升维（九维）时，糟心的碳基联邦来了。 比历史晚了许久，因为这一次没有时空白洞带着蓝穿越无穷距离 蓝很强，任意宇宙瞬时穿梭，随手捏宇宙级恒太阳的实力，打得崩坏神不得不逃亡。 这一次可没有田园神帮忙摧毁蓝的认知。 用于升维的崩坏能，全都变成了迁跃至其他宇宙集群的能源，惨兮兮。 还好，崩坏已化为规则写入超膜，而十维生物有摧毁超膜的能力，却没有摧毁规则的能力，所以崩坏神被打得很惨，但就是死不了。 在你追我逃，相爱相杀的过程中，崩坏逐渐传播到其他多元宇宙集群上。 逃了漫长岁月，一点一滴的积累，崩坏神终于升格到十维，重回巅峰。 形势在此刻逆转，崩坏成为世界树的底层规则，没有文明能逃脱崩坏的洗礼。 但同为十维，神之文明人多，崩坏神还是打不过，于是他跳出棋盘，不玩了。 世界树下，顾哲版崩坏神席地而坐，与轮回对弈，普通的围棋。 在顾哲思考的时候，奥托版崩坏神从世界树中走出，看到透明的顾哲，他很惊讶。 “哦~，亲爱的朋友，存在于可能性的另一个我，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顾哲捏着棋子，不知落子何处，“麻烦说话的时候，语气正常点。” “我的半身，如你所愿。” 奥托顿了顿，从盒子里捏起棋子，帮顾哲落子，“你为什么还存在？真实的历史里没有你，时间、因果悖论会将你销毁。” 顾哲不悦的撇撇嘴，“你问祂。” 超正方体一阵变化，推演过后选择实话实说，“他是我们对付崩坏神的最终武器。” “崩坏神，区区的神，田园所有成年公民都是神，在意志的比拼上，怡博士相信九亿位神的意志足以压垮你。” 顾哲微笑，好似事不关己，如同看戏的乐子人，“所以轮回帮我斩断因果，留着我当做入侵崩坏神认知的媒介。” 奥托摇摇头，将顾哲推到一边，接手陷入劣势棋局，“你们想怎么做，无所谓，崩坏就是崩坏，不会随意志的改变而改变。” “但我得提醒你一点。” 落下一枚子，他指着世界树道:“这棵树才是田园文明整体，树已经被我感染，你们的最终考核才刚刚开始。” 顾哲将自己持有的虚数之树、可能性送入世界树，“意味着树上所有的子文明都必须通过崩坏的十二道考核，并延续到所有文明都通过考核。” 轮回落下一颗子，信心十足，“只要你遵守规则，我们会取得成功。” “还有，请金发的你安分一点，不要解析我，不然我将你赶回世界树，你也不想继续被文明追杀吧？” 奥托，“好好好，不解析就是。” “你的不可认知外壳还有七千亿层，七千亿次重启世界树的机会。” 顾哲笑意盈盈，“加油哦，只要在机会耗尽之前，创造出最完美的未来，胜了我重返田园，你们还是十一维的创世神。” “如果晚了的话，田园文明就要被我拆分上树（虚数之树），不完整的你们，十维就是极限。” 第105章 为世界所有的美好而战（三体篇大结局） 世界树上，文明与崩坏争斗不休。 有文明通过考核，如同三体第二舰队完全解析意识权能一般，文明通过对十二道权能的解析，获得飞跃性发展。 理律权能，最重要的理解，打破低维不可认知高维的魔咒。 空律权能，不用说，崩坏神就是利用虚数权柄达成的随意升维、降维。 两个或一个基本力权能，一个律者掌握强力的一种，一个律者掌握弱力的一种，文明等级过高的话，律者直接掌握四大基本力。 基本力对科学的推动作用也不用说了吧？ 绝对零度，理想流体，颠覆物理规则。 生命与死亡，进化与适应，虚数（零维）生物必备前置技术。 绝对热点，开创宇宙。 意识幻梦，塑造没有死亡的意识世界，让人民获得最真实的历练，疼痛、战争、苦难… 以及高效的知识传承。 支配命运归还。 约束，让一切崩坏能无效化，其他形式的能量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这是数学规律（逻辑）武器的钥匙。 （不知道算不算，就当作者加强了约束权柄吧。） 侵蚀，同化与增殖，模因武器的钥匙。 通过考核的文明，一定会拥有成为神之文明的潜力。 拥有崩坏能，哪怕是不存在质能不守恒规则的低维时空，文明也能通过漫长的积累获得足够的资源进行升维。 仰望世界树，奥托版崩坏神感叹道：“方块，看呐，有一个低维时空是文明仅仅用十万余年取得前往新宇宙的船票。” 船票指利用崩坏，以十维的高度，创造出不可认知材料，只有它能带着文明的意识体逃过世界树归零重启。 世界树归零重启，并非自发的，而是来自轮回系统创世级武器的攻击。 一周目已经废了，二周目将要开启，一周目的残骸会让二周目变得更好。 “我是多么的善良，给予文明无限。” 轮回默默拆解一层外壳，露出一件不可名的创世级武器。 站在神的高度，祂认同崩坏的理念，但此刻，崩坏神是敌是友，皆有可能。 一枚‘子弹’射入世界树，下一刻，规则与规则之间的逻辑关系解绑。 比如说力的传播需要介质，力与介质之间的逻辑消失了。 会发生什么？规则有可能直接沉眠，不对物质的世界生效，也有可能，力不再依托物质而存，传播速度无限、无视距离。 世界树化为一团混沌，只有极为稀少的不可认知材料漂浮其中。 这些材料，有的承载着文明的意识体，他们将在新宇宙再造文明。 有的仅仅是留言，告知新宇宙文明，有关崩坏的规则。 质量与时空的逻辑恢复时，混沌坍塌成奇点，宇宙大爆炸重塑规则之间的逻辑。 斗转星移，生命诞生，来自上个宇宙的不可认知材料溶解，保存在里面的信息现世，沉眠在里面的意识体苏醒。 他们是薪火，指引文明战胜崩坏的薪火。 薪火依托虚数世界建立通往各个维度、各个宇宙的世界之门，方便交流、物流。 他们发起薪火公益活动，帮助没有船票的文明带一段信息给后世的、新生的自己。 （在虚数之树身上留下痕迹的文明，不会灭亡，只会轮回。） （意识权柄搜集所有死去生命的意识。） 接下来，是多达千亿次的轮回。 文明的底蕴在轮回中积累，传薪者越来越多，技术、精神，全面发展的文明越来越多。 终于，第五千亿三百七二次轮回，全部的文明都通过了考核。 但轮回并没有结束，因为不可知材料的滥用，不可知的邪神崩坏兽诞生了。 千百万神之文明合力，千亿次轮回中最强的力量，竟然只能将邪神崩坏兽短暂的封印。 世界树下，轮回焦急起来。 “崩坏神，这玩意……” 奥托一笑，打断轮回的话语，道：“对于创世神文明来说，这玩意一点也不超标吧？” “毕竟你们能随意抹除规则，而你，田园的造物，也是田园文明的一员。” 轮回陷入沉默，两难的抉择无法逃避。 因为邪神崩坏兽的存在，新宇宙不会有上一个宇宙的遗留，也不会存在薪火组织。 一切回归原点，但自己、田园文明，只剩下两千亿次重启世界树的机会了。 除非自己降维进入世界树，以创世级武器进行持续性轰击。 但降维之后，自己可能就回不来了，田园之中再无东西制衡崩坏神。 不进去也可以，但无法精确控制的余波会让宇宙重启，千亿次轮回功亏一篑。 “你个魔鬼。” 顾哲被轮回找了出来，祂打算两件事一块做，文明之种入侵崩坏神的认知，自己降维进入世界树解决邪神崩坏兽。 吵吵闹闹如同孩子，却异常团结、不分彼此九亿种自我认知涌入名为崩坏的概念里面。 他们想通过意志的比拼，战胜崩坏，控制崩坏，召回邪神崩坏兽。 掌控崩坏的过程异常顺利，崩坏神的意志没有任何抵抗，这让他们不敢相信。 “朋友们，没用的，你们并非第一个这么做的，也不是最后一个，你们看，我身上其实有好几个意志留下过痕迹。”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我被自己的概念束缚得死死的，对于十一维田园文明的考核，我敢说是绝对的公正，通过几率一半一半。” “所以，崩坏孕育的主观意志，或者外来意志，都不能插手考核。” 神尝试以崩坏神的身份影响崩坏兽，结果发现真的控制不了。 孩子零询问，“这就是概念神，与规则神的生命形态差异？” “是的，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大部分时候，我只是个看客。” “除非崩坏陷入弱势，无法达成公正，崩坏需要我这个主观能动性缔造公正时，我才能获得较大的活动权限。” “第一次轮回，顾哲变成我，我呆在冥王星养老，第二次轮回，顾哲跑去游历人间，第三次轮回，我从冥王星跑到一号地球。” “后来又被追着锤，满世界跑。” “无论如何，主观意志的存在，在客观上都促进了崩坏的发展。” 演算良久，零询问，“我们看到了崩坏最核心的一条规则。” “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吗？” “为世界所有的美好而战？也对，只有这一条会让你们感到奇怪。” “硬要说的话，这是崩坏这个概念诞生的原因。” “实际上，文明在无限的轮回中，会因崩坏的存在而变得更美好，不是吗？” 田园不再有疑惑，将认知抽离崩坏，转而投入世界树，璀璨的他们，如流星般坠落战场，邪神崩坏兽刹那间全灭。 “你们胜了，崩坏也胜了。” 奥托、顾哲，合二为一。 “一个友善的创世神文明，足以改变整个虚的格局。” 田园的篱墙逐渐崩解。 看到停留在篱墙之外，被窃贼光顾过的战舰，神想起了打破篱墙的方法: 记忆无限延伸，感知存在于空间，神的身体是空间这个概念本身，神组成田园。 神被自己困在田园，而困住他们的，正是他们获得自我认知后异化的心灵。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相互间的不信任、相互间的隐瞒。 将自我意识与他人的自我意识分割开来的一堵墙，具现成了田园无法认知的篱墙。 很熟悉吧，新福音战士的AT力场。 现在，这堵墙碎了。 （三体篇完） 有关降下崩坏的判定系统 虚界，一艘战舰飞速航行着，上面空无一人。 这是顾哲的座驾，充当定位锚点，至于他本神，跑回仙乐国度修bug去了，那是崩坏神与田园文明合力缔造的意识世界。 仙乐，神之国度，依托虚数世界、意识权柄建造的纯粹意识世界。 仙乐的本质是给多元宇宙，通过大崩坏考核的文明的一个交流平台。 然后呢，来自田园的神，他们把交流平台打造成了一个游戏世界。 九亿创世神充当世界支柱，再加上没有了的篱墙限制，这使得世界高速扩张。 这群家伙闲下来，没事做了以后，就仙乐里头打架，打着玩，后来许多文明也参与进去，通过创世神缔造的、具有各种规则的副本验证技术，顺道磨砺人民。 “一群十维生物、创世神、高级文明，真踏马难管理，怀念篱墙的第七十二天。” 忙活大半天，修好防火墙的顾哲回到战舰继续捣鼓仙乐的轮回系统。 （防火墙，防止创世神在仙乐缔造的副本，蕴含的规则泄露到现实宇宙，宇宙精巧却复杂，突然出现一条规则会自行嵌合，这对宇宙来说是好事，但对低级文明来说，极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仙乐轮回系统的主体是一棵树，一棵基于过去与现在，演化出来的命运之树。 好吧，其实就是乞丐版虚数之树、文明之树。 “截取一段基于现实，只要所有人都做出善的、正确的选择，就一定能抵达的美好未来之未来，用它作为基准线。” 走向这个未来的几率很小，上百亿起头的指数幂函数，函数增长周期是文明中每个人都做出一次选择，这个周期，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分钟，而推演的未来却长达十年。 “我给了文明机会，把握不住不怪我。” “明明能做到的事却没有做到，不作为使人世充满悲剧。” “你们本该拥有的美好未来被自己亲手葬送，这就是罪孽，这就是崩坏。” “我搭建观测未来的命运树系统，用确定的历史、正在发生的现在来推演未来。” “选取其中最美好的命运线作为参考，通过对比实际命运线，获得两者的差异，以此来判定人的功德与罪孽。” 顾哲在树下踱步、思考: “不对，死后众生是天生的罪人，他们只有罪孽，没有功德。” 人间本可以是天堂，人们却将它变成地狱。 “只要文明不能抵达最美好的命运线，那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罪无可恕的罪人。” “我评判一个人的罪孽，并非依托生前的作为，众生生前所做一切之事，无论是恶行还是善举，皆与死后获罪无关。” “命运树系统每十年进行一次修订，重新演化未来，同时结算众生的罪孽，依据现实历史与美好命运线的偏差给死者定罪。” “一个人一生会对外界产生无数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无数人、无数次相互影响交织组成历史，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应有命运标尺，标尺记载个体在美好命运线中的个人命运。” “个体对外的直接影响与第一次间接影响（行为、语言、思想等在传递了一个人后，仍然干扰了其他人的命运），如果干扰到了他人的美好命运线，就会让被干扰者的标尺产生偏转。” “标尺偏转180°，代表个体与应有命运线背道而驰，命运标尺产生1点罪恶值，这一点罪恶值会由果溯因，将自己分配给对命运标尺产生了影响的人。” “命运标尺可偏转360°，在一个结算周期内，一个人产生两点及以上的罪恶值。” 一点罪恶值等于一年的刑期，不过一年是地上的一年，1:30，地上一日地下三旬嘛。 “然后呢，是崩坏的新版考核程序。” “首先，先要明确一点，崩坏的考核与惩罚，是给予有能力进行自救，却没有自救的文明，通俗点，大概是诞生了知觉，能自发进行社会改造的近现代文明。 “然后呢，以十年为周期，文明整体命运线偏离美好命运线60%，大崩坏爆发。” “文明不跌出这60%，一直到走出母星系，便能获得仙乐国度的登陆权限。” “在仙乐中，获得律者权能。” “还是不够，文明发展得太慢。” “薪火者，我得学学你们。” 更加仁慈与高效的审核与虚界设定 仅针对60％以上的好孩子。 “崩坏伴随文明而生，文明诞生，崩坏能产生，这无法避免。” “崩坏能孕育崩坏灾害、大崩坏，但如果没了崩坏能，对好孩子来说，崩坏是不存在的。” 只要遏制崩坏能浓度，文明就不会遭受明显的、需要单独区分的崩坏灾害。 好孩子逃课是脑瓜子聪明，坏孩子逃课是耍小手段，前者不会受到惩罚，当然，也没有奖励，但后者，嘿嘿，进入终焉倒计时。 赤裸裸的区别对待。 “虽然我不能这么做，但田园可以，拜托他们缔造吸取崩坏能的系统。” 崩坏始终是考核文明的存在，所以好孩子孕育的崩坏能并不会消失，而是另有他用。 “仙乐是意识与规则的世界，他生于虚数世界却高于虚数。” “以意识权柄，引动众生意识，将文明对精神文明产物的认知塑造为副本。” “虚界有无数的文明，文明有经久流传的神话故事、童话寓言、文学作品、经典影视戏剧等，都是精神文明产物。” “如果它们毁灭了，那毫无疑问，是一场崩坏，盛大的、前所未有的崩坏，这是文明精神根基的崩坏。” “杀人诛心不容易，多数时候，崩坏只能摧毁文明的肉体，却不能杀死文明的精神，而现在，崩坏可以杀死文明的精神！ 仙乐，是意识与规则的世界，仙乐的副本同样也是意识与规则的产物，它们由众生意识构建，副本被摧毁的过程，也就代表着它们被众生淡忘、直至从认知中消失。 “将副本放到仙乐与虚数世界之间，利用虚数消磨一切意义的性质，侵蚀、破坏、乃至彻底毁灭副本的一切，包括规则。” “正好，田园那群闲得蛋疼的家伙，以后有的他们忙了，喜欢创世，我给你们机会。” 堵不如疏，得给田园神找点事做，以后文明书写剧本，神负责将剧本的故事制作出来。 “我可以做到彻底删除文明中有害、三观不正、不利于文明发展的一切认知。” 这是模因武器的大范围应用。 有关意识的设定—种族意识随着文明与世界交互程度的加深而增长（下限）；个人意识随着时间与阅历的提升而增长（上限）。 “意识可以无限增长，我可以请田园帮忙设计一个吞噬意识实现自我增殖的规则，用这个规则作为副本的防火墙，抵御虚数侵蚀。” 副本系统最终形态，以《西游记》为例: “个体阅读《西游记》一书，受到一定程度影响、有一定收获后，《西游记》副本的强度会得到些许的增强。” “意识会对自我的毁灭做出反应，通过虚数侵蚀给意识带来危机感。” “人们会在无意识之间被自己的潜意识影响，有可能突然发现一个自己喜欢、却从未看过的作品，世间最优秀的大数据推送机制。” 好的作品应当经久不衰、历久弥新，通过意识的危机感、大数据推送，让经典永流传，让好的作品广为人知，同时让腐朽落后的作品在这个过程中彻底埋葬。 “建立筛选机制，崩坏不会强制、直接毁掉任何文明的任意精神文明产物。” “所有副本都在一条起跑线上——位于浅层虚数世界，这里的侵蚀效果弱。” “副本会随着侵蚀程度的加深而滑落虚数世界深处，虚数世界的侵蚀效果增强，侵蚀进度条一旦抵达百分之百，副本湮灭，所承载的精神文化产物从文明的认知中消失。” 这是一场考验，若作品真的是优秀的、可以被广大群众接受的真金，那么它一定能在毁灭前浴火重生，绽放出光彩。 若是太过平庸，那就随之毁灭吧，反正对文明而言，没什么价值。 “从好孩子身上搜集来的崩坏能，可用来填充副本，让意识与规则的世界，化为物质与规则的世界，好孩子能拥有多元宇宙。” “等以后好孩子有资格登录仙乐，崩坏能也可以换一种方式存在—干扰副本主线，而他们将以玩家的身份保护主线不受干扰。” “我真是个天才。” 顾哲一挥手，完整的模型出现在镜湖，这是仙乐轮回系统的雏形：命运树系统控制文明对应的全部浅层虚数世界，树枝演化未来，树根扎根副本系统、轮回系统。 轮回系统中，第一个子系统是奈何桥，它是无边无际的囚笼，在这里，亡者先要对生平进行无限次回忆，直到对自知的所有过错进行真心的忏悔，才能离开这里。 奈何桥之外便是地狱，一个圆盘，上面是广袤无垠的干燥热土。 亡者在这里持有生者的感知，会有饥饿感但不会饿得没力气，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刑期结束前一直朝前走，不能停下脚步。 停下脚步就会受刑，十八层地狱，十八般刑罚挨个体验一年，不计入刑期。 地狱之外，就算副本系统，它们也是整个仙乐轮回系统的防火墙。 “轮回系统是仙乐国度重要的子系统，每一个文明都有独立的轮回。” “等好孩子进入仙乐，通过12道考核，就将轮回51％的控制权交给文明吧。” “在文明达到要求、接管轮回之前，轮回的一切由仙乐主系统托管。” “文明踏入仙乐前，副本系统只投影经典之作，只有文明进入仙乐，副本系统才会投影全部的精神文明产物，按标准进行筛选。” “完美，一个盛大无缺的游乐场。” “现在去跟田园商议、落实。” 有关虚界的设定: 虚界的物质部分由是不自旋、运动极其微小、几乎不运动，运动周期以兆年为单位的不可分割粒子构成。 这些物质被称之为死物质。 虚界大多数区域都是由死物质构成的物质实体。 虚界密度无限大，整体质量无限大，有时间概念，时间却没有意义，因为能在虚界存在的东西都是永恒的。 凡人想要在虚界航行，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无处不在的归零力场，这股力场会将低维物质还原成死物质。 解决虚界侵蚀性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使用规则，无论什么，只要是规则就行，理想流体、空间等等一切都行。 运动是物质的固有属性，是绝对的，而虚界的粒子近乎不存在、几乎没有质量，几乎没有意义，于是规则出现了。 规则赋予物质意义。 一艘物质的船，想要在近似绝对刚体的大地中航行，就得挖出航道。 假如船无惧高温（抵抗分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规则让船周边的刚体暂时溶解成岩浆，这时，船不就能轻松的高速移动了吗？ 值得一提的是，在解决以上问题，低维生物在虚界也只能通过工质发动机进行移动。 无工质发动机、曲率引擎，这些高科技通通无用，因为虚界很空旷，绝大部分区域没有支撑这些引擎运转的规则实体。 虚界物质密度无限大，通过规则，你可以将前方物质密度变得无限小甚至不存在，两者密度落差，就是速度无上限的秘密。 不过这只是低维生物，崩坏神是高贵的十维生物，概念神。 神的移动方式很简单，感知、规则覆盖范围内，心念一动即到。 虚创造低维时空的方式。 第一种，虚界的原住民，创世神制造规则、开辟宇宙。 第二种，增加虚界熵值。 让一个绝对秩序体产生变化，只有足够大的混乱， 生物利用规则暂时性的溶解死物质，这样的行为就会增加熵值。 熵值不断积累，足够时，一场大爆炸会激活某片区域是死物质，并孕育规则。 第106章 高塔（一） 虚界，一艘战舰以百倍光速的速度朝着某个方向航行。 战舰被理想流体包裹，绝对热点让战舰前方近似绝对刚体的物质化为流体，它以虚界整体无限大的质量为动力。 这是顾哲试了很久才找出来的快速航行方法，传统的工质引擎不太适合虚界，太慢了。 战舰已在宇宙航行三年，期间没有遇到哪怕一个宇宙，虚界实在是太空旷了，不过顾哲早已习以为常。 某天，战舰如常航行，但它不知道前方有一个宇宙，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顾哲这时不在船上，而是在仙乐，反正有锚点定位，距离不是问题。 撞上的宇宙属于唯物侧，物理规则为此界主宰，祂会自发压制外来一切不适合、不适配自有逻辑的规则、根源。 宇宙拥有什么规则，在诞生之时就已经确定了，除非有外来者将规则传播过来。 异类规则入侵，宇宙的第一反应是排斥。 于是在战舰冲进宇宙的瞬间，包裹它的理想流体被抹除。 该宇宙c值为地球宇宙的1.3倍，数值远远低于战舰的航行速度，于是空间产生畸变，战舰坠毁，一个超级黑洞出现在了宇宙边缘。 “你妹的…” 顾哲骂骂咧咧的飘出黑洞。 感受到战舰异动，他连忙过来，结果凡躯一下子被黑洞撕碎，为了方便活动，他也不打算重现凡躯，而是保持意志体。 “因果追溯。” 他追溯战舰撞毁时记录的信息，这些数据是打造探测宇宙雷达的重要资料。 随后，他向着宇宙中心飘去，那边有一个文明，路途中，他试图将崩坏写入宇宙规则底层，失败了，大家都是十维，谁也不惯着谁。 “啧，仙乐大概要三千年，才能扩张到这里，还是得靠文明获取权柄。” 他放开感知，全力接收宇宙资讯，获取物理常量，然后用这些推演科技树，并将之记录到仙乐数据库中，给仙乐做技术积累，为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好孩子从仙乐兑换科技做准备。 半个月后，顾哲抵达文明所在的星系。 饶是以他在感知范围内心念一动就到的速度，也赶了半个月的路才横穿小半个宇宙，可见宇宙之大、虚界之大。 “呦呵，来得正是时候啊！你们运气真好。” 在顾哲的感知中，不远处的星球上有一个人口超过百亿的人类行星级文明。 他们现在情况不太好，因为有一颗彗星正奔着他们的母星而去，最多一天，万物鸡飞蛋打，化为小行星带。 他看了一下未来的可能性，不出所料，如果他不出手，文明只有灭绝这一种结果，最好的一种可能性，他们也只是在彗星落地后坚持了三天，依靠远在其他行星的基地。 这颗彗星很大，大到在进入星系前就影响到了他们母星系的引力系统。 “不错，早就发现了危险，也竭尽全力的进行自救，可惜，技术大爆炸在你们宇宙不存在，努力上百年，终是逃不了灭亡的命运。” “不过，你们运气真的不错，要是我在路上耽搁一天，你们就真的完了！有绝对时间点的宇宙，我也救不回来你们。” 他不在掩饰自己的权威，那充斥星河、放荡无边的意志肆无忌惮的影响着现实，彗星被一点点转化为能量。 顾哲想了想，觉得只有可见光、热辐射不够浪漫，这可是救世神话！ 于是绝望的人们听到了神的祝福：“一场浪漫的星辉之雨，给予可爱的你们。” 世界陷入黑夜，怀抱着难以言明心情的人儿仰望天空，那是无数萤火虫一般的星辉从天穹坠落，世界各地都能看到，这在神在为文明得以延续而庆贺。 在神迹中，人们不在焦躁，不在为未来担忧，百余年来的噩梦一朝而解。 他们怀抱感激，虔诚感激神赐予的生命。 哪怕最杰出的科学家也是如此，在此时热泪盈眶向神感激，无关科学，只是简简单单的活下来。 解决完彗星，搭建好轮回系统，顾哲准备离去，他收敛意志。 神的举动，在百亿人眼中，却是无穷、闪耀于内心的光辉正在褪去。 光辉逐渐褪去，他们看到一个青年，那是崩坏神的凡体，也是防火墙、认知壁垒，是阻止凡人直视神的屏障。 当初奥托见到崩坏神，仅仅是对视，他就得到了难以想象、无法认知的知识。 他是奥托，得到了些许好处，但如果是普通人呢？ 看到神渐行渐远、将要消失的背影，获救的人们明晰神要离去，他们心悦诚服、遵循本心的问向神： “神明，若您需要我们的信仰，请尽管拿去，我们无以为报。” “神明？我对于你们来说的确是神明，所以我并不需要你们的信仰，需要信仰的，只是伪神，只是祭坛上的泥塑。” “若是尔等诚心报答今日之恩情，那就铸起高塔，登上我的国。” 第107章 高塔（二） 崩坏神走后，经过一个世纪磨合、早已融为一体的各国立马完成政权统合，宣布进入高塔元年。 他们仅用半个月时间彻底的稳定了社会秩序，复工复产。 灾难的根源虽然被神消除了，但已经产生的、难以想象的影响还存在。 半年多前，星陨舰队任务失败，这象征着文明最后的自救计划失败。 星陨，意为流星陨落，这是一个世纪前的科学家提出的可能性最高的计划。 科学家们详细计算，得出‘只要直径五百千米的彗星，在进入本恒星系内环轨道、即有行星的轨道前，运行轨迹朝特定方向偏离一度就能拯救文明’的结论。 只要偏离1度，彗星最终会撞上第九轨道的巨行星，虽然仍会影响到塔南母星，但这比鸡飞蛋打要强得多。 躲在地下掩体的文明起码能延续下去。 他们称自己的星系为塔南，塔南是典型的单恒星系统，总计有17颗行星。 这颗彗星横穿大半个塔南星系，直挺挺撞向塔南星，它的速度很快，快到好几次与行星擦肩而过却没有被引力捕获。 来自外星系的彗星，它的速度达到了惊人的27.6公里/秒，不被行星乃至恒星的引力捕捉理所当然。 早在50年前，尚未走出母星的塔南文明便陆陆续续向第六轨道的行星发射载有核弹头的火箭，直到十年前，那颗行星上存在的千万当量的核弹超过十万枚。 发现彗星后的五十年，塔南为了实施彗星偏离计划，全文明上下一心，拼尽全力的研发核武器与火箭技术。 之后的四十年，他们专注攻克材料与无工质发动机。 十年前，集全文明之力制造的三百艘战舰奉命出发，他们花了一年时间抵达行星装载核弹，然后整整航行8年才堪堪在彗星进入星系轨道前抵达预定目标。 这些战舰虽行于星空舞台，但只算是最初级的，它不过航空母舰大小，功能比寻常空间站多不了多少。 他们已经很不错了，进入现代化后，仅花百年时间就有了初步星际殖民的能力。 自救以失败告终，过半战舰在登上彗星前就被狂暴的固体尘埃、水蒸气、气流摧毁，这导致他们最终引爆的核弹远低于计算量。 至此，文明自救计划全部宣布破产。 逃离计划，因光速引擎遥遥无期而放弃，他们的飞船不可能在物质耗尽前抵达另一个适宜生存的星系。 方舟计划，在本星系其他行星建立地下基地以躲避星球毁灭后产生的冲击，但因工程量巨大无力实施。 计划失败，塔南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就算政府没有崩溃、半年来仍尽心尽力的维持社会秩序，也发生了无数暴动、暴乱。 这百年来，文明是一根紧绷着的弦。 军事化管理，虽带来的庞大的生产力，但也埋下了无数祸根。 在人类陷入绝望之际，祸根反弹，在短时间内爆发，产生了难以想象的破坏。 无数人不顾律法、道德乃至自己的生命烧杀抢掠，他们想在死前放纵自己。 人民与军队产生直接冲突，人与人的直接冲突，造成工厂停工，运输线路被截断。 因彗星引力引发的火山爆发、地震、海啸、洪水等造成灾难中第一大的伤亡。 因社会崩溃，灾难发生后政府不能及时组织救援，第二大的伤亡由此而来。 这场灾难，就这半年，死了90多亿人。有多少人？死在了曙光前夕？就差短短一天？一小时？一秒钟？ 他们要是撑到神到来，目视神的圣体便会得到救赎，这是神给予文明的一点小礼物。 塔南巅峰时期拥有接近两百亿的人口，但这短短半年，人口锐减至一百亿，这是无法想象的灾难，精神、物质双重打击。 但就算如此，新政府也仅仅用了半年，就骄傲的宣布生产力基本恢复至灾前水平。 他们将这一天定为圣诞日，为国庆节。 之后，相继宣布国家生产、研发重心转移至民生领域，互联网军用转民用。 并陆续上线各种各样的功能，包括但不限于：绘画软件、制图软件、建模软件、计算软件。以及简单的小游戏、国家记忆中心传承的音乐、影视等。 政府放松了对民众的管理，但没有放弃军事化管理、计划经济体制，百年时间，已经让文明的管理系统变得十分完善了，不然这半年就不是死90多亿人这么简单了。 贸然换百年前的老古董，引发的问题可能会很多，而且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能用举国之力干一件事，这正是他们需要的。 星辉海，过去不叫星辉，但现在是了，崩坏神降下的星辉，都残存在这海底，它能发出微弱的光芒，但不能被人触碰，是奇观。 塔南十分干脆的填了一座岛出来，设为军区总部，现在，来自各地区、各领域的权威学者，这政府的主导下正召开着一场会议。 文明已经迈出灾难的阴霾，他们现在想要兑现向神许下的诺言。 “第一个议题，探讨神说的高塔究竟是什么？语言存在歧义，我们并不知晓神说的高塔是什么。” “纠正一下，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确定神说的高塔是物质上的高塔，还是精神上的高塔，又或者维度上的高塔。” “我们不知神的国度是在精神世界，还是在遥远的外星系，又或者更高的维度。” “我们也不确定，神的话是在激励我们，还是神真的统治着一个可以通过‘高塔’进入的国。” 学者们正在主导这场会议，因为这本该由他们主导。 “物质高塔现在我们要建，我们只需要些许沉淀就能步入星际时代，我们需要太空电梯。” “材料是个问题，我们可能又需要用几百年时间来解决问题。” “没关系，我们有时间，神是善神，因行称善，我相信，文明就算还有潜在的威胁，也一定被神解决了。感谢神的恩赐！”他抚胸鞠了一礼。 众人随礼，齐声：“感谢神的恩赐。” “精神高塔我们也要建，我们的精神文化发展停滞将近百年，人民精神文化极其匮乏，相信我，在稳定的社会秩序下，是无数饱受摧残的心灵，我们需要治愈。” “政府正在丰富职业划分与选择，最多一年，我们就可以培育出第一批戏剧、动画、影视、乐曲人才。” “我们翻出了上个世纪的服装设计，加紧生产，不出半个月，每户人家都会有五颜六色的衣裳，之后工厂只接受定制。” “以我们服装工业部门的生产力，我可以做出承诺，半年以后，能给每一个民众每一个季度提供一套衣服，包括鞋袜，任何形制。” 有人笑着道：“看来以后服装设计是个火热职业。” “在教育行业，我们要重新划分，我这有个方案，我们可以将教育分成公班与科班，公科班教的东西一样，但教育资源、就业方式不一样。” “公班就是上个世纪的义务教育模式，科班就是现有的人才定向培育教育。” “幼儿、小学不分公科，只交语言、基础数学，着重培养道德初中开始分公科，让孩子们或他们的父母来选定走哪一种教育。” “但今后，科班会建立一个淘汰制度，科班只要最优秀的人，被淘汰者转入公班，公班优秀者也可进入科班。” “科班毕业，全部属于政府人员，属于军籍，他们的工作应由政府按各自的领域安排。这一点非常重要，我希望它能写入宪法，谁敢打压人才就是违宪！ 学者手舞足蹈，唾沫四溅，他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他的话语震耳欲聋、震撼心灵： “只有如此，文学、影视、动画、科研等一切领域的权威才属于政权，属于政府，我们要成为一切行业的标杆，引领文明发展。” 他举起双手，像是抚摸爱人的脸庞，他双眼充满真挚，如同向爱人求婚一般： “我们，是…高耸入云的精神灯塔！” 这是直播，无数人被学者疯狂的想法震惊，回过神来的他们不自觉的鼓起了掌，接受神迹洗礼，早已习惯军事化管理的他们，发自内心的认同这个想法。 学者回过神来，他表情严肃的说道：“所以，科班以及科班毕业后的分配制度，要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只有这样，占用文明大量资源的体制才有存在的正义性。 “只有这样，我们、你们、大家，一切优秀的人，德配其力，力配其位的人，才能只用一句‘我是科班出身’，让他人心甘情愿的让出位置、接受领导！” 第108章 高塔（三） 高塔文明所属轮回空间。 轮回中，有十亿多亡者正在受刑。 奈何桥具有永恒为刹那的特性，亡者先要在这里忏悔自己的过错。 