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成了不留姓名的大佬 第278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巫女说:“那些神祗,都是你的造物,不是你的子嗣……”

  “创造它们的材料都源自于我们,取回他们,只是回收零件。”伊邪那美平静的说:“就像是给树枝嫁接,给木头进行拼接一样。”

  “你打算毁掉这个世界,因为你要离开黄泉……”

  “我需要力量啊,只要这片世界不复存在,黄泉的规则也就无法继续束缚我,绝对的生死界限也荡然无存。”伊邪那美缓缓的说:“你的确很敏锐,可你知道的还不够多,创造是一个复杂的演变过程,这片大地的源点并不是无根之木,一切都来得及,我要让一切重新开始。”

  “即使你这么做……”巫女轻声道:“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伊邪那美笑了:“那可不一定……让我告诉你吧,在这片土地上,灵魂是在不断的转换的,它不能凭空出现,只会不断的被分化,或者不断的转换,过程是可逆的,为什么我的丈夫死去,会带来三贵子?因为他们本就是灵魂的转化现象。”

  她和伊邪纳岐是夫妻也是兄妹,更是最初的人。

  三贵子诞生于伊邪纳岐的尸骨之上,本是血脉相连的。

  因此素盏鸣尊、天照、月读不同于其他的神祗,他们的本质上也是人,是初代的人。

  说到这里一切都很明确了。

  伊邪那美吞噬的那些神祗都是她的创造物,只有三贵子是特殊的,所以素盏鸣尊的尸体被留了下来。

  巫女似乎明白了伊邪那美打算做什么。

  “你难道……是打算让伊邪纳岐……”

  “三贵子是他的分身一样的存在,或许他们的神魂中就藏着我的丈夫的一部分。”伊邪那美说:“吞噬大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要让他复生,只要脱离了黄泉的限制,等我埋葬了全部生灵,重启了这片大地,他就能够重新复苏。”

  巫女突然意识到,伊邪那美的思考是这么的清晰,也许她根本没有陷入疯狂。

  她只是走向了一个极端,走向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重新见到自己爱人的极端。

  神没有这样强烈的情感,只有人才会有。

  伊邪那美是黄泉支配者,却也是纯粹的人。

  不惜毁灭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只为了让一个人重新复生。

  这个代价是如此的高昂,而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样的疯狂。

  巫女被震撼了,或者说,她有了一丝感同身受……空虚、孤独是可怕的毒药,没有人陪伴便生不如死。

  她无法去责备伊邪那美,而是静静的看着对方,看着这位失去挚爱的可怜女人。

  巫女什么都做不到,她的灵力几乎耗尽,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低声恳求:“等我死了,能把我和他葬在一块儿么……”

  伊邪那美一怔,眼神蓦然复杂了几分,目光里有几分了然,这目光她如此熟悉,像极了她自己,痴心、执著且无惧生死……她松开了手,任由巫女跌落在地。

  女神静静的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么多吗?”

  巫女摇头表示不知。

  “因为你……”

  伊邪那美正要说什么,忽然间它变了脸色,骷髅的苍白面容本该是没有表情变化的,但它的反应太过于强烈,筋骨扭转的猛烈,以至于像是脖子被扭断了一样,如此迅猛的反应,仿佛感受到了危险信号的野兽,或是知晓了灾难临头的人类,眼眶中的火焰摇曳,焦躁不安。

  视线的尽头缓缓走来一道身影。

  伴随着岩石摩擦着地板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拖曳在地面上。

  声响越来越近,在晦暗中,削瘦的轮廓出现在视界里。

  青年低着头在行走,胸口空洞,流淌着鲜血,断裂的骨矛被拖在手里,摩擦着岩石地板,发出刺耳声音。

  他的左眼在流着血,右眼一片漆黑,每一步走来都显得缓慢而沉重。

  他早该倒下去了,却不知为何还站着。

  可即便站着,即便回来了,也只是强弩之末,重伤到这一步,还要继续反抗,这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巫女挣扎想要起身,想要冲过去扶住他。

