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那只是一只普通的手工玩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西海人中的学者和推演专家以及临时征调的手工大师甚至完全推算出了这只玩偶的原材料,原材料来源,制作过程,手法,失误次数,以及一个大致的使用时间。而他们最终的结论便是这只手工玩偶从材料到手法都完全属于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特殊之处。
所以,西海人通过了这个申请。林夕也自此能够带回一个正牌的玩偶,而不是带回一个‘很遗憾,玛格特罗伊德小姐。你所说的那个人偶早在两年前就已经遗失了’这样的对双方都不甚友好的消息。
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由林夕这个被指定的人选搭上前往西海的专机。然后亲自把这具小人偶从异国带到中州大陆。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至少看上去没有。
然后……她瞟了一眼屏幕上的人偶照片。
‘嘭——’她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像是鼓点,像是雷鸣。像是视频通讯上那副人偶照片上的诡异纹路——它们相互串联,相互纠缠,像是一颗颗生长在一起的榕树,又像是一片片汇集成群的泡沫。
泡沫?为什么是泡沫?为什么泡沫会汇聚成团?
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她猛地推开座位起身,这明显的动作引发了监控的注视和其它办事人员的目光。她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盼,一只手按着胸口,另一只手探向自己那装着药瓶的包。
“喂!你没事吧!”——有人在透明的隔间外敲门。有从远处快速赶来的脚步。她下意识地看向他们,然而她的视线却始终无法聚焦!
是……遗传病恶化了吗?
她知道自己有遗传病,知道自己的免疫功能虽然正常,但偶尔却会有谵妄和心肺失常的症状出现在自己身上。她在以前偶尔也有过类似的情况,然而从来没有一次如同今天这般奇怪而且突然!
为什么是榕树?为什么榕树会和同类彼此相互拼接,共同生长?
心脏的跃动更加的剧烈,血液流淌宛若奔涌的潮汐。她想要走开,双腿却突兀地失却力量软倒,她的手撑住了地面,然而地面上却映照着诡异的光。
【联结……】
有细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像是她自己的嗓音,但却比平常的她要更加强气而且威严。她听到外面有人在砸门,但砸门的声音很快又变得破碎而且残缺。
【联结——】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似乎还是她自己的声音。但却比前一个要更加充斥着某种她不能够准确描述出的异样。
异样?到底是什么异样?
她努力地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她隐约间可以看到一道道开启的门户,看到一只咆哮的狡诈的狼。而在最后,她看到了一双圆睁的眼!
那是她的双眼!
她那倒映在光滑大理石面上,映照出诡异光影的双眼!
而那双眼眸之中,瞳仁的位置有着倾斜十字的纹样!
下一刻,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开关被合上了一般。一切都失却了颜色。而伴随着一道破门而入的碎裂声。她视线中的一切顿时便朝着彻底的黑暗径直下滑。
黑暗,黑暗。彻底而又永久的黑暗。她听到了破碎的门户被打开,她听到了脚步声朝她的所在靠近。似乎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低喊着她的名姓。
那个名字是……
……西琳。
……………………………………
林夕猛地睁开眼睛,映入双眼的,是她所不熟悉,但她却有着模糊记忆的天花板。
“你醒了,你还知道这里是哪,知道你是谁吗?”有声音从侧边响了起来。那感觉像是一个成熟的女音。而空气中充斥着某种不知名的药水气息。
“我是……”林夕用力地揉着自己的脑袋,试图站起身来。她下意识地打量四周,却发现到处都摆放着她所不能够理解,但却又有些模糊印象的奇怪仪器。“……我是林夕。”
“很好,看来你至少还没有傻掉。那么你还记得这是哪里吗?”那个声音似乎松了口气,迈着轻快的脚步似乎正在处理些什么东西。
林夕皱了皱眉。某种剧烈的违和感充斥了她的脑海。她感觉……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里是……”她思考着,但还是说出了那个本应是正确的答案:“……
那个轻盈的脚步猛地一滞。
“前言收回,看来你烧得真的不轻。”一个穿着露肩装,但却明显是医护人员的轮廓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面。那清丽的面容上满是疑惑和凝重。“这里是罗德岛制药本舰。林夕博士,你在本舰交流的时候突然高烧昏倒……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林夕没有回答。她只是瞪着医护人员的那一头浅绿色发梢,以及那双顶在头上的猫科动物耳朵愣愣出神。她确定那绝对是天生产物而非什么基因工程。因为哪怕是基因工程当前的顶点,每年都投入大量资源在生化领域里的东美人,他们也决计做不出如此自然健康的缝合生命!
“你是……半兽人?”
