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败圣女今天也在驯服邪神的路上 第528章

作者:墨莺儿

 很快,母亲便用手轻轻抚过薇薇安的侧额,将一缕发丝别至她的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到时间了。”

 古朴而庄严的庭院,宽阔而宏伟的广场。

 当薇薇安跟着母亲在林立的古建筑间行走了十几分钟后,她终于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珀洱塞斯·夏正站在广场的中心,与家中长老谈天说地。

 这是薇薇安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冰龙——白发、蓝瞳,站在广场上的几乎全是褪鳞之龙。

 而那些冰蓝色的巨龙则是站在广场周围,如巨大的神像般守护着广场。

 冰龙家系...几乎全都是褪鳞之龙?

 薇薇安回想起了小沫之前分享的情报:火龙之王巴哈姆特曾说过,一个族群内只会有一位褪鳞之龙,就是那个族群的首领。

 可冰龙家系...似乎并不是这样...

 为什么?

 “妹妹,母亲!”

 远远地,薇薇安看见珀洱塞斯轻轻挥手,旋即微笑着跑向两人。

 他先是和母亲拥抱,然后蹲下身,将小小的薇薇安给抱了起来,转了两圈。

 “我的宝贝妹妹,想哥哥了没有?”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好妹妹。

 “嗯!”薇薇安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很甜,“哥哥很调皮呢,打败那个第一剑士之前还转头看我。”

 “你果然发现了啊,眼尖的小家伙,”珀洱塞斯刮了刮薇薇安的脸蛋,“这次回来,哥哥会陪你很久很久。”

 “真的很久吗?”薇薇安歪了歪脑袋。

 “是的,”少年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且,很快,我们就不用被锁在这座园林里了。”

 说完,他放下薇薇安,转头望向整个广场的家系成员。

 珀洱塞斯清了清嗓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薇薇安,像是坚定了决心般,开口道:

 “诸位,今日回到家族,我有一个提议。”

 “请说

 吧,珀洱塞斯少主,”一名长老点头,“你打败了丹州第一剑士万哲,又一次为家族的风评打下了基础,你有权在这里说话。”

 “好。”

 珀洱塞斯走上前,站在广场的中心,环视周围的家系成员。

 “还记得吗?千年前,冰龙帝统御言夏,以龙之名讳守卫着这片土地。”

 “彼时的言夏强盛、伟大,是龙类的天堂,也是人类的天堂,茉缇海姆的寒风无法触及我们,来自群星的恶意被苍蓝色的弦月掩盖。”

 少年张开双臂,脸上不再带着平日里的笑,瞳中冰焰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

 “但这一切美好都潜藏于阴暗的献祭之下!龙和人被当成祭品,无数的骸骨在暗地里被投入大海,构起那飞升的龙门!阴影中的黑龙一直掌控着这片土地,冰龙帝以一己之力维持着毁灭和脆弱之间的平衡,不让天秤倾斜。”

 “可祂最终失败了,”珀洱塞斯的声音一下子轻了不少,“杀死意图反抗的炎尊后,祂在苦痛中挣扎,挣扎着渴望摆脱龙主的束缚。”

 “祂的反抗被包装成了一场疯狂的血祭,言夏生灵涂炭,龙主的仆人掀起了人与龙之间的战争,疯狂的景象遍布群岛!”

 “最后,祂死了,死在丹山之巅,被人类的长矛刺死。”

 “祂的血汇入江海,祂的灵泯灭于长空,龙主的仆臣在暗中接管了言夏,并且宣称他们创造了人的国度。”

 “血祭在千年后的今天也从未停止,只不过换了越来越多的形式:战争,瘟疫,思潮。那些黑龙的仆从以残酷的手段上位,将自己包装成光鲜亮丽的高位者,然后从暗中垂下丝线,控制着言夏的一切。”

 “冰龙帝的名讳甚至被他们利用未知的力量抹去,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而他们是胜利者。”

 说完这一番话,珀洱塞斯的目光再度环顾周遭。

 他看见了族人脸上的忧愁、愤怒,看见了他们的手在颤抖,只因这过往的伤疤被又一次揭开。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薇薇安的脸上。

