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莉塔的收容物日志 第684章

“多莉小姐，还有罗曼罗兰女士，两位晚上好，今天怎么一起来了?”

抵达劳拉的房间时，被从西斯科宅邸的地下救出的女士正穿着一身病号服，在温暖的房间里阅读着一本流行小说。见到玛格莉塔和多莉，她有些惊讶地放下了书本，起身迎接。

带着一副有些困惑和紧张的笑容。

嘛，自己在她被送到机构后都没怎么来探望她，突然过来会这样也是当然的……玛格莉塔想着，用微笑安抚劳拉。

“不用紧张，罗曼罗兰女士只是今天过来探望一下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劳拉小姐。”

“昨天多莉小姐才这么问过我……唉，还能怎样呢?我的身体很健康，每天都吃着之前好像从没吃过的食物，哪怕在我的记忆里我并不是第一次吃。尝试着证明我是谁，但越是试图证明，却似乎越只能证明那些记忆就如多莉小姐所说一样，是虚假，被人灌输的。”

来到床边，多莉开口问道。每天她都会来看望劳拉一次，也几乎每次都会问这个问题，床上的女士则是苦笑着，在那苦涩的笑容下，玛格莉塔看到的是强烈的不安。

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玛格莉塔和多莉都在病床旁拉了张椅子坐下后，无比困惑地开口：

“那么，我到底是谁……”

“现在你是劳拉，但也不是劳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又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多莉嘟囔了一句，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变轻了。

说完后，多莉从口袋里拿出了来的路上顺便从机构内商店购买的水果。这些水果已经洗好，她把一个梨递给了劳拉，然后揉了揉她的头。

这个动作让劳拉变得放松了一些。目光中也带有某种依恋。

本来还想要不要也找点话题的玛格莉塔看到这个，便适时地闭上了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

她现在是劳拉——尽管在来的路上和多莉的交谈中，这位女士是这样说的：

“嗯，她的身体层面上非常健康，机构也在好好照顾她，不过精神层面就比较糟糕了，她的记忆、人格、性格这些全都是被设定好的，完全是那个男人记忆里的样子，也因此，她现在都还觉得自己就是劳拉，是约翰·西斯科的妻子，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半年前自己和丈夫的相拥而眠的一个夜晚，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沉沉睡去，甚至不记得具体时间——我当初也是这样。”

“这种认知需要一些时间来改变，记忆是人确定自我的重要依据，哪怕伪造的记忆会随着不协调和疏漏感，在真正地确立自我之前，她还是需要那些记忆……这是我的亲身经验。”

“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会第二次秘密地带她回劳拉的老家，让她去见见她记忆里有，但自己实际上并没有生活过的地方，并没有成为朋友的人，并没有经历过往事的地点。这样，她就会意识到那些回忆的欠缺，那些情感的虚假，毕竟，这些都是那个约翰·西斯科根据他的回忆让那群密教徒灌输的，不是，也不可能是本人真正的记忆。这样的事多来几次即使我们不告诉她，她也会自己产生怀疑……我当初就是这样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被灌输的记忆中的那个人的。”

现在想想，虽然多莉小姐是用例行报告的语气，但是还是可以察觉到她话语之中的一些关切和柔和——那不像和过去在罗曼城酒吧里时，她告诉自己把每天当成末日来临前的日子，也不像在离开「黄金指轮」时那样。

尤其是在说——“我当初也是一样”时。

也许，玛格莉塔想。无论如何，劳拉的出现都让一直以来孤身一人的多莉有了和自己境况一致的同类，让她有了放心不下的事。看着劳拉和这位女士的交谈，玛格莉塔也不时也加入到其中去——因为姐妹们和露娜对自己说的关于孩子的事，她对劳拉，尤其是劳拉的身体健康也很在意的。

经过机构的检查，这位劳拉女士的身体非常健康，也没有发生多莉所说的衰弱，她非常健康。

除了出生的方式不同和被强行催化长大，包括神秘学在内的任何手段都完全看不出她与自然出生的人有特别显著的区别一—对于这个结果，玛格莉塔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才好。

