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幽夜之下
他只是出于本能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些什么东西。
失去？那是什么？
随着思维的逐渐清晰，男人将空洞的目光从身下的黑色液体上挪开，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那里，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色液体高效地分解着男人的身体，让他感到越来越困倦，似乎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正从他的身躯中离开。
我这是……要死了吗？为什么？我能活下去吗？
出于生物求生的本能，男人下意识地在黑色的液体中挣扎了一下。
而就是这一细微的动作，却意外地吸引了远处两个正在交谈身影中一人的注意。
此刻，这个人造生命体的脸部已遭黑色液体严重侵蚀，表层肌肤大片脱落，视线模糊，已经难以辨认出远处身影的具体轮廓。
但即便如此，他那强烈的求生本能仍驱使他向着那两个模糊的身影伸出求助之手。
“有点意思，克莱因，把他拉上来！”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实验体的状态怎么样了？”
端着一杯咖啡，梅比乌斯优雅地坐在一个有着触手一样的装饰品的公文包上，轻盈地飘向了克莱因。
此时，这位蛇蛇的理解者正全神贯注地对昨天她们从生物废料处理室里捞回来的人造生命体做检查。
“博士，情况不容乐观。”
克莱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她收回轻触维生舱操作面板的手指，转身面向梅比乌斯。
“实验体的基因结构已接近崩溃边缘，全身器官功能严重衰退。除了大脑之外，几乎无法观测到任何新的细胞分裂活动……”
梅比乌斯融合舍沙基因后研发的生物质分解液，其效能异常强大，导致那个人造生命体的躯体机能几乎全面崩溃。
但凡再晚几分钟捞人，这个人造生命体都将彻底溶解，化为一滩无法辨认的浓水。
“简而言之，除非我们对他进行彻底的机械改造，否则他的余生恐怕都需要待在维生舱里。”
听完克莱因的汇报，梅比乌斯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在生物质分解液里泡了一整天，在80%以上的有机体都已经被腐蚀掉了的情况下，会有这样的结果是理所当然的。
第476章两人对灰蛇的态度
灰蛇只是梅比乌斯在测试新技术的过程中诞生的副产物罢了。
在梅比乌斯确认那种技术确实可行后，就把最初的灰蛇丢到生物废料处理室的销毁池里面。
但让梅比乌斯这位前文明最杰出的生物学家都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这个实验的副产物居然还活着。
在80%以上的有机体都已经被腐蚀掉了的情况下，【它】不但还活着，而且还产生了惊人的【进化】。
【它】是那么的丑陋，却又是那么的美丽……
梅比乌斯从未见过那样的生物。
【它】那丑陋的双眼里，所迸发出来的求生的意志，那种只为生存而存在的光芒……
那是她从未在任何的【人类】身上所见过的，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美丽】。
于是，她决定给【它】一个机会……
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尽管梅比乌斯在机械学领域的造诣不及维尔薇那般深厚，但为实验体进行全身机械改造对她而言，仍不过是举手之劳。
短短数小时的精密手术之后，那个身躯濒临崩溃的人造生命体，在梅比乌斯的手下焕发了新生，以全机械形态重见天日，并被赋予了【灰蛇】的名号。
正如梅比乌斯一直以来对她的那些已经完成的实验结果的处理方式一样。
她慷慨地赐予了灰蛇完全的自由，让这个被她创造出来的生命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去寻找他希望的，作为一个生命的道路。
只不过，和之前那些创造生命的实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以往的实验可能也创造了生命，但这一次，梅比乌斯所赋予自由的实验体，是真正意义上的智慧生命。
虽然经过完全机械化改造后，灰蛇在外表上看似乎就是一个机器人，但和那些受到程序驱使的机器相比，灰蛇的学习能力和思维方式的基础却与人类别无二致。
因此，在十数日的学习与体验之后，灰蛇就意识到了自己此刻拥有的自由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面对这份创造者赠予的厚礼，灰蛇认为，他必须让它拥有存在的价值。
于是，他鼓起勇气，向赋予他生命的梅比乌斯提出了一个请求——离开，去更广阔的天地探索、去实践自己的价值。
对此，已经彻底赋予它自由的蛇蛇自然是欣然应允。
然后，灰蛇便离开了梅比乌斯的实验室，开始了他的“实验”。
对于灰蛇的诞生与随后的离开，莫洛斯不能说是一清二楚吧，也能算是心知肚明。
他布置在那座赠予梅比乌斯的研究所附近的亡灵部队，一直持续且密切地关注着那座研究所的动向。
在这种情况下，新生不久的灰蛇自然无法隐藏自己的踪迹。
不过，亡灵巫师尊重梅比乌斯的想法。
所以，对于灰蛇的离去，他选择了放任自流。
哪怕莫洛斯的心中十分清楚，这一决定可能会给他的领地带来诸
多不必要的麻烦与困扰。
在本征世界的历史长河中，灰蛇在离开梅比乌斯的研究所后组织了信奉机械的神教、将崩坏视作洗礼的互助会、私藏崩坏能武器的黑道集团……
他所建立的这些组织每个都是不小的麻烦，其中有一些甚至还完全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
但在莫洛斯的心中，这一切的潜在风险，在梅比乌斯那份珍贵的喜悦面前，都显得渺小而不值一提。
如今，第九次大崩坏的余波已平息足有五个月之久，而按照本征世界的历史轨迹，下一次灾难性的大崩坏正悄然逼近。
莫洛斯对自己在这颗星球上掀起的风暴还是有着清醒的认知的。
他可不会觉得第十律者·千人律者会漏过他的领地。
既然左右都是要出事的，那用领地的治安来换取梅比乌斯的好感度就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莫洛斯的放任自流也只限于不亲自下场。
要是他麾下的官僚体系，特别是以基恩与玛格丽特两位高阶吸血鬼为核心的管理层，能够敏锐地洞察到灰蛇所创建的组织潜藏的威胁并主动应对，莫洛斯自是乐见其成，不会横加干涉。
毕竟，被官僚机器碾碎也是灰蛇体验人类社会复杂性的一部分嘛。
然而，莫洛斯对他所构建的官僚系统之局限性有着清醒的认知。
他真不觉得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僚们能够在灰蛇所创立的组织搞出什么大新闻之前，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些组织背后潜藏的危险性。
莫洛斯当前所实施的领地管理模式，其官僚体系设计深受西欧中世纪封建制度的启发，而非遵循现代官僚体制的范式。
