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只是这个工程相当浩大，在重重密林、深山大泽之中修建道路，施工难度并不会比蜀地的栈道更低。
瘴气、传染病、寄生虫、毒蛇猛兽、闷热气候……这些还在其次，能找到靠谱的斥候或者当地人的帮助，慢慢来总是能克服这些问题的，但有一样东西是六国士兵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的。
——妖兽。
以迦勒底的衡量标准来说，就是魔兽以上等级的幻想生物。
或许是神秘尚未完全衰退的原因，这个时代的人类身体素质普遍比较好，士兵们相互配合的话，一般的魔兽也是能对付的，毕竟就算是变异之后的白匈奴也没能彻底击垮他们，足可见这些士兵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
但在这个与神代无异，或者说根本就是神代的环境下，怪物们的实力和体型也绝不是寻常特异点可比的！
像奇美拉、双足飞龙这样的魔兽，在这种地方根本就不算什么，属于金字塔的中下层，真正能啸聚一方的，全都是可以媲美幻兽的大家伙，处于最上层的则是能在古籍之中找到的蛮荒遗种。
跟已经被开发了几千年的中原之地不同，百越之地的神代遗留现象更严重，随便找座山、过条河，没准都是有「主人」的……
半个月的时间，江流等人随军而行，军士们披荆斩棘，他们则负责清除来袭击的魔兽。
这之中，甚至还出现过一只法夫纳等级的神兽，外形长得与山猪差不多，只不过体型是真正意义上宛如山岳，在它移动的时候隔着几十里地都能感觉到，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地动。
就算还是江流、项羽、saber三人联手，才在造成重大损失之前，成功将其解体。
除此之外，一路上其实也能隐约感觉到好几个强悍气息，但全都懒洋洋的，属于对人类不感兴趣的那种，没有主动现身过，江流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事。
顺带一提，这些天江流也杀了不少龙蛇种的幻兽，但取血来沐浴没有半点效果，「万象原典」上也没有提示，倒是毒抗提升了一点……
拿出以前的珍藏，也就是从平将门那里得到的龙血宝石感应，身体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看来，「不败的勇者」这一项想要更进一步没那么容易做到，锻炼肉身的门槛相当之高，并不是说随便杀条龙种就可以的。
目前看来，起码也要法夫纳那种级别的传说度，沐浴龙血之后才可以生效。
可那种龙也不是到处都有的……
在经历了前后半月有余的艰苦奋斗之后，第一条通往百越的道路总算是开辟了出来，虽然大部分都是山路小道，连「平坦」二字都沾不上边，但好歹已经能让人自由出入南北，具有极大的象征意义。
而赵佗也在七天之后，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将领，带着一批精锐先行出来与项羽接触。
南征军团现在是事实上的割据状态，即便赵佗有心回到中原，但也不是说回就回，在探清中原局势，以及秦二世对他的态度前，他是不可能发动全力回归故土的。
要以人格魅力取信于他，才能让他真正加入到如今的联盟之中，而这项任务则是项羽的工作，与江流和迦勒底无关。
他们之后去干了什么呢？
答案是休息。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高强度的战斗和各种任务早就让人苦不堪言了，江流这种「完全体生命」倒还好说，立香可是一直咬着牙干活的，压力大的时候就撸芙芙来缓解一下，实在不行就跟玛修贴一贴、抱一抱……
额，可能也没想象中那么辛苦。
起码她还能正大光明吃妹子豆腐，江流就惨了，身边的美少女虽多但能看不能吃，让他这个精力旺盛的大好青年苦闷无比，夜深人静时总是暗自想念和老师刀凛堂烽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关键是狐巫女小玉还总是没自觉的来亲近自己，泛着酸味的立香更是如影随形，让江流感觉时光越发难熬……
“呼，真够呛的。”
深夜时分，联军驻地，映着月色江流独自走上了附近的山坡，倚靠在一棵古树上望向远方。
“但也快了……很快就能结束了吧。”
秦与六国的联盟已经缔结，南方赵佗的回归之路也排上了日程，集齐这天下最强的一股军事力量，不管白匈奴再怎么开挂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只是传说中的匈奴首领白帝姬不知是什么人物……但想来即便是神灵级，有项羽、虞姬、十二金人等诸多战力联手，总能将之打败的。
到时候这个天下也将会真正安定下来——不、并不会安定下来。
缓缓吐出一口热气，在南方夜晚凉爽地秋风中，江流的目光深邃起来，似乎在想些什么，既有感叹也有无奈。
片刻，他眼皮一抬，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地说道：“是saber吗？”
“竟然被发现了吗？”
从灵光中显现，一身红裙的平阳公主讶然道：“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地够好了。”