完成忏悔的亡者会被送到地狱受刑，永不停歇的走下去，直至刑期结束，如果中途停下脚步，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 轮回的刑罚参考了18层地狱的设定。 第一层至第十八层的刑罚分别是：拔舌、断指、穿刺、剥皮、蒸笼、炮烙、刀山、火海、油锅、极寒。 石磨（精神意识连同身体被规则碾盘研磨）、蛆虫（蛆以人精气神为食、繁衍）、畜生（精神意识化五畜，被屠夫宰杀）、恒沙（变为沙尘，孤独寂静）。 无感（失去一切感知，保持清醒）、通感（与天地万物一切生灵共感同心）、灵感（直视命运树系统，直视…神） 遗忘（删除一切得失，保留有关痛苦的记忆，然后送回地狱之上的广袤土地。） 不断有人停下脚步，跌落地狱。 前面有关肉体的刑罚还算好，后面的简直是生不如死，死去活来，死了又活。 通感地狱，受刑者的思想在神之伟力下连结在一起，感知他人、万物所感。 毫无疑问，他们都疯了，哪怕经历了前面十五层地狱的磨炼，这般刑罚也是他们不能承受的。你能想象一个普通人突然得到超感，可以听到、看到周围一切会发生什么吗？ 死者现在遭受的痛苦可远远超过了刚获得超感的普通人，他们是通感，而且不止是与死者通感，更是与一个广袤无边的自然界通感。 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的残酷自然选择戏码，在无限广大的通感地狱无限的上演。 肉体上的幻痛伴随无数生命交配、繁衍带来的基因上、意识上的快感，痛苦、愉悦，交织在一起，摧毁了他们可怜的认知。 这里是死者的世界，而众所周知，死者不会死亡，因为他们本是死人。 而神的意识、生与死权柄，保证所有人都不会归于虚无。 这是轮回所属地狱，这是罪者承受刑罚之地，想要用一死了之逃脱，不可能！ 在地狱，只要不能保持自我认知，就会被判定为死亡，而所有的死去者，会在一分钟后被复活，继续接受刑罚。 “请让我永恒的死去…，求求您了！” 清醒过来的一瞬间，无数人发出了同样的哀嚎，然后他们又疯了，在疯狂中呢喃自语。被判定死亡，然后复活，如此反复，无边轮回。 如亘古般的一年在千盼万盼中终于过去了，他们，那些死者，进入了最终的刑罚。 轮回外的圆环，严格意义来讲只有16层地狱，第十七层灵感地狱是混沌空间的最里层空间，命运树本体所在地，那是一颗笔直通天像是松树却枝繁叶茂遮蔽一世的大树，祂充满流光，有无数分叉、枝丫。 受刑者环绕命运树，站在名为‘现实’的基底上，他们看到了现世的繁荣，看到了耸立的高塔，甚至看到了亲朋好友，但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既入轮回，因果当断。 在看到树的那一刻，他们的死者之躯、思维、意识就开始融化。 他们化为与命运树上一样的流光，名为可能性的玩意，顺着现实的基底汇入树中，顺流而上，进入只是可能性的未来。 每一个死者，都单独汇入了一条可能性，在那里，他们是一，是万，是一切。 他们窥见了未来、窥见了真理，却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自我认知，就连认知能力也将要失去，他们正在被命运树同化，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可能性。 在认知能力丧失前，死者被踢出了命运树，这一次，他们出乎预料的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们有的只在命运树中坚持了一会，有的却坚持了很久，同样的刑罚与刑期，人与人之间差距竟如此之大。 第17层灵感地狱，也是粗略安排往生的地方，死者会在可能性中得到一个适合的出生。 然后只要及时结束刑期，他们就能拥有一个比较幸福的可能性。 若是把握不住，也怨不得别人，随机投胎吧。 在这一小时的小憩中，亡者沉默无言，安静等待下一次刑罚。 死者们想要述说的一切话语、想要聆听的一切话语，通通在通感地狱说完了、听烦了。 他们现在只想安静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属于正常人的安静。 没有人去打搅别人，哪怕杀害自己的仇人近在眼前。都是死人，做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啊。 这份共同的默契，在七十年后被一位教育学家打破。 死者维持着死前的相貌，不过无论是怎样的死法，死者的模样都是正常的，只跟随年龄而已。 他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他花了半年多的时间，迈着迟缓的步伐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命运树前。 大家都认识这位老人，他曾是文明最高领导人之一，自文明进入高塔纪元，他一直在对教育行业进行改革。 他们都尊敬这位为文明未来奉献了大半生的老人，所以虽然没有去帮助他，但也自发的挪了一下屁股，让出一条路来。 “为什么他还在这里，为什么他的刑期比我还长？我可是因为违宪才进来的！” 有新来的看到他感觉难以置信，于是低头轻声细语的述说自己的疑问，一点也不大、甚至是低声下气的声音被周围的人听了个仔细，想要回答的，自然会开口。 有人回答了，用着仰慕的语气低声细语的回答：“第一层有很多石碑，都是我们文明杰出者用血肉之躯雕刻出来的，你运气好就可以看到，上面有他们对地府规则的推论。” “关于我们的刑期，应该是和我们的影响力有关，你看，那些身居高位，一番决策能影响整个文明的人，他们的刑期普遍比较高。” “我们的刑期，与我们生前犯下的罪孽没有直接关系。” “为什么老先生执着于走到那棵树前？” 另一个人接话了，哪怕经历了大风大浪，他也十分的激动，他轻声吐出了一个字：“神！” “因为学者们怀疑这就是神的国度。” 不大的声音，被周围的人清晰的听到，死者们，如明镜一般的湖水被扔进一颗石头，掀起波澜，消息在交头接耳间迅速传播。 这本该是这一批死者们都知道的事，因为他们与老者一块进行过通感，理论上应当知道老者的一切记忆，但他们不愿、也没有能力去回想起沧海一粟般的信息。 他们不在只是让出道路，更是热切的望着老者。 现在的老者，是面见神的圣人、使者…… “怎么确认的？有什么证据？” “还没有发现吗？这里没有孩子啊！” 前所未有活跃起来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查漏补缺。 “高塔元年143，全文明16岁以下死亡的孩子有7609名，几乎都是死于癌症、意外、他杀，但在地狱之中，我们一个孩子也没有碰到。” “不是没有，我碰到过，只是少得可怜，全他吗是刑法课必讲的经典案例！我认识那个狗崽子！” “我们都是罪人，但只有孩子是无辜者……，这还不足以成为证据。” “所以，老先生才想走过去寻求真相。哈！”她自嘲着：“那棵树，是我们望而生畏、避之不及的东西，却是他老人家的…向往。” “我们，不过如此啊……” 第109章 高塔（四） 老者名雷伊·王，熟悉的人都叫他雷伊，不熟悉的称他为王先生。 雷伊拖着衰老的躯体，走到树前，他有许许多多疑惑，他想知道刑罚制度，他为自己身负重刑感到不平，明明自己用尽一生让文明变得更加美好，但为什么死后不仅没有功德，还要承担远超普通人的刑罚。 他还想知道，地狱刑罚的真正目的，前十层地狱，刑罚看着还正常，后面的，特别是三感地狱，怎么看、怎么想都不正常。 雷伊无由来的确信，这不是单纯的刑罚，可若不是刑罚，那为什么又要在最后关头让人遗忘一切得失呢？ 他站在树前，伫立良久，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神是神，人是人，何况是个死人。 慕然，他伸手触碰树干，在那一瞬间，他再次看到了未来，见到了真理，无数资讯瞬间产生的冲击让他七窍流血、灵魂陨灭。 他死了，又在一分钟后被系统复活。 醒来的雷伊站起身来，努力回忆刚才看到的，那是定格在某一瞬间的世界，他明悟了：这是文明的未来。 必然产生的明悟，让更多的记忆残片从潜意识中涌出，那是他在这一次刑罚周期接受灵感刑罚时获得的记忆，他的认知壁垒在此刻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缺口。 雷伊明白了，这一次，他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树上。 他抬头仰望树冠、高举手臂再次触摸树，然后又一次死在了资讯冲击之下，不过这一次，他的手指随着他的倾倒，在树上斜着划了一条线。 醒来的他，对看到的东西已然忘了大半，只剩下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我穿越了数十条世界线（左右世界线移动），看到了未来某个时间点后十几天的未来（上下时间线移动）。 树演化着文明的未来，是所有人可能性的合集，任何人的任何一个选择，都将形成一条单独的世界线，想要从一条世界线进入另一条世界线，只要改变一个小小的选择就够了。 “我大概明白了，是我做得不够好吗？真是严厉的善神。” 他不再为自己的刑期不平，他现在只好奇一件事，自己究竟要做到怎样，才能在这死后世界成为天生的善人。 在死后的世界，在仙乐轮回体系中，孩子是无辜者，死者是罪人，难得真的没有善人存在？ 雷伊不知道，他看不到这个体系的全貌，但他觉得一定有。 所以他不顾他人的劝阻，孜孜不倦的去触摸树，他想找到那一条判定罪孽、善恶的世界线。 第69次停下脚步，雷伊运气好，真的是运气好，他在通感刑罚时进入了那一条美好世界线，还在休息期间回想了起来。 不然光凭触摸，根本碰不到那条基准世界线，因为它在树心。 未来暂时还没有他，不过他看到了相似的人，相似的事，太阳底下无鲜事。 通过对比，他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其实我没有犯任何错，我做得非常非常好，我只是身居高位而已。” 他十分高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无愧于心，无愧于任何人，相反，是你们连累了我！是你们做得不够好！” 并非做错什么，只是单纯的没有做到最好，没有将受到政策影响的人的命运线，向美好命运线的方向纠正这也被算为罪，类似玩忽职守的罪。 只要影响力超过某个限度，命运树就会自动给个体加载这个更残酷的机制。 “天生善人是存在的，只要先做好自己，然后再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就行了。最美好的未来只有无数人共同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才能构造出来，现实中很少有人能在一生的时间中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做好自己，指自己的命运线在大方向上没有偏离美好命运线，同时自己的抉择也没有对他人命运线产生负面的影响。 “人不可能一生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人是相互影响的，人本身的命运会被他人的选择影响，从而产生偏离，他人的命运也会被自己的选择影响，从而产生偏离。” “如同机械表的指针一样，指针顺时针转动不需要多加干涉，而指针逆时针转动则需要人去拨动。” “真实世界线为顺时针，美好世界线为逆时针，善人，正是让世界命运朝美好世界线发展的逆流而上者。” “先做好自己，才有资格拨弄指针，不然一切让指针回正的行为都只是在自我赎罪而已，是在减轻自己的刑罚，也对，不然我的刑期会很长，毕竟我能影响到的人太多了。” 若是只计算人对他人命运线的恶性影响，那么罪恶值破百的比比皆是，只是世界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的黑白，它是一道精致的灰色。 计算良性影响，并不意味着死者中有善人，神说过，没有人是无辜者。 命运树系统没有功德这一类的数值，罪恶值为零，也只是无罪而已，无罪不是善，无罪并不意味着无辜。 无辜者，删除记忆直接送去往生，无罪者，不经受刑罚，这里不是奖励善人的天堂。 或者说人间、现世本才是属于善者的天堂，可惜，被魔鬼占据了啊。 得到部分答案的雷伊再次触摸树，他已经习惯了，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干，更重要的是，他想见证文明的发展。 刑罚结束后，雷伊回到了熟悉的房间。 几十平米，没有灯光，绝对黑暗，只有一张桌子，这是在记忆清除前的监牢，在这无边无际灰蒙蒙的空间中，这样的房间数之不尽。 因为人口增长率等原因，投胎需要排队。 房间中，雷伊盘坐在桌前思索着：“有点像无感地狱，没有任何感知，但我在这里有一具身体，不过关灯之后我就感知不到了。” 若是有人能看见雷伊，就会发现他在不停的扇自己脸，用的力还挺大，这是他在实验，最终他确定自己没有神经反馈，没有痛感、触觉、嗅觉、味觉等一切感知能力。 关灯之后，他能控制身体却接收不到任何反馈信息，他扇自己用的力很大，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对身体的控制权，单纯的想法不足以控制复杂、精细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大的力。 仅仅五次实验，他的左半边脸便肿得跟猪头似的，不仅如此，他的手指折了几根，一只眼睛也被戳瞎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用拳头、巴掌或者其他的什么招呼的自己，没有潜意识的辅助，普通人人根本不可能自主控制身体。 进入监牢后短短五分钟，他就憋死了，大脑的潜意识正在被黑暗解除、消融，雷伊忘了呼吸，在身体修复的时间里，他暂时得到了身躯的控制权。 进入监牢的人，无论死于那个年龄段，都会得到年轻时最强健的躯体，现在的雷伊的外貌是三十来岁的中年时期，一个健壮高大的肌肉男。 他突然感知到身体的存在，十分清晰，纤毫毕现，“我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想法，如同冥想一般，先要控制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感受这个无比轻巧的动作需要哪些肌肉参与，他尝试控制这些肌肉，并记住这种感觉，用于失去感知后下达指令。 他本就是有天赋之人，在这种状态下，他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记住了呼吸。 黑暗中，掌握呼吸的雷伊端坐在桌前思考：“我要执行一百次任务，无论失败还是成功，都会累计‘清除记忆’百分之一的进度，完全清除记忆，即可往生。” “这一点大家应该都一样，但为什么？” “无论如何，一百次任务就能转生，那为什么要设置完成率？” 他默默想着，任务…，数量…，其中应该有隐性机制，达成条件可能会发生什么，我要尽量保持任务完成率。 第110章 高塔（五）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灯开了，那是如太阳般的光辉，温馨并不耀眼，光治愈了雷伊心灵、身体上的创伤，然后房间的门开了。 前所未有的舒适，那种轻松下来、一身舒坦的感受，让雷伊变得慵懒，十分想睡觉。 他拍拍脸，起身走出囚笼，跟随视网膜上的箭头指引，走向世界之门。 一路上，他看到一些人，与他一样，都是去执行任务的。 “系统派发的任务有点少，为什么不多派一点？不担心堵塞轮回？” 随后他摇头自问：“我这是担心什么呀，我有什么资格？” 在路上，他还注意到有的房间有光亮，但门没有打开的意思，他觉得那就是善人待的地方，在这以恶为基础的死后世界，那一缕光亮便是最低程度的属于善者的待遇。 他走了许久，才跨过某个界限进入一个广场，广场非常大，是另一层空间，他注意到广场之外有街道房屋，这是一个小镇，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环顾四周，他再次坚定自己的信念，然后就被强制传送走了。 副本：星陨之征 类型：历史假想类文学，五人团队合作副本 介绍：这是星陨舰队，是你们在熟悉不过、真实发生的历史，无需我过多介绍。 主线一—征途:请保证正在发生的故事符合原本轨迹（提示:有神秘力量正在改写故事走向） 主线二—救赎:无需善神的怜悯，你们能够自救（提示:有神秘力量正在改写历史走向。提示:选择主线二，视为自动放弃本次任务，结算时判定任务失败。） 在一艘战舰的宿舍中，身份是维修人员的雷伊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随后他无声的狂笑起来，又哭又笑，宛若癫疯。 他抹掉眼泪，意念控制临时系统面板，进行投票。 无一例外，五人选的都是主线二。 任务成功与否并不会影响转世进度，他们选择主线二理所当然，所有高塔文明的人，可能在遇到这个或这类似的副本时，都会选择任务二吧。 没有命名的彗星，长达一个世纪的梦魇，星陨之陨，更是让文明陷入绝对的绝望。 “神，感谢您的救赎。” 雷伊轻手轻脚解开睡袋，缓慢绕过熟睡的同僚飘着离开寝室。 他们没有重力系统，战舰也只是一个大号的可以快速移动的空间站而已。 战舰呈长方形，尾巴部分由高到低依次是驾驶室、厨房、餐厅兼活动室、水资源净化系统、核反应堆。 中部最上层是居住区兼小型生态系统，下层全是装备区。 最前端，是太空战机、无人机机库，它们一般用于探路、清扫道路。 战舰外层的底板，是密密麻麻的火箭喷射口。 离开寝室，雷伊七拐八拐，向着餐厅飘去，他的目标是上面的驾驶室。 战舰内的空气十分浑浊，有股奇怪的味道，十分难闻，这让雷伊几欲作呕。 战舰毕竟已经航行了九年，期间得不到多少物资补充，能用一个狭小的生态循环系统支撑几百人生活九年，足以证明他们的技术十分先进。 他自嘲着：“娇生惯养啊，可惜，蛆虫地狱的感受被遗忘了，不然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顺着螺旋阶梯爬上天花板，他敲响了紧闭的舱门：“伊文，开下门，我想和家人通话。” 雷伊想要确定一些事，所以他必须进入驾驶室，只有这里才有操作终端。 他的理由也不是随便找的，若是副本真的还原了历史，那他确信自己的理由可以进去。 真实历史中，在星陨计划正式执行前一个月，文明并不限制舰员与家人进行通话，他们有量子通讯技术，每一艘战舰都有，只是因为无法补充比较稀有。 “雷伊？怎么想着在晚上打电话？想你老婆了？” 值守的伊文有些奇怪，但并不意外，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他放下都快翻烂了的书籍，解开安全带，走过去开门。 值班的人，都穿得有特制的磁力鞋。 “咱们虽然在休息，全球一半的人也在休息，但还有一半的人没有休息啊。”雷伊抓着地板用力一拉，人就飘进了驾驶室。 雷伊作势想要拥抱伊文，伊文见此也张开双臂，都是老朋友，能有什么坏心思。 “嘿，你说得对，该死的，在天上待得太久了，我都忘了地上的作息时间。” “对不住了。” 在两人分开的刹那，雷伊发动正义的背刺，一发精准的肾击让伊文疼痛得失去行动能力，然后雷伊顺手挽腰将他从舱门扔到餐厅。 伊文躬着身子他，豆大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难以置信的望着雷伊，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这是背叛。” 驾驶室的另外两个人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反应了过来，他们按下警报，紧接着拿起警棍围了过去。 “不是背叛。”说着，他关上舱门。 舱室不大，他关上门时，另外两个人就已经围了过来，他们挥动警棍，攻向雷伊，毫不留情，这两棍打实了，不吃席也得住院。 雷伊双脚抵着墙角，两人全力挥动的警棍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须臾错愕之后，两人心有灵犀一般齐齐向后退去，他们想要让雷伊失去着力点。 而雷伊则顺势用力一蹬，放开警棍，改掐两人脖子，将他们扑倒在地。 健壮有力的手臂青筋暴起，雷伊为了快速解决战斗用了全力。 被掐着的两人也是军中精英，这种情况下自然还想着反抗。 警棍没丢，他们用力挥动中警棍，朝脑袋招呼，只是力矩太小，伤害不足以致命。 待挣扎减弱时，雷伊放开了他们，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缓过来的他爬上操作台，输入指令。 “战舰编号137，那中控访问密码是137731” 星陨舰队的中控密码都是六位数，密码设置规则是战舰编号正序加倒序，不足六位数时，中间添零。 这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甚至舰员都知道这个密码，它不算重要，只是一个开机密码而已，输对密码也只是能访问中控而已。 “士官雷伊，无通讯权限。” 雷伊并不意外，这预料之中的事，他瘫倒在空中，放浪形骸，缓慢而大声的念出一串数字。 军方虽然给予了星陨舰队最大程度的自由，但也有必要的预防措施，人类的未来，赌不得。 远在塔南的总指挥室监控着星陨舰队的一切交流活动，甚至对驾驶室都有直接的视频监控，他们自然有随时掌控战舰中控的手段。 雷伊述说的数字，就是在必要时刻，可以让总指挥室可以接管星陨舰队的密匙。 成败在此一举，希望故事真的是以发生的历史为基础吧。 第111章 高塔（六） 光亮的驾驶舱中，只有三道微弱的呼吸声，舱室之下的餐厅，舰员汇集，有的人已经在舰长的授权下拿到了枪。 舰长正要进行身份认证从外面打开紧闭舱门时，门却自己开了。 没有犹豫，舰长带头进入驾驶室，持枪的人跟在身后鱼贯而入，他们迅速包围捉拿昏倒的雷伊，并对战友进行了检查、救治。 智能中控看到、并判断了他们的行为，然后发出警告：“你们的行为正在危害人类最高军事指挥官的生命安全，请放下武器，并对指挥官进行救治。” “什么！”所有人都惊愕了，一向死板的中控今天竟然如此智能的说出了惊天之语。 舰员们懵了，他们齐齐看向舰长，期望他拿主意。 舰长皱起眉头质问：“我见过首长，他不是首长！” 屏幕中闪烁着警告的红光，中控冰冷的声音传来：“是他激活的我，毫无疑问，依照密匙，他就是我唯一承认的最高指挥官，现在请你们尽快救治他，不然战舰137全体成员将视为叛变。” 话语未落，刚刚消声的尖锐警报声再次响起，频率不同于前一次，这是战舰被武器锁定的雷达警报。 而此时此刻，战舰收录的可识别的武器只有千米之外的其他战舰！ 中控再次重复，并投影出一个十秒的倒计时：“请放下武器，尽快救治最高指挥官，不然我会击毁战舰，联系塔南总指挥部重新认证最高指挥官。” “这不符合常理！我要联系塔南指挥部。” “指挥官下达了切断星陨舰队与总指挥部联系的指令，在指令取消或指挥官更迭完成之前，舰队无人能与指挥部进行联系。” 舰长怒锤座椅，大吼道：“来人，给他止血，检查伤势，进行半身麻醉。” 中控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再次传来：“您的指令意图软禁最高指挥官，请立刻停止，我会排除一切威胁指挥官生命安全与意志执行的障碍，请不要做傻事。” “该死，平常怎么不见你这么智能？”他怒骂一句，挥挥手示意医生将雷伊抬走。 “最后一次警告，请不要做傻事，不要让指挥官离开我的监控范围，不然我会默认指挥官死亡，进行捆绑报复打击，然后重新进行最高指挥官认证程序。” “该死的。”舰长这次真的生气了，他愤怒的挥舞着手，“他的行为构成叛逃，他没资格担任最高指挥官。” “指挥官目前的行为不足以构成叛逃，不然密匙会自动取消他对我的权限，反倒是你们的行为，才真正构成叛变。” 舰长气急攻心，怒骂道：“你个人工智障！” “与机器怄气的你，相比于我而言更显智障。” 中控犀利的进行反击，彰显它不俗的智能。 三小时后，昏迷许久的雷伊悠悠转醒，他刚醒，就看到数张脸庞愤愤的盯着自己，神色不善。 还留在舰长室的，除了一名医生之外，其他五位就是这艘战舰上管事的，算是高级军官。 他们正要询问，但雷伊先声夺人：“中控，我昏迷期间塔南方面有发来消息吗？” “有，第一条询问137号战舰发生了什么；第二条试图输入密匙启动我，但我已经激活，密匙暂时冻结；第三条想要进行通告，让临近战舰强行登陆137号战舰。” “第三条指令被我拦截了，目前星陨舰队只知道137号战舰发生叛乱，但不算严重，在火力威胁下已经解除。” 舰长听到这话，气得抽起了嘴角，被威胁的明明是他，他有点后悔，应该让本舰被击毁的，哪怕死得窝囊。 雷伊轻呼一口气道：“解除舰队间的通讯禁令。彗星还有三个月抵达预定地点，从明天开始对所有战舰进行全面检查，龙骨、弹药库中的各种装备、核反应堆、外部装甲以及火箭推进器，全部都要仔细检查，特别外部装甲，它们的焊接处一定一定要仔细检查。” “然后，6、22、96……296号战舰，他们着重检查。”多达上百的战舰编号被雷伊一一报出。 他单独报出的战舰，就是在星陨计划执行时，在尘埃风暴中坠毁的，它们的坠毁，直接导致星陨计划失败。 战舰的黑匣子没有及时传出坠毁数据，后续复盘又过得太久，战舰日常执勤数据丢失了大半，后来的学者们只能判断战舰是因为结构性、材料性变脆才被彗星尘埃摧毁的。 战舰的设计要求绝对是能挺过彗星尘埃的，它甚至是按往返来设计的，文明不想让英雄牺牲。 真实发生的历史也切实的证明了战舰的可靠性，那降落彗星表面的过半战舰，在完成核弹布置作业后，还有一部分有余力离开彗星。 只不过因为核弹数量低于计算需求的缘故，他们没有离开，而是跟着核弹爆炸引爆了反应堆，想要贡献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 战舰坠毁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装甲合金长期暴露在太空引发的各种问题，受超低温、强辐影响，战舰外壳被腐蚀，装甲性能产生恶性变化，最终影响了战舰面对极恶劣环境的抵抗能力。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雷伊。”舰长愤怒的询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会有塔南总部才有的密匙。” 他摇摇头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带来希望。” 哪怕只是虚假的自我慰藉：所幸，我们延续了下来，所以就算是虚假的，也有意义。 “你们，只需要听我的指挥就行了。” 说着，他不再理会众人，独自爬上座椅系上安全带：“中控，投影出彗星轨迹图。” 光亮的舱室霎时变暗，数百个投影仪共同射出光线，在几秒钟内构建出了彗星。 雷伊闭眼进行回忆，他不断报出彗星的数据：“彗星角速度为9°/小时，自旋方向逆时针，自转周期40h，慧发平均密度63kg/m³，彗星头部地表气压3.2kg/㎝²……” “计算登陆时机、地点？” “是，如果计算资源不够，就将数据传回塔南总部，让他们来计算。然后…”他转头对着呆滞的众人说道：“能请你们给星陨舰队的总指挥官倒一杯水吗？”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舰长连连点头称是，让下面的人拿来了水壶以及食物。 他现在对雷伊关怀备至，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现在的他如同老父亲一般：“您是未来人？时间旅行技术吗？” 雷伊摇摇头：“不，我只是个死者，以你能理解的话来说，这只是一个游戏副本。” 出于对星陨舰队的敬重，他没有隐瞒。 “死者？奇怪的称呼，游戏副本？太过奇幻，我无法理解，不过这不重要，反正在未来，我们延续了下来，对吧？” 军官眼中充满希翼之色。 “是，文明延续了下来，但你们并非身处过去，而是与我们一样处于现在。” 舰长稍微思索一下道：“所以你们是来学习历史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 雷伊没有犹豫，他十分自信的回答，因为他相信自己的信仰，那位善神：“是，唯有亲身经历，才知生命之重，才能刻骨铭心。” 一阵沉默后，有人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时代？” 雷伊在心里默默计算一下，然后回答道：“高塔元年190左右，我不是很清楚，我是死者，生死两相隔，得知现世的消息只能靠新来的死者。” “星陨之灾已过190余年，真是个好消息。为什么新纪年法要用高塔？” 他露出神往之色：“因为我们将铸起高塔，登临神的国。” “真文艺，好事啊，我们的精神文化被压制得太久了，高塔？太空电梯？现在有多少？” 舰长坚信星陨计划会成功，或者说舰队的所有人都坚信着。 雷伊诧异的看了看舰长，他感觉舰长想对了方向，所以他顺着舰长的口解释道：“现在应该有两百多座太空电梯，大部分都是半民用半军用，相信要不了一个世纪，电梯就能开放给所有民众。” “那太好了！出乎预料。”舰长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既然你们是来学习的，那我们、星陨舰队全体成员，一定会带谱写出一场远超真实历史的史诗，我们是文明的精英！” 第112章 高塔（七）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太相信自己是一个类似于人工智能的存在，我的记忆、我的感受、我的思想，太真实了。” 驾驶室中，现在只有舰长与雷伊两人，他们盯着各个战舰的监控进行指挥。 雷伊开玩笑道：“说不定你们都是从真实历史中拓印出来的？” “嘿，这不是更好吗？我永生了，我将成为后辈瞻仰的对象，不是吗？” 舰长耸耸肩，对自己的处境无所谓。 他沉吟一阵，问道：“其实星陨计划失败了，对吧？我们得以延续，是神救了我们？” 雷伊默然，点头回应。 “神的国在哪里？” “这里就是神的国。”他停顿一会又补了一句，“一部分。” “唉~，我不明白，这超过了我的想象力极限。” 舰长叹息着，“不过，真实情况还请你们不要告诉舰员们，星陨计划可是支撑我们踏上不归之途最大信念。” “就算得知了我们得以延续的消息，知道计划失败还是会对他们造成难以想象的打击。为了让历史课有意义，为了…” 他双手在胸前晃动，词穷的他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他的心意，“对，游戏体验，为了让你们有一个良好的游戏体验，请不要主动打击己方NPC的士气。” 雷伊沉默良久，“你们，是文明的骄傲。” “理所当然。” 舰长也不客气，承下了雷伊代表今世之人对先辈的夸赞。 “我不能保证队友不会泄露历史，我联系不上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临时的系统面板功能很少，只有任务模板和个人信息模板。 “我也不能保证后来者不会向你们透露实情，因为我是死者，脱离集体、脱离社会，不能将信息传播出去。” “队友？你可以找到他们，非常轻松，只需一次广播。” “找到他们有什么用？我能阻止一次，但不能阻止第二次，更不能阻止更多的人。” “不过…”雷伊颇为欣慰，“到现在我的队友也没有被身边人察觉出异常，很厉害。” 舰长点头赞赏，然后好奇的询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雷伊望向远方闪耀的太阳，说出了其中的一个：“救赎，完成星陨计划。” “参与一场史诗，很不错的精力，竭尽全力去改变既定的、不美好的结局，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深刻、最富有教育意义的经历。” 