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的眼镜
“就算她真的消失了，也没人会忘记她。”
“等一等，我有些糊涂，我记得浅夏是北海和毕方的女儿吧？”
旁听的外婆眉头也皱成一团，她糊里糊涂问道：“虽然还没见过，但那孩子也是我的孙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毕方她看起来也知情，她会居然同意这种事？”
她最后看向了烛大哥，寻求一个解释。
虽然他自己也是一脸懵逼。
“额——”
即便他想说明什么，但老娘的事又不好直说，只好为难地挠挠头，猜道：“恐怕是和那个附加术式有关，她没办法改造那颗神术构成的肾，所以只能把调节年龄的术式刻在自己的肾上，然后再移植到妈妈体内。”
想到老娘此前自信满满的保证，那时她就已经做好捐出一颗肾的打算了吗？
“有可能，没有神权的凡人没办法修改神术，但改造自己的身体还是做得到的。”
对于烛大哥的猜想，樱酱也表示赞同，还说道：“所以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躲在手术室里，考虑到外婆开始手术的时间，她可能在那边……麻醉取肾？”
“哇！为了保持最好的状态，主刀的信子小姐可是最后才进去的耶！”
巴禾妹想象了一下，忍不住说道：“嘶，一个人把自己的肾取下来，想想都令人害怕。”
“法术能屏蔽痛觉、止血、快速愈合、甚至是体内传送，一个人操作在理论上是能做到的……”
樱酱抬头看了眼外婆，虽然外表年轻，但她依然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
“……外婆，现在要怎么办？”
“终止手术吧，再怎么说，我也不能用那孩子的肾。”
她这么说了。
“不行……理由我刚才也说过了，现在这个‘浅夏’自己也没多少时间了。”
“‘没多少时间’是什么意思？”
“详细的内容没办法和您明说，但她自己也是随时会消失的人，外婆，她想让自己的生命在您体内延续。”
老妈似乎也想通了，她跟着劝道：“她不是什么都不思考的人，她肯定是想过很多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正是担心我们反对，才什么都不说，还把撞破她们讨论的小晴岚关了起来。”
“就是！那么对待我也太过分了！”小晴岚抗议。
“‘随时会消失’又是什么意思？”
她再度看向烛大哥，问：“北海，那孩子到底是谁？”
男人摘下了眼镜，捏着鼻梁摇了摇头。
“妈，我真的不能说，若是告诉您，反倒会加快她消失的速度。”
樱酱起身走到外婆面前蹲下，并牵起外婆的手。
她说道：“别太担心，捐出一颗肾只是身体虚弱，不能剧烈运动罢了，如果您能因此恢复健康，这点代价是值得的。”
“……不值得啊，小樱，我已经太老了。”
樱酱堆起勉强的笑容，说道：“看来我们之前的话您没听明白，‘浅夏’捐的这颗肾很特殊，如果您能顺利挺过排异期，今后您会越活越年轻……那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真正的‘年轻’。”
“说到底，手术都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肾也该摘了，甚至已经放进外婆你的身体里了……还请您接受这颗属于您孙女的肾脏吧。”
凛花这么说着，还按了按外婆腰腹的位置。
“难道她是……”
外婆似乎猜到了。
生怕她直接说出来，樱酱捂住了她的嘴巴，但她眼中还是蒸起了湿热的水汽。
“外婆，不能说的……而且，那也确实是浅夏的肾，虽然隔代，但和外婆的匹配度依然很高。”
“她这是代替了北海。”
说着让烛大哥自责的话，外婆看向不远处的手术室，喉头颤动。
“月华奶奶，您应该看开点儿。”
巴禾妹合掌一拍，笑道：“不管是什么疾病，良好的心情都有助于治疗哦！您的决心会反应给身体，化作痊愈的力量！”
外婆眯起眼，满脸的慈爱。
“呵，你这小丫头倒是会讨人欢心。”
就像是争宠，小晶也扑向外婆的怀里嚷嚷：“外婆一定会好起来的！”
尽管年龄相仿，但相比小晶的叛逆乖张，巴禾妹要更讨喜，否则也成不了研究所的吉祥物。
“有你们这些孩子陪在身边，我这老太婆也觉得自己行了。”
虽然外婆这么说，但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祷手术顺利了。
传送平台的金色光幕升起、降下。
穿着冬季校服，背着单肩女士挎包的JK出现了，是放学赶过来的梓姐，嘴里还吹着泡糖。
她朝我们走来，环视一圈，最后看着我问道：“手术开始了？小灵梦你又去城南的神殿了？”
我都变成混血外国人了，她到底怎么认出我来的？！
——————
外婆和老娘一前一后被推出了手术室，这会儿都昏迷着，我们这些家属也一窝蜂围了上去。
榛姨抢先问道：“妈妈怎么样？”
“手术过程很顺利，没有发生大出血，所有的肌肉、血管、皮肤都已经通过法术当场愈合，但这颗肾脏能否正常工作，接下来还得观察。”
“那‘浅夏’现在只有一颗肾了吗？”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是玲青告诉你们的吗？”
“……玲青姐什么都没说，不过我们在发电室里找到了这个。”
小蕾举起了小晴岚。
“本想着手术结束放她出来的……”
师姐看了看我们脸上的表情，又叹道：“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但为了月华，总有人要做出牺牲，这也是成功率最高的选项了。”
凛花问道：“外公送来的肾是从另一副分身上取下来的，这也不能和外婆匹配吗？”
我忽然意识到，师傅为了留下那颗肾，可能“切碎”了一具外婆的分身……师傅在书房里所做的事未免也太血腥了。
