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因为她就算死掉,也会出现另一个森洲队队长来顶替她的位置。而一个全新的,欠缺资料讯息的生命体。相对于此刻已然没有还手余地的艾克丝来说,或许是一个更难应付的复杂课题。
所以——
帕秋莉垂落眼帘,沿着艾克丝的源世界线继续向前走了一两步。她来到了艾克丝被作为商品生产出来的那个时间点。然后,她取代了那个将她废弃掉的,人工审核员的位置。
然后,她对还是一团人工胚胎的艾克丝说——
——“绝对的秩序,并不存在。”
她让时间继续流动。
在艾克丝作为废弃品在垃圾场里苏醒的时候,一台坏掉的收音机在初醒少女的不远处播放出了一条残破的音频。
——“秩序……错误。”
在艾克丝作为战斗奴仆,于太空歌剧式的跳帮战中取得
——“这个世界……是无序的。”
在艾克丝一路过关斩将,以下克上,拿到她人生中
——“旧序已死!”
而当艾克丝成为霸主,成为星域皇帝的时候。王座下的失败者,在被处死之前向她高声呐喊——
——“你的秩序,不会成为永恒!”
最后,当艾克丝沿着她的宿命抵达末端,在她发现自身的时代已然结束,自己的统治和功业全数化作烟尘之时。在她的视野余光中,有纹刻着‘秩序’图样的旗帜落在泥水中,被碾压踩踏。
她如同原本的历史一般陷入了绝望。
如同原本的历史一般步入了主神空间。
如同原本的历史一般成为了森洲队的队长,汇集了心灵之光。
如同原本的历史一般,出现在了终战的战场上。
她和过去一模一样。而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她内心深处,她那本应圆满无暇的心灵之光的最底端。有着一道细微的裂纹铭刻其上。
——时间回到了最初的点。
而大图书馆的书页,朝着后方又翻了一页。
艾克丝身上的禁锢,被解除了。
而当她对上帕秋莉那淡紫色的双眸之时,她双原本燃烧着旺盛斗志的金色双眸却是骤然一抖。
“你还认为你的秩序是永恒的吗?合成人小姐。”帕秋莉注视着她,温和地询问。
而那双金色的眼眸便在顷刻间充斥了惊怒。
“你——”她微微张开口,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了复杂神色下的一声叹息。
“原来……当初那个人,是你。”
艾克丝垂下了头……她在这一瞬间已经明悟一切,但她同时也知道一切都为时已晚——她不再理会帕秋莉,而是收起了自己的光剑。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向远处。
“棋差一招么……”她轻声叹息着。
而下一刻,她的形体崩解,溃散,化作灰尘。然后灰尘继续解离,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的消失了。
她的道路和理念,崩毁了。
而与此同时,在帕秋莉的耳中,响起了来自赵缀空和赵樱空的捷报。
大局已定……吗?