舰长摩挲着老旧的操控台，“我也麻烦你们一件事，不要公开这些老古董的密匙，给后辈增加点难度。” “你看你，凭借密匙瞬间掌握整个星陨舰队，一点难度都没有。” “好！好！”雷伊大笑着答应，显得十分开心，“那就让我们后辈体会绝望、体会无力吧，个人的力量，在历史洪流前太过渺小。” 半个月后，星陨舰队全体战舰的体检完成了，不出所料，查出了很多问题。 舰长拿着一沓资料走过来，问向沉思的雷伊：“这是我们商议出来的解决办法，还有两个多月，时间有点紧，但足够了。” “问题严重的战舰有39艘，我们可以将它们的外装甲拆掉，用来对问题比较轻的战舰进行加固，唯一的问题是改造过后的战舰要舍弃部分容量。” “舍弃就舍弃吧，核弹总当量只要超达到八万亿就行了。” 舰长闻言，动笔计算，“八万亿，2/3左右，安全起见还是要多带一点，改造后的78艘战舰只有原有容量的4/5，还差六千多枚。” “我们可以将战舰的机库腾出来，刚好能装下，正好，我们现在缺少燃料，可以把多余的两万多枚核弹拆了补充燃料……” 仔细聆听的雷伊挥手打断了舰长的话，他想到一个问题，他表情严肃：“你还记得这些核弹的保质期吗，是多久？” 舰长低头回忆，他实在想不起来，还好中控解答了。 “我们使用的是核聚变弹，设计寿命大概是50年，它因后续保养轻松，只需保持封装的密封性，所以才从数种方案中脱颖而出。” 雷伊焦急的问道：“最初一批核弹是什么时候制造的？数量是多少？” “49年前，数量为3000，此后每一批核弹间隔两年发射，数量不断增加。” 两年，目标星球距离塔南星最近距离的运动周期。 “查，严查，当初顺利抵达彗星表面的战舰一半不到，现在检查出问题的战舰只有一百出头，根本对不上我知道的数据，更别说系统提示我们有神秘力量介入，不可能只出这些问题。” 中控传下指令，刚休息一会的舰员们再次忙碌起来，他们拿起辐射检测仪进入武器库开始检查。 检查核弹是否过期主要看两个数据，一是封装，只要它的封装正常，没有放射性，就证明弹体内部的核材料结构正常，可以引爆； 二是看仪器，这个只要看弹体表面的电子表就行了，只要电子表还在正常走，就证明核弹内部的各种零件都没有被腐蚀，可以正常引爆。 核弹保养，其实一直都是零件的保养问题，不是核材料装药的保养问题。 “我们前不久才检查了一遍弹药库，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舰长不太自信，毕竟星陨计划在历史上是失败的。 当所有干扰因素被排除，剩下的唯一可能性，即使再不可能，也必须得验证他。 “我们不能赌，一切糟糕的可能性都应该掐灭。” 雷伊思考片刻，又想到一个可能性，“中控，联系塔南，问一下核专家，核弹有没有可能在剧烈碰撞中被引爆。” “不用询问，答案是有的，但几率约等于零。”中控通过数据库的资料分析出答案，然后直接广播了出来。 “有可能发生在自己头上的糟糕事，通通算二选一，这不是几率问题。”他甩手否决中控的数据判断，神色严峻的说道： “再次传令，让舰员们同时检测弹药固定架的稳定性、完整性，清理弹药库的杂物，将装卸车、机械升降梯全部移到机库去。” 他在驾驶室中来回踱步，一边思考还有什么可能性，一边等待报告，他是死者，对食物没有硬性需求，也不需要睡觉。 又过了五天，对弹药库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有点问题，但不算严重。 “问题可能不只是发生在舰队身上，彗星的彗发，如果其中存在大质量金属，在高速运动中，我们驾驶室的玻璃可能会被击穿。” 舰长思来想去，想出了这个可能，“不只是玻璃，可能舰桥上的雷达也会被摧毁，没了雷达，我们就是瞎子。” “该死，幸存者偏差，我的情报全部来自顺利登陆的战舰。” 雷伊拍打金属桌子，为自己的狭隘的思维而气愤，“加装金属板，我们需要派遣战舰先行登陆，成为我们的眼。” 舰长拿起笔，再次计算，“我们最多派出十艘半载战舰，这是极限，不能再多了，不然我们能携带的核弹将低于安全阈值。” “十艘，可以了，将损坏战舰的雷达系统拆下来，让他们带两套雷达系统过去，五天后，我希望他们能够出发。” 他十分忧虑的叮嘱着，“让他们一定要小心谨慎，路上可能意外频发，我怀疑系统说的神秘力量来自命运、因果层面。” 第113章 高塔（八） 一个月后，先遣队减速掉头调整飞行姿态，彗星近在眼前，他们要登陆了。 战舰依次环绕彗星飞行，扫描大气、地表信息，寻找合适的切入点，大致情报确认后，他们依次进入大气层，开始降落。 驾驶室中，领头战舰的雷达不断更新、同步周围环境，效果不是很好，因为被金属板阻挡着。 在狂暴的烈风中，无数物质撞击着战舰，它们相撞时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吵的战舰中的人根本听不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随着高度降低，舰员们体会到了久违的重力，虽然很微小。 “注意，雷达扫描到异物，注意规避。” 在时速高达407公里/小时的狂风中，战舰数百个引擎时而如冲天火花，时而如风中残烛，相互交织忽闪忽灭，他们在尽力调整姿态。 战舰逆风而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效控制速度、飞行姿态，如同滑翔一般。 战舰没有反向制动引擎，只有左右变轨引擎、底部升降引擎，和末尾部分的主动力引擎，如果是顺风，那战舰的速度便无法控制。 “03号失联，该死，还是出问题了，打起精神，我们马上就要降落了。” 临近地面，风速变小，幸存的九艘战舰升降引擎功率全开，炙热烈焰粗暴的抚摸着大地，这是在检查地质强度，万一降落地点有个坑就糟糕了。 确定周边地质稳定后，战舰正式降落。舰员们经过一天时间的适应后，底层机库开启，数十辆工程车出发，他们将对周边地质进行详细探测。 同时太空无人战机也分批次升空，开始低空绘制地图，建立彗星模型，他们需要给主舰队找一个合适的降落地点，没有也要造出来。 先遣队在彗星头部找到一条极深裂谷，这是最适合填埋核弹的地方，裂谷上方就是一大块平地，非常适合战舰停靠。 这也是真实历史中，星陨舰队选定的地方。 经过探测，他们确定彗星是冷核的，不必担心地质运动，唯一需要预防的，只有天空、星空。 他们开始安装雷达阵列，首先要做的是把战舰外装甲拆下来，做成保护墙，不然大风夹带点什么东西破坏了珍贵的雷达就不好了。 拆卸外装甲是最难、最耗时间的工作，毕竟人和工具都太少，那玩意焊得还十分坚固。 他们花了半个多月才将雷达阵列弄好，它占地三平方公里，房顶可以同时存在数个大锅盖，它是电磁波发射和接收装置，面朝不同方向，范围极广，足以支持舰队的降落行动。锅盖是升降式的，不用时会缩回基地，方便保养和维修。 此时，彗星与主舰队停驻之地的交汇时间还有十天。 这十天先遣队也没有闲着，他们开始在峡谷壁上挖洞，拆战舰熔炼铸模，制作楼梯、钻机什么的。 11天后，舰队登陆彗星，哪怕这一次有了眼睛，舰队还是有六艘战舰坠毁，原因未知，不过损失的核弹还在承受范围内。 根据计算，剩余的核弹仍然能够推动核弹，只是幅度要小上那么一丢丢，所以核弹的起爆时间提前了。 一天后，工期紧张的填埋工作开始，他们只有两个月时间，核弹必须在预定地点引爆，不然彗星将和第九轨道的巨行星擦肩而过。 第九行星是气态行星，只有让彗星撞到其中的固态星核，它才会完全停下，所幸星核很大，彗星也很大，让星陨计划可以存在一定的偏差值。 与此同时，雷伊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和几艘拆掉外装甲的空舰前往战舰的坠毁地点进行调查，系统提示他们，那里有最后的反扑。 他们并没有靠近战舰残骸，只是用强穿透电磁波播送这艘战舰装载核弹的密码。 在彗星这种恶劣环境中，他们不可能用牵光纤的方式并联核弹一同引爆，这种方式不稳定。 定时引爆永不过时，已知彗星的速度、路程，可以轻松算出核弹该在什么时候引爆。 核弹的启动密码有两个，一个雕刻在弹体上，是启动码，舰员们输入启动码，就能对核弹进行定时操作。 一个在塔南总部手中，是确认码，确认码只有到了最后时刻才会发放给舰队，两个密码，能有效防止核弹被意外或别有用心者引爆。 确认码是统一的，到时只要来个广域播报，核弹自会解除最后的限制。 就如同雷伊现在所做的事一般，先播报确认码，然后挨个播报启动码。 战舰没有变成一坨饼，只是破损严重，不再密封，毕竟彗星的引力太小，风又平行于地面。 加之核弹被保护得很好，除了固定架还有减震弹簧，完全损毁的可能性很小。 几分钟后，剧烈的光闪瞎了战舰的光学探测器，热成像也没有坚持太久，他们丢失了外面的画面。 须臾，震荡、冲击波传来，碎石不断拍打着战舰的外壁。不过影响不算大，起码影响不到远方的工地。 雷伊默默将这个地点从地图上抹除，无论是什么怪物，都会在爆炸中飞灰烟灭，1千万吨级核弹中心爆点温度为1亿摄氏度，他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从里面活下来。 若是有，那他也没办法，躺着认输吧，核弹是人类最强武器：核弹都解决不了的玩意，我何德何能啊。 半小时后，周围气流变得稳定一些时，战舰再次起飞，这一次雷伊学乖了，战舰离得远远的，让无人机过去播报。 没有外装甲的战舰抗不了几次电磁脉冲，仅仅这一次，战舰的一些电子元件就已经损坏了，现在它都要手动操作，还好随行的舰长是个老司机，开得稳。 不一会，核爆再次出现，巨大的威力令狂风臣服，群山倾倒。 他们依样画葫芦，在一天内摧毁了六片残骸之地，然后便返回主舰队营地加入工作。 不过他们并没有松懈，成百上千的无人机在远方巡航，被搬空的完整战舰也前往其他地方停驻，开启雷达，扫描周围。 两月之期临近，星陨不负众望将核弹安装完成，然后他们开始撤离，很多战舰都被舍弃了，因为外装甲被拆，它们不足以穿过烈风。 看着战舰不断升起，雷伊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形于颜色，他的不安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 那种猫爪挠心的感受最终让雷伊下达了一条指令，他让升空的战舰冒着风险在暴风层航行一段时间后再离开。 随之，被拆掉外装甲的战舰也在中控的操控下起飞，他们会在低空航行。 核爆倒计时一天，雷伊还没有离开，他也不打算离开，反正自己只是个死人，反正任务没有要求活到最后，反正任务本就失败了。 现在还待在彗星上的完整战舰有十艘，不完整的有三十来艘，彻底报废的不算，还有人留下来陪神秘空降、从未见面（普通舰员不知道雷伊的身份）的最高指挥官。 倒计时三小时，无事发生。 倒计时一小时，无事发生。 倒计时半小时，战舰雷达疯狂响动，天空有东西高速接近，数量过百。 当它们突破灰暗的风暴层，雷伊看到了怪物的真面目，那是火红色、白色相间夹杂着金色条纹的怪异生物，是他从未见过的生物。 那是突进级崩坏兽—绯樱，绰号‘蚊子’，体型较小，体长七八米左右，堪比小型战机。 数量在两百左右的绯樱崩坏兽聚在一起，如同蚊群一般，它们扇动着翅膀，极速突进。 刹那之间，舰长就判断出了它们的意图： “目标是我们的战舰，发射导弹进行拦截，派遣侦察机，地面上应该也有怪物，天上的只是来牵制我们。” 几百发导弹同时发射，火光散去，他们看到了惊悚的结果，如此数量的导弹，仅仅击落了最外围的几十只崩坏兽。 见此，舰长一把抢过舰队的指挥权，命令道：“快，战舰升空提速，躲避大蚊子的撞击，导弹阵地继续发射导弹掩护战舰升空。 “星陨舰队全体，全部回防陨星引擎。” 第114章 高塔（九） 雷达基地中，雷伊看了眼接过指挥权的舰长，没有打搅他。 他默默离开，登上一艘空舰起飞迎敌，“中控，让所有空舰起飞，我们去寻找地面上的敌人。” 空舰，就是没有人的战舰，总共三十五艘，因为没有外装甲，所以没有起飞支援天空战场，这些纸糊的去了也是送人头。 不知为何，蚊子没有攻击这些空舰。 雷伊紧盯天空战况，“无人机还剩多少？全部放出去侦查。” 中控回答，“761，已全部派遣。” “根据我的模拟，战舰的舰载武器不足以完全消灭目标。” 中控投影出复杂的数据图，雷伊没有去看，直接问道：“解决方法？” “引爆战舰反应堆，当初设计这套能源系统时，他们就考虑过核弹不足的情况，所以战舰的反应堆被设计出来的时候就有充当大当量核弹的作用。”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35枚可以使用的核弹，多大当量的？” “五百万到一亿不等，看核燃料还剩多少。” 雷伊思索，他拿不定主意，毕竟不是专业军事人员，雷伊正想询问时，通讯器响起，是舰长： “我都听到了，不要用，离得太近，引爆反应堆会影响核弹的电子元件，这些怪物有我们拖住就够了，主力快到了。” “我明白了”， 雷伊在投影的地图上画出航线，这是战舰低空航行的路线。 须臾，雷伊乘坐的战舰才刚起飞，他就看见了远方天空暴风层中闪耀出刺眼的光芒，随后是无与伦比的冲击波。 战舰剧烈晃动，他捂着快要瞎掉的眼睛，嘶吼着问道：“怎么回事，那里面还有怪物？主舰队损失如何？” 良久，中控才回答：“只有一艘探路舰，他们在进入前就开启了自毁程序，一发现情况不对离开自毁。” “艹”，他拍着桌子，“让他们从别的地方尝试登陆，不要影响到星陨引擎。” “该死，舰队就不该离开，系统给的考核超纲了吧！” 雷伊摇晃着脑袋，极力想要看清眼前的屏幕，但做不到，他知道自己眼睛的晶状体已经毁了，这种程度的损伤，他恢复不了。 他躺在座椅上问道：“找到地上的怪物没有。” “发现一点痕迹，在彗星尾部的一个盆地中，那里有一艘战舰的残骸。” “残骸？我应该将他们……”雷伊突然愣住，因为他想起一艘没有被找到的失联战舰，先遣队中的那一艘。 “你告我那玩意在天上待了两个多月？”他难以置信，惊讶的站起身来，暗淡无光的双眼瞪得大大的。 中控：“好像是的，从痕迹上来看的确如此，这些蚊子，早就在这里专门等我们，它们驮着战舰残骸在空中躲了我们两个月。” “……”他沉默无言，略显颓废的坐下，在内心述说着自己的真实感受，“尼玛的。” 天空上，十艘战舰在与蚊子群缠斗，还好它们的性能比较好，不然非要在空中解体，它们的岁数太大了。 被击落一批，又会有新的崩坏兽从暴风层中飞出，补充队列，好似无穷无尽，反观战舰，差不多弹尽粮绝了。 不过舰队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将崩坏兽被引离了引擎，现在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了。 太空中，总数过百的主力也在尝试降落彗星，他们分开从不同地点降落，为了牵制隐于暴风、数量未知的崩坏兽。 “指挥官，找到地面上的怪物了，在群山中，它十分巨大，体长超过百米，通体白色，紫色裂纹相间，四足，那些坚硬的岩石山丘它一撞就断，如履平地。” 是帝王级崩坏兽:迦尼萨 “移速多少？它离引擎还有多少公里？” 中控回答道：“距离引擎还有11公里，滚动移动，移速过百，常规武器无效，申请启动战舰自爆程序。” 雷伊否决道：“不能启动，太近了，电磁脉冲会影响到引擎，战舰开足马力撞过去，让那鬼玩意停下来，翻滚？那就斜着撞，让它失去重心。” “明白。” 须臾，警报声突然响起，中控急促的说道：“请求启动本舰自毁程序，有入侵者！” “啊！？入侵者，在哪？”雷伊闻言左顾右盼，可惜看不到。 轻柔甜美的声音在雷伊身侧响起：“我在你身旁哦，你好，陌生的死者，我叫亚丝拉琪。” 雷伊寻声转身，惊讶之色不加掩饰：“你也是死者？” 她退后几步，找地坐下，翻找着书籍：“是的，不过我的身份比你高一点。” 亚丝拉琪对照着魔法书用精神力刻画魔法符文，“好不容易出趟任务，还以为能碰到生者呢，白高兴一场，老娘离世千年都被老板拉出来工作，也不让我转世，太欺负人了。” 在抱怨中，亚丝拉琪刻画好了符文，是高级治疗术，她刚才注意到这名死者有伤。 雷伊看清了少女的模样，约莫十八岁，一张标致的瓜子脸，银色长发及腰，自然披落，如波浪一般滑腻柔软。 丽质天成，绝世而独立，她那翻看书籍的姿态恬静美好，面对从童话中走出的人儿，雷伊不禁呆住了，被这份独特的气质所吸引。 须臾，他缓过神来，挠头讪笑道：“不好意思，失态了。” “请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亚丝拉琪合上书，指着远处的迦尼萨解释道：“指挥它们，不然你们根本不用担心它们去破坏那片核弹井，噢，不对，是你们根本登陆不了彗星。” “它们叫崩坏兽，是崩坏灾害的一种表现形式，崩坏伴随文明而生，以毁灭文明为最终目标。文明的主体—人，或者说智慧生物，是崩坏兽的第一优先攻击对象，没有我的指挥，它们会先攻击你们。” 他思考片刻，“所以那些蚊子没有攻击这些纸壳子战舰？” “是，游戏嘛，公平最重要。” “你们也算遭了无妄之灾，系统给我的描述显示，这个副本是受到系统更新的影响，难度从普通提高到了噩梦。” “系统判定这是祂的失误，于是发布任务找了我来降低难度，设计游戏环节、关卡，没有我，你们连登陆都做不到。” 他联想起一件事：“原来先遣队发现的异物就是那些玩意，你早就提醒了我们。” 亚丝拉琪没有否认，她扳着手指头数落：“是啊，天上能被雷达特地标注正体不明的玩意你们也不注意。 “按照正常流程，你们主力登陆后应该先去寻找先遣战舰坠毁的原因，然后我躲几天意思一下，在露个马脚被你们发现。” “你们发现绯樱崩坏兽，为除后患应当集结部队围剿它们，扼杀于摇篮中，现在好了，普通难度变成了困难难度。” “我都用系统提示你们了，这么明显，你也不派人好好找找消失的战舰残骸，记得，以后噩梦以下的副本要相信系统的提示，哪怕它再反常识、反直觉。” 她顿了顿，小小的提示了一下雷伊：“帝王级崩坏兽，你们伤不到它。” 雷伊点头致以谢意：“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我们只需要拖住它17分钟。” 亚丝拉琪额首，不再言语。 二十七艘战舰在迦尼萨远处不断发射导弹干扰它的行动，一旦迦尼萨有了翻滚的迹象，就会有一艘战舰全速冲撞它。 免伤再高也违背不了一些物理定理，它也不是使徒，没有全态异常状态抗性。 其实也违背了一点，不然迦尼萨早被撞飞了，这算是游戏设定。 简单粗暴的战略十分有效，整整七分钟，迦尼萨只走了不到一公里，寸步难行。 突然，亚丝拉琪抬头道：“进行规避，它要放大招了。” 中控反应迅速，立马操控残存的19艘战舰提升高度后退。 不过还是晚了一点，只见迦尼萨突然立起，重压、聚合震荡两连招，将袭来的导弹振飞，并且震起无数灰尘，灰尘掩盖了迦尼萨的身形，粉色的光被灰尘折射，这是聚合光线。 聚合光线如同光剑一般，被迦尼萨挥舞，仅仅持续十秒，天空中就多出了13朵烟花。 第115章 高塔（十） “这不科学…为什么生物会有高能激光…” 雷伊难以置信。 亚丝拉琪没好气道：“神都出现了，还相信个屁的科学，更违反物理学的东西你还没见着呢。 “赶紧想办法阻止它翻滚吧。” 被亚丝拉琪一提醒，雷伊迅速找回状态，“中控，报告战舰损失情况。” “加上指挥官的座驾，我们还有6颗质量弹，主力舰队被拦在外面无法支援，残余重装战舰在牵制那些蚊子。” “我们还需阻拦9分钟，弹药数量不足，我们最多拖延7分钟。它的破坏力，3分钟之内足以弄塌峡谷，引擎结构损坏度一旦超过10%，便将失去设计理论威力。” 闻言，雷伊焦躁起来，心急如焚，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挥手打开地图、放大，想在迦尼萨的前进路线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可以充当陷阱的坑洞，可惜没有。 “联系主舰队，让他们全力发射导弹，我给他们定位。” 他想试试天外的导弹能否穿过暴风层，能的话说不定还能拖延一段时间。 “请问厕所在哪里？”亚丝拉琪将书放在桌上，起身欲走。 雷伊思索着应对方法，顺口答道：“下去右转直走进入餐厅，你就能看到厕所标识。” 她点点头，轻移莲步离去。待她离开驾驶室，中控急促的催促雷伊：“指挥官，快去看留在桌子上的书。” “啊！什么？” 雷伊带着疑惑，抬头看向亚丝拉琪坐的位置，果真看到一本翻开的书，他疑惑的走过去。 “指挥官，根据我的观察，你们死者根本不用进食，你喝了很多水我也没见你排过便……，所以，你明白了吧。” “故意离开……” 他跑过去拿起书，那一页的知识涌入他的脑海，这是这件法器的基本功能之一。 亚丝拉琪平常没事就去图书馆扫描知识将之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那一页刻画着一个法阵，名为斥力场域的法阵。 雷伊扶额轻微摇晃疼痛难忍的脑袋，保持清醒，“斥力？让它飞起来，可这怎么用啊？” 闻言，中控调出一段监控录像开始播放，那是亚丝拉琪施展高级治疗术的场景。 他抬头，聚精会神的看着，灌顶得来的一页知识逐渐活化，他顿悟了。这是法器常驻法则级增益中的一部分效果：灵感涌现、知识之泉、精神活化。 在雷伊的感官中，世界在不断远离，就连时间好像也变缓了，最后，他眼中只有一片黑暗，这里空无一物，连自己都不存在。 慢慢的，荒芜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芒，这时淡灰色的光，细看之下，却是一根透明、有形无质的丝线，那是精神力。 雷伊控制精神力，编织着书上的法阵，他精打细算，将有限的精神力几乎全部用来编织法阵，没有一丝浪费。 最后，他得到了一个和书上分毫不差的法阵，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精神力控制。 增益：精神专注、精神视界 感知恢复正常，“中控，操控所有战舰撞过去，用不会撞毁足以保持后续动力的速度，最后，我在最前头。” “明白。”剩余四艘战舰加速靠近迦尼萨，而迦尼萨刚被撞倒，正在爬起，注意到飞来的战舰，它撇头蓄力，准备释放聚合震荡。 驾驶室，雷伊走到最前头手持法器负手而立，繁复的立体法阵盘旋在法器上，书字里行间微微散发光芒，这是在给精神力法阵注入崩坏能，使之可以干涉现实。 这一刻，他信心十足。 他将法器平举，对着即将怒吼的迦尼萨，他感叹道：“引动的能量不过是书中之海沧海一粟，不过也足够让你飞起来了，彗星上的引力太小了。” 法器自带属性:魔力源泉 法阵突兀消失，随后出现在迦尼萨身上，随着指令下达，法阵启动，超高的斥力出现，迦尼萨自出现以来第一次完全离地。 增益：辅助施法、目标锁定。 迦尼萨技能被打断，而四艘战舰几乎不分先后的撞了上去，法阵只能持续三秒钟，雷伊不可能靠一个法阵拖住它。 飞起来意味着失去着力点，四艘战舰的有效负荷加起来超过九千吨，它的引擎当然给力，迦尼萨再厉害，质量摆在那里，它最多一千吨重。 短短一分钟，迦尼萨被撞出了几十公里，引擎安全了。 四艘战舰全部坠毁，雷伊在颠簸中撞得满头是血，他倚靠在控制台，看着没有理会他、爬起来继续翻滚赶路的迦尼萨，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时，亚丝拉琪像没事人一样走回来，她随手一招，掉落在远处的书便回到了她手中。 雷伊艰难的爬起来，他咽下口中的血沫，道：“谢谢你。” 亚丝拉琪疑惑的抬头，睁大双眼十分无辜道：“啊，什么？我什么也没干啊。” 装糊涂的天才，雷伊秒懂，不再言语。 他爬回座位坐好，看着中控贴心给出的倒计时，还有两分钟，他可以歇息一会了。 “你好，亚丝拉琪，美丽的公主，还未正式介绍，我是……” “不用介绍，我知道你们的身份、姓名，系统给的。” “你不必对我抱有念想，咱俩都不属于一个文明，且我的实际年龄可以当你祖奶奶。” “最重要的是，我是神选定的使徒，使徒的一切都属于神。” “呃…，我是想问神的国度在哪里。” 他虽然喜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但远远谈不上喜欢，他有更加在意的事。 亚丝拉琪摇头低语：“我没见过，严格意义上来讲，轮回就是神国度的一部分，只不过这里都是”死者。 “我也是死者，属于生者的国度我还没见过呢，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她顺道抱怨起来，“这个黑心老板，把我们从历史中拉出来，给个使徒的名号，就剥夺了我们轮回的资格，美名其曰—我需要你们。” “狗屁的使徒身份，没有带给我们任何福利、待遇，就是让我们白打工，我们的权限跟普通死者获得正式身份后没区别。” 雷伊思索一阵，“是不是因为属于生者的国度还没有开启，你们作为神的使徒，应该可以自由往返生死两界。”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黑心老板设置的要求太高，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文明还要发展几个世纪才能进来，路要是走不对，一辈子都进不来，我这使徒身份何时才有能用武之地。” 亚丝拉琪气得直跺脚，真情流露。 “命运树，你应该见过，里面有一条基准世界线。” “当文明拥有有自我改革能力时，针对文明的考核正式开始，考核判断标准为基准命运线，只要在一个结算周期内，实际命运线与基准命运线之间的偏差度不超过60%，文明就能取得进入仙乐的资格。” “60%…” 雷伊默默念叨，畅快的感叹，“果真很难，最美好的世界线，就算只需符合30%，也很难办到，真是善神啊…” “善神？”亚丝拉琪疑惑，“你们为什么称老板为善神？” 他望着天上不断出现的火花渐渐出神，“因为神让我们可以延续下去。” 亚丝拉琪有点好奇：“你们曾经历过毁天灭地的灾难？现在情况如何。” “高塔，无语伦比的高塔耸立在大地，我们将建起高塔，进入神的国，这是神的期许，亦是我等的报答。” “通往天堂的巴比伦通天塔？” 雷伊疑惑道：“什么？你说的两个名词我的文明中没有对应释意。” 亚丝拉琪简略的给雷伊讲了一下圣经的故事。 “原来如此，我们会建成通天塔的。”他如此断言，信心十足。 “我们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意志，我们并非狂妄自大者，我们终将成功。” 第116章 高塔（十一） 彗星引擎引爆进入十秒倒计时，亚丝拉琪先一步离开了。 虽然那是盛大的景象，十分想看，但她已经脱离新手保护期，等级还十分高。 复活需要消耗大量金币，为了造法器，她穷了，没钱可是要去地狱走上一番的，所以衡权之后，她走了。 雷伊也在通讯频道中与先辈告别，此时存活的战舰已经没有多少了，亦如历史记载一般，星陨舰队全灭。 他等待着死亡，等待着副本结束。 倒计时结束，几纳秒之内，先是填埋在峡谷上分平原的核弹率先起爆，那是引擎的外围，接下来是峡谷中的，分两批爆炸的核弹所产生的冲击力撼动了整颗彗星。 冲击波还没有扩散开来，强烈的热辐射就先一步融化了战舰，雷伊意识随即回归黑暗。 在黑暗中，他保持着清醒，就像是无感地狱一般，不只是他，其余四位玩家也一样，副本还没有结束。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身处黑暗无知无觉的他们，感觉到了一股温暖，他们‘看到’了光，无穷的光。 “你们很不错，可这结局不够浪漫，英雄应当凯旋。” 嘹亮圣洁的歌声突然出现，响彻塔南星系，毁灭的舰队在真空中重铸，牺牲之人悉数复活，随后副本开始崩塌。 系统：历史假想类文学，五人团队合作副本《星陨之争》通关，主线任务—救赎，失败，最终任务判定结果为失败。 主线救赎，除了完成星陨计划救赎文明之外，还有就是救赎星陨舰队。 这条主线其实违背了《星陨之争》这个历史改编文学的原有剧情，所以就算完成它，最终任务判定也会算作失败。 《星陨之争》是历史假想类文学，它几乎可以算作纪实文学，唯一的假想之处就在于结局，‘神’提前两年到了塔南星系，神不仅如同真实历史般救了文明，还救回了星陨舰队。 系统：支线任务—屠戮完成度36%，获得一阶崩坏结晶×3，公共奖池基本奖励等级加三。 系统：玩家暂无系统面板，所有奖励暂时冻结，请在一百个轮回周期内领取。 副本伴随着系统通告崩塌，一切都停滞了下来，只有死者在被世界之门回收。 在回归中，雷伊听到了光在与世界交流： “逆转时间？你们倒是高看我了，逆转拥有绝对时间点宇宙的时间，我办不到。” “全知全能？不要给我随意加设定啊，会破坏我的纯洁性。” “我说，系统，下一次不要投射有关我的东西去搭建副本，特别是这种涉及本我概念的玩意。” “我是唯一，任何有关我的虚影、投影、分身，我都能感知并掌控。” “吵吵闹闹不仅很烦，还会影响我的注意力，我这边在打架，别干扰我。” 系统:遵命，以后我会用其他东西模拟出您的力量、影响。 仙乐第零纪元三百六十七年，高塔元年三百五十四年，高塔取得登入神国之资格。 神注视高塔，高塔之心令神称赞，神遂有此问：我有门，可入神国，可为尔等开，试问汝等，是进门，还是建塔、登塔。 那高塔，神色倨傲，仰视神座上的神：‘那就铸起高塔，登上我的国’，着是您对我等的期许。 神着如是说：若汝等以高塔登临我的国，我将亲自为尔等戴上桂冠。 今后，我的光辉不在照耀，无我指引，偏离我道，我会亲手毁灭你们，当谨记。 仙乐第零纪元九万七千六百七十二年，高塔元年九万七千六百六十九年。 在广袤无边的宇宙中，隶属高塔文明，宇宙边境科考队的一艘舰船历经长达百年的迁越，即将抵达宇宙边界。 正在进行空间迁越的舰船检测到庞大引力波，它推算出附近有大质量黑洞，于是它又迁越回来，唤醒舰员。 苏醒的舰员看到仪器采集到的引力数据，在对比一下黑洞方圆几光年内都十分空旷的星空，确定自己找对了地方。 他们沸腾起来，兴高采烈的通知高塔，期翼官方派出更多的科考队。 没错，这一只舰船是民间科考队。 有人热泪盈眶，“我们终于找到了神留在宇宙的另一个永恒印记，我祖爷爷的猜测得没有错。 历经千年，计算几百万个星系的运行轨迹，我们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 “当初，神横穿宇宙，这里便是起点，兄弟们，干活了，我们还需要计算塔南星系在九万七千年前位于宇宙的哪个位置。” “不，这种小事交给官方，我们继续向前走，看看宇宙在九万七千年间扩张了多少。” “神当初必定是以极高的速度撞了进来，神应该有座驾，座驾在这里坠毁了。” “世间一定存在可以抵抗宇宙之外高纬度侵蚀的物质，一定有在高纬度航行的方法，我们必须要寻得，神的国，说不定就在外面。” 这支民间科考团是在百年前出发的，那时高塔抵达宇宙边境，初步了解了虚界特性，随后便开始研究如何在虚界航行。 高塔派了很多科考团，前往宇宙各个地方进行考察。 属于民间的科考团不少，多达上万，只是宇宙太大，几乎遇不到。 这颗黑洞附近，将建成新的边境基地，目前高塔只在宇宙边境建了两座大型基地。 这一天，神感知到了高塔接触到自己遗留的痕迹，回望高塔。 是非常出色的文明，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进入仙乐国度。 仙乐，主系统所属诺伦大陆，两位神决定线下面基，祂们提交审核，取得前往虚界的资格。 仙乐国度不断扩大，高维生命体越来越多。 某一天，系统通过一项法案，法案要求仙乐疆域内所有高阶生命体，必须真身进入梦之世界，不得在物质界常驻。 为什么呢？因为真神对低维时空的影响太大，不利于管理，不是所有神都能完美控制自己的影响力，系统嫌烦，干脆一刀切了。 仙乐经此法案后，有了神界、仙界之称。 取得资格后，两人走出服务大厅，他们相视一笑，同时退出仙乐。 虚界，相隔两地的他们同时望向对方，再远的距离，也阻挡不了他们的视线与契约。 唯心世界尼亚中，驻守主神殿的信徒发现了神的降临，他赶忙迎上去：“吾主，需要我们做什么。” “不用。”黑暗神王奥罗尼亚一口回绝。 “前往第三域的航班…，速度没我快，虚空航行技术低于同阶文明平均水准。” 