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的眼镜
夕阳下的街道意外的有些冷清，店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客人，这里的店主们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到也乐得清闲。
也就偶尔，穿着兜裆布的孩子从这家店里跑出来，又嬉笑着钻进了另一家店，给老气横秋的街道平添一份难得可贵的活力。
如今的人流都导向了大型的商业广场，这些传统的商店街也在不断地减少，虽说物竞天择是发展的规律，但是有些值得怀念的东西我还是希望能够保留下来的。
“今晚要在我家留宿的，跟你妈说过了吧？”出声打破了这份有些伤感的宁静，我将话题转向了今晚的侦查作战，目标是摸清老冯的住所。
赵兆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双肩背包，“我连换洗的衣物都带好了，说要去你家过夜，我妈连理由都没问。”我是很感谢赵妈的信任啦，但是为什么…赵妈这份莫名其妙的好感度究竟从何而来？
“我们先去老冯那边问一下他平时几点钟收摊的吧，省的你到时候傻等半天，或者去晚了。”
“有道理，顺便把晚饭也解决了——你们想干什么？”
街道旁的小巷里，不声不响地窜出七八个混混，以前后包夹之势迅速包围了我们。一个带着口罩的飞机头混混自身后锁住了我的手臂，凉凉的铁棍押着我的后颈，把我的脑袋使劲地往下压，这个姿势非常阻碍发声，难以呼救。
“滚开！”跟我这种一个人就能压制的战五渣不同，赵兆怎么说也是个运动系的大个子。他大喝一声，发达的腿部肌肉群猛地发力，把试图按住自己的混混们顶开，还顺势补上一脚，踹的其中一个爆炸头混混坐倒在地。
一个混混发狠，抄起大铁棍子敲在了赵兆的小腿上，吃痛的他当即捂小腿跪倒在地，其余混混趁势的一拥而上，用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臂。
“唉！有话好说，别动手…别动手…”看到赵兆被打我就慌了神，只是被压着脑袋光是说话都很吃力，参杂着恐惧情绪的我，说话的声音都很虚。
或许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连拖带拽的把我们架进了小巷子里。
这条巷子很长，但又很窄，两边都是筑起的围墙，偶尔会有一些老旧的店铺，但是大多也都紧闭着，似乎早就关闭了的样子。
阴暗又肮脏，真像是这种老鼠般地混混们会聚集的场所。
这批混混穿着清一色钢钉亮片的皮夹克，留着各种奇怪的发型，手上拽着铁管和铁链子，这种世纪末杂兵风格的打扮，一看就是雷老虎的小弟。
他们摆明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打击报复来的，他们踢到了小海棠这块各种意义上的铁板，所以要把吃了的亏算到我和赵兆的头上，这很符合这群三流混混的逻辑。
老实说我现在慌得不是一丁半点，没有小海棠在就相当缺乏安全感，虽说赵兆是个一米九的肌肉壮汉，但与小海棠那种“无视数量的质量”还有所差距，他还在数量可以弥补的范围内。
打个比方，如果说这些小混混是量产型扎古的话，赵兆也不过是一台老虎的水平，机体性能还没有到达碾压的程度，赵兆想要一对多还是很困难的。
顺便一提，小海棠是会放五彩大炮的强袭自由（超级系），我的话就是吉姆…不，铁球吧。
毫无疑问的是，没有了强袭自由的帮助，一台铁球和一台老虎是无法对抗扎古军团的。
小巷子深处，另一队混混正在候着呢，只不过他们都是昨天被小海棠暴揍的伤病号，满身的淤青、纱布和绷带。不只是莫西干胖子，就连那个金闪闪的雷老虎本人也在场——他肿胀的小臂上也贴着伤筋膏药。
“对，就是他们两个！”我们被小混混们按跪在地上，背包被丢到了一边的墙角，带着墨镜的莫西干胖子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指认，这人一看就是个很记仇的真小人。
雷老虎本人则不紧不慢的从一圈混混中走出来，他挑着眉毛在我和赵兆之间看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盯上了赵兆，毕竟我就是根豆芽菜，他并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为什么找你们，心里有点数吧？”
