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满怪谈的世界里成为魔女 第457章

作者:吃土的书语

  陆以北讲到林奕琪亲手杀死赵柯,并把他的尸体肢解成碎块,缝进了发泄用人偶里的时候,医生的额前微微见了汗。

  五分钟后。

  陆以北讲到那个盘踞在遥远的漆黑大山中,对曾经的子民散播下诅咒的,让他们世世代代没有人形的时候,医生握着笔的手开始微微发起抖来。

  七分钟后。

  陆以北讲到南郊屠宰场那一群豢养人类的动物时,医生终于忍不住打断道,“问一下,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说话时,他看陆以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

  虽说,作为心理医生,不应该对任何病人有歧视或偏见,但是陆以北讲述的那些梦境实在太可怕了,而且真实得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医生甚至怀疑,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危险、狡诈、智商极高,内心已经扭曲到了极点,却又把自己掩饰无害单纯的顶级变态。

  如果不是没有切实的证据,医生现在绝对会立刻报警,让警察把陆以北抓起来,以免让陆以北从这里走出去之后,危害到自己或是别人。

  “没有,我跟我女朋友一起来的,有什么问题吗?”陆以北表情平静道。

  “那麻烦你请她进来一下吧?”医生表情沉重道。

  陆以北耸了耸肩,起身走向门口,拉开门冲外面喊了一声,“荛花,医生叫你!”

第十一章 顾茜茜:陆以北,你不认识我了吗?

  “荛花,医生叫你!”

  陆以北话音落下,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很快门后就露出了一张眉目有些英气,浅笑勾动梨涡的漂亮脸蛋。

  “来了,来了,叫我么?”

  女孩纤细地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尖,清澈的双眼被窗外洒下的晨光照得熠熠生辉。

  乌黑浓密的长发随身子倾泻的弧度垂下,衬着诊疗室白色的木门,仿佛一幅出自大师手笔的水墨画。

  南岭荛花,陆以北的女友,也是他的同学兼青梅竹马,一位看上去像仙女,实则是侠女的美丽姑娘。

  “嗯,医生似乎想单独跟你谈谈我的病。”陆以北不以为意道,“估计是病得比较严重,担心当面说,我的情绪会太过激动,引起病情恶化吧?”

  电视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呸呸!乌鸦嘴,精神病死不了人的!”南岭荛花冲陆以北翻了翻白眼,从门缝里让了进来。

  这时陆以北才注意到她今天的梳妆打扮,脸上一点淡妆,身上披着一件小夹克,内里衬着白色的薄毛衣,深蓝色齐膝牛仔裙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搭着一双洗得特别干净的白色板鞋。

  那朱唇轻启的含笑模样,没有过多的雕琢粉饰,却美得惊心动魄。

  硬了。

  医生的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不会吧?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他的女友?医生想。

  虽然陆以北在样貌白净清秀,已经比平均水准高了一两个LEVEL。

  但是让南岭荛花站在他的身边,说是他的女友,总让人觉得南岭荛花是受到了他的金钱诱惑或是暴力胁迫。

  不同于医生看见南陵荛花时,仿佛被惊艳了时光的诧异眼神。

  陆以北在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一股陌生感毫无征兆地从心底升起,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步,跟她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察觉到了陆以北细小的动作,南岭荛花冲着他歪了歪脑袋,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陆以北心虚似的避开了她的目光,看向医生,面无表情道,“医生,你不是有话想跟她说吗?我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就在他说话间,医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视线与他交汇一处,背后顿时升起了一股凉意。

  在那张脸上,他没有看到任何的表情和情绪,那种冷冰冰的感觉,让他想起他第一次在医学院的解剖台上,面对大体老师时的情形。

  他……真的是活人?医生想。

  “医生?”陆以北又轻唤了一声。

  医生才收回心神,连连点头道,“呃,对,我想跟你的家属单独聊聊,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回避一下。”

  “哦,那你们好好聊,我先出去了。”

  陆以北说着,耸了耸肩,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离开了诊疗室,顺手带上了门。

  陆以北身影消失在了诊疗室中,医生却皱起了眉头。

  好好聊?

  这算是一种威胁吗?

  威胁我,不要在他女友面前乱说话?

  ————

  陆以北的父亲和南岭荛花的父亲,同是她的爷爷——德高望重考古系教授南岭奇峰的学生兼同事。

  大约十年前,陆以北的父亲和南岭荛花的父亲,在一次开掘高古墓葬群的工作中遭遇了意外,不幸离世,南岭奇峰便将她接到了身边抚养。

  陆以北至今任记得,那天下午放学回家时,在教职工大院儿前的老榕树下,树影斑驳,南岭荛花怯生生地从她爷爷身后探出脑袋时,露出的那一抹羞涩的笑容。

  傍晚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笑容都变成了淡淡的玫瑰色。

  同住在一个大院儿里,楼上楼下,两个小家伙接触的机会便多了起来。

  只是一起吃饭、睡觉、上学、放学、去少年宫,南岭荛花练芭蕾舞,陆以北练自由搏击……

  是的,自由搏击。

  到现在,陆以北都很感谢王美丽女士,做出的这个明智的决定。

  她在将他培养成一个有学识有涵养的“好孩子”的同时,并没有沾染柔弱的书生气,还有了一副还算强壮的身体。

  按王女士的说法就是,“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暴力,但不是为了争抢好胜,而是为了别人坐下来跟你心平气和的讲道理。”

  于是,在小学时,南岭荛花被邻校的初中生欺负,说她是没爹没妈的孩子,陆以北挺身而出,打算跟那些比他高半个头的初中生讲道理时,只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右手脱臼,而没有被他们给打死。

  感谢王美丽……

  不过,挨打是值得的,那一张南岭荛花亲手为他贴上的那张,吻过的哆啦A梦创口贴,被他做成了书签,到现在都还留着……

  之后的故事乏善可陈。

  无非是,从小学,到中学,再到步入大学校园,日常的点点滴滴累积起来,水到渠成的滋养了感情。

  自然得连一个跳出来捣乱,好让人说出,“人家郎才女貌,哪轮得到你个妖精反对?!”这一句台词的家伙都没有。

  所有真正认识他们,了解他们的人,都觉得他们本就应该在一起,不在一起就是没天理。

  但是。

  自从昨晚做了那个离奇且无比真实的梦之后,陆以北就觉得这一切,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应该、合适,便是对的吗?