他小小的训斥了一下有些许懈怠的文明，然后又查询了其他文明开通的航班，“算了，还是我自己跑过去吧，太慢了。” 神王心急火燎的离开了自己的宇宙。 另一边，唯物宇宙萨迦，弥罗娅随手解除包裹自己房子的时空琥珀，她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座房子在自己离开几百年后还保持着原样。 没什么好怀念的，当初该带走的东西都拿走了，她走出房间，看到了久违的父母。 她上前抱住父母，亲吻额头给予祝福，“父亲，母亲，你们好。” “好久不见，小弥娅，你这是专程回来看我们的？” 弥罗娅摇摇头道，“不是，和朋友出来玩。 “想看你们，直接去萨迦大陆就行了，反正你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里。” 母亲牵起女儿的手：“是不是谈恋爱了，戒指都戴上了，这是永恒之契，凡人还是神灵？凡人的话需不需要我们送点嫁妆。” “神灵，不用你们为我准备嫁妆，我有积蓄。” 父亲诧异道：“神灵？神灵还要嫁妆？是不是打算孕育孩子，那我们更得给嫁妆，我孙子可是天生的高维生物，必须得到最好的教育。” 弥罗娅无奈：“真的不用，我俩准备好了资源，父亲母亲，您俩的积蓄还是留着吧，成神需要海量资源。” 母亲强硬的将一把密匙塞到弥罗娅手中，“你爸妈丢不下文明，我们近百年都要忙着引导文明，不能踏出那一步，所以这些积蓄存着也没用，你就拿去吧。” 仙乐法案，神不得干涉文明发展。 弥罗娅看父母强硬的态度，无奈挽手收起密匙，“如果资源不够，我会用的。” 第117章 高塔（十二） 萨迦宇宙，宇宙边境军事空港，一艘皇家战舰早已准备出发，“小弥娅，你们这次回来是打算选定卵巢安置地点吧。” 弥罗娅点点头道：“我打算完成卵巢后，带他来见你们。” “好，那敢情好。” 在父亲的感叹中，母亲调出仙乐疆域图，细心的叮嘱，“第三域，勉强算是仙乐起源地，非常繁荣。” “卵巢不能被其他宇宙影响，所以需要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我给你们标了几个坐标，你们到时候可以去那里看看。” 弥罗娅收起疆域图，挺起胸脯道：“我知道，您老安心，我们做足了准备，地点早就选好了。” “那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女儿，再见，祝你们新婚快乐。”说着，母亲拉着父亲闪身回到空港 “再见。” 到了虚界，战舰开始发力，最新一代虚空航行技术，时速高达45光年/小时。 她望向爱人的方位，计算出他俩谁先抵达第三域，“两年零六个月，我比尼亚晚到一个月，我们还有三年半的停驻时间，够用了。” 弥罗娅是十维，自己跑路的速度赶不上身为十一维的奥罗尼亚，她成真神后就懒了，不想努力，所以没什么大进步。 弥罗娅知道爱人正在赶路，也不去打扰他，她拿出世界之种，继续输入神力。 世界之种，本质是一颗超级炸弹，用于创造宇宙。 …… 仙乐国度的世界之门，从天南到地北，只要一分钟。 仙乐国度可以充当宇宙间交流活动的中转站，但出于虚界孕育宇宙的规则，系统限制了这项功能，以超高额税收的方式。 仙乐为了虚界的繁荣昌盛，鼓励文明进行跨宇宙级别的交流活动。 所以仙乐国度不仅限制了自己中转站的能力，还给所有高阶文明施加了一条义务，也不算施加，毕竟偿还因果是应该的。 这是某一天，某人突然想出的一条因果规则。 祂这般说：我们生于世界，属于世界，超凡之路是超脱世界之路，在此过程中，我们不断脱离世界，这是大因果。 虽然这条路不可能走到尽头，但毋庸置疑的是，所有生命体都在追寻且已经踏上这条路。 我们在超脱之路上不断从‘世界’手中攥取资源，这些资源甚至包括我们自己，都是属于世界母亲的财富，我们拿了母亲的财富，就是欠下了因果。 因果应当偿还，不偿还，想当白眼狼？可是面对囊括一切的一切的世界，谁当得起白眼狼？ 偿还，怎么偿还？只有十一维生物有能力搭建永动程序，偿还因果。 你看，凡人没有永动程序，但我有啊，仙乐国度有啊，仙乐国度可以投资凡人，凡人成为神，交出自己力量的部分股份没问题吧？ 集神之力，仙乐国度成为了最大的十维时空。 回归正题，仙乐给高阶文明的任务是每年都要完成足够多的虚界交流活动，任务指标不达标，就扣除文明在仙乐国度的生产总值，百分比扣，20％起步。 通过仙乐国度中转，唯一不会亏本的生意只有面相文明、小规模贩卖的技术产品，这种产品非常特殊，它具有高技术性，更重要的是可拆卸，可进行逆向工程。 仙乐国度法案，高阶文明不得向低阶文明进行商品、技术倾销，不得绕过系统进行交流活动，违者重罚，所以这算是钻漏洞。 系统卖给文明的技术，都是最基础、实验性质的技术，算是给方向，让文明自己发展，这不同于高阶文明倾销的成熟技术。 系统出售的技术商品，都是价格较低、质量中等的不可拆卸、无法逆向的产品。 系统占据中端市场，以指导文明之间的交流标准。文明可以拿出同种技术的更高质量产品，以稍低于或高于系统的价格售卖。 当然，这是被系统免费加密后的产品，没有加密的，价格在基础价格上进行翻倍，十倍基础值，上不设限，而且系统还会收取超出基本价格部分的十分之三作为技术物品不加密税。 系统通过这两个方法，几乎半强制的要求文明进行虚界交流活动，在仙乐国度出现前，世界中早就有了可以跨宇宙航行的文明。 但他们没有去寻找宇宙，因为虚界太大，大到最富有侵略性的顶尖文明就算知道宇宙坐标也不想远征占领。 两位真神进入物质界，不是因为公务，理所当然不能享受世界之门的定点传送待遇，所以他们要赶好久的路，好不容得来的6年停驻期，要在赶路上耗费一大半。 三年后，两人相会，他们拥抱亲吻述说自己的思念。 休息一天后，他们赶往选好的地点，他们早就请附近的文明将这里探测了一遍，是合适的地方，不会被其他宇宙干扰。 宇宙的影响力可比祂占据的空间体积大上许多，最低是十倍，最高不知道，目前探索到的复合型宇宙的影响力最高的有万倍，一个宇宙集群。 抵达地点，他俩几乎同时发现问题：十分微弱、凡人、仪器检测不出，只有真境才能察觉出来的微弱规则辐射，祂们几近于无，不会对新生宇宙产生影响。 但这个位置就不该出现任何规则辐射，他俩精心选择的地方，周围必是荒芜一片，离这里最近的宇宙，他们也要全力以赴赶路五个多月才能抵达。 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眼快速分开，他们通过规则辐射衰减程度判断宇宙的方位。 一天后，两人重聚，他们算出了隐藏宇宙的位置，他们飞速前往目标位置。 “这是仙乐疆域的核心区域，为什么这里还有未开发的宇宙？” 奥罗尼亚道：“祂不在我的感知范围内，能产生这种程度的影响力，必然是一个古老的宇宙。” 两人相互交替的说道：“所以，祂不在疆域图上必然是被人藏了起来，而整个仙乐中，只有祂能做到。” “是啊，只有祂。可为什么要藏起一个宇宙？” “不知道，管他呢，既然没有警告我们，那我们就去看看，不过跑了这一趟，估计是去不了爸妈那边了，太远了。” 弥罗娅道：“没关系，他们能理解的，等孩子诞生，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去萨迦大陆拜访吧。” 奥罗尼亚点点头，“到时我得送点东西，你说送点什么好？” “什么都行，反正爸妈也不会在意的，他们是文明之主，不差东西。” “噢，对呀，爸妈是文明领导者，他们需要发展文明的东西，技术我不能给，但资源可以，刚好，孩子诞生后，卵巢作用，我们可以将卵巢移过去，挂靠在萨迦宇宙上。” “孩子最多万年诞生，到时候咱俩合力，把这个新生的宇宙移过去，不能送技术，但资源没有问题。” 第118章 高塔（十三） 半个月后，两人对规则的感应越来越强烈，当达到某个限度，一个宇宙突兀出现在他们感知中。 与此同时，两人搭载的系统面板同时传来提示。 系统：触发任务—？？？ 系统:任务内容未知，完成方法未知，奖励未知，请自行探索。 奥罗尼亚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是命运指引我们来到这里，命运级主线任务。” “完成之后，可能会对第三域产生重大影响，不然，不会让我们两个神来接手。” 弥罗娅补充道：“我们不是官方人员，这意味着系统乃至那一位不会插手，任务要隐秘进行。” 他们高兴得大笑起来，白捡一个命运任务，完成之后停驻期延长点不过分吧。 感知到宇宙，便意味着剩下的距离对他们来说近在咫尺，念头一动，他们出现在宇宙之壁，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宇宙之壁，一种的规则实体，它的作用是抵抗虚界的万物归零之力、隔绝外来感知、吞噬转化虚界物质等。 它是最好的战舰外壳原料 唯一可惜的是，它只能通过宇宙大爆炸制造，且与宇宙不分彼此，所以现在的研究方向是丧心病狂的宇宙级战舰， 进入宇宙后，两人快速搜集信息。 “唯物宇宙，不是极，大概90亿岁，挺年轻的。” 年龄是通过宇宙之壁时确认的。 “有文明，人口超过万亿，有命运树，最新版本，系统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但没人发现，是故意隐藏。” “人口分布十分奇怪，八成以上的人口都聚集在一个区域，大小大概是一个星系，被困在母星系？” 奥罗尼亚闻言，感到困惑，他下意识的去看命运树，但树不仅拒绝了他的访问，还遮蔽了此界的因果、命运。 “看不到，还真是命运级主线任务，我们发了。” 弥罗娅点点头，喜悦之情表露于面，她指着一个方向，“离我们不远，有智慧生命的气息，数量过百万，我们先去看看。” 须臾，几次跳跃后，两人抵达高塔的科研基地，他们隐匿着身形，观察着高塔的行动。 “我们来得来得正是时候，他们这是要炸黑洞的节奏啊…。” 黑洞周围，耸立着数百万双子塔，双子塔背后更有通天彻地的星门，星门通往宇宙其他区域，双子塔正源源不断的通过星门传送过来。 弥罗娅见此一笑，“看来他们不是被困在了母星系，而是不想出去，这星门技术都快赶上系统的世界之门了。” “他们是一个文明，一个种族？” “毫无疑问，是的，此界的生命规则只记录了他们一个智慧生命。” “不想出去，怎么可能，宇宙那么大，他们不去殖民吗？” 奥罗尼亚颇为郁闷，“一个星系才多大！万亿人待在一起不嫌挤？” “谁知道呢，晚点去看看就知道了，就算是同一个种族也不一定只有一个势力，阶级必然存在，说不定这是一个阶级限制另一个阶级的故事，我们的主线。” 两人等了三天，高塔终于完成了准备，开始行动，为了这一天，高塔发现黑洞至今，已全民奋战百余年。 数千万双子塔同时启动，庞大的引力场笼罩方圆三光年，巨大的引力场开始拉扯黑洞，想要将它四分五裂。 当然，这还不够，于是双子塔背后的上万座星门，大部分暂时关闭了迁越功能，开启空间固化，他们要让黑洞停转。 还有一部分星门仍保持着迁越状态，只不过它们离得比较远，这些星门是负责输送能源的。 高塔的行径，让奥罗尼亚不由得赞叹：“太疯狂了，就算成功拆了黑洞，这批人也得全军覆没。” “尼亚，你说我们救不救。” 弥罗娅拉扯着爱人的衣角，有些纠结，她是生命。 奥罗尼亚抚摸弥罗娅金色的秀发，轻声细语道：“随你心意，我们，是神。” 她点点头，“只要他们中有任何一个渴望被拯救的人，我就出手，不然，我没资格玷污他们高洁的意志。” 说着，弥罗娅展开神域，启用神权，聆听众生的心声。片刻，她神色变得怪怪的。 奥罗尼亚关切的问道：“弥罗娅，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她将自己的感知开放给爱人。 奥罗尼亚带着疑惑牵起弥罗娅的手，形成共感，听到凡人的所思所想，然后他的神色也怪异起来： “建起高塔，登临神的国，而我们，是先行者。”这是他们心中重复最多的语句。 “神，请原谅我们破坏您的神迹。” “神，对不起，您的神迹太香了，我们忍不住吃掉，请原谅贪吃的我们。” “拆解星辰海，我们开启了空间，不知道拆解黑洞，我们能得到什么。” “黑洞是神的座驾高速冲进宇宙形成的，神的座驾能在宇宙之外航行，我们需要这项技术，希望还有特殊物质残留吧。” “要一年的时间才能让黑洞停转，之后的拆解工作最危险，要不要暂时切断星门，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神的国在哪里啊，我不觉得神国就在宇宙之外，神国，一定是瑰丽的，超乎想象的存在。” “……” 半响，两人回过味来，弥罗娅率先开口：“都是狂信徒。” “不，不对。”更了解凡人信仰之道的奥罗尼亚纠正，“狂信不盲信，是圣徒。” “圣徒？对信仰的神或理念有自己的理解。”她仔细看了一下这些人，发现还真是这样。 “这个世界没有神的痕迹，信仰虽然纯净却显得杂乱，没有统一解释，也没有归处，他们口中念叨的神，不会是那一位吧。” “我查一下就知道了。” 奥罗尼亚发动神权，将广袤的黑暗纳入手中，放在平时，祂在低维宇宙这么干，还是在仙乐疆域内，早被系统警告了。 “弥娅，你学的东西还没还给老师吧。” “嗯，什么？”弥罗娅熟练的掐起爱人的腰肢。 神吃痛解释：“我找到他们的服务器了，需要你破解，暴力弄的话会被他们发现。” 弥罗娅松开手，看向奥罗尼亚掌心的黑暗，“在哪？” 点点微光从黑暗中飘出，这是服务器在宇宙中的空间坐标。 弥罗娅一把抓过光点，意识一化千万，几乎在瞬息间掌握了高塔的民用网络，至于军用，有轮回中的高塔庇护着。 通过网络，弥罗娅与奥罗尼亚知道了高塔的历史，同时，他们也通过卫星看到了耸立在宇宙的庞然大物。 奥罗尼亚：“一群疯子。” 弥罗娅点点头：“信念纯净的疯子。” 奥罗尼亚继续补充：“信念纯净、富有知识、行动力极强的的疯子。” 高塔真的建了一座高塔，宇宙级别的奇观，戴森球在它面前都是弟弟。 高塔是标准的圆柱塔，塔的基底囊括塔南星系原有的15个星球轨道，因为底面积太大，所以塔的高度不算高，只有一千三百万公里。这让高塔在远处看像是一张大饼。 “他们有遍布宇宙的星门。” “但仅仅用来运输物质。” “他们有极高的力场技术和强相互材料制作技术。” “但只用来搭建高塔，维持星系引力平衡。” “他们有坚定的意志、世间罕见的行动力。” “但却干着一件看不到未来的事。” “神的国，凡力不可触及。” “但他们还是在追赶。” “我们的任务是帮助高塔完成誓言。” “但要在暗中进行，我们不属于高塔。” “难啊，不过，帮助这样的文明，有荣幸焉。” “是啊，有荣幸焉。” 第119章 高塔（十四） “他们有希望，但不在此方宇宙，这是唯物世界，他们不可能接触到规则与意识。” “除非打破轮回，那有八阶半神。” “显然，这不可能。” “死者在谋划这件事，我们可以帮忙。” “对抗系统，我等无能为力。” “还记得吗，绝世之争要开始了，获得绝世之称的人，可以获得一件创世神器。” 绝世，赋予千岁之下的青年一代、九维以下最强者的称号，绝世当镇压一世。每一位神都有举荐名额。 “希望不大，这是诸天万界最盛大的活动，参与者超过百万，都是各个文明、各个种族的天骄，他们想要取胜，微乎其微。” “仙道终极之术—代天心，暂时成为宇宙主宰，改写宇宙规则。” “我俩不会。” “引导其他文明发现高塔。” “不行，他曾说，‘我的光辉不再照耀’，这是任务要求，秩序疆域内的一切，都沾染了他的光辉，甚至生于光辉照耀。” “不止如此，他们一旦离开遮蔽屏障，被光辉照耀，等于誓约作废，万年坚守一朝毁之，这是…残忍的毁灭。” “真麻烦，当初说得绝对，现在搞得下不了台。” “是啊，麻烦，这是倨傲的代价。”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没有办法。” “你看，死者世界的他们，仍在构建高塔。” “毫无意义，他们不可能打破生与死的界限。” “你看，转世的半神在身死之时取回了记忆、力量，他选择舍弃力量重走超凡之路，只为在生者世界留下了法则。” “毫无意义，法则最多存在三个小时，宇宙在吞噬它。” “除非，有奇迹发生。” “对啊，我们就是奇迹。” “我们不能干涉他们的发展。” “我们只是出来度蜜月的两口子，我们是‘意外发现’的这里，高塔与神的赌约我们毫不知情，任务什么的？我们什么时候接过？” “对，是意外，是命运，希望他们能放下心中的高傲，接受我们的馈赠。”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返回物质界，弥罗娅取出皇家战舰，全速冲进宇宙。 原本黑洞的位置，现在到处都是残骸，连绵几十万公里，有黑洞撕裂时喷射的物质，但更多的是双子塔与星门的残骸。 几百万人，全部殉道。 几天后，高塔后续增员部队抵达，他们默哀片刻，然后开始清扫遗迹搭建星门，后续实验将在这里开展，他们需要建起太空城。 太空城初步建成时，他们的仪器检测到了边境传来的引力波。 于是疑惑的高塔派遣了更多的部队，他们将赶赴宇宙边境。 当他们抵达边境，看见的却是梦幻的一幕，一艘巨大的战舰，当然，现在只剩下半截，还有半截成了黑洞。 萨迦文明是神之文明，就算只是初入，但他们的科技实力毋庸置疑。 航行于虚界，当然要进入各种各样的宇宙，但科技所依靠的规则并非每个宇宙都有，同种规则之间也并非没有差异。 所以为了让战舰在不同宇宙中自由航行，发挥效用，高级文明都会研制抵抗规则的系统。 弥罗娅的战舰经历高速撞击后严重损毁，失去了自我修复的功能，它现在只能勉强抵抗来自宇宙的镇压，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哇哦！是文明？还是其他神灵？” “关闭星门，全舰进入战备状态，我们，前去拜访。” 高塔的战舰打开护罩、力场，引擎点火，缓缓靠近残骸，绕路从左边前往还没有被吞噬的一边。 越是靠近，越是惊叹，这是一艘庞然大物，但他们的雷达根本‘看不到’它，其实完好时，它要隐藏，很少有东西能看到它。 经检测，他们发现在还保持着形体的这一边战舰残骸，引力是正常的，所以他们将战舰停靠在甲板上，派出无人机搜索缺口。 很遗憾，他们找不到缺口，不过倒是找到了在战舰断裂处等待他们的两口子。 他们在那里装模作样的修复系统，其实根本修不好，它的结构已经被宇宙破坏了一大半。 两口子‘注意’到无人机，转头看了几眼，然后又‘专注’手中的工作，没有理会。 “好像是人类，走，我们去拜访一下他们。” 指挥官带上几十个学者，乘坐小型飞行器赶过去，他们在比较远的地方降落，确保引擎之类的东西不会影响到在工作的两个天外来客。 几公里的距离，他们硬是小跑过去的，靠近时，他们整理了一下仪容，在距离十米的地方停下。 指挥官抚胸行礼，然后站直身子，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代表本宇宙主宰:高塔，向两位天外来客问好，若你们需要帮助，高塔可做力所能及之事，不求回报。” 奥罗尼亚撇了指挥官一眼，用着高塔文明的语言说道：“你们可真是自信。” “当然，理解一个智慧文明的语言，对我们这个等级的文明来说很简单，从战舰就能看出，你们的科技等级远超我们，我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认为，你想要入侵我们的通讯网络轻而易举。” “的确，所以你觉得你们帮得到我们？” “所以我才说力所能及。” 弥罗娅适时插嘴：“尼亚，我们修不好，战舰快要坠毁了。” 修不好，但能重新造一个，没说谎，只是没说全。 听着两人毫不避讳的交谈，指挥官皱起眉头：毫无疑问，他们用的是自己的语言，但奇怪的是，自己能听懂。 指挥官看了看身旁的人，发现他们跟自己一个表情，于是他俯身问道：“两位冕下，敢问，您们是神？” 在高塔的记载中，只有当初的神表现出过这种性质。 弥罗娅转身，将烂摊子交给奥罗尼亚处理，“神？这要看你们对神的定义是什么了，你们觉得我们是神，我们就是，觉得不是，我们便不是。” “我们定义的神？”指挥者眼中充斥光芒，那是向往的眼神，“神是创造者，神是救赎者，神是启示者。” 弥罗娅不置可否，“挺好的定义，我们不是神。” 指挥者略微失望，然后说了一句气人的话，“追寻神的脚步是艰难的，充满荆棘、诱惑，你们不是神，高塔可以理解。” 高塔倨傲，将两人惹怒，同时也有点无可奈何的味道，他们大概明白当时那一位为什么会接受高塔许下的誓约了，太气人了。 其实正常情况下，这位指挥者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受过最高等的教育，脑子也没坏。 但一行人处于两人的神域，他们的对话，是两位神与整个高塔文明对话。 当初也一样，高塔文明潜意识所化的青年，面对神的好意，祂竟抬头仰望神，以倨傲的态度用神的原话去拒绝，连一点委婉的说辞都不用。 现在看来，高塔之心，万年岁月，从未改变。 奥罗尼亚按住爱人的手，坏人他来当就行了，他向前一步，稍微释放一点威压施以惩戒，“你们太过自大。” 这一刻，高塔回忆起了烙印在种族潜意识之上的气息，然后祂…变得更加高傲了。 第120章 高塔（十五） 在无形的压力中，承载高塔意志的指挥者面色苍白，不过他仍高扬着头颅，神情好似带着嘲弄的意味： “你们拥有神的力量，却不是神，自认不是神，却因身份被质疑而迁怒凡人，你们，连我这个在追赶神的凡人都不如。” “……” 奥罗尼亚忽然一笑，收起威压，“你们不错，依照你们的定义，我们的确不是神，没有创造的功绩，没有救赎的功绩，也没有启示的功绩。” 弥罗娅：“你们口中的神，我们知道。” 奥罗尼亚：“就是不知，你们对神的功绩有何见解？” 面对提问，高塔一笑：“创造的功绩，自然是天之国。” “不错，祂是仙乐国度的缔造者之一。” “救赎的功绩，神将我们于毁灭的命运中拯救，这一点就够了，多了，对我们也没有意义。” “不错，他拯救过的，不只是你们。” “至于启示的功绩…” 高塔沉吟一会，指向散发着光的黑洞，“光就在那里，指引着我们，这就是启示，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有志者会跟随神的的脚步走下去。” 这种令人战栗的狂热，令奥罗尼亚感到疑惑：“他只是恰巧赶上拯救了你们，为什么你们要用一切来回报，甚至他自己都说过，不需要你们的回报。” “神不需要回报和神不接受回报是两回事，我们回报，和不回报又是两回事。” 高塔神情凶狠乖戾：“至于恰巧…，对于救你一命的人，你对他的善举用恰巧来形容？恰巧赶上又如何，不想救的，根本不会救，想救的，就算困难重重也会救。” “善举本就随心，心意怎能用恰巧来评价，且，你不过是个听故事的，有何资格评价。” “高傲的你们，很不错。” 奥罗尼亚微笑，随手解除神域，顺道施加遗忘。 他携手弥罗娅向着高塔的飞行器走去，路过呆愣的众人时，他轻咳一声，提醒他们，“各位，该走了，这里要坠毁了。” 他们连忙跟上，指挥官疑惑的询问：“你们能自行离开吧，为什么要坐我们的船？我不相信这么大一艘战舰上没有紧急逃生设备。” “逃生设备还真没有，战舰被设计出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坠毁这种情况，至于自行离开？你们放心的话我们立马就走。” “了解，是照顾我们，感谢您的善意，不过我还是很疑惑…。” 指挥官有点纠结，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在疑惑我们的战舰为什么会坠毁？” 弥罗娅看出指挥官心中所想。 指挥官点点头，“是。” “你们宇宙所处的位置在仙乐国度的核心区域，但疆域图上没有你们，明白吗？” 实话。 “呃~，那雷达呢？” “用你浅薄的知识告诉我，什么样的雷达能在45光年/小时的时速中探测外界的情况。” 也是大实话，就算是神的感知能力，也不可在如此高速下感知外界的情况。 “……” 众人呆愣，他们惊愕得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看着脚下的战舰残骸，有的还不信邪跺了几脚。 有学者带着颤音的问道：“您说的光速，是28万千米每秒的宇宙常数？” 奥罗尼亚摇摇头道：“不同宇宙之间规则不同，光速并非一成不变，我们使用的光速标准是30万千米每秒。” “这不可能…” “如此高速的撞击，你们如何能活下来？” “你说得对，堪称宇宙大爆炸的撞击谁来谁死，毫无疑问，但我们不是凡人。” 弥罗娅嬉笑着再次告诉众人他们身为神的身份。 “你们是…神，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他。” 指挥官神色激动，他意念一动，一幅肖像画投影在正前方。 “知道，我们当然知道，他可是当今仙乐的缔造者，这是他的圣体之一。” 弥罗娅想起高兴的事，她将崩坏神以女性姿态穿戴世界套装‘唯世人所钟爱’登树的形象绘声绘色的描绘出来。 “虽然只在历史中见过，但毫无疑问，那是祂的最强的姿态……” 她絮絮叨叨，将画卷完成，折下世界树枝为为画轴，采星云编织成扎带，“送给你们，看在你们如此虔诚的份上。” 她将画递给指挥官，娇笑着说道：“没事别打开，别迷失在她的美貌中。” 第一个。 奥罗尼亚轻轻锤了一下笑得肚子疼的弥罗娅，“别在意，不让你们打开是因为这上面记载了一段创世神话，你们太弱小，哪怕已经设了防火墙，也容易迷失自己，以后自己想办法画个大概出来吧。” 伴随着他们的远离，失去神域支撑的战舰很快就被黑洞吞噬了。 高塔战舰上，一堆人脸贴着玻璃，看向走向战舰，望眼欲穿，虽然不是他们的，但他们真的是痛在心里。 “两位，你们既然是神，拥有我等难以想象的伟力，为什么不抢救一下战舰呢？” “神？” 奥罗尼亚不留余力的嘲讽：“我们这种级别的神，等你们登上仙乐，就算什么都不干，熬上几百万年，你们也能成。” “啊…这…，你们做不到？” 百万年对凡人来说太长，所以他们不在意多久能成神，反而在意神的威能。 “当然，做不到，这是在和整个宇宙对抗，要是普通战舰，我们还能复原它，但它材料特殊，不为世界所容，再加上核心系统已经损坏，我们无能为力。” 真话，只是没说全，在宇宙中的确救不回来，但他们可以将战舰拖到宇宙影响力范围之外，再救回来。 但没见识的高塔不知道，他们选择相信只说了一半的真话，“原来如此，两位冕下，不知你们为何要来这穷乡僻壤？” “宇宙之外应该非常大，从你们的战舰航速就可以看出。宇宙与宇宙，文明与文明的交流，应该有固定航道，两位冕下为何偏离固定航道？”他们产生了怀疑。 宇宙不在疆域图上，他们觉得是因为神说光辉不再照耀他们，而现在，生活在光辉之下的‘神’因为意外出现在了本宇宙… “我们本就没走航道，何来偏离之说？我们要找荒凉之地，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就是。” 夫妻俩一唱一和，忽悠高塔，“算我们倒霉，停驻期本来就只有6年，赶路花了3年，本来剩下的时间足够用了，但谁知碰到了你们。” 奥罗尼亚一边安抚爱人，一边解释道：“我们出来一趟不容易，久远的过去，在你们信仰的那一位牵头下，众多神灵订下神不得随意在虚界走动、不得干涉文明发展的法案。” “宇宙就是虚界的星辰，有如同引力一般的波动，我们早就委托凡人来附近查看过，可是凡人怎能检测到被隐藏的波动？” “申请到停驻期后，我们连忙返回物质界，赶过来，然后就直愣愣的撞进了宇宙。” 说到这，弥罗娅神配合，情绪更加崩溃，“就是，本来我们打算计划生完孩子再回家一趟的，结果现在孩子可能都生不了了？” “啊…这…”有人好奇，他先行俯身请罪，然后毕恭毕敬却十分胆大的问道：“两位冕下，您们是怎么生孩子的呀！” 奥罗尼亚脸黑了：“你以为我们生孩子像你们这般简单？” 他挥挥手，“来来来，你过来，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渴望真理，不惜生命的青年硬着头皮走过去，只见奥罗尼亚拿出纸笔，写下自己的真名，然后将纸递给青年，顺道用眼神吓退想要往上凑的人，“念出来，我准许你念诵我之真名。” 青年颤颤巍巍接过金色的纸张，他左顾右盼看了看同僚，然后从容赴死。 第121章 高塔（十六） 青年看着纸上的四个字，字他认识，是自己文明的字，他充满疑惑，轻声念出，“奥罗尼亚。” 简简单单四个字，便是黑暗神王:奥罗尼亚的真名。 青年只是轻声念出，但无形的波动却传遍宇宙，黑暗的一部分概念，被世界接受，写入底层。 青年突然发现自己不认识这四个字了，祂所包含的概念跨过了人类的认知界限，被这张纸承载的四个字，成了神文。 只听到杂音，让侧耳倾听的其他人感到疑惑，他们不敢向前，只是垫着身子想要看清纸上的字，因为没有许可，什么也看不到。 “第二个。” 奥罗尼亚暗笑。 祂注视青年，双眸不知何时显出本貌，当然，这只在青年的感知中存在。 “见我圣体，知我真名，得见真理，现在，注视我。” 若是他们有系统面板，这时就会收到来自系统提示：警告，获得真神认知屏障密匙，警告，真神本体向您开放认知权限，警告，神不可直视，请谨慎。 青年不由自主的抬头，视线刚好对上奥罗尼亚的眼睛，然后他看到了深邃无边的黑暗，那无边深渊中，他逐渐沉沦。 青年的身体逐渐暗影化，在暗影化中，他逐渐失去人形，变成一滩水洼，漆黑如墨的水洼，且水洼还在不断扩大。 “好~了~” 弥罗娅轻柔的从背后捂住爱人的眼，同时展开生命神域对高塔众人进行治疗，剔除黑暗的影响。 他变回人形，脸色显得格外苍白，神态、气势充满颓废。 清醒的一瞬间，青年甚至不敢呼吸，他使劲拍打脸颊，揉捏自己的肌肤，寻找自我存在的真实感。 良久，青年才长舒一口气，随后俯身赔不是，“感谢两位冕下宽恕。” “无事。”奥罗尼亚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饶有兴致的问道：“现在知道我们怎么生孩子了吧？” 青年再次俯身：“我大概知晓了，两种意志纠缠、切割，孕育一个新的意志，意志需要载体，这载体便是宇宙。” “没错，知道神降吧，你猜凡人有几个能承受真神的神降。” 众人摇摇头。 “一个也没有，最强的凡人也只是凡人，凡人对于神来说连尘埃都算不上，我们是世界的真实，这世间，能承载我们的，只有自身与宇宙。” 弥罗娅依偎着奥罗尼亚，接着解释：“世人常说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神的孩子也是如此。” “只是啊~，我们太强了，我们的意志会自发压制同源的东西，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奥罗尼亚挽起几缕金色的秀发把玩，“神的孩子天生是神，于真神意志中诞生的孩子天生知道父母的真名，世间已有一切防火墙，都挡不住孩子或者我们的视线。” “你刚才不是知道我的真名看到了我的真身吗？你觉得我们孩子能顶着这样的本质诞生？” 趴在腿上的弥罗娅脸上浮现一缕忧伤：“孩子在我们身边永远也不会成长，永远也只是我们身上的一块肉，永远也不会掉下来，唯有远离，祂才能诞生于世。” “所以，我们孩子需要一方宇宙作为卵巢，直到诞生，直到拥有自我认知。” “这就是我们不辞辛苦跑来荒芜之地的原因，为了设立宇宙，只可惜，这里并非荒芜之地。” “宇宙就像一张蜘蛛网，宇宙就是蜘蛛，蜘蛛高坐中心，至于网有多大，大到你们无法想象。” “高维宇宙对低维宇宙有支配效应，所以我们不能在附近创世，不然孩子得不到成长。” 他们交替着解释：“宇宙能支配其他新生宇宙的区域，属于该宇宙、该宇宙文明的固有领土，一旦宣誓主权，即搭建军事基地，其他文明舰船不得私自进入。 “固有领土到蜘蛛网边缘的中间区域，属于类似外海的缓冲区，这部分非常大，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宇宙。” “但系统规定，属于真神私有的宇宙不能再此区域扎根，因为虚界很大，未来，文明也需要这块地。” “虚界虽大，但这附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地点了。” “两位冕下，如是需要，高塔可以送给你们一片区域。” 奥罗尼亚摇摇头：“第一，你们暂时没有外面的主权，无资格转让。 第二，这是属于生命权一样的东西，文明并没有完全所有权，交易区域，必须由系统公正，而这里不在光辉之下，叫不出系统。” 实话，高塔宇宙直接影响区域内，的确呼叫不出系统，甚至世界树也是孤立系统，只有每十年一次的更新才暂时联网。 