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满怪谈的世界里成为魔女 第219章

作者:吃土的书语

  “还有吗?”

  “……”

  “你稍等。”陆以北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再一次忙碌了起来。

  看着陆以北忙碌的背影,姜离的记忆不受控制地飘向了久远的过去。

  事实上,陆以北家的秘制煮泡面,比起那些真正的珍馐佳肴来说,也并没有多么美味。

  但有的时候,人无法忘记一种“美味”,并不是因为那种东西有多么好吃,而是因为跟那种味道息息相关的事情,早已经烙印在了他们的记忆里。

  而姜离那一段无法忘怀的记忆,就跟做出这种煮泡面的大叔有关。

  ————

  琥珀馆,是花城有名的凶宅,在怪谈的数量和危险程度还没有激增到现如今这种程度的时候,一度是各种探灵直播和短视频的宠儿。

  传说,琥珀馆曾经属于一名富商,琥珀馆也是那名富商在生意失败后,精神失常,杀掉了妻女后自杀,才会变成凶宅的。

  但事实上,姜离很清楚,琥珀馆里根本没有死过人,因为,她的父亲就是那名富商。

  而琥珀馆之所以会变成凶宅,则是因为,她的父亲被卷入了一个凡人根本不可能赢的赌局。

  姜离的童年是非常幸福的,父亲事业有成,母亲温柔贤淑,一家人相亲相爱,简直就是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幸福家庭模板。

  然而,这一切都在她十三岁那年,她曾经所拥有的一切美好都破碎了,尖锐的碎片扎进她记忆的最深处,永远无法拔除。

  从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折磨着她。

  那时候,她那位原本做建材生意的父亲,在转投房地产行业之后,借着房价高涨的风口,狠狠地赚了一大笔。

  人有了钱之后,欲望也会跟着膨胀,以前不敢想的事情,都想要去尝试一下,姜离的父亲也不例外。

  在购置完庄园、豪车、游艇一系列极端奢侈的大件之后,他的精神开始空虚了,很快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从花城本地的大额牌局,到非法黑赌场,再到澳门、摩纳哥、拉斯维加斯,赌博金额越来越大,整个过程只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

  那些赌局虽然金额巨大,但是想起比姜离父亲一年的收入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即便是输多赢少,也不至于动摇根基。

  不过很快,她的父亲就不满足于那种程度的赌博了,他想要寻求更加刺激的赌局,于是他的念想便得到了回应。

  姜离直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接触到那个由怪谈组织的赌局的,她只知道,那半年的时间里,她的父亲输掉了很多东西。

  先是产业,然后是运势,再然后是寿命,最后甚至输掉了妻子和女儿的自由。

  她不知道,日蚀会是怎么从那个组织赌局的怪谈手中获得了她的“人生”的。

  她只记得,她那几天因为父母的神秘失踪和一群凶神恶煞的催债人恐吓,害了一场大病。

  日蚀会的人来到琥珀馆的那天,窗外下着瓢泼大雨,就像是天空被戳破了一个窟窿似的。

  家里的佣人,除了身为孤儿被收养的阿花早就被遣散了,而阿花也在不久前被姜离给赶走了。

  无人照顾的她,半死半活的躺在床上,发着高烧,恍恍惚惚的做着很多很诡异可怕的梦。

  她梦见,一群看不清容貌的黑影闯入了她的家里,那些黑影有些看上去像是身材高大的人类,有些则像是各种野兽,还有更多的则形状诡异得很难找到具体事物形容。

  那些黑影闯入琥珀馆后,翻箱倒柜,吞噬食物,占据房间,甚至还有很多黑影,就站在姜离的床头,或充满恶意的凝望着她,或腔调怪异地对她指指点点。

  后来,等到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听见了翻墙的声音,有人从后院里翻进来,蒙着脸,穿着带兜帽的猩红长袍,长袍上刺绣着黑色的太阳图腾,看上去就像是电影里的邪教徒似的。

  她很害怕,她觉得如果她被那些人发现的话,很有可能被杀掉,于是躲进了衣柜里,一边透过衣柜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一边默默地向那些她只知道名字的诸天神佛祈祷着。

  然而,那些穿着长袍的邪教徒,却像是知道她身在何处似的,径直地朝着她的房间走来,脚步声在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衣柜面前……

第四十一章 你以后嫁不出去的话,就便宜他吧!

