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无论是六国之民还是秦人都被摊派到了许多徭役，到后面干脆就抓罪犯、小商贩、赘婿之类的社会地位较低的人充当苦役，可见天下着实「苦秦久已」。
到了始皇帝离世，二世上台之后，秦国其实已经积重难返了，哪怕是奖励军功的体制，也很难再让民众支持战争——实在是打了太多仗了，而且秦人没有得到足够的「战争红利」！
其实，二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六国造反、白匈奴南下比较早，恐怕反而是关中地区会先乱起来……
她现在手头上的兵力也不多，即便有些强硬地进行征兵，可调用的青壮也相当稀少。
战争的主体是人，哪怕有再多资源，没有人来使用就相当于是废物。
（历史上，秦末统一战争死的人太多，中原地区要一直养到汉武帝时期才能恢复国力，进而和匈奴掰手腕。）
所以，扶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抽调援兵去帮助六国防守——而且她内心深处也不是多么信任六国。
“武器和粮食，孤尽可能抽调一批出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寿春去，但秦国的战事也相当艰难，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协助你们。”
“这……”
听到扶苏的话，项梁一阵失望，虽然能得到武器、粮食的援助也不错了，但最好的情况下当然还是能将援兵带回去。
联军和白匈奴的战损太严重了，主力的老兵每时每刻都在被消耗，如果没有新的生力军，恐怕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如此紧要关头，哪怕对象曾经是作为死敌的秦国，项梁也会老老实实低下头来请求帮助。
只是可惜，看样子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项梁的打算要落空了。
立香和江流等人只是在旁边呆着，不时打量一下宫殿的装扮风格，丝毫没有打扰那两人对话的样子：他们是外行人，这种时候在旁边乖乖等着就行了。
“这样……也可以，但如此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跟悍不畏死的白匈奴不一样，如果前线继续这么下去，士气迟早会崩溃的。”
项梁苦笑道：“哪怕现在，其实也只是靠着羽儿的威望在控制。”
二世眉头一皱：“这是没办法的事，不管哪里都在打仗，已经没有可以抽调的兵力了，除非……嗯。”
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扶苏眼神一亮，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孤倒是有个办法，只不过需要这位江流先生帮忙。”
“哈？”
正在和立香一起欣赏这座宫殿的江流，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冷静……隐隐带着一丝茫然。
“我？”
第252章：最古の摸金校尉
“其实，先帝留下来的遗产着实不少。如那十二金人，如果可以启动的话，在战场上足以抵挡百万雄师。”
二世沉吟了一下，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实言相告。
“可是，现在它们却不能用了。”
不能用了？
江流等人相互对视，想到了之前金人在城中暴走的景象。
立香猜测道：“跟刚才的事情有关吗？”
“算是吧……”二世苦笑一声，“因为孤实在不甘心失去金人的控制权，所以打算强行获得权限，结果触发了保护机制。”
说到这里，她感激地看了江流一眼：“如果不是江流先生的帮助，别说孤的性命了，恐怕就连这座王宫也无法保全，真是太感谢您了，日后有机会定当回报。”
“没什么，小事一桩。”江流倒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但你不是秦始皇的继承人吗，怎么会没有控制权限的？”
“孤……我并不是正统的继承人。”
秦二世语出惊人，只听她缓缓说道：“原本，父亲并未册立太子，或者任何法定继承者。在诸位公子公主之间我年纪最大，所以吸引来的目光也很多。然而我终究是个女性，所以选择我的几率不大。”
“但是你却坐上了这个位子。”江流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父皇要拿我当幌子啊。”
扶苏微微一笑：“或许，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太过强大了，但凡是人间的事情，没有他做不到，但凡是想要的东西，没有他得不到的。