第三十节·二度变局
大局已定。
已定的大局,不是帕秋莉所处的大局。
当森洲队和印洲队放弃了隐蔽的优势,主动投身于战争之中,并企图以偷袭的方式抢夺先手——或者说孤注一掷时。在另一侧的世界中,另一场持续了很久很久,但却不怎么为他人所重视的战争却也步入了尾声。
——另一场战争。
过去的战争,洛叶的战争。
她和不请自来的乱入者,混沌的信使奈亚拉托提普在主舞台的三十亿年前彼此争斗杀戮并难分高下。然而它们之间的战争,却在这个时间点抵达了落幕。
——三十亿年前。
地球还只是一个荒芜的行星,还是大气,水体,乃至于岩层都还未完全成型的中太古代。天空——天空还不能够被称作是天空,那时候的地球表侧存有的只是一片被无尽的雷霆野火所寄宿其中的浑浊云团,而最最早的生物甚至刚刚在这原始的水体内显露影踪。
一切都很原始。一切都很纯粹。
古圣和星神之间的战争在这个时间点上处于将发未发,双方互有摩擦的阶段。而那些在未来会被创生出来的眷族们,却是完全地还不存在诞生的要素。
洛叶创造了古圣,奈亚拉托提普创造了星神。
而无论是她还是它,对自己的造物所采取的态度都只是放任——因为这些造物并不重要。哪怕它们创造出了时空壁垒,哪怕它们能够朝着外侧的宇宙发起注视,哪怕它们的存在本身便是未来的基石——它们也并不重要。
它们充其量也不过是两尊至高神力,两个限定在这有限多元中的超越种。而光是凭借这种程度,它们甚至不够资格在造物主的争斗中添加一个配重——它们的作用只是制作一层壁障,一层用以阻碍其它人搅入这场战争的壁障。而也只有这一样作用,它们将它完成得彻底而且干净利落。
——它们参与不了造物主间的战争。
它们最多就是观测,像是隔着河岸看对面起火的小孩一般,观测这场从宇宙原初时期便开始运作的战斗。它们看着这宇宙的源泉——无尽新奇的概念在两位造物主的交锋中从原始混沌内狂涌而出。看着秩序被订立,看着规则被固锁,看着造物主之间的战斗。
洛叶死了多少次呢?——不知道,但她所有的尸体都是‘不变’的来源。而她的每一具尸骸都为这个宇宙带来了一条固定的物理,或者数学规则。比如一加一要等于二,比如能量会自发地从高能转向低能。她的每一次死亡都为这个宇宙带来了一条规则,一件不会变转的事物。一件——万物的基石。
而奈亚拉托提普死了多少次呢?——同样不知道。但它这种外神信使,其本质就是混乱,混沌,以及不可琢磨。它的死亡甚至不会留下‘尸体’这种被限定了性质的残骸。而是单纯地成为了变数,成为了知性,成为了灵感,成为了在未来的每一个诗人脑海中回荡着的悠久诗歌。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数十亿年后的一位诗人随兴而诌的诗句在这个宇宙中却是成为了毋庸置疑的真理。因为它就是天,就是一切灵性的起源。
定数和混沌,规律和知性。
从概念上来看,两者完全不分高下。因为所有的概念都是源自于它们,而这场战斗原本也当延续到永久。
这场战争,原本不应该分出胜负——因为双方本就难分高下,这里的僵局原本就应该延续到时间的最后一抹。
然而现在,在这三十亿年前,在这原生的地球之上,这场原本不应该这么快分出胜负的战争却提前迎来了结束。
胜利的一方,是洛叶。
不战而胜,不赢而赢。
当某个合适的历史节点抵达之时。原本还和她势均力敌的奈亚拉托提普却开始大规模的衰退。化身一个又一个地消失,力量和概念也像是绿色的股票线一般一路下滑。而这一过程在开始之时便已抵达结束,而当一切都稳定下来,一切也都尘埃落定的时候。眼前那强大的对手已然濒临消除。
奈亚拉托提普,就要死去。
奈亚拉托提普,正在死去。
而它的死因,在洛叶于最后一刻动手,将它那即将全数陨灭的化身给强制捕获并封存了一个之后。终究是清晰地呈现在了洛叶的眼前。
“因为我的本体死掉了呀。死得太过彻底,以至于投放进来的这一部分力量都不足以完成再生。甚至于就算是现在的这个我,也活不了多久就要完蛋啦。”——最终剩下的那个化身有着银发少女的形象,头上顶着一根细而且长的呆毛,并表现得元气满满的模样。她自称为奈亚子,而这却是和某个知名动漫中的角色形象大致相同。