  却感受到一股劲风擦身而过,虚空中白骨长矛投射而出,雷光刺目,数十道骨矛贯向青年。

  哪怕他是全胜时期,也很难在这数量下的攻击下安然撤离……然而他只是拖动手里的断裂骨矛,用力一甩,数十骨矛凭空停滞,继而断裂,诡异的偏移了角度刺入地面,如同一排排白骨色的钉子洒落在地上。

  白泷继续靠近,眼神有些空洞,死死的盯着伊邪那美。

  眼眸里没有以往的鲜活,反而一片深邃,深邃的不见底。

  此时的白泷,不像是人类,而像是魔,他的眼中没有生死之别,甚至认不出敌人,分辨不出友人,支配着躯壳不是清醒的意志,而是某种原始的冲动。

  他动了。

  迅猛的如同电光一掣,仅仅只有一条手臂,直奔伊邪那美。

  黄泉女神不知怎么竟感受到了一阵惊惧,白泷的气息远弱于之前,虚弱的如同一截即将断裂的木偶,可什么都感受不到这点反而令她内心没有了确切的把握。

  白骨咆哮,苍白色的骨矛悬浮起来,阵列在前,白泷如同游鱼般穿过那些骨矛,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即便是留下了擦伤,鲜血飞溅老远,他也没有皱一下眉头,而是面无表情着继续冲锋,继续逼近。

  他拾取地面掉落的丛云剑,挥出云雾斩击,被骤然浮现的白骨大盾挡住,虽然白骨上裂痕无数但并未破碎,紧接着一发白骨长矛就贯穿了他的腹部,绞碎了肾脏,留下了拳头大小的伤口空洞,血肉横飞。

  可同一瞬间,白泷顶着伤口擦身闪伊邪那美的背后,徒手扯下她背后那庞大尸骸中的一具,扯出了尸体,徒手刺入其胸膛之间,掏出了它的心脏,挖出了其神魂,然后被伊邪那美挥动的镰刀击退,他抛飞出去,撞在了石壁上,双足陷入地面,滑行十米后重新起身。

  骨骼战栗,天魔遍体鳞伤,可他毫不在乎,只是看向自己手中的战利品,一枚神祗的心脏。

  他捏碎了这枚心脏,血肉神魂同时破碎,化作湛蓝色的火焰在他的手中点燃,继而融入了他自己的躯壳里。

  这幕光景使人不寒而栗。

  他在吞噬神祗的血和魂,他在弑神,不……噬神!

  天魔呵出一口雾气,声音从咽喉深处传来,像是一声远古凶兽的低吼。

  他眼中的红芒更甚,那是赤裸裸的饥饿食欲。

  ……还不够。

  他盯着伊邪那美,握住丛云剑,血液在掌心凝固成漆黑,而小腹位置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流血,甚至开始缓慢的愈合生长,这恐怖的恢复能力随着吞噬而在进化。

  他在吞噬,他也在进化。

  武者的突破不能带来寿命上的腾飞,再强的武者也有大限。

  可他不同,他此时突破的先天境,像是一场痛苦的涅槃,伴随着骨骼碎裂后重生,血肉腐朽后再生的疼痛,朝着真正的天魔蜕变。

  这尽头到底是毁灭,还是新生,都将在这黄泉之地的落幕一战中得以揭晓。

第三百九十三章 踏破生死

  白泷到底是如何进入的这种状态,连他自己也并不清楚。

  他并没有暴走,他站立是因为斗志还在。

  他不是龙族里的混血种,也没有几度暴血这种开挂的强化技能,就连天魔九转中也从未记载过这种现象,天魔不是狂战士,也没有八神一族的疯狂之血,其力量完全在自身意志的支配下,天魔真气固然霸道,却仍然是一种能量,至今为止从未有过一次失控。

  因此与其说是失控,倒不如说是一种空无的精神状态。

  白泷并非不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而是他的情感仿佛是被封闭了,喜怒哀乐等等诸多情绪都在随之远去。他知晓自己的情况很糟糕,知晓生命力精神力都亏空了,于是本能开始驱动这幅躯壳运作,在理性的旁观中,另一种原始性的冲动开始支配身体。

