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铁行者
【1189】恐怖的艺术
爱丽丝彻底醒来后，陆瑟跟她讲了她睡着时发生的事，以及刚了解到的这两天的安排。
“也就是说，今天到明天这段时间都用来休息和自由活动，明晚要举行盛大的庆祝舞会，会在舞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进行火箭发射吗？”
明明是第一次的载人飞船火箭试射，却如此有信心，连发射成功后接着跳舞的庆祝活动都想好了。
“如果是明晚举行舞会的话，爱丽丝有充足的准备时间——那就趁着现在睡饱了，好好补上落下的《深红伯爵》连载进度吧！在那之前看看从墨西哥超市里买的两本漫画，会激发意外的灵感也说不定！”
在墨西哥旅行时间，爱丽丝仍然不忘《深红伯爵》的连载，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也不断更，真可谓漫画家之鉴。拿动物来比喻的话，和懒惰的河马一点也不像，倒像是勤奋的啄木鸟。
跟勤奋的爱丽丝不一样，陆瑟选了休息房间之后就开始摆弄乐高积木。这种带电机的玩具是从冬山市托运来的，在简单组合之后，类似消防车的积木可以自动行走，行走的同时自动摆放多米诺骨牌。
在地板上彼此相距5厘米，一眼看不到边的多米诺骨牌行列，只要一碰就会“啪嚓啪嚓”地倒个不停。陆瑟反复试验了好几次。
“诶？哥哥你怎么玩这种长不大的玩具？哼，还总是说人家幼稚呢！”
理香看到陆瑟在玩积木，也觉得有点不妥。但明天就是跟外公的剑道对决，或许陆瑟君是用这种充满童心的方法来缓解自己的压力也说不定。
只有奥丁知道陆瑟这样做的用意，既然能自动摆放多米诺骨牌，那么在别人房间门口自动摆放陷阱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瑟君，大家为了倒时差基本都去休息了……请你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也去休息，这样才好应付明天跟外公的决斗。”
“我、我就住在隔壁房间。如果状态实在不好的话，可以……可以来找我。”
理香暗暗下决心，如果陆瑟被明天决斗的压力弄得濒临崩溃，如果陆瑟只是在虚张声势，其实完全没有胜过外公的可能……
今晚陆瑟君来找我的话，如果他来向我诉说自己的痛苦的话，实在不行就只能尽到未婚妻的本分，用身体来安慰陆瑟君了！
得到订婚戒指那一次，自己不是送给陆瑟君一张“任意使用券”作为还礼吗？或许陆瑟君要决定在此时花掉这张使用券了。
虽然在婚前就这么做不是很符合传统，但外公不就是因为自己超守规矩所以忽略了这种可能吗？咬咬牙把生米煮成熟饭的话，即便陆瑟君在和外公的决斗中惨败，是不是我也用行动表达了想和陆瑟君在一起的坚定决心？
抱有这种想法的理香，躺在床上睡去之前洗了好几次澡，每一次都嫌上一次洗得不够彻底。
每当门外响起有人经过的脚步声，被窝里的理香就全身僵硬，以为是陆瑟君来找自己了。但每次又都是庆幸和失望交替涌出心房。
“会来吗？不会来吗？装睡比较好，还是醒着比较好？是应该穿睡衣，还是……”
心中反复思量的理香，终于因为旅行的疲劳一个人沉沉睡去，只有白皙秀美的肩膀上故意掀起的被窝一角显示她在等人。
陆瑟今晚并没有去找理香，虽然作为《如何给妹子洗脑》的作者，他对理香的心理判断相当准确。
在短暂的午睡休息之后，陆瑟在别墅主楼里进行了充分的探索，对于前厅、后厅的连通结构以及不同楼层之间的电梯运行有了深刻的理解。
“经过前厅进来的，主要是林光政邀请的墨西哥政商界人士，其他国家的也不少。他们住在和我们不同的楼层，楼层之间有保镖把守，不能完全自由移动。”
“聚集在后厅的，以参加「世界宗教高峰论坛」的人为主。郭神父和尹教授以外，一些杂七杂八的奇怪宗教领袖也不罕见——好像奥丁想要收集足够多的宗教标本似的。”
其中最能引起陆瑟注意的，是一批身披黑色长袍，蒙住大半张脸的修女妹子们。跟林怜的白色修女服正好相反，她们几乎从不发出声音，一直保持着沉默和神秘，甚至登记册上都没有她们的宗教团体名称。