 “冰龙家系名存实亡,变成了维持他们统治的工具,”他轻声道,“我的妹妹或许永远都走不出丹州,她再也没有机会去海对岸的世界了。”

 “我想改变这一切。”

 珀耳塞斯一挥手,转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位长老。

 “借着这次剑道会的优胜,我想寻找机会进入丹州府。”

 “您是想要...发动政变?”长老颤颤巍巍地问。

 “并非如此,”珀洱塞斯摇了摇头,“我可以以一敌万,但并非所有族人都能做到如此程度,如若再有什么变故,我族依旧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让冰龙重新回到丹州府,才能重新坐在棋盘边,获得话语权。”

 “我们的敌人或许很强大,但他们至少维护住了表面的平衡,发动战争、造成死伤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至少目前,大部分言夏子民丰衣足食,他们沐浴在阳光下,看不见阴暗面,即便他们没有意识到迫近的灾难,我们也不必提前将他们陷入火海。”

 “但若是冰龙家系能够重新在人言堂中有一席之地,至少,我们可以踏上改变言夏的第一步。”

 “这是个危险的想法,”一名长老摇了摇头,“黑龙会不会允许。”

 “正因为他们不会允许,这才说明方向正确,”珀洱塞斯坚定地说道,“还是说,我们应该任由他们继续将我们封锁在小小的园林里,作为只有节假日才能被当作展品出现的保护动物?又或者说,当骸骨之门重新塑形的那一刻,整个言夏都将沦为黑龙的祭坛,我们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毁灭吗?”

 “他们不会接受你,”另一名长老也摇头,“归根结底,你是异类。”

 “”

 听到这话,珀洱塞斯明显愣了一下。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勒出微笑:

 “或许吧,可若身后的是天下苍生,异类又如何呢?”

 “这个过程需要花很久的时间,也许在我有生之年都不会看见冰龙家系重新回到舞台上,但我会成为一个开始,在我之后,总有后继者会不断前行,最终抵达我们理想的目标。”

 “到那时,我们的后代将重获自由。”

 珀洱塞斯说完这番话,整个广场都陷入了寂静。

 他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族人们,看着那一对对冰蓝色的眼瞳。

 一只手被举了起来,然后是两只手...四只手...无数的手...

 远处,趴伏在高台上的巨龙举起前肢,发出低吼声。

 有人轻轻拍了拍珀洱塞斯的肩膀,他转过头,只见母亲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

 “整个家族都会支持你,”她说,“去做你想做的吧,儿子...”

 “母亲...”

 珀洱塞斯轻轻握住拳头,这一刻,有什么东西被他紧紧扼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道:

 “请放心,我会肩负氏族的未来。”

 那一天,一头龙选择走进人类的世界,去遵从人的游戏规则,渴望为家族重新获取一席之地。

 这是为了家系的未来,是为了苍生的安宁,更是为了...

 “哥哥哥哥!”

 薇薇安跳了起来,伸手要去触珀洱塞斯。

 珀洱塞斯轻轻一笑,便蹲下身,将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妹妹转过身,面对着广场上的一万双眼睛,举起手:

 “为了冰龙家系的后代!”

 为了薇薇安。他在心中如此想道。

 那之后,珀洱塞斯在家里待了一周左右,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外面的世界。

 他跟着啸龙家系的年轻家主走了——不同于冰龙家系,啸龙家系的日常业务更加接近人类世界,身为冰龙家系的仆从,那位年轻的家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支持珀洱塞斯,并且将他引荐给了丹州府的大人物。

 薇薇安很少在家族里见到哥哥了,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外面,经常听到家族里有人说他在和某某大人物吃饭,出席某某场合,报纸上也经常看到珀洱塞斯·夏的大名。

 但薇薇安很少见到他。

 当然,两兄妹还是有秘密聚会时间的,那也一般是弦月高照的夜晚,当薇薇安独自在后院里赏月时,哥哥会忽地出现。

 他不再穿着潇洒的白色长袍了,黑色的礼服勾勒着他的轮廓,若不是那对冰蓝色的竖瞳,他更像是人而不是龙。

 他看起来总是很累,却每一次都笑着和薇薇安说自己很好,并且将藏在口袋里的小礼物送给薇薇安。

 每过一段时间,珀洱塞斯便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陪着薇薇安在后院里度过短短的几个小时。

