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该如何改变现状——江流想过很多次，也尝试了很多办法。
从最基础的肉体锻炼，到放空心灵的精神冥想，再到呼吸法的训练和霸气的修行……
江流把自己目前所拥有的力量体系都试了个遍，但他身上的这两种诅咒依旧不为所动。
他还是那么虚弱，完全没有以前可以和妖怪正面对抗的风采，时不时就会被「不知火」的痛苦灼烧席卷全身，要到全身抽搐不已的地步才能堪堪撑过去。
因为「不知火」的原因，他再也没有过一个完整的睡眠，在吃饭时也几乎唱不出味道，精神一日比一日萎靡。
短短七天，江流却仿佛经历了一次地狱的洗礼。
如果意志稍微软弱一点，换个人大概早就自杀了，但江流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只是情绪也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下来。
太无奈了！
他原本觉得自己的实力哪怕放在型月也算不错了，毕竟如果火力全开的话，一流从者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fgo世界线的怪物太多了……
哪怕不算剧情里出现过的兽与冠位，现在来个八岐大蛇都能轻松将他逼入绝境，积累的力量仿佛泡沫一般虚幻。
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就在苏醒过来的第二天，江流就找到了被藻女藏起来的刀与铠甲。
结果，不死斩还好说，但在他试图穿上魔人铠甲的时候，发现一丝异样就果断放弃了着装。
——他现在压不住这玩意！
一旦穿上去，以他如今这种孱弱的肉体，恐怕会被短时间就榨干吧……
认清了自己的尴尬处境，但江流却总是不甘心认命，这七天里他从未放弃过在自身内部探寻解决之道——而藻女也默默看着这一切。
然后，在第八天狐狸巫女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地方。
“井？”
江流看了一眼这口神社后方的水井，疑惑地看向藻女。
狐狸耳朵的少女脸上没有平时那样笑嘻嘻的，反而十分严肃。
“自古以来，井就被认为是通往其它世界的入口，传说地下水脉甚至可以直通黄泉。”
江流听到点了点头，神秘学中确实有这种说法，尤其在东亚文化里这算是基本常识了，不知有多少传说都是把「井」和「阴」结合了起来。
“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做的……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藻女露出心痛的表情：“就算会失去你，我也不想看你继续痛苦下去。”
“你？”
“听好了，江流君。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取回力量——那就去死一次吧！”
江流微微一怔，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失控，目光清澈地凝视着藻女，并未怀疑她而是在等待她的解释。
“「不知火」与「黄泉」纠缠在一起，对生者来说是无解的诅咒……但也仅仅是对生者来说。如果能进入黄泉之国再回到人间，就能混淆生与死的概念，让你摆脱这两种诅咒。”
藻女深吸一口气，坚定说道：“所以你必须「死」一次！”
“原来如此……”江流看向水井，“用这个吗？”
“我会为你打开「黄泉比良坂」的结界，你能以肉身进入死者之国。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虽然这是我提出来的……但我也希望你能有别的选择。”
少女鼓起勇气凝视着江流的眼睛：“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与我在一起的未来！”
我与她只是相处了一个星期啊，但不知为何却觉得仿佛前世有缘一样熟悉无比——江流默默笑了。
“别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虽然确实是），我一定要去，但我会回来的——向你保证。”
藻女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一边系在自己右手小指上，另一边却系在江流左手小指上，灵光一闪发丝却消失不见了。
“这是约定……你的时间不多，必须在被发现之前回来。”
“被谁发现？”
“谁？所有人！所有的……死者。”
第128章：鸟居内外
扑通——
耳朵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口鼻之间传来一股窒息感，仿佛被沉在幽深而冰冷的湖水之中一般。