“很像，但还是不一样。”
师姐解释道：“神术创造的分身并不是克隆，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匹配，从这一点考量，还是血亲作为供体更有保障，排异反应也更小……而且我需要纠正一点，‘浅夏’现在还是两颗肾，你们带来的‘神造肾脏’，我们也给她装上去了。”
“大概什么时候会发生排异反应？”
凛花的提问，由师姐身后的信子小姐回答：“严重的话，几小时内就会出现症状，我们会准备抗排异药……意识转移很方便，不过我建议您先回到本体，可能会难受，但我们需要观察您的反应。”
连续两小时的手术，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使得信子小姐神色涣散，眼光都聚焦不了。
“我明白了，谢谢。”
外婆答应了她的要求，还道了声谢，摇摇晃晃的信子小姐只是摆摆手。
“道谢就不用啦，救人是我的本职工作……如果出现急性排异反应，我这边还要准备切除手术的，就先上去休息了……希望不用再进手术室了。”
在两位研究员的搀扶下，信子小姐使用传送阵离开了岩洞广场。
如果排异反应很严重，就需要在出事前把移植肾脏切下来，但也意味着外婆的寿命进入倒计时。
樱酱安慰我说道：“别太担心，既然是用浅夏的肾，那外婆的排异反应就不会太严重。”
两张病床推回病房（三号实验室），床位才刚刚摆正，靠内的老娘就冷不丁坐起来，捂着腰子皱了皱眉头。
老妈第一个问道：“怎么了？扯着伤口了吗？”
“没有啦！都已经愈合了，哪有什么伤口……不过是有点幻痛。”
换上不是自己的肾，也会产生幻肢痛吗？
注意到小蕾身后的小晴岚，老娘挠挠头讪笑道：“……嘿嘿，看来你们知道啦？”
对此，老妈像个小媳妇似得抱怨：“你还有脸说！你就不能想办法说服我们吗？一定要偷偷摸摸的瞒着？”
“这不是怕你担心嘛，我身体很好的！现在就能下床蹦跶！”
说着她还真打算下床做示范，柯蔓小姐厉声训斥：“不准乱动！你现在只有一颗肾在工作！”
“是……”
被儿科医生一吼，老娘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躺下了。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就等待她们的身体去适应新移植的器官，老娘和外婆成了病友，这对不能相认的母女要在这里共处至少三周的观察期。
为了方便我们过来探病，老娘把空间宝珠交给了樱酱，让她每天晚上把老妈或者老爹送来。
有了这样便利的神器，今后就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一百一十二页 手术后
不知何时失踪的玲青姐，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我让后厨准备了一桌粗茶淡饭，若是不介意，各位请随我来用餐。”
原来她是去安排晚饭了，倒也确实是贴身秘书的工作。
时间已经快晚上八点半了，手术期间因为紧张而忽视的饥饿感卷土重来，这具H罩杯的身体也确实感到饥肠辘辘了。
——“嗯？有必要强调罩杯吗？”——
“麻烦你了。”
榛姨对玲青姐表示感谢，我也说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随便吃点盒饭就好。”
“一桌便饭罢了，后厨能准备的东西有限，不是什么大餐，你们若是太期待我才伤脑筋……Boss，您不去吃吗？”
师姐站着不动，对玲青姐的问题也只是摇摇头。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趁这机会和月华好好聊聊。”
外婆也没有出去吃饭的意思，她现在是分身，吃东西也只是过个嘴瘾，等本体的麻药效果过去，还是得吃她清淡的病号餐。
“打算叙旧吗？我知道了。”
玲青姐微微颔首表示了解，老娘眨眨眼，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蹬腿从床上翻坐起身来。
“嘿咻——那我也不当电灯泡了～小薇～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她轻佻地搂过老妈的肩膀，并带头走出病房，榛姨看了眼外婆和师姐，便也跟着出去了。
回到岩洞广场，平安回来的石教授在靠近水池、颇有景致的一角摆了张石桌，桌上摆着些常见、但依然可口的酒水饭菜。
“哦吼！这不是挺丰盛的嘛！”
面对美食，巴禾妹搓着手想坐下来，却被教授拽着领子拖走了。
“病人家属吃饭，你这外人小丫头凑上去干什么？”
“诶——但我也饿了呀！”
巴禾妹拖着长音表示自己的不满，教授却道：“饿了就随老夫上去吃便当，等吃完了，老夫亲自送你上路。”
虽然知道教授的意思，但这话听着就跟上刑场枪毙似得。
“死刑犯”还问：“我们要上哪儿去啊？”
教授跳起来敲打巴禾妹的后脑勺，眯眼笑道：“还能上哪儿去？回去见你爹妈呀！”
“大晚上过去吗？”
“才八点～还来得及呐，把你的事情解决了，老夫才好回来捣鼓研究法术嘛。”
“弄了半天，教授是为了自己哦。”
纵使巴禾妹满口抱怨，但她还是被小个子的教授抓走了，玲青姐和柯蔓小姐也没有坐下，引导我们入座后便离开了，还带走了懵懵懂懂的猫娘小雪……就像教授说的那样，这一桌都是外婆的家属。
不过也有三个例外，小晴岚、梓姐和小蕾。
——“梓酱和蕾酱不也是迟早的家属吗？”——
……至少现在还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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