 很快,“等哥哥来聊天”就成为了薇薇安童年里最期待的事情。

 兄妹俩人坐在悬崖边,聊一聊家常,唠一唠天地。弦月将琉璃洒在风暴洋的浪涛间,卷动着破碎的光芒涌向西边,海风吹拂着少年和少女的发丝,飘动的轨迹显出几分肆意。

 在哥哥的嘴中,薇薇安从不知道他在外面实际上过得怎样,每次细细询问,得到的总是“我很好”“一切顺利”之类的回答。

 直到有一次,当薇薇安在深夜见到哥哥时,他的神情不像以往那般平淡,神采奕奕的眸光尽显迷离。

 毫无疑问,他喝醉了。

 他和薇薇安说了很多,说那些大人物表面的恭敬和暗地里的冷眼,说那些出言不逊的富少对他的辱骂,说那一场场表面岁月安好,却从未达成目的的无聊饭局。

 “三年了,我甚至迈不进丹州府的大门,”珀洱塞斯轻轻揉着额头,“这样下去不行。”

 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哥哥,薇薇安很难将他同那个在剑道会上意气风发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了戳哥哥的脸蛋,道:

 “要不...哥哥回来休息一段时间?”

 “我也想,薇薇安,但是抱歉,或许还不是时候...”

 珀洱塞斯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目光放眼望向海的对岸。

 “你小时候就和我说过,你很想去海的对岸看看。每当从港口出发的商船消失在海平线时,你的目光总是紧紧地盯着它,看着船帆一寸寸地消失。”

 “我要做的,就是让你,和冰龙家系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够走向世界,”珀洱塞斯揉了揉薇薇安的脑袋,“相信哥哥,好吗?我会做到的。”

 “笨蛋哥哥,我当然相信你,”薇薇安鼓起腮帮子,“谁说那些使命什么的了!我只是让你好好休息...而且不许喝酒...”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下次一定少喝!”

 珀耳塞斯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眸光变得柔和。

 “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无比温柔。

 那一夜,海风温柔,月光静谧。

 对于行于路上的珀洱塞斯来说,那或许是焦虑日子中的短暂休息,是一段平和的、不被玷污的时光。

 那时候的他永远都想不到,下一次站在同样的海崖边时,他将为整个家族埋骨。

 也将亲手送走自己最爱的妹妹。

 间章)赞颂,葬送(Part.2)-4k-(双更合一)

 记忆流转之时,破碎的场景在薇薇安的眼前一晃而过。

 冰焰灼烧间,她看见了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看见珀洱塞斯在宴会上礼服笔挺,对着权贵举起酒杯,那人却在他转身后吐了口唾沫。

 她看见珀洱塞斯对宫殿的主人行见面礼,那人却在离开后暗骂他是“装成人样的野兽”。

 那些人在暗地里的行为逃不过年轻的冰龙,但他只是默默地背身离去,装作自己没有看见。

 “别来试图和我攀关系!古龙!”房间里,林克木跷着二郎腿,“在丹州,烟草这块,我说一,没有二,所以我不需要朋友!”

 “抱歉

 ,我不能和你说话,”走廊上,新知府左上堂和珀洱塞斯擦肩而过,无视了对方的招呼,“你...好自为之吧!”

 “”

 不平等,蔑视,珀洱塞斯从那些人的眼瞳中看见了傲慢,也看见了恐惧。

 他看遍了人类的种种,却从未沦陷于冷眼的林峰间。

 一头龙独自行走在异族间,为族裔的未来努力着,孑然一身。

 或许神明一直注视着这位努力的少年,随着珀洱塞斯在言夏名利场上的名声越来越大,不论是人言堂还是民间都有很多人开始愿意为他说话。

 他们一致认为,一位千年一见的剑术天才不应当将自己的才华浪费在剑道会上,而是值得拥有更加广阔的舞台去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