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莉塔的收容物日志 第708章

站在山巅的三位少女可以看到海岸边有一个码头，停泊着几艘船只，这是地图上所没有的。不过从玛格莉塔放飞的小影鸦所确认的地形和森林边缘的一座小镇来看，这里就是莫比乌斯机构的情报中记载着在去年冬天还有过苍白女士目击报告的地区。

“猩红小姐还真是什么地方都去过呢…

“大陆百分之九十的标志性地形我都去过啦，毕竟，旅行是消磨漫长生命的重要方式呢。除了地下，海中，大部分地方我都能把你们送到不太远的位置。但是要具体到每一个地方就不行了，比如那个海湾我去过，但要准确地出现在那座码头上，我大概不行。”

“这样也足够了。这座山也足够滑翔翼起飞，猩红小姐就回露娜大人身边去吧，等两个小时后再来带我们回去。”

“注意安全哦。”

呼出的气息被照得如同积雪一样白亮，芙蕾雅忍不住把手放到面前。在她身后，玛格莉塔和猩红说完话，在血族的王女消失后来到她的身边。

“现在，该让我们找苍白女士了，嗯，我想这应该不算很难吧。等找到之后，我们就能通过滑翔去到那里，然后用这个进行狩猎。猩红小姐会在我们结束狩猎后再把我们带回去的。”

呼啦啦的振翅声压过了夜风，芙蕾雅回过头，看到从少女的影子里，群鸦如风暴般飞出，在夜幕下遨游，这些与夜色一体的小鸟清快地鸣叫着，飞向了周围的森林。

“玛格莉塔小姐觉得我们能找到吗?苍白女士虽然是夜行性的魔物，但是这片森林也太大了。”

“嗯，我觉得是有很大的可能的吧，因为根据那个小镇镇民的目击报告，从去年的冬天开始，几乎每隔天就可以在森林里看到游荡的苍白鬼影。”

“那是这种魔物最常见的外号。镇民们没有想办法消灭它吗?”

芙蕾雅点了点头。对于这种很可能提供自己的觉醒魔药重要材料的魔物，她是很了解的。因为是夜行性，加上其和形似半透明人类、笼罩着微光薄雾的外貌在这种喜欢栖息的沼泽与森林夜里十分显眼与诡异，在大陆各处，人们的对这种魔物的称呼都出奇地一直——「林中鬼影」或是「沼泽幽魂」。

“虽然镇民们很害怕，但是因为这个苍白女士并没有离开过森林，加上小镇主要产业是森林外的田地，镇议会为了节约聘请狩人的资金，就只是颁布了禁止进入森林的命令……然后，恐怕派驻在这里的机构成员也没兴趣去和魔物战斗，就只是向上级报告了。嘛，主要也是因为附近的机构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对付苍白之母这种纯虚体魔物的手段，所以不想冒险呢。”

“那么玛格莉塔小姐拿的这个就是针对纯虚体魔物的道具吗?”

“没错，是洛伦城分部的收藏。具体的效果嘛，就等到我们找到那个苍白女士的时候再向芙蕾雅殿下介绍吧。不过，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想问芙蕾雅殿下。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霜花与龙血的承载者，北风与冰尘的支配者」——这只杯子，芙蕾雅殿下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有着白金色长发的公主殿下有那么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她凝视着玛格莉塔的眼睛，直到从那对蔚蓝的浅海下只看出了纯粹的好奇之后，才带着一种微妙的表情开口：

“玛格莉塔小姐实在是让我觉得越来越神秘了。居然知道这个称呼指向的是「霜地龙血杯」......那是很久以前帝国境内的一个原始部落与帝国祖先们结盟时赠送给我们的信物，作为帝国的宝物代代传承了下来。我只是偶然发现了它的神秘力量，并偷偷地利用它。”

“并没有带在身上吗?”

“那可是我国的国宝哦。就算我是公主，也不可能在留学时带着吧。不过，我确实和那只杯子有神秘学上的联系，不过，玛格莉塔小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应该不是从机构那里了解到的吧。”

“那是……我从一件收容物那里知道的。”

“真让我伤心啊，玛格莉塔小姐，明明我都已经这样信任你，甚至把我这个非常重要的秘密也告诉你了，轮到我问的时候，玛格莉塔小姐反而不那么坦诚了呢

“呜呜……”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芙蕾雅也没有追问下去，在被月光照亮的山顶上，两人聊起了其他的话题。等到弯弯的月亮朝着大海的方向移动了一小段距离，正和芙蕾雅分享着冒险的经验——主要是在帕列斯那些说出来也无关紧要的——并且让芙蕾雅越来越觉得她和自己今天在看的小说主角相像的时候，玛格莉塔忽然眼睛一亮

“找到了!”