“啐，有个屁！”赵兆的话语中都带着怒气，“不就是一群社会垃圾聚集在一起吗？装什么黑涩会。”
“喂，你别刺激他们啊！”赵兆这话吓得我直冒冷汗，明明手都被绑起来了，这个色情肌肉怎么还说这种话。这种时候比起惹怒他们，先尽可能的顺从来安抚他们的情绪才是上策吧？
“哈，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对于赵兆的狠话，雷老虎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生气，连他身后的小弟们对此也没有多大反应。“这种屁话，这里的每个兄弟都要听得耳茧都出来了，我们不在乎，真的。”说完还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朵，似乎要把赵兆的话从耳朵里抠掉。
被骂做社会垃圾都能不介意，这些人是麻木的，尽是些沉溺于混混游戏来抱团取暖的悲哀家伙。
摸着手指上的金扳指，雷老虎继续说道：“我兄弟被那个野蛮女人打了，可我雷老虎的原则就是不打女人，所以我兄弟们受的——”
“说的好听，不就是打不过所以找软柿子捏吗？”赵兆打断了他的话，抬着他高贵的头颅，瞪着雷老虎。
就像是为了反驳赵兆所谓的“打不过”，雷老虎摘下右手的扳指，接着一拳砸在手边的围墙上，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他从墙上面敲下来一大块水泥块。
他拍了拍手上的墙灰，又把扳指带回了手上，“打不打得过，你爱怎么想都行，反正我也不要钱，你们今天这顿皮肉之苦是跑不掉了了…动手吧。”
得到了雷老虎的首肯，莫西干胖子带着几个小混混，拿着铁棍就围上来了，作势要挥。
“停！停！停！田西你TM给我停下，拿什么打，铁棍啊？”混混们被雷老虎踢着屁股给拦了下来。
“用铁棍你们是想把事情闹的多大？给我换这个抽，橡皮棍，又疼，又不容易出事。”
雷老虎从墙边摸出四根黑色的棍棒，丢在地上。
第二十页 雷老虎的狗屁原则
橡皮棍，又称橡胶警棍，是防爆警棍的一种，为了不杀伤歹徒就使其无力化而开发的非致命性武器。偏偏这种警用装备市面上到处都有仿制品出售，一旦落到混混手里自然成了逞凶行恶的称手武器。
怎么打都是皮外伤，就算被抓了多半也是轻伤鉴定，但抽在身上疼痛感却是实打实的。
雷老虎丢出来的橡皮棍只有四根，生怕错过了这个殴打机会的莫西干胖子田西，赶忙地丢掉了手上的铁棍，从地上抢到了一根橡皮棍抓在手中。他喘着粗气，怒目圆瞪的样子，似乎想把我们敲成肉泥。
他像模像样的在手上甩了一圈棍花，然后抡起橡皮棍重重的砸在了赵兆的肩胛上。
“且慢！我有个要求！”挨了一棍子的赵兆突然开口了。
因为背对着我的关系，从我的角度上看不见他的表情。
雷老虎摆摆手，示意胖子田西停手，“哦豁？事到如今求饶也是没用的哦？”
“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打我朋友，他不耐揍，我一个人来扛。”
赵兆说这话时，甚至没有回头，不过我却安奈不住了，挣扎着试图站起来甩开口罩飞机头的束缚。
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声的叫嚷：“等一下！白痴吗你！这种时候还耍什么酷！”
“行了委座，你这身板就算是橡皮棍你也扛不住！你不是一直说我是肌肉笨蛋吗？没错啊，我皮糙肉厚的，挨两下不算事儿的。”
我感到鼻子一酸。
我可真是个怂包，我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赵兆的话产生了劫后余生般的安心感，我因为他要替我挨揍产生了安全感！这份丑陋的感情让我恼羞成怒，使我更加激烈的挣扎起来，带着口罩的飞机头混混一时间有些压不住我。
“可以啊，没问题，我雷老虎最喜欢讲义气的人…而且你这兄弟看上去确实不耐打。”
无视我的挣扎和抗议，雷老虎擅自地答应了赵兆的要求，他双手抱胸站到一侧的墙边，包括胖子在内的四个小弟再次围了上来，抡起橡皮棍就是一顿猛抽。
四根黑粗粗的橡皮棍雨点般落在赵兆的后背上、手臂上、腹腰上。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看得到他涨红的脖子，听得到他在夹杂殴打声中的一声声闷哼。
透过白衬衫够，能看到他身上浮现的淤青，破皮的伤口还渗出了血印子。
恍惚间，我的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