她干脆转移话题，问起了自己没机会参加的对劳拉的第一次治疗。

刚刚被接到机构里时，劳拉完全就是“劳拉”——虽然玛格莉塔并不知道过去的她是什么样的，不过那位现在还在机构的监狱里服刑的富商先生给出了有力的证言。

然而，随着时间经过——尤其是真的回到记忆里自己的家和一直生活的地方后，那些被灌输的记忆的细节缺失和身体的陌生感一下就把那位女士弄糊涂了：自己的记忆鲜明的告诉自己这里就是家，可是身体和感觉却是那么地陌生。试图回忆起过去的点滴，却发现一旦涉及细节就尽是模糊的地方。

更进一步加深了她对自己的怀疑的是她的知识，按照机构调查的资料，这位劳拉女士受过专门教育，是一位优秀的会计，可是当多莉找了一些记账凭证，给了她纸笔和手摇计算器这些会计工作必备的工具，当她开始尝试对这些进行汇总整理的时候，更大的冲突出现了。

在劳拉的记忆中，自己能够熟练地使用手摇式计算器，并且美观而有效率地做出一份漂亮的账单。可是实际用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虽然脑子里有好几本教科书，但不仅连笔都拿的像是第一次，在纸上写下的数字都充满一种生涩感，甚至对简单的加减运算都要迟疑许久。

这是因为那些密教成员能够在她的心智体里输入知识，却不能让肉体产生相应的经验，而掌握一门技能光靠知识是绝对不够的。

更何况，说不定他们输入关于会计的知识时，也只是找了几本教科书，然后把内容给灌了进去……

和机构比起来，那群密教在这方面的技术和意识实在是惨不忍睹。按照瑟莱忒小姐的说法，这就是强行催成的代价了，不过，如果不进行这样的催成，让克隆的胎儿正常从小长大的话，这些问题都不会有……露娜大人和玛丽姐、欧琳丝姐姐好像就是这么想的……

嗯……?

嗯嗯?等一下，这么说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糟糕了!!!!!”

和劳拉聊着下一次去西斯科宅邸的时间的多莉缩了缩脖子，回头看到了不知为何面无血色的玛格莉塔。

“怎么了?玛格莉塔小姐。”

“还、还赶得上!多莉小姐，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先走了!”

“欸?哦，好……

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的玛格莉塔看着房间挂钟那距离3时的刻度只差几分钟的分针，猛地跳了起来。她甚至没有听到多莉的回答，飞快地离开了，只留下多莉和劳拉面面相觑。

“......多莉小姐，该不会是，我让罗曼罗兰女士生气了吧。”

有些不安地说着，劳拉。

“不，不是，大概，真的只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那会是什么呢?

想了想，没有头绪的多莉放弃了追究，继续和劳拉聊起下一次治疗的事宜。

弹簧靴蹬地的声音在莫比乌斯地下的设施中剧烈地回响，就连各个科室的人也不由得从窗口或者门缝中探出头来，想看看是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但是当他们探出头时所看到的，往往只有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一抹金色残留在瞳孔之中。

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玛格莉塔一路从医疗部回到了入口大厅，无视了所有人眼神里的错愕在升降梯的栅栏门自动关闭前侧身冲进了已经有人的升降梯，在几个机构文职人员有些错愕的表情下尴尬地笑了笑。

“抱歉，我有点急……”

“可、可是，顾问女士，你的头发……”

“头发?嘶—”

正在下班途中的一位女士战战兢兢地指了指玛格莉塔的背后，玛格莉塔下意识地回过了头，然后感到一阵刺痛，在这之后才看到了自己被栅栏门夹住的一小撮头发。

“啊，没事的，等门开了就能弄出来了。”

但玛格莉塔完全没有心情在意这件事。等到蒸汽升降梯停下，栅栏门刚刚打开一条可以让身材纤细的少女侧身通过的缝隙，她已经猛地侧身穿过去，扑到暗门前，飞快地把门打开，消失在了还没从升降梯里走出的两人面前。

“啊啊啊啊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今天又是芙蕾雅殿下冲击性的事实大揭秘又是那累死人的会议，我把欧琳丝姐姐的事完全忘记了!!”

“冷静一点，玛格莉塔小姐，欧琳丝小姐其实并没有说一定要你去。”

“我知道，但是，欧琳丝姐姐的邀约我不想错过呃啊啊啊啊啊!”

