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土的书语
陆以北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挡在身前的双手,看向那柄在大概二三十倍红焰闪轰击之下毫发无损的断剑,眼神惊疑不定。
它竟然把我的咒式给吞了?
看着古剑四周的地面上,已经褪去了焦黑,呈现出原本土壤颜色的地面,陆以北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不对,不是吞噬,这种感觉更像是……
净化?
厉害了,这次没有血亏,甚至小赚!
陆以北暗自窃喜地想着,正准备伸手重新拿起古剑仔细研究,异变突生。
纯粹明净,仿佛山中清泉般的光芒从这段剑刃之上凝结,钢铁的威严自其中迸发,向四面八方激射。
光,越来越耀眼,越来越璀璨,撕裂一切黑暗,宣告光明的到来。
剑刃之上所迸发的光,仿佛奔腾地洪流,带着百折不挠,刚正不阿的气势,摧枯拉朽地要将四周的一切净化、瓦解、毁灭。
陆以北闪避不及,瞬间被剑光笼罩了进去,然后无奈地耸了耸肩,感受着越来越烫的双眼,看着眼前逐渐浮现的诡异流光,放弃抵抗似的,躺在了地上,熟练地让自己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
像是过去无数次那样,陆以北感觉到自己渐渐支离破碎,宛如无形的气态那样扩散开来,在一片意义不明的喃呢声中,身子不断地下沉。
然后在突然之间,后背触碰到了冰凉坚硬的地面,她便那一片熟悉的天台之上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着天空,她愣了一下子,这一片熟悉的天空,虽然依旧像是重度污染似的,呈现着脏兮兮地灰蓝色,但比起前几次那一副仿佛苍穹都快要塌陷,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景象,已经顺眼多了。
“喂,代练!我来啦,这次又是啥情况啊?你给我解释解释呗?”
陆以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一个咸鱼打挺,坐起身来,目光四下搜寻着那个她严重怀疑是另一个“自己”的神秘少女,却看见了出乎她意料的一幕。
破败倾颓的天台上,锈迹斑斑地水箱倒塌在地,微风卷着地上的碎屑起舞,神秘少女没有出现,一个穿着皂色长衫,背着箱笼,留着长辫,仿佛从清末穿越而来的男子背对着她,持剑而立。
而那名男子手中的剑,正是那柄古剑。
一柄完整的古剑。
那样式古拙的剑身上流淌着银白的光芒,时而幻化出朵朵莲花,时而化作飞鹤祥云,透着一股纯粹的感觉。
陆以北,“……”
啥玩意儿啊?
不仅看板娘给我搞没了,还弄出了这么一副造型的怪大叔?
不知道大清早就亡了吗?
陆以北正一边暗戳戳地吐槽着突然出现的男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后退,保持安全距离,那名持剑而立的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过了身来。
在看清楚那名男子的面容之后,陆以北的瞳孔一阵剧烈地收缩,身子因为剧烈地情绪波动,而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那张脸,她太熟悉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几乎天天看见。
没错,那名男子长得跟她的老爹陆鸣,几乎一模一样。
完了,完了,完了,我一定是被那把古剑给愉快送走了。
要不然怎么会看见老爹的鬼魂呢?
这里怕不是阴曹地府?
可《司夜书》上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冥府一类的东西存在吗?
……
就在陆以北天人交战,脑子里垃圾话像是海量弹幕模式一样闪过的时候,那名长得特像她爹的男子走了过来,朝着她拱了拱手。
“见过姑娘了,小生清霁,敢问姑娘芳名?”
陆以北,“……”
他不认识我?
也对,也对,就算老爹看见我这模样,恐怕也认不出来。
不过,他说他叫什么玩意儿?不管了,反正他不对劲!
“王不留行。”陆以北面无表情的淡淡应了一声。
“啊?这不是……”清霁挠了挠脸颊,那不是活血通经,下乳消痈的一味药吗?怎么有人叫这名字?
不过,碍于姑娘家的颜面,他终究是没好意思问陆以北这个问题。
“王姑娘有礼了。”清霁很有礼貌的道了一句,上前几步,在距离陆以北还有两三米的地方,盘膝坐了下来。
整个过程,陆以北一直来回打量着面前这个跟她老爹有八九分相像的男人,并时刻警惕着他手中的完整版古剑。
见陆以北的目光不时地朝着自己手中的古剑飘来,清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轻笑一声询问道,“哦呵,姑娘似乎很在意我手中的剑?”
陆以北不敢说话,只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了几下头。
她其实挺怕她老爹的,不巧的是面前这个男人,长着一张跟她爹一样的脸。
所以……
人家怕怕啦!
“这是我师门传承之物,名唤灵台净业,只可惜……”清霁说着,眼中闪过了一抹暗淡之色,摇了摇头,“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说起来,小生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解惑。”
陆以北点了点头,弱弱道,“你说。”
“姑娘现在看见的,理应是我在灵台净业当中留下的一缕残像,原本是留给后人最后的福泽,只是不知,这灵台净业怎么会在姑娘的手上呢?”