只剩下赵兆的闷哼和棍棒砸在背上的啪啪声，有什么黑色的感情在胸口涌动，我被这股情绪左右，看向被田西丢在一边的铁棍。
因为我沉寂了一段时间，口罩飞机头混混放松了对我的警戒。此刻我突然暴起发难，一口气挣脱了他的拘束，还顺势撩起了地上的铁棍。
“去你M的！”
趁着所有人愣神的功夫，我抄起铁棍就朝着雷老虎的脑门倾尽全力的砸下去。
此时此刻的我完全遵从心底的恶意，不计后果的只想杀了他。
可我的挥击还是被挡住了，铁棍砸在了雷老虎的小臂上，却像砸在了铁板上，反过来将我的手心震的发麻。
“你这杀气，也太明显了吧。”
雷老虎的力气大的吓人，他轻而易举地反手扣下铁棍，我只感到右耳“咣”的一声，回过神来我已经摔坐在了围墙边，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和灼烧感。
我晃着脑袋抬起头，跟雷老虎对上了视线，却发现泪已经模糊了眼，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只是被小混混打了一拳，眼泪就忍不住跑出来了…这是何等的懦弱，我还算什么男人？
“什么！你这家伙…原来是女人吗！”雷老虎说话时，是满脸的错愕。
不止是雷老虎，一众混混们也都一脸呆滞的看着我，难道说？
……我一摸脸颊，才发现眼镜没了。
大框眼镜的镜片不知是摔碎的还是被打烂的，已经变成了一地的玻璃渣，镜框倒是完好无损的躺在地上。只是没了那啤酒瓶底一般厚的镜片，即使带上这个镜框，也没办法起到遮挡住的作用了。
我没有反应，雷老虎自己也是颇为扫兴，他盯着自己左手的样子似乎有些……自责？
“唉，兄弟们，走啦…”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始招呼他的混混小弟们撤退了，可走之前他还是要放点狠话：“我雷老虎的原则，就是不对女人出手，这次坏了一直以来的规矩。算你们走运，但记得转告那个疯丫头，下次别再多管闲事。”
原来他在意的是那个所谓的原则吗？
雷老虎带着手下的混混们，往小巷的另一头离去，名叫田西的莫西干胖子似乎仍有不甘，可他不敢违背雷老虎的意思，还是愤愤地跟了上去。
明明是个社会垃圾，却整天把原则的挂在嘴边，他自以为很帅气吧，实则令人作呕。但不得不承认，这次算是被自己这张女性化的脸和雷老虎的狗屁原则给救了。
“委座，你还好吧，你的脸都破相啦？哎呀，你还哭啦？”
“真是够了，你现在还有空关心我啊？”
“我还行啦，都是皮肉伤，疼几天就好了，就当被小海棠100hit了。”
明明虚弱到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的撑在地上发颤，还要逞强说这些玩笑话。
他身上满是青紫色的淤青，原本白色的衬衫此刻也已经脏到不行。看着他这副惨样，我的眼眶又开始分泌眼泪了，泪腺发达还真是让人苦恼。
我试着把他扶起来，但是我一米七的个子，很难撑起一米九的赵兆，只能抱着他的腰，勉强支撑着不让他摔倒，我们就这样微微颤颤地往小巷外走去，看上去一定凄惨的不行。
一位上了年纪头发斑白的老大爷，带着两名警察制服的人焦急地跑了过来。
“小伙子没事儿吧？那些二流子这么快就跑啦？”
这位大爷似乎是弥丰街的店家，他可能是看到我和赵兆被小混混拖进巷子里，急忙报了警。仔细一看，老大爷手里还握着一把大号的羊角锤，一看就非常笨重，能打爆天灵盖儿的那种。
两个警察，一老一少，年轻的警察小哥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余岁，可能刚从警校毕业吧，脸上还透着一股青涩的学生气质。年纪较大的那位警察大叔就很有魅力了，性感的胡渣，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这种帅大叔放到警匪片里就是活脱脱的正角儿，很适合叼雪茄的那种。
警察小哥主动的从我手中扶过了踉踉跄跄的赵兆，而警察大叔则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这位…小姐，能大概描述一下你们遇到的那些小混混吗？”
“等等，我是男的。”在大叔惊讶的神色中，我红着眼睛继续说道：“大约十几个人的小混混集团，大多成员的发型比较奇特，服装以皮夹克为主，持有棍棒、铁链等凶器，带头的人似乎叫雷老虎。”
