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梨炖茶
现在有两个问题:
为什么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在禁区?
还有,凶手到底是怎么进入栅栏内部的?
这两个问题都令他匪夷所思。
尤其是后者,栅栏本身有两米多高,还围了整整一圈的电网,就算凶手神通广大,用梯子翻上去的,可又该怎么把顾秋绵送出来?
总不能是顾秋绵自己跑出来的。谁大半夜出门乱逛?
而且这种事连调查都没法调查,他不可能在周四问顾秋绵,周日的你为什么要跑出去。
或许搞清楚这两个问题,整个案子都迎刃而解。
他下意识皱紧眉头,这里没有其他东西可调查了,接下来还想去禁区一趟。
总不能一直待下去,他又不准备在这里过夜,他正准备跟顾秋绵说一声,女孩却切了一声转头就走,原来他刚才思考的时候,把大小姐晾了半天,所以有点生闷气。
两人下了电梯,老宋正懒洋洋地陷在沙发上看电视:
“完事了?”
张述桐点点头,对方伸了个懒腰,举起手中的马克杯:
“等我喝完,人家都给泡上了。”
说着又看向顾秋绵:
“对了秋绵,我明早六点四十左右来行不行,你是想在家吃饭还是出去吃?”
他们说话的功夫,张述桐走到玄关,披上外套,换了鞋拿了伞,趁这点时间又跑出去看了一眼。
一出门他就缩了缩肩膀,抬头望去,天彻底黑了,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从身后涌出的灯光照亮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漆黑的夜色蒙住了一切。
这时候会让人感觉格外的迷茫与渺小。
这种天出来真是找罪受,可以的话他也想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没办法,还能怎么办呢。
别墅建在荒郊野岭,栅栏外便是野地,清晨都有一层薄雾笼罩,何况晚上。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张述桐对这幅画面并不陌生,他咯吱咯吱地踩着积雪,又来到正门旁。
张述桐撑着伞站在原地,这场本不该发生的大雪实在罕见,现在还没有变小的意思,他看着雪花从眼前飘落,突发奇想,记得在国内东北部,气候最恶劣的地方,有时雪下大了会把房屋淹没。
如果把地点放在这栋别墅,真的有一场这么大的雪,两米的栅栏被盖得只剩一点,或许可以轻松地跨过去。
但这怎么可能。
那天夜里又没有下雪。
张述桐哈了口气,搓了搓发僵的手,从学校过来时还没觉得多冷,可刚才在室内待了一会,习惯了暖风,再一出来,仿佛整个人都变脆弱了。
他又在大门旁研究了一会,有个电子眼,但这东西不是监控,没有记录作用,只能实时查看门口的来人。
张述桐本来没准备回去,结果别墅的门吱呀一响,他回过头,顾秋绵正站在门口。
“你不冷啊?”张述桐问。
“当然冷。”果然,一到了寒冷地带,顾大小姐仿佛被压制了一样,话也少了,语气也不怎么活泼,“这么冷你乱跑什么?”
“随便看看呗。”
“那就不能在客厅里待会儿……”她嘟囔道。
女孩站在门槛上,没穿外套也没换鞋,她所在之处,仿佛是一道明与暗的分界线。
风雪擦着她的脸灌进屋内,让她的发丝飞扬起来。
“你先进去吧。”张述桐说,“我马上也该走了。”
她却不听自己说话,而是从橱柜里找出大衣,又弯着腰提上靴子。
张述桐无奈道:
“这么冷还出来干嘛?”
“送送你。”她别扭地小声道。就像靴底踩过雪面发出的声音一样。
“说了不用送……”张述桐知道不能在外面待着了,大门这边研究得差不多,两个人在冰天雪地里站着没意义,他边说边转过身,向屋里走,准备进去待会,等下和老宋一块出来。
他下意识加快脚步,走着走着却突然被绊了一下,雪面本就松软,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张述桐反应很快,一只手迅速撑住地面,堪堪稳住身子,没有彻底摔倒。
但这一撑更糟,好像把手给扭了,顾秋绵本来停下脚步了,又跑出来,张述桐摆摆手示意没事:
“就是被绊了一下,地上有东西。”
说着他自己也犯嘀咕,走着走着能摔一跤也是怪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从前“桐桐”都干不出这种丢人的事。
“那你的手怎么样?”
“也没事。”张述桐在她脸前晃晃手腕,其实是有点疼的,但用清逸的话讲,这时候男人可不能倒吸凉气,最好连表情也不要变。
这话一出,顾秋绵才瞪起眼,絮叨个没完:
“你小心点,就说你这个人傻,走路都能摔倒,你要是听我的待在屋里别出来怎么会摔倒……”
张述桐说你才傻,连靴子没穿好就往外跑。
顾秋绵就冷下脸,拿没穿好的靴子轻轻踢他一脚,撑起掉在一旁的伞:
“什么东西啊?”
“树枝吧?”张述桐也纳闷地看去,他向身后一摸,长条状的东西,冻得手疼,正准备随手把这东西扔了,可屋门里涌出的光线让两人看到它的真正模样,顾秋绵惊呼一声,张述桐也突然一松手——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树枝。
而是一条冻僵的蛇。
蛇?