对于这些黑衣修女，林怜不可能不产生好奇，她曾经紧贴着一名黑衣修女的脸，跟对方对望了许久，但是也没能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这不能说明林怜跟她们没有关系，林怜有很严重的脸盲症——如果这些黑衣修女并没有穿着她们以前穿的服装呢？
连冬妮海依和三迷妹都在休息倒时差的时候，陆瑟闲逛着来到了林琴的房间外面——除了房间的特殊位置外，在门口守卫的阿雪也确实表明了陆瑟的判断是正确的。
“你来找小姐做什么？小姐又没邀请你……”
“是陆瑟吗？让他进来。”
房门内传出林琴不容置疑的命令声，女仆阿雪愤恨地瞪了陆瑟一眼，极不情愿地打开了门。
陆瑟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因为林琴的房间装饰，实在是太特么恐怖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变暗，林琴的房间里却完全不开灯，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空间里以复古壁炉里的燃料作为唯一照明。
这燃料是一颗又一颗的骷髅头啊！虽然能猜出只是由煤或者木炭压制而成，但这大小和形状都太仿真了有没有！你家壁炉是火化现场啊！？
在升腾火焰的骷髅堆照明之下，距离不远就是一座哥特风格的流血雕像——女性半身像以仰头哀嚎的姿态被固定在血盆底座里，从眼耳口鼻中不断流出的鲜血应该是红葡萄酒，但视觉效果绝对吓死人不偿命。
在这两样东西凑成的恐怖氛围中，林琴坐在壁炉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左手拈着一枚洗干净的樱桃，若有所思。
“啊，这种骷髅头燃料从亚马逊上就能买到，陆瑟你想要吗？”
陆瑟坚决摇头表示否定。
就算是听了焦青青说的关于地缚灵的话，想要摆出恐怖的房间来吓唬人，只有2、3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也太短了。
只能认为林琴很早以前就购买了这些黑暗古怪的玩意儿，如果说林光政对别墅其他位置的装修没品味的话，林琴对自己房间所做的改动就属于阴间操作。
“陆瑟先生你要不要……”
“！！”
黑暗中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陆瑟一跳，见陆瑟做出受惊的表情，手里端着水果拼盘的女仆莫莉感到很无辜。
“那个，我并没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吧……”
莫莉当然不可怕，恐怖的是周边的氛围。流血雕像旁边，骷髅头燃起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崩裂声，屋子里游荡着一股令人意识涣散的松香的味道。
陆瑟从莫莉手托的拼盘里拿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后以示威般的强硬嚼成了碎片。
“明晚举办舞会你能参加吗？不会半途又假死过去吧？”
“诶？不去陪你的未婚妻，跑到这里来跟前未婚妻讨论明晚舞会的事吗？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这么说着的林琴，将左手两指拈住的那枚樱桃放入了口中。
缓慢地，盯着陆瑟的眼睛，一口一口地将樱桃咬碎，仿佛是对陆瑟刚才咬碎葡萄的回应。
因为林琴的厌食症，陆瑟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对方努力吃东西的样子了，还有点新奇感。
“明晚的舞会，是我为了消除在冬山市没能举办舞会的遗憾，特地见缝插针地建议的——我父亲在这方面还算听我的话。”
据说明晚的舞会林光政也会出席，到时候面对已经被奥丁的仿真机器人取代的父亲，林琴会作何反应呢？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能用意志力延迟间歇性假死症的发作，虽然正常条件下的极限是5分钟，但偶尔也能延长更久。”
