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的眼镜
“小凯，不去做的话，可就连希望都没有了。”
心一横启动了术式，由于对天道核心缺乏了解，我甚至无法对这次作战的成功率进行估测，但想想头顶那看不到边际的白色太阳，就知道里头包裹着的灵魂有多大。
伴随神力溢散时特有的耳鸣，彩虹桥术式阵列被激活，圆筒房顶部的天花板变得透明，一道白色的光柱奔涌着冲天道核心，最后，自光柱的彼岸转化成七彩的虹光。
母亲站在光柱边出神。
“这次真的要走了。”
嗡鸣声不绝于耳，房间内的神力浓度开始回升，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您早点回来，别把自己磨损的太严重，灵魂损失60%以上就很难维持意识了。”
“哼，如果我回来的话，会有什么奖励？”
到最后还要调皮一下。
“什么条件都可以，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母亲眼前一亮，抬起胳膊说道：“哎呀，那可真是大方的礼物，那我说什么都要回来才行了！”
“宁樱。”
骸大人也招呼了一声。
“祝你马到成功。”
“嘿，你巴不得我被吸收，好接手我的女儿们吧？”
“怎么可能……但我会照顾好她们的，你出发吧。”
母亲点点头，最后看了我一眼。
然后收起轻浮的笑容回过身去。
“我出发了。”
她踏入了彩虹桥，然后化作粒子流消失在了彩虹之中。
“小樱，别垂头丧气的。”
回到休息用的小圆筒，骸大人劝道：“她不去为了赴死，而是为了活下来。”
“那种事我当然知道……您还是和她们说吧。”
我解开了灵魂融合的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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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樱酱的灵魂分离了，那家伙颓丧的下线了，还是第一次见她那么失落，不过也能理解，她算是亲手搭起了母亲的绞刑架。
“咱娘一定会回来了的。”
说着毫无根据、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话，我又问：“现在我们能做什么？只能干等着吗？我们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成功，什么时候又算失败。”
利用床上的被褥变化出分身，身材火辣的人型还没上色，樱酱便答道：“要做什么你已经清楚了，没错，我们得想办法观测核心的状况，至少要弄清天道灵魂有多大，以及‘感情’在内部扩散的比例。”
“如果能做到的话，在她进去之前就先确认。”
“之前不行。”
骸大人操纵着空间宝珠从口袋里飞出来，说道：“这件事也需要宁樱从内部配合，凭你们不可能对天道的意志做出任何干涉，也读取不到任何信息……我倒是有可能做到，问题是我压根没办法进入这片空间。”
我问：“要怎么做？”
“小樱会处理这件事，你小子先镇静一下，你太紧张了。”
如果这种时候我还能心平气和，那就是冷血了。
“嗯？这个是……已经可以观察到了，扩散的好快！”
“等等，你在说什么？”
我试着透过头顶的透明天花板看出些什么来……
但除了满眼的白光，我什么都没看见。
“咱娘的感情在天道的灵魂内乱窜，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但这也太快了，我很担心她灵魂本身的情况。”
“所以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肉眼确实看不见……你等等，我把画面转化成可视化的内容。”
吧台变成了一块白板，或者说白底的显示器。
上方画着立体的大圆球，在圆球的内部有一个小黑点。
樱酱说道：“这是经过处理的，比较直观的观测结果。”
“那个黑点就是咱娘的灵魂？”
“嗯，更准确的说，是受道她感情影响的范围，而真正的灵魂……”
樱酱抬手一挥，将屏幕上的黑点放大，变成了不规则的阴影。
之后又经过了数次放大，我才在那片不断扩散的稀疏阴影中央，看到了深黑色的核心。
“……这一点，才是咱娘的灵魂。”
太小了。
相比天道的灵魂，母亲这一点实在太渺小了。
“只要咱娘的意识没有崩溃，阴影部分就等于纳入了她的支配。”樱酱读取了我的想法，接着说道：“她确实对天道造成了影响，上一位骸大人的计划是有可行性的……我看不出灵魂损耗的程度，不过我们还能观测到她的影响范围，说明意志还没有被崩溃。”
“拜托，她才进去多久？信誓旦旦的说了这么多，总不可能这么点时间都坚持不住吧？安啦，计划很顺利～”
骸大人对现状似乎很满意，我问：“要占据多大的面积才能退出来？”
骸大人却向樱酱问道：“小樱，目前的感染了几成？”
“等待外部侦察触返回即时数据……正在计算。”
屏幕上的画面重新缩放回整个天道灵魂的圆形总览，右上角还写着“侵蚀率：1.37%”，这个数值还在缓慢上升。
“比想象中要低，是因为灵魂是立体的原因吗？”
骸大人嘀咕了一句，又道：“要调动最低限度的权限，至少需要百分之三左右的，她还需要坚持一段时间才行。”
我又问：“如果她的灵魂被天道彻底吸收了，我和樱酱还需要从头开始吗？”
“你还真是悲观耶。”
“哪里，是骸大人您太乐观了。”
“嘛，即使她真的失败了，你们也不需要从头来过，只要侵蚀率到达50%，天道就会逐渐理解你们想要传达的感情……”
骸大人顿了顿。
