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但她没有任何机会安然无恙走完这个过程，江流以几乎不慢于太阿剑的速度疾驰而来，漆黑的闪光从他手上绽放四射。
横切、竖批、逆刃、突刺、斜斩——
总计三十七次斩击切割，在刹那之间便已结束，女人的身体像崩落的积木一样散落在地。
如果她能拉开距离的话，就像上一次那样，能将江流阻止在自己的防御圈之外，那么即便江流处于全盛时期也要陷入苦战。
但就是在距离上的微妙不同，导致了如此大的差别。
“好了，露出你的真面目吧。”
彻底摧毁了敌人的肉身，江流的目光不知看着哪里，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别想逃，了结的时候到了。”
第262章：涂山氏
她并不讨厌人类——或者说「原本」如此。
所谓的「灵长」，只要存在一日，就会为了自己的繁荣而不断扩张，从平原到山丘、从湖泊到海洋、从森林到戈壁，迟早有一天会占领地表上所有的土地，将自然的精灵驱赶到世界的暗处和背面。
所以，一些非凡的个体对人类充满恶意。
人类并不强大，寿命不超过百年，既没有利爪也没有坚甲，对付起来非常简单，但不知为何，每当到了最后将要倾覆之时，总会有特殊的个体脱颖而出，带领他们走出绝境。
——当然，这些跟狐女没关系。
狐女出身的涂山一族是幻想种，就像埃及的斯芬克斯和希腊的海妖一样，是与土地本身有着紧密联系的幻兽。
虽说外表是动物，但在智慧上并不比所谓的「灵长」差，而且越是强大、苍老的个体，所积累的经验和取得的智慧也越多，甚至会出现拥有预言能力的神兽。
因为有这种贤者的存在，狐女所在的「涂山」氏族很早就明白，人类迟早都会统治这片大地，而这趋势并不是可以凭借力量逆转的。
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现在还看不出来，但终究会有一天，这片土地不再适合幻兽们居住，只能离开并将之交予人类。
既然是类似「命运」一样的东西，那它们也就懒得去反抗，只是继续过自己的平静生活，然后默默等待着离开的那一天罢了。
至于狐女自身，她就更没有厌恶人类的理由了——她爱上了人类。
与年龄和种族无关，只是作为男人和女人、雄性与雌性，相遇之后互相被吸引，然后在相处过程中爱上了对方而已。
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感情，最为单纯、无垢的爱。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就算舍弃长生的寿命，与其一同凋零也无所谓。
——在相爱之后，狐女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无法想象失去了对方之后的生活，更不想亲眼看着他老死在自己面前，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无论生死相隔，始终相守如初。
有点遗憾的是，男人拒绝了对自身的改造，似乎不愿意放弃人类的身份，但狐女也没有太失望，反而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身躯，受肉成为了人类。
只不过这个过程的代价很大，灵魂与肉体会同步进行劣化，她的寿命或许会比普通人还短一些。
但这就足够了，最好是能和他一同死去，这样的话两个人都不会感到伤心寂寞。
一开始的几年，作为人类夫妻生活在一起，虽然失去了永生的特权和力量，但狐女却感到非常幸福。
如果永远都是那些时光就好了……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一场大灾变席卷了整个世界，无论是日益兴盛的人类，还是个体强大的幻想种、精灵，无一例外都被卷入了这场灾变之中。
失去了家园的人类和非人存在，都在为了生存而争夺仅有的土地，各种妖魔鬼怪从藏身之处被驱逐出来，开始在大地上肆虐，混乱犹如末日一般。
【我不去不行】
——男人这么说了。
狐女很奇怪，男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因为是夫妻所以她清楚这点。