一只黑色的小影鸦分过林间的一处水池，在那里，它和玛格莉塔一起看到了飘荡在水面上，状似飘渺的女性，苍白的身体上披着破碎的虚幻斗篷，看不到双腿的裙裾划过，水面却没有波纹荡漾。

拖着白色尾迹的光球绕着它飞舞着，宛如鬼火般闪烁。只要看到这一幕，就能明白「林中鬼影」是一种多么贴切的描述。

玛格莉塔握住圣银的铳刃，这把美丽的武器立刻变成了一架看起来可供两人使用的滑翔翼。

“芙蕾雅殿下，我们走吧。”

“真、真的要滑翔过去吗?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真、真的滑翔得过去吗?”

“没问题的!我会紧紧抓住芙蕾雅殿下，因为有夜风所以距离也不是什么问题，走吧。”

“唔、唔——!!!”

从从山顶助跑，跃下，风声与下坠的感觉带来的漂浮感让芙蕾雅紧紧握住了圣银的把杆，而银色的金属也延伸到她的腰部，把下坠时放平的身体托举了起来。“芙蕾雅殿下，看，我们飞起来了!”

芙蕾雅睁开了眼睛。

飞翔-

虽然已经很多次乘坐过飞空艇，甚至是天空车，但是用整个身体去感受天空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远超身处交通工具之上时感到的解放感伴随着耳边的风声在肆意流动，身下的大地，与面前遥远的地平线，甚至让人产生一种无论哪里都可以去往的心情。

“距离有点远，但是滑翔过去是不会有问题的，芙蕾雅殿下，感觉怎么样?”

一些黑色的小鸟在滑翔翼的附近相伴飞行着。侧过脸，玛格莉塔正对她笑着，那笑容让芙蕾雅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失神。

“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对吧。好了，朝着那个方向飞吧。”

被小影鸦发现的苍白女士靠近海岸，距离那座山有数公里的距离，不过从天空中飞过，所花的时间也并没有那么多。在接近到大约一百米时，瑟莱忒主动开始降低高度与速度，滑翔翼的尖端朝下，划过林间的树梢，朝那并未被枝叶掩盖的水池俯冲而下。飘荡的魔物在中途已经察觉到了她们的靠近，环绕它的白色光球猛地朝两位少女飞了过来。

“玛格莉塔小姐!对这种纯虚体的魔物我没有什么办法的!”

“交给我吧!”

玛格莉塔的手里还抓着那个长条形的盒子，锁链已经被解开，圣银伸出触须将盒盖打开，从里面，玛格莉塔将一只金属制成的腿骨拿了出来。

芙蕾雅看到那根不知道以什么生物的腿骨为原型的收容物上符文闪烁变换，一端被研磨得十分锐利。玛格莉塔握紧了腿骨的另一端，对准扑来的苍白之子和苍白女士迅速地挥舞着。

某种神秘的氛围弥漫，芙蕾雅看到那些白而冷的光球毫无预兆地从中间裂开。苍白女士发出无声的尖啸，它的身上也出现了数道裂痕，一道几乎将它从肩膀到侧腰斩为两段，另外两道直接切下了它的左手和裙裾，让芙蕾雅看到那像是裙摆的结构下面并没有双腿而是一些凝实的雾气。

圣银的滑翔翼后，延伸出降落伞般的结构。下坠的速度再次降低，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身为完全的虚体魔物，常规手段就连触碰到都十分困难的苍白之母已经遭受重创——这可不是那种连完全不懂神秘学的人也可以通过充足的火力去赌每一发子弹击中的概率从而歼灭的半虚体魔物啊。

“「破虚斩」!这是我在洛伦城分部找到的专门针对虚体的收容物，效果非常好——要降落了!芙蕾雅殿下!”

“我要怎么做?”

“平安落地就可以了!”