“比平常人耳朵灵一些罢了。”江流回过头来。
“能察觉灵体的动静，这可不是耳朵灵不灵的问题。”
平阳公主飒然一笑：“大晚上的出来赏月吗？真是好兴致啊，江流阁下。”
江流点头致意，随即问道：“找我有事吗？”
“嗯？你以为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吗？”
Saber微微摇头：“这里可是我平时用来休息的好地方，今天本来想观赏一下星辰，只是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当然要上前小心查看一二了。”
“这么说来倒是我失礼了。”江流一怔，继而无谓地笑了笑。
平阳公主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集中在江流身上，突然开口：“话说回来，阁下刚才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是跟此次楚越会盟有关，还是为将来的决战而担忧呢？”
“都有吧。”江流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平阳公主的大名我也是从小就听说的，虽然是女儿身，但巾帼不让须眉，武略堪比名将，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这就恕我无法作答了。”
平阳公主正色道：“我并非能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智将谋臣，而且与我生前相比，这次战争的规模和参战双方的力量都是难以想象的。
在我们那个时代，虽然也有龙王、仙神、妖魔的传说，但大多隐藏于传说之中，哪像现在这样多见。”
江流沉默，赞同平阳公主的看法。
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就是，虽然参战的主体是双方的士兵，但真正能决定胜负的，终究还是极少数的高端战力，这是在此世界观下无法避免的。
“其实，江流阁下对这些事应该比我更清楚，心中烦恼的也并不在此吧？”
saber突然开口说道：“阁下难道不是在为这个天下而悲伤吗？”
江流猛然一怔，惊讶又释然地看向saber。
平阳公主并未在意他略显无礼的目光，而是看向山下的军营，喟然长叹。
“这些士兵应该都觉得打完了白匈奴便能天下太平了吧，但实际上即便胜利了，最终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特异点消失，重归秦末乱世而已……
无论到什么时候，这天下的事总是如此让人无奈。”
江流闻言不禁沉默，嘴角泛起一丝自嘲似的笑容。
这些天里，他们作为「远道而来」的协力者，不仅本领高强而且不图回报，很是得到了一些将士的尊敬，偶尔也会有人问他，是不是打完下一仗就能回家了……江流也只能微笑敷衍而已。
战争，并不会就此结束。
哪怕平定了白匈奴，这个特异点也会崩溃，只不过是从一个乱世走到另一个乱世而已。
时代的修复力能回归原样的只有物体，在特异点中死去的人不会复活，而在这场血战中活下来的，也将继续投身于秦末的修罗战场之中。
诸侯并起、天下逐鹿，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既有揭竿而起的野火，也有破釜沉舟的豪气，更有大风起兮的器量……然而流过的血是无法收回的。
这些跟他说说笑笑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路边的一具残破尸体，然而他却不能说，也做不了什么。
他所能做的，充其量也就是早点修复特异点，送他们去另一个时空受苦而已。
“啧！”
这些绝对不是江流的责任，他也没有任何过失和错误，哪怕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看，他的行为也有着拯救世界的大义，然而——
“果然还是让人不爽！”
第270章：引领者与意外之刃
“浑浊的潮流到来时，没有谁能置身事外，如果不想随波逐流的话，便只能逆流而行。”
红衣的saber也靠在树上，并未和江流面对面，但这番话语毫无疑问是与他说的。
“我的父兄都能算是一时豪杰，但当天下崩毁的时候，也只能被江水裹挟，投入那涛涛大势之中罢了。”
“公主殿下的兄长，就是那位天可汗吧，他那样英明神武的人，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在这里没出息的伤春悲秋吧。”江流半开玩笑地说道。
“二哥吗？他确实很有本事。”
Saber追忆着说道：“但非要说的话，他并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论才华、论武艺在诸兄弟之中都很优秀，但却都不是最强的。”
“哦？”
“但他比任何人都能更快的做出决断，并且毫不犹豫地去执行，绝不怀疑自己的选择，一旦走上某条路便异常决绝。”
平阳公主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呼出。