  那是一种强烈的饥饿感。

  ……好想吃点什么。

  躯壳亏空了,需要什么来补充。

  于是他吞噬了唯一的东西,吃下了那道残破的神魂。

  他吞噬了黄泉神祗的本源,同一时刻他触碰到了瓶颈,而这道瓶颈正在崩毁。

  先天第一重名为玄关境界,架起天地桥,感应天地,打通三个丹田,让真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即成。

  可天地感应也是分情况的,在不同的世界,感应天地的难度有所不同,

  白泷其实是给自己找了麻烦,如果是在界门另一端,早在他初步掌握伪境异象的时刻就已经有资格踏入玄关,可偏偏他在瀛洲,在安息之地。

  不同地方的规则是不同的,天地灵气不可能随意任由你来攫取,这也是为什么他始终差一步的原因,不是他差了,而是客观条件不允许。

  如今条件则是更加苛刻,他身处黄泉幽冥,黑雾弥漫,哪来的灵气?四处都是黑雾,遍地都是污秽之息,生者是被排斥的,在这里打通玄关境,打通的就不是寻常的玄关,而是生死玄关!

  生死玄关是生命的质变。

  难度就像是帝都当地户口考清华,一下子提升到了江省户口考清华。

  但当白泷吞噬了伊邪那美本源的那一刻起,他等同于拿到了帝都的户口的小部分。

  于是这场迟来的蜕变终于找到了门票。

  吞噬伊邪那美,是他蜕变的道路,是生命本源层次的进化,是连大限境武者都难以触及的生死玄关。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极限了,他想要战胜神祗,就必须化身为至强的魔。

  天魔,是镇压群魔的至高。

  如果神祗犯下了错误,应该由恶魔来修正。

  白泷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梦境,疼痛和感知都在远去,他像是操控着电脑屏幕中的角色,不知疼痛、不知畏惧,他驱使自己向前,于是躯壳便往前,他命令自己吞噬神祗,于是他硬生生从伊邪那美的庞大臃肿的坟墓里扯出了神祗的心脏,吞噬了它们的血肉和神魂。

  精神力越发敏锐,在这进化的过程中,他的感知踏入了前所未有的境界,细致入微。

  一羽,一毫,一鳞,一爪,岩石上的痕迹,雷霆挥出的电浆,甚至巫女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八咫鸦振动翅膀时爪子在岩石上留下的刮痕,他都听得见,感知得到,这种感觉即显得无比新鲜,又变得沉重而拖沓。

  因为感知敏锐了,所以时间变慢了,可他的身体还是如此的沉重,沉重的如同拴着钢铁的锁链,背负着数倍的重力,在有限的时间流速中,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如此的缓慢,神经讯号的传递速度不能满足他的思维速度,精神领域中的超速完全超越了肉体的负荷,被束缚的感觉越发强烈。

  ……还不够。

  ……远远不够。

  ……太慢了,快一点,动起来,再快一点!

  白泷在内心发出呐喊声,嗓音淹没在了如战鼓般剧烈跳动的心脏的鼓动声里。

  他的躯壳正在进化,随着他不断的催促,每一步踏出都咆哮着更快,骨骼筋肉再突破了限制的精神力量的催促下也同样突破了极限。

  于是他一剑斩出,每一剑都快过一剑,每一次闪烁都带起劲风,在黄泉之下奈落之底,天魔如同不断弹跳的球体,闪烁个不停,碰撞在墙壁上,撞击在地面,每一次碰撞都留下了坑洞,每一次猛攻都撕裂了空气,在数十次的叠加之后,天之丛云的剑速突破了三倍音障。

  云气满溢的利刃与人影同时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瞬间的璀璨剑光,这一剑快到极致,纯粹的快也化作纯粹的锋利,他仿佛要劈开山与海,挥动着云气的锋芒,斩破黄泉,那剑气足以冲破云霄。

  这一剑落在了伊邪那美的躯壳上,她被斩中,不甚华丽且极尽庄严的剑气轰落,挥洒出近百米的洪流,神祗的躯壳被劈成两半,连通后半的躯壳都被华丽的切分开,腐败的血液和苍白的骨骼漂亮的一分为二,破碎的血液和神魂洒了他一身,剑压将黄泉搅的天翻地覆,仿佛山崩地震。