冰晶的甲胃已经覆盖了芙蕾雅的身体，少女放开了圣银的滑翔翼。冰晶的鳞片随她的意志从身上剥离，在她的脚下聚集成一块足以站立的浮冰，纯白的冻气从她的唇间落下，片刻间就制造了一片足够站立和移动的坚冰，而玛格莉塔一

芙蕾雅看到自己离开后滑翔翼就迅速变回铳刃的形状，但玛格莉塔似乎并不打算使用这把美丽的武器。那根被称为「破虚斩」的腿骨在飞快地划动，追击着想要逃跑的苍白之母。这只飘荡在水面的魔物在采取了所有魔物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做的事，唯一的问题是一

“唔!”

芙蕾雅站在冰面上，看着以自己身体的一部为代价闯过玛格莉塔，朝自己的方向扑来的魔物。双手上冰晶的鳞片片片立起。她看到那张脸上颇为人性化的恐惧，还没等她头疼自己应该怎么阻拦，这个已经缺失了身体相当大一部分的魔物就自己朝另一个方向慌不择路地飘去。

“芙蕾雅殿下，用这个!”

在芙蕾雅还在愣神时，被圣银丝线缠绕的那把「破虚斩」被玛格莉塔丢了过来，芙蕾雅下意识地接住后，猛地转身对着还没离开她所造出的冰面的魔物快速挥舞，背对着她的魔物用新造出的苍白光球徒劳地抵抗着，但这些能够夺取人意识的光球在这场狩猎中完全没有展现出它们的危险性，就随着它们的母亲一同被无形的神秘力量彻底切裂，在空气中坍缩成了一粒粒冰冷，雪白的结晶坠落在冰面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就像是泪滴一样。

虚体魔物死亡后，残骸并不会化作虚无而是凝结成实体，对于苍白女士而言，这就是消灭了这种魔物后能够获得的唯一素材，也是芙蕾雅所需要的，「苍白女士之泪」。

但是，站在冰面上的公主殿下却还有些茫然，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一切已经结束了，等玛格莉塔打着冷颤趟过漫过膝盖的湖水，从她手中拿走了「破虚斩」，芙蕾雅才意识到自己的一条腿感觉有些虚无。

“这件收容物的代价是会逐渐取代使用者的四肢之一，一旦被取代，就算取下再用神秘学手段也无法恢复肢体了，不过，只要有两个人交替着使用，一般可以完全规避这个代价。唔、好冷好冷……给，芙蕾雅殿下，这些「苍白女士之泪」，足够了吗?”

踢掉鞋子里灌进的湖水，看到芙蕾雅在发呆，玛格莉塔弯下腰捡起了那些苍白的水晶，又让瑟莱忒把掉进湖里的几颗捞了上来，总计六枚结晶躺在玛格莉塔的手上。

芙蕾雅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感受到那些散发着独特冷意的触感后，想到自己从一年前就开始追寻却无论是通过圣铎拉贡还是森海的神秘学聚会都没有丝毫的眉目，甚至连通过黑狗会搭上线的一些强大的巫师和神秘学者都没有得到的，可以说是自己希望的事物现在就在手心之中，少女有些恍惚地看向玛格莉塔：

“......太足够了，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玛格莉塔小姐才好了。”

“只是我自顾自地想帮忙而已啦，唔，鞋子和袜子都被打湿了，好冷啊……可是按照约定，猩红小姐又还要一段时间才来。”

恍惚褪去，一瞬间升起“用庸俗的物质回报这份善意实在太低劣”的想法的芙蕾雅苦笑了一下，又迅速地整理好心情：

“那么我们去生一堆火吧，海滩上比较干爽，看起来也不远了，我正好懂得一些通过简单的符文升起营火的办法。不过，在积雪的树林里，我们可能不太好捡到适合生火的柴薪，到时候点起来的火可能会冒很大的烟。”

“唔，有火就可以啦，那么，我们走吧。”

今夜的狩猎，就这样顺利地结束了。

将「破虚斩」放回盒子里用锁链妥善地保管好后，玛格莉塔和芙蕾雅一边走向不远的海滩，一边在树林里拣着用来生火的薪柴。

距离猩红回来接她们的时间还有大约三十分钟，来到海滩上后，瑟莱忒变成一把银色的工兵铲，玛格莉塔挖着便于点火的避风洞，一边看着芙蕾雅用一支发卡在树枝上刻着符文。

虽然这位公主殿下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虽然就算获得了可能的主材料，想要调配出觉醒魔药依然是一件确定的事，不过…

“......这样，在森海的事就算是全部做完了吧。”

玛格莉塔低声地说着。

“玛格莉塔小姐，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啊、对了，芙蕾雅殿下，引火的话，请用这个吧。”