这种封建式的管理架构，在显著降低了统治成本、优化了资源配置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埋下了中央对地方事务控制力度薄弱的隐患。
不过，莫洛斯对此早有准备。
凭借着覆盖他整个领地的【领地级灵魂收集法阵】群，亡灵巫师自信即便灰蛇在他的领地内掀起风浪，他也能够将损失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坐落于霍布森湾海岸之畔，紧邻雅拉河下游的墨尔本港，不仅是澳洲大陆最为重要的现代化港口，更是在全球航运版图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国际贸易网络中不可或缺的关键节点。
哪怕穆大陆的毁灭给全球经济带来了深重的创伤，墨尔本港依旧以其非凡的吸引力和高效的运作能力，每日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众多船只。
在繁忙的港口日常中，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集装箱货运船的到港自然不会引起过多关注。
但对于身负梅博士赋予的重任的樱而言，这艘船的到来却意义非凡。
经过缜密的调查与剖析，她发现这艘集装箱货运船与那位被灭口的供货人之间之间，存在着一条不易察觉的经济联系纽带。
这一发现让樱意识到，自己或许可以从这条船的船长口中，获得一些她想要知道的秘密。
以樱的能力与逐火之蛾的科技，只是普通人的船长当然不可能在她的面前保守秘密。
可惜，樱从船长口中得到的信息却让她略感失望。
虽然船长证实了梅博士所关心的崩坏能武器确实源自逐火之蛾的仓库，但除此之外，他没能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或信息。
第477章樱与灰蛇的初次交锋与人为崩落
带着一丝不甘与困惑，樱悄然离开了那条集装箱货运船。
阳光懒散地洒在墨尔本港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金色的光芒与周遭的宁静交织出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美丽画卷。
可惜，这份宁静与美好，却难以抚平她内心翻涌不息的思绪。
尽管内心波（敏感词）涛汹涌，樱却凭借着多年杀手生涯中锤炼出的超凡潜行技艺，在人海中自如穿梭，如幽灵般悄无声息，与港口的环境浑然一体，难以分辨。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流畅，就像是她本就属于这里，是这片风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是，这种对普通人类适用的潜行技巧在灰蛇那双拥有超凡洞察力的机械义眼面前，可就不够看了。
就在她准备混入港口熙熙攘攘的人流，继续追寻那些若隐若现的线索时，一股突如其来的被注视感如同电流般猛然窜过她的脊椎，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股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她几乎可以确信自己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
樱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条被午后阴影深深笼罩的狭窄巷子里。
那里，似乎就是刚刚那道窥视目光
的源头。
但当她凝神细看时，巷子里却空无一人，只有斑驳的光影在墙上跳跃，仿佛在嘲笑她的多疑。
“错觉吗？”
樱喃喃自语，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刚刚那一刻绝非错觉。
对于她这样拥有敏锐直觉的杀手来说，直觉往往比肉眼所见更为可靠。
于是，樱毫不犹豫地迈向那条阴暗的巷子。
她的步伐虽轻却充满了戒备，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紧绷的弦上，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挑战。
巷子内，光线被高大的建筑切割得支离破碎，更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
深吸一口气，樱全力激活体内的【夜叉】基因，使自己的感官敏锐度飙升至极点。
她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用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墙壁，试图捕捉任何可能留下的线索。
但遗憾的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远处传来的模糊人声外，她什么也没发现。
巷子尽头，只有一扇紧闭的铁门和一地散落的垃圾，显得格外荒凉。
站在原地，樱的目光在昏暗的巷子中来回逡巡，紧抿的唇瓣透露出她心中交织着疑惑与不甘。
在这份疑惑与不甘的驱使下，她再次仔细地搜寻了巷子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遗漏的线索。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一无所获。
最终，樱无奈地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开这个让她遭遇滑铁卢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即将迈出巷子的那一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被人在暗中注视的感觉。
樱猛地回头，动作之快几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她的目光穿透了巷子的阴暗与寂静，试图捕捉到那一丝可能存在的窥视。
可是，巷子内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唯有午后的阳光透过狭窄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面上，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这一次，是我输了。
在心中默默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樱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加快了脚步，不再留恋这片充满谜团的巷子。
她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巷口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这时，隐匿的视线主人方才现身。
凝视着远去的樱发少女，灰蛇驻足片刻，终究还是没有选择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