  本该乘胜追击的白泷却并未往前,而是站在了原地。

  他不是不想动弹,而是无力动弹,因为这一剑的快,超过了他极限的界限。

  躯壳如同瓷器般瞬间布满了裂痕,筋肉骨骼直接爆碎,无数鲜血从伤口里喷涌而出,积压的血液喷洒,如同空气注入后的花洒喷出的水雾,数不胜数的伤口布满了他的躯体,肩膀、前胸、后背、手臂、双腿,几乎每一块都在流血,每一块肌肉都在悲鸣着颤抖。

  他很想再出一刀,可惜躯壳不允许他这么做。

  换做是任何人承受这样的重创早该坐下来等死了。

  可他碎裂的骨骼、破碎的筋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断裂后重新修复的骨骼更加坚韧,流出的鲜血附着在皮肤上,抹去后新生的肌肤连伤疤也看不见。

  黄泉中的黑色雾气,他们正在围绕着白泷,以一种规律的态势缓缓的旋转着,就像是一群慵懒而好奇的鱼群,围绕着他晃悠。

  这里本该是死亡的国度,黄泉和奈落之底,偏偏这位将死之人正在活过来,如同经历着涅槃的凤凰,枯死的躯壳焕发新的生机。

  他正在破关,死亡被逆转……在生命枯竭、死亡将近之时,枯木逢春。

  无数练气士追求金丹大道,无非便是寻求度过天雷天劫之后,能突破生死大限,得到更加漫长的寿元。

  雷霆并不会淬炼躯壳,那是极致的破坏,求道者需在肉体陨灭近乎于无的生死边缘感悟,继而焕发新生。

  这一关是不破不立的生死玄关,是生命层次的进化。

  所以武者练气并不能长生,奥秘不在于天劫雷霆本身,过去也有人练雷刀,借用天雷淬体,将自己肉体激发到手撕同阶的程度,可他最终还是没能突破生死大限,不能参透生死玄关,这就是因为他的肉身太强,强悍到极致,却不能感悟衰老。

  天魔也是同样,天魔的自愈能力极强,很少有油尽灯枯的时候,达不到向死而生的感悟条件。

  偏偏这万中无一的机会让他遇到了,白泷的精神力此时已经压倒性的胜过了体魄残留的境界,而在躯壳衰竭至极的当下,再强的自愈能力也帮不了他,他想活便只能寻求重生,寻求更高层级的进化。

  十五秒,短短十五秒的时间。

  他的手脚已经可以重新动弹,原本遍布躯壳的裂痕已经收缩至肉眼可见的细微,重生进化以极快的革新着他的肌肉、骨骼甚至脏器本身,看似外表不曾变化,但是生命结构本身都在迅速的变迁,迅速走过了物种变迁的千年万年的进化史。

  诱发这种进化的是白泷自身的意志,推动它进化方向的则是不断流转的天魔真气。

  咔咔咔的骨骼声响在躯壳里不断传来,如同一个个接连咬合的齿轮,干枯的躯壳正在重新饱满。

  体内破碎的经脉以极快的速度被革新,并且如同二车道提升到了八车道似的,真气畅通无阻的呼啸着。

  甚至于……天魔真气已经从毛细血管中逸散,漆黑的真气铠甲是不可见的,但此时它几乎凝聚成了实质。

  魁梧的人形虚影浮现在白泷的背后,却又如同一只不明样貌的野兽,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利齿咬合,爆发的漆黑真气附着在他的躯壳上形成近乎实质的盔甲衣着,像是披风和大氅,又像是贴身的盔甲,虚幻的漆黑大衣的边角仿佛燃烧的火焰。

  他的容貌发生了细微变化,面部的线条更加棱角分明,如若说先前是温和和俊朗,那么此时是狂傲和冷酷,头发迅速生长,披在后背上,断裂的左臂也在黑色火焰中重新长出,明明哪里都像是他自己,可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脱胎换骨,像个陌生者。

  仅仅只吞噬了十分之一的神魂,这已经促使他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