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爱丽丝加入狩猎 第379章

作者:九渊

  “大坏蛋!都说了叫你管管那些人,你还不听!你看,被揍了吧!”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不管它们,这便是我所应该获得的代价。”他的视线偏转,越过那几颗无色的流星投向另一座舞台,眼眸中的光彩,逐渐地变得幽深。“而我不管它们这件事本身,便是它们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第七十七节·天堂之战·必然 2/15

  ——我感觉到他了,另一个我正在朝我投来目光,这是一个提示,一个邀请,是一场战斗的邀约。

  ——啊,他想要和我战斗。身为我的复制体的我想要和我战斗,他会过来,他会在终战之前予我接触。因为他知道他和我之间迟早有一战,也必然会有一战。

  ——这是,天堂之战。

  郑吒慢慢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感受着眼眶中结晶体的不断崩坏与重组,他对自身和复制体之间的战力差距有了一个大致的衡量——自己这边压倒性的弱,但是,却是有资格比较强弱的弱。

  什么叫做有资格比较强弱的‘弱’?

  很简单,那便是差距只是隔了十几倍,几十倍,几百倍,但却总归还是能够用数学名词可以数得清的倍数。两者依旧在同一个平面上,依旧是线段与线段之间的对比而不是要让一个线段去对比一个体积,要一个图形去对比一个容积——还在同一个层面上,那么便还有着对比的资格。

  像是比那名居天子和登圣前的艾绮德拉,郑吒就完全不认为自己有和她们对比的资格。因为即便是现在,他也依旧无法理解那两个准圣所掌握,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与其所代表的意义。而这便也意味着只要处于交战状态,那么恐怕自己就连自己已经死了都发觉不出。

  她们很强,不讲道理的强。因为她们本身就是道理,所以她们的强压制了一切。

  而复制体郑吒,还没有到那么强。

  “初入四高……距离四高的巅峰,还有着连时间循环都不知道的土著心灵之光持有者,到一切参数都已抵达宇宙容忍极限的轮回真神之间的差距那么远么?”郑吒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只说给他自己一个人听,那批迦勒底人已经被他打发到神殿之外让她们慢慢去考虑,而他实际上早就已经知道了考虑的结果。

  因为时间对他没有意义,除非有另一位真神或者类似的超级生命和他进行时间线上的冲突。但这里没有,所以他可以轻易地看见十数分钟,乃至半小时后的未来。而那个未来里的藤丸立香正一脸坚定地站在他面前,以殉道者般的姿态和语气朝他伸出双手。

  ——“郑吒先生,请帮助我!”

  他已经知道了结局,而如果他想的话实际上连过程也可以知道。而这令他倍感无趣,也让他对西琳在先前的冒险中向他提出告诫时的心境有了十足的理解——强大的生命时没有办法去理解弱小的生命的。为它们烦恼更是无稽之谈,因为当这弱小生命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基因,过去的每一份经历和未来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映入强大生命的认知之中时,最后剩下的,便只有无趣。

  他当然知道自己可以消除掉这份无趣,毕竟‘无聊’本身也只是情绪的一部分,算不得长生种的天敌。但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理由,因为这和他的道路并不相通。

  他知道自己所行的道是开辟之道,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切作为的原动力都是基于这开辟之道的衍变——自身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自己想要给这些弱小生命开辟一条前路。自己之所以会答应藤丸立香,也是因为自己想要为她们开辟一条前路。而至于这条路她们走不走得通,会不会死在途中——他又不是什么都得管的保姆!

  “真神的内心只有道和执,玛格特罗伊德的道是‘万物都会变化也应当变化’,而她的执则很明显的便是‘对帕秋莉的爱不会变’。帕秋莉的道是‘记录并知晓一切知识’,而她的执……不太明白,不过应该是‘某些知识应当被遗忘’……”

  “西琳的道应该是联结,她想要成为朋友和同伴们之间的羁绊。而她的执……她应该也有某个,或者某一类不想与其建立联结的人或者事物吧。”

  郑吒摇了摇头——真神的道和执一体两面。缺一不可,正是因为有了执的存在,所以真神才能够让道路成为自身的具现,而不是在晋升的那一刻便被自己的道给道蚀,变转成自己理念的化身,如同许多世界中那些战五渣信仰神或者规则神一般的事物。

