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的眼镜
作为法术研究所的Boss，这次会议的组织者，鲁毕方理所当然的坐在了主座上。
“人都到齐了，差不多可以开始今天的会议了……”
坐在左侧的次席的外婆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这般说道：“毕方，不必搞得这么正式，这里不是你的公司，而且还有孩子们在呢。”
说着温柔的话，眉宇间却是挥之不去的哀愁。
从未好好相处过的女儿和外孙，却为了救自己而牺牲，外婆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沉重。
鲁毕方看了我们一眼，也跟着外婆叹气。
“小樱。”
她随后又点了我的名。
“今天除了小凯的事，还有另外两件事需要讨论，当然这几件事都是相关的，不过有很多问题需要借助你的知识来答疑解惑，可以和梓儿换个位置吗？”
“哦，好的，没问题。”
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站起来和梓酱交换了座位，结果却和外婆对上了视线。
我从那眼中看到的是自责。
外婆从我眼里看到的，应该也是同样的东西。
“另外，今天还有一位不在场的外援，玲青。”
“是。”
没有入座，在一旁靠墙站着的玲青小姐托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操弄了几下，就连上了会议室内的投影仪，鲁毕方身后的投影幕墙上出现了视频接通中的字样。
“你说的外援是……”
画面上出现的是没见过的亚洲女性，可那担惊受怕的眼神却又给我熟悉的感觉。
“……哦，外公吗？”
虽然被关在神殿里派不上用场，但好歹也是现任的美少女之神，是眼下能够找到的，关于神术和天罚问题的“顶尖专家”。
没有人比她更懂天罚。
因为比她懂的都消失了。
“嗯，月华也同意让她参加这次会议，眼下也不是纠结过去恩怨的时候。”
玲青小姐把平板放到会议桌上。
鲁毕方询问道：“苍耳，能听见我的话吗？”
投影上的外公点了点头。
“能……月华她也在看吗？”
平板电脑摄像头对着鲁毕方，“当然，所有人都看着你，至少现在表现的稳重点。”
今天并没有变成**，可当惯了小女孩的外公，即使顶着成熟女性的外貌，言行也透着孩子气。
“知、知道了！”
不过听鲁毕方这么一说，外公还是绷住了那副越发沮丧的表情。
“好了，让我们开始会议。”
鲁毕方翻开准备好的议案。
“就像我刚才说的，在讨论小凯的事情之前，还有两件更容易做到，并能够作为找回小凯的线索的事情……小樱，我所认为的第一条线索，就是你本人。”
她也是那么想的吗？
“这个问题我和凛花她们已经解释过了，这里就再解释一遍……在我完成使命之前，即便只有一半灵魂，也能作为器灵维持存在。”
“那么你的使命是什么？”
“辅佐小凯成为真正的神明。”
“如果你的主人消失了，你，为什么还能坐在这里？”
是和早上的凛花完全一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存在多久，我现在只是个无主的神器。”
我觉得自己任何时候消失都不奇怪。
小凯消失之后，躺在森林里放空思考的那几天，我心底那股想要活下去的执念，渐渐也就淡了，消散了……
“你断定他已经不在的依据是什么？”
“他是在我眼前消失的，我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只凭这一点吗？”
“这还不够吗？”
“你之前是怎么感受他的存在的？”
像是早有准备，鲁毕方的问题接连着向我袭来。
“这是我作为神器的功能。”
“不，我要的不是这么笼统的解释，你所拥有的神术知识，就没办法解释这能力的原理吗？”
“是羁带。”我想了想，答道：“我与小凯之间也有一根羁带，我能时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靠的就是由天道搭线的羁带。”
鲁毕方趁机提问：“所以没可能是这根羁带断了吗？”
“这根羁带等同于我的存在之理，是绝对不会断的……除了一种情况，那就是小凯的死亡。”
尽管是如此残酷的话，鲁毕方也只是点点头，了然地说道：“这样啊，所以你才如此确凿的认为，小凯已经彻底消失了啊？”
“我当然希望他没被抹消，只是……”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出泪来，但投影里的外公却打断了我的伤感。
“听不下去了！小樱你的思维太僵硬了呐！”
“嗯？”
鲁毕方把平板电脑转过来，画面上的女性叉着腰说教。
“你的话里有两个很严重的错误，首先呐！天道赋予你们的羁带，那天道的天罚肯定能够破坏！如果天道真把小凯送到某处重新开始神明试炼，那肯定会先断绝一切联系，包括你这根羁带呐！”
“……重新开始试炼的话，不该让他带上我吗？”
没有解答我的疑惑，外公接着说道：“第二个错误！即使羁带完好无损，也有很多办法屏蔽你们的联系，这是老夫能做到的事，天道没可能做不到，而且比直接斩断要省事……你们之间的羁带，一定是被天道隔绝了。”
我想到了骸大人交给小凯的联络信笺。
一百五十九页 追逐希望的会议（下）
骸大人的联络信笺就会造成外公说的那种状况。
那是利用小凯和小浅夏之间的羁带，实现人世和神庭互通的特殊道具。
