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有晴
林煊站在中军大帐里，听着文书报告战损，哪怕人没去医疗营，闭上眼睛也能知道医疗营里是何等的地狱惨状。
要知道，现在不是夏天，而是冬天。
固然在冬天会减少一些感染症状，可伴随着大雪飘落，很多重伤的士卒将会很难熬过去。
给那些截肢士卒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烧成火炭一样的木头将伤口烫好，防止伤口一直流血，无法愈合……
文书继续汇报：“此次作战，战功卓著的校尉有方辰、韩立、公孙扬、崔权。”
林煊拿过战报看了一眼又交还回去：“擢升方辰、韩立、公孙扬、崔权为偏将，暂代战将之职，各领3000人。”
“再传令，今晚吃饱饭以后，白天出战的休息，大营里的民夫、步卒，取水，堆雪建造冰墙，就往井城造！”
命令下达完毕，林煊再次问道：“郝善、艾飞驰部，什么情况了？”
另外一位文书站出来说道：“回上将军，厹族南大营与西大营合兵一处，据守营寨不出，后又有荤余王率领20000骑兵赶到，郝善、艾飞驰将军就撤回营寨。”
“荤余王原本准备强攻，但是看到雁州牧临时拼凑的20000人马已经和郝善、艾飞驰将军汇合，荤余王部又撤了回去，双方处于对峙状态。”
这，过家家呢。
只是依照形势来看，郝善、艾飞驰做的并没有错。
也亏得雁州牧的20000人到来，让郝善、艾飞驰那边看起来就有50000大军了。
荤余王和厹族井城西大营、南大营合兵一处，充其量也就是40000人左右，但不排除荤余王会把后续的大军押上。
正面交战的话，很棘手。
“传令郝善、艾飞驰，就地扎营的同时，建造冰墙，就往井城方向开始建造！”
“遵命！”
刚喝过马肉汤的传令兵快速离开中军大帐。
“好了，其他没什么事了，大家该休息，都去休息吧。”
林煊挥挥手，打了个哈欠。
他想了想，吃了一根蒸玉米，走出中军大帐，往医疗营走去。
身为主帅，他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看。
说实话，这一战，林煊有两个目的：
一是测试象州军的正面作战能力，目前可以说是测试成功，但是代价极为惨重。
二就是为了军粮消耗的问题了。
军中的粮食，有些不够了。
因此，林煊有一些急。
没有粮食吃，下面的士卒是会哗变的。
更棘手的是，因为这大雪，很多的道路被封锁，就算是天都北洛有心想要运粮食过来，都非常地困难。
所以，怎么才能够在正常供应粮食的情况下，又能让士卒奋力作战成为了林煊必须面临的课题。
路过象州军营地时，大部分将士都会站起来行礼，对林煊满是崇拜。
路过成江兵营地时，里面的士卒很兴奋，似乎人人以崔权为榜样。
这些人只看到被擢升偏将，暂代战将职责的崔权，却是没有人注意到身边的同族少了很多人。
不过，就算真有人注意起来，也不会有人会有任何的怨言。
因为是象州军和他们一起上战场，一起厮杀。
甚至他们会认为，曾经击败过他们的象州军战损少一些，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煊没有走进成江兵的营地，而是在众多目光的关注下进入了惨绝人寰的医疗营……
……
井城。
他们挨了一上午的厹族攻击。
城内的守军已经减少到3000余人，甚至还在减少中。
如果不是城外一次又一次地响起象州军和厹族的厮杀声，给了他们希望，真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
运气不错的是，秦绍在来井城的时候就做了还算充足的准备。
比如粮草就带了很多。
开始的时候，可能会看起来不够吃。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战死，城内的粮草就足够每一个守城的人吃饱，而且还能吃几个月。
墨辛站在城楼上已经很久，哪怕斗笠上已经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他依然站在这里。
“先生，夜色来临了，厹族应该不会再攻了。”
管家阿福到来，将怀里棉布包裹的面饼还有一壶水递给墨辛。
墨辛接过，看着城外的皑皑白雪。
记得白天的时候，还都是硝烟与尸体，下雪几个时辰后，尸体就都被覆盖了，夜色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先喝了一口水，湿润了下喉咙，再啃了一口面饼。
吃的出来，水里加了些盐。
面饼也是秦绍府里的，比起平常吃的要好。
墨辛只是吃了几口，就收了起来。
“先生，您不用如此，现在大家都有吃的，您就吃了吧。”
管家墨辛劝说道。
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墨辛将节省下来的食物送给街道上的妇人、孩童了。
管家阿福说道：“这座城，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人还需要先生才能坚持下去，先生您要是都不吃饱，让我们何以安心啊。”
这话说的，反而让墨辛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笑笑，说道：“这是我墨家的进食方式，一次吃的太饱，稍后若是有战事，不利益行动。放心吧，剩下的饼我会留着慢慢吃，不会送人的。”