夜晚的皇家花园中，抓狂的少女一路狂奔。当在劳拉病房里因为克隆那档子事想起自己的姐妹们，进而想起今早欧琳丝姐姐对自己说的话后，玛格莉塔在桌上的座钟上看到的时间，已经是2时90分，而欧琳丝说她会等到3时

“赶得上的，一定赶得上的!”

金珠厅是白金宫西侧的一个大厅，就像这座巨大宫殿里其他的很多房间一样，在没有使用的时候是空置的。越过半个王室花园后，玛格莉塔没有看到那里有灯光，这让少女的内心咯噔了一声，但是脚步并没有放缓。等到抵达门口之后，她才急促地缓了口气，伸手掏出自己在这一路的狂奔之中都没来得及拿出来看的怀表，在借助星与月的光芒看清现在的时刻后，玛格莉塔的瞳孔微微收缩了

3时05分。

即使她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跑过来了，但白金宫实在是太大，到头来，她还是没能赶上。一种强烈的沮丧让玛格莉塔抿紧嘴唇，在春前月丝毫没有转暖征兆的呜呜寒风之中垂下了头。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将双眼闭上后，四周的小影鸦也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没有在周围发现欧琳丝的身影。

自己的欧琳丝姐姐能在短短五分钟里完全离开这一带吗?以玛格莉塔对欧琳丝的体力的了解，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那么，莫非她没有等到3时就因为失望先走了吗?这更加不可能。将这一切不可能排除之后，剩下的可能的结果，就只有唯一一个了。

但是，为什么不开灯呢?

让自己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玛格莉塔伸手往门上轻轻一推，厚实的木门被推开，忽然，从黑暗的房间里，玛格莉塔听到了被风声掩盖的，细微的低吟。“嗯……啊呜……嗯唔……嗯!!”

“呼呼……啾……咕啾……”

粘稠的水声。

情热的呼吸。

没有灯光的黑暗里，玛格莉塔毫不费力地看到了坐在一张椅子上相拥的，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姐们。月光照亮了她们裙摆上点缀的蕾丝，但这洁白的视物远没有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下露出的白色脖颈与肩膀以及腰部以下唯一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腿那样耀眼，就连房间里的寒冷也无法靠近她们，在她们的灵与肉之间，心与情之间都不容许寒冷的插足。

玛格莉塔感到有些目眩，她咽了口唾沫，在相拥的姐姐们看过来后，有些茫然无措又期待一当然，瑟莱忒觉得，自己的持有者大概就和以前一样，并未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并拢的双腿。

“玛丽姐、欧琳丝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呢……”

“在等你啊，玛格莉塔。”

代替喘息着没法说话的欧琳丝，玛丽微笑着回答道。

“......饮?”

不过这个回答却让，玛格莉塔有些茫然。

今天一早欧琳丝就特意地告诉自己的，就是这种事吗?

一些闲言碎语：

因为被某位读者提醒，之后的作者有话说会记得加上分割线的_(：3)△)_

11月终于结束了，回头看看，这个月我平均两点睡……身体撑不住啦!而且因为每天都在和更新死线搏斗，章节质量也下降了许多……真是非常抱歉，明明都是最后一卷了还有这样的问题qw q

下个月还是先请两天假休息，然后，为了不让读者们失望，我会降低一些更新频率，更多地打磨一下这一本书的终章，希望大家能看得愉快。

不过在11月的最后一天，我还得去把白银姬的更新再摸一些出来，希望能赶在变化之刻前吧。

那么，以上

而且

第1170章EP.97圣布里姬节的夜晚「

“不是!”

在玛格莉塔想着那些的时候，缓过来一些的欧琳丝扭过脸，气呼呼地说着，就像是猜到了她的小脑瓜里翻滚着什么。

“这只是一个赌约而已!”

“......赌约?”

“因为到了3点玛格莉塔还没来，但又能够听到非常大声的奔跑声在靠近，所以我和欧琳丝就打了个赌，在你到之前，如果她能忍住，今晚的主导权就给她。

玛丽轻轻抚摸着欧琳丝的头发，帮在自己身上软绵绵地喘息着的妹妹整理好衣服。

“但是你在进门前不知为什么迟疑了一会儿，结果欧琳丝没有坚持住。”

“......”