而在得到了一切之后，他也理所当然的开始向人智之上的领域进发，也是在一统六国成为「皇帝」之后，父亲失去了所有的挑战者，便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挖掘古代遗迹、复原仙道技术上。”
江流若有所悟：“长生不老吗？”
“没错。”
扶苏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皇帝唯一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永恒的寿命，成为长生不老的仙人，永远统治这个帝国，是皇帝一直以来的愿望。
为此，他动用大量人力物力挖掘了许多遗迹，制造了许多规模夸张的建筑工程，甚至就连这十二金人，也是他在研究仙道技术时的试作品。
对于有着如此想法的父皇来说，根本不需要继承人，只要他自己能永远生存下去，那么大秦自然也将持续昌荣繁盛。”
“于是乎，像你们这些宗室血脉在他眼里反而是不需要的了？”
“啊，是呀……不过，父皇倒也没冷酷到将我们全都除掉的地步。”
二世和江流对视，认真说道：“他很讨厌血亲之间的杀戮。”
江流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恍然中又带着一种纠结。
说秦始皇重视亲情，大概就跟说李世民他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样。
须知，嬴政软禁了自己的母亲，杀死了造反的异母兄弟，以及两个尚且幼小的异父兄弟，最后还逼死了他亦师亦父的相国吕不韦。
可以说他亲手把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扫清了，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甚至干的比李世民还彻底。
因此，江流本来是要露出玩味笑容的，但随后仔细一想却又犹豫起来。
嬴政确实做了很多在道德意义上有瑕疵的事情，但他自己本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作为一个质子，从小被放在与秦国有大仇的赵国长大（嬴政出生时长平之战已经结束了），可谓是如履薄冰，只与母亲相依为命。
回国之后，父亲没见几面就死了，可以说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继承了王位，此时他的依仗是吕不韦。
然后亲弟弟要造他的反，母亲爱情人胜过爱他，甚至要帮着情人来杀他，让孽种取代他做秦王，而作为老师的吕不韦却始终把持大权不放……
普通人或许早就撑不了崩溃了，但嬴政却冷着心肠将这一个个对手击败，成为了孤家寡人，却也成为了真正的秦王。
终其一生，没有立过王后，也没有立过太子，或许就是因为从骨子里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可他却没有对自己的子女过分处罚过，即便扶苏曾经顶撞过他，这位一怒便可伏尸百万的天子，也只是让扶苏去边关历练，而没有实质性处罚。
相比历史上某位女皇，秦始皇在这个方面显得格外仁慈。
或许，他只是被命运捉弄故而享受不到亲情，但内心深处或许还保留着一丝温度吧。
扶苏说他厌恶血亲之间的杀戮，听起来有些像是自嘲，但深思之下却觉得莫名悲凉……
“如果册立了太子的话，那么有野心的人就会自然而然的聚到一起，当势力强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就连皇帝也不得不进行处理……父皇极力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扶苏张开手：“然后就选中了我。”
“哦？怎么说？”
“华夏历史上还没有女人做君王的例子，所以那些野心之辈生有疑虑，不会随随便便就靠过来。
而且只是表达出对我的喜爱，并没有直接册立太子，这样就能有效压制其他的宗室公子，让他们仍然心存希望，不至于闹出什么事情来。”
扶苏微微一笑，或许她是想要摆出狡黠的样子，但看起来反而更加活泼可爱。
“所以说，我就是父皇的挡箭牌啊。”
“这可真是遗憾……然后呢，跟十二金人有什么关系？”江流追问道。
“谁让父皇突然就走了啊！”
扶苏忍不住诉起苦来：“走的时候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在大家一片慌乱的时候，北方的白匈奴已经开始南下了。
我当时是在长城那里当监军，每天风吹日晒，皮肤都差了好多……咳！
被白匈奴攻破长城之后，我就带着残部回到了咸阳。然后……总而言之就是发生了很多事，在经过这样那样的斗争之后，被长城军团拥护的我，成功登上了二世的宝座。
然而这只是名义上的，父皇最大的政治遗产我没能继承。”
江流「哦」了一声，心里明白大概要说最重要的事了。
“什么东西？”
“传国玉玺。”
