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其本身理由都源自这里。
而那件事情首次让女孩无意间打破了自我的束缚,所以哪怕浅薄且平凡却依旧可以成为她的梦魇。
哪怕江溶月其实并不为之所动。
哪怕她甚至无法为此感到多么愧疚、多么悲哀、多么悔恨,可依旧无法忘却。
胸腔间伽蓝在扩大,像是以情绪之外的缥缈事物诉说着生命的重量。
而太虚剑气却恰恰是一道以关于意识与灵魂的近神之路,剑心的每一层晋阶都存在着极大的门槛,凡尘之人便是抛却掉炁决素养也难以入门,可在入门之后的进阶也是如此。
江溶月看似势如破竹,已然在一个月之内便直入无尘,似乎修行太虚剑气对之并不多么困难,可她的心境上其实存在着一些很深刻的问题,便是以这般速率在短时间内再度进入明镜,也有可能卡在太虚的门槛上,待到寿尽也不得突破樊篱。
太虚之境是很玄妙的层级,它将曾经积累至宛若实物的剑心溃散为更深一层的虚无缥缈。
而剑心的本质为何物?
其实从它能成为代替己心的那颗天心,便能得出准确的答案。
灵魂物质,以及——念。
苏青安借助在留下自我刻印之际,宛若将人生一次又一次的反复观看,并将彼时的情感与思绪都拽出来,演绎了一场又一场的真实剧幕,使得他首次意识到了【念】的存在,并将之化为灵魂态的最终拼图。
所以,少年如果修行的不是牵扯到灵魂具现化版本的太虚剑气,他在彼时就应当直入太虚。
【念】是自我认知,是人格,更是一个人之所以能被区分出明确不同的根源。
人类并不是灵魂生命,所以大约只要做到苏青安彼时十分之一,甚至更低的程度就能迈入太虚。
而问题便在于,江溶月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类。
或者说,她明确知晓自我认知与自我都存在着微妙的残缺。
天生的剑心通明,后天用经历强行堆砌塑造的剑心通明,在这里就分割出了难以言喻的差距。
江溶月对此很明白,但在将太虚山认定为家之后,也就是开始修行剑心决的同时,其实这个问题就已经在慢慢解决了。
只要不让心境出现裂痕,便能顺利的度过难过,慢慢接近太虚之境。
所以符华才会刻意寻个借口,将仅存不多的纳米药剂给予对方。
而女孩则是依靠在廊柱下思考良久,才逐步回过味来这其中的含义,到了后来的怔神,就纯粹是在晒太阳和感受清风的放空自我了。
可这般什么话也不说的做派,却着实震到了一直以来在对方面前占据上风的李师师和苍小玄。
两人显然都十分心虚,前者拿起书籍遮蔽了有可能投向面颊的视线,后者坐在卷轴里漂浮在半空假装在睡大觉。
拂云观这时的氛围一时分外沉默。
李师师忍不住开始纠结究竟是因为小玄乌鸦嘴,还是因为自己太倒霉的问题,却又罕见的有些小怂,不敢出声,只能继续假装看书。
于是在这种微妙的事态下,两人自然没有再谈溜出去偷窥的话题。
江溶月无意间守护了自己师尊的约会,倒是暗合了她尊师重道的本性。
嗯,可喜可贺。
……
……
咕噜噜。
泉水与热气滚动,男孩感受着全身暖洋洋的触感一时有些舒畅,这本该是可以安然至睡意萌发的画面,但却由于后背处传递而来的柔软滑腻与轻柔的呼吸声,变得分外微妙。
“华,你离得太近了。”
少年清美的脸蛋微微染霞,不知是因为泡在温泉内,还是觉得羞耻,只是声音依旧透出以往一贯的平静。
仙人低垂眼眸,素白纤长的指尖轻蹭着游弋的鱼儿,唇瓣微翘,淡淡道:
“有什么不对吗?”
苏青安的身体本能告诉他明显很不对劲,哪怕只有十三岁,但基础的生理欲望依旧存在,但偏偏之前被树立的谎言则表示夫妻之间这种级别的接触,毫无不对劲的地方,让他有苦难言。
若是此刻少年转过头,便能窥见一片雪白的背脊。
其上的脊柱沟线条优美,水珠顺着冰肌玉骨滚落而下,却是在触及艳丽的春色之际淹没在淡薄的热气内,分外惑人。
但即便不回头,脑海里依旧下意识浮现出了一些能进行想象的词汇。
红梢雪肤,乌发艳色。
当下,少年的脸蛋愈发滚烫。
他将脑袋沉入水底,任由水面发出一阵声响。
“咕噜咕噜。”
可恶。
师师姐,快来救我!