  他很清楚自己的道是开辟之道,授人以鱼而不授人以渔,更清楚自己的执便是自己那些一切出生入死的同伴们并不在不授人以渔的范围之中。且那也只是自己的同伴们,而不是其它的,随便哪个轮回世界里的,只是单纯和凡物时自己有着相似生体结构的人形生物。

  对,她们不在其中。

  藤丸立香和她的小伙伴们,不在其中。

  这场战争的爆发是必然,因为他郑某人是所有轮回者中唯一一个会无条件地向藤丸立香伸出援手的人。而在此基础下,她却依旧能够以凡俗之躯,顶着复数真神,甚至还有可能包括一位超越种的注视而抵达此处,那便说明她的到来是基于所有人的意志。

  大家都想要一场战争,一场意味着更加激烈的‘道争’的战争。而大家之所以将选择权交予此处,那便是同伴们对队长权威的尊重以及其它轮回者们对强者意志的尊重。

  郑吒闭上了眼睛,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似乎又朝着更高的层次迈进了一小步。他发现自己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他甚至隐约感知到了

  楚轩会想办法将恶魔队拖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恶魔队不会老老实实地遵守承诺,这依旧是理所应当。

  因为最终能够决定一切的,依旧是力量。想要获得更多的资粮,那么就必须得争。而他非常清楚,自己必然会答应藤丸立香的请求,必然会开启这场战斗,必然会争。

  而只要战争一开始,那便会是全面的爆发,那便不会轻描淡写地结束。

  于是郑吒轻轻叹了口气。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已经做好觉悟了。战争将会以我的手为起点爆发,而我知晓会有多少血因此而淌我也准备好了背负承担这些血。”

  “希望你们,也能够做好相应的准备和觉悟。”

  他开始冥想,他开始等待。

  他已经知晓了一切,但他依旧期盼着那跨越无穷分之一的奇迹有诞生的可能——或许藤丸立香不会向他求助,或许他不需要引爆这场无论是自己的队友还是其它的轮回小队成员全都期待着的,代表着更加激烈的道争与资粮收益的战争。

  而如果那种事情真的发生——

  【那么,哪怕这个宇宙的终末已然注定,哪怕这会同时触碰到我所有同伴甚至包括我自身以及团队的盟友的收益。阻止这一切,阻止这场战争,阻止这注定会到来的终结……又有何妨?】

  【如果我能够见证到那样的奇迹的话……】

  ………………………………

  与此同时,在太阳神殿的外厅。

  藤丸立香想了很多,非常多,超乎预想的多。

  她想到了自己的过去,想到了自己的家庭,想到了自己的学姐们,想到了自己的冒险,自己的奋斗,自己的同伴与知己们。以及自己现在,最终,所需要背负的一切。

  要放弃吗?只接受郑吒的好意而不寻求他的帮助?

  那么人理修复便近在眼前,但末日也将接踵而至。没有这唯一一位异界神的援手,那么当星光照耀在地表的刹那,整个人类文明都会在顷刻间灭绝。

  要请求吗?向郑吒先生寻求帮助?

  那么平衡就会被破坏,异界神之间的战争就会爆发,人类,地球,依旧会面临毁灭的命运。而唯一的区别便是,即便毁灭到来,郑吒先生无暇他顾,但却依旧会有一部分人类文明受他保护,从而有几率度过这场灾祸。

  这并不难选,对,就像是列车难题一样并不难选。因为不寻求帮助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数量众多的人死去。而寻求帮助便是让自己成为导致部分,甚至大部分人类死去的间接凶手。

  什么都不做,目睹灭亡。去做一些事,背负血债。

  怎么选择,其实并不困难。

  【我做好准备了吗?我做好觉悟了吗?我……能够背负得起那样多的血吗?】

  【不……其实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不选,那就是‘停滞’。】

  她的唇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安娜斯塔西娅的约定在她脑海中回响。她知道自己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对,她可以回到

  因为迦勒底已经联系不到了,所以只要她什么都不做,不去寻求归乡之路,那么人理烧却就不会被修复,自己和玛修完全可以在这个时代苟活,度过一生,然后……等自己死了,也就不需要选了。不需要背负血海,也不用面对末日。

