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幽夜之下
“凯文，她在哪里？”
“樱……你想做什么？”
凯文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要去找她。”
樱的回答简短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
听到樱的回答，凯文的瞳孔猛地一缩，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你疯了吗？她已经不是铃了！”
“铃现在一定很寂寞，她一直是个怕寂寞的孩子……她需要我。”
刺耳的警报声在逐火之蛾总部的地下33层回荡，但此刻的两人却都没有理会的想法。
凯文知道，让樱离开这里，注定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途。
因此，他怒斥着樱，试图制止她那疯狂的想法。
“别开玩笑了！铃已经死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樱只是平淡至极地将手伸向腰间。
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凯文赶忙阻止。
“樱，快住手！”
但一切都已来不及，刀锋已然出鞘。
樱的一击，将空间彻底“冻结”。
时间迟滞，意识飞散，一切都趋于静止。
那短短的数秒，在这片无光的领域中，能行动的唯有她一人。
然后，樱从凯文身边走过，踏上了去寻找她的妹妹，有去无回的旅途。
意识层面的交锋，无疑是极端凶险的。
尽管在绝大多数情境下，这种无形的较量并不会对物质世界造成直接的撼动，但其潜藏的凶险程度，却远远超出了现实交锋所能比拟的范畴。
一旦稍有疏忽，便可能导致意识层面的严重损伤，甚至触及灵魂，带来不可逆转的后果。
不过，这一次，幸运女神站在了华的这一边。
抓住铃的意识出现破绽的机会，她成功地将第十二律者的意识关押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意识陷阱之中。
直至此刻，华才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也不知道樱怎么样了……”
呢喃着，华站起身，迈开步子，向着樱所在的方向跑去。
第647章走廊里的对话
就在华与已经化作第十二律者的铃之间的意识交锋落下帷幕的同时，凯文也来到了樱的身旁。
樱发如瀑的战士静静地倚靠在了金属残垣之中，宛若废墟中凋零的花朵。
那枚曾经被她视为至宝的吊坠，此刻也已伴随着她虚弱的身影，一同失去了往昔的光泽与生机。
似乎是察觉到了凯文的到来，身受重伤的樱吃力地说道。
“凯文……我知道你是对的……”
“梅已经封印了律者，她说，在最后时刻，律者的活动出现了不明原因的紊乱。”
历经无数战斗的凯文，自然能够洞察樱的伤势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所以，在这诀别的时刻，他决定将樱最为牵挂之事的结果告知于她。
“她没有错过那个机会。”
听到这里，樱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样就好，我陪着铃……走到了最后一刻……直到最后……她依然是我的妹妹。”
“我守住了……身为姐姐的骄傲……”
望着这般模样的樱，凯文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说道。
“……你到最后都没有后悔过，这就足够了。”
少女的双眸逐渐黯淡，但她的眼角却闪过一丝笑意。
或许，她看见了什么东西，一些只有她才能看见的东西。
“凯文……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
“我在听。”
凯文深知，樱的生命之火已近熄灭，他能做的，唯有实现她最后的愿望。
樱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她恳请凯文将她的遗体带回遥远的故乡，安葬于樱花树下。
听到凯文的承诺，樱眼中最后的光消散了。
十五分钟后。
踏入凯文与樱所在的地下33层，华目睹了凯文倚靠在墙边的身影。
这位白发的战士此刻显得失魂落魄，仿佛被羽渡尘的幻境深深缠绕，沉浸于无尽的思绪之中。
感知到华的临近，凯文开口了。
“我看见基地里的人都像失了魂—样，就知道是你。”
“凯文……”
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凯文，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不过，
凯文也并未期待华的回应。
他只是继续自顾自地问道。
“第十二律者的封印没有问题吧？”
“是的。”
点了点头，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吗？那就好。”
凯文的声音依旧低沉，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望着凯文，华缓缓走到走廊的合金墙边，靠坐下来。
“樱还好吗？”
“她死了。”
凯文的声音变得异常沉重。
他扭过头，目光投向了远方，那是律者曾被囚禁的地方。
铃的尸体已经被他带走，与樱放在了一起。
未曾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华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再次开口询问。
“……损失……有多惨重？”
“基地内的伤亡虽然不到一千，但那些距离律者过近的人已经变成了死士。病毒传播的速度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多亏了你和帕朵，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清缴死士，这座基地恐怕已经没有活人了。”
听到凯文的叙述，华叹了口气，平静地回应道。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
时至今日，这颗星球上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律者带来的无尽灾难与惨重损失。
相比之下，不到一千人的伤亡，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确实不能算是无法承受之重。
“坏消息我还没说。”
注视着面前满目疮痍的地面，凯文继续说道。
“律者控制了防卫系统，向地球上所有人类聚居地发射了所有库存的崩坏能裂变弹。”
“啊？！”
闻言，华惊呼出声。
随即，她沮丧地低下了头，声音中充满了自责与无奈。
“抱歉……我没能阻止她……”
“不，没关系。”
摇了摇头，凯文给出了一个让华倍感意外的答案。
“总是这样，不是吗？你也并没有很吃惊。”
“……”
华无言以对，她知道，凯文所言句句是实。
“人类总是惨胜，付出巨大的代价，获得微弱的胜利。而崩坏的攻势只会越来越强，一次比一次可怕。我们坚持到了第十二次……”
凯文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沮丧与疲惫，这是他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情绪。
“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在很久以前就知道，所有胜利都是为失败披上的伪饰，好让我们看上去没那么悲惨。”
作为人类的英雄，凯文一直承担着巨大的责任与压力，他不能在人前流露出这样的悲观情绪。
但现在，在自己的战友面前，他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防备。
“人类已经输了，华。”
凯文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从遥远梦境中传来的呓语。
“但这是一个，我们绝对不能当作真理接受的事实……”
靠着墙上，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没料到你会这么说……我以为谁都可能放弃，只有你永远不会。”
“要听实话吗？”
凯文袒露着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没有放弃……因为我从没坚持过。我啊……不在乎。崩坏是什么？人类会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守护和平才加入逐火之蛾的。我一直都那么自私，可是……一路上，我走过来了，我就这样走过来了。”
“我不能向任何人承认……我不能向她承认，尤其不能。”
“……我本以为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大烂人。”
他垂下头。
这是自华与凯文相识以来，从未见过的脆弱。
华安抚道。
“我们都一样，凯文。没有谁是生来的英雄，我们只是一群走上这条路的普通人。”
“我也会怀念家乡，我也会忆起以前的梦想……然后问自己，我在做什么？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总是跟随着别人，先是队长，然后是你。当然，博士总是走在最前面。我跟着你们的脚步，以为这就是我的路。”
“但其实没有人强迫我，我在走的就是自己选择的道路。虽然不喜欢，但这就是我的选择。我随时可以停下，可以掉队……”
“那都是可以的，凯文。并且没有人有资格责怪你。”
凯文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态，用只有华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可是我有……”
华不确定他是否希望自己作出回应。
两人沉默着，直到凯文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