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枫
苏沐克制住这股冲动，慢慢走楼梯下去，又为自己的能力做了简单的测试。
自己轻松一跳能够到天花板；弯腰前屈，能轻松用胳膊肘触碰到地面的柔韧性；一根指头能支撑自己整个身体倒立的力量。
——自己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这种怪异感并没有使苏沐感到任何的兴奋与开心，反倒是担忧的皱起眉头。这种非人的能力，带来的结果是好是坏还不一定。不过从眼前的角度来看，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
“咕……”肚子传来的饥饿感，打断苏沐的思绪。看来哪怕变成了怪物，也需要基本的吃喝。
这点让苏沐心安。
假如变得无欲无求或是暴戾乖张，越来越不像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苏沐甚至觉得自己并没有和常人拉开巨大的隔阂，不过心中那股潜藏的冲动，让苏沐认为这不是个好兆头。
来到厨房拿出锅，放入油，准备先煎蛋。
可是蛋还没有放进锅里，下面的火慢慢小了下来，噗呲几声，火苗还熄灭了。
苏沐奇怪的转动开光，都没有反应。结果却发现，是煤气用完了。
苏沐面无表情看着锅里的油噼里啪啦的响，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煤气会用光。明明原主人和富江也不像会是做饭的人，煤气居然会用的这么快吗。
没有办法，只能出去吃了。
钱没有剩下多少，能省就尽量省吧。
苏沐想着，去附近的早餐店吃饭。
和那次不同，那次才早上五点，早餐店刚刚开业。而这次，早餐店里的东西，基本做的差不多了。
可是苏沐并没有进哪家早餐店吃饭，他又想起上次那对老夫妇的油腻早餐店。
闲着也是闲着，时间还剩下很多。苏沐走了段路，到了那家早餐店。
那对老夫妇，一如既往。老妇人忙前忙后，端东西算钱。老人在站油锅前，炸着春卷油条，身上穿的那件围裙变得深蓝偏黑，脖子上的那条毛巾，就像是浸了汽油，古怪的泛着灰色，给人一种好像原来就是一条灰色毛巾的错觉。
老人满头大汗，拿起毛巾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苏沐觉得老人精神好多，油光焕发，原来有点虚胖，现在结实了很多。
往里看去，人多了许多，里面的桌子都要坐满了。
老妇人招待完一桌客人，过来问苏沐：“你要吃点什么？”
苏沐盯着油锅里吱吱滚热的油半响，说道：“给我来碗稀饭。”指指旁边火灶上的小锅：“再给我来份茶叶蛋吧。”
“好，这边吃还是打包。”老妇人问道。
“这边吃吧。”苏沐说道，往旁边的桌子走去。
里面就剩下靠油锅附近的桌子空着，其余靠里边的桌子坐满了人。
靠近油烟的感觉很不好，所以都没有人坐。
苏沐没有急着坐下，他感觉桌子异样的鼓起一点，就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了一层，诡异不平整的突起，反光看过去整体有些泛黄。
苏沐看向椅子，普通的塑料椅子，颜色很鲜艳，就像刚买回来的一样。
苏沐食指往椅子上一滑，感觉滑溜溜的，本能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纸巾，纸巾是那种上厕所用的纸筒厕纸。摸过去第一感觉，就像是被水浸湿干掉，摸起来涩涩的，却又不像颗粒状的干涩。
苏沐眉头直皱，最终还是放下了。没有将背后的书包放到另外一张的椅子上，因为苏沐觉得这实在是太脏了。
老妇人并没有直接去舀米饭，反倒弯下腰，从底下拿出了个红色的塑料桶。摇摇桶，里面装着的什么东西，好像用完了，老妇人眉头皱了起来。
苏沐目光看向老人。老人炸着根油条，嘴巴哈出气来，用粉笔摩擦黑板的干涩声音低沉的呢喃：“好热，好热啊……”用毛巾擦额头上的汗水，越擦越油腻，老人就像要将自己摁倒毛巾里憋死自己一样，使劲的用毛巾硬刮了两下。
“呼……”最后才长舒一口气，将毛巾放回去。
这时，老妇人提着红色塑料桶，放到老人脚边，说了什么。
“油用完了吗？”老人随意的说道，不经意的拿起毛巾，拧了一下。
“啪啦啪啦啪啦……”液体打在塑料桶里的声音。
很难想象，这条小小的毛巾，居然能挤出这么多的汗水，犹如瀑布一样倾倒下来。
过了好一会，毛巾被完全拧干，重新挂在老人的脖子上面。灰色的毛巾，看起来完全不起眼。
老妇人提起红色塑料桶，从旁边的房间，过了会，拿着桶油桶出来。这油桶就跟市场上面卖的装油的普通油桶一样，上面贴着金龙的牌子。
远远看去，里面金黄的油干净澄澈，满满一桶，就像刚买回来的一样。
“油拿过来了啊。”老人随口道，露出笑容。
老妇人将油放到老人脚边，拿起老人脖子上的毛巾，给老人擦汗，也露出笑容。
不知道的人眼里，还以为是两个一路扶持的老人的温馨笑容。
苏沐身子打了个寒颤，不舒服的感觉在胃里翻涌。老人将油锅里的油倒掉，换上新的油来。
看着油锅重新作响，那一点点炸开的油，老人笑容越来越盛。
老妇人笑容慢慢收敛，这才去另外一边的桌子，为苏沐倒稀饭，还阴阴的问道：“就茶叶蛋跟稀饭吗？不要点其他东西？我这边炸的春卷啊油条啊，都特别好吃，要不要试试。”
前边的客人为老妇人说话：“对啊，特别好吃！”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唇特别油腻，嘴角沾着什么东西。
“别看这家店有点脏，但卖的东西真的很好吃！我天天来她这里吃早餐！”一个客人咬着春卷，春卷里的汁液带着豆芽掉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春卷，“真是太好吃了！”
“老人家很良心，我之所以再这吃，是因为他们跟外面用地沟油的商贩不一样，用的全是良心油，用完就换。”领桌客人咬碎胳膊大小的油条，嘴里发出可怕的声音，咔嚓作响，“好脆啊！”
“呵呵呵。”老妇人恰逢时宜的笑了起来，露出发黑的牙齿，每条皱纹纠结在一起。
换了普通人，见到他们诡异的样子，恐怕都吓到坐到地上。但苏沐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一下变为了冷静，脸色平静的对老人家说道：“能不能帮我把稀饭跟茶叶蛋打包。”
“不在这边吃吗？”老妇人扭扭脑袋，角度倾斜的诡异的看向苏沐。
“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家里了，对不起。”苏沐如此说道，话很真诚，脸上却没有半点真挚，令人觉得是随口找的借口。
“那也真是的，早点说嘛。”老妇人抱怨说道，将装在碗里的稀饭倒入纸碗里，顺便将茶叶蛋打包一起装好，递给苏沐。
“你这么大的孩子，光吃这么点怎么够。”老妇人看似慈祥的笑道，又给苏沐装了根油条春卷，一同给了苏沐。
“是啊，吃这么点怎么够。”老人擦了把汗，毛巾微微鼓起。
“……”
苏沐没有拒绝，将袋子拿过来。走出店很远，看向袋子里的油腻腻的春卷油条，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