  姜离在十三岁那年就认清了一个现实——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灵存在的,所以也不会有神灵对她的祈祷做出任何回应。

  房间里没有开灯,又隔着柜门,透过门上的缝隙,她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从衣柜前经过,进入到屋里,来回走动着,翻找着。

  他们动作很轻,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但是在这种时刻,任何细微的响动都变得像是死神的低语。

  她紧咬着嘴唇,娇小的身躯在衣柜的一角缩成一团,双手虚掩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的盯着柜门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侥幸的念头。

  他们或许是来找父亲催债的人,就像是不久前来过的那些人一样。

  他们或许只是小偷,找不到值钱的东西就会离开。

  又或许我的房间足够大,他们并不会注意到这个放在门后面的衣柜。

  ……

  就在姜离胡思乱想之际,黑暗中响起了那些怪人议论的声。

  “都找过了吗?她该不会没有在这里吧?”一个声音沙哑的男子道。

  “她就这里的,占卜结果上是这么显示的,她一定是藏起来了!”有人语气冷冰冰地回应,听不出是男是女。

  “哦?藏,藏起来了吗?看样子我们的小可爱,想要跟我们好好玩玩呢!那,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给她一点儿惊喜呢?嘿嘿!”

  另一个口齿不太清楚的男人如是说,话语中带着一股莫名的癫狂与兴奋。

  “你悠着点儿,她可是这次仪式的重要祭品,至少得留一口气。”

  ……

  他们真的是奔着我来的!刹那间,姜离所有侥幸的念头都破灭了。

  屋子里那些怪人还在继续商量着,她却一句话也听不清了,耳边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似的,嗡嗡作响。

  心脏狂跳着,脖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一点点的收紧,呼吸变得困难仿佛快要窒息。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的怪人们像是放弃了似的,离开了房间,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姜离才敢大口喘气,她趴在柜门上,小心翼翼地将柜门推开了些许,朝着外面看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那些怪人已经不见了。

  又等了片刻,外面仍旧没有任何异常,姜离这才慢慢推开房门,猫着腰走了出来。

  她的双脚刚一接触到地面,便踩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很凉,很滑,很脆弱,像是某种昆虫,被姜离一踩,身躯“噗!”的一声爆开,溅开一大片粘液。

  细微地轻响,惊动了沉睡的恶魔一般,窸窸窣窣、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动立刻从屋子的各个角落传来,像是有无数虫豸在黑暗中飞快爬行。

  就在这时,天空中耀眼的电光掣过,将黑暗驱散。

  “啊——!”

  刹那间,年幼的姜离看见了骇人的一幕,瞳孔一阵剧烈地收缩,抱着脑袋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尖叫。

  大大小小的形似蟑螂的怪虫,爬满了整间屋子,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衣柜上、脚背上、小腿上……

  密密麻麻怪虫,四处爬行,就像是铺上了一层具有生命的棕褐色绒毯。

  尖叫声在空荡荡的琥珀馆里传出去老远,很快走廊上的脚步声就像是宣判死刑似的响了起来,期间还夹杂着那些怪人戏谑地笑声。

  “嘿嘿嘿,我就知道她藏在个衣柜里!”

  “我们的小可爱,一定被我的宠物给吓坏了吧?你们刚才听见了吗?她的惨叫声多么悦耳啊!”

  彼时的姜离虽然尚且年幼,但是她那种不服输的性格已经初见端倪。

  听着走廊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强压住心中的恐惧,闭上眼睛不去看屋子里那些爬得满地都是的怪虫,迈开脚步朝着阳台的方向大步跑去。

  姜离,你可以做到的,那些虫子并没有那么可怕,三楼也并不是很高,楼下都是灌木丛,最近的派出所只有不到一千米。

  只要推开玻璃门跳出去,去到派出所,你就能够摆脱危险!

  姜离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踩着满地的怪虫前行。

  整个过程当中,她一直很害一直在哭,毫无血色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但是她也一直紧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哪怕一声啜泣。

  穿过房间的短短几秒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咔哒——!”

  在阳台大门开启的轻响伴着冷风细雨袭来时,站在阳台边沿往下看,看见那七八米高的落差,年幼的姜离犹豫了一瞬。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些带着明显恶意的怪人正在快速逼近。

  姜离来不及思索,爬上护栏,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护住脑袋,猛地向前一跃,跳了下去。

  在她从阳台跳下去地的瞬间,房间里的怪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间一起振翅而起,追在她的身后,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撞碎了阳台的玻璃门,带起一片锋利的碎片,涌出了阳台。

  “该死!她想逃跑!”

  “都怪你,说什么要玩一玩!”

  “别说了,待会儿抓住她,我会好好折磨她的!我发誓,整个过程她会一直保持清醒!”