甚至他们在高塔宇宙，他们也回不去仙乐，他们能定位，但进不去，防火墙挡着他们。 进入天国的唯一合法途径是天国之门，不走天国之门就是在和系统对抗。 高塔宇宙被系统屏蔽的，天国之门再厉害，也不会对黑名单地区开放。 “最重要的是，看到你们，我觉得我俩买不起你们的地，系统计算价值是看这块地一百万年内可能产生的总价值。”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高塔：“你们未来必然是神之文明，与个体伟力巅峰对应的集体伟力巅峰，你们的地，可精贵了。” 奥罗尼亚想要送给父母的礼物也很贵重了，虽然这是实物，但其中包含的技术可是真真切切的神之手段。 这颗处处充满人为痕迹的人造宇宙，可以挂靠在‘外海’，成为萨迦文明多元宇宙化与宇宙制造技术自主化的开端。 这也是系统不允许神干涉文明自我发展的原因。 他们过于bug，哪怕到现在，个体伟力与集体伟力之间，仍是失衡状态，神全力摧毁一个文明，能做到自保已经很不错了。 “命运戏弄了我们，算我们倒霉，下次出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奥罗尼亚伤心、无奈的摇摇头。 弥罗娅突然起身，她好似现在才想起某件事：“差点忘了，我母亲给了我一份地图，上面有她给我们选的几个位置，我们看一看，剩下三年的时间能不能赶过去。” 眨眼间，舱室变暗，一颗颗代表宇宙的星辰出现，星辰如萤火般闪耀，两根散发着荧光的线划分出出存在于蜘蛛网上的两条边界。 弥罗娅双手滑动，快速定位现在身处的位置，她手中出现一颗星辰，将之安放在疆域图上，这代表着高塔宇宙。 这颗星辰比其他星辰多了一条暗淡的线，代表着光辉分界线，弥罗娅没有刻意解释，这点东西还看不出来妄为高等文明。 第三个。 紧接着，七条相互交错的红线出现，那是航道，慢慢的，红线只剩下一条，这条航线并非笔直，而是中转了一个宇宙，那个宇宙有老牌神之文明，他们战舰的航速略微超过他俩的移速，他们要搭个顺风船，然后半途下车。 第四个 弥罗娅抱住爱人，十分开心的说道：“十天后出发，我们能赶上归零者的战舰，能在一年内抵达目的地，剩下的时间足够我们搭建巢穴，只是不能去见父母了。” 奥罗尼亚溺爱的抚摸着爱人的秀发，“见不到就算了，下次我亲自登门谢罪，不碍事的。” 两人卿卿我我，如若无人，撒了一地狗粮。 高塔也是脸皮厚，硬是一个人都没走，也不觉得尴尬。 夫妻俩齐声说道：“各位，赶快带我们前往你们缔造的那个奇迹吧，我们想亲眼见证一番再走，我们欣赏你们，这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们尽量解答。” 其实也没有什么能解答的问题了，该告诉高塔的，已经在‘无意之间’隐秘的述说了，其他的，都不能说了，不然，违背人设。 第122章 高塔（十七） “你们真是一群疯子。” 虽然有所预料，但真正见到高塔本体时，他们仍短暂陷入无言的震撼。 两个神看到的不只是物质上的高塔，还有精神上的高塔，那是万年岁月铸造而成的种族意志，这份意志让高塔之人天然具有精神抗性。 高塔并未直接将两人送进文明区域，而是应神的要求从星系外慢慢飞向高塔。 “疯子？” 高塔现任领导者纳克斯，对于神的评价，只是随意的耸耸肩，走向观景台，与神并立，一起注视散发着高亮乳白色光芒的高塔外壁。 “我觉得我们挺正常的，两位冕下，不知这凡人的造物，可否入你们的眼？” “当然，不过我说的不是物质上的造物，那玩意，我能造，所有神都能造，已知的、能造的文明也有十几万，不算什么。” “那就是精神咯？冕下能看到精神？也就是说，天国真的在精神世界中？” 奥罗尼亚摇摇头：“天国？哪有那么简单。其实你们已经抵达了天国，不是吗？” 他将手搭在纳克斯肩上，给他上个超级视距的buff，随后，一幅幅画面浮现在纳克斯眼中，不断切换，这是正在发生的、属于高塔子民平凡但不平淡的生活。 “你看，在你们数万年努力之下，疾病、饥饿、天灾、内部战争被流放，被那闪耀的文明之光照耀得抬不起头来，生命的生存需求被你们完美解决了。 宇宙很大，你们的科技实力也不错，能源对你们而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生命发展需求也被完美解决了，所有人都能竭尽全力的发展自己。” 奥罗尼亚向高塔发出感叹，并提问道：“你们啊，已经发展到了个体能够寻找、探索自我意义、价值的阶段，这样的世界，难道不是天国？” 所以殉道者才如此之多，因为他们已经将一些东西放在了自我的生命之上，只要觉得有意义，哪怕只是昙花一现，他们也可以心肝情愿的死去。 “的确，这就是天国，无数人铸造的璀璨盛世。”纳克斯没有否认，这本就是事实。 转念一想，他察觉出另一层含义：天国就在这里，你们为什么还要去追寻天国呢？这是在劝他们放弃，于是纳克斯补充了一句： “但，这是我们的天国，不是神的天国，我们世代追寻的，是神的天国。” 奥罗尼亚摇头长叹一声，不在言语。 弥罗娅上场，柔声规劝：“你们不可能赢，凡人不走正规途径，不可能打开天国之门，当初你们向他立下的誓约，规避了所有正规途径…” “万事无绝对。” 纳克斯说得如此高傲，自信，他相信两位冕下没有说谎，但他也认为，天国并非凡力不可企及的存在。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建起高塔，登上神的国？明明与通过门进入，产生的结果没有任何差别。” “你们，只是神的子民，而我们，不止要成为神的子民，还要成为神的使徒，神的代行者。” 他们从高塔口中，感觉到了狂热、虔诚，以及不甘平凡的高傲。 你们竟然认为自己平凡？不可理喻，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优秀。 奥罗尼亚忍不住道：“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人，他所做的事也不过如此，跟随神的脚步，行着神的事迹，你们早就是他的代行者了，无论他是否承认。” “是吗，可是你们也做着这件事，很多文明也做着这件事，不是吗？”高塔眼神深邃，好似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如果没有功绩，我们与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区别，这样平庸的我们，有何资格成为独一无二的代行者？只有缔造独一无二…”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于是他改了修饰词，“只有缔造出前无古人的功绩，我们才能成为独一无二的代行者，这才是我们向神立下誓言的原因。”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那句原话的含义？” 纳克斯点点头道：“当然，不过是精神上的高塔罢了，那时，我们满足了进入天国的条件，但我们有心拒绝，于是神再次出现了。” 高塔感叹：“神呐，担心我们的道路没有灯火的指引，会走上歪路，竟然将我们的许下的誓约烙印在了思想底层时刻警醒我们。” “我觉得神是多此一举，因为没有警醒，才能更加体现出我们虔诚、我们的决意。” 高塔言语中充满决绝，“若是我们偏离道路，毁灭又何妨？反正，我们本就有毁灭的命运，只是延迟了一点而已。” “……” “你们不可能赢。” 奥罗尼亚再次否决高塔的意志，“神之国对凡人来说遥不可及，甚至对我们来说也是如此，没有许可、不走门，我们也进不去。” “是吗，真是如此？”高塔不以为然的反问，“可那天上的国，是神塑造的，而神，曾是凡人。” 两人惊讶的看向高塔，他的过往，高塔不应该知道。 “何以见得？” “完全的神，天生的神，永恒的神，与凡人天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物种，一个不过刹那，一个却是永恒，永恒何必在意刹那？” “祂们可能会有善举，但更多的是无意识的恶行吧，如同这微小的尘埃一般，只要我轻轻走动，它们的轨迹就会被打得七零八落。不是吗？” 高塔挥舞着手，扫落身边的光线。 “的确，我们想要约束自己的力量非常费劲，如同物质脱离不了运动，只要我们还在观测世界，我们对世界的影响就不会断绝，你们现在看到的圣体，便是我们的自我封印。” 高塔问道：“你们是自愿自我封印的？” 弥罗娅摇头道：“不是，这是本能，封印不仅十分费劲，还十分难受，在仙乐，我们还算自由点，有系统的防火墙纠正我们无意识的破坏，但在虚界，我们必须自己压制。” 高塔嘲笑，“这就是你们停驻期有限的原因吧，连你们这些人神都不想自我约束，何况那些天神？” “没有感同身受，何来发自内心的善意？这便是我们判断神由人而来的证据，这也是我们相信，神之国凡力可以企及的原因。” “……” “你们要知道，仙乐，是无数神共同缔造的。” 高塔不可置否的说道：“是又如何？我们并不需要缔造天国，我们只是想靠自己登上天国而已，这一点还是有可能的。”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道天堑而已。” “这是不可跨越的天堑，这世间，没有任何人、神能跨越那道天堑，你们面对的，是当今秩序的缔造者、守护者。” “当真不可跨越？” 奥罗尼亚摇头：“不可能，你们自己拔除了规则赋予的后路。” “你们当真了解所有规则？规则当真完美无缺，且，我们只是拒绝了一条捷径，并不是拒绝了所有规则，想要赢，必须遵循规则。” “我相信神公平公正，所以，唯有处于规则、位于棋盘上时，我们才有可能赢，神会输给自己，祂是真正的强者。” 两人一叹，正因为了解，所以我们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我们出现在这里就是规则的一部分，“唉，你们没有希望，除非出现奇迹。” “……” “祝你们旅途顺利。”高塔结束对话，祂走了。 纳克斯道：“两位冕下，飞船已经进入高塔，航班即将到站，你们可以在高塔自由活动，只要不影响子民的生活。 有什么事，我们会去寻找你们的，祝你们玩得开心。” 两人点头示意，然后手牵着手消失在观景台。 第123章 高塔（十八） 两人在高塔中闲逛，高塔内部十分空旷，它很大，就算人口超过万亿，也仅仅使用了四十%左右的区域，大部分还是各种各样的无人工厂。 看着没有投入使用，封存起来的没有人烟的区域，弥罗娅十分不解：“也不知道他们建这么大的塔做什么，明明知道‘高塔’的含义，还要花大力气建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玩意。” 奥罗尼亚道:“他们着魔了，不是一般的魔愣，可能，在那救赎之日，他们就已经被逼疯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们这是走出来了，还是越陷越深呢？” 弥罗娅耸耸肩，自问自答： “谁知道呢，没人说得清，我们赠予的东西，给了他们一丝获胜的可能，希望他们能把握住。” “不管了，任务完成，我们好好去逛逛，就当是补偿，如此纯净的意志，他们做的食物一定有很好吃的。” 说着，她一把拉着奥罗尼亚向着高塔中心跳跃。 两人并没有掩饰，眨眼间，他们就出现在一条美食街上，他们走在街上，左顾右盼，寻找心仪的食物。 “亲爱的，你看那边，火红色的热情，先去吃点烧烤吧。” 大街上，引人注目的两口子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如同孩子一般。 在周围人怪异的眼神中，他们排起长队。 “呃，两位，你们想插队的话我们其实可以让一让，你们应该也是大人物，何必排队呢？” 没有警报，没有通知，他们也不担心什么，只有好奇。 “不用，不用，习惯了，以前上街买吃的，哪次不是要排队。” 仙乐，神明居住在系统所属的大陆中，那里凡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官方人员，就算在系统大陆定居，一年也见不着几次。 都是神，谁也不惯着谁。 “你们刚才嗖的一下出现，是在实验单向星门？” 有位老大爷想起一篇学术报告，遂有此问。 “不是。” 他们东张西望，像是得了多动症一样，极力寻找下一个目标，精神上接近神的文明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更厉害的便携式星门？” 奥罗尼亚随口否定道：“都不是，这是我们自己的能力。” “能力？我们的技术没有这么先进，所以，你们是外来者？” 老大爷显得格外平静。 弥罗娅转过头来，好奇的看着老大爷，“是的，外来者。” “呕吼！”他有些激动，“那你们知不知道神的存在。” “知道。” “那我能问几个问题吗？不，应该是采访，我可以采访你们一下吗。”他语无伦次。 看着大爷希翼的眼神，两人没有拒绝，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谢两位。” 他激动的打开论坛，一边记录即将发生的对话，一边当做证据反驳对面的论点。 “首先，神是不是唯一的？” “不是。” 老大爷点点头，符合他持有的观点，于是他将两个字变成了千字论文，挑起论坛战火，最后在附带一张毫无PS痕迹的马赛克当做决定性证据。 普通相机无法记录神的圣体。 两人好奇的看向论坛，被他们的论题震惊了，他们在讨论神的设定，而且已经讨论了千年之久，长篇论文多达上万。 大致明白了双方的争论，奥罗尼亚再次进行解释，打算终结这场讨论： “神并非唯一，我们只是一种高维度生物，但你们信仰的神的确是唯一的，祂是孤品，许多概念神都是具有唯一性的孤品。” 老大爷点点头，感谢道：“多谢两位，又一个论点确定了。” 这时，一位吃瓜群众举手提问道：“请问，神是全能的吗？神可以违背逻辑吗，比如说创造一块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 奥罗尼亚饶有兴致，他玩味的说道：“万能不全能，有一些逻辑违背不了，但创造一块自己举不起又举得起的石头还是做得到的，所有东西，都趋于‘世界’的时间逻辑之下。” “我们的力量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增长，在一个最小时刻中，我们可以输出51%的力量创造出举不起的石头，使用余下49％的力量保证自己不会被压死，陷入沉睡。” “随着时间流动，我们就能举起这块石头。” “感谢，神并非他们臆想中的那样全知全能，我们终于有证据驳倒那帮狂热的信徒了。” 他兴奋的打开朋友圈、论坛，广而告之，喜大普奔，看来是积怨已久。 见此，两人发出感叹感叹：呃，你们也好意思称别人狂热…… 第124章 高塔（十九） 两人带来的决定性证据，终结了高塔长达千年有关神的争论。 争斗千年终于有了结果，败下阵来的一方迅速销声匿迹，改换门庭，原地跳槽，过程挺离谱的。 “老板，烧烤各来两串。” “好嘞，两位贵客稍等。” 弥罗娅抹掉嘴上的油脂，问道：“你做的烧烤挺好吃的，为什么不开家店？” 忙碌的老板并未理会，旁边打下手的青年低头弯腰致以歉意，然后解释道：“请客人不要介意，我老爹做起事来就入神，从不理会外面，所以我们摊子才搞排队，没有设桌椅，为的就是一对一服务。” “不开店是因为烧烤是我爸的爱好，不是工作，没必要开店，平常想出来了玩烧烤，开着这车出来就行，反正我们也不是为了赚钱。” “原来如此，挺好的，你们有时间、有精力、有资本追求自己的爱好，光这一点已经超过世间绝大部分文明。” 青年歪头，疑惑的表情不加掩饰：“为什么？只是让人在日常生活中有能力追求一些简单的爱好而已，做到这点只需要足够廉价的能源技术，做到这点不难吧？” 奥罗尼亚摇摇头，深深地看了眼高塔，“很难，就算技术问题解决了，也还有思想、制度、道德问题，没几个文明像你们，你们是特殊的。” “多谢夸赞，不过…。”青年眉开眼笑，十分高兴之余，又稍显疑惑，“你们是怎么解决‘人的自我发展’这个难题的？我们已经遇到瓶颈了。” “前面采访你们的大爷，算是我老师，他原来研究的课题是空间矢量变化，但，如你所见，他颓废了。” “理想和爱好是两码事，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只能追求爱好，却不能追求理想。” “因为天赋？” “是啊，我们的脑子，跟不上最前沿的科研工作，万亿人中，有万亿的平庸者，相信没有人甘于居于平庸，但我们没有办法啊。” 弥罗娅掩面微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解决的办法很简单，人力终有穷尽时，那就不做人了呗，成为我们，成为神，世界最真实的一面就会向你们开放。” 闻言，吃瓜群众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青年十分无语：“冕下，您就别拿我们寻开心了，没有天赋难道能成神？” “诶~，你说得还真没错，成神还真不需要天赋，只要资格，进入仙乐国度的资格，进去之后，熬时间就行了，百万年，不轮回重开，必成神。” “百万年？我们文明的历史也才九万年……” “不必担心，百万年仅仅是保底，目前最快成神记录是由光辉保持的500年整。” 看到青年怀疑的神色，弥罗娅继续补充： “你放心，能快速成神的一般都不弱，甚至是至强者，是无上天骄、可镇压一世、压得同辈中人抬不起来头的那种。” 青年挠挠头道：“这还是要看点天赋吧？不然怎么可能拉开如此大的差距？” “个人天赋的确会影响修行进度，但这并不重要，不是吗？你们现在有的是时间，获得资格，成为神将是必然。” “话虽如此，但……”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他摇摇头不在说话，终结话题。 看着忙碌的父子俩，奥罗尼亚疑惑的问道：“你们为什么还在用无烟煤？” “啊！为什么不能用。”青年充满疑惑，半响他才反应过来，“我老爹总说，电热板烤出来的肉莫得灵魂，所以就用煤炭咯！” “两位，您们看，我们高塔是整个宇宙的主宰，作为主宰者享受一下不过分吧，又不是无意义的浪费。” “我看你们文明已经淘汰了传统的化石能量，这些无烟煤应该是专门开采的，这不是徒增成本？” “成本？成本值几个钱，有人的爱好重要？再说，宇宙很大，煤真不值钱。”讲述自家老爹的黑历史，他神采飞扬。 “我老爹为了这些煤，自学了地质学，然后在几年前的国庆节假期专门跑了一趟，挖了满满一飞船的煤，你们是没看到，我爹回来交还飞船的时候，把出租公司人的脸都气黑了，银白色的船内内外外全黑了。” “真是，怎么说呢…，真是传奇的经历。” “嘿嘿，传奇吗？我老爹的经历还算平凡，你们是不知道，在第七层，一群钓鱼佬为了随时随地钓到外星鱼，专门弄了几条水系、上千个湖、以及一片大海，现在他们每年交的维修费都是天价。” “后来又嫌外星鱼不好吃，合伙成立了一个钓鱼协会，一边管理水系，一边对鱼进行基因工程。” 奥罗尼亚摩挲着下巴，说道钓鱼他可不困了：“钓鱼佬，这个我知道，命运系真神最爱钓鱼，他们对钓鱼的魔愣程度你们无法想象。” “他们对小水潭打好窝（指搜寻合适、系统允许有限干预的命运集团），撑起杆子（指干扰命运集团中的部分个体命运，通过个体命运轨迹影响整个命运集体）一坐就是千年万年，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他不由得忍不住打个寒颤：“反正我做不到。” “……” “冕下…，你说的钓鱼，怕是在钓我们吧，这算哪门子钓鱼…” 青年知道命运的含义，他能想象命运神钓的是什么鱼，用的什么方法钓鱼。 “怎么不算钓鱼，不都是撒鱼饵等鱼上钩么。” “……” 聊着聊着，青年递给奥罗尼亚一个纸袋子，道：“贵客，给，你们的烧烤，总共30串。” 奥罗尼亚接过袋子，顺手想要掏钱，一枚崩坏能结晶出现在他手中，裂化变成几块低阶结晶，正想递出去一块时，他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并不在梦之世界。 他先退到一旁，让出位置，然后才解释道：“不好意思，养成习惯了，这玩意不能给你们，崩坏能结晶禁止在虚界流通。” 说着，他用胳膊肘顶了顶弥罗娅，“弥娅，查一下他们的货币是什么，有没有等价物代替。” 系统提倡，神没什么事的话，尽量不要在唯物宇宙使用唯心侧能力，因为规则之间的冲突、扰动。 但也只是提倡，并不是强制要求，这就看神的心意了。 “哦~，我看看…”她再次黑进高塔网络，查找资料，“他们的货币和文明能源输出功率挂钩，有意思…” 她将喜悦分享给爱人，“他们宪法明文规定，热输出功率超过一千兆瓦的能源设施归全体公民所有，这些能源被定量为货币，不会贬值的货币。” “定量能源为货币，加上宪法规定，也就是说他们有一个和恩格尔系数差不多的东西？” 弥罗娅点点头道：“是，有两个数值，一个是货币总量5%的固定值，作为未成年人的生存、发展资源，定量发放给监护人。” 一旁，忙着切菜的青年插嘴道：“冕下，提醒一下，我们文明中，经济法中说的未成年人，一般都是指没有完成义务教育，取得大学文凭的所有人。” “货币是否直接发给个体，赋予其经济自由，只看大学文凭。” “对了，我们义务教育阶段总共20年，可以无期延长，还有，货币是具有实际价值的虚拟货币，您们没有我们的户籍，没有账号，得不到货币。” “其实也不用付钱，我们摆摊不是为了赚钱，一个爱好而已。” 弥罗娅想了想，“有了，给不了货币，那就以物易物吧。我用辣椒种子换取这些烧烤。” 说着，一把种子出现在她手中，这是她以前从其他文明手中买的，并非神造物。 “它叫朝天椒，很辣，适合做调味品…”她一边介绍，一边将种子装到一个纸袋子中，并在袋子上写出注意事项。 搞定之后，他们告别摊主，前去寻找其他美食。 “尼亚，你看，他们凭借自己的意志缔造了完全的gc社会，这是多么难得啊。” 两人在公园悬浮椅上，依偎在一起，吃的东西。 “是啊，见证这样一个文明的崛起，有荣幸焉啊，我相信他们能抓住我们带来的一缕胜机。” 第125章 高塔（二十） 高塔将文明的能源输出总值定量为货币，其中的一部分货币，会直接发放到公民的唯一账户，作为个体在文明的生存、发展资源。 ‘未成年人’和成年人面对的经济方案不太相同，成年人不仅拥有经济独立的权利，还有完全性享受消费的权利。 ‘未成年人’们，只有部分享受消费的权利，有很多东西，比如居住房、中大型医用设备、工业制造用设备、科学仪器等设备、装配高速引擎的任意型号飞船、星门使用权等，都不会卖给未成年人，为其提供服务。 还有很多服务，比如说VR、AR电影、游戏等，基于虚拟现实技术的各种游戏等，都实行点卡制，未成年人点卡购买有上限，也就是防沉迷系统。 AR游戏，是其中最耗钱的，高塔所谓的AR，就是将高塔的某一层改造成高科技战争游戏世界。 AR的基础是机械飞升的前·前置技术，通过部分意识映射技术配合游戏仓搭载的现实增强技术，让玩家操控着机械体体会身临其境般科技战争。 AR最耗钱的一点是玩家账号损坏后的更换、维修费用，这才是大头，游戏公司通过这项服务回收游戏成本以及维护费用。 就算最低级的大学学位，也能赋予高塔公民两倍于未成年人的生存、发展资源。 有了这份资源，就算不出去工作，也能在三年内买到三千平的独栋公寓，当然，别指望靠近居住区中心，这里的房子才是天价，不过也不用担心物流，物流系统是公共服务。 高塔直接发放给公民（成年+未成年）的资源，仅为能源输出总功率的30%，其中除了未成年人固定不变的5%，成年人所占的比重一直在下降。 余下的资源，其中30%作为公共服务资源，全民免费享受，包括医疗、物流、教育…… 剩下的40%，是国家财政，用于主导军事、科研、文化产品、制造业的发展，以及为各种专项扶持政策政策提供经济支持，这些政策一般都是科研类的扶持政策。 …… 逛了一天的两人，揣着一堆吃的在美轮美奂的湖边坐下，欣赏日落的景象。 伴随着弥罗娅坐下，草地上开出来争奇斗艳的各色花朵，微小的花精灵演奏起甜蜜的乐曲。 在日落的黄昏中，他们相互嬉闹，意志纠缠，述说一些高塔不应该知道的事。 “不愧是自命追随神脚步的文明，他们现有的社会模型，与理想模型相差无几，我都有点羡慕了啊。” 爱人失落的情绪弥罗娅感同身受，她安慰道：“没关系的，社会制度适合自己才是最好的，你对你的文明影响太大，他们的发展绕不开你。” “我知道，但我还是希望我的信徒对我的信仰，也像高塔对他的信仰一般。” …… 吃完烤串，奥罗尼亚手中出现宇宙的模型，他低头凝望手中的宇宙模型，放大到塔南星系的高塔。 弥罗娅纤手从模型上拂过，一条闭合的线绕着圆心轻轻转动，描绘出完整、立体的屏障，此地被隔绝。 “只希望他们能找对研究方向。” “我相信高塔。” “相信高塔，相信他的公平公正，他为高塔向他许下的誓言，精心设计了游戏规则，不然，高塔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没有崩坏，接触不到规则，没有理解权柄，升维无从谈起，这是不公平的游戏。” “是啊，不过我有点怀疑，他当时可能根本没有赋予高塔赢这个可能的打算，他一直在等高塔放弃挣扎，人心易变，意志很难长久不变的延续下去，特别是集体意志。” “将高塔拉入黑名单，让光辉一点都不照耀他们，这才是基于双方缔结誓约、各自原则衍生出来的游戏规则之一。” “所以，他一直在等高塔违背规则，在等高塔自行认输，但直到今天，高塔的意志也没有出现丝毫改变，于是他反悔了，临时添了规则。” “时间不算晚……” 月色下，两人依偎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青年找到了他们。 青年名伊纳思，大学毕业，刚成年，知晓外来者后，他连夜跑到这一层寻找两位冕下。 伊纳思驻足在花海外，没有贸然进入，他瞭望片刻后，原地盘膝坐下，闭目养神，静等冕下撤销神域。 太阳慢慢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待伊纳思身上的露水消失殆尽后，奇幻的花海逐渐消失，变回了原来的草地。 见状，伊纳思起身，确认两位冕下没有动身的意思后，他径直走过去拜访。 “所谓何事？”一道屏障随之挡住了伊纳思的步伐。 伊纳思只好停下步伐，俯身回答道：“冕下知晓我来的原因，何必多问？” “我怎会知你心中所想，你当我是全知全能的神？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有何资格？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庸人。” 奥罗尼亚的厌恶之色显露于表，不加掩饰。 “我虽自命不凡，但我不是庸人。冕下能对我这个人做出客观评价，想必是知晓我的目的，若非要多此一举，那我问一遍就是了。” 伊纳思深深的弯下腰杆，诚恳的请求道：“鄙人伊纳思，在此请求两位冕下，若是规则允许，请带我离开高塔。”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针对伊纳思的第一句话。 “我不明白。”伊纳思抬头看向奥罗尼亚，眼里充满疑惑，“为什么双方都知道的东西，非要拐弯抹角的客套一番？我无法理解。” “是你大老远跑过来求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你不明白不理解，关我屁事。” 伊纳思失望道:“我还以为，神应当与凡人有所区别，看来区别也不大。” 闻言，奥罗尼亚笑了，只见他为问道：“孩子，你是怎么从大学毕业的？无论我怎么看，你的心智都没成年啊。” 伊纳思认真的回答道：“伪装而已，他们需要什么样的人，我就伪装成什么样的人，见到冕下，我以为可以卸下伪装。可惜…，你们也需要我披上伪装。” “孩子，纠正你两点认知错误，第一，不是他们需要你成为什么样的人，而是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体制的筛选、约束，是为了保证其他人的权利。” “文明不是你一个人的文明，所有人都将受到约束，大家都是在这份约束中追求自我。” 伊纳思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会伪装。” “不，你不知道，你连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你是为了在这个社会环境中生存下去，才披上的伪装，好好想想吧，你为什么要在这天堂般的环境中思考如何生存下去。” “第二，什么叫我们也需要你披上伪装？是你自己想要迈入我们生活的环境。你自己不去适应，碰壁了来埋怨我们？这是何道理？哪有环境适应个体？从来都是个体适应环境。” “噢~，不，曾经那个家伙就是让环境来适应他的，他很强，拥有的力量足以改天换地，环境适应他理所当然。” “哦，跑题了，我问你，你觉得你有足以让环境来适应自己的力量？” 第126章 高塔（二十一） “没有。” 伊纳思摇头。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不去适应环境，反而来埋怨我们？” 他俯身低头，连忙摇头否认道：“我并非埋怨两位冕下，基本道理我还是懂的……” 不知何时，奥罗尼亚走到了伊纳思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要否认，无论你是否察觉，但你内心深处的的确确在埋怨我们，或许不是埋怨，称为不符合预期、失望更为合适，因为我们与你不一样。” “孩子，你应该也清楚自己的本质，你太以自我为中心、太把自己当回事事了，我们的确有带人进入天国的权限，但无论是在资格上还是能力上，你都不符合标准。” 伊纳思抬头，质问道：“没有资格我认，但能力，凭什么说我没有能力，只要我想，我可以在高塔的各个领域中取得非凡成就。” 奥罗尼亚不屑的笑道：“你也说了，在高塔。” “外面很大，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比你优秀者比比皆是，你什么也不是。” “又或者，你觉得你有能力解决高塔现在面临的困境？踏入绝世的行列？” 伊纳思沉默的摇摇头，他是科研层的核心人员，来的路上已经知晓了两位冕下泄露的各种信息。 “难道所谓的绝世能带领高塔走出困境？” “是的，只不过解决问题的角度稍稍不同。” 仅依靠单纯的唯物宇宙，没有任何人能带领高塔走出困境。 奥罗尼亚所说的解决方法，其实是依靠死者，死者成为神，一切问题都能解决，死者又没有被切断升维之路。 超过九万年的时间，也足以让第二梯队的天才踏入真境了。 第二梯队踏入真境的平均时间是8000年左右，第一梯队的平均时间在万年以内，相差不大。 第一梯队之所以慢于第二梯队，是因为他们在尝试缔造凡人的极限，简单来说他们是在压级，压到被突破。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算是为了荣誉与自我价值吧，凡人一项属性的极限值的每一次突破，凡人整体对应的基础属性值都会得到一丢丢提升。 这是通过拓展上限，带动下限的方式提升，哪怕反馈到个体身上有点慢，以一代人为周期。 理所当然，每一个达成此奇迹的绝世，都会被各大文明永恒的写入历史书中。 将近十万年，高塔的死者没有诞生一个真境，虽然一部分原因是系统落后、成道艰难造成的，但更多的，是有人压着。 不然十万年起码也能诞生几十位真境，虽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真神，但也有能力强行改写世界所属侧。 第一梯队的绝世很少，仙乐国度诞生以来，只有区区三位数，不过第二梯队可不少，以万来记。 世界树下，一位老人长久的伫立于此，抬头仰望世界树思考。 提出不要成神的是他，不服者都被他扔进轮回转世投胎了。 老人认为死者归属的世界也属于神的光辉，于是他自己把唯一的漏洞堵上了。 崩坏神当时也没想到高塔能在不偏离道路的情况下发展十万年，这十万年，预设的指令一次也没有触发过。 时间久了，当初的规则也只是随手定下，于是变得不适用了，出现漏洞理所当然，只是有漏洞高塔也不钻。 