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莺儿
头顶一阵温热，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预言被动地进入了奥汀的脑海之中。
奥汀·砂尔玛再度睁开眼时，珀莉丝对上了他的那只独眼。
这一次，她没有在老人的眼中再次看见对自己的恐惧和战栗。
他的脸上带着笑，胜利的微笑。
第727章预言家（Part.3）-3k-
卧室内，拉贾坐在书桌旁，整理着数据。
看着那一行行的数据，他的眉头紧锁，神情不大自然。
自由联盟的兵力损失惨重，这是毋庸置疑的，而目前，引擎区顶部的聚变球状闪电虽然控制住了，但那也不过只是暂时的。
最好的办法，是将引擎区的子民迁出去，不再留在这个危险的蛮荒之地。
如今看来，次级引擎的作用可能比拉贾想象中得要小很多：就连奥汀·砂尔玛也将其变成了弃子，或许只是依靠主引擎，穿星舰也能完成在星际间的穿越。
毕竟，它的主要航向是由穿星航班塔玛拉-托斯所决定的，次级引擎只不过提供一些微调的作用。
“只有一次机会...”拉贾低声喃喃道，“闯出去，或者彻底毁灭。”
他知道，奥汀·砂尔玛所留下的是一个阳谋：表层甲板之战极有可能复刻上一次大漂移战争，联军在老鱼叉主炮的攻击之下彻底溃败。
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退路了。
就算能够在战败后回到引擎区，他们也已经失去了来自核心的引擎供能，消亡只是时间问题。
虽说弥漫在核心区的次级聚变是强烈的污染源，但若是没有这些热量的支持，太空的寒冷足以摧毁任何生命形式。
只有一次机会。
没有退路。
“”
拉贾正在桌边思考时，身后的门开了。
他转头，看见门口站着奈妮。
少女有些犹豫，有些紧张，她没和拉贾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进房间，在床边坐了下来。
拉贾看着奈妮，轻声开口：
“嗨。”
“嗨。”
奈妮轻轻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拉贾。
她似乎褪去了往日里的机灵古怪，变得文静了不少。
拉贾继续忙起了手上的工作，他看着平板上的一行行数据，计算着各种可能性，分配着仅剩的兵力，资源。
他需要成为一名合格的莫克萨达，这是与统一会合作的要求。
少女默默地陪伴着少年，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拉贾都快忘记了奈妮的存在。
等到他终于完成了所有工作后，回头一看，发现奈妮依旧坐在那儿。
再次对上她的目光时，奈妮轻轻开口道：
“你封闭主动视觉的原因，是我，对吗？”
有什么东西在拉贾的体内微微一颤，像是电流，像是冷不丁刮来的一阵寒风。
他微微张开口，又闭上，将视线挪开，才说道：
“并非如此。”
“你骗不过我，”奈妮很平静，“你忘了吗？你总是骗不过我，不论多少人把你当成伟大的先知，我也总能看穿你。”
“为何如此自信？”
“因为我是我，而你是你。”
奈妮起身，走到椅子背后，双手环住拉贾的肩膀。
她将嘴巴凑到少年的耳畔，轻声开口道：
“这次相见，我和爸爸聊了很多，他向我讲述了新的神旨，讲述了统一会全新的命运。”
“他告诉我说，当命运到来之时，虔诚之人的选择应当是平静接受，而非逃避。”
“因为，无论那个结局是怎样的，那都是注定好了的。”
“你不是信徒，”拉贾轻声道，“你没必要接受命运。”
“我并不需要成为信徒才敬畏命运，”奈妮轻笑，“只有软弱的人才惧怕命运，你觉得我是软弱的人吗？”
“你不是...”
“那为何惧怕呢？”
拉贾感觉自己的脸被轻轻贴住了，少女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料味，那是出产自白色教堂城的某种清洁剂所附带的味道，似乎与她的气质浑然天成。
“我不害怕命运，拉贾，”她轻声说，“你也不该为了我的命运而害怕，好吗？你是莫克萨达，是天选之子，你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呀...”
听见少女这么说，拉贾闭上双眼。
“可是，如果没有你...”