35.原来我们不仅结婚了,还有女儿?
咕噜咕噜。
为了避免泡晕或者窒息,导致被紧贴着后背的少女提溜起来,遭遇更羞耻的画面,男孩在逃避了一会儿后,又乖巧地将脑袋升出了湖面。
苏青安呼吸了会儿空气,又是隐约能闻到对方身上自然渗出的淡淡香味,那是以馥奇调为旋律,夹杂着灰尘感,极为贴近自然的奇妙气息,柔和朦胧且不透明,又透着骨子近似梅花般的冷意。
若顺着联想,就像是沐浴着清冷月华的广寒之地,正违背着季节的规律,盛开着漫山遍野的联簇成团的栀子花,远处的溪流流动着半碎的冰,发出清脆的潺潺之音,最后徐徐的清风将所有的要素与意相糅杂为一束,呈现为记忆里抹不去的气味。
这份气味里冷是主调,可却在彼时反倒成为了温泉的帮凶,叫少年的身躯与意识愈发滚烫,几乎难以也不想去克制自胸腔与本能赋予的情绪。
苏青安分明仅是安静的贴在少女柔软的背脊,却仿佛一道于大海之上被浪涛不断席卷裹挟的小舟,逐步不能自己。
男孩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疼痛感让之稍微清醒了一会儿,他隐约记忆起来以前自己似乎遭遇过近似的危机。
那位在逐火之蛾内部论坛里投诉稿件逾越四位数的梅比乌斯博士。
对方在给自己喝的红茶里下了佐料,不知利用什么手段钻了【念】的漏洞,使得彼时的他进入了不可描述的诡异状态,一时差点出轨。
嗯,那个时候总该结婚了吧?
毕竟都快到距离死期不远了,所以出轨的定义并没有错。
总之,苏青安朦胧的记忆里能确认在那时也是近似的氛围。
可比起眼下的自然而然的旖旎与暧昧,梅比乌斯的操作就显出了一种工业香精的劣质味道。
简单来说,后者能依靠意志力去抵抗,前者则让少年潜意识里认为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去用意志力进行抵抗。
苏青安拥有着将所有欲望与情绪压抑至宁静的能力,却由于那句“我们结婚了,是夫妻”的话语认定没有挣扎的立场。
在这种基础上,他只能以迂回的方式拒绝继续陷入旖旎的沉默,思考怎么样自然的出言抛出可以打破沉默的话题。
温泉内的热气袅袅。
少女的身躯被轻薄的单衣紧贴勾勒出纯欲的弧度与线条,她听闻着自己的呼吸、身后人的呼吸、两人沉默之间,瀑布落下内在热气里交织的呼吸,凝脂般白皙的肌肤逐步渲染上珊瑚粉。
她低垂眼眸映入的是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山峦迭起所绵延的盛世人间,朝外望去又是白玉般修长混匀的双腿,以及足尖透出淡粉色的圆润指甲。
仙人本不该有世俗的欲望,却在这时被身后的存在打碎了冰冷的神像,将炙热而滚烫的七情六欲尽皆塞进其内,混匀出了古怪的情绪与反应。
少女没有产生生理反应,依旧在这场男女之间的对局里高高在上,可心下却生出了对另一方的垂怜与喜爱,甚至将之燃起的欲望填补熄灭的念想。
两人背靠着背。
那人纯黑又接近鸦青的长发与少女的冬灰色长发宛若水草般在浮动的温泉之内,好似水草般磨蹭交织安然律动。
她的肌肤较为敏感,便是隔着两层双方的薄衣依旧能清楚感知到根根发丝的微渺传递来的按压感和力道,由此瞳内的弧光泛着细碎如金箔的质感,分外醉人。
符华分明未被勾起生理欲望,可这般琐碎而细腻的接触所引发的喜悦和温暖,则依旧让其为之酣然,逐步沉沦。
最初来此的理由和目标似乎都已然失衡,她愿意继续与之待在这处云龙瀑很久很久。
无论,中间会发生什么……
那人装作淡然的低声传来:
“华,你不是说,云龙瀑里有你以前埋藏的心印吗?”