  【对,我可以这么做。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这么做。】

  她偏过视线,看向安娜斯塔西娅——沙俄皇女只是远远地站立在神殿门口,远望着星穹深处而无视了她的存在。

  她看向玛修,这位温柔的学妹只是柔柔地看着她——“前辈,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断,我都支持你。”——她肩膀上的小兽也附和式地‘fufu’。

  她再偏过头,看向莫德雷德——“抱歉,御主,我只是个死人。这不是我应该插手的事项。”——叛逆的骑士微微摇头表示沉默。

  于是藤丸立香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各位。”她轻声说道:“异界的神是客观存在的,而以郑吒先生的强大,他不会欺骗我们。那么异界神之间的竞争和争斗便是无可干涉的事实——而郑吒先生,最多再加上那位曼戈特伦德,便是我们唯二能够接触到的异界神。”

  “我们其实并没有多少选择,不是吗,要么寄希望于命运,要么为自己挣一条命。”

  她闭上眼睛,那在荒原中挣命的记忆浮现于脑海——是啊,当时的她如果不挣扎,不去努力,不去尝试。那么自己便已然死在了那片荒原上,而自己现在甚至不存在在这里做出选择的机会!

  【我……从始到终,只是想要活下去啊……】

  于是,她睁开了眼。

  “郑吒先生,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下一刻,她已然出现在神殿的最顶端,郑吒的面前!

  “我……”她朝郑吒伸出双手。“……想要争一争。争这条命。”

  ——“郑吒先生,请帮助我!”

  而回应她的则是一声长笑。

  “原来,你也想要争啊。”郑吒点点头,起身。

  “那便……如你所愿!”

  拳出。

  ——天破!

第七十八节·天堂之战·爆发

  虚空之中……新生的迦勒底虚数迁徙舰正航向

  赵缀空突然歪了歪脑袋。

  “樱空,当你感觉身边有隐藏的敌人,然后你又不知道它会躲在哪里的时候,你会选择怎么做?”

  “把周围的环境清理一遍?”赵樱空漫不经心地回答。“对付隐藏在角落里的虫子,最合适的应对方式便是大范围的杀虫剂喷洒。但这需要一个前提,那便是必须得是在封闭环境之中才能有效。”

  “哥哥你打算现在就动手吗?”

  “嗯,对,现在就动手。”赵缀空点了点头,看向了外侧的虚数海洋。漆黑的海洋中无波无澜,但却仿佛有着某种体躯庞大的事物正在遥远之地不住涌动。“毕竟,战争即将爆发,在那一刻抵达之前,操作余地总归是要大一点的。”

  而下一刻,舰体内的所有生命都在溶解!

  凡人也好,从者也好,曾经是从者的凡人也好,他们所有人的形体中都迸射出细线——宛若蛛网一般的细密缝隙遍布其全身,而若是将视角微观化,那么便可看到每一个生命体的每一个细胞的每一节分子键都被无形之刃劈斩成了两段!

  一念既生,万象归亡。

  所有的生命体在同一刹那间便尽数死去,而一同死去的还有这座巨舰,这座巨舰中的无数仪式和运作着的术法——所有的物质和能量都在同一瞬间尽数崩坏,而这崩坏的狂潮沿着时间线溯行,转瞬间便要前去触碰这一机构所持有历史的起始之端!

  怎样的毁灭,是彻底的毁灭?

  答案很简单,因为彻底的毁灭,便是从一开始便不曾存在!

  而几乎就在赵缀空话音落地的刹那,他的无数化身便各自溯行至时间线的各个方向!

  ——他前往迦勒底的

  ——他前往文艺复兴的时代,在列奥纳多·达芬奇

  ——他前往楚汉争斗的末年,在西楚霸王乌江自刎,化名虞姬的真祖黯然离去之前便以无名散仙的身份现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位盖亚真祖充做妖邪当众炼化。

  ——他前往北齐末年,在名为高长恭的少年

  于是历史被修改了,而被修改的历史在他的意志下回馈到现在便是彻底的变化。虞姬化妖的传说成了脍炙人口的民俗故事,北齐四皇子的坠马夭折只在史书上留下了一句话,文艺复兴的三杰变成了双星,而计时塔的天体科也在数年前便没落,没有迦勒底,没有产业,年幼时便不得不撑起家业的奥尔加玛丽在成年的那一天便心力耗竭而亡。

  而赵缀空的杀戮却并非就此而止。

  他前往了每一个迦勒底成员的时间源头,在他们立业时,在他们年幼时,甚至在他们还只是受精卵的时候便先一步动手将其扼杀。而他的杀意甚至不止于此,他甚至前往了所有用以制作迦勒底机构的原材料起源所在,让木材燃烧,让石料腐朽,让电子仪器的工厂失业倒闭,让一切构造都从一开始便不复存在!

