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的眼镜
梓酱的脚步虚浮，声音也很衰弱。
她身上的法力屏障无法保护她的不受神力影响，能像这样走出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在屏障上拉开一道口子，我冲进去扛起病床上的外婆，扶着全身发烫的梓酱退到屏障之外。
“梓！你这么做太冒失了！”
“Boss让我先把老太太带出来。”
我把她们放到休息区前的空地上。
两位魔女围上来给梓酱做应急处理，她们用提取法力的术式抽出梓酱体内过量的神力。
我摸了摸梓酱的额头，冬天我的手也比较冷，感觉她烫像个小烘山芋。
“先别说话，好好休息，别烧成笨蛋了，我可不需要两个笨蛋女朋友。”
梓酱却又抓住了我的手。
“……一定要把Boss她们救出来。”
“你中毒了，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不，也只能交给我了。”
在高浓度的神力空间内，除了我也没人能行动了吧？
算算时间，手术室里的人们已经有生命危险，我必须争分夺秒的行动，把梓酱拜托给魔女们，我就重新冲进了手术室，这里的视线极其糟糕，依然亮着的无影灯都无法穿透神力形成的白色雾气。
我有两种办法可以处理这些神力。
首先是精炼，把神力精炼成密度更高、更稳定的液态，就老娘之前在小凯身上做的那样。
其次是吸收，把这些神力通通吸进体内，以自身作为储存的容器。
精炼需要时间，吸收又存在上限，都不怎么完美，好在这两种办法可以一起使用，在处理完之前我得先保证众人的安全。
“师姐！咳咳咳！”
没人回应，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神力给呛到。
“咳，这人都上哪儿去了？”
诡异的是，手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尽管视线很差，但实验室改造来的手术室面积也不大，可我在地上边爬边摸索，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从背后分化出的触线也没有任何……诶？摸到了。
触线找到了一个人。
我顺着这唯一收获的触线摸索过去，抓到一条腿。
我认得这条裤子。
“娘？！”
好消息是老娘还没消失；
坏消息是她也被神力给迷晕了。
得先把她弄出去，我试着将她抗到肩上，却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落地之后还在滚动……
“是宝珠啊！”
尽管没有看到，但我略一思忖便反应过来了。
一场手术十几号人，我还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找不着，原来被老娘给弄进空间宝珠了。
手术室里的情况大致理清，疑似天罚的高纯度神力骤然降临，手术室里的魔女们想带着外婆一起撤离，但她们低估了神力的“毒性”，刚把外婆搬到移动病床上就失去了抵抗力，梓姐冲进去也只来得及把病床推出来，最后老娘攥着装下所有人的宝珠失去了意识，没能把自己送进去……
但空间宝珠不知道滚哪儿去了，出入宝珠需要作为口令术式，所以师姐她们没办法出来。
留下一团触线在手术室里寻找那滚落的宝珠，我扛着老娘离开了手术室。
脚下沉重，脑袋也有点昏，体内的神力饱和了，即便是我也出现了中毒症状，闭合屏障之后险些没站稳，差点连着老娘一起摔倒。
看起来好一些的梓姐挣扎着坐起来。
“灵梦？BOSS呢？”
“其他人在空间宝珠里，不过不知道滚哪里去了，我留下的触线正在里面搜寻，精炼神力的术式也在运作，等那些神力清理干净之后就能回去了。”
我躺在岩石地面上喘气。
让老娘轻轻躺下，魔女们又开始急救作业。
梓酱盯着我一顿猛瞅，像是要把我给看穿一般。
“……你现在是融合状态？”
“嗯呐，这种情况也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处理的了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是谁，我不会自己滥用粘合剂的。”
“……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梓酱虚弱的笑了笑，又板起脸严肃提醒：“人是保住了，事情可还没解决。”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嗯，如果这波神力是作为天罚降下的，那老娘还没消失的现在，恐怕还会有第二波。”
我还有另一个疑惑，天罚为什么是纯粹的神力？
我还以为会有更具体的效果，比如天雷……
梓酱追问：“假如还有第二波天罚，你打算这么做？”
“找到宝珠我就带着老娘离开研究所。”
梓姐虽然发烧，但脑袋还算清晰，她眉头一皱，察觉到了我的打算。
“你打算带着她硬抗天罚？这一次没有成功，下一轮的规模可能更大，就算侥幸挺过了下一次，还有下下次，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而且你的神位又要怎么办？”