他的话语像是从岩石缝中挤出来的似的，柔软，又带着某种不可置疑的坚韧。
“如果没有你...再长的路...又有什么意义？”
少年睁开了双眸，他与少女对视着，神情夹杂着悲哀与怜悯。
他已经很久没敢对少女的那对眸子认真对视过了，上次他这么做时，他看见了她的死亡，看见了尸山血海。
她的死，能换来自由联盟的众人活下去。
而若是他继续逃避，等待着他们的，是平等的、无一例外的死亡。
可他不想她死。
“”
奈妮从未见过这个少年这般彷徨，他彷佛不再是那个曾经战无不胜的领袖，而是一名青涩的小男孩。
她轻轻地把他拉了起来，转过身，与他面对着面。
“我不会离开的，”奈妮轻声道，“我发誓。”
“...我也不会离开你。”
两人拥抱在了一起，旋即跌落在床上，紧紧相拥。
窗外，黑暗的狭缝若隐若现——八足的高阶裁决官行走在甲板的狭缝间，承载着自由联盟与统一会的军队。
他们正在前往重力中控，年轻的莫克萨达知道，这场战争于他而言，现在才算是真正地开始了。
深岩城 - 重力中控
凯恩是一名士兵，皇家士兵。
“皇家”，当然，他知道，图基派还没有统一整艘穿星舰，即便奥汀·砂尔玛将他命名为皇家军队的一员，他所侍奉的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皇室。
大漂移战争时期，他曾是自由联盟的一员，当时他位于深岩城，负责护卫重力中控的那些大人物，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
那场战争是针对上层甲板的，由于当时奥汀·砂尔玛在中心枢纽大规模布置兵力，而重力中控又提出了一个能从表层甲板直捣魔窟的方案，联盟选择了将引力发生器开到最大，旋即从表层甲板进攻。
本来应该是这样，直到奥汀·砂尔玛的使者给他们开出了难以想象的价码。
只需要背叛自由联盟，在行军途中关闭引力发生器，他们的城市规模便能一跃成为上层甲板的超级城市级，并能够得到奥汀·砂尔玛的皇家雇佣令。
有一部分人同意了，有一部分人拒绝了，同意的那部分人成功杀死了拒绝的那一部分。
然后，凯恩便站在了这儿。
他正站在山盾发生器所在的城墙之上，映入眼帘的是苍茫的雨林景观，主聚变弦月正划过天空，将幽蓝色的光洒在丛林的轮廓间。
一座超级都市，重力中控的势力得到的便是这般丰厚的奖赏。
他们的城市坐落于一座超级雨林的中心，由山盾保护着——这是一种如高山般的、笼罩着城市的超级护盾，由主聚变能供给清洁的能源。
它的存在，令深岩城成为了一座不可逾越的要塞。
凯恩是这座要塞的守护者之一——虽说是守护者，但他平时并不需要守夜，毕竟整座城市都被护盾包裹着，士兵的身份只是个特权符号。
但今夜不同。
图基派突然发来讯息：自由联盟联合了统一会，正准备从表层甲板发动攻击，而若是他们想要这么做，就必然需要夺取深岩城。
自由联盟！凯恩在心底咒骂，那群疯子居然还在想着反叛，真是见了鬼了。
他也听说了奥汀·萨尔玛炸掉中心枢纽的事情，虽说那似乎影响了很多超级城市的供能，但这对重力中控而言不是问题——他们的能源管道直接连接着核心区，毕竟整座飞船的重力都由他们生成，若是这里出了什么问题，整艘船都不会好过。
凯恩不恨奥汀，他更恨拉贾。
生活本来已经很美好了，结果就因为那个拉贾要搞事情，他还得象征性地出来站夜班。
之所以说是象征性，是因为凯恩清楚，不管那个莫克萨达多么神乎其神，他都不可能穿过山盾。
这个护盾直接由核心区供能，能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除非把核心给毁了，否则不可能摧毁这个护盾。
想要将其关闭也很简单：用于关闭护盾的流动密钥会不断地流窜在环绕着城墙所建造的2323441个量子计算机内，每次存在0.05秒便会刷新，重新归零。
想要关闭护盾，要么精确地在这0.05秒内找到数据存在的那台量子计算机，要么就同时将2323441台量子计算机全部摧毁。
凯恩不认为凡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很无聊的夜晚，”凯恩身旁的战友抱怨道，“我好想回到深岩城，去旧毯子区的酒吧好好地喝上两杯...再和那些姑娘讲讲我过去的英勇事迹。”
“你指的是叛乱战争期间的那些？”凯恩嗤笑，“那可称不上是英雄事迹。”
“我们把他们那该死的莫克萨达给挫败了！”战友哈哈大笑，“表现得就像是个先知一样，实际上？他不过是个愚蠢的小孩，自以为自己能看到未来！”
“他显然没看到自己失败的未来，这点我同意你。”凯恩点头。
“要我说，要不咱们偷偷溜回去？”战友提议，“今晚不会发生什么的，相信...”
他还没说完，一道呼啸声便由远至近。
凯恩猛地一转头，他看见一道火光划破天空，坠入了远处的雨林间——
“轰！！！！”
百米的橙黄色火球膨胀开来，蘑菇云窜上千米高空，火焰以环状扫过森林，如古老的祭祀般扩散着。
一发次级聚变核弹！
防空警报骤然响起，凯恩猛地拿起通讯器，大喊道：
“敌袭！！！”
第728章预言家（Part.4）-3k-
一发次级聚变核弹打破了深岩市的夜幕，将天空染成橙黄色。
凯恩再度睁开眼时，自己正站立在虚拟空间中，周围全是被紧急召集的士兵。
“...自由联盟正在向我们发起进攻，他们的次级聚变核弹并未击中我们的山盾，指导干扰系统成功将其拦截...”
虚拟空间的最高处，一张巨大的、由无数红色光点构成的脸悬挂着，那是军队的总指挥官，统帅拉文森。
“根据爆炸当量计算，自由联盟的强火力并没有达到山盾充能断裂阈值，无需担心城市安全。”
听到这话，凯恩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他咒骂着那名莫克萨达，居然如此不自量力，试图突破自己永远不可能突破的护盾。
“...然而，那枚核弹深岩市周围的雨林生态造成了极大的破坏，由于一些城市建设上的旧日遗留问题，我们需要对原爆点周围进行彻底的侦查与肃清，主动出击，将他们击溃。”
“同时，野火的燃烧任在扩散，深岩市是重力中控区的绿化城市标杆，我们不希望自己的旅游业因一次愚蠢的袭击而陷入停摆，那些超级都市的蠢货们可是愿意付上金子来吸雨林产出的自然氧气。”
“我们的常备军人数目前有十万人，即便山盾破碎，也能轻松守下城市，如今，既然那些疯子亲自挑战我们，那我们便让他们如愿以偿——给他们血与火！”
伴随着统帅拉文森的宣言，虚拟空间逐渐淡化。
凯恩回到了城墙上，抬起手腕看向上面的终端，接收到了新的命令：
山火行动。
十分钟后，凯恩登上了猎隼状的运输机，全副武装。
他检查了一下挂在胸口的自动聚变光束步枪，便在座椅上坐好，系上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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