扶苏神情复杂：“父皇生前相当喜欢那东西，用仙道技术在上面刻下了因果等级的「受命于天」术式，而且还充当着十二金人、兵马俑军团、阿房宫等设施的「钥匙」。
继承了传国玉玺，才能取得这些东西的最高权限，将它们应用在战争之中。”
江流眉头一皱：“那传国玉玺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扶苏挠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当时实在太乱了，回过头来整理事物的时候才发现传国玉玺不知丢哪里去了。”
“呃……”要不试着在枯井之类的地方找找？
“看着那么多强大的兵器无法使用，我自然是心急如焚，便生出了强行夺取权限的心思……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那我要怎么帮你？”江流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传国玉玺啊。”
“不用，如果天命如此的话，就算再怎么找也找不到的。”
扶苏摇了摇头：“我想到一个能代替传国玉玺的事物，同样也被父皇赋予了高权限，虽然不能和玉玺相比，但驱动十二金人应该不是问题。
只不过，想要得到这件东西，必须深入死地，普通人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想要拜托江流先生帮忙。”
江流好像猜到了什么：“你说的是？”
“太阿剑！”
二世皇帝扶苏认真说道：“那是父皇生前的佩剑，如今被陪葬在皇陵之中，所以——请挖了我父皇的陵墓吧，江流先生！”
“呃……”这事你去找曹操啊！
第253章：君王的胸怀
盗墓，这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一件道德有亏的事情，恶名声是要被人给记一辈子的。
历史上盗墓最出名的人大概是曹操，然而人家不怕名声变臭——他做的缺德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两件。
当然，作为二世皇帝，扶苏是不可能去「盗墓」的。
她只不过是在「修缮」先皇陵寝的时候，顺便「拿」两件纪念品出来罢了。
死后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现在只不过是贡献出来自己的一两件收藏而已，始皇帝想必也没什么理由抱怨吧。
不过就算是抱怨也没用，扶苏上位以后被各种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甚至被逼的本人去冒险启动十二金人，结果陷入危机之中。
现在的二世皇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乖乖女了，虽然依旧仁慈守礼，但有必要的话她也可以变得强硬起来。
只要能让她的子民活下去，什么事不能干？
换个角度来说，扶苏在始皇帝生前一直对其心怀畏惧，如今一想到自己有机会冒犯其威严，少女反而有点小兴奋呢……
咳！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广而告之，扶苏在交代了一些事情给心腹大臣之后，只带着少数精锐侍卫和内宦，领着众人来到了始皇陵墓所在。
值得一提的是，被带来的只有江流等人而已，项梁被留在了咸阳城中。
看来二世也是有所顾虑的，担心对始皇帝有着深仇大恨的项梁会一时冲昏头脑做出什么事情来。
相比之下，江流他们就显得很「可靠」了，毕竟这群奇装异服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的六国遗族，而且还自我介绍说是来自遥远的异国。
“虽然这么说，但卿等看起来倒与我华夏之民没什么区别。”
在部下寻找陵寝入口的时候，扶苏百无聊赖之下突然和立香聊起天来。
顺便一提，虽然江流在前世看的很多影视作品中都有对皇陵建造过程的描写，里面常常有将民夫统统坑杀，以防备位置和陵墓结构泄露出去。
但实际上这种事多半都是虚构，是为了增加故事的传奇性。
皇陵这种大工程是根本瞒不住人的，能够将其掩埋的只有时间而已。
历史上秦始皇从继承王位开始就修建自己的陵墓，整整修了三四十年，甚至在他死后，陈胜吴广都起义了，陵墓还没彻底完工，前后动用的民力不下百万，规模之大堪称这个时代的奇迹。
而那些民夫也没有被坑杀，在陈胜吴广打到关中的时候，章邯领着这些刑徒去打仗了，还在历史书上留下了一笔。
这座始皇陵的方圆范围是要以千米为单位来计算的，周围的小型陪葬坑有四百多个，那个大名鼎鼎的兵马俑，其实也只是大一点的附属陪葬坑而不是主体。
——这还只是正常世界中的始皇陵，在型月历史上的始皇帝……他的陵墓一定更加夸张吧。
就算里面埋着个光之巨人的石像，江流也不会太惊讶的。
“嗯？”
立香从欣赏风景的状态回过神来，看向提出疑问的二世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