“……它会从永恒的孤独中解放。”
二百一十二页 互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樱酱的触手一直室外通过各种角度观测天道核心的状态，然后将观测到的数据，以我能看懂的方式实时更新在吧台上的白板屏幕。
【侵蚀率：3.017%】
“已经百分之三了，我娘怎么还没出来？”
我捏着宝珠这般询问，骸大人不紧不慢地答道：“或许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不要着急，因为急也没用，进入核心之后只能靠自己了，除了祈祷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粗口*。”
我难得爆粗口，宣泄自己的无能狂怒，但对现状并没有什么帮助，骸大人说的对，眼下我除了祈祷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但要向谁祈祷呢？
还有比天道更高位的存在吗？
“读数上升的速度有些太快了，百分之三点九，我担心……等等！她要从核心脱离了！”
忧心忡忡的樱酱却观测出现了好的结果。
白板屏幕上的黑团中心，从天道核心迅速落下。
我问：“脱离的话，她会从哪里出来？”
“取回身体，然后从彩虹桥返回……哦不，等等，我得去外面一趟。”
樱酱都没说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融入地面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骸大人解释道：“恐怕宁樱出来时没能返回彩虹桥，直接从天上摔下来了，小樱上去接她了。”
“摔下来了？从那么高的地方？”
我跑到大圆筒房间仰头望着透明玻璃，然而除了满眼白光，却什么也看不到。
“接个人而已，小樱能处理好的，宁樱能退出来就已经大成功了，你别太担心了。”
“那么高，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你小子真是……唉，我也不劝你了。”
骸大人对我感到无奈，我知道这片空间的法则能恢复一切，都谁不知道真死掉了还能不能复活。
樱酱的声音从白板屏幕里传出来。
“放心，我接到咱娘了，但她的状态……等我们下来再说，我要稍微打开一下天顶。”
透明玻璃的房顶向车库大门一样卷到一旁，然后，炮弹似得球体呼啸着从天而降，猛地撞向一旁的墙壁上。
幸好所有的一切都是用白色流体做的，什么都没有损坏。
我赶忙凑上去询问：“怎么样了？”
“以肉身穿过高浓度的液态神力出现了中毒状况，但因为这片空间的法则，倒没有什么大碍，但还要等我排空房间里的神力……”
樱酱重新变出了分身，又道：“……小凯，肉体的损伤还不是最糟糕的。”
我问：“是灵魂损耗严重，不能胜任接下去的任务了吗？”
不知道被吸走了多少。
樱酱点了点头，肯定道：“异常迅速的扩散，意味着灵魂的大量损耗，母亲的抵抗力比她自己想的要薄弱，哪怕再多待一会儿，她可能就要被完全吸收了。”
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樱酱又说道：“不过，有件事我们没有想到，咱娘这次上去再下来……灵魂的总量反倒是变多了。”
“嗯？什么意思？”
被吸收了还变多了，我有些没听明白。
“如果她上去时的灵魂还是百分百，那天道大人就卷走了她百分之四十的灵魂，想要将她拆解吸收，结果咱娘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性格，她反手从吸收了一团灵魂来修复自己，最后的灵魂总量变成了一百二，甚至比原本还多了。”
听起来就不像好消息，甚至有些骇人。
母亲体内原本就有天道的灵魂碎片，换句话说，她现在大半的灵魂都属于天道，那现在的她究竟是我娘，还是天道意志的延伸？
“这么做会有什么影响？”我问。
樱酱答道：“利用天道大人的灵魂来修复自身，防止灵魂总量不足导致的意识崩溃……但就像你所猜测的那样，人格必然会受到天道的影响，具体怎样，要她醒过来才知道。”
室内的神力浓度下降到正常水平，墙边的白色球体开启，昏迷的母亲安静地躺在其中。
我托着她的后背和腿窝，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搬到小圆筒房间的床上，轻轻放下，等待睡美人的复苏。
“宁樱，唉，真是有够乱来的。”
骸大人又开口了。
“觉得天道的灵魂没有感情，所以凭自己凡人的意志就能凌驾其上？她却没想过这些灵魂所经历的时间，对人性来说就是毒药。”
“什么意思？您倒是用我能听懂的话来说……”
“傻小子，灵魂是记忆的载体，天道拥有的是千万年间的漫长记忆，宁樱吸收的可不单单是灵魂，还有上万年的时间……至于天道的记忆，说是记忆，不如说是枯燥乏味的系统日志吧？不过没关系，虽然不好受，但也不是完全无法忍受～”
我问：“骸大人，您最长一辈子活了多久？”
“具体记不清了，但在封印记忆之前，怎么也有个十几万年，不过我那时候能和许多神明打交道，所以并不孤单，日子还是挺好过的。”
骸大人叹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
“至少比我现在要好过、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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