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彗龙，突入重力场 第12章

　　——回去吧。

　　正当他冒出这个念头打算转身离开，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兀然在耳边响起。

　　“领域展开——”

　　“生！者！必！灭！”

9.生者必灭

　　黏稠的感觉游走于鸣濑律全身，仿佛有无数条肉眼无法观测到的锁链将他的四肢牢牢禁锢。

　　形势陡然落到十分不利的境地。

　　如果战斗场地限定在开阔的平原、又或者是崎岖嶙峋的山地，那么擅长高速飞行的天彗龙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机动性，轻松拿捏众多行动迟缓、只会在地面蹦跶的古龙。

　　但如果把战场放在树木茂盛到遮天蔽日的森林、还有迂回曲折的幽谷中，天彗龙则必然处于劣势。

　　尽管不知道涅露露做了什么，但他现在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哼哼，不打算逃了吗？”

　　只当对方的嘲讽是耳旁风，不露声色地通过呼吸配合体内名为【龙玉】的器官快速生成龙气，鸣濑律重新审视起眼前的灭尽龙。

　　似乎是在调整状态，展开邻域的她没有立即进攻。倘若不是刻意伪装，那就证明涅露露和他一样，同样在承受这片领域对身体的压制。

　　那么，问题就在所谓的“领域”上。

　　灭尽龙不具备任何操纵元素的器官，那么依靠纯粹力量与肉体的她，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来释放领域？

　　一边快速思考，鸣濑律一边以最小动作幅度避开涅露露投射过来、佯作干扰的棘刺，同时闪过又一道重劈。

　　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一尺之隔，他可以清楚看见涅露露身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肌肤。

　　而且就连她喘出的粗气都变成可视化的白雾，这家伙是不是兴奋过头了？

　　这种情况有点眼熟，就像——

　　消化，然后进化……不对！

　　舍弃了明天而去战斗的……也不对！

　　鸣濑律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兴奋起来，但涅露露脸上那令人极为不安的痴笑，让一阵阵寒意如电流般从尾椎骨直冲他的大脑。

　　得想想办法，尽快解决她才行。

　　鸣濑律从未想过逃跑。

　　就算这次跑了，按照涅露露性格也会穷追不舍。更何况他不是被人骑脸攻击，还灰溜溜逃走的性格。

　　身体九十度后仰接后空翻，他再次精确避开对方的愈演愈烈的攻势。

　　尽管多次落空，涅露露的攻击也没有显露出半点颓势——反而越来越亢奋。这种时候，灭尽龙的超再生远比其它古龙那些千奇百怪的能力要实用。

　　超再生……

　　回忆这几分钟的战斗，自从涅露露张开领域，她就一直处在“超再生”的状态中。然而自己一直专注于防守躲避，完全没有对涅露露造成任何伤害。

　　问题来了，她的“超再生”是为了回复什么？

　　结合身边一直存在的无形领域，鸣濑律隐约找到了答案。

　　“虽然不清楚你从哪学到的这一招……”

　　“但你的‘领域’——是以自身生命力为代价发动吧？”

　　随着试探性的话语抛出，丝毫不会掩饰自身情绪的涅露露立刻变了脸色。但她脸上的慌张转瞬即逝，又变回刚刚那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大概觉得就算他知道其中原理，也无法立即想出办法来应对吧。

　　【生者必灭】——只要身处其中，自身行动都必须以“消耗自身生命力”为前提才能实现。

　　行动越剧烈，所要消耗的“生命力”也就越多。而灭尽龙本身具有的超再生能力，完美抵消了这片领域的限制。

　　用游戏举例的话，就是涅露露发动了无视敌我的AOE。

　　在这个范围性技能之内，一切单位必须消耗自身的生命值（HP）才能使用技能。

　　无论之前是通过魔法值（MP）使用技能的角色，还是具有“怒气值”“能量值”这种特殊机制的角色，现在都必须服从更高的“机制”。

　　而在这种情况下，本身具有“高速回复HP”这个被动的涅露露，毫无疑问占据了巨大优势。

　　哪怕不去主动进攻，只要维持领域存在不断消耗对手，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

　　但是啊，涅露露·基伽特——这只生来就以“最强”为目标的灭尽龙，绝不是坐等对手落败的类型。

　　即便现在战斗的天平不断向她倾斜，她也不会默默等待结果出现。

　　胜利的荣冠，必须由她亲手夺得！

　　“就让」巫易漆八捌澪?柒」留疑我把你打到半死再带回去！”