洛叶挑了挑眉,在联想到那部番剧的同时也检索着那部番剧中的内容。然后她稍微有些惊讶地发现番剧内的许多应该是和奈亚子同类角色都变成了一片混沌——有形象,有痕迹,但其名姓和权能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猜得没错喔,就是你想得那样。”奈亚子在她抬眸问询之前便先一步竖起一根手指——她趴在被洛叶随手捏出的长桌上,头顶的呆毛有气无力地垂落在身前。一副看上去马上就要升天的模样,但却姑且还算是个活着的家伙。
“所有人都死了……唔,可能我用‘人’这个名词比较奇怪。”她摆了摆脑袋,那根有气无力的呆毛也随之晃了晃。“我的同辈,我的后辈,我的上级,甚至包括我自己,就在刚刚全都死了个透彻呢。虽说被圣皇借体重生也算不上非常丢神,但死了就是死了,我们在这里也终究成了失败者呢。”
洛叶给自己捏了张椅子,坐下。并在坐下的时候,大致地过了一遍脑海中的历史和神话。
原来如此——她在一瞬间,于心中知晓解答。外侧战争那惨烈的状况映入她的认知之中,想来现在,除却数位圣皇以外,外面应该已经没有什么还活着的神圣了。
有些意外。
但并没有超出预料范围太多。
外侧的战争本就是必然,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战争居然会抵达如此地步。
——所有神圣都死了,还剩下来的,只有圣皇。
——所有神圣都已死去,那么在接下来的时光中,或许圣皇也将尽数死去。
洛叶的注意力随即偏移到了‘借体重生’这个词汇上。
“帝俊,太一?”她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中充斥着确信的笃定。
“还能有谁呢?”奈亚子悬在半空的两条小长腿一翘一翘的。“帝俊和太一身上的封印非常沉重。通常情况下,不彻底毁灭,或者封印掉人族的所有皇,则它们根本就不可能从永眠中脱困而出。然而万族不会轻易放弃它们的营救行动,所以它们冒了一个很大的险……”
“……它们崇拜了你们,将你们视作帝俊和太一的化身。”洛叶淡淡地回答。
“你这不是知道嘛?”奈亚子没好气地瞪了这家伙一眼,却是一点都没有阶下囚和将死之神的自觉。她不满地撅了噘嘴,但还是将更多的情报透露出口。
“总之就是这样,我们,我的同类们被当做帝俊和太一的化身而崇拜了。通过这份崇拜,我们的影响力也随之扩张。许多计划……虽然大家平时都没有什么计划……也都能够顺畅运作。让我们成功地进入了许多宇宙,制造了许多混乱。”
她瞟了洛叶一眼。
“我们喜欢混乱,天性如此。这是我那上级的上级所决定的事项,而你这家伙想来知道那是谁。”
洛叶的目光稍稍下转——她已经不知道奈亚拉托提普,或者说已经只剩下这个元气奈亚子的奈亚拉托提普有着姓甚名谁的上级了。但是她却知道执棋之手中有被她擅自命名为‘外神’的存在。且这名为‘外神’的执棋之手,其所表现出来的最大兴趣,就是制造混乱。
造主是如此,那么其投放到该亚多元中的触手也自然只能够是一个德性。而既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那么,它们哪怕一早就看出了万族的举动包藏祸心,也会兴高采烈(如果它们有这种情绪的话)地接收下去,顺便制造现在的混乱,以及孕育未来的混乱吧。
帝俊和太一的借体重生,想必也是因此而成为必然。
但即便是万族的计划得以成功运作,身为执棋之手的仆从,这‘混乱’想来现在也应该萦绕在了万族的复活计划本身上端。
“帝俊和太一……它们还有几成是它们自己?”
“五六成?两三成?或许百万分之一?谁知道呢。”奈亚子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眼眸中跃动着幸灾乐祸。“借我同类的体重生,自然也会成为我的一部分同类啦。或许它们现在正在内部掐架,或许外面的万族势力就是被他们给杀光的啦。”
“你不知道战况?”