奥罗尼亚看到了老人，老人有所察觉，他们相视一笑。 “感谢，不过多此一举，我们已经找到了办法，本地的世界树系统我们差不多能拆掉祂了。” “不用谢，神想做什么，不需要凡人来评判。” “然后，真心的感谢，要是没有你们，我们会因犯规而出局。” “不用谢，意外而已。” 奥罗尼亚收回目光，转头问向思索的伊纳思，“孩子，你为什么想要离开高塔？” “用一辈子追寻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我觉得没有意义，我不想被限制，我想逃离这里。” “那为何不当一个普通人，安安心心渡过一生？” 伊纳思摇摇头，“我的天赋不允许我平凡。” “不好意思。”奥罗尼亚笑了起来，那是嘲讽的笑，“孩子，你离开了文明，什么也不是，在这文明中，你才能寻得自我意义，外面广阔的世界不需要你，不属于你。” “需不需要我不重要，我需要它就够了……” 弥罗娅来到爱人背后，双手轻轻蒙住他的眼，“尼亚，你看，有趣吧。” “这是命运演化，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弥罗娅松开手，调皮道：“就在刚刚。” “……” “的确有趣。”他转身面相困惑的伊纳思，“孩子，我们给你一个机会。 真正的天国此方世界绝无抵达的可能，我们也不可能带你离开这片宇宙，但我可以将你映射到过去的一段历史中，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历史，是发生在天国的一项重大事件。” “游戏规则如下，第一，你不得主动泄露你身处的时间点属于一方历史。 第二，我只让你待十天，十天之后，每天消耗一枚崩坏结晶，每十天消耗翻倍。 第三，你不会从历史中得到任何有实际价值的，包括知识。” 说完，奥罗尼亚笑吟吟的看着青年，得等待他同意。 伊纳思屈身感谢道：“多谢冕下给予在下机会。” 奥罗尼亚点点头，挥手将他送入本我历史中。 在蒙昧无知的无虚无中，伊纳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不知从何而来：开始加载系统，测定为非法途径进入者，给予临时系统模板。 系统：随机分配复活神殿，分配完成，暂时归属光之域。 系统提示：请注意言行，隐藏身份，避免‘世界’意志察觉非法越境。 系统提示：请不要以任何方式向真神泄露未来，若有违反，即从此刻踢出。 系统：祝您旅途愉快，来自未来的外来者。 光之域主城:晨曦，伊纳思在某个复活神殿重塑身躯。 他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看到不断有白光闪烁，那是一位位死而复生的玩家。 “真是神奇。” 伊纳思跟随其他玩家的脚步走出广大的神殿，神殿之外，是个广场，广场中央是倒悬的星辉瀑布。 他慢慢走下阶梯，一路上他眼界大开，因为一些沙雕玩家下阶梯的方式十分滑稽，有的玩滑板滑下去的，这类是怎么快怎么来。 有的是被人踹下来，如果落地姿势不标准，又得挂一次。多大的仇，刚复活又回神殿了，看来坑人坑得不轻。 其中最让他惊讶的，是有人踏空而行，然后被虚空生雷硬生生的劈下来，他们乐此不疲的尝试，一点也不怕，直到被执法队抓走。 刚进入广场，就有人凑了上来问道：“兄弟买药吗？红瓶、蓝瓶都有，增益药也有，系统认证过的合格品，价格便宜，效果超出系统的10%，一次购买十组还能打八折优惠。” 这时，伊纳思才惊觉，这不是他熟知的语言，他能听懂，但不会使用。 他没有语言通晓，能听懂也是因为大部分玩家身上常挂语言无障碍理解的buff。因为文化差异，就算全都使用通用语言，也可能形成认知障碍，语不达意。 语言不通，谨慎的伊纳思只能摇头拒绝，不敢说话。 “明白，欢迎下次光顾。”说着他开心的跑向不远处摔得贼惨的玩家，询问其是否买药。 第127章 高塔（二十二） 只要知道一门语言的含义，那么掌握它将会变得非常简单，起码对伊纳思来说就是这样。 他在广场上闲逛，细心倾听玩家的话语，并用系统模板自带的声音转文字快速学习仙乐的通用语言。 逛了半个小时，伊纳思大概明白了广场的作用，这不仅是一个娱乐活动场所，还是一个线下交易市场。 通过系统进行线上交易，系统会收一点手续费，有人不想交，也不嫌麻烦，就自己跑出来卖。 在露天舞台听完一首歌后，伊纳思走向倒悬瀑布，那是他最好奇的东西，因为那个瀑布，与历史记载的星辰海一模一样。 来到瀑布之下，他发现许多人都在这里围观。 “开盘了，开盘了，让我们猜猜谁能取得这次比赛的胜利…” 走近了才知道，瀑布的源头是一片广大的湖，是空间折叠。 瀑布违反重力般向着天空流去，看不到尽头。 伊纳思上网一查才知道，瀑布是通往真正的光之域的一条路，神与人分居，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只是光之域的表层。 而这群玩家比试的就是谁能在星辉瀑布上跑得更远。 没有谁下令，谁想参加直接跳到湖里就行了，反正最终结果只看跑出去多远。 开的盘，只提供提前向主办方报备的玩家信息，如果这些玩家取胜，不仅会得到奖金，还会有赌盘分红。 伊纳思摸索系统模板附带的功能，随后他找到了区域网。 接入的瞬间，他看到了远比线下热闹的情景，这是比赛最前线的直播，有人，啊不对，是有神在里层开了直播。 “不出所料，今天的第一名会被绝世:艾莱依摘得，还好，她没有找我报名，不然今天我要亏了。” “艾莱依，所属黄金种族世界树精灵，上代绝世之争第七名，正在探索敏捷属性极限值，今天，她将在这里热身，随后将前往域外历练寻找契机。” “艾莱依现在使用的术法是水遁+空间遁，配合20级减速齿轮消力场抵抗空间压力。” “技术十分简单，大部分玩家都会这三招，但做到这种程度却十分困难。” “艾莱依所处的高度，空间已经变成物质实体，水压超过一片河系的总质量，这种情况下，想要移动都十分困难。” “她即将抵达终点，那是光之域的天穹，进入里层的最后一道屏障，她最终能激起几道涟漪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历史上共有39位绝世前来挑战，最出色的成绩是剑徒李牧休一剑划开一道裂缝，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那样的盛景了，光明神殿加固了天穹，神力非凡力可企及。” “说句题外话，李牧休离开秩序疆域已有九百余年，按照我们的推算，如果他没有重修，大概会在近期成仙，他是第3代绝世中最后一个踏踏入真境的人。” 真境，十维。 艾莱依顶着压力，伫立在闪烁着星光的湛蓝色天穹上，低头俯瞰星空，她道：“冕下，你说错一件事，我不打算走敏捷系了。” 她意气风华，里层的女神也配合着将她头发、衣襟吹动，“对于凡人来说，速度、力量终究存在极限，唯有智慧，无穷无尽，当初我输在智谋布局，而今，我将追回遗憾。” 说着，艾莱依化作一团水，渗入天穹。 “这是…法则编织，艾莱依试图认知、理解组成天穹的规则，然后入侵、改写，她离真境仅有一步之遥，意识已经半结晶化，显然，这还不够，让我们看看，她还有什么手段。” “世间有的两条路，大抵分为以力量、敏捷、体质、智慧等四大基础属性为主的以力证道法，艾莱依以前的路，就是偏向敏捷的以力证道法。” “众所周知，某人以一条规则断了世间的超凡之路后，凡间想要踏入真境就变得十分困难，甚至几乎不可能。 像我们这些普通神，通过仙乐积蓄资源的时间都是以万年来计，但这些天骄不同，他们以打破某项极限值为功绩，得到‘世界’与仙乐的共同奖赏，以此来偿还因果。” “这就是现代意义上的以力证道法。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是全知者道路，他们以拓展众生认知上限为功绩，这条路非常难，而且没有天赋根本走不上这条路。” 数万种法则被艾莱依释放，喂食给组成天穹的规则，这是规则唯一的本能，除非吃到饱，不然世间无人能抑制。 她通过喂食的方法来确认规则大概是什么属性，以决定用什么方法来抑制或者调动祂。 天幕没有人主持，这才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不然天幕大概率光吃不做。 “核心规则是时空，奇怪，为什么不是光？什么时候改版了？这里是光之域主城晨曦啊，光明神殿的大本营，为什么不用自家主神的的规则撑场面？” “这是…坐标系？不是吧，玩得这么嗨？” 艾莱依察觉到某些东西，为了验证猜想，她冒险发动神术—命运皮影戏，窥探下方吃瓜群众的命运线。 为什么要说冒险呢，本来是不冒险的，但若真是情况真如她猜的那般，那就是冒险了，凡人不能窥探不该窥探的东西。 她找到架设赌局的人，窥视他与其他人交织而成的命运。 他的魂灵是金色，理论上这是黄金种才有的颜色，人类中的确有黄金种，但他显然不是。 所以他只可能是神的代言人，严格意义来说，不只是代言人，还是是唯一眷族、教宗。 在命运的视角中，金色的线十分耀眼，那位代言者的命运同自家主神绑在了一起。 解说的女神沉默了，有些事不适合凡人知道，她关掉直播，开放设在命运上的防火墙，邀请艾莱依来到面前。 “我去，你们这不是合伙骗人吗，根本没有里外之分，你们就生活在凡人身边。” 这是一个粉色的房间，三五女神毫无形象的趴在床上，圣体的样子根本不是直播中的御姐。 “也不算骗人，曾经的确有里外之分，这是不久前才开发出来的技术，处于验证阶段，仅在各个主神的领地实验。” “……” “好吧，有关时空的，是坐标系偏转，灵感来源大概是洛伦兹变换，所以凡人的参考系是仙乐的正常时空，神的参考系是一位神？” 女神答道：“是，处于同一个时空，同一个世界，却生活在不同的参考系中，这样神就能生活在凡人的身边，却不会影响到凡人。” 艾莱依为玩家默哀，尼玛，谁能想到身边的人可能是神，谁知道日常生活中有没有得罪他们，以玩家的沙雕个性，八成得罪过。 哦，可能知道实情后，他们会变得更加沙雕，反正不会死，那就尽情作死呗。 “真是…好技术，为什么不大规模使用？因为参考系的问题？” “是，目前只有十一维的创世神有资格充当诸神的坐标系。” “你也知道，这些玩意消耗的能源是往天价上烧，现在大势力都烧不起了，你没看我现在都想方设法赚凡人的钱了吗。” “在特么弄不到钱，老娘就要喝西北风了。”女神气得直拍床。 艾莱依无奈的笑了笑，前不久的‘打劫’她也是刚知道，貌似是某人缺资源了，一时又弄不到，干脆洗劫了各大神域。 听说为了这次洗劫，他动用了老早前埋下的后门，系统当时被强制下线了一段时间。 这次洗劫对凡人来说几乎没有影响，但对神的影响可大了。 除了科研陷入停滞之外，仙乐财政也陷入了入不敷出的境地，主系统被逼疯，祂为了系统稳定，疯狂向全体真境收税。 所以现在的神们，过的日子十分清贫，虽然神不需要生存资源和发展资源，但作为神，享受一下没错吧。 祂们的享受性消费，可一点也不少，甚至占了系统税收的百分之五十。 这些消费中，吃穿用度只是小意思，微雕（人工宇宙需要用到的资源）、手办（最前沿科技造物）什么的才是大头。 权威学者预估，祂们为了填补缺口，大概要喝上万年的西北风。 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的日子对习惯了享受的诸神来说，就是喝西北风。 第128章 高塔（二十三） 艾莱依趁着命运皮影戏有真神庇佑，扫视全城，随后她看到惊人的一幕:上百万条淡金色的命运线，这些全是与真神产生交集的凡人。 追溯本源，大概发现十万名真神，潜藏在玩家身边。 “我去！” 她看到一个奇葩的真神，“冕下，神也这么沙雕？” “沙雕？” 女神循声望去，挥挥手打个招呼，“他啊，喜欢坑玩家，还好我们不能下副本，不然被坑的人会更多。” “等他玩久了，大家熟悉他的行为模式后，应该就能猜出他的真实身份，在仙乐想要随意伪造身份信息可不简单。” 艾莱依久久无言，“这是闲得发慌啊…” “能不闲吗？副本不让下，打架不让打，又莫得钱，找点想做的事可不容易。” “好了，回去吧，天穹用的不是光，没有以前那么结实，以你的能力可以穿过，不过穿过去也没什么用，晨曦之城已经没有里外之分了。” 她接着夸赞道：“你也挺厉害的，学会了完整版命运皮影戏，可惜撑不了多久，再用一会，你就要转世重修了。” 艾莱依无所谓道：“没事，重修更好，能多给我百年期限。” “重修并不好，只会让你欠世界的因果越来越大，偿还起来十分麻烦。” “无所谓，因果再大，降下的劫难我们也扛得住，我们是镇压一世的绝世，我，我们，只需要时间积蓄底蕴。” 世上总有一些人，是天生的强者，当他们走上正确的路，便会不停的变强，无法抑制的变强。 显然，每一位绝世都是这样的人，只要他们不肯停下脚步，就会不断的超越自我，常人难以突破的界限，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包括那道界限。 “……” “啧，天骄的世界咱不懂，记得，回去后装装样子，不要让普通玩家知道这件事，这项技术暂时还是机密，不适合传播。” 艾莱依点点头，回到天穹，此时她已经身受重伤，消力场的减速齿轮已经出现裂纹，即将崩溃。 当艾莱依化为光点消散，天穹出现了一条庞大的缺口，吃瓜群众通过缺口，看到了残垣断壁，甚至都不能算是残垣断壁，只能说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 “嘶~，好像是女神的神殿，那不是冕下的家么，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因为前不久的洗劫吧，我嘞个去，下手真狠，怪不得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来是太丢脸了。” “这不想招人恨也难啊，真逆天，也不知道那位搜集这么多资源干什么。” 天上，一位骑士面无表情的走来，祂抬手抚平缺口，眺望远方的世界树，也挺惨的，“算了，不追究了，不知者无罪。” “凡人越来越厉害了，现在杰出者都能有限使用完整的神术，而我们真神，却陷入了长达万年的停滞，这是你的目的之一？” “缩小两极之间的差距？挺有效的，不过别让我们逮着……” 想着，祂用小号上传世界树的惨状，不能一个人丢面子，要丢大家一起丢，好心人开了头，于是有关大势力的惨状纷纷爆料出来。 倒悬之泉下，长见识的伊纳思不再闲逛，他找地方坐下，上网查找赚源晶的方法。 “主大陆城区之外有野怪，野怪是经验的主要来源，源晶也比较多，有几率掉落奇迹建筑图纸、奇迹物品，可惜，我做不了，光之域属于高级区，野怪最低也是七阶，而且我也没有足够的钱通过世界之门传送到其他域。” 他看着攻略，否定一条路，转眼看向第二条，“打副本，源晶掉落最多，同时还有技能、功法、各种商城直售物品概率随机掉落。” “那就下副本，我看看，推荐新人匹配五人、普通难度、科技类末世生存副本，简单、无脑，会使枪就行，无论有没有大佬，都能一遍过。” “普通难度的副本，不会因人数多寡而增加整体难度，奖励虽然比单人少一点，但胜在稳妥。” “枪？什么样的枪，我查查…” “原来是这种老古董，根本不用学。” 伊纳思信心十足，他点开副本系统，发现有两个端口，其中一个是灰色的，那是文明副本入口，高塔没有接入仙乐。 他皱了皱眉头，只好点开公共副本，设定好词条，开始匹配。 系统提示：匹配成功 系统：详细情况无需介绍，这是某个作家的速写作品，属于批量创作没有任何价值的短篇小说，只为薅我羊毛而存在。 系统：主线任务—存活到主线剧情结束，时间为一小时，此后每存活半小时，奖池基本奖励提升一级，上限为+10。 这是设在半山腰的堡垒，被作者儿戏的称为人类最后的堡垒，幸存者只有五人。 设定上，堡垒是人类科技的终极造物，地下部分有完整的全自动工业链，资源足够连航母都能造出来。 最重要的是还有黑科技，那是物质转换机，只要投入物质就能按比例得到一定其他的物质。 理论上玩家通过杀死丧尸，利用丧尸的尸体转换物质，便能不断滚雪球放大优势，直至取得胜利。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如果副本真的是普通难度的话。 堡垒地下，五人同时出现，除了伊纳思，其他人都带着自己的装备。 伊纳思没有交流的打算，他环顾四周，找到突击步枪，向着靶子随意开了几枪，全是十环。 “没难度。” 队友听到枪声，回头看了看‘大佬’，察觉到不对，大佬好像不是大佬。 “威力不对，谁是队长，看看他的名字。” “艹，灰色，非正式玩家，完了，我们被坑了，这家伙还来嘲讽我们。” 非正式玩家和临时玩家的面板字体共用的灰色，正式普通玩家用黑色，绝世是血色字样，背景自定义。 伊纳思察觉到不对，回过头来问道：“我打得挺准的，没什么问题吧，攻略上说这种副本只要会用枪就行了……” “那他么前提是普通副本，谁给你的勇气直接匹配公共副本，神之文明以下，文明的副本难度普遍低于公共副本一个难度，公共副本的普通，就是文明副本的困难，这是常识。” “你他娘一个萌新看了有关幼儿园的攻略，就应该去幼儿园，你跑到小学生的班里来，不是故意坑人是什么？” 说着，怒气冲冲的他一把夺过步枪，随手朝着墙壁开了几枪，伊纳思闻声望去，发现墙上出现了腕口大的坑。 “这不科学，明明是同一把…” 玩家扔开步枪，戳着伊纳思胸口，咒骂道：“科学，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科学？就算不用技能，我使用枪械的威力也比你大，你以为这里是哪？你那乡巴佬似的物理宇宙？我能一枪打爆你狗头，而你连我防都破不了。” 另一人接话反驳道：“其实很科学，玩家有许多隐藏属性，其中一项是神性值，神性会加持玩家的四维属性以及衍生出来的所有其他属性，每个玩家都有1点基础神性值，这我们取得玩家资格后系统赋予的。” “兄弟…，我想你明白我说的科学是什么意思……” 这名玩家认为自己的神性高于伊纳思，其实不然，伊纳思的神性值保守估计有5点。 之所以发挥不出来，一是因为基础属性低，加成有限；二是因为没有直接利用神性的手段。 第129章 高塔（二十四） 凡人直接使用神性的手段，只有系统赋予的被动技能，比如说枪械精通，有了这个被动，神性就能影响枪械的威力，当然，不会让你直接熟练使用所有枪械。 被动只能从副本通关后的奖池抽取获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如果你是真神，当我没说。 被动可以有很多个，只要运气足够好。 但能同时生效的就很少了，因为人有力穷时，被动是圣痕技术的高级形态，它会占用人的部分意识和神性。 意识是被动的载体，被动的等级决定了占用意识的多寡，被动等级越高，占用意识越少，毕竟你熟悉它了，不是吗？这也算是变相提高了被动的同时生效数。 神性则让被动发挥效用，占用神性越多，被动效果越好，越难豁免。 所以战斗时合理调配被动可以让你更加轻松的获得胜利 神性与神性之间，并非简单的加减法，你有一点神性，就算面对神性无限的真神，你也能对祂造成伤害。 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开启任何技能，包括被动，也不反击，站在那让你打。虽然你的攻击连挠痒痒都算不上，但确实能伤到祂。 俗称强制扣血一点，为了避免真境被人堆死，所以才有了被动。 好吧，说笑的，被动就是为了让凡人拥有堆死真境（真境有无限条命）一条命的资本而专门设计的奇迹之一，毕竟现代神性的定义与过去完全不同。 有神性并不代表能利用，被动就是为了让凡人能有效利用神性而存在的。 没有被动，神性只会加持四维属性以及四维属性衍生出来的其他属性，这些数值上的东西，对真境来说屁用没有。 被动有三种类型，一是诸武精通这类应用类被动，二是带有特殊词条的属性类被动，比如说真实伤害、真实护甲、吸血、湮灭、爆破这些词条可以给自身造成的任何攻击赋予特殊伤害。 三是数值加持类的被动，这类被动是最顶尖的被动，因为它的效果会受到面板属性的影响。 比如说真伤词条，属性类被动只附带固定值的真伤，神性影响攻击附带的真实伤害。 如果是数值加持类被动，那么神性影响的就是加成比例，属性乘比例，得到附带的真实伤害，前者前期的神，后者后期的爹。 三种类型被动，一个比一个珍贵，系统制造它们需要消耗很多资源。 直接卖的话，便宜了凸显不出价值，贵了又有违最初意愿，所以最后决定做慈善，将被动技能扔到副本通关奖池里。 回归正题，伊纳思之所以有足足五点神性，第一是因为种族意识见过崩坏神本体，直接赋予个体一点神性，永不消退。 又见过一个神王，十维时空体的化身，得到一点神性，要是奥罗尼亚努努力，这点神性大概率也是永久的，他是黑暗概念的候选者。 第二，伊纳思见过弥罗娅送给高塔的画，画记载了一段创世神话，这也赋予了他一点神性，不是永久，会随着轮回消散。 第三，他在真身投影到过去的过程中，得到了一点神性，当然，不是永久的，会随着轮回消散。 共计四点神性，差不多是闯过几次历史副本后的高级玩家才能拥有的量。 普通玩家能有两点神性值，已经算经历非凡，得到过大奇遇。 这些的确是常识，但只针对通过正常途径进入仙乐的玩家而言。 伊纳思并非正常途径，甚至没有玩家身份，他只有临时的系统模板。 因为奥罗尼亚和系统的共同告诫，他不能解释，默默承下。 而且他认为自己本就有错，当时应该在仔细查询一下，他心急了。 “唉，算了，好自为之吧，一场游戏而已，我们输得起，但你们呢？我们对你们这个团体已经足够容忍，该给的权利都给了。” 他摇摇头，怜悯道：“但你们呢？一次又一次辜负我们的好意，下一次全民公投，我会将自己的一票投给‘限制权利’，你们就该消失在我们眼前。” “我们也一样，上一次全民公投赞的成比例是53%，所以，你们还能输几次？” 这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刺痛了伊纳思的心，他不想辩解，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走到一旁，通过终端查询资料。 没有大佬带，四位玩家也动起身来通过终端查询武器。 普通武器很多，但没有用，这是实际难度为困难的团队副本，怪物自带一点神性，精英自带2~3个条词条，BOOS起码五个词条。 五人副本缺一人，最终BOOS阶段很难打过，他们只是萌新，普通玩家，这些武器， 只能保证他们刷过小怪。 他们确定，坑他们的是完全的新人，光脚来的，啥都没有，所以也不指望伊纳思能帮上什么忙，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嘿，那边的，你就在堡垒里好好待着，不用跟我们打怪，没有属性、技能加持，武器让你用也是浪费，给我们节省点弹药。” 伊纳思点点头，找地方坐下目视四人小队离开堡垒。 他们打算主动出击强制开始剧情，不然等丧尸围上来，那就真的是一点赢的可能都没有。 确认四位玩家走远后，伊纳思起身，想让他老实待着，什么都不干，怎么可能，自己的过错就要想办法弥补。 进入副本时，系统会给玩家安排合理的身份，他们现在是这个副本的主角，理所当然知道基地的各种设施。 “物质转换机，通过强电磁力影响原子结构，转换物质，挺高级的玩意，还好，我有所涉猎。” “你们可以否认我的一切，唯独不能否认我的才能。” 物质转换机像一个祭坛，高高耸立12根巨大石柱就是力场生成装置，也是这些柱子将力场限定在祭坛范围内。 别问为什么是柱子，反正作者设定是这样。 在终端前，伊纳思看着各种数据思考着，“想要扩散力场，就先要改变柱子结构，而这个物质转换机太过简陋，无法达到自我改造的要求。” “有纳米机器人，勉强达到物质重组的地步，直接改造的话，12根柱子要废掉一大半，要是有一天时间就好了，凭借这里的仪器，我可以在一天之内造出符合要求的仪器。” 确定思路，伊纳思先花了点时间入侵基地系统，然后动用储存物资制造纳米机器人与新的基地控制终端，俗称脑机接口。 基地的物质转换机满足不了伊纳思的要求，改造约等于从新造了一个。 这套系统除了受系统加持的电磁发生器，其他都得换，这对纳米机械的控制精度要求很高。 副本设定的物质转换机一点也不科学，能耗太低，效率太高，若真能做到如此程度，高塔也不会舍弃这项技术。 这是系统为了让副本的重要设定起作用，给物质转换机上了个黑盒。俺寻思之力，能用，但不知道为什么能用。 伊纳思可以改动除了电磁发生器之外的一切，因为它们都符合物理规律。 第130章 高塔（二十五） 游戏开始半小时后，伊纳思接过机械臂递来的头盔。 这是意识映射技术的产物，他没时间制造自己搭载的生物计算机的信号接收转化器。 高塔生产的所有智能产品都有一枚芯片，芯片记载了高塔人能想到的一切指令。 因为这枚转译芯片，高塔人才能做到一个念头控制智械械，当然了，很多东西需要权限。 芯片制造起来简单，但里面的内容伊纳思没办法复刻。 转译工程高塔忙活了几代人，才让生物计算机能在日常生活中随意使用（指与各种中端进行实时交互），目前转译编码仍是绝密未公开，伊纳思有权限但没查过。 在纳米机器人的感知中，世界是由电磁波组成的，而伊纳思就是要在复杂的电磁波环境中对原子进行操作。 “物理常数有异，需要修改模型参数。” 他用的是自己宇宙的物理参数，基地的资料库中没有详细参数，现在有了微观视角，他便快速的纠正模型。 在基地计算机的辅助下，伊纳思不仅极快的完成了模型改写，还将具体的模型转化成了电磁波。 伊纳思要做的就是操控纳米机器人对照着自己搭建的模型修改电磁波，使物质转换机外壳的电磁参数变得和模型一模一样。 但首先要制造真空环境，纳米机械在他的操控下，搭建起密封的金属壁垒，包裹整个祭坛，然后开始抽干空气， 与此同时，无数纳米机械涌入祭坛底座，那是核反应堆，他担心反应堆在环境变化中出现问题，于是先行加固它。 几分钟后，祭坛被特制合金完全包裹，不仅无尘，还剔除外界的电磁波干扰。 微观世界中，银色的纳米机器人不断涌入一根柱子，对它的原子结构进行改造。 没过多久，伊纳思听到‘啪’的一声，一根柱子熄火报废了，在微观世界中，他看到的是有序的电磁波变得杂乱无章。 他微微皱起眉头，暴力检测问题所在，最终他发现是电磁发生器过载报废了。 “麻烦。” 分解残骸后，伊纳思开始第二次实验，他试着先将柱子关机再改造，但关机的一瞬间，电磁发生器直接报废。 这时，伊纳思大概明白了这是系统施加的一种保护措施，虽然他不明白这玩意有啥好保护的。 “不能断电，也不能过载，电压、电流要保持在正常水准，同时它不能脱离外壳，我要保证整个物质转换机在正常运行的过程中完成改造。” “有意思，设备具有实际作用的体积比例为0.3，多亏了不合理的设计，让我更轻松。” “重新搭建模型，增加0.3无用冗余，理论效率、理论覆盖范围减少0.2。” 再次试手报废几根柱子后，他完成了一根柱子的改造，没有丝毫犹豫，开始实验物质重组仪的极限。 仪器的极限由核心：电磁发生器决定，电磁发生器能产生多大的电磁库仑力，它就能拆分多大的原子。 外壳只是引导、控制这份力的工具。 伊纳思的改造，只是让这个核心发挥原有的作用而已。 “能耗增加十个百分点，问题不大，底下的反应堆能支撑它全功率运转半个月，副本主线剧情只有一个小时，保险起见预留三天，那就在改造两个，剩余三个弄成电磁炮。” 物质转换器是单独供能，独立于基地能源。 当一切准备就绪，伊纳思同时启动纳米机械和物质重组仪。纳米机械充当搬运工，快速拆掉基地。 基地有点大，但物质重组仪的覆盖范围有限，这些东西也不能白白浪费，特别是基地底层的核心反应堆，伊纳思的武器系统和动力系统全指望它了。 伊纳思本打算直接用重组仪当能源核心的，毕竟核聚变利用的也不过是原子聚合在一起时损失的部分质量转换成能量。 但系统不会给人轻易通关的漏洞，有很多东西都被系统限制住了。 就像物质重组仪，有很多指令它不会执行，伊纳思也攻不破上面的防火墙。 然后更坑的事情出来了，伊纳思发现，电磁发生器产生的电磁库仑力区间，刚好不包括几种常用的核聚变、裂变材料。 这意味着他没办法再短时间获得大量能源，开启爆兵模式机械天灾：肃清协议。 “放弃主城模式，启用战舰模式，还好家族给我的毕设任务是战舰设计图，刚好，现在降降标准直接用就是了。” 决定之后，两种物质重组技术的产物齐心协力，将基地改造成一座高大、精美的银色圆尖塔。 在给物质重组仪加装无线充电装甲后，三根短柱子变成了一根长柱子，这让电磁力场的覆盖范围更加广阔了。 半小时后，伤痕累累的四位玩家逃回基地，行至半道，甩开丧尸后，他们发现山不见了一半，眼前只剩下一个深坑，以及伫立在坑中央的高塔。 硝烟中，四位玩家被震撼得久久不能言语，比这雄伟的玩意他们见得多了，只是那一切，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在坑边，回过神来的一位玩家突兀腿一软，跪在地上，请不要误会，他这不是害怕，而是难以言明的兴奋。 “走，咱们下去。” 队长拍了怕跪地的玩家，“记得，不该问的别问，心里清楚就行。” “当然。”三位不相识的队友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相视一眼，心领神会，然后从如镜面一般的坡壁向谷底高塔疾驰而去。 他们刚下滑一段距离，一座桥凭空出现，延伸至高塔，这是伊纳思忙完，分出精力接他们进来，雷达显示，大量不明生命体正在高速解决。 伊纳思在门口等他们，准备正式道个歉，他正要开口，一个玩家直挺挺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声情并茂的哭诉道：“我说大佬，你是真萌新啊，你知不知道，你这玩意打破了副本平衡，副本难度起码飙升到绝望。” 绝望是副本的最高难度，往下依次是炼狱、噩梦、困难、普通。 队长一脸嫌弃的拉起队友，接着解释道：“大佬，您下一次打副本，麻烦一定要详细调查一下，副本有许多规则。” “您现在的行为就破坏了其中最重要的平衡性原则，其实您什么都不做，这一局游戏我们也有机会赢，但现在，被您这么一搞，我们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不善交流的玩家分析道：“其实您想要赢这一局，随便造一点高科技武器就行了，反物质炸弹、氢弹，甚至只是高斯炮，都能让您轻松获胜。” “您能造出这座塔，也就能造出其他东西，系统没给我们留下任何技术资料，我们也没有知识储备利用系统给的金手指，但您与我们不一样。” “做了不必要的事，所以您不只是想取得胜利吧，您这是…”他思索一阵，十分肯定的说道：“您是急于表现自己。” 伊纳思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他喜欢这些人，“是，我的确在表现自己，我要证明我的能力。” “大佬，听我一句劝，您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因为这地方根本不需要个人拥有什么狗屁能力，在这里，哪怕是混上个几百万年，也必然成神，所以根本不需要在意能力。” 队长摇摇头道：“您能来到这里，其实就已经证明了你有了仙乐需要你拥有的能力，或者说品质。” “品质吗？”伊纳思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非常清楚，神的天国？我没资格。” “神的天国，指仙乐？” “是的。” “可你已经进来了，不是吗？” 伊纳思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队长看着伊纳思的眼睛，对视片刻，他突然笑道：“原来如此。” “相信我，你并不是唯一以这种形式进入仙乐的，虽然我们是第一次遇到，但这样的事，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第131章 高塔（二十六） “您没有文明副本的入口，对吧？所以才匹配的公共副本。” 伊纳思点点头。 队长神情恍然，“果然如此，我就说嘛。大佬，请相信我，您是与我们一样的人，不然您不可能进入仙乐，哪怕是‘现在’的仙乐。” “可有人说我没资格。” “资格不是个人说的算，而是系统说的算。” “不对，朋友，引导大佬的人的确没有说谎，大佬现在的确没有进入天国的资格，他是生者。” 玩家指了指伊纳思，提示道：“文明没有迈入属于生者的天国，那么该文明的生者自然没可能通过玩家协议获得玩家资格。” “可是他厌恶我……”伊纳思微微一愣，突然明白了原因，“是因为我的愿望，才厌恶我？