“可我娘待在这里也会殃及其他人，她昏迷了，必须有人把她带走，送到没人的地方去，而我是唯一人选，这是我必须去做的……啊，找到了。”
留下的触线终于在手术室里找到了空间宝珠。
笔记本物质化作纯黑的小鸟从手术室里飞出来，把宝珠吐到我的手心之后，重新融入了衣袖。
Boss、柯蔓小姐、信子小姐，以及其他参与手术的魔女也都在里面，虽然昏迷了，但宝珠内没有神力，情况还算安全。
正打算释放她们，梓姐却盖住了我手中的宝珠。
“灵梦，你一定要回来，你外婆的情况也不明朗，她在变身期间接触到过量的神力，不知道会有 什么后果……哪怕是为了我、为了凛花和赵蕾，你也要回来。”
她的语气很认真。
“嗯。”
“你要向我保证！”她声音又大了几分。
“……我保证。”
一百五十五页 消失
【11月30日 18：07】
【地下研究所】
将包括Boss在内的十几号人从宝珠内小心地倒出来，手术室外的魔女们又开始挨个排毒急救，尽管有些手忙脚乱，但这场危机算是控制住了。
手术室里的神力精炼的差不多，那满满一大盆迸发着白光的液态神力，也全都被欣喜的魔女们装进了桶里备用，这可比魔女们自己转化的液态法力给劲儿多了，完全称得上是上天的馈赠……
不过对咱娘来说就是灾难了。
“那我就走了，师姐她们就拜托你照顾了。”
解除了女神模式，我把老娘装进了空间宝珠。
梓姐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她叮嘱道：“小心点，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但有什么危险记得先保全自己。”
想把小凯买的虎眼石吊坠交给她。
但现在拿出来有点像在竖Flag，考虑之后，我只是向她做出保证。
“放心吧，我这人惜命的很呐！”
要从天道手下保住老娘的性命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即便是抱着小小的侥幸心理，有件事我怎么也想试一试。
空间宝珠是上一代骸大人倾注心血的神器，她原本是想将宝珠作为在人间行动的“飞地”，再不济也能成为观察人界的“窗口”，结果这样渺小的愿望，最后也没能实现……
封印在宝珠内的小天地，原本是神庭的一部分。
因此，我有个大胆的设想。
骸大人之前说过，只要送我娘去神庭，她就能保证老娘的安全。
那颗泥垢丸一样的“不死药”也是那时候交给我的。
既然这宝珠内部也属于神庭，那这颗宝珠能保护老娘免受天罚吗？
——————
搭乘宝珠进行了多次传送，我的目的地是西城区的自然森林。
这里连城郊都算不上，估计连野生动物都活人要多，在那里就算真的招来天雷，也不会殃及到什么无辜的人……这大冬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驴友去森林探险吧？
没有出去，我将宝珠固定在了森林上空。
夜色笼罩了森林，唯有银白的月光穿过透明穹顶照亮宝珠的内部。
床上的老娘……母亲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体内过剩的神力已经被排出，体温也恢复了正常，唯独意识没有恢复，这让我感到担忧。
我还想着在下次天罚到来之前和她再说说话。
不是小凯，也不是樱酱，而是以“我”的身份和她再说些什么……等等！
莫非是那股神力对她做了什么吗？
天罚象征着天道的怒火，怎么想都不该是纯粹的神力，或许对审判的目标有什么专门的效果？
母亲现在所用的是原本属于小浅夏的身体，或许天道仅仅是抹去了她有罪的灵魂，只留下了一具活着的肉体……
“唔咕！”
我被自己恐怖的猜想吓出冷汗，心底升起难以克制的惊慌，只有尽快确认才能摆脱这种心情。
灵魂寄宿于识海，我伸手摸向母亲的额头，我必须检查那里是否还有灵魂。
我不仅是小凯，同时也是樱酱，所以感应灵魂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困难事……噢！有了！
母亲的灵魂依然存在于识海，这令人安心，至少是暂时的安心了，在第二波天罚到来以前。
我拍拍胸脯长叹一气，“唉，真是自己吓自己。”
就在我准备抽手时，母亲灵魂的状态却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并不是什么半魂。
“……这不是完整的吗？”
圆滚滚的一整颗灵魂，一直以来的认知被推翻了。
母亲不是烛北海的另一半灵魂吗？
难道当年的事还有隐瞒？
事实又是怎样的？
最后才发现这种秘密，我浮躁的心情如同乱麻，偏偏母亲还醒不过来。
“唔……嗯？”
我刚说完，她倒是醒了。
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还揉了揉眼睛。
“噢！小凯？”
“娘……”
她看看自己的双手，然后用那双手捧住了我的脸，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人是鬼。
“我居然还没消失，是天罚对策起效果了！”
大难不死的母亲抱住了我，她勒紧我的脖子，并盘起了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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