  ……

  阳台下那些灌木丛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在这个多雨的季节里疯长。

  姜离从阳台坠下,胳膊被墙壁擦破,衣服裤子被树杈枝蔓挂烂,满身的泥泞和树叶。

  她强忍着遍布全身的疼痛站起身来,刚准备向前迈出一步,便发现右腿已经没有了知觉,回头看了一眼,她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坚强,几乎当场瓦解,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右小腿被被几根粗细不一的树枝给刺穿了,殷红地鲜血正伴随着雨水冲刷,汩汩地流淌着,混入地面浑浊的泥水里。

  半空中,那些一直盘旋在姜离头顶,监视着她一举一动的怪虫,嗅到了血腥味,一下子被激起了凶性,震动着翅膀,伴着阵阵令人头晕脑胀的嗡鸣,从天而降,直奔着她右小腿飞去。

  剧烈地疼痛袭来,姜离的眼前,顿时像是灯泡烧掉了一样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倒在冰冷的泥水里,呼吸变得急促,肺里好像塞进了一块冰,额头却越来越烫。

  黑暗、恐惧、疼痛一起汹涌袭来,就像是凶兽张开的嘴巴,把她的意识咬得粉碎……

  ————

  等到姜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进了日蚀会某据点的幽暗地牢里。

  整个地牢只有不到两平米大小,她每天只能蜷缩着身子,靠墙坐在角落。

  地牢的斜上方开着一扇巴掌大小的天窗,只有每天正午的时候才有些微光芒洒落。

  在地牢里大部分时候是死寂的,只有蜘蛛在夜的静寂里织网和凝聚在地牢顶上的水珠间歇的滴落的声响。

  偶尔会有毛烘烘的东西,从她身旁跑过,大抵是老鼠一类的生物,她慌忙闪躲,它们长长的尾巴便会从她的脚背或手背扫过,又滑又凉。

  她小腿上的伤势被日蚀会的人简单处理过了,但他们在处理的时候,显然,没有给她处理背脊上的图腾纹身那么仔细认真,就连纱布都包裹得不是很严实。

  于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伤口持续疼痛了一周之后,感染了,很快右腿膝盖以下的部位就失去了知觉。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神经依旧死死地绷着最后一根,乖乖地吃下他们送来的食物,数着每天阳光洒落的瞬间记录日期。

  当她数到第一百二十七的时候,地牢的大门终于再一次被打开了。

  ————

  开门的人,黑发红瞳看上去大概二十七八岁男人,长相英俊略显阴柔,眉目间有着不加掩饰的傲气。

  推着一副轮椅出现在了大门之前,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穿着红袍的日蚀会成员。

  在男子的示意下,那名身穿红袍的日蚀会成员,将奄奄一息的姜离抱起,放在轮椅上,被男子推着,沿着那条幽暗的长廊向前走去。

  一路上,男子不停地对姜离说着话。

  他说,“你看上去是个聪明而坚强的孩子,也很幸运,幸运的拥有着极高的灵能潜质。”

  “你知道吗?这意味着,你可以成为我们的同伴!”

  姜离,“……”

  她太虚弱了,也太久没有说话了,张开嘴一时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凶巴巴地瞪着那名男子,以此来表达心中的愤恨。

  男子对此似乎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着说,“你很恨我吗?没关系,你以后会感谢我的。”

  然后便是一路沉默。

  十几分钟后,他们穿越了那冗长幽闭的长廊,一个宽阔的空间陡然出现在了视野里,或者说是一座的洞窟。

  数名身穿红袍的日蚀会成员在那个巨大的洞窟里穿行,仔细地用某种生物的血液在地面上勾勒着复杂的咒文。

  一具半人马的干尸位于正前方,四周摆满了摇曳着幽蓝火焰的蜡烛。

  在洞窟的一角,一名身高大约是成年人的一倍,身上长着数条畸形肢体的怪物正在狰狞咆哮着。

  姜离觉得,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因为仪式失败而诞生的怪谈时的场景。

  在那张狰狞的脸上有着类似人类的轮廓,但双眼早已经变得像野兽一样,它的喉咙深处发出一阵阵骇人的喉音,像是饿了,像是随时会扑出去咬断周围日蚀会成员的喉咙。

  它的皮肤像是老化的纸张一样脆弱,稍微一挣扎,就会裂开数条伤口,汩汩地往外渗血,像一张帘子那样往下流淌,可偏偏它的生命力太旺盛了,并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只能不断地伤痛折磨。

  当那些日蚀会成员,用巨大的铁钩,勾住那头怪谈的脖颈和双肩,将它拖走之后,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姜离,被安置在了准备好的仪式祭坛中央,与那一具半人马的干尸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