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浪迹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余韵
魔女微笑着。
就像是之前所有的时候一样，她几乎无论何时都保持着这副「笑容」，它就像是一面让人看不清真相的面具。
无人可以深入挖掘到魔女的内心。
“好啊，你想谈什么？是想让我束手就擒，然后在这里满脸恐惧地跪下来，再强颜欢笑地去舔你的鞋子么？”
听完这番话，白彦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没有变化，充满冷静和淡漠。
“秦素白，我只是想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仅此而已。”
他继续说道：“首先是「约法三章」，巴别塔是一个偏向混乱和善良侧的组织……如果你依然想要加入巴别塔就必须和我们达成必要的协议，你想抢夺一些东西我们不会阻止你。但是你不能滥杀无辜，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滥杀无辜都不行。”
秦素白眯起眼睛，似乎想都没想，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白彦又说道：“然后，你是想去异联合对吧？那个黯光之国。”
秦素白笑着回答道：“呵，看起来，你所知道的事情远比我想的还要多啊，今天的这些话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幕后那位救世主的意思？”
“你猜？”白彦也笑了。
这一刻，秦素白发现自己真的无法看透这个男人。
她的天赋居然也让人难以揣摩对方的心思，魔女完全叫不准这番话到底是白彦的意思，还是救世主的意思。
但是无论如何，巴别塔内部达成的共识已经很明晰了。
她说道：“好啊，我会尝试去做一个好人的，我说真的……我确实是要去异联合，在那里有我需要的其他东西。”
“你是说魔女教团对吧？那个崇拜着终焉魔女，或者说理应侍奉你的教团。”
白彦平静地说出了秦素白的目的，后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黯光之国的魔女教团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即使在众多教团中不算古老，但也已经拥有深厚的底蕴。
这个教团崇拜的终焉魔女，正是秦素白不断转生的众多时代里，最强大的一世。
除了魔女教团以外，在黯光之国的民间，也有许多人在崇拜着一位白发的无名魔女。
历史上的她无疑是一带传奇，甚至已经半步迈入神的门槛，却在进入最后的门扉前被彩虹们联手阻止，最终陨落。
就像每一世，每一个世界线里魔女的命运一样。即使是强大无比的终焉魔女，她最终只能获得悲惨的结局。
听到魔女教团这个名词后，秦素白颇为不屑地说道：“那些人只不过是一群背叛者的后裔罢了。即使全都死了也无所谓，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白彦点头道：“你想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利用哪些人，我们都是不会阻拦你的……甚至如果有机会，日后我和巴别塔的其他人还会帮助你成为神明……这是你的梦想对吧。”
“不错……”
魔女的笑容里隐含着一种不甘，她缓缓抬起一只手，语气变得少有的认真：“只有成为真正的神明，我才能改变自身的宿命，让自己不再落得悲惨的结局。”
“一世又一世，我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却也不断地靠近着目标……”
“我相信着，加入巴别塔会最终让我实现自己失去的梦想。”
“所以，我才会一直追逐着救世主的脚步，期望能从祂那里得到真正的力量。”
白彦此时微微笑着，但是他笑容里的特殊意味没有任何人能看得懂。
“那么，祝你好运。”
“有机会，我们还会在黯光之国再相遇的。”
秦素白一边向前迈步，一边说道：“那就来找我吧，我会前往黯光之国的「安诺塔莱斯」，那是诺亚世界最大最古老的城市，也将是通向神明之座的舞台，无人可以在成神的道路上绕过它。”
“但若是想成为神，就是和真正在幕后掌控世界的彩虹们为敌。”
安诺塔莱斯。
奇迹之城！最古老的城市！神临之城！诺亚世界最大的城市！
它也是黯光之国「异联合」的首都、圣城，这座城市拥有全世界最多的人口，汇聚了四面八方的来客，具有无数的传说，历史，故事，英雄事迹。
具有三千万人口的辰海无疑已经是空盟前几的大城市。但比起黯光之国的安诺塔莱斯，依然要小了一个量级。
在走出缉魔局的院子后，秦素白又站住了脚，神色变得有一些困惑。
“我能看得出，「日后会帮助你」这句话，这不是什么谎言也不是你随口说说，你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我。”
魔女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困惑。
“为什么？”
白彦笑着解释道：“我只是在帮助救世主而已，既然你想要加入巴别塔。那么，你作为救世主的棋子自然要越强越好。”
秦素白歪着头，用她的天赋看出，这家伙居然说的是实话！
“呵，恐怕你会事与愿违。”
她摇了摇头。
“对了，顺带一提。”
魔女微笑着，在离开的路上不再回头，意味深长地提了两句。
“我已经给霍莉的父母使用了增加寿命的药物……那个女孩，她到最后也没有选择踏出法律的红线。”
“她说，不想让伙伴们失望。”
——
天灾，到来了。
恐怖的白色云雾铺天盖地，从荒野的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它宛如死亡本身，所到之处所有活物都被汲取了生命能量，变得枯萎凋零，甚至散落成灰。
这是一股人类难以想象的伟力，任何人都不可阻挡！
巨大的「封闭」已经彻底笼罩住辰海市。
在外面能摧毁一切的天灾，却丝毫无法影响到城内的一块砖瓦，一扇窗户。
人们感叹着夜晚变成白昼的奇迹，许多人纷纷走出家门，在无比黑暗的「封闭」笼罩下默默地等待天灾过去。