　　正握手中的武器，一种紧迫感突然在涅露露心里出现。

　　在无数场战斗中诞生的直感，不会因她变成人形而消失。心脏的鼓动愈发剧烈，让她既兴奋于可能奔向未知的发展，又对眼下这隐约要脱离掌控的局面感到烦躁。

　　“差不多得了——”

　　与涅露露拉开距离的鸣濑律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三秒解决你。”

　　“你还真敢说啊！”

　　显而易见，他自认为的大实话再次成功点燃面前这一碰就炸的火药桶。

　　不过也无所谓了。比起打嘴仗，鸣濑律更喜欢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当一直由左手提着的塑料袋被抛向空中，这场战斗的倒计时终于响起。

　　在它以曲线飞向空中的时候，汹涌喷发的龙气于黑暗中乍现。六道流转自如的光柱如刀刃从包裹全身的深红龙气显露，将缠绕于身的枷锁彻底斩断。

　　一直干扰行动的领域处理完毕，此刻时间已过去三分之一。

　　被战斗气流波及到的塑料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当它抵达最高处、即将下落之际，深红色的浓雾骤然在夜色中爆发。

　　这一刹那，六道愈发明亮、隐约看见赤雷在上面游走的光芒将雾气撕裂，随后于瞬息间聚焦一处。

　　高浓度活性龙气与金刚棘的碰撞声回荡在周围，伴随先后两声爆炸，灿烂而短促的红光让这片漆黑之地迎来短暂的黎明。

　　随着一道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空中沿曲线下坠的塑料袋在落地之前被人平稳接住。

　　查看左腕上的手表，时间刚好过去三秒钟。

　　遭到重击的涅露露没有立即昏迷，她仍强撑着一口气，用那满是不甘与恼怒的眼神盯着鸣濑律。

　　鸣濑律知道她想说什么。作为胜利者的余裕让他不急着离开，反而蹲在涅露露的身边拍打着她的小脑瓜子，悠游自若地开始讲解。

　　“只要龙气的活性暂时压过肉体本身，就能短暂代替在领域中消耗的生命力。”

　　“第一发空气炮虽被武器挡住，但后续冲击还是成功打进你的体内。通过迫使你的心脏陷入停跳，你的领域就会被制造出本不存在的弱点。”

　　“这样一来，我也不用花费额外的龙气去应付你的领域。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空隙，保证下一发龙气炮在近距离的情况下，以最大功率对你进行炮击。”

　　顺便检查完涅露露的伤势，确信她的身体还吊着一口气能缓慢回复后，鸣濑律便松开托着她后脑勺的左手，让对方的小脑瓜与背后硬梆梆的水泥地来一次亲密接触。

　　“晚安，咩咩子。”

　　手动让这只灭尽龙陷入深层睡眠，鸣濑律最后打了声招呼，随后头也不回地朝自己仅剩后半夜的日常生活迈进。

10.日上三竿和铁窗泪

　　就和鸣濑律预料的一样，被他狠狠收拾一顿的咩咩子没有再敢立刻在他眼前出现。

　　安稳睡到天亮，当他在意识朦胧中艰难摸出藏在枕边的手机，才发现时间已不早了。

　　从柔软的被褥中滚出，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身拉开窗帘。当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又令他忍不住伸个懒腰。

　　昨晚咩咩子的出现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顶多是打乱他预定的夜间生活、让他多熬一会夜罢了。

