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泉阿土
三卷三章 孤狼不孤
虽然一开始促使托特细读的，是光之狮的辉煌武勋……
但托特对于这段蒙德历史，对于光之狮与幼狼的故事，留下的最深记忆，则是在于那一份“遗憾”。
此种遗憾的印象，就像是一位卖力奔跑之人，已经努力地取得了相当出色的成就，眼看着又要奔向更耀眼的荣冠，却在伸手触及最璀璨的光辉之前，随风消散而逝。
也可以说是，有志而未竟。
托特不由得想起，在第一世地球的记忆中，这同样也是妆点辉煌传奇的一种强烈色彩。
就像……
桃林之梦随连绵营帐而烧尽，贤相恸斩爱将而北望星落……
王者戎马征战而高歌，也终究未能寻得尽头之海……
霸主几乎就要收拢列岛，却先消失在火焰浓烟中……
太多太多的故事，在后人口中津津乐道，谈的就是一个“如果”。
而在提瓦特大陆的风神国度，属于光之狮与幼狼的那段历史之尾声，也是充满了这样的“如果”。
诺艾尔低声说着：“艾伦德林大团长与骑士鲁斯坦的时代，可说是西风骑士团最光辉的时期之一了……但紧接着的，却又是骑士团最脆弱无助的时刻。”
托特点头，说：“如果光之狮与幼狼的故事尾声稍有变化，五百年前的那场大动乱里，蒙德或许能更安稳些吧。”
五百年前，一个如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古国消亡，引发了全世界的混乱。
最近袭击蒙德的双头怪花魔物大军，是近五百年内未曾见的可怕战争，但在魔兽横行的五百年前或许不那么稀奇。
曾经与东风之龙鏖战的毒龙，也是在那段时期袭击蒙德。
灾祸席卷大地之时，光之狮与幼狼也曾踏上保护家园的征途。
但当毒龙到来，蒙德已经失去了狼，狮也无法再提供庇护，鹰欲振而乏力，只剩龙之守护。
本非专属称号的“幼狼”，之所以会变相成为鲁斯坦的代名词，也是对于幼狼永远停留在幼狼的悼憾之念。
诺艾尔幽幽而语：“如果当时艾伦德林大团长与骑士鲁斯坦都健在……或者，有足够资格的继承者，那么……”
托特接着说：“那么，四风守护真正的联手，特瓦林有了强力支援，不一定需要冒着喝下毒血的危险撕咬到底，今天或许就仍是东风之龙，没有风魔龙。”
诺艾尔抿紧了唇。
原本彷佛极为遥远的故事，在此产生最直接的连接，直指当下的现实处境。
虽然那双龙之战，十有八九是天上地下到处打的，人类强者可能不容易插手。但五百年前巴巴托斯也在，如果有足够强大的勇士参战，或许就能以风神之力助其加入战场。
在法蒂鲁或提瓦特这样的世界，被追忆的古人，有时也会是现存的当事人，历史的性质就跟地球有了微妙差异。
那份“如果”，那份“遗憾”，在今天的蒙德也格外地有现实感。
诺艾尔分外担忧。
“托特先生……如今的蒙德，是不是跟五百年前其实很像？”
“嗯？为何这么说？”
“因为，当年毒龙来袭，四风只剩东风迎战……如今东风之龙成为风魔龙，而蒙德现在，也只有南风啊。”
托特闻言，静了片刻。
诺艾尔的对比，其实也没错。
龙狼鹰狮，龙不用提，狼是还在但也等于不存在，更别说那匹狼还同时把大半只鹰给叼走，剩下的大概就一只鹰翅鹰腿的程度吧。
身为当代之狮的琴，在先前的山坡大战时，曾施展堪比风魔龙的强力攻击以吸引双头怪花。可想而知，假如风魔龙直扑蒙德，骑士团预案的最主要战力也会是琴她本人。
如果琴迎战风魔龙而失败，或许就跟假设东风之龙败给毒龙一样……
那将会是蒙德的灭顶之灾。
然而，托特对诺艾尔露出微笑。
“我不敢说五百年前的蒙德是什么状况，但在今天的蒙德，我相信，可靠的力量绝对不仅限于四风守护。”
诺艾尔打起精神，点头回应：“也对呢，说得没错！冒险家协会的各位也都很厉害，一定能帮得上忙。”
托特再说：“以我看来，鹰跟狼也未必不能指望。我意思不是期望你们大团长会突然回来，而是说……西风之鹰，琴之外的所有骑士都是鹰，我认为现在的鹰也是很强大的，例如还有你嘛！”
诺艾尔怔了一下，噘嘴说：“托特先生你别取笑我了。首先我还不是骑士，而且明明都跟你说过，我已经认清差距，没有再妄想自己能讨伐风魔龙了啊。”
托特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笑。
他并非随口说说而已，诺艾尔元素爆发的巨大光剑，确实有可能对风魔龙造成足够的杀伤效果。
当然，那还得先靠近到能砍中风魔龙的距离，真正战斗时未必能发挥效用，但至少也值得纳入作战考量了。
“不过我明白托特先生的意思，像丽莎小姐跟凯亚队长他们都是很可靠的……嗯，凯亚队长也是很可靠，嗯。”
诺艾尔有点不安地，特别多坚定了一次对某个眼罩男的信心。
她再问：“关于鹰的部分我懂了，即使远征带走了精锐，剩下的骑士们依然是西风之鹰……但北风之狼呢？”
“狼啊……我是觉得，就算名号已经属于那位大团长，也不代表没有其他人具备同样的资格了。只不过，或许不属于骑士团，无法成为正式的北风之狼，但够格的狼想必还是会悍勇出击。”
“不是骑士，但仍有狼的资格？”
诺艾尔认真地想着，然后灵光一闪，抬头望向前