“啧，果然是他们啊…”听了我的说明，大叔抬手捂住了额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非常苦恼的样子。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巧的笔记，摊开一页，上面都是关于这批混混的信息，“那个‘雷老虎’是诨名，他的本名是雷克烈。这伙人平时的活动范围在天平商业区一带，按理说弥丰街这边不怎么来的。他们做事很谨慎而且知道分寸，属于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的那种，而且神出鬼没的，就算抓到也不过是拘留十几天。”
赵兆此时插了一句：“他还挺有钱的，当混混就像在玩游戏似得，这阔少爷脑子是不是有坑。”
“他老妈是个商业上的女强人嘛，家里不缺钱…唉，说到这份上…我还得向你们道歉。”
“道歉？”
“鄙人雷烙，虽说是离婚了，但是仍然是那个混账小子的父亲。犬子给你们造成的困扰，待我逮住他之后，必定亲自压他上门给你们出气。”
对此，我和赵兆惊讶的合不拢嘴。
我这才发现，这位警察大叔的五官确实与那雷老虎有几分相像。
第二十一页 赵兆默示录·连续变换
说来也巧，羊角锤的老爷子恰好是个开药房的，此刻他正在给赵兆做伤口处理，破皮的部分自然是招呼上了医用酒精，疼的赵兆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警察大叔雷烙则讲述了关于他那个混账儿子的事情。
雷烙大叔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离婚了，可离婚的时候，雷克烈被判给了经济条件更好的母亲。可作为一个事业上的女强人，自然没有那么多精力关心家庭上的事情，而雷烙又是以工作忙碌称着的人民警察，所以雷克烈从小就过着放养的生活，也因此结识了一些混社会的二流痞子。
如果只是有钱的话，那就是个凯子，可他偏偏还是个格斗爱好者，超级能打的那种。像他这种有钱有实力的人，自然会受到一些小混混们的追捧，一来二去就发现自己手下有了一堆小弟，他便觉得膨胀了，开始自称雷老虎。
那种被小弟们追捧着的感觉，正好弥补了他心灵上的空洞，代替了本该由家人给予的那一块拼图。
“单亲家庭的孩子缺爱，心理上大多存在问题，很容易误入歧途。”对于雷烙大叔的这个说法，我表示嗤之以鼻。
“哈？我打出生以来，就没见过我老娘，我老爹也是个早出晚归的终极社畜，照大叔你这个说法，我现在应该跟着雷老虎那个白痴一起去混社会？”
听我这么一说，趴在床上涂红药水的赵兆突然乐了，他笑呵呵的说道：“哎呀委座，你没变成那种社会不可燃垃圾，还多亏了我和小海棠弥补了你缺失的爱咯？”
“滚滚滚，我不要你的爱，我只要小海棠和橘子的爱。”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个反例，雷烙大叔的嘴角直抽抽。
“一周前，他妈打电话跟我说，这小子拿了家里钱玩失踪，我一查才知道他当了社会混子，我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把这混账小子找出来修理一顿。”
呵呵呵，找是找不到了，你怕是要失去这个混账儿子了。
既然知道了雷老虎的本名叫雷克烈，那还有什么能阻挡我毁掉他的人生吗？反正是报复对象，甚至不需要考虑他是否独处，我巴不得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变身，然后被送到研究所切片，或者被他那些小弟们【不可描述】。
现在的我，是常凯的阴暗面，是漆黑的恶意，职介是Avenger！
一番处理之后，老爷子塞给我们一人一个冰袋，用来敷在淤青上帮助淤血快速消散。雷烙大叔抢在我们之前掏出钱包，一定要帮我们支付药钱。结果药房的老爷子摆摆手表示一点酒精和红药水，要什么钱。
然后他就想把钱直接塞给赵兆，赵兆仍然是拒绝了。
“大叔你要是真想补偿我们，不如加把劲把雷老虎给抓起来，别让他再去祸害谁了，警察还不至于连一群混混都抓不到了吧？”赵兆的话，让雷烙大叔有点难堪。
他找了雷老虎一周，却连老虎屁股都没摸到。
旁观了半天的警察小哥替他做了辩解：“正因为只是一群混混，所以并不会有太多警力去抓啦…而且那些家伙的警戒心很高，见势不对就会开溜，最近都没有回到天平商业区。”
恐怕是发现了警察在天平商业区调查他们，所以才会跑到城中村去开辟新根据地的吧，可惜撞上了小海棠又被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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