“起兵造反这种事情，整个家里只有他从头到尾没有动摇过，就连父亲也曾经瞻前顾后，毕竟我们李家当时也算是顶级的富贵人家，完全有能力待价而沽，即便中原决出胜者，我们仍不失封侯之位。”
江流来了兴趣：“哦？那如果是他面对这种事，会作何感想呢？”
“现在吗？”
Saber凝望着远处在夜幕下的军营，目光也复杂起来。
虽然也是一位「古人」，但她生活在隋唐时期，所以对秦末的历史还是颇为熟悉的。
她很清楚秦末死了多少人，山下大部分的士兵都撑不到最后……
“如果是二哥……会感到愤怒吧。”
“愤怒？”
“他是宁肯信自己也不信命的人，但眼前的这些士兵却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命运，未来等待着他们的只有地狱和另一个地狱，不管怎么挣扎都是一样的……二哥一定会因此而愤怒吧。”
“嗯。”江流呆呆想了一会儿，莫名说道，“感觉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呵，当然了。”saber忍不住说道，“他又不是什么星宿转世、天神下凡，他也是怀胎十月才被生下来，不是什么落地能言的怪物，小时候他也尿过床……是个正常的人类。”
江流点了点头，突然想到华夏有种说法叫「真龙天子」，民间风俗中也常常把龙和皇帝凑在一起，从而衍生出各种神话传说，但真正和龙有关系的皇帝反而不多吧。
起码扶苏是正常人类血统，始皇帝也仅仅只是被称为「祖龙」而已，本身没有与龙相关的传说。
说起龙与皇帝的纠葛……这秦末还真有一位，不过在这个特异点里没听到他的名字，那位斩白蛇的汉高祖……
摇了摇头，把杂念抛出脑袋，江流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也再次沉稳起来。
“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完，既然改变不了「历史」，那我能做的就是在修复特异点回归正常人类史之前，尽量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只是，或许我这样做也不过为了自我满足罢了，真是让人惭愧啊。”
“这是非常崇高的行为，汝无需为此感到羞耻。”某人在他背后说道。
江流微微一怔：saber的声音似乎「冷」了不少，而且这个称呼……
他回过头来，只见在他身后站着的女性，依旧是那么英姿飒爽，一身利落的红裙在夜风中微微飘动，被称为「平阳公主」的saber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漠然的目光像是穿透了他的身体，送往更加遥远的某个点。
“唉？”
江流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因为汝让人看不透。”
Saber开口说道：“余本应以更加完整的姿态被召唤，但因为汝的存在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召唤？是在说刚来这个特异点时的事情吗？
江流记得，那时候「万象原典」确实提醒了他召唤有问题，本应出现在立香身边的他，却到了万里之外遇见了小玉。
原来如此，那个时候受影响的不止是他啊。
“哈哈，那可真是抱歉——如果是我的错。”
笑脸转眼便收起不见，江流神情肃然：“你，是谁？”
事到如今，哪怕再迟钝江流也反应过来了，眼前的这位并非平阳公主，或者说不单单是她，里面还藏着某种了不得的东西，那是足以把江流挤到一边去的强大灵基。
“职介为saber，本应作为引领勇者的存在而被召唤。”
「平阳公主」并未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名，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江流。
“余无法以自身的灵基显现，需要借用留名青史的杰出女性，最好拥有武将相性，本来商代的妇好最为合适，但没有圣遗物的话果然还是很难召唤她。”
看她语气还算平和，江流放下心来，问道：“所以选择了唐代的平阳公主吗？”
“严格来说不是她本人，而是「平阳公主」这个代号。历史上曾有多人拥有这个封号（有名的比如卫青他老婆），虽然并不是所有人的相性都合适……
但因为人数众多的缘故，并未留下自己真名的李唐公主，其作为英灵的概念容易被模糊化，也更容易被我借用。”
简单来说就是叫平阳公主的人太多，唐代的这位女武将甚至不是其中最有名的，所以盗起号来比较轻松。
——江流想通了其中缘由，突然有点为平阳公主鸣不平了，明明她的战绩放在同时代的名将里也算很不错了，但竟然连个名字都没留下来。
话说眼前这位女侠把盗号这种事说得光明正大的，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啊，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引领勇者的存在」……如果是在西方的话，江流多半会猜雅典娜，但这位八成是华夏圈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