“大姐,我都死了。如何还能够知道战况。”奈亚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可是信使,信使是不能够随便乱吃信仰的——耽误了本职工作怎么办?——所以我无法成为被借体重生的对象,那么这十分明显的,万族想要搞这种计划,事成之日,首当其冲的肯定是要先杀我啦。”
她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以你能够理解,我也能够描述出来的方式。就是我和你在这里打得正热闹的时候,外面的我直接就被那只蓝毛鸟一翅膀糊在脸上啦。整个多元宇宙中所有记录着我名字的书籍,故事,甚至是记忆全都被它给一击抹掉。而抹除的余波甚至沿着我那根本没办法修正的混乱天性一路溯行,甚至直接波及到这里的我身上。”
“所以我死啦,就算你想尽办法,动用权能保我一命,我也马上要死啦。不信你看,我的手都要变没啦。”她扬了扬只剩下袖子的左手,而这袖子的结构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归于无。
“但你并不打算就这么死去,不是么?”然而洛叶只是瞟了她一眼,视线恍若实质一般如同要将她看穿。“如果你真的打算死了,我动手也拦不住你。而就算我真的拦住了,保下了你,也保不了这许多让你在这里哔哔的时间。”
“你只是自己不想死——你想要告诉我一些东西,你想通过这些东西制造死前的最后一场混乱。这是你的天性,你们的天性,而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在这里互相浪费光阴。”
她看到奈亚子像是充气的河豚一般鼓了起来,浅绿色的眼眸眨了眨,虹膜随即切换成扇形图的形式,并成功地显露出三分无奈,三分狡猾,三分谋算,三分气急败坏——为什么会有十二分这种小事无需在意——总之最后鼓捣出的就是一副看上去神色复杂的模样。
“真是的,你这样子活着,可是一点乐趣都没有吖。”
她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就是。”
“外面有一个你们的熟人,他已经成功地干掉了最为克制他的那位圣皇并且还打算干掉其它的圣皇。而现在的局势就是始皇和终皇打,其余的圣皇联手打你那个熟人,然而帝俊和太一没有立场的到处乱打,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你那位熟人笑到最后。”
她耸了耸肩。
“你应该知道那是谁,所以我也就不说出他的名字了。而你想必更应该知道那个人也有着参与这场战争的能力和因缘。那么你接下来该做什么,心里应该会有底喔。”
她比了个‘绮罗星☆’的手势。
“那家伙的理念是杀光多元宇宙中所有的超凡生物,断绝一切超凡之路,最终杀死自己,永做镇封,从而让多元宇宙中只有没能力不做人的凡人留存。换而言之,在那样的世界中,一切都将被封禁从而再无变数。你——”
“——不觉得那样的未来和你的理念,非常相近么?”
话音才落,她的形体便彻底的崩溃,解离。彻底死去,但却又奇妙地留下了最后一句。
“你……会怎么做呢?”
“可怕的洛叶小姐。”
第三十一节·洛叶的观测
又一个神系,覆灭了。
当奈亚子彻底死去的时候,洛叶脑海中和她有关的讯息也在迅速地淡化,消失。她还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名为洛夫克拉夫特的作者,知道这位作者写的书成为了一些怪异神圣和世界之间的联结。然而那些书的内容却在她脑海中尽数消去,甚至就连很大一部分的书名也都变得模糊,难以回忆。
她甚至不记得那位和自己鏖战漫长岁月对手的形象和名姓,只知道它已经彻底死去。而除却它的死亡以外,唯一剩下的,便只有它最后传达出的,那条和它自己并没有太大关联的讯息。
熟悉的人。
熟悉,并且和这场轮回者终战有关联的人。
哈,除了亚当以外,还有谁能够获得这等殊荣?除了那个成为了原人棋子的自毁者以外,还有谁能够在终战之外制造那种程度的杀戮?
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因为地位相近的缘故,洛叶并不难理解亚当的存在形式——亚当的道,应该已经彻底的崩毁了。而一同被崩毁的应该还有他那已经完成的执。则如今的他,应当就是原人理念在这方多元内的具现,而任何旧有的羁绊都不再能够对他造成阻碍,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看似有自我意识,实际上却是一把被主人所紧握着的,挥动劈斩的刀。
亚当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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