生命难以抗衡的白色云雾转眼间已经覆盖整座辰海市，仿佛要将它完全吞没殆尽。
跟随在白雾后面的罪民部落停下脚步。
他们整顿车队，在一处高地上远眺辰海市。
“那就是辰海了。”
罪民部落的首领是一名中年男性，一身造型狂野的皮革装束，在他的体表遍布着罪民标志性的黑色纹路。
几个部落的「愿者」都平静地立于一旁，首领沉思半晌说道：“那些被六个邪神庇护的「城中人」，又一次用邪恶的仪式庇护了自己，逃过一劫。”
“早晚有一天，我们也将获得能守护自己子嗣的城市，不用再在野外苦苦迁徙，奔波于一处又一处的困苦之地。”
“当传说中的「希望之城」出现后，真正的救世主将从塔中现身，而六名罪大恶极的邪神将会跪倒在地上，在祂的威能下瑟瑟发抖，祈求饶命，「城中人」将不会再得到庇护，而「受迫者」会得到栖息之地。”
他带领愿者们跪了下来。
“相信着那一天会到来吧。”
——
沐柃和玛丽丝的衣服已经变了回去，不仅仅是衣服，本质也都一同改变了。
任务结束后的她们没有被传送走，而是依然站在原地。
沐柃平静地望向水晶中的友人，清晰地感知到她的肉体已经死去了。
在某一个瞬间，不死之身的效果消失了。
即便能够高速再生躯体，但是在失去不死之身的那几秒钟里，音就因为体内遍布晶石而直接死亡。
「水晶封印」理论上并不是一个杀人的技能。但是沐柃却为了能完美限制对方的移动，极为过分地催动了力量。
嗯……
音得到了应有的结局，沐柃低下了头。
这么多年来她杀死的无辜者数不胜数。而自己身为一名猎人，或者说作为巴别塔的战士并不应该同情她。
可是，即便如此……沐柃依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握紧手，为曾经的友人感到不幸。
可是即使重头再来，沐柃依然会完全执行救世主的指令。
“就像是你相信那个男人一样。”
她默默说道：“我也相信他的命令，相信他背负的一切，是我难以想象的沉重。”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玛丽丝突然叫道：“小心，附近有人来了！”
因为封闭的原因，现在的辰海街道一片漆黑，玛丽丝也看不清楚来的人是谁。
黑暗中沐柃的视力丝毫没有减弱，血脉的力量让未来的夜色之王拥有优秀的视力。
“是诡秘魔术和享乐者。”她平静地说道。
白彦平静地走上前，观察着两人，神别「夜刃」的他有着同样的夜视能力。
“看来我们的任务都完成的很成功。”
“嗯……”
沐柃轻轻点头，又看向水晶里的那个女孩，感慨道：“我一直都难以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加入各种危险的教团。”
“但是，现在的我意识到了，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教团所描绘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才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即使这个教义是完全虚假的。”
亚伦听到这里也深有感触，这些年里身为缉魔局的守夜者，他接触过太多邪教徒了，知道许多人是到了绝路上，才不得不加入教团。
最终，为虚假的教义和愿望献出了一切。
“不……”
白彦说出一个令所有人惊愕的事实。
“其实，黑星结社教义里描述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你说什么？”
亚伦难以置信地望向享乐者，感觉他这番话简直是疯了！
白彦平静地说道：“所谓的真实世界是存在的，那就是混沌星辰的体表，而生活在那里的人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
但代价却是，在几年，几百年，或者是几万年后，总之是在某个时间节点后……那个人的灵魂和存在会成为混沌星辰的养料，被彻底吞噬殆尽，从此复归虚无。”
他继续解释道：“黑星结社一开始就是由罪民为主，希望能摆脱痛苦现实，寻找幸福的群体……但罪民转世后也依然是罪民，他们中的一部分人逐渐认为，与其一世世地痛苦下去，倒不如前往「真实世界」享受有时限的幸福。”
沐柃和亚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玛丽丝却困惑道：“可是，这不可能啊，世外之神为什么会对我们那么好啊？居然特意为智慧生命创造了一个完美的世界？”
白彦摇头道：“这只是混沌星辰为获得「灵魂和存在」而产生的特性，仅此而已，对于祂来说让低等生物获得幸福也不是什么难事。”
沐柃再度看向音的脸，她的躯体依旧无比完美，像是水井中的睡美人，只是睡去……可是再也不会醒来。
她自言自语道：“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有时限的完美幸福，真的会比一世又一世的痛苦更加美好吧。”
白彦转身，在离开前最后说道：“黑星结社的初衷或许很美好，但最大的错误其实不在于他们的教义，而在于他们的傲慢……这个教团妄想拯救众生，希望替世界上的所有人做出选择，可即使是神明也无权如此。”
“懒惰，嫉妒，贪婪……所有的恶德比起傲慢来说都不值一提。”
——
音睁开了眼睛。
身为「混沌星辰」的圣徒，她在死后来到了黑星结社一直以来所言的真实世界。
存活在这个世界里，不会有痛苦，不会有纷争，不会感到饥饿，也不会疲惫，更加不会经历疾病和死亡。
人们依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许多不同的事情。但是这个世界里的每个人都心存善良，每件事情的结局最终都会指向美好和温馨。
“音……”
风吹过脸庞，音听见熟悉的声音，蓦然回首。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望无际的白色花海中。
那个男人默默地从不远处走来，笑容淡然，向自己伸出手。
“主人……奥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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