这场灾难绝不是靠个人的力量可以阻止的，而他也没有神明一样的权能，就算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男人也无法回答，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而相比之下自己又是多么渺小，哪怕舍生忘死地去拼搏，也无法挽回任何东西。
毕竟，连伟大的首领，以及厉害（自己眼中）的老爹都无能为力。
但是，自身无力就是什么都不做的理由吗？
至少不能让自己留下悔恨，哪怕徒劳无功，也要尽自己的全力去拯救！
【我一定回来的，等我！】
在妻子的祝福中，男人踏上了一条注定漫长而艰难的道路，而狐女则日复一日地在家中等待他回来。
或许要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了吧，他不是一个注意边幅的人，回来的时候肯定浑身都脏兮兮的，脸上长满了乱糟糟的大胡子。
因为没什么了不起的才能，所以应该帮不上什么忙，一定会笨手笨脚，被他们的那个首领每天都骂上好几遍。
就算是一事无成哭着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没关系，在家里不管怎么哭都没人会嘲笑你，我会烧上热水，准备好干净的衣物，美味的饭菜，然后细细地将大胡子一点一点剃干净。
——只要他回来，生活便又可以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于是，狐女每天都在准备热水、饭菜和衣物，然后静静等待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天。
但是，男人并没有回来。
不安和孤独是精神毒药，悄无声息地蚕食着狐女的心灵。
是心境的变化影响了灵魂吗，劣化的速度远比想象中的要快，简直像是在风雨中被侵蚀剥落的壁画一般。
等察觉到的时候，不知等待了多久的狐女，身体与灵魂皆化为了顽石。
然后她才猛然醒悟：那个男人，他说谎了啊。
即便他现在就推门而入也无所谓了。
已经流走的时光无法挽回，已经破碎的灵魂不能重塑，变成石头的血肉同样无法复原。
她已经死了——至少这一世是这样。
无论怎么不舍，她都无法再陪伴在那个人身边了，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男人未能早些归来，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在男人心中，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所以舍弃了这一边吧。
他到底在保护什么呢？
那一定是……让人嫉恨到发狂的某种事物吧！
——
“嗡！”
氤氲的魔力云雾在空间中蔓延，一阵阵风压搅动了大气，开始聚集在大殿之中。
“真是好久了……妾身的这副姿态，久违了。”
一只仿佛由白雾组成，近乎十米高的九尾妖狐出现在江流面前，只有那完美的轮廓隐约可见。
“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啊，人类！”
第263章：日曜·太阳王！
这下可麻烦了，大概是神明……不、稍微弱一点，虽然不如神明本体却也无限接近的那种感觉吧。
眼前的九尾狐没有肉体，是纯粹的灵体而且没有凭依之物。
那么，她之前保存实力的理由也就呼之欲出了，想来是解放自身的神性后，会导致肉体容器崩坏吧。
按理来说，像她这样的存在，应该在英灵座或者星之内海中呆着，万万没有出现在现世的道理。
须知，虽说如今的秦朝还属于神代，但华夏的神秘衰退很早就开始了，只不过持续时间很长，神代还没正式结束而已。
如果从那场大洪水开始算起，大禹驱逐上古妖魔，划定九州确立人族疆界，把「人」与「非人」分割开来，这是第一次衰退，也是人类正式取代幻想种的开始。
然后又经历了商代末期的仙神大战，不光对残余的神秘进行了清算，人类自己的修士们也开始主动远离尘世，将「神秘」和「凡间」分割开来。
最后到了秦始皇时期，如相柳、烛龙、金乌、九婴、应龙一类的主神级神兽已经完全不存在了，留下的仅仅只是魔兽、妖兽和幻想种，超级神兽等级的存在已经凤毛麟角，其中号称水神的那只还被秦始皇射杀，拿来熬灯油了……