听到墨辛这样说，管家阿福不再劝说。
因为他知道，继续劝说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结果。
墨辛接着说道：“井城以南的厹族已经撤离，但我们还无法确定。此外，井城以西，有象州军到来，目前和厹族荤余王对峙。”
“东线，象州军也到了，双方鏖战了很久，暂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管家阿福默默地听着。
目前发生的一切果然和老爷预料的一样，林煊的象州军，不会放弃井城。
“来了！”
突然，墨辛说了一句，让管家阿福一惊，还以为是厹族要趁夜突袭。
但是他很快看到是下面有一个人影到来。
是墨辛的一个弟子。
人来到城墙下，乘坐着吊篮，被缓缓地拉了上来。
“先生，弟子得到消息，厹族东大营万夫长卡里台下午在和象州军交战的过程中被斩杀。厹族东大营12000人被象州军歼灭！”
墨辛的弟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此事当真？！”
管家阿福震惊非常，第一时间抓住这位墨辛弟子的肩膀问道。
“千真万确！”墨辛的弟子说道：“因为卡里台战死，厹族东大营被象州军歼灭，目前是厹族的万夫长阿苏在北线和象州军本部对峙。”
管家阿福越发地震撼：“等等，你说卡里台部被象州军歼灭了？”
要知道这可是平原，不是什么险要地带，就是雁北军和厹族正面厮杀，也不可能歼灭有9000骑兵，3000步卒的厹族东大营啊。
此外，厹族东大营的万夫长卡里台，管家阿福可是印象深刻，他身上的伤还有部分就是卡里台送的。
当时卡里台潜藏在普通厹族士卒上，一度登上东城门。
要不是管家阿福当时恰好驻守东城门，墨辛先生又及时赶到，否则东城门极有可能就此失守。
只是，卡里台他们无法破除墨辛先生的剑术防守，墨辛先生要顾虑太多的攻击，也无法主动攻击，这才让卡里台脱逃。
否则要是当场阵斩卡里台，说不定能够解围。
真正交战过，才会彻底地了解对手的强大和可怖。
管家阿福怎么都没想到象州军能够在平原上和厹族正面交锋，还能歼灭厹族，这可不是什么杀猪宰羊啊！
他的脸上震撼莫名，要是知道象州军在这之前还伏击坑杀了厹族14000多骑兵，袭营又斩杀了至少七八千厹族的话，大概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了。
墨辛听着弟子说出来的情报，深吸一口气。
这象州军比起他预估的还要来得强。
管家阿福想的又是另外一方面：“那么，这样说，我们现在能和象州军联系了，对吗？”
墨辛的弟子点头：“是的，我回来的路上都没有看到厹族斥候的踪迹。”
管家阿福高兴无比，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一块大饼和一袋水：“这饼子和水送你了，本来是担心你家先生又把饼送给别人，现在你吃了吧。”
“我先去将消息报告给老爷！”
说着，管家阿福急急忙忙往城令府奔去。
见面前的弟子还有些无所适从，墨辛笑笑：“快吃吧。”
墨辛的弟子这才拿起手里的饼，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这吃饼的规矩根本不像是墨辛刚才和管家阿福解释的那样。
不过管家阿福暂时不在这里，谁有管得了呢？
墨辛看向东方，他的心中还有一些疑惑。
既然象州军歼灭了厹族东大营12000人马，并且解开了井城的包围，为什么没有派人来联系呢？
这是忘记了吗，还是在等着井城去联系他？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
厹族本部大营。
收到万夫长卡里台战死，东大营全军覆没的消息，哲别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
他的心，在这一刻拔凉拔凉的。
哪怕得到的战报上来看，卡里台在战死前杀死了一倍多的象州军，可他卡里台都战死了，那样的战果又有什么用？
等到大单于到来，要杀的，不还是他吗？
……
荤余王也收到了井城东大营的战报，陷入了沉思。
先前，他看到郝善、艾飞驰摆开阵势，又有退缩的趋势，是准备主动发起进攻的，幸亏有巫师咸阻止下来。
真要是鏖战下去，这一战的胜负暂时不论，不管杀伤多少象州军，只怕他这里的战损会变得非常可怕。
这象州军，真的是比雁北军还要来得狠啊……
只是这大雪都飘下来了，战事在雁州变得这样胶着，等到大单于喀尔郅邪到来，哲别怕是要吃不了好，但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荤余王该做的，可是都做了。
……
虽然这大雪很大，阻断了雁州的很多交通要道，可是雁北军这边依然是接到了战报。
“好！好！好！”
雁北军主帅风无羁看着面前的战报，振奋非常。
“象州军用步卒在平原上迎战厹族骑兵，全歼了厹族一万余人，当真是振奋人心啊！”
风无羁放下战报，绕着面前的沙盘转了三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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