  ————

  “哗哗哗——!”

  医院卫生间门口,洗手台的水不停地流着,陆以北站在洗手台前,捧了些水,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所以,是因为那个名叫姜离的女生吗?可她到底是谁?”

  陆以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镜子里的倒影。

  说话间,他的脑海中又闪过了一道身影,一道清瘦高挑,凶巴巴冷冰冰的少女的身影,他的目光渐深。

  他确信,他应该从未见过姜离。

  ————

  会诊室内。

  听完了医生对陆以北病情的描述,南岭荛花眉头微蹙,沉吟了片刻,询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哥是一个潜在的超级罪犯?”

  “不不,我只是说可能,可能!”医生强调并解释道。

  “精神疾病的诊断,不像是感冒、肠炎那么简单,要想确诊,还需要一定的测试,以及大量的日常行为观察。”

  虽然陆以北说的那些故事,没有几十起命案在身上,不可能编得那么真实且扭曲,但是从科学严谨的角度,还需要进一步的诊断才能下定论。

  不过,从刚才谈话来看,陆以北整个人十分阴郁冷漠,时常走神,自言自语,对自己性别存在认知模糊,还把一些具有严重血腥暴力倾向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沉浸其中,并且潜意识认为那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种种迹象,都让人严重怀疑,他可能有精神疾病。

  “所以,我的建议是,先让他住院观察一阵子。”医生道。

  “必须住院观察吗?”南岭荛花皱眉,很认真地问道。

  “不住院的话,你们家属自己观察也行。”医生点点头道,“但是,在观察过程中,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他发现了,否则可能对他造成刺激,引发一系列不好的事情。”

  潜在的罪犯,并不是真的罪犯,不一定真的会犯罪,作为医生他也不能抢了警察的工作,只能在一定范围内给出建议。

  “我明白了医生,回去之后我会好好观察他的。”南岭荛花微笑道,“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把问题说得太严重了吧?”

  “有没有可能,他真的看见了某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呢?比如说,幽灵、厉鬼?”

  “老实说,我前不久还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存在呢!”

  说完,看着医生眼中浮现地那一抹诧异,她别过头去在医生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抹坏坏的笑容。

  她不喜欢医生的说法,自然不会顺他的意思说话。

  “……”

  我(TM)算是看出来你们俩为啥是一对儿了!

  你们可能都有点儿问题。

  腹诽了一句,医生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我还是给你开点儿药吧?对他的情况有好处的。”

  “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简单的测试,你可以找机会问问他……”

  “……”

  ————

  陆以北坐在会诊室外的走廊上,发呆许久,南岭荛花才终于走了出来,把取药的单子揉成一团,潇洒的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凑到他的身边,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熟练地挽起了他的手臂。

  要说陆以北脑子有问题,南岭荛花可能会相信,但要说陆以北可能存在反社会人格,她是一点儿都不信。

  “走吧?咱们回去。”

  “呃……”陆以北愣了一下,看向南岭荛花,询问道,“结束了吗?医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想知道?”南岭荛花俏皮地冲陆以北眨了一下眼睛。

  陆以北点了点头。

  “医生说你可能有妄想症和人格分裂,并且潜在的人格,还有严重的反社会倾向。”南岭荛花如实回答道。

  她和陆以北之间,从来没有什么秘密。

  “另外,他还告诉我了一道简单的心理测试题,让我找机会试探一下你。”

  “测试题?”陆以北歪了歪脑袋。

  南岭荛花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下巴,回忆了一下子,复述道,“问题是这样,假如你的仇人正在悬崖边为了不掉下去而抓住一根树枝拼命努力,你要怎样让他掉下去?”

  “A.用脚踩或是砍掉树枝等等。B.会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陆以北皱眉,思索了一下,认真道,“难道不能什么都不做吗?”

  既然是仇人的话,只要想办法让他不能爬上来,然后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自己掉下去不好吗?

  那样的话,既可以折磨他的精神,又可以折磨他的肉体,还能摆脱作案嫌疑。陆以北理所当然地想。

  “什么都不做?”南岭荛花脸上露出笑容,“那可是你的仇人耶!这么仁慈的吗?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压寨夫君!”

  “呃,呵呵……”陆以北有些心虚地干笑了两声,别过脸去,掩饰心中的尴尬。

  于是,突如其来的两人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沉默中,他们一起离开了医院,往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走去。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南岭荛花侧过脑袋,抬头看着陆以北的侧脸问道,“说起来,王美丽女士,最近又出差了是吧?”

  “嗯,去阿拉斯加了。”陆以北点点头。

  “去拜访圣诞老人么?”

  陆以北撇了撇嘴,“不是,去考阿拉斯加帝王蟹捕蟹人高级职业证书。”

  “哦,哦……听起来挺不错的。”南岭荛花淡淡地应了两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