他愣了一下,几乎条件反射般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凝重,顾秋绵却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用手指划了下脸颊:
“你胆子好小,又怕狗又怕蛇,再说它又不会动,羞羞脸。”
这实在不像一个连蚯蚓都害怕的女孩说出来的话。
而且刚才是谁先尖叫一声的?
“你不怕?”
张述桐边站起来边问。
“嗯,其实以前也怕的,”顾秋绵不太好意思地承认,“但这东西附近好多,我家有点偏嘛,最开始的时候不光有蛇,还有别的动物,后来我爸爸找人问了驱蛇的办法,才好一点。”
她又笑道:
“不然你以为养狗干什么,跟你说,那条杜宾可是会捕蛇的。”
张述桐又捡起蛇看了看,他不会分辨蛇的品种,有毒还是没毒,顾秋绵却不愿意了,推着他就要往里走,还说快把蛇扔了,我不怕是因为它不会动,你要把它弄醒了那你就惨了,赔我两个杯子……
张述桐回到屋内,老宋正好披上外套:
“你俩又在外面叽叽咕咕什么呢?”
“有笨蛋摔了一下。”大小姐敛去笑意,换了副嫌弃的语气,似乎在说这么笨以后出门别说是我马仔。
老宋一看就知道没事,也调侃起来:
“秋绵,我跟你说啊,这小子心眼多着呢,说不定是故意摔倒让你跑过去关心他。”
“谁关心他了……”顾秋绵立马撅嘴。
怎么他说什么你都信,张述桐心道。
张述桐觉得有必要跟恩师打一计预防针:
“老师,待会能不能先不送我回去?”
“干嘛,你还想住人家这儿啊?”老宋满口跑火车。
他摇摇头,说想去个地方,咱们绕点路。
“哪里?”
“禁……”张述桐说顺嘴了,想了想,才翻译成一个老宋能听懂的地方。
“跟你小子没少受罪,我说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原来在这埋伏为师呢。”老宋叹气,“行,也不算太远,那就去一趟吧。”
接着张述桐又看顾秋绵,邀请道:
“一起去?”
第79章 一团大小姐
可疑张述桐对顾秋绵发出了“邀请”!
秋雨绵绵同意了!
总之,她点了下头就答应下来,又哒哒哒地跑去楼上换衣服了。
还好她说只是换件很厚的外套,不是像上次那样,试来试去要等个半天。
张述桐挺喜欢顾秋绵这点,该爽快的时候还蛮爽快的。
“你这这这……”老宋再次震惊。
张述桐跟恩师道歉,他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大冷的天还得麻烦老师再跑一趟。
“这个倒还好,反正在车里,我这个点回去也睡不着……”老宋嘟囔道,“我是说你这小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又带秋绵出去干嘛?”
“有正事。”张述桐解释。
“那肯定是有正事。”老宋被气乐了,“大晚上带着女孩子出去还能是不重要的事,诶,我突然发现了,你要是会开车今晚是不是就没我的事了?”
张述桐点点头。
确实啊。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拉着老宋当司机,怪过意不去的。
“好好好,合着还嫌弃我在旁边当电灯泡是吧……”
张述桐忙说老师你误会了,刚才我们在院子里碰见一条蛇。
“然后呢?”
“然后……她被吓了一跳,说晚上害怕,一个人睡不着觉,那我想咱们三个不如出去逛逛,人多点嘛。”
抱歉了秋雨绵绵,帮忙背个黑锅吧。
张述桐再次道歉。
大小姐有时候帮马仔背个黑锅也合情合理。
“哟,你还蛮贴心的。”老宋信了,摩挲着下巴,“秋绵这个姑娘确实是那种……嗯,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一个流行词,你们小孩应该听说过,叫什么来着?”
“傲娇?”
“对,就是傲娇,我就说她刚才怎么表现得很嫌弃你,原来是不好意思,其实是觉得在你面前丢脸了对不对?”
张述桐忙说太对了。
“这就对了,所以啊述桐,你平时多让着她点,有时候小姑娘就是这样,喜欢耍点小脾气。”老宋终于抓住机会,开始向爱徒传授泡妞经验。
张述桐心说我还没让着她,但面上表示受教。
老宋又爽朗道:
“那行,既然这样老师就拉你们兜兜风,嗯,雪夜兜风,还挺浪漫的。”
有的男人身上似乎有一种独有的浪漫细胞,专门在困境中发挥用处,张述桐也不好说这是坏事好事,反正老宋是这样,清逸也是如此。
他只觉得冷。
但禁区是有必要去一趟的,拉上顾秋绵也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那只冻僵的蛇给张述桐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蛇是冷血动物吧,这是他都知道的小知识,他也知道蛇有冬眠的习惯,按说这种天在地表上是见不到蛇的,再加上青蛇庙和刺青这些与之相关的符号,让人不提起戒心才怪。
而且,他刚才又想,人很难翻进别墅的栅栏,但不代表动物不可以。
虽然一时间很难找到什么关联性。
他又过去把侧门锁好,顺便找到那条蛇棍拍了张照,回屋的时候,顾秋绵也跑下来了,她穿了件很厚的白色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下巴也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