　　区区咩咩子，休想破坏他的平静日常。

　　慢悠悠地走到厨房，鸣濑律打开冰箱，发现冰箱内部就和他的胃一样空洞。

　　除了放在侧面的饮料，还有位于最上层装满各种酱料的瓶瓶罐罐，冰箱里就只剩零散几个鸡蛋在打滚。

　　“空了啊……”

　　挠挠头，鸣濑律决定先来一罐可乐提提神。

　　“噗呲——”

　　冰凉的碳酸饮料进入口中，随后流经"柳O二 鸸伞咝吧 baY俬 Qun食道，最后落在刚刚起床的胃部。大概只有古龙这样的身体才能经得住这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不健康，但是很爽。

　　“嗝~”

　　将体内沉淀的龙气连同二氧化碳一同排出，他那混沌无神的双眼终于像擦干水汽的玻璃变得清晰起来。

　　隐约想起另一边的冰柜还存放着食物，鸣濑律包含期待地将旁边的冰箱门打开。

　　第一层，冻鱼。

　　第二层，冻鱼。

　　第三层，还是冻鱼。

　　多少有点过分了……

　　随便拿下一条，感受着手里硬梆梆的触感，鸣濑律思忖片刻后放弃了直接硬啃的念头。

　　肚子饿到一定程度，反而没有感觉了。

　　反正接下来还要出去大采购，先把鱼放水池里解冻吧。

　　翻出有段时间没用的购物手推车，将上面的灰尘清扫干净后，他便推着这辆被命名为【银雷】的银白色四轮车出门了。

　　刚出门，他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院门外。

　　是千早爱音。

　　似乎是准备出门的样子，比起之前看到的居家服，换上一身私服的她更给人一种活力四射的青春感。

　　但是现在，这名被他认定为“女主角”的少女，好像遇到了麻烦。

　　她一脸苦恼地在她家院门前来回踱步，然后又趴在院门的栏杆上，像极了流尽铁窗泪的囚徒。

　　说起来有点失礼，千早爱音现在这副模样让鸣濑律想到了刚满月的小狗，在面对无法跨越的楼梯时急得嗷嗷叫。

　　“中午好，千早桑。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作为东京优秀市民，鸣濑律站在邻居的立场上礼貌询问。

　　“啊，那个…呃……”

　　完全没想到鸣濑律会在她旁边停下搭话，惊讶之余，她的脸上由不自觉地露出些许尴尬。

　　众所周知，不是每一个人在遇到困难时都愿意主动向他人寻求帮助。而如果眼前的困难又是因为自身愚蠢而诞生，那就更不可能主动向别人袒露自己的过失。

　　对于千早爱音而言，因为“没带钥匙而被关在门外”已经足够幽默了。

　　要是再让别人知道这回事，她的“爱音酱重启计划”怕不是连中道崩殂都赶不上，直接快进到“开场即退场”。

　　不过……

　　自己和隔壁的邻居又不熟，就算被他知道……应该也无所谓吧？

　　悄悄看了眼推着手推车、站在她左后方默默等待的少年，千早爱音决定说出自己面临的窘境。

　　她可不想再傻乎乎站在外面晒太阳了。

　　“出门之后才发现钥匙和手机都落在家里……千早先生他们不在家吗？”

　　这是句废话，但瞅瞅千早爱音的表情，鸣濑律觉得还是先说点彼此心知肚明的套话调节气氛比较好。

　　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他才得知隔壁那对夫妻今天都有事外出了。

　　依据他对这家人的了解，还有之前闲聊时得知的消息，千早夫妻大概是去处理千早爱音转学相关的事情。

　　没有将自己的推测说出口，鸣濑律将【银雷】推到路边以防挡到过往车辆，从口袋取出手机递给千早爱音。

　　“先用我的手机联系吧。”

　　“诶…谢谢！”

　　这个人还挺好的嘛！

　　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瞬间变得愉快起来，千早爱音喜笑颜开地接过手机，快速拨通母亲大人的号码九笼 舞山岜柒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