没有可以抓握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光芒和温暖存在，就这样无力且安静地沉了下去……
“唔！呼呼呼……”
猛然睁开眼睛，身下是躺在石板上的坚硬触感，江流双眼转动不停，慌乱地观察着视野中的一切。
如此混乱的情况在五秒之后才结束，渐渐冷静下来的江流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坐在街道的正中心。
看不到天空，只能看到两边坐落着的一栋栋楼阁房屋，每一座建筑物都挂着红色的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辉，将街道映的有几分温暖。
“光看建筑的话，有点像是歌舞伎町啊。”江流穿着淡青色和服走在街上，身上只有一把别在腰间的不死斩。
“诅咒……没有解除啊。”
江流看向街道的两头，其中一头延伸向混沌的深处，完全看不到是怎样的景象，宛如一片纯粹的虚无。另一边则是灯火辉煌，极远处的风景被淹没在模糊的光影之中。
「不知火」与「黄泉」的诅咒并没有消失，虽说江流觉得身上不可思议的轻松了许多，但确实还没有达到最终目的。
“大概，是因为这里还不算真正的黄泉，只是边界吧。”
如果这里真的是边界，那么该往哪里前进也就显而易见了——江流朝灯火阑珊的街道走去。
尽管是阴间，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森恐怖，倒不如说非常的安静、温暖，只不过空荡荡的大街给人以非常诡异的感觉。
他没有想过要去那些房屋里探寻，虽然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貌似都是空的，但直觉告诉他进去绝对不是好的选择。
是的，整条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唯一在活动的就只有江流和他的影子。
在路过那些灯笼时，他的影子随着角度的变化而拉长、变宽、扭曲、消失，每当那怪异的黑影印在竖直的墙面上时，江流便总是用手按住刀柄，仿佛随时都会有魑魅魍魉从中蹦出来一样。
好在，影子始终都没有出事，直到江流来到「牌坊」为止都安然无恙。
在行走了半个小时后所看到的，是类似牌坊一样的建筑物，不过应该是「鸟居」。
这是常常出现在神社或者寺庙前的东西，看起来只是单纯的木头柱子，但在神道教中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如果说「井」是通往其它世界的门户，那么「鸟居」便是划分不同世界的分界线。
黄昏与黑夜，人类与鬼怪，人间与彼世……也有一种说法，认为踏入鸟居便是进入了非人存在的世界。
江流所看到的鸟居，要比现世中绝大部分的都更加宏伟，红漆均匀涂抹表面，在灯笼的火光中映照出恍惚之色，似乎只要长时间盯着便容易陷入迷失之中。
“呼……”
深深吸了一口气，江流握紧了腰间的不死斩，迈步踏入鸟居之中——
这一瞬，仿佛穿越了某种不可视的薄膜一般，江流只感觉自己赤身裸体被寒风吹过，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也就是这时，他的眼角捕捉到了某个擦肩而过的身影。
不、不止一个！
不断有人从他身边经过，前方也充斥着宛如城市街道一般拥挤的人群。
只不过构成这股人流的并非真正的「人」，而是一个个没有五官和四肢，仿佛拖着一身灰色床单，只留下模糊身影的家伙。
既不停下也不说话，如同蚂蚁一般沉默而川流不息，即便与江流面对面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于近在咫尺的地方走过也浑然不觉，似乎江流根本不存在一样。
江流无言地转过身去，只见身后同样是那座鸟居并无变化，但鸟居对面也就是江流来的方向，却一样充满了来来往往的灰色人影——然而之前江流却一个也没有看到。
不是障眼法，也不是简单的空间结界，江流很肯定这点。
那么就是……
“所在的「世界」不同吗？”
简单来说就是把世界比作一层「毯子」，江流和这些人影处于不同的「毯子」上，但就空间位置而言两条毯子是一层盖在一层上面、完全重合的。
那么一般来说，各自在各自的毯子上根本不会影响到对方，但世事无绝对，鸟居在此刻便充当了连接世界的桥梁的作用。
只不过，这些灰色人影即便穿过鸟居，似乎也无法到达「另一边」，起码江流在来的一路上没有见到过。
这么说来，死者无法真正意义上穿过鸟居……难道像江流这样能自由穿梭的「活人」才是特例吗？
“啧、搞不懂啊。”江流心中如此说道。
鸟居的细节上还是有很多东西说不清的，不过江流也没那个工夫去深层探索。
要接着往下走吗？
一个疑问浮现在江流脑海中，让他犹豫起来。
进入鸟居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诅咒力度小了不少，如果说在之前还是连基础动作都要喘上好几口气，那么现在已经追上了正常人类……不，远远超过！