休息了好一会，欧琳丝从玛丽的身上跳下来，虽然还有些站不稳，但不满地瞪过来，看着那双弥漫着水雾，非常、非常不满的眼睛，玛格莉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那么，到底是……”

“是为了让你和欧琳丝放松一下啊，玛格莉塔，今天在距离洛伦城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正在举办圣布里姬节的庆典，机会难得，但是露娜每天早上又有个不得不参加的会议，所以，就只好我们三姐妹去了呀。嗯，就坐你的天空车去，怎么样?”

“实际上是玛丽姐因为这段时间学习艾达女士的密传的过程中回忆起自己在大学的生活，有些崩溃，硬想把我们拉出来放松放松。”

欧琳丝毫不客气地揭穿了长姐的说辞。

“虽然我也不否认有这样的因素在里面，但更重要的还是让欧琳丝和玛格莉塔休息一下哦，来到森海后，欧琳丝是最忙的嘛，玛格莉塔虽然频率不算高，但是每一次去做些什么总是非常危险……”

摇晃着在这样的季节主要功能已经从扇风变成遮掩嘴部动作的折扇，玛丽向自己的妹妹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

森海新年假期结束后的这段时间，玛格莉塔觉得自己还算不上多么忙碌，但是，欧琳丝可是切实地从成为露娜的贴身女官开始就一刻都忙碌不停—她要为露娜管理日程，要领导一整座宫殿里的佣人们，虽然原本的王室管家在她的手下工作，但为了向仆人们展现露娜这位摄政女王的权威，欧琳丝还是得亲力亲为很多事

露娜也说过，搞不好欧琳丝比她还辛苦。

而对于玛丽来说，原本家族里的长辈正被恺撒外公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她，商会的生意也交给汤姆，恺撒与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女仆，只要时不时地露下面表示自己还安安分分地在罗曼城，在森海的时间应该是十足惬意的。

然而，在开始学习艾达女士的密传后，这段时间就变得不那么惬意了——虽然玛丽对密传的学习很感兴趣，在能够初步进行艾达女士的仪式后，也没有停下学习而是继续钻研着神秘学与数学的奥秘，但学习毕竟是件消耗精力的事，而且她也没有沉迷到不会为次感到丝毫的疲惫。正好，一次庆典是个很好的放松的机会。而在自己向她们说明今天自己去做了什么之前，包括露娜大人，她们都是不知道自己今天去做了什么的呢。

想明白原因后，玛格莉塔立刻点了点头——她其实有些累了，但她更并不想扫了姐姐们的兴。

“不过，我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场庆典……城市里也没有什么气氛呢。”

“因为并不是森海的法定节假日而是地方性的节日啦，洛伦这样的大城市没有这样的传统，但是在城市周边以农牧业为主的村镇却非常盛行。”

“城外吗，坐天空车去的话，行程会不会…

“没关系没关系，这些事我都已经调查好了，现在我们走吧，还没有到后半夜，现在应该正是祭典最热烈的时候呢!”

一只手揽着还是有些腿脚无力的欧琳丝，另一只手环过玛格莉塔的腰间，带着自己的两个妹妹，玛丽自信地朝着白金宫的停车场走去。

“而且，我还没试过天空车呢。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驾驶看看。”

“欸?嗯……有瑟莱忒小姐在的话，让玛丽姐试着驾驶一下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太好了——”

一段时间之后，优雅的「夜莺」从白金宫的停车场起飞了。

“呜哇，真的飞起来了，通过自己的手驾驶交通工具飞上天空，这种感觉果然很特别……”

驾驶席上坐着手握方向盘，正兴奋地在各种仪表盘和地面上洛伦城的灯光中交错着视线的玛丽。圣银被她握在手中，流动着渗入这艘交通工具的操作机构作为保险。在后面的座位上，和欧琳丝一起系好从腰间环过的安全带后，玛格莉塔也对自己姐姐的说服表示了赞同：

“对吧，虽然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是一旦飞起来，就会非常、非常地……嗯…..”

“开放感，可以这么说吧，离开大地的怀抱，触及天空与繁星，虽然说俯瞰着变小的建筑和人就算是坐飞空艇也可以感觉到，但坐别人驾驶的飞空艇和自己开着的天空车又完全是不同的感觉，这种开放感更加强烈。”

“没错、没错，啊，回来的时候，欧琳丝也试试看怎么样?这对你以后的故事一定有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