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有晴
老夫人和蔼可亲地介绍：“这是福伯，因为前朝旧事，在我家已三十年了。他是位医师，一直照看老身的病，费心费力，忧心无比，正好近日见我用了你的药，身子骨硬朗了许多，特地来这里想要向林先生请教医学。”
第25章 朝闻道,夕可死
一听前朝旧事，林煊就明白过来。
这位福伯要么是和他一样的前朝贵族余孽，要么就是和前朝贵族余孽有关联，一直生活在赵家应该是为了避祸，明白是自己人，他就放心了。
至于这请教医学？
他哪里懂什么医啊，就得到签到系统送的几本普通医学技能书，勉强懂一点点。
要是让他开口来说医学，说都说不清楚，更别说教人了。
再看这位福伯，年纪一看就是七十多岁了。
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在这样闷热的天走这么远的路，跟着老夫人来他的小院请教医学，着实令人惭愧。
这位福伯一看就是专业的啊，否则也不会被老夫人这样信任。
真要是说点什么，怕是马上要露馅。
可要是不说点什么，怕是寒了一位老人的求知之心。
有关于这些老人的求知欲，林煊是深刻了解的。
记得穿越前看过一个小故事，有位喜欢书法的老人在临死前问小孙子一个不认识的字，小孙子不知道，老人就去找来破旧的字典，拿着放大镜一点点查，找到了这个字读什么，是什么意思，并写了一个帖子。
做完这些事，老人坐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笑着离开了。
朝闻道，夕可死。
对于这样的老人，死亡也无法阻挡他们对知识的渴求。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
再拿出一些系统签到送的药？
这怕是会更加说不清楚，谁让这些药都是废物系统签到送的成品，他都不知道怎么炼制。
有了！
林煊想起废物系统还给了他一本破旧得不能再破旧的医书。
这是本真正的医书，不同于技能书，不能直接学习，需要自己通过阅读来学习。
闲着无聊的时候，林煊有翻看过几遍，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最为基础的医学常识了。
不过，对现在的大乾医学来说，更为体系，且什么都带一点，应该足够让这位福伯得到满足了。
“老朽见过林先生，请林先生允许……”
老医圣刚想开口说想要留在这里学医，话还没出口，就被林煊打断。
“不用说了！”
林煊说道。
老医圣一愣，这位林先生竟如高傲？！
他的心里有一些委屈，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代医生，不论是在乾国，还是在魏国、虞国、楚国，都会被奉为座上宾。
今日他为了求医而来，为的更是医道，为的是万千黎民百姓，谁能想到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
可是再一想，能拿出仙药的高人，高傲一些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是委屈……
老医圣拱手到半空，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赵玥涵倒是什么都没说，而是一点不客气地在葡萄架下坐下，拿过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上一杯凉茶，喝上一口，心情愉悦。
来这里的次数多了，赵玥涵对林煊的生活习惯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比如在这炎炎夏日，林煊每日必备凉茶。
“申时到了，不论有多忙，都应该坐下来喝口凉茶，让身体好好休息一会。”
偶尔在林煊的小院留到申时，林煊就会这么说。
想想也是有趣。
老夫人刚刚介绍完老医圣，在女帝身边坐下，还没坐安稳，谁能想到林煊就打断了老医圣的话。
连她这位太后的脸面都不给吗？
这……
老夫人第一次感到她的面子很不值，差一点就情绪波动了。
隐藏在暗处，刚刚轮值换班的大内侍卫更是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只是考虑到林煊有在太后面前说过“太后快死了”，眼下只是落太后的面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就是让人有点压不住刀。
万一太后要灭口，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他们。
“福伯，你站在这里，先不要离开。”
说着，林煊又冲赵玥涵喊道：“赵兄，帮我看下鱼竿。”
落太后面子，又让陛下去钓鱼。
这小子，不当人子啊！
有位隐藏在暗处的大内侍卫很想和同僚交流一下，却看到同僚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再仔细一看，这群孙子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把耳朵都塞住了。
这种事竟然没人告知他。
想到这里，这位大内侍卫内心一凛，学着他的前辈们一样，找东西把耳朵塞住了，害怕听到太多，会被灭口……