即便离巅峰时期还差得很远，但现在已经能和平均水准的从者打防御战了。当然，从者是依靠宝具来定胜负的，江流所说的只是「裸装」的从者。
要知道，从者没有宝具的话，也就和咸鱼差不多了。
不过也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江流便继续前进了：光是减轻可不够！
如果只是为了活下去的话，江流根本没必要来这里冒险，他的目的是彻底消除诅咒，恢复原本的力量！
“不能说话，不能转头，不能盯着他们，也不能与他们对立……”
江流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在街道上穿行着，努力避开每一个灰色人影，不与他们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触，而灰影们也是将他无视掉，只顾低着头不断前进。
明明也没什么事情等着他们去做，但他们却显得很是忙碌。
这条街异常漫长，江流不知道躲开了第几个灰色人影后，他体内的诅咒忽然「跳」了一下，也就是全身的肌肉一起紧绷了一瞬，而且是毫无缘由地这样……
诅咒的反应越大，江流就越要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第129章：快看，红阎魔她妈！
所谓的彼世比江流想象中要更加繁荣一些，并非一片荒芜的戈壁亦或者到处都是岩浆的炼狱。
与之相反，这里到处都是和现世接近的建筑物，除了没有生者在其中居住之外，看上去就和古代的城镇没有什么区别。
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阴间是阴间，地狱是地狱，两者不可一概而论。
阴间便是死者之国，是所有逝去之人的居住之处，而地狱则是生前犯了大罪的恶人受惩罚的地方，当然不可能是一个样子。
而江流所在的地方，虽然也进入了阴间的范围，但顶多只是最上面的一层，与传说中的「八大地狱」相距甚远，一般来说是要经过包括夺衣婆婆与十殿阎王等多重审判之后，罪人才会真正抵达地狱。
毫不夸张地说，下地狱的流程要比现世中进监狱还要繁琐……
江流小心翼翼不和任何亡灵发生接触，走过了歌舞伎町似的红灯笼街道，再次穿越了一道鸟居后，眼前的风景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原野，一条昏黄色的浊流在大地上横亘而过，正挡在江流眼前。
此时江流也察觉了，似乎他越是深入阴间，身上的诅咒便越是「轻盈」，在穿过第二道鸟居后，两重诅咒对他的效果便近乎不存在了。
握了握拳头，久违地感受到了充沛的力量感，江流心中忍不住感到惊喜，然而转念一想自己还待在危机四伏的阴间，便按捺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开始在河面上搜寻渡河的船只或者大桥。
虽然勉强算是达成了目的，但既然都来到了这种地方，那就再深入一点，把这两道诅咒彻底去掉，省得留在身上膈应人。
望着浑浊的河水，江流没有任何要游过去的意思，古今中外各种冥府的神话中都强调过一点：在死者之国一定要按规矩办事，要稳住千万不要浪。
但凡违背诺言、管不住自己的家伙，无论是凡人还是半神都会翻车，甚至连主神级别也有阴沟里翻船的，只有极个别像赫拉克勒斯、美猴王这种主角命的英雄才能无视这条法则。
游过河？
等以后江流把体质和魔抗满级，刷两三个复活技能，成就苟之冠位以后再来尝试横渡死河吧，现在他还是条会被区区诅咒逼到走投无路的杂鱼。
日本的死河上并没有希腊神话中的摆渡人，江流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河面上飘过来哪怕半根木头，不过在顺着河边走出一段距离后，却惊讶地发现了一座红木小桥。
他左右看了看，打量了木桥半晌也没踏上去。
理论上来说，所有的鬼魂都会从水中直接趟过去，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对他们生前记忆的一种洗礼，因为鬼魂没有重量可言，所以自然能轻松渡过去。
那么……这座桥又是为什么人准备的呢？
也不怪江流犹豫，实在是过于可疑了。
但等了半天也没找到别的办法过河，木桥之上又没有出现什么异象，江流也只好尝试着走上去了。
结果，木桥出乎意料地安全，走在上面没有任何糟糕的声音发出，就与寻常的小桥无异。
走到最高点，江流想起一事便探头向下望去，只一眼便头皮发麻！
手……数不清的手在平静的水面下摆动着，仅仅视野中的便不知有几千几万。
相互拥挤推搡、密密麻麻，看不到一丝空隙。宛如海藻一般拼命向上抢夺着什么，但就是无法突破那薄薄的水面，从高处望去只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倒影……也是最为恶劣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