“这是……莎草纸?上面还有文字好像在慢慢燃烧。”

“是能够增加成功概率的道具，请快点把火升起来吧，湿哒哒的袜子和鞋子在这种天气下真是很难受。”

“嗯，我尽量。”

把缠在大腿上的优良引火物——艾达女士大概不会介意的，玛格莉塔想——递给了芙蕾雅，玛格莉塔弯下腰，再次铲起一铲干燥的海沙。

——呜-

两位少女同时抬起了头来。圣银立刻变回铳刃，她们对视一眼，确认彼此都听到了这像是某种舰船的鸣响。

然而，海面上什么也没有，天空中也看不到飞空艇的影子。

那么，这声音是从哪来的呢?

就在玛格莉塔和芙蕾雅靠近了彼此，警戒着这样异常的状况时——

—哗啦!

一道水柱，从海面上隆起。

并不是喷发，而是隆起，就像是什么庞然大物裹挟着海水跃出海面——而那也的确是一个庞然大物。

“什——?!”

一个像是飞空艇气囊上伸出一个圆柱体的事物破开海水，溅起无数雪白的飞沫，被海水打湿的深蓝色表皮——还是外壳?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的色泽，彰显着其为何种技术所造。

“这是……什么东西?飞空艇?在海下面的飞空艇吗?玛格莉塔……你…玛格莉塔小姐?”

芙蕾雅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她下意识地询问自己的同伴是否对此有所了解，然而一

刚刚还像是外出野营的小孩子一样笑着将莎草纸递给自己的女孩的年上，如今，却弥漫着一种冰冷。

一种她第一次在玛格莉塔的脸上见到的，冰冷。

第1209章EP.136幕后的一角

今天的洛伦城是一个有些阴郁的天气，或许是过两天又要下雨了，湿漉漉的空气让人提不起劲来。

不过早早爬起来的莫妮卡倒是没有被这样的天气影响了心情，直到午餐之前都没有预定行程的少女在贴身女官为自己打理好仪态后把她支出了寝宫，坐到昨天才布置好的大型落地镜前，轻轻地敲了敲上面的宝石。

这是她与艾达的暗号。

镜中浮现出了一片她无比熟悉的花园，坐在秋千上的艾达起身朝她走来，就在莫妮卡正想向她问好的时候，在镜子的那一边，艾达却这样开口了：

“维多利亚，露娜和玛格莉塔过一会来找你。”

声音无法穿透世界之间的界限，但是这些文字在镜子的另一侧浮现。莫妮卡眨了眨眼睛，在片刻的回忆后确信昨天她们没有约好上午要见面。

“......是为了什么事呢?”

“金翅天鹅号遭遇的袭击。”

坐在椅子上本来还很放松的莫妮卡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们找到线索了吗?”

“......是，而且，恐怕是维多利亚你很不乐见的线索。”

“......艾达，这是露娜让你告诉我的吗?”

镜中的女士点了点头。这让莫妮卡松了口气，她点了点头，开始为接下来的会面做准备。

“不用准备那些，维多利亚。”

“......我知道了，谢谢你，艾达。”

莫妮卡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她对事情的严重性有了基本的认识了。

过了几分钟后，少女的寝宫门被敲响了。

“请进。”

莫妮卡语气平静地说。

门打开了，露娜、玛格莉塔、欧琳丝、玛丽和猩红都走了进来，礼貌地和莫妮卡打了招呼。对她们一齐出现并未感到意外的莫妮卡和她们寒暄了一阵后，注意到她们的情绪非常稳定——这些并没有让莫妮卡感到轻松，所以等到寒暄结束，她主动开口问起了她们的来意

“艾达告诉我，露娜，你们发现关于金翅天鹅号遭到袭击沉没的线索了，是吗?”

“......与其说是线索，不如说是……已经确定犯人了。”

露娜向一旁伸出手，欧琳丝立刻将抱在胸前的数个文件夹交给了她。接着，露娜亲手把这些文件夹交给了莫妮卡。

“这是我们从森海王国北部，一处位于诺森里亚恩希诺布尔山脉附近，在地图上无法找到的秘密军事研究所取得的相关资料，这些资料显示，该研究所从十五年前开始致力于研制一种可以战胜所有船舰的新式舰船，这种舰船将拥有无以伦比的隐蔽性。同时，与之配套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式武器，可以不依靠定位锚就进行定点打击，而且无论是海上，陆地、还是天空的目标都可以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