清霁说着,表情没有变化,眼神却突然一冷,只是细微的变化,却让陆以北感觉他的气质陡然改换,从一名柔弱书生,瞬间化作了十步杀一人的剑侠客。
“这……这……”
陆以北支支吾吾了一阵,余光瞥见清霁一点点的靠近,下定决心似的,猛地一咬牙,脱口而出道,“祖传,没错,这是我祖传的!”
“哦?”清霁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阵陆以北,询问道,“敢问姑娘,夫家可是姓陆?”
“……”陆以北一时沉默,感觉自己快抓住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却又不敢确定,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陆以北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清霁的眉头舒展,身上散发的那股冷冽气息也逐渐消弭了,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叹道,“那就对了。”
“就是不知道,你夫君名讳?”
“陆,陆以北……”
“嗯?”清霁皱了皱眉,“那陆以北父亲的名字呢?”
“陆鸣。”
“还是不对啊……”清霁嘟囔了一句,继续追问道,“陆鸣的父亲呢?”
“陆八一。”陆以北说完,见清霁皱起了眉头,知道他可能还要继续往下问,便抢在前头道,“陆八一的父亲叫陆月波,再往前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对了!陆月波正是犬子!”
“……”
清霁话音落下,两人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紧跟着……
两人几乎同时指着对方,诧异地大喊出声,“你是我高祖父!/你是我玄孙媳妇儿!”
清霁,“……”
玄孙媳妇儿好漂亮啊,玄孙还真有本事!
不愧是我的后代!
陆以北,“……”
我还想着收拾他来着,结果我真是他的孙子……
这就尴尬了,我要是现在告诉他老人家,我就是陆以北,会不会被他提着剑当场清理门户啊?
就在陆以北忐忑不安地想着的时候,清霁坐得近了些,开口询问道,“玄孙媳妇儿啊,我问你啊,这剑本应该重铸成了几把菜刀,在陆以北手里的,为啥会突然复原了呢?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的确,我老公他,已经不幸遇难了。”
妈的,老子以后再也不撒谎了(一回限定)!
老话说得一点儿,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
活得好好的,要咒自己死是什么操蛋的行为啊混蛋!
陆以北想着,扶住了额头,不敢再去看清霁的表情了,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后……
“孙媳妇儿,可有身孕否?”
陆以北,“???”
第五十六章 但是我勉强背下来了
“孙媳妇儿,可有身孕否?”
陆以北,“???”
这是什么鬼问题?
我要是回答没有,该不会触发什么鬼畜的剧情吧?
陆以北腹诽着,不动神色地向后挪了挪身子,跟清霁拉开了距离,询问道,“没有,不知您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察觉到了陆以北的警惕和生分,清霁挠着后脑勺干笑了两声道,“哈,哈哈,罪过,罪过,突然问这个问题,倒是唐突了。”
“孙媳妇儿无需惊慌,你应该清楚的,陆家人都是好人。”
陆以北,“……”
都是好人?这话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老爹和爷爷我不太清楚,但我是不是好人,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答案很明显,不是。陆以北想。
“看你这样子应当是没有遗腹子了,我倒是有一秘法,如果你愿意为我老陆家诞下血脉,倒是可以一试……”
“!!!”
陆以北正暗戳戳地想着,突然听见清霁的话在耳边响起,脸色骤变。
她心中悚然的看向清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忙不迭地捂着小腹,后退出了数米。
干嘛呀这是!?
人家都是坑爹坑祖宗的,怎么到了我这儿,换成被祖宗坑了呢?
陆以北一边小脚蹬着地面,让身子后退,跟清霁拉开距离,一边朱唇微张,眼看着就要冒着挨打的风险坦白自己的谎言,听到清霁接下来的话,却暗暗地松了口气。
“只是那样的话,对你一个姑娘家来说太不公平了,有了孩子,带着娃,以后怕是没法改嫁了,我并不愿意去做。”
“况且我现在只是灵能波动留下的一缕残像,操作起来,颇有难度。”
陆以北,“……”
我的老祖宗哟,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实在是……太折磨人的神经了。
“如今事已至此,清霁别无所求,只求姑娘将我师门技艺传承下去便可,望姑娘答应。”
清霁说着,起了身双手,眼看着就要冲陆以北深鞠一躬,施以大礼,陆以北急忙起身,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扶扶住。
这怎么使得?
要是被自家老祖宗拜了,那还了得?
在这高速发展都市中,遍地都是插着避雷针的高层建筑,倒是不用担心被雷劈的问题。
但是她担心她老爹变成怪谈,半夜爬进她家里把她吊起来打啊!
到时候恐怕比她上小学时,把老爹介绍给大龄单身女班主任的时候,还要打得狠。
陆以北思索着,正色道,“我可以答应您,不过,我从来没有听陆以北提起过,他们家里除了做饭,还有什么别的祖传技艺,这您看……”
“做饭……”清霁愣了一下子,揉着脑袋嘟囔道,“烧菜的确算是家传技艺,可那是陆家的家传技艺,并非我师门的家传技艺啊!”
“难道吾儿月波,并未将家传技艺传下么?这又是为何……”
“陆家的家传技艺?”陆以北听得云里雾里的,忍不住追问道,“我有些听不明白,可否请老祖宗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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