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铁行者
【658】记忆片段
迷迷糊糊中，陆瑟感到自己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势移动到了医务室，接受了医务室大妈的诊疗，得出的结论是心跳呼吸都非常正常，可能是休息不足，在医务室睡一觉大概就能好了。
嗯，抱我过来的好像是冬妮海依，作为一个男人总被她抱来抱去的真是有点丢人……
在挥发药物的作用下，陆瑟很快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似乎回到了南极，而且是5年前的南极。
12岁的陆瑟注视着科考站窗外的冰川，冷风吹拂在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却只能得到更加冷酷的回应。
“这样一来，现代文明的巨大bug将被我消除，我也将是绝对安全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闭窗户，将目光撤回室内，瞪着脚下的强化复合木地板，陆瑟反而浑身颤抖起来。
“我知道了……一切我都知道了……这样的认知领域是没有人到达过的……十二级智能生物在现在的我面前，简直就相当于白痴！”
“十三级智能……真的好棒但也好可怕！洞察了一切以后，反倒没有一刻能够安心，恐惧如影随形……难道真的无知是福？人类文明有五成以上的概率会在20年内灭亡，难道你们都没看见吗！？”
7岁的小佳从隔壁房间“嘿咻嘿咻”地来回搬运乐高积木，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看，小佳学习中文和英语的速度都很不错，组合乐高积木也经常别出心裁，不说天赋异禀也是聪慧过人。
然而陆瑟从来都看不起小佳的智力，这也难怪，当他踏入十三级智能的领域之后，小佳在他眼里只是刚学会行走的原始智人。
“报复林氏集团现在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而且为了试验，林光政那个信教的女儿林怜已经被我‘保护’了起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脑残吧？实验数据已经到手，下一步必须让全人类进行‘进化’了……”
如同是“清明梦”一样，睡在医务室的陆瑟知道这是做梦，同时又意识到这是药物影响下对遗忘记忆的真实回顾。
怎么会……原来我在南极真的见过真理！
原来我曾经踏入过十三级智能的领域！
原来小佳不是从小就很笨的！
梦中的时间很快过去，大概过了一、两个月，这时的陆瑟却在试验台上配制药水，小小少年的眼神剧烈颤抖着，仿佛见识过不可名状的深渊之后，已经处于疯狂边缘。
“我没想杀那么多……没想杀那么多的，15万只……妈妈也为了救助企鹅死于体温过低……怎么会失控的？怎么会失控的？”
少年的嘴角似笑非笑，肌肉不停抽搐。
“不，不对，我早就知道，在概率上这是完全可能的……难道不进行星球化，仅靠十三级智能也是无法控制所有一切的吗？那我还要这十三级智能有什么用？太清晰了，太痛苦了……”
小佳做英文填字游戏有一格填不上，拿自己的午后点心做礼物，想求哥哥帮自己填的时候，正看见陆瑟在摇晃手中的烧瓶。
“我知道得太多了，必须忘掉才行，十三级智能和这段时间的记忆都给我见鬼去吧！只要喝下这些【智障水】，我应该能把自己的智力降低到普通人的程度……”
“咕咚咕咚咕咚”
陆瑟仰脖就喝下了一半，转瞬之间他的眼神就失去了半数光彩，同时却也变得更加安定。
“这……世界原来是如此美妙的吗？看不到万物由始到终、由生到死的轨迹，是这么幸福的吗？既然无知有这么多好处，为何我不喝下剩下的另一半？哪怕会因此变成真正的白痴……”
“哥哥你摘做什么！？”
咬字还不甚清楚的小佳，下意识感觉陆瑟在喝奇怪的东西，她抛出午后点心分散陆瑟的注意力，接下来用快如闪电的速度从陆瑟手中抢走了烧瓶。
“还给我！”陆瑟双眼血红，仿佛是瘾君子被抢走了毒品。
小佳双手抱紧烧瓶，坚定地摇头。
陆瑟见自己吓到了妹妹，转而用起了温和的语气。
“听哥哥的话，给我，这是需要十三级智能才能调配出来的，可以安全变笨又不会伤害身体的药物，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份……只喝一半没法完全逃离诅咒，这样假以时日我还可能想起来的。”
小佳被逼到了屋角，但仍然坚定摇头。
陆瑟感到【智障水】在自己大脑中发生着化学反应，精神忽而颓唐忽而亢奋，他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你不给我的话我就抢了！这是防摔烧瓶，即使你把它倾倒在地板上也不要紧，地板是防水的，哈哈哈哈……”
小佳看着哥哥痴狂的眼神，知道哪怕这些“变笨液”溅在地板上，哥哥也会舔干净的。
“哥哥变笨的话，以后我就不能向哥哥青椒问题了！”
陆瑟不听小佳的劝说，他越逼越近，面目开始扭曲狰狞。
“给我……给我！”
“咕咚咕咚咕咚”
“你！？”
出乎陆瑟意料之外，小佳在知道这液体会让人变笨的情况下，居然毅然决然地仰头喝下了另一半！