来到这个特异点后，江流觉得到处都是强大的魔兽和幻想种，但这既是因为神代还没完全退去，也是因为天地异变的缘故，把一些藏在深山老林里的怪物赶了出来。
实际上，正常情况下，秦朝还不至于神兽满地走——商朝才是这样。
可以说，在秦始皇一统天下，通过长城、驰道对地脉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之后，大环境已经彻底改变了，不再适合那些超凡存在继续活动。
就连虞姬那种精灵，也是因为可以模拟出肉体，所以才能在现世行走。
眼前的这只九尾根本就是个异数，是从上古时代的大衰退中幸存下来的漏网之鱼！
“去死，变成尘埃灰飞烟灭吧！”
纯白无垢的狐尾缭乱起舞，海量的魔力聚集起来，一个足有房屋大小的光球宛如太阳似的绽放出灼目光辉。
“灵力炮！”
虽然名字如此直白，但威力一点也不可小觑，仅在魔力量上便十倍于最高等级的对城宝具，相当于十把圣剑解放的破灭洪流碾压而来！
江流瞳孔骤然一缩，却没有选择硬接，而是释放出了浪潮一般的黑暗气息，组成吞噬一切的漩涡挡在身前——
毫无悬念，九尾狐的魔力流在输出功率上强于江流吸收的速率，仅仅相持了片刻，便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狂暴的力量撕碎了在场所有物体，把坚固的大殿化为尘埃，包括王座上的始皇雕像在内，森罗万象都淹没在纯白的光辉之中……
在这一刻，就连远处陵墓边缘的立香她们都能感受到爆炸所引发的地震，一时间惊疑不定。
不过她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别的事情，兵马俑的数量压倒性得多，个体实力也要远强于一般士兵，即便有从者助阵也一样难以抵挡，如今正在靠着术士们对结界的了解，以及玛修的强力守护，一步一步节节抗争。
但照这个样子下去，防线被突破是迟早的事情……
——
“呼……力量消耗太大了，这个形态果然很麻烦。”
站在已经物理意义上被「夷为平地」的原王宫土地上，有着华丽九尾的涂山氏微微皱眉，她那张显示出兽化痕迹的脸庞略感不悦。
“不快点找到凭依的话，很快就要被这个时代「弹」走了。”
英灵被作为从者召唤到现世后，其存在需要两样东西的支持，一样是凭依之物，一样是魔力的支援。
前者往往是御主，不然的话土地也可以。
后者往往是大圣杯和御主来提供，不然的话补魔也可以……
拥有「单独行动」的话，对凭依物和魔力的需求会比较小，而archer职介的从者往往会拥有单独行动（所以相性不好就容易出现二五仔）。
除此之外，从者受肉了之后就会和常人无异，不需要凭依物也能继续留在现世。
而狐女并非纯正的英灵，只是显现方式和从者比较接近而已，本质上也是灵体。
之前通过某种手段进行了受肉，才能自由的行动，现在失去了肉体，世界已经在开始排斥她这个「异物」了。
毕竟，就算是特异点里，也就是普通的从者能不被排斥，像她这样已经接近神明的灵体……还是太犯规了。
“得快点找到新的凭依物——”
自言自语的狐女忽然一顿，猛然抬起头来。
“逃过去了吗？！”
“轰！”
拳风从天而降，犹如堕天的铁锤将九尾的身躯狠狠砸入地面，无数裂缝蔓延霎时间开来。
“不是魔力，是单纯的风压！？”
狐女被压制在地面上，身体嵌入大地之中，艰难地抬起头来，露出震惊的表情。
低等级的神秘对高等级的神秘无效——这也算是型月世界的一个法则了。
虽说不到完全免疫的程度，但这个世界确实有着「越古老便越强大」的倾向，所以现代魔术和科技对从者很难起作用。
即便不考虑对魔力的因素，人类魔术师想要伤到作为灵体的从者也是难之又难。
九尾本身便是最纯粹的魔力聚合体，无论是魔术还是宝具，只要在「神秘」上无法压制她，那么攻击在她身上威力都要下降一个等级。
然而这种风压不同，内在的核心并非魔力，只是纯粹的物理冲击力，此外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针对灵体的性质一样，让她无法通过形态转换卸去这股力量。
“唔、这到底是——”
嗡！
没等她做出反应，黄金的光辉便满溢于天空，缠绕着赤炎流火的光之巨人自苍穹之彼岸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