“如果我努力让自己在整场舞会中都不假死，那么你愿不愿意抽出时间……和我这个前未婚妻跳一支舞呢？”
火光映照下，林琴的期盼的面容中，似乎暗含有一丝伤感和寂寞。
“没关系，明晚我愿意陪所有邀请我的女孩跳舞。”
陆瑟侧面答应了林琴的请求，随后他为了转移话题，目光飘向砖砌壁炉上方的金属摆架。
“这一排高脚杯怎么形状这么奇怪？大小、高矮都不同，形状还不规则——你不会是从拼多多上买的吧？”
陆瑟作势要拿最左边容量最浅的杯子下来看，结果林琴的下一句话让他几乎把杯子全打破。
“那些是用女孩胸部翻模制作的高脚杯，最左边的是小佳的翻模。之前在冬山市做好后，空运到这边摆起来的。”
变、变态啊！我只不过是想喝爱丽丝脚踩出的葡萄汁，你却拿我妹妹翻模做高脚杯当艺术品摆在这里！另外那些高脚杯是谁的翻模？看莫莉低头不语的样子，多半你也对她下了毒手吧！
【1190】地下博物馆
陆瑟猜想，这一排高脚杯里面大概是没有林怜和阿雪的翻模，林怜是林琴搞不定的天然呆，阿雪则过于忠犬令林琴故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只是一种留作纪念的方式而已，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送你我的翻模哦。”
变态黑长直若无其事地表达着自己的慷慨，虽然拿到林琴的翻模高脚杯可以抵消小佳被翻模的屈辱，可是被理香得知原委的话就要被竹刀指头了。
“不用了，你没想过自己的翻模可能没有弧度完全是平的吗？”
林琴斜着脸看陆瑟的不满表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放弃了用高脚杯喝水的打算，陆瑟朝莫莉要了一瓶可乐，莫莉去远处的冰箱拿饮料时，陆瑟分明看见冰箱装饰着魔岩外壳，而内部的灯光是惨绿色的。
“你这房间不住的时候，是租给墨西哥电影人拍恐怖片的吧？”
忍不住吐槽的陆瑟，接过莫莉拿来的没开封的玻璃瓶可乐，手心感到了冰凉的触觉。
现在基本也是晚餐时间，每个房间里都有呼唤铃，如果感到饥饿可以呼唤送餐服务。陆瑟决定在林琴这边解决吃饭问题，反正她自己吃的也不多。
沙拉蔬菜、冷盘牛肉之类的食物由莫莉端了过来，陆瑟摸黑找到一个岩石圆座坐在上面，距离烤火的林琴大概有5步距离。
“陆瑟，要欣赏我家的孔雀开屏吗？”
“哈？”
完全没想到这么恐怖的房间里还饲养着动物，随着林琴的一声类似口哨的呼唤，一只秃尾巴孔雀屁颠屁颠地从黑暗中潜过来了。
“你妹的这是母孔雀吧！母孔雀怎么开屏！你肯定是想用它嘲笑我的斑秃……”
陆瑟正在气愤，却看见这只母孔雀用尖嘴叼住陆瑟手中的可乐瓶。“波”的一声，金属瓶盖脱落，完成任务的孔雀扎煞着羽毛又跑回了黑暗之中。
“我擦这么个「孔雀开瓶」啊！林琴你为了玩梗到底是训练了孔雀多长时间啊！”
质疑林琴玩梗的决心大概是徒劳的，即使是现在她也在脖子上缠着红围巾，腾讯企鹅梗算是过不去了。
从时间回溯中观察这一场景的奥丁却不这样认为，林琴的红围巾在奥丁看来，掩藏颈间电击项圈的可能性更大。即便是不断吐槽林琴的陆瑟，也很好地用领带掩藏了自己的电击项圈。
在林琴房间里吃完晚饭，陆瑟表情轻松地挥手离开，和林琴之间并没有太多语言上的交流。
奥丁却怀疑陆瑟和林琴达成了一些别人听不见的默契，是外人难以理解的肢体语言和表情流露。
现在奥丁可以确定，陆瑟5年前喝下脑残水的同时，通过林怜身上的「守护天使芙蕾雅」向林琴传递了一些跟人工智能有关的信息。
虽然芙蕾雅的能力让奥丁无法完全破解出信息内容，从而不能确定林琴是否从一开始就知道全部真相，但显然可以将林琴看做是12级智能生物从一开始就在对局中落下的棋子。
“创造一个貌似敌人的家伙来让我掉以轻心吗？但真正有威胁的芙蕾雅已经通过原子接触的方式被消灭了，陆瑟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我困在虚拟现实中的！？”