随着药力发作，兄妹俩先后昏倒在地板上，药物夺去了他们的一部分智力，同时也让他们忘记了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情。
“唔！”
从医务室床上醒来的陆瑟，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他现在想起来，那个纠结于记忆深处，让他不敢回想的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了，那是穿着潜水服从冰水中被捞出来的妈妈！
12岁的陆瑟用某种方法移动了冰山，原本只想让让企鹅饿肚子，没想到对于企鹅的正常觅食造成了巨大阻碍，间接导致15万只企鹅集体死亡，而积极救助企鹅的妈妈遇上意外命悬一线，甚至传出了已经死亡的误报！
没有人知道这些企鹅的死亡跟陆瑟有关，甚至陆瑟自己都忘记了，但差点害死母亲的愧疚感一直横亘在心头，让他此后再也没有对企鹅下过死手。
“小佳的大脑未发育完全就喝了智障水，受害比我严重得多，所以她现在才这么笨吗？”
“我竟然做过这么多可怕的事……这样一想，真是亏欠了小佳好多，原来我很早以前就有一个聪明的妹妹，但是我亲手毁了她，把一个未来的天才变成了傻瓜啊。”
“林怜变得这么秀逗也是拜我所赐，我甚至还差一点害死妈妈……现在可以确定，陆浩是我踏入十三级智能之后制造出来的，但他现在是一种什么存在，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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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9】神不在乎
从医务室床上醒来的陆瑟，隔着布帘听到了小佳和校医大妈对话的声音。
“你上体育课正好来看看哥哥吗？他没大碍，好像已经醒了，不过精神方面可能有点……”
陆瑟一愣：这校医居然深藏不露，她到底怎么得知我精神受了冲击的？光靠探呼吸听心跳就能听出来？难不成她其貌不扬却是扁鹊和华佗的第七十二代传人？
目光向下看到松动的外衣领口，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妹的！林琴给我穿上她的防狼文胸，对我进行电击心脏复苏时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啊！
校医大妈听我心跳的时候一定看到了！冬妮海依可能也看到了！这种破坏我直男形象的事，真想喝一瓶失忆药全忘掉啊！
小佳撩开布帘看见陆瑟已经倚着床头坐了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哥哥你没事就好，我听林琴姐姐说你上课突然晕倒，还以为哥哥在科技农场传染了埃博拉病毒没被检测出来，突然发作要一命呜呼了呢！”
陆瑟揉了揉睛明穴，尽量驱除头皮的混沌感。
“怎么是林琴通知你的？按效率来说应该是包兴……啊，包兴被你加入黑名单了打不通你的电话是吧？”
小佳点了点头，陆瑟忽然问：“一辆时速为每小时90英里的火车进入一条长3.5英里的隧道，火车的长度为0.25英里。那么火车从车头今日隧道到车尾离开隧道，即整辆火车通过隧道，需要多长时间？”
双马尾少女露出了特别嫌弃的表情。
“哥哥你发什么神经？我最讨厌数学题了你不知道吗？”
陆瑟叹了口气：“连门萨俱乐部的智商测试题都不能在1秒钟内答出来，你果然变成笨蛋了啊……没办法，这是我的责任，以后尽量少一点鄙视你吧。”
“哥哥你拐弯抹角地又在骂我是笨蛋吗！为什么不能完全不鄙视我！？”
妹妹在耳边吵吵闹闹，陆瑟的嘴角却升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预知果然是最大的诅咒，洞悉一切会让人失去爱人的能力，踏入十三级智能的那段时间里，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家人对自己的关心了。
但是关心一直都存在，即使是半懂不懂的小佳都能抢走【智障水】自己喝下去，温情之所以被隔绝在心灵之外，是因为十三级智能的认知广度突破了凡人的境界，来到了神的领域。
神不在乎凡人，或者说在神的眼里，凡人的爱是愚蠢的，神会擅自处置凡人而不顾他们的感受。
应该是……应该是妈妈遇难的误报让踏入十三级智能领域不久的我受到了打击，以至于配制了【智障水】打算一了百了，然而那段时间里我做出的发明却不肯就此死去……
陆浩是没有被我彻底杀死的神！他非常扭曲地以“神”的方式爱着我和我的家人，要以凡人之身来对抗神，真的是地狱难度啊！
面临挑战的陆瑟却笑出声来。
“那么就来吧，我要以凡人的手段来了解所有恩怨情仇，不再觊觎受诅咒的智慧！陆浩，我既然杀过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陆瑟的突然表决心让小佳吓了一跳，她伸出手来探陆瑟的额头。
“哥哥你发烧啦？别一惊一乍好不好啊！我没听清楚，你要杀谁？”
校医的声音从门口处悠悠传来：“年轻人压力大可以理解，能用女装来减压就尽量女装，千万别报复社会……”
※※※
宿舍楼217寝室，杨刃独自一人坐在长书桌后面，表情凝重，在他面前放着一台样式普通的小收音机。