“……罕见的症状。”她看到那个绿头发的家伙蹙起了眉梢。“你的记忆以及认知功能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不排除脑部神经群聚合区域出现了一些意外的变故……和DR.安德洛墨达相似的症状啊。看来你要在这多躺一会了。”
“安德……洛墨达?”林夕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出了那个应该是神话故事中的名字。
“对,DR.安德洛墨达。你就是在和她探讨源石变种结构的时候突然昏过去的。”绿发的医护人员点了点头,伸出手,在衣领上的通讯器上按了几个按钮。
“通知华法琳和锡兰小姐来一趟
DR.安德洛墨达……
安德洛墨达……要到这里来吗?
林夕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感觉……有些不对。
不对。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和那个安德洛墨达有关?还是说其它……
脑海中似乎又有着异样的事物上浮,就像是某种沉眠的巨物正在苏醒,某道纠缠的枷锁正在分崩离析。她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一刻,她四周的一切都开始变转得模糊不清!
【联结。】——那个怎么听都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
林夕又一次地睁开眼睛。而这一次,映入她眼中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啊,没错。是熟悉的。因为她记得这里的气味,记得这些天花板的纹路和材质。她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真正的特殊事务局次级疗养间。而这里有她所熟悉的一切。
“刚刚……那是梦吗?”她有些不确定地自言自语道。
“应该是梦。”她从病床上起身,有些意外地发现疗养间内居然就只有她一个人——她视线偏转,看到被关紧的门口处有着跌落的水杯和滑动的脚印。很显然,有人急着从这里离开然后差点摔了一跤。
“是有什么急事么?”林夕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她小心翼翼地越过那一摊坠落在地面的水渍。然后,她推开了疗养间的门。
她的呼吸猛地停滞了。
因为就在她面前,那疗养间外应该是走廊的部分就像是被剪刀切过一般被径直地斩切成了破开的两段。支离破碎的建筑废墟和焦臭的血肉残骸从她的脚下一直延伸到世界彼端。而在她头顶的天空之上,则是一团焚烧的云!
不,那不是云。那是……一艘覆盖天空,正压着大气层向下降落的圆形星舰!
那是……
……独立日!
是独立日这部电影中所出现的外星母舰!
而爆炸和交战的轰鸣这才充斥了她的视野和听界!
她听到烈风咆哮,她看到焚云席卷。她看到蜂群一般密集的小型飞行器降下毁灭之火。看到数量繁多的炽热光线自地面升起,贯入穹天!
异世界的灾难……出现在了现实世界!
第四十节·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夕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口。她瞪视着那并不遥远的战场,目睹着那天崩地毁一般的灾荒。
【你可以毁灭它们,如同镰刀收割野草……】
有声音在她耳侧响了起来,但是她没有听见那在耳畔跃动的声响。因为她那贫瘠的认知已然被这可怖的现实给彻底吞没。她能够做的只有本能般地保护好自己,连滚带爬地躲入掩体之中,同时注视着外侧的战场。
而后,她看到了一重薄盾,看到了一圈守护的力量。
她看到高山坍塌,看到燃烧群星如暴雨般坠下。地面如同蛛网一般蔓延开裂,软流层内的浆体大片大片的喷射出来,然后在触碰空气的刹那便冻结成冰霜。
这是战争,异界和现界之间的战争。
坠落的星火是异界的弹幕,而冻结的冰霜则是现界的反抗。被充作交战区域的那块大地就在眼前而且早已成为废土。不再有任何生命,不再有任何希望。
发生了什么?——她在心中自问,寻求无从知晓的解答。
五分钟前——世界一片正常。中州光球所在的区域俨然已经成为了新的世界核心。万千来往飞机车辆如同鸟群一般在周遭汇集盘绕。从而将繁华和兴盛,带到这片数月前还只是野外荒原的大地之上。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莫大的机遇。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时代的浪潮。所有人都以为新时代的敌人只会是彼此。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会是人与人之间的战场。
每个人都这么想,然而未来从来就不会遵循人的想法。
因为灾难在
没有缓冲,没有提示。来自独立日世界观的异星母舰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显现在蔚蓝天空之上。而后,地面的防空系统和母舰上的压制火炮在同一时刻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当万千星辉逆流而上之时,有着一道粗壮更胜百倍的光柱径直降下。
宏炮,以质量和速度为核心要素的动能兵器。它只用一击就更改了下方的地貌。然而这种对地武装固然破坏力巨大,但却缺乏除却直接命中以外的绝对杀伤。它坠落在地上,掀起气浪,撕裂要塞和地表,却又一头撞在被临时兑换出来的大型护盾之上。