小凯每次在识海中使用那个，我就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现在想来不就和现在的情况一样吗？
外公问道：“噢！看你这表情，是想到什么了呐？”
“嗯，现在想起来，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只是和他失去联系的感觉太让我心慌了。”
“所以小凯还平安的可能性很高呐！”
“不对，只能说有可能性，但还是缺少关键证据吧？”
鲁毕方把平板电脑转回去，说道：“你说的那些关键证据，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内容。”
“光讨论能讨论出什么结论吗？我们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梓酱却打断了我的话。
“不，线索的话，这不是已经抓到头绪了嘛？”
“线索？什么？”
蕾酱不解，梓酱没有回答。
但鲁毕方却冲那笨蛋笑了笑，并解释道：“说的就是羁带，假设小樱和小凯之间的羁带依然存在，那我们只要想办法去掉天道设置的封锁，就有办法重新找到他……也可能是她？”
鲁毕方的说法，乍听一下没有问题，但荒诞程度不亚于把大象装进冰箱的三个步骤。
“这种事做不到的吧？且不说如何去验证羁带是否完好，光凭一群凡人想要突然解开天道的封锁……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真是的！小樱！”
从蕾酱面前的桌子下传出一声高叫。
柚子蹦跶上了会议桌，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我面前，它炸着毛，绷着小表情，直立起身子。
对于这突然跳出来的小动物，玲青小姐下意识地就想把它抱下桌，但鲁毕方却抬手阻止了她，还示意柚子继续说下去。
那短小的爪子凌空一挥，冲着我说道：“人家听不下去啦！你这也太悲观了！大家都是抱着希望在行动，你倒好，一次又一次的泼冷水！你在想些什么呀！你想干什么呀！哪怕像人家这样帮不上忙的，也好过你在这帮倒忙呢！”
居然敢冲着我发脾气，我用手指戳了戳柚子那粉色的小鼻子。
我知道它不喜欢被这样触碰。
我说道：“抱歉，我不是想泼冷水，我只是看不到希望。”
“看不到，那就去寻找，希望可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鲁毕方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
我也不喜欢被这样触碰。
但她的眼中少见的温柔和怜悯，让我没有去抗拒。
“小樱，我在你眼里看不到任何东西，都已经过去一周了，你还在那片森林里没走出来吗？”
“……或许吧。”
我惆怅的叹着气。
还把柚子摁倒在会议桌上，然后用它刚洗干净的身子擀着桌面。
“我的时间已经定格在那时候了，只要我闭上眼，就会看到了那道天罚的白光……这也是天罚吧？对活下来的我的惩罚。”
在我的推动下，柚子被迫在桌面上来回滚动，尽管身体放弃了挣扎，但口头上还是劝道：“就是为了重新振作起来，小樱你才更应该摆脱自责和绝望，把赌注压在小凯还活着这件事上！只有去尝试了，你才能有希望……别滚了！人家要吐了！”
我把它支楞起来，结果它摇晃着身子站都站不稳。
“摆脱自责和绝望？重新振作起来？你这小家伙倒是很会说漂亮话，但要做到又谈何容易，我可是亲眼看着母亲和另一半的自己被天罚给蒸发的无影无踪，要不是在最后关头被分离出来，恐怕我也难逃消失的命运……”
或许一起蒸发掉还比现在来的好受，忍受着被独自留下来的煎熬直到麻木，我一度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没关系的，看不到希望也不要紧。”
凛花起身来到我身后，她轻靠着椅背，双手环过了我的脖颈，精巧的下巴就抵着我头顶的发旋，垂落的黑发宛若丝帘，在我眼前轻轻地飘晃着……
这是她与小凯相处时常用的姿势，或许她在无意识中将我当成了替代品。
她接着安慰我。
“樱酱你只要看着我们行动就好，你没办法往前走的话，就先看着我们前进，等你能够重拾希望，挣开这些枷锁的时候再追上来就好了！”
在凛花替我加油打气时，蕾酱把晕乎乎的柚子救走了……通过拽尾巴在桌面上拖动的方式。
我今天不是来扫兴的，但有些事我必须提醒。
她们所拥抱的希望，在我看来连千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凛花，柚子，我知道你们是为了给我鼓劲，不过落空的希望还会带来更深的绝望，我已经承受不了……”
“那就先把矫情放一放，听听我们的做法，小凛花，你先回到座位上去，会议期间不要随意走动。”
鲁毕方打断了我的话，把话题拖回正轨。
……不过，矫情吗？
凛花嘟嘟嘴，坐回了梓酱身边。
鲁毕方接着说道：“我们的行动建立在小凯还活着的基础上，在找到他的下落之前，得先确认他的生死，预定方案我刚才也说过了，就是依靠利用你们与他之间羁带，进行反向追踪。”
与小凯之间拥有羁带的人不只是我。
在这里的还有蕾酱和凛花，不在这里的就更多了，如果天道真的要断绝小凯与我们的联系，一定是所有的羁带都被阻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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