  于是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几个中洲队的轮回者舍弃了这临时的躯壳,临时回返了安静的环桌之上。而在这片纯净的虚数海洋之内,便只有赵缀空和赵樱空两人安静地站立。

  他们注视着下方,注视着虚数海洋的最深处。在一切都迎来毁灭的刹那,一枚物质的微粒在刺客们的视野中被精准地捕获。

  而万色混杂的光辉便从那深沉的黑暗之中蔓延而出。

  ……………………………………

  奥尔加玛丽眨了眨眼睛,她感觉自己刚刚的视野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暗了下去,然后又迅速地恢复了正常。过程间的变化快得就像是因为过度劳累才会产生的幻觉——她的身体下意识地摇晃了一下,疲惫的双肩靠上了柔软的椅背。她下意识地拿起自己办公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然后咖啡的温暖和醇厚便在她的胃间升腾,让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一定是累过头了,没错,就是这样——该死的,以前当全权所长时都没有这么累过。萧那家伙一整天就只懂得甩工作给我做!

  唔……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舰长应该是赵……等等,赵是谁?

  她揉了揉脑袋,一边困惑于自己脑海中的混乱记忆。她下意识地便打算从身边拿份工作文件出来冷静一下。然而手才伸到一半却又感觉自己的行动似乎有些滑稽。

  自己是谁?——自己是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是计时塔天体科的继承者,前迦勒底机构的所长,现迦勒底潜行舰的情报所所长。而自己的责任则是在迦勒底潜行舰在执行虚数航行任务的途中分析处理一切相关数据,并将它们分明别类地提交至萧舰长所在的主控制间。

  萧舰长是谁?——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岁但实际年岁不明的小鬼。是迦勒底亚最大的金主,顶尖灵子工程师,以及按计时塔头衔无论如何都会是冠位的强大魔术师。他在过去以高级监察的身份停留在迦勒底机构,并在适当的时候提供一些技术支援——

  ——而当‘虚数航行’计划启动,装载着大量精密仪器的塞拉菲克斯和穗群原研发中心在人理烧却的黑暗中抵达迦勒底亚的所在之后,他便接替了最高指挥权,成为了迦勒底潜行舰的舰长。

  对,没错,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虽说记忆还有些模糊,可能是因为过劳的缘故而存在一些逻辑混乱的部分,但基本的构架应该不会出错。

  ——对,不会出错。

  “所长,我们还有大约五分钟就会抵达

  “临时会议,现在?之前不是说抵达

  “我也不知道,所长。但萧舰长让你尽快过去。”

  奥尔加玛丽摇了摇头,好吧,时代已经变了,现在已经不是她发号施令,而是听其它人发号施令的时候了。虽说她感觉这其实也不错,毕竟不用承担责任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幸福——于是她便起身离开,并在离开自己的岗位时顺便地朝周围扫了一眼。

  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无论是那从很久以前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西尔维娅,穆尼尔,还是近年内从塞拉菲克斯调过来的玛布尔·马金托修等人全都在属于他们的位置上对着至少三个屏幕一边汇报一边处理着诸多数据,而这让她的内心不知为何地浮现出一抹平静。

  平静……为什么会平静?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给自己做精神分析。她只是很快地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然后快步走向主控制间所在的方向。

  她在路上又遇到了许多熟人,她记得其中的每一张面孔,回想得起和他们共事的每一寸时光。无论是作为顾问的达芬奇亦或是现在担任着医务处主任的罗马尼医生——她看到了他们,她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她越过了他们。

  心中有着某种近似于‘怅然若失’的感觉,但奥尔加玛丽却并不觉得自己失去了些什么珍贵的宝物。因为,当她的思考足够深入的时候,她已经抵达了主控制间,看到了那位自称只有十二岁的迦勒底虚数潜行舰的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