对方的问话是那样近,却在温泉内显得有些飘远。
少女纤长的指尖曲卷着胸腔前的发丝,思绪不由偏移。
如果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丹朱和苍玄喜欢冬天的时候一边在湖里泡温泉,一边喝酒或者吃刨冰,夏天的时候则一同泡在寒潭里,听闻着湖水不断被瀑布溅跃而起的喧嚣,互相懒洋洋的聊着天,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
那是很好的过去与时光。
但现在……也不差。
她唇瓣微翘,低语道:
“嗯。”
“你也想看吗?”
苏青安沉默了一下,问道:
“……那是关于什么的记忆?”
“关于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兴许能寻到一处埋藏着大量妖魔尸骸的准确位置。”
符华的口吻淡淡,配合着言语内的信息,透着公事公办的正经,很难想象她晶莹如玉的耳垂已然渲染得满是红晕,眼眸里也趋于波光潋滟,这份仙落凡尘的反差感兴许才是叫人欲罢不能的地方。
少年不曾窥探对方此刻的模样,他深知自己处于一个边缘线。
一个有足够理由去放纵的人若是真当觉得沉溺欢愉才是正理,没有理由选择去克制。
所以但凡出现差池,他们大抵就会在回太虚山的第一天迈入更高的殿堂。
这并不坏。
但自己依旧想在恢复全部记忆之后,再思考这方面的事情,否则总觉得这是对赤鸢的不尊重和不公平。
所以少年在想这句话里有没有陷阱,可怎么想关于妖魔尸骸区域的记忆也不会夹杂任何关于这般境遇的催化剂。
而苏青安也不愿意让话题再度戛然而止,其余的话题总能有歪楼的风险,这般正经的事情已经是最不容易歪楼的类型,不能错过。
于是他思量片刻,便回应道:
“那能给我看看吗?”
符华的唇瓣掀起弧度,笑着对着蒙蒙的雾气伸出了手掌,至此心印自湖底抽离而出,如胎记般缓缓刻入之上的肌肤,密不可分。
她轻声低语:
“好啊。”
还未待对方回应,温热的湖水如银花般绽开,细碎的波澜朝外跌宕而出,化为远方圈圈点点的涟漪。
哗啦,哗啦。
至此,细微的喧嚣散尽。
少年的鼻腔被深远的幽香拥入,伴随而来的温软则蹭过发丝,贴敷在背脊,将那人的肌肤与温度前所未有的呈现在鲜活的感官,他的大脑在一瞬间停止了思考,至此宕机,唇瓣翕动却一时无言。
仙人就这样若无其事从其的后背处将之拥入怀抱,印着心印的手掌则缓缓拂过对方的面颊,定格在双眸之上,由此唇瓣蹭着那人柔软的耳垂,轻轻翕动,吐出绵软的呼吸,低语道:
“一起来看吧。”
苏青安分明在观看着远古的画卷,无法发觉现实的光景——也不敢刻意观看——可却依旧被纤细的手指逐步接近的触感,以及此后的动作刺激的呼吸紊乱。
此后的记忆变得暧昧而朦胧,似在雾里垂落凋零的花儿,他仿佛从温泉被接洽更为庞大且缥缈的地带,全身的感官都陷入温柔的哼鸣之间,如摇曳着般晃荡,神魂为之颠倒。
少女在彼时好似被拽进淤泥,意识则依旧超脱的神佛,分明指染污秽,却还是那般高高在上,不顾自己于红尘内风化的泥塑,垂怜着心内的爱恋。
糟糕糟糕糟糕。
假设继续沉溺于这份温柔的包容,之后的发展便将走向未知并违背最初的本意了。
可哪怕意识如此告诫,少年却依旧舍不得且留恋着对方的怀抱。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人的手掌放松了力道,缓缓离开。
他由此重见光明,可又迎来了更深的危机。
“这份记忆,你觉得够吗?”
少女的喃喃自耳畔处如玉珠垂落,颤鸣着他颈部的肌肤,使之如被砂纸磨蹭般逐步染红。
苏青安的指尖战栗,拂过温热的水花,皓腕上的红绳则在波澜乍起的瞬间微微氤氲出淡淡的光辉,其上的铜锁摇曳。
末那识在情绪接连不断攀登高峰之际,变相加速了小羽毛的苏醒,造就了这般不算巧合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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