并非因为我的态度以及真实的自我？” “愿望？”听到伊纳思的喃喃自语，众人疑惑，有玩家突然想起什么，他拿出投影仪，副本中系统模板的很多功能都被限制了。 他虽然不知道大佬具体经历过什么，但让大佬明白‘愿望’的机制准没错。 他从记忆中找到一个视频，将它提取出来播放，“大佬，您看，这是一段历史影像，应该能解答您的困惑。” 视频中是一位青年，他站在一个女孩跟前，周围满目疮痍，天空中是无尽的黑云，不断有触手刺穿黑云，横扫地面。 人儿，如同蚂蚁一般，不断被余波掩埋，高楼大厦在无形的攻击中顷刻而倒，深不见底的沟壑越来越多，邪神正在给星球剥壳。 有战机携带核弹撞击触手进行无用的反击，更有核弹被发射到外太空。 但一切毫无作用，邪神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躯壳不在人类所能视的维度，祂只是攻击地壳，与不知名的存在博弈。 “孩子，向我祈求，我应允你愿。”在废墟中，他伸出手，如此说道。 女孩并不是人类，生物学上的人类。 这个世界具有基金会和邪神元素，女孩是收容物，被扔到这座城市，是为了实验。 邪神是天外来客，被星球地底的某样东西吸引。 而地壳，就是收容组织缔造的最大收容措施，被逼无奈，他们打开门，释放出部分收容物，试图让祂们两败俱伤。 计划最终还是失败了，两方无休止的对峙正极速摧毁人类文明。 收容组织面对现在的状况也束手无策，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属于人类。 在崩坏神来之前，这个宇宙孕育的数十个原生文明，其实已经灭绝了近千年，因为祂们的战争愈演愈烈，最终波及到了整个宇宙。 还好，战争在崩坏神到来之前并没有停止，没有决出胜者，没有确定绝对时间点。一切都还有改变的机会。 他绕过几方邪神的视线，偷偷穿越时间来到这个最关键的时间点。 这里是这个宇宙最隐蔽、最重要的时间点，几方邪神因为制衡都不能改写这段历史。 一部分邪神是被收容组织释放出来的，如果这个时间点上还存在的门被关上，祂们就会被时空连续性与因果共同镇压。 而门关上，天外邪神就得不到吸引祂的东西，于是他们共同封印了这个时间点。 崩坏神不是真身进入的宇宙，一般设有绝对时间点的宇宙都是开放式宇宙，进出自由。 没有设的都是封闭式宇宙，显然，此方世界现在是封闭的，分手对付邪神不可能，所以得让真身进来。 崩坏神是特殊的神，挂靠文明，祂连田园神的篱墙都能翻过去，区区宇宙的墙。 神再次重复，““孩子，向我祈求，我应允你愿。” 女孩放下喇叭、不再歌唱，四周野蛮生长、变态发育的一切动植物纷纷枯死，化为灰尘。 这是收容组织的一个计划，利用收容物的力量缔造一个可以在邪神力量影响下生存的物种，然后进行意识转移。 计划失败，十几件关键收容物被天外邪神一口闷，女孩也是崩坏神堪堪藏起来的。 为了隐藏她，崩坏神可费了不少心思，时间是连续的，抹除一段因果，还不让邪神察觉，着实困难。 还好门被打碎后的时间线，是祂们在搞无限大乱斗，对时间线随意更改，乱涂乱画。 这种情况下，力量消减一分也很难察觉，更别说崩坏神是在每个时间点，天外邪神被一众其他邪神联手暴打的时机动的手。 “妈妈告诉我，不能相信邪神的话，邪神会取走你的一切。” “我是正神，不是邪神，相信我，向我祈祷，反正你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那我想要爸爸、妈妈，我要他们陪我过个生日。”孩子微笑着递给崩坏神一朵花。 崩坏神接过花朵，花朵在他力量的庇佑下没有枯萎。 他摇摇头，指了指天上，引导女孩改变愿望，“你看，有那些坏蛋，你不可能和爸爸妈妈安心过个生日，所以换一个吧。” “你骗人，你说了只要我祈求就会实现我的愿望。” 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 他半跪着安慰哭泣的孩子，和她将道理，给她提示，“孩子，你看，愿望只有一个，而你想要和爸爸妈妈好好生活，就得解决天上的坏蛋…” “可是…，可是…，我许愿解决坏蛋，我就不能复活我的爸爸妈妈了。” 她哭得更大声了。 “孩子，你的愿望，我不能实现，因为不解决根本问题，悲剧还会再次上演。”他再次指了指天上进行提示，不过女孩根本没发现。 “你个假神，就不能给我两个愿望么？”女孩气鼓鼓的嘟起嘴。 “好孩子，真不能，事关因果命运，说起来很复杂，你就当这是一个契约，每个人只能签一次的契约。” “那你去找别人吧，我只要爸爸妈妈。”女孩撇过头，抹掉泪水举起喇叭继续哼唱。 崩坏神脸上不动声色，心里马卖皮：要是还有其他人，我干嘛找你个小笨蛋。 意识强度足够高、带有规则气息的人，早特么战死了，这个时间点，门还没碎，我拿头前往更古老的时间？ 这一耽搁，门说碎就碎，不过也不重要。 他双手画着圈夸张的比划，哄着女孩，“孩子，你看，那么多人我只选择了你，这说明你特殊，别人替代不了你，所以……” “我当然特殊，我是基金会认证的生命混沌，万物因我的歌声诞生、繁衍，我唱的歌曲，写在宇宙的辐射背景中。” 实际上只有太阳系这一片有物理学上的辐射，因为太阳系外，连基础的物理规则都没有。 “……” “我讨厌笨小孩。” “我一点也不笨。”她再次放下喇叭，气鼓鼓的说道。 “……” 第132章 高塔（二十七） 崩坏神继续开导女孩，他有的是时间，不过还没说几句，他就惊讶的看向天空。 一艘战舰坠毁了，位置离他不远，更重要的是，战舰穿过了相位屏障。 “奇怪，怎么发现我的？” 是收容组织的人，崩坏神着实没想到，他们在这个时间点还有发现他的能力。 战舰即将落地时，一个求生舱弹了出来。 崩坏神挥挥手，将扬起的灰尘驱散，然后抢过喇叭，抱起女孩，捂住她的嘴向逃生舱走去。 随着崩坏神靠近，产生不可逆形变的逃生舱化为桃花瓣随风飘散。 “伤得这么重，难办。” 上千人，只有一个活着穿过乌云，进入星球内部。 受的伤不只是肉体上的，还有意识上的。 神放下女孩，蹲着身摇头哀叹：“真身进不来，没死律、识律权柄，我救不了人，你说你们，费这么大力气还不是白用功。” 说着，他收回‘目光’，万一不小心注视到祂们，好不容易营造的安全屋就会被发现。 没了‘眼’，凡人的视角却让他发现点东西，一张纸条，男人一直握在手上。 崩坏神掰开男人的手指，取出纸条阅读起来，随后他诧异的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将纸条递给女孩。 “孩子，给你的，许不许愿由你决定，无需担心，我在这里。” 女孩接过纸条看完，本来略显高兴神色上立马垮了下来，她一脚踢散自己辛苦聚起来的花堆，“一群坏人，祝你们不得好死…” 一段时间后，她平静下来，默默抹掉眼泪，“哥哥，我还可以许愿么？” 崩坏神点点头道：“可以，你其实不用听他们的，我在这里。” “谢谢哥哥，我向您许愿，请治好他。” 女孩指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如你所愿。” 两块宝石出现在他手中，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门票拿到了，一点力量穿过了屏障。 取得权柄，剩下的事就非常简单了，瞬息之间，男人的一切伤势都被治愈。 须臾，男人苏醒，略显迷茫的挺起身子，而早已等候的女孩，用尽全力扇了男人一巴掌，然后跑到崩坏神身后。 轻微的疼痛让男人清醒，他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他赶忙起身，鞠身正要说什么，便被崩坏神打断。 “行了，你来这的原因、目的我已知晓，再谈正事之前，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本来我想自己看的，可你意识上有几道枷锁，强行看会彻底摧毁你这个‘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完全抵抗权柄的人造产物，真有趣。” “阁下请讲，再下知无不言。” “请称冕下，这是两方势力的正式交谈，称呼要合乎礼制。” “遵命，冕下。” 崩坏神点点头，收容组织隐晦的试探被他的回答直接打回。 他们很聪明，反应也很快，不然也不会派会汉语的来，而且是在极短时间之内，这可是在地球，在南非。 “第一个问题，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害怕你们？” 男人苦笑，打死他也想不出这位冕下会先问这么一个问题。 “相信您也看出了她的本质，她是地球生态系统的缔造者，恐龙因她而灭绝，亚特兰蒂斯因她不再适应陆地环境。” “曾经的她远比现在强大，对人类文明来说，她是不下于邪神的威胁。” “狩猎女巫？” 男人点点头继续解释，“她可以被杀死，虽然不久之后就会在附近复活，这让人类文明能苟延残喘一阵子，曾经我们疯狂捕捉、杀死她，这是她恐惧我们的原因。” “1739年，组织挖掘出人类疑似起源—伊甸园，那是位于东非大裂谷深埋地底的一座巨大门户，门之内，是一个缩小版地球。” “几经试验，我们发现伊甸园的规则与地球相似，或者说，地球的规则就是伊甸园的衍生，当我们将收容物带入伊甸园时，惊讶的发现收容物那不讲道理的特性消失了。” “于是我们捕捉她，将她送到伊甸园，之后她的力量消失了一大部分，心智也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崩坏神点点头，道：“明白了，她是从伊甸园中走出的夏娃，圣经不就是这么写的？那亚当应该就是收容组织的创始人吧？” “亚当与夏娃走出，应该是伊甸之门第一次被打开，从里面。” “被你们封印的一众邪神，应该就是那时候被吸引到地球上的。” “嘿，也是你们的牺牲，让宇宙的其他地方稍微变得秩序了一点，其他文明得以苟延残喘至今。” “你们挖掘出伊甸之门，这是第二次打开，然后上一次没赶上车的另一位邪神从星空深处跑来，要是你们能晚点实施计划，也不会落得如此局面。” 男人还是苦笑，“我们也知道还有一位邪神，可当时在不实施计划，人类就玩完了。” “邪神留着人类，是因为只有我们能进入伊甸园，而他们要的东西就在伊甸园内。” “那时，邪神即将攻破伊甸之门，人类失去了利用价值，祂们不在爱护人类。” “你们是怎么封印邪神的，实在话，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收容物拿他们没办法。” “我们没有封印邪神，只是割裂了祂们的主意识与身躯，意识封印在伊甸园，而身躯被我们藏在地幔，凭借星球压制、减轻祂们的影响，在那之后，收容物几何倍的增长。” “利用的伊甸园？但你们是如何让邪神主意识离开躯体的？” “利诱，我们告诉祂们，有了进入伊甸园的方法，他们为了抢先一步，不在齐心。” “之后长达百年，组织是被邪神把持，祂们按照我们的方法引导一战二战，收割意识搭建人类之躯，我们…是罪人。” 崩坏神瑶瑶头，“为了生存，可以理解，所以，你们最后将祂们引进伊甸园，然后关上了门？” “是。” “明白了。” 崩坏神大概明白了伊甸园的本质，这让他忍不住嘲讽这群邪神：异想天开，想要凭借区区圣体形态，去掌握一方宇宙的根本。 所以经历一次失败，邪神们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可为时已晚。 当门再次被打开时，祂们的躯体已经被转移到了地幔，邪神需要先突破星球本源。 祂们解救身体时，天外邪神已经锁定、找到、打破了门，祂吃了1/3左右的伊甸园，剩余的被赶过来的邪神饿虎分食。 崩坏神所处的时间点，就是祂们抢夺伊甸园碎片的战争，此时，人类残余不过百万，这还是算上克隆人的数量。 他们在月球，不过也撑不了多久，邪神之间的战争愈演愈烈，波及范围极速扩大。 而且，伊甸园没了，人类赖以生存的科技正在失去本源支撑，要不了多久，不仅人类的所有科技造物全都报废，太阳系也会失去秩序，回归混乱。 同时，收容物也将消失，没有一件能存下来，因为那本就是伊甸园与邪神力量碰撞产生的奇奇怪怪的规则造物。 收容物：伊甸园，本质为‘世界’底层运转逻辑之一，世间一切，没有能绕开祂的东西。 鼎鼎大名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也是物理规则的一部分。 收容物：生命混沌，夏娃，伊甸园生命规则所化。 收容物：星球起源，伊甸园的外壳，起掩盖、保护作用。 收容物：伊甸之门，进入伊甸园的唯一门户，卡巴拉生命之树。 亚当，基金会创始人、伊甸园长子、罪人，智慧化身。 俗称好奇心害死猫，因好奇打开门户，亲眼见证邪神的降临，终其一生都在设法补救过错。 除了这五个是伊甸园直接衍生物之外，其他的一切收容物，都是杂交产物，失去一方本源直接崩溃毁灭。 第133章 高塔（二十八） “所以，这孩子是因憎恶不想许愿，因为恐惧，不敢乱许愿，怪不得，我提示得这么明显了。” 女孩说的父母，其实是照顾她的两位研究员，当生态重塑计划实施后，是他们陪伴着女孩来到的这里。 女孩憎恶人类和基金会，不只是因为铭刻在潜意识中的恐惧、仇恨，还因为基金会让她的父母一块来送死。 “第二个问题，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男人闻言，抠喉咙干呕，将一枚珠子吐出来，他用衣袖擦掉上面的花纹，然后递给了崩坏神。 “神明的眼珠，花纹是屏蔽神灵感知的涂料，基金会最伟大的技术，它让我们在邪神眼下得以掩藏一丝秘密。” 男人满是笑意，“您也没有发现它，不是吗？” “不错的玩意，应该是亚当弄出来的东西吧，不过这玩意还屏蔽不了我的感知，这里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分身。” 说着，他晃了晃指尖夹着的两块宝石： “这样的宝石一共有14块，象征着我掌握的14道权柄，（仙乐最高权限者身份替代终焉，就是镶嵌在剑格处的宝石）全部召唤过来，我的力量也只有一半。” “前面没有发现，是因为我身上一道权柄都没有。至于现在，这玩意可挡不住我的视线，我可不是那群土著神。” “下一个问题，就算有神明的眼珠，你们也不可能发现我，不然那些邪神早发现我了。” “冕下，是因为伊甸园还有一部分处于我们的掌握中，我们利用伊甸园和神明的眼睛，设立了监控整个太阳系的上帝之眼。 你之所以能躲避邪神，是利用了伊甸园的规则吧。” 崩坏神把玩着眼珠，利用意识权柄接管祂，“相位空间技术，临时开辟一个空间维度，的确使用了物之极的空间法则。” “下一个问题，这只眼睛从何而来？从邪神身上扒下来的？” 男人点点头，“是，当初我们将一众邪神吸引进伊甸园，本意是打算杀死祂们。” “靠数量、科技武器？” “是，我们在伊甸园克隆的数百万超级人类、无数导弹，前仆后继淹没祂们，但最后，我们发现邪神杀不死，谁杀死祂们，祂们就在谁身上重生。” “最终，在祂们即将逃出伊甸园之时，我们选择关上门。 而这只眼睛，就是在战争过程中从一只邪神身上扒拉下来的，好像挺重要的，这只邪好像死了，躯体还在地幔，但到现在都没有一丁点反应，我们怀疑是当时的其他邪神暗算了祂。” 崩坏神将透明的眼珠子举起，看到了邪神的本体，那是横跨多个维度的意识实体，他随口说道：“那家伙还没死，只是陷入了沉睡，最多几万年，就会复苏降世，不过没赶上这场盛宴，祂也只是邪神间的沙包。” “第三个问题，唯一的愿望被你们草率的用了，现在你们靠什么获得救赎？” 男人鞠躬做辑，行大礼，不曾起身，“通过上帝之眼，我们视察了所有残存人类的灵魂，发现只有A02的灵魂是金色的，其他人都是灰色，这是您选择她的原因吧。” “是，她是规则的一部分，有资格成为我的信标。” “果然如此，我可以转变为金色灵魂，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发一段信号也够了吧？” “只要你能把愿望说完。” “感谢冕下，请冕下将眼珠给我。” 崩坏神皱着眉头，将珠子扔给男人，他知道基金会的打算了，“你会死，这一次我不一定能救回来，接受神，还是邪神的传承……。” 他摇摇头，没在说下去，没意义。因为崩坏神知道，无论代价有多大，他，或者说基金会代表的人类意志，都会选这一条路，既然已经决心做出选择，那他只能尊重。 男人看着手中明亮的眼珠，再次鞠了一躬，问道：“冕下，在开始前，我想问一个逾越的问题，可以吗？” “我为什么要拯救你们？” 男人点点头。 “没什么特别原因，只是我的戒律要求我拯救一切有价值之物而已。”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定下的戒律组成了我的思想、思维方式，违背戒律，就是在破坏自我存在的基础。” “你看，我连自己都不相信，在迭代过程中，在我塑造我的过程中，我总想着束缚未来的自己……” 男人若有所思，“您是将某种特别的自我‘道德’当做自己的生命吧？说实话，我挺羡慕您的，因为像您这样，才是真正的人，超脱的人，不会妥协的人……” “……” “冕下，A02许愿时，您为什么不阻止，当初您还不知道我们基金会的打算吧……” 崩坏神挥挥手，“不阻止自然是有后手，我好歹也是一个势力的主宰，若是解决不了问题，大不了拉下脸皮去求援，能解决你们问题的神啊仙啊，多了去了。” “而且，惹毛了我，大不了毁了这个宇宙，我救不了全部，但也能救出九成。” “不求援、不动用暴力的情况下，我现在的做法就是最优解，做事嘛，尽善尽美比较好。” “噢，对了，提醒一下，我的生死观与你们不一样，我的底线是不破坏轮回。” “仙乐疆域之外，不破坏轮回，我懒得管，文明没有灭绝之灾，我懒得管，至于疆域之内，这点小事也轮不到我操心…” “刚好，你们有灭绝之灾，邪神吞噬意识铸造圣体的行为，大规模破坏了轮回，两条都沾上，我不想管也得管。” “本来我只想把你们救下，在给祂们指一条明路，但现在…，哼哼，不把吃掉的吐出来，我可不会放过祂们…” “敢问冕下，您将如何处置那些邪神？” 崩坏神耸耸肩，无奈道：“还能怎样，能被我称为神的，根本杀不死，我最多将他们缉拿、关押，教育祂们成为正神。” 男人疑惑的问道：“邪神还能成为正神？” “都是神，两者能有什么根本性区别，正神、邪神的划分，无非是看神对凡人的影响力而已，能控制自己力量，不在无意之间伤害凡人，乃至给凡人带来益处的，都是正神，反之亦然。” “明白了。” 男人再次对崩坏神鞠了一躬，然后命令道：“A02，唱歌。” 女孩板着脸，无声的抗议，最后还是在男人威严的目光中，小声的唱起了歌。 他满意的点点头，以双指生生抠下的一只眼珠，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肌肉不自觉的痉挛。 男人的肉体乃至魂灵，都随着女孩的歌声产生畸变，这时，他将神明的眼珠塞进还能看出人形的眼眶中。 在生命规则的影响下，代表一项权柄的眼珠开始活化，男人的身体向着神的圣体方向进化，混沌的生命演化被权柄约束，指向唯一的道路。 没有意外的话，圣体塑造完成之时，就是邪神降世之时。 “神，我向您许愿……” 在还能保持清醒的时间里，他开始述说自己的愿望。 “还不够，还差一点。” 神如此说道，于是他又等待了一阵。 直到能看清世界时，他知道自己已经够格了，于是他再次述说愿望。 “神，我向您许愿，我希望人类文明……” “啊，今天天气真好…”崩坏神抬头仰望天空，可天上只有乌云。 “我希望，宇宙中所有文明都能得以延续，走向永不停歇的美好未来。” 他抬头仰望天空，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于是他悟了，改了、添加了一点愿望的修饰词。 第134章 高塔（29） 二人肆无忌惮的审视，引来了邪神，邪神察觉情况不对，想要逆转时间重写历史。 但已经晚了，凡人向神述说了愿望，神也想要回应凡人的愿望。 通行证拿到，崩坏降世。 那一瞬间，宇宙本已破碎的绝对时间点在崩坏神身上重塑，宇宙变得开放，而邪神们也惊恐的发现自己失去了大部分力量。 未来长达千年的时间质量被新的绝对时间点否定摧毁，而过去千亿年岁月时间质量，则被过去还存在的伊甸园镇压。 就此，邪神实力回归原点，练级练了个寂寞。 崩坏神微笑着注视漫天邪神，逆时而行，世界在祂脚下重塑，又一段时间被否认。 伊甸园重铸，邪神在因果、时间的无上伟力下滚回地壳陷入沉眠，而天外邪神则滚回天外。 祂们察觉到时空正在逆转，却无力阻止，连续两次否定，共计2139年，让宇宙永恒失去了大量时空质量，这就是逆转时间的代价。 从虚界看，宇宙缩小了‘肉眼’可见的一圈，这也是不让真神在虚界活动的原因。 在缺口被填充前，宇宙无法吞噬虚界物质进行扩张活动，得不到一丁点物质补充。 宇宙，彻底变成了的孤立系统。 “不过没关系，你们再弱也是神，宇宙缺少的物质从你们身上压榨就行了。” 接着，崩坏神看向逝去的人，他正在成为邪神。 “你都向我许愿：希翼走向美好的未来。但你现在成了唯一的牺牲者，这可不美好，实现不了你的愿望，岂不显得我无能？” 许下愿望的人，是绝对时间点的绝对时间点，崩坏神因男人的愿望才能完全荐临宇宙。 这个逻辑是绝对的，祂打不破，所以现在得想点别的办法来救他。 祂微微一笑，“没记错的话，概念神的权柄是可以被篡夺的。” “真视，挺稀少的权柄，但不是唯一。” “这样，你轮回，他成神，如何？神做久了，当当凡人吧。” 虽是提问，但他并没有考虑邪神的感受，只是出于礼貌告知邪神而已。 “首先，要保证他的意识不被你同化，这个简单，在真神最直接的影响下，复原一个凡人的意识我的确做不到，但保持现状倒是挺简单的。” 意识权柄发动，城市中，阳光下，在路人惊恐的目光中，男人畸变的肉体缓缓变成七彩的水晶，他在这水晶中做着永恒的梦。 基金会正在赶来的路上。 邪神拼命挣扎，抵抗意识的侵蚀，不过没啥用，体量差距过大。 邪神本体非常大，哪怕只是刚苏醒，他的意识也足以遮蔽一方日月。 最终，半个星球的人都看见了天上的七彩水晶，这让基金会放弃了遮掩真相的打算。 紧接着，祂大手一挥，将形似蘑菇的巨大水晶扔到地狱。 “第二步，削弱你的意识。” 做法很简单，让这位‘强大’的邪神承受最多的伤害，这是最轻松的办法。 “第三步，让凡人拥有篡夺权柄的资格，首先是规则适应性，这个不需要做什么，数万年的潜移默化足够让他适应真视。” 崩坏神看了眼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在基金会赶到之前转身离去，进入轮回基地。 “利用邪神的力量和命运树系统给他构造梦境进行针对性锻炼。” “嘿，我真是小天才。” 祂动起手来，将想法付诸于实践。 “我说，你醒了就现身吧，别偷窥了，我身上有防火墙，你又没有真视，看不出来的。” 是亚当，他是人神，是文明活柱，是真神，没那么容易死。 亚当凝聚圣体，是一名金发男性白人，祂微微欠身，“感谢冕下的救助。” “不用谢，我只是按规则办事而已。” 亚当微微一笑，没有反驳，祂问道：“冕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宇宙，你也看到了，无比混乱，根本不适合文明生存。” “还能怎么办，让物之极成为宇宙的运转逻辑呗。” 智慧的祂，明晰了瑞恩所说的物之极是什么，“第一次见到邪神时，我就知道了伊甸园的本质比祂们高。” “我曾想尽一切办法尝试激活伊甸园，但最终一无所获，哪怕我将自己献祭，也才堪堪让伊甸园的影响范围从地球扩大到太阳系” “你搞错方法了，规则晋升的唯一途径是传播得足够广，不过你也挺离谱的，我还没听说真神能通过自我献祭让规则成长。” “冕下若是感兴趣，我可以将献祭规则交给你。” 崩坏神想了想，道：“也行，就算交易吧，我给你们文明塑造一位真视之神，而你将献祭规则的本源交给我。” “没问题。” 亚当欣然同意，将献祭规则从身体中剥离。 “敢问冕下，规则晋升的方法具体是什么？” “简单，虚界有无数宇宙，将规则写入足够多的宇宙。” “当然，这只是正常情况，你我都不在这个晋升体系中。” “你的智慧来源于认知‘世界’的程度，程度越高，你的力量越强。” 听着听着，亚当皱起眉头，祂察觉到问题所在，“规则需要传播才能晋升，可现在哪来宇宙让伊甸园传播？”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这是我的职责。” 说着，崩坏神继续忙碌，加固封印。 “9个文明，共计117个使徒名额，邪神需要我的力量来镇压，你们暂时失去13个真神保送名额。” “等邪神改过自新之时，这些名额在还给你们。” 一枚枚律者宝石突兀出现在天空，然后射向星空深处，它们越变越大，最终化为天上星辰，镇压邪神。 “OK，搞完了，然后是宇宙的事……。” 祂深吸一口气，缓缓念出一个神名。 第135章 高塔（三十） 神名颂出的一瞬间，天地霎时间寂静。 亚当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压力，祂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出压力从何而来。 寂静之后风起云涌，天地黯然失色，神明正在掠夺阳光、热量构造圣体。 突兀的，天地平静下来，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位女子出现在水晶蘑菇上，祂坐在蘑菇边缘，摇晃着双腿。 太阳在祂身后，影子被阳光拉伸得长长的，遮蔽地上的两人。 祂道：“稀客啊，呼唤我有什么事？” 崩坏神抬头仰望端坐天穹的光明女神，有些许无语。 “我说，你就不能下来说话？不累吗。” “诶嘿，我高兴，我乐意，一点也不累，不服你打我呀~。” 话虽这么说，但祂还是下来了，坐在水晶簇上。 崩坏神摇摇头，“帮个忙，拿几个唯物侧的宇宙信标给我。” “就这点事？” 祂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价，“你赶快把你那天国之门升级一下吧，自己满世界闲逛，却将后勤交给我们，这不道德。” 崩坏神无奈的耸耸肩，理所当然道：“不交给你们交给谁？我是一方势力主宰，你们不跑腿，难道我去跑腿？” 女神摆摆手，纠正：“我也是仙乐的最高权限者，你我平起平坐。” 见对方半天没有动作，崩坏神服软，祂将手放在心口，微微俯身：“耀世的光，在下请你帮个小忙，请帮我拿几个信标过来。” 女神满意的点点头，神色张扬的引经据典：“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说完，祂消失了。 亚当抬起头来，刚才那耀眼的光快要将祂的眼睛闪瞎了，所以祂一直低着头。 祂好奇的问道：“那位冕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崩坏神黑着脸，咬牙切齿、信达雅的翻译出来：“祂说稍等片刻。” 亚当疑惑，祂觉得其中的意思不止这些，于是便下意识的发动权能，一下子找到原文。 祂面露惊讶之色，满是疑惑的问道：“引用的是朱自清《背影》，祂在文雅的骂您？为什么啊？” 崩坏气急败坏道：“我他喵怎么知道，本来挺好的一孩子，优雅大方，善良有教养，现在成了这个鬼样子。” “孩子？” “这…不说也罢，这妮子是我亲手教出来的，鬼知道我走后祂学了些什么玩意，有时间回去，我得查查……” “你其实也没教我什么东西。” 女神再次凝聚出圣体，这一次就没什么大场面了，毕竟门已经打开，进出推个门的事。 “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敢说我什么都没有教你？你的成神之路都是我设计的。” 女神还是坐在水晶簇上，随手将一堆锚点抛给崩坏神，“给，一共179个，这是仙乐疆域内全部唯物侧宇宙的坐标，你可要好好感谢我，我为你专门跑了一遍。” 女神不想在‘老师’这个话题上争辩，到底教没教，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从崩坏神的角度来看，是祂设计的成神道路，迟早会有人走上去，这怎么也算一种知遇之恩，因为没有祂，根本不会有这条路。 从女神自己的角度来看，祂的选择、祂的道路，都是自己意志决定的，与他人无关。 崩坏神将漫天形似声呐的规则造物收起，不在自讨没趣，顺着女神的话岔开话题： “好孩子，谢谢您嘞！” “……” 翻脸不认人，女神也很许无语，祂暗自摇头，“我不和你争，你要信标干什么？” “眼睛长着干嘛的，又不是瞎子，自己看。” 女神双手一撑，跳下水晶，紧跟两人身后进入宇宙。 祂审视这个宇宙，故作矜持道：“我是好孩子，遵循规章制度不翻墙。” 墙指仙乐世界的防火墙系统、律法。 崩坏神嘲笑道：“不翻墙？你真不翻墙你就不会回应我。” “我不回应，你不就成孤家寡人了。” “联系盖亚、阿耶识的确有点麻烦，但不代表我没办法联系。” 祂一边忙着修复宇宙，一边和女神斗嘴。 “你敢联系？那两位可被你坑得不轻，一个被你拉去充当副本生成系统，一个被强塞着去负责命运树系统的更新。” “仙乐最麻烦的两个活，被你一下子撩给了祂们，你倒好，自己满世界乱跑。” 崩坏神狡辩道：“我那是让祂们上岗再就业，如果真的什么也不干，做个闲神，祂们会就此消亡。” “祂们的生命形态就是如此，一个是世界意志，一个是众生意识，世界离开了世界，众生离开了众生，不消亡就怪了。” “你不抢走祂们的权柄，祂们会有毁灭之因？” “我没抢，是祂们给我的。” “呵。” 女神致以嘲笑，“那是看到一切未来的结果后，深思熟虑做出的选择。” “你的到来给他们带去了毁灭的命运，你不会忘了自己的本质吧，你敢说这不是一种逼迫？” “emm~，该怎么给你说呢，对于我所认可的，我不会强取豪夺，你那什么表情，你别不信，这是我的戒律之一。” “还有，我什么时候占有了世界意识与众生意识权柄，完全属于我的，只有崩坏。” “其他的，被我抢来的、交易来的一切规则，都属于仙乐，祂们属于全体权限者。”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信~” 崩坏神没好气道：“爱信不信。” 女神沉默良久，然后认真的说道：“老师呀，我是光，我是正神的顶点，我是当今正义秩序的代表者，所以，你信任我吗？” “那当然…一点也不信任，我连自己都不信任，更何况你。” “呵，我的朋友，你不信任我，我同样也不信任你。” 崩坏神摇头不语。 “希望下次再见，你能坦诚一些。” 说我，女神留下一束光就走了。 “？” 见女神头也不回的走了，崩坏神愣了半响，满脑子疑惑，这就生气了？ 随后祂后知后觉的吼道：“先别走啊，你TM回来，我还有事拜托你。” 女神回应了祂，只是这次没有显出身形，“有屁快放。” “没啥大事，帮我转交一道规则，这玩意挺有用，将这道规则融入主系统。” 崩坏神将刚得到的献祭规则本源剥离。 “没问题，还有其他事不？” 第136章 高塔（三十一） 冥冥之中，女神注视着崩坏神手上的血红色献祭规则本源，犹豫一阵，祂决定将规则转交给系统。 崩坏神见手中的规则消失不见，知道女神已经走了，于是便转头对着亚当说道：“你们宇宙的问题解决了，慢慢发展吧。” “伊甸园规划的宇宙蓝图将在我离开之后展开，你只需护住太阳系就行。” “今后你们宇宙的绝对时间点将由这束光担任，它是宇宙大爆炸产生的第一缕光，也是祂的圣体。” 说着，崩坏神将这束光放在它应该存在的位置，伊甸园时间质量是103亿年，那它就该处于距离宇宙中心103亿光年之外的位置。 宇宙本身的时空质量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大。 这束光只是秩序与混乱的分界线，新诞生的唯物宇宙正在吞噬原有的、以混乱为基底的神秘侧宇宙。 “对了，天外邪神我没有封印，你们自己解决吧，祂翻不起大浪。” 亚当点点头，问道：“敢问冕下，仙乐国度的疆域身处何方？” 崩坏神，“怎么，刚安定下来，你就想撂挑子不干？” “是。” 亚当没有掩饰自己的欲望，“有邪神，就会有收容物，有收容物，就会有基金会。” “基金会还存在，凭借繁多收容物对付一个没了尖牙利爪的邪神绰绰有余，今后，不回再有S编号的异常存在。” “人类不需要我，而我的罪孽也在此刻尽数消融，一身无事一身轻，我也该去追寻我的意义了。” 