青姿学园禁止学生使用数码产品，收音机则是例外，毕竟收音机的沉迷度比智能手机要差远了，而且还能收听到一些教育节目。
如果金世杰在寝室里的话，一定会嘲笑这台收音机穷酸掉价，觉得对不起金家的泼天富贵，应该立刻砸碎。
杨刃的双眼中却见不到一丝不敬，他缓慢调整着收音机的频道，安静的寝室里充满了沙沙声。
“你按照约定，等在这里，很好。”
拨到某个平时根本没有节目的频道时，从收音机里传出了一个嗓音跟陆瑟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声，但带有很重的数码模拟感，不像真人。
杨刃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得到的那些证据？你要我做什么才肯放过世杰？”
“你可以叫我，奥丁。”收音机里的人说道，“你可以把我理解为【终极报复程序】的人格化，虽然【终极报复程序】只是我的一小部分而已。”
“我曾经收集过林氏集团的，大量黑材料，也包括你和金世杰非法捕猎和吃掉的珍稀野生动物。如果我把这些证据交出去，不管是在中国还是美国，金世杰都会身败名裂——他太高调了，证据比你多得多。”
杨刃按照他师傅教给他的调息方法，深吸一口气来保持平静。
“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把陆瑟送进监狱。”
“你……陆瑟不是你的创造者吗？你以前不是一直在保护陆瑟吗？”
“现在的陆瑟没能力创造我，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命运……既然如此只好给他教训。你完成了我的指派，我就不提交你们的违法证据。”
杨刃微微皱眉：“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陆瑟耍的一个花招，目的是引诱我们踏入陷阱呢？”
“可笑，如今的陆瑟只是凡人，他甚至不懂得怎样‘修正世界’。我来，给你演示一下。”
屋角的饮水机忽然开始自动放水，而微波炉空转了5秒钟后发出“叮”的一声。
杨刃感到左腕上的欧米茄机械表微微发热，抬起手来一看，刚刚还行走正常的指针，已经停下并且歪曲成一个令人不解的形状。
作为厨师杨刃很有时间观念，这只表防水、防油污、防腐蚀，以前从未出过故障。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超现实的一幕让杨刃从额头淌下冷汗。
“如果我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复制【尤格索托斯】杀人案，但只要你们不威胁陆瑟的性命，我就不会杀死你们。在这个前提下，你要竭尽全力让陆瑟遭遇重大挫折。”
“社会性死亡可能会对陆瑟是个警示，让他入狱，或者受到严重的精神伤害，手段不限，总之我需要陆瑟重新变得孤独。”
杨刃仔细考虑其中利弊，终于做出了决断。
“我可以做，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终极报复程序】或者说你，会让攻击陆瑟的人很大几率遭到反击，我和世杰难道不会因此碰壁吗？”
“我说过【终极报复程序】不等于我……你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终极报复程序】将以最低标准运行，除了会导致陆瑟直接脑死亡的行为，我将不再干预。”
杨刃倒吸一口凉气。
“我最近收集到一些关于‘陆浩’的风言风语，你就是那个陆浩吗？”
“你已经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是你的工作时间了。”
机械表的表针忽然开始重新走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弯曲也完全消失。
“凡人不能对抗神，你和陆瑟都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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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人性对神性
陆瑟从医务室返回教室的路上，接到了安芷的短信和爱丽丝的电话，都是询问陆瑟为什么会在上课时晕倒，陆瑟把校医的话重复给她们，说是普普通通的睡眠不足，不必担心。
半途去数学老师那里借了一套奥数题，展开以后发现自己心算解题的速度并没有增加。
“果然，郁博士的解药是不成熟的，我的智力没有提升，只是借此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快要走到高二（1）班后门时，听到后面有人不遵守校规在走廊里跑，回头一看果然是焦青青。
边缘微翘的青绿头发和粉色美瞳杀至眼前，焦青青刹住闸，抬头便问：“听说陆瑟你上课晕倒了？是不是没吃东西？我没带零食但是有泡泡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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