而反击随即开始,战争从爆发的那一刻烈度便提升到最大。
于是,天空熔毁,巨硕阴沉铅云宛若通电海绵一般透亮。蓝色和紫色的雷霆相互纠缠,盘旋,又被自地面升起的亿万道辉光之矛给尽数贯穿。有着同心圆一般的涟漪在天穹上的异星造物表侧一重重绽放。就像是平静的湖面遭遇了细雨的冲刷。
很大的雨。但是,再大的雨也不可能击破湖面。
凡人在这个时刻所持有的力量和强化,还不足以对抗这种程度的力量。
——林夕屏住了呼吸。
她没有恐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恐惧。她只是瞪大双眼,看着那一道道逆行的流星撞击在巨舰之外的无形护盾上,迸射出一团团微小的火花。
他们会死在那,所有人都会死在那。
因为宛若蜂群一般的异星舰群轻易地绕过了那些逆行的流星,任由反抗者们徒劳无功地进行尝试,却将自己火力投放到了许多看似不起眼的偏远地方。
——林夕不知道那里有着什么。但是她看得出异星的母舰将主动权掌握在自身手上。它的炮火是它出给现界之人的题目。而现界人的反抗并不是理想的解答。
“得做点什么才行……”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她沿着建筑的废墟跳下,看到了这座废弃医疗楼外的忙碌慌乱人群和远处栽入地面的零碎舰块——她所处的地方正好便是那被驻守的特殊人员所兑换临时护盾的边缘,因此她所在的疗养楼才会落到这种一边完好一边破碎的凄惨下场。
有人尖叫,有人怒吼,有人维持秩序。有人看到了她。
“卧倒!卧倒!”
卧倒?为什么要卧倒?
她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那被护盾所隔断开来的破裂大地。而就在她的视野之中,一架燃烧着的异星飞行器就在她的视野内由远及近地急剧变大!
【我可以毁灭它们,如同镰刀收割野草……】
有声音在耳侧响了起来,这一次她听清楚了那未知之人所说的话。
毁灭?我能毁灭?
明明我只是一个寻常普通的年轻女人,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出现这种程度的妄想?
她看着那坠落的飞行器越来越近,看到眼前的透明护盾上裂纹遍布,冷热交替的烈风吹拂着自己的发梢。看到了朝自己吼叫之人嘴型急促变化。看到那巨大的存在感已然降临到了自身的头顶之上!
她下意识地朝天空中的异星母舰伸出了手。从喉中吐出了异常的话……
“联结。”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不似以往。
…………………………
林夕睁开眼睛,映入视野中的,是另一处陌生的天花板。
啊……还真是熟悉的场景。虽然陌生,但是熟悉。空气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身上的薄被材质特殊。耳侧有着不知名机器有规律地‘滴滴’作响,而远处则是压抑着声音的急促脚步。
毫无疑问,这是病房。
而她在这短暂的时光内到底造访了多少座截然不同的病房了呢?
她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拔去链接在手臂上的输液管线和感应接头。然而当她打算这么做的时候,酸痛和无力所化的枷锁便将她的意志给牢牢地固锁在躯壳深处。
这是……
“因为缺乏运动和能量补给所造成的临时肌无力症状。不用太过大惊小怪。”——她下意识地歪过头,循着那其实还挺陌生的声音看到了一个印象深刻的轮廓。
是爱丽丝,
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
而这位金发蓝眸的少女正坐在病床旁边,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双手却控制着水果刀和果盘,正削着一枚苹果的皮。
“你醒了?”爱丽丝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恬静而且文雅,说话的声音也是轻柔但却清晰。
“玛格特罗伊德小姐……”林夕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堵在喉中。最后,她只从喉中挤出几个文不对题的字。“抱歉……那个人偶,还没拿到。”
“那种事不急。”她听到了爱丽丝的回答,但她没有从回答中听到多少情绪变动——一如既往。“我们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哪天你抽个空去帮我把它带回来就是了。”
“是……”林夕咬了咬唇,而‘时间’这个词便在不经意间触动了她的神经。她努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墙上所挂载着的时钟和万年历。
然而爱丽丝在她抬起头之前便给了她答案。
“你睡了四天,震荡伤,内脏移位。不是很严重,但也不算小伤。”爱丽丝说道:“战争已经结束了。昨天晚上,也就是十三个小时之前,最后一艘异星母舰在森洲腹地被六位A级强化持有者配合十一个装甲师团成功击毁。光球已经给出了‘独立日’结束的讯息,凡人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她的用词很特殊,用的是‘凡人’而非‘我们’。而林夕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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