此时的奥丁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随着芙蕾雅被原子接触一点点消灭，林怜的「恶意反弹光环」也彻底消失，但这会不会只是一层假象？
用餐巾纸抹干唇边留下的晚餐痕迹，陆瑟离开林琴房间时跟门口的阿雪打招呼。
“嘿，我现在要去庭院花园里散步，你想陪我去吗？”
“我为什么要陪你去？看见你在林琴小姐房间里吃饭，我已经很生气了！”
例行让女仆阿雪义愤填膺之后，陆瑟带着肺内快活的空气，一个人走到了庭院花园里。
花园很大，并且形状极似迷宫。陆瑟信步走过一个又一个拐角，故意让自己迷失在星空下暗绿色的植物中间。
视线越过植物的顶端，可以看到一段距离外的火箭发射基地，原本藏在地下的火箭已经露出了尖顶，在普通人看来一定是代表着人类探索宇宙的雄心。
天气很好，不管是今晚还是明晚，都很适合发射吧？
陆瑟停住脚步，仰望头顶的璀璨银河。
很美，非常深远，神秘而恐怖的美。
脱离了大气污染而直视星斗漫天的机会，陆瑟并不经常利用，因为每次他仰望星空，都会感到恐惧。
他知道那里有什么。
不止一次，在宇宙的宏大尺度面前，陆瑟因为身为人类的渺小而双肩颤抖。
知识是一种诅咒，会让你发现不该发现的真相。就在此时，陆瑟轻易从花园东南角喷泉的喷洒规律上，发现了一种不和谐的要素。
“这边的水柱仿佛受到了电磁力偏斜……啊果然这里有一个机关！”
信马由缰来到迷宫尽头的陆瑟，随随便便就在爆音手表的辅助下破解了小喷泉底部的开关。随着一阵低沉的金属摩擦声，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密道展现在陆瑟脚下。
“有趣。是当初林光政修给自己的逃生密道吗？还是说属于林琴的恶作剧，故意放在这里让我发现的？”
陆瑟没有多想，在明了奥丁会保护他安全的前提下，非常随意地走下了密道。
密道入口在头顶关闭，前方吹来的些许微风，让陆瑟判断这里有足够的氧气。
“哼，现在着急回自己的房间，也只不过是给焦青青提供对我夜袭的机会而已……爱丽丝应该在边吃晚饭边画漫画，理香或许提前睡着了吧？”
乘坐了几趟平稳运行的手扶电梯，下到更深的位置后，陆瑟对于这条密道有了更深的认识。
“太夸张了，简直是《超人》里孤独堡垒那样的存在……这么广大的地下世界，收集了这么多奇珍异宝，以及各种带有特殊意义的机械和道具……”
如陆瑟所见，在走过一条可以隔着钢化玻璃看到海底景色的观景隧道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隧道越来越宽的同时，两旁摆放收藏品也越来越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陆瑟现在站在类似机场水平代步电梯的装置上面，停下脚步的同时大脑飞快转动。
“林光政之前从各地购买的文物，看来是有很大一部分藏在这里了。但是这些与其说是私人收藏，是展示给重要人物的秘密博物馆，不如说更像是——”
“更像是展示给外星人看的东西，总体上表达人类历史和文化的展品集合。难道不是这样吗？”
展示玻璃后的各种古董，仿佛是要把所有人类文明当中有代表性的东西都聚合在一起。中国的编钟，埃及的圣甲虫雕刻，西班牙缀满宝石的十字架权杖，日本的武士刀和武将盔甲……
各种各样的物品以混搭但又循着一定规律的方式，有层级有区别地摆放在一个个玻璃方格中。有些方格是空的。
冷兵器时代结束后，进入了热兵器的展示场。火绳枪、火炮，甚至装甲车、飞机，全都粉墨登场，摆放它们的玻璃方格也越来越大。
展品结束于二战，之后的武器可能是私人获取过于困难所以没有收录。陆瑟在最后一个有内容物的方格里看到的展品，是一架日本偷袭珍珠港所使用的21型零式战机。
虽然机翼上有弹痕擦伤，但总体上修复得很好，或许当年偷袭珍珠港时的整备状态也不过如此。
“真正的林光政绝不会喜欢收藏这种东西……所以说奥丁你到底是要把地球文化展示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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