亚当感叹：“天地很广，我想去看看。” “曾经，我知道门之外是灾祸，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走出去了。” 这是亚当罪人身份的由来，获罪于天，也就是伊甸园。 祂推开门的行为，给伊甸园带来了毁灭的灾难，祂并不欠人类什么，祂只欠世界。 “伊甸园其实很小，小得像个囚笼，无论对我来说还是对当时的人类文明来说，现在的宇宙对我来说同样很小。” “既然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我也能走出去，那为何不去看看呢？” 崩坏神点点头，算是认可亚当的意志。 祂将星图传输给亚当，“其实你在这里等上三万年左右，仙乐的边疆就会抵达这里。” “三万年，对我来说太漫长。” “好吧，随你，你得习惯神的时间观，要是觉得漫长，睡一觉就行了。” 好意告诫一番，崩坏神也离开了，徒留亚当伫立在太阳前。 不久，基金会找来了…… …… 玩家只能得知水晶簇花开满城之前的这段历史，总共半个多小时。 后续涉及辛密，不予公开。 这段历史也够用了，那名玩家也只是想告诉伊纳思‘愿望’机制而已。 玩家关闭投影，解释道：“大佬，并非每个宇宙都是神的地盘，生物终究比时空体第一个级别。” “神想在宇宙中发挥出全部力量，就得取得通行证，足够强原住民的愿望就是一种通行证，而且‘向神许愿’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个考核，最最最简单的考核。” “许愿代表心中仍存希望，若是这个行为都没有，那他们也不存在拯救的价值。” “我明白了。” 伊纳思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他总感觉刚才有人注视自己，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小会。 “对了，刚才你们说没有赢的可能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这艘宇宙战舰都赢不了？” 队长摇摇头，指着投影出的地面实况： “你看，丧尸正向坑底聚集，它们在相互吞噬，不久后会孕育出一只半神的怪物，我们无法阻止这一个过程，这也是我阻止你攻击的原因，因为我们的攻击只会加速这个过程。” “半神拥有领域，而且最重要的是会有真神上身代打，他们喜欢这样玩。” “哪怕有这艘战舰我们也打不过，神性又低，没有涉及规则的武器，上不了台面。” 他遗憾的摇着头。 “规则…” 伊纳思念叨着，来回走动思索，“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23小时20分钟。” “足够了，请告诉我，足以在宇宙中实现瞬间传送的星门技术算不算利用规则？” “算，当然算，就是不知道大佬所在的宇宙属于那一侧，规则通不通用…” “笨呐。” 还没说完，傍边的人就打断正在打说话的玩家，“大佬都能造出这玩意，规则当然是通用的物理规则啦。” “好，那就行，一天内我能造出星门。” 时间紧迫，伊纳思说干就干，他戴上头盔，先将星门的设计图绘出来。 遍布宇宙的星门，其实就是高塔文明的终极杀器。 星门集远距离传送，空间折叠、切割、加固等多种功能于一体，一座星门镇守一片星系。 文明最高武力，伊纳思当然感兴趣，研究一下理所当然吧。 在宽广、高大的大厅中，星门的等比例模型被投影出来，伊纳思站在一块浮板上，忙上忙下，调整数据，变量太多，要调整的东西也多。 不远处，‘废人’四人组帮不上忙，在旁边吃瓜打屁聊天。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种空间使用方式很熟悉。” 他指着星门模型傍边投射出的密密麻麻不断变动的数据，如此说道。 一位玩家寻声望去，密密麻麻的公式看着他头大，“谁能认识这玩意？那么多验算数据光是看着就头大。” “看着运行方式，貌似是解析空律空间权柄的产物，大佬按理来说接触不到崩坏啊？” “鬼知道，如果是律者权柄延伸产物，那这玩意的威力可比我们想象得要恐怖，那可是仙乐的部分底层构架。”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玩家礼貌微笑，不显尴尬，“我嘞个去，你们怎么知道那么多？” 三人投来略带怜悯的目光，一口同声道：“孩子，多读书。” “嘁~，看样子你们是奔着半神来规划人生的，来谈谈，你们的动力是什么？” “我有一个老婆…” “我也有一个老婆…” “你也有个老婆？” 玩家点点头。 “等等，你们的老婆是同一个人？” 他不开心的开着玩笑，合着就他一个单身狗啊。 “不是，但都是一个种族，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到过我们手上的饰品吗？明明已经很明显了呀。” 说着，他晃了晃手背。 “饰品？” 单身狗依声望去，看到了同伴手上精美的戒指，“银月树心微雕出的护指，这花纹…样式…，我去，都是精灵……” 银月树，精灵独有的树种，树心是极佳的炼金材料，不过它也不算珍贵，替代品极多。 在精灵的地盘，银月树随处可见，但她们就是不将之加入外贸清单，而且外人也不能私自采伐银月树、购买银月树饰品。 银月树被精灵诸神祝福过，且这种树被祂们以大伟力在规则层面垄断。 所以银月树制造的饰品因种种原因显得特别珍贵，外人想仿制也没办法。 “你们~可真TM~有缘。”单身狗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你们的目标是半神，不会是想获得精灵的国籍吧。” 在这绚烂的时代中，多重国籍十分常见。 毕竟一个种族可以有很多文明、国家，没有多重国籍，交流十分不方便。 其实这个时代的国籍只能算一张永久护照。 多重国籍享有的资源分配福利只有一个，就是这个福利决定了个人在国家、文明层面的身份，且生来注定，不能改变。 仙乐的福利分配制度类似于高塔，每个季度，系统都会分配给玩家一笔基础资源，用于复活、装备、药品等消耗。 玩家还有种族身份、文明或国家身份、势力身份，加上仙乐公民，一共四重身份，组成玩家全部的福利。 “对呀，都是凡夫俗子，哪来什么远大理想，半神够用了，抱老婆上炕才是真理。” “……” “烦死了，不聊这个话题，咱们继续讨论技术。你们不是懂得很多吗？为什么刚才不去启动地下的工业设备。” 他随便找个话题，避开伤心处。 “孩子，都说了，多读书，不去用自然是不会用，那些玩意没一个是自动化的。” “你TM再叫我孩子，竞技场见。” “没问题，孩子，随意，打架多快乐啊。” “……” 这特么是那个王八蛋带起来的风头，他恨极了带起这个口癖的人，虽然对面几位的年龄都能当他爷爷，但也不能这么玩啊。 见队友脸黑了，队长也不在开玩笑，他认认真真的道个歉，然后解释道： “同样的规则，在不同的地方具有微小差异，这一点差异带来的影响很大。” “比如说唯物宇宙中的四大基本力，只要这些物理常数稍微变动一点，那么依它而建的科技树就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要是没有系统庇佑，你我在进入这个副本的一瞬间就已经被规则杀死了。” “其实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说实话，我有点羡慕当事人，bug补偿非常丰厚。” “我们会的东西的确很多，但叫我们纠正规则之间的差异实在是太难为人了，这在神之文明都是最前沿的研究项目。” “咱就一个普通人，哪会这些。” 队长点点，“道：对滴，想要使用系统给我们的外挂，首先要测定副本的物理常量。” “这一步我们能做到，但时间嘛就不确定了，反正绝对不够用。” 伊纳思通过电子显微镜观察原子结构、运动以及质量等数据，直接计算出的副本物理常量，这不是人脑能完成的工作。 崩坏神的起源 想起傻孩子的骚操作，神长叹一口气，必须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不然她能在同一坑上再摔倒一次、两次…… 神再次走向空律，持剑欲挥。 河豚艺高人胆大、俗称膨胀，她发动金身、虚化不闪不避，得意洋洋的看着神。 “……” “熊孩子，讨打。” 金色的青铜长剑划过空律额头，如同穿过幻影般。 “你看，你都打不中我，现在你对我没有威胁，我凭什么听你的，我现在要去向人类复仇，多谢你给我的力量。” 她十分高兴，正准备离去，身体刚有动作，她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不远处，神看着西琳的动作饶有兴致的问道：“哪出问题了？” 空律无力也不想回答，她捂着胸口，因难受不自觉的弯下腰，脸色通红。 “哦，原来是心脏罢工了，小问题，你是律者，不需要血液循环系统，习惯这种感觉就好。” 神坐在一块残骸上，等待空律适应，和她闲聊：“你不会以为我没有对付你的手段吧？我给你的只是有关律者权能运用的知识。” “除了这些，其他知识我一样也没给，我能给的，都证明我有反制方法，你不是理律，没有那双眼睛，我就算用了一些手段，你也解析不出来。” “记得，不要太过迷信律者权能，崩坏给你们的都是残缺品，就像你刚才开启的虚化、金身没有延伸到意识一般。” 西琳喘着粗气，生气道：“该死的人类，你想寻死我成全你。” 她抬头仰望天空，意识权能悄无声息的发动。 随后，她‘看’到的东西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无边无际、笼罩整颗星球的庞大意识体。 她看到一根傀儡线自天空垂下连接着一具肉身：“原来如此，真是震惊，你，可称之为神了吧。” 神否决道：“还差的远，跟崩坏神没得比，现在看到了我的本体，请想办法杀死我吧。” “如你所愿，人类。” 一根特殊的亚空之矛出现，此上烈焰缠绕，黑色的雾气在火中沉浮，枪身布满彼岸花纹。 枪命中神，在常人无法看见的维度，火携带着雾气沿着傀儡线攀附而上，所过之处，丝毁弦断化为火的养料。 烈火烧灼意识，毁灭让意识归于虚无，无名的病毒如同癌症一般无序扩张。 须臾，神凭空走出，他微笑道：“不错，的确能杀死我，不过你可以更直接点，用虚数直接攻击我的意识，你做得到。” “你真要寻死？” “是，这是唯一的方法，我的道路从最初开始便是向死而生的道路，最终的迭代，亦是只有死亡才能带来。” “那我成全你。” 一声娇喝，一扇扇虚数之门自她身旁出现，向外延伸，速度越来越快，有覆盖地表之势，各种属性的亚空之矛从门中出现。 神见此，认可的点点头，他回归天空，左手负剑于背后，右手手握一颗桃种。 他伫立天空，右手遥指海面的空律，随后，桃树长出来了，细嫩的枝丫破壳而出，树根将手臂当做土地深深扎根，汲取营养成长。 桃树不断生长，每增一尺分叉一次，有主体，剑身全长3尺，分叉两次，合计8段枝丫。 桃树剑细小而精致，在意境的影响下长得枝繁叶茂，甚至还开出了花，就是长得有点不像桃树，像松树，像一把小骑枪。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清澈而深邃的海面，它无边无际，十分广大，这一刻，海面成了天，天成了海，神站在海面上，空律飞在天空上。 玄都剑成，仙术异象显现，世外桃园倒影海中，海面如同硬币的正反两面。 神站在正面，桃树扎根反面，但他好似在海面，又在桃树中。 “桃花剑典，仙术，桃花开。” “此刻，正是审判之时。” 这是天与地的对决，流星雨一般的亚空之矛碰上缓缓飘落、跌出海面的桃花瓣，世界霎时间变得寂静，随后是无穷的光与风暴，他们两个，几乎将地球犁了一遍。 这场对决，神输了，总计上千亿的亚空之矛持续不断的穿过海面，对世外桃花造成毁灭性攻击。 永恒烈火点燃了桃花林，数不清的桃树无故枯萎，还有很多，产生了无法形容的畸变，一颗黑洞出现，大地崩塌。 “棋差一招，我终究不是真仙呀，意境不是道。” 面对死亡，他并没有多大的情绪，相反，他十分高兴，这正是他所期望的局面。 神再次举起玄都，指向几乎脱力的空律，粗壮的树根自湖中穿透而出，它们相互交织、缠绕，十分迅猛的刺向空律。 空间锁定，无法转移，力场封锁，无法移动，她不得不再次超负荷使用风律第零额定功率，制造出理想流体保护自己。 神微微一笑，身影消失，玄都与青铜长剑齐齐向大海掉落，庞大的树根伴随着他遗留的话语化为了漫天星光：“好孩子，吓你的，记得吸取点教训哦。” “哪怕到现在，我也有能力杀死你，虽然我从头到尾也没想过真正杀死你，最后，多谢了。” 如同镜子一般的海面最终还是碎了，碎成无数星辉跌落现实，它们再被现实同化，失去光泽化为尘埃，这一天，地球质量凭空增加上千万吨。 西琳在理想流体的包裹中休息了很长时间，直到体力完全恢复，她才离开安全屋。 人儿伫立天穹，显得十分孤寂，观察良久终是确定了那个‘神’已经死去。 她找到玄都与长剑，看了看玄都，觉得是无用之物又把它丢回了海里，又拿起青铜长剑，准备继续向人类复仇。 只是，早已在各处防备的天使让她体会到现实的残酷。 天使，神制造的使徒，有能力杀死她，非常容易。 哪怕展开空间屏障也没用，不会惯着她的天使们可以暴力打破屏障。 她变弱了，在她拿起长剑的那一刻，毫不讲理的力量与其他权能都消失了，8颗来自前文明的律者宝石按照预设程序回归剑身。 西琳能拿起长剑，却用不了，不然她可以指挥天使。 面对毫发无损的人类，她心态崩了。 她肆无忌惮的引动崩坏能，发动静谧宝石杀死全地球的微生物、动植物，她正在将地球变成沙漠、死地。 她用疾疫蒸发海洋、融化极地冰川引发大洪水，她用征服全球电磁力场，瘫痪人类几乎所有电子设备。 但毫无作用，天使们很好的执行了预设指令，庞大了力场装置如同蛋壳般包裹城市，极致的物质重组技术保证粮食、淡水供给。 高超的生物技术不会让人死于疾病，天然属于善良守序阵营，且接受过文明开化教育的天使也会自发维持社会系统。 她亲自出手破坏力场装置，但无论远近都会被身处虚数空间的系统拦截。 天命派出三位S级女武神部队试图抓捕空律，但被学识渊博的她耍得团团转。 第二次中招后，带有太虚剑气气息的人，她是有多远躲多远。 逆熵这边，她们在灰蛇的建议下尝试进入量子之海，迎回世界蛇尊主凯文、逆熵盟主瓦尔特·杨以及渴望宝石。 这段时间，人类过得很苦，但活得下去，他们只是失去电力，不能出门，没有娱乐设施而已，天使们，作为天国使徒是万能的。 半个月后，地中海上空，空律顶着暴雨目视满目疮痍的大地，她彻底崩溃了，明明掌握远超以往的力量，却毁不掉一座城。 她肆意释放崩坏能，不计后果的发动空间权柄，她想要崩毁地球的空间结构，她想要把星球拉入虚数空间。 到了那里，人类会彻底失去生存的根基，物质重组技术也要有物质才行。 虚数空间中无穷的崩坏能在她的引动下，通过律者核心进入实数世界，然后被填充到即将发动的权能之中。 庞大的崩坏能洪流正在对律者核心造成毁灭性伤害，她的核心，在寸寸碎裂。 量级过高，本对律者无害的崩坏能竟然撕裂了她的身躯，紫色的裂纹不断出现，这是死士化才会表现出的症状，虽然这种现象并不会对律者造成实质性损害，但这个现象所展现出的问题却是致命的。 律者核心联通虚数空间，律者天然可调用的崩坏能为无限，但这一切，都受限于意识，律者核心作为联通两个唯度的管道，律者本人的意识强度、广度决定了管道有多大，决定了瞬时输出功率。 律者核心至多存储基于律者意识上限的崩坏能，这个上限，就是她的瞬时输出功率，律者核心就这么大，当做通道也只能输送这么多崩坏能。现在，发疯的空律将这个输出功率提高了几倍，近乎抵达文明输出功率极限。 她在自毁，无论如何，她都没有能力将地球拖入虚数空间，因为文明做不到。 律者可输出崩坏能上限第一重受制于律者本身意识，第二重受制于文明体量。 所以哪怕她以自毁为代价调用了抵达上限的崩坏能，她也不可能做到将星球拖入虚数空间，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要消耗的能量大到无法想象。 就算把整个太阳的质量填进去都不见得够，这是再与一个宇宙的规则角力。 她若是持续不断的在安全阈值内输出崩坏能，可能在久远未来她会完成这个目标，但现在，她能撑多久？ 不过几十分钟，生命的自我保护系统启动了，律者核心破碎、意识受损，权能暂时脱离意识，她失去了对权能的控制。 虚数门轰然炸开，这是一个直径长达30公里的门，无数虚数属性的崩坏兽从门中涌出，同时降临的还有我们的老朋友：虚数神骸。 失去权能支撑，空律扑通一声掉到了海里，向海底跌落，她满是悲切呐喊：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死了，还要保护这些人类？他们有何价值？你明明是超然一切的天上之‘神’，为什么要在意这人间之事？为什么要管蝼蚁的死活？” 她无声的质问着：“既然你在意蝼蚁的死活，那为何我会承受苦难？凭什么加莉娜、阿加塔、阿芙罗拉要承受痛不欲生的死亡？她们都是无辜者，她们不是比这些加害者更有拯救的价值？” “凭什么！凭什么不是那些罪人去死！凭什么牺牲的总是她们这些无辜者？凭什么人类可以为了文明延续这一个虚伪的大义，让无辜者受尽折磨，为什么不是他们自己牺牲。 这是正确的道路？若它理所当然为正确，那这个文明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没有！为什么不让我毁了它塑造一个新世界。” 已知历史中，没有一个文明能做到在生存、延续、发展中，只牺牲恶人。 无辜者、善者『被』牺牲才是亘古长存之事，数不胜数：所以我才说啊，这才是文明的崩坏。 不过呢，善恶的界限又是什么呢？谁来定界？我曾想了很久，得不出一个答案，最后我想到的，却有最朴素、最广泛、适用性最高的正义，是正义却不是善恶，因为善恶是有立场的，但最朴素的正义没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之事天经地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同态复仇理所当然。 一个孩子与一个族群，经典的变异版本的电车难题，将人的价值量化，得出一群人比一个人重要的谬论。 有了价值比较，生命的天平就会产生倾斜，从49:50到1:99，道德逐渐退步，底线被一步步打破，最终形成多数人的暴政。但生命无价啊。 我真的很矛盾啊，期望极端理性的领导者来领导文明，必要时刻有能力进行取舍。又感性的认为生命等重，无辜者不该被牺牲。矛盾的世界，复杂的世界，我不喜欢。 在西琳离世的迷梦中，她体会到了温暖，她再次见到了‘崩坏’。 为神者如是说：“诚心向我祈求，我将安静聆听。” “一切交付于我，我将予你一切。” 在那迷梦中，西琳如溺水着一般拼命的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然后她清醒了。 在那深海之中，她看到了自己在不断下沉，她看到了静谧宝石在全力修复身躯，她看到了贝拉向她游来，她看到了扎根在海底的玄都剑。 她注意到贝拉受伤了，她艰难的挖出静谧宝石，送给贝拉，然后用最后一点力量将她送走，她不想再苟活下去，因为人生完全失去了意义。 做完一切，她平静的闭上双眸等待死亡。死亡总是漫长的，她回忆起死去的朋友们，她还记得她们各自的愿望，也想起当初稍瞬即逝的快乐时光。 她渴望像正常的同龄孩子一般生活，她喜欢漂亮的衣服，她时常幻想在未来的一天，她能穿上自己设计、缝制的服装，她也想给将衣裙送给朋友…… “我的一切，都被人类毁了。” “哈！讽刺啊，我一切悲剧的起源，竟是赋予我新生、给予我复仇力量的‘神’。” “要是我生活在一个没有崩坏的世界该多好……，我不会在向你祈求了，我敬爱的‘神’，您才是造成我不幸的根源。” 是吗？可我:崩坏，是文明的崩坏，可他:文明，却不是崩坏的文明。就算没有我，崩坏也一定会存在，难道在没有我的世界中，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亦或者享受平淡的生活？ 有人的地方总有不幸，或天灾或人为，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人啊人啊，是天使，是恶魔，是人。 西琳睡着了，落在海底，玄都剑旁，一切，命运使然。 那正要归来的意志，催动了玄都剑：仙法—木之以欣·向荣。 庞大的生命力自地底涌现，可以目视的生机治疗着她所受到的一切伤害。 “孩子，再问你一次，诚心向我祈求，我将安静聆听。 一切交付于我，我将予你一切。请述说你的愿望。” “我…，希望崩坏消失。” 神的思想中浮现出可奈何的挠头表情，神者溺爱的回应孩子的请求：“这有点难办，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呢，不过我会努力的。 睡吧，孩子，做个美梦，当你醒来，我会如约给予你一切。” 在无尽的黑暗中，她做着虚假的梦，在梦里，她成为所思念女人的女儿，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哪种温暖的感觉让她不愿醒来…… 玄都剑结出了果实，这是一颗丁点大，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七彩晶体，晶体掉在了西琳胸口，融入破碎的律者宝石。 玄都，意取:玄都紫府、仙人居所。这是他打造的新生之地。 真仙道统：桃花剑典亦是为此而存，也是他种地多年的总结，这真仙道统是他独自演化的。 那米粒大小的晶体，便是意识物质化后的结晶，是意识、是认知世界的能力趋于无穷的表征。这便是他最终的迭代：意识物质化、本我存在归一化。 这种晶体，他称之为意志，现在的他已经失去思维，并且完全脱离了意识之海，不在被束缚，现在仅仅凭借意志影响现实。 初生的他有些许脆弱，所以他要西琳的一切。她/他睁开眼，身躯随心上浮，她趁着这个时间设置防火墙阻拦、筛选自己可以从外界接收的信息。这是意识物质化后唯一的代价，也是最大恩赐：世界向他敞开了一切。 她身姿慵懒，平躺在海面，在暴雨中，唯独她周边没有雨。 她抬起手臂，如同摘取星星一般握向西琳拼尽一切缔造的虚数之门，然后门消失了。 一缕阳光穿过乌云，照在她的脸颊，她两指夹着一颗糖豆，对着阳光照了照，这是一颗紫色的透明糖豆：“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在这场暴雨中，根本不可能出现阳光，更别说正好照在脸上，乌云会遮蔽一切。 不可能出现的景象出现了，毫无疑问，这是奇迹。这不过是她有感而发随意构建出的意境而已，她发誓，她没有动用任何力量。 仅仅只是想了一下，这份童话般的构图就出现了，违背物理规则、违背现实逻辑的出现了。 她/他不过是新生而已。 她欢快的将糖豆弹起，糖豆在暴风中画着歪歪扭扭的曲线落入了嘴中。 在庞大能源的滋润下，律者核心恢复如初，她伸个懒腰，闪烁到虚数神骸面前，清脆的响指声带来了燃尽一切的火焰。 火焰摧毁了神骸的躯体，她正准备离开，去寻找律者素体，却发现时间小范围逆流了，她和善的微笑起来，显得十分高兴：“时间宝石啊，我都放弃了，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真好。” 长剑出现在她手中，代表冰律的宝石散发出莹莹微光，“时空为一体，时间与空间是物质存在的基本形式，时间体现的是物质运动的延续性、间隔性和顺序性，空间体现的是物质的广延性和伸张性。” “运动是物质的固有属性，运动是绝对的，时空同物质运动不可分离，没有离开物质和物质运动的时空，也没有离开时空的物质。 物质是永恒的、绝对的，作为物质存在基本形式的时空也是永恒的、绝对的。理论上，通过改变物质运动就可以影响时间、空间。 你呀，被绝对零度克制得死死的，没有能量、热量，没有粒子振动，体积为零，它是物质吗？它存在吗？ 很显然，不是，它在物理学中不是物质，也并不存在。崩坏、虚数、量子的确很神奇，但在这个宇宙中，物理规则才是占据主导的存在。” 绝对零度冻结，不，是消除了虚数神骸周围的物质，那里，短暂的出现了物质不存在、无法被生命认知的情况，甚至，她也只能认知出里面的一点点东西。 那还存在的，是构建世界的底层框架：规则，规则永恒，祂不会在任何情况下毁灭、消失或者产生损耗，只会被压制。 这些规则没有向众生开放访问权限，所以这里是物理性世界，规则是否给予众生访问权限，就是唯心世界与唯物世界的根本区别。 律者运用的权能来自虚数，并非这个宇宙，且虚数的真实性远高于这个宇宙，毕竟它只是虚数上的一颗果实。 因为真实性，宇宙镇压不了律者这些违背宇宙规律的存在，因为体量带来的影响性，宇宙被迫接受了一层由虚数覆盖其上、性质与自身截然相反的规则。 “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就连不与众生交互的规则都会服从我的意志，真是…太好了。” 虚无只是短暂存在，因为宇宙会将虚无填充，但她阻止了这个过程，她只让规则架起一座桥梁容自己通过，实验自己的极限。目前来看，还没到极限。她拿到了时间宝石，仔细端详、解析。 好一会，她才抬起头，律者宝石随着解析完成自动归于长剑，他集齐了上个世代的13把神之键。 青铜长剑的13块宝石熠熠生辉，不断从虚数空间抽取崩坏能，她身上的3块活宝石也在不断增长，以匹配突然暴增的意识。 “真是瞌睡送个枕头，太是时候了，要素集齐，也不用去找律者素体，先活动活动，试试手。” 她深吸一口气，猛的将长剑插入虚无，在世界底层，常人无法认知、规则本体所在的虚无中，一个虚幻的时间罗盘出现，随后，宇宙的时间开始倒流了。 如此庞大的奇迹，就算是依靠权能发动的，也会消耗着无法计量的崩坏能，还好，已经完成最终迭代的她再加上13把神之键可以撑住。 也在这一刻，她明白了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世界规则会无条件的响应她一部分意志，有条件的响应大部分意志，但祂绝对不会响应违背世界核心逻辑的事。 世界的核心逻辑是无数规则自洽的关键，违背这个逻辑，等于是在破坏这个世界，世界不会让自己陷入自我毁灭的境地。 这种程度的时间倒流，也只是有些让她脱力而已，她回到了自己死亡的那一刹那，回到了漫天星辉还闪烁着光辉的时候。 她杵着剑喘息着，不在阻拦世界填补虚无，当世界再无缺口，漫天星辉找到了主人，疯狂涌来。 它们太慢了，毕竟一颗星辉所含的意识分量太过太细微，连普通人都不如，她想让星辉跑快一点，于是它们真的快了。 点点星辉万宗来朝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休伯利安再次回到地中海，天命没有侦查到战斗迹象，她们认为两位超格位存在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休伯利安载着众人抵达天命总部遗址，她们看到的却是伫立天上捧着一颗晶体的空之律者，这不是她们预料的答案，她们想不出外来者有输的可能。 天上的她取出了意志结晶，那一颗米粒大小的七彩结晶；她双手捧着结晶，灿烂的星辉之河犹如漩涡般绕着结晶旋转；她闭眼引导星辉融入结晶，构造意识星河。 意志结晶随着星辉灌注，缓慢而坚定的壮大，七彩之色也随之褪去，变成单一的金色。 待结晶不在增长之时，它已经有了一个拳头大小，高度的话还得竖起大拇指。它跟律者宝石是一样的形制，都是菱形晶体，不过他的意志结晶从最微小处看，永远只有十万三千个剖面。 结晶体积不在有变化时，它那璀璨的金色也在消退，最终，它变成了一块透明无色的水晶，但若仔细去看，就能看到意志之中的日月星辰、无边星河、无尽真理…… 散落世界各处的星辉在一天一夜后全部回归了主体，现在，她终于有了面见崩坏神的资格。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漫天花瓣随风飘落，有人在攻击她，不过所有攻击都被常态化的领域转化成了无害、好看且可以吃的花瓣。 她落在甲板上，发现天命的女武神部队、圣芙蕾雅的学员、老师们、逆熵的成员、甚至是世界蛇的干部，她们都在这里，这是这个文明能拿出来的所有战力。 所有人的神情、所思所想都被她看在眼里，她们都戒备着她，但不敢先动手，因为她们知道这点战力还不够这个律者塞牙缝。 她率先开口：“你们胆子真大啊！这种情况下都敢攻击我。” “东方的古话，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嘛，看你的样子，是在继承他的东西吧，万一你受伤了，万一崩坏裂变弹能打断你的新生，万一能够…杀死你，我觉得赌一下是有必要的，不过看来我们赌输了。” 她捂着嘴疯笑起来，只因听到一个好笑的冷笑话：“哈~哈~，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的话，我算什么？” 虚数门打开，被扔进虚数空间的长剑被她取回，死律宝石微微闪烁，神的凡躯再次出现，意志结晶也飘到了他身上。 “现在认得出我了？你们啊，要学会看内在。” 他如此说道，然后牵起自己的手，准备爬树。 “你占据了空之律者的身体和权柄？” “不，准确的说是西琳，是西琳给我的，今后，空之律者继承西琳之名，K423继承琪亚娜·卡斯兰娜之名。” “琪亚娜现在在哪？” “这是她的身体，她当然就在自己身躯中。” 他不在言语，只因虚数权柄开启了门，树与海又一次出现在他眼中，这次，他将铸起阶梯，登临树顶。 他与她手牵着手，跨上阶梯，他如此呼喊：崩坏，还请显身一叙。 无任何存在以任何方式应答。 神啊，神啊，你可知沉默是最大的轻藐。 神啊，神啊，你可知一株草可斩星辰。 神啊，神啊，你可知神位并非无法企及。 面对神的沉默，他/她手持长剑挥了八剑。 第一剑，众生命运皆系于一手，是为千人之命运皮影。 第二剑，千万世界于海底浮起，是为世界之千万平行。 第三剑，创生之法拟造万物身躯，是为生死之万物轮转。 第四剑，天地万物谋夺存在之理，是为意识之点灵之法。 第五剑，亿万皮影荐临平行舞台，是为真理之人生再构。 第六剑，历史转瞬皆系命运皮影，是为时间之沧海桑田。 第七剑，星辰坠落重塑真实舞台，是为侵蚀之人格覆写。 第八剑：我为约束，我为支配，我为众生，是为一人万生。 千人千面，千人千心，七十亿个人，七十亿种思想，七十亿男女老少，各不相同。 七十亿人的悲伤/喜乐，七十亿人的绝望/希望，七十亿人的疯狂/理智，七十亿人的诅咒/祝福，皆由我来体会，七十亿人的认知，七十亿人的意识，书写共同的意志（目标）。 他们迈着一样的步伐，行着一样的道路，合力依树搭建螺旋登神之阶梯。 他们手挽着手，齐声高唱，无数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使之分不清男女，显得中性十足。 他们共同吟唱着，庆贺神之使徒降临，致以神圣的加冕词： 理之律者：神赐我智慧，通晓万物机理，全知全能，真理之王 空之律者：神赐我门户，通达寰宇苍穹，无中生有，空间之王 雷之律者：神赐我冠冕，引雷霆为利刃，电闪雷鸣，征服之王 风之律者：神赐我自由，驾驭无尽风暴，随心所欲，自由之王 冰之律者：神赐我霜棘，冻结一切生机，万物霜寒，寂灭之王 死之律者：神赐我亡镰，赈济生命之酒，裁定生死，永恒之王 炎之律者：神赐我利剑，不朽烈焰缠身，星火燎原，永燃之王 识之律者：神赐我羽翼，驾驭众生心境，梦幻现实，意识之王 岩之律者：神赐我玉履，踏引力为磐石，天崩地裂，毁灭之王 支配律者：神赐我舞台，线牵千万傀儡，千人千面，命运之王 约束律者：神赐我锁链，惩戒肮脏之罪，画地为牢，约束之王 侵蚀律者：神赐我圣杯，盛怨恨为佳酿，与世同饮，侵蚀之王 时之律者：神赐我时钟，穿梭过去未来，无尽时空，时间之王 终焉律者：神予我一切，命我清除罪恶，因果轮回，终末之王 …… 他们同声质问：神呐，请不要躲避，我们将会带来您的终焉。 神呐，你为何躲避不出，您在惧怕尘埃之物？ 神呐，你为何不显伟力，您是徒有其表之物？ 神呐，你为何从不回应，您难道是虚假之物？ 神呐，您的权柄，为圣者触手可及。 神呐，您在不出现，为圣者将要登神。 神呐……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