“好的，林兄！”
在这位刚刚塞住耳朵的大内侍卫震惊的目光下，他们的陛下真的去了柳树下，认真地看着鱼竿了。
太后则是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好像什么都没说。
老医圣更是严重怀疑他的耳朵听错了。
这个林先生竟然这样支使陛下，这事要是传出去，传出去的人怕是要在顷刻间没命。
整个小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老医圣的内心更是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少顷，林煊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走出来。
上面写着《医略》。
还记得林煊刚得到这本书时，作为道具物品下的特殊文字说明：作为医师，有关于医学的基础知识，什么都得懂一点。
“福伯，交流医道什么的，我口才不好，怕是会说不清楚，这本医书送你，相信对你会有点用处。”
医书有点破旧，但是材质很好，只是边边角角有些损坏，并不影响阅读。
书不算厚，可里面覆盖的医学知识是跨时代的。
这也是林煊确定这书会对福伯有用的原因。
“这是……医略？”
老医圣看着面前的医书，眼神里充满了惊异。
他有见过用黄金、用白银打造的书页，却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种书？
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满书页的字更看的老医圣目瞪口呆，就这么单纯的一页，竟然能写下这么多字？
要是换成竹简，这一页怕是一份竹简都未必能够写完。
还有这医书上竟然还有配图？
人体的五脏六腑，竟然都被绘制在书上，栩栩如生……
天下间竟有这等医书？
不，这是天书啊！
老医圣看着手中的《医略》，内心激动到无以复加。
有了这本医书，未来能救的人不知能有多少，更不知有多少医师从此不用走弯路。
【林先生，真高人啊！】
与此同时，老夫人的目光也被《医略》吸引，还有赵玥涵，竟然直接把鱼竿丢下，来到老医圣身边，一把拿过医书，随手一翻，入眼所见，都是密密麻麻，清晰无比的字。
“林兄，请问这是什么？”
赵玥涵拿着手里的医书，神色严肃地问道。
“医书啊，上面不是写着字吗？《医略》。”
林煊有一些不解地回应，看到这么一本破旧的书，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兄，我问的是这写上千余字的一页，是什么？”
赵玥涵盯着林煊的眼睛，再次问道。
“纸啊。”
……
第26章 钓鱼比较重要
纸！
赵玥涵有一些了解。
在乡野民间，有工匠将灌木、草籽一类打浆，制成一些纸，但是这些纸粗糙无比，一般用来糊纸鸢，糊灯笼，包裹点东西一类使用，而且并不常见。
真正能书写的是赫蹏、方絮。
这是养蚕人将上等蚕茧抽丝织绸时，剩下的恶茧、病茧等会使用漂絮法来制取丝绵。
每次漂絮完毕，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漂絮的次数多了，篾席上的残絮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经晾干之后剥离下来，可用于书写。
但是每年的产量极少，宫中也仅有少量。
即便是要使用，也必然是用于重要的情报传输。
可是，赫蹏、方絮和林煊说的纸相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甚至于用来书写的帛、锦都无法和她手里用来制成《医略》的纸相提并论。
“这是纸？”
赵玥涵看着林煊，再一次问道。
看这本《医略》不厚，约莫几十张纸，可这几十张纸分明代表这纸是可以量产的。
若是能大规模地生产，不论是大臣上奏，还是政策传播，又或者是知识的传播，都将起到难以想象的效果。
一份重要的竹简奏报上的字，兴许一页纸就能完全应用了。
母后日常批阅竹简奏报，也根本不用这么辛苦了。
要知道，大乾有些地方很穷，制作的竹简也粗糙，偶尔不小心还会扎手，最多也就对那些官员斥责一句。
赵玥涵越想越多，必须要从林煊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问出纸的由来！
有纸，有变法，大乾必能在三五年内超越魏国、虞国、楚国！
……
边上，陡然医书被夺，老医圣发现拿书的是女帝姬涵澹，顿时变得可怜巴巴起来。
毫无疑问，陛下肯定是发现了这医书的珍贵，要是就此拿走……
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焦虑，委屈。
老夫人的目光也注视过来，对赵玥涵手里的医书充满了好奇。
她有些意外，一本医书竟然能让赵玥涵这样失态。
更意外的是……
“哎呀，赵兄，我的鱼！”本该回答问题的林煊，竟然第一时间跑去池塘边，一把抓住被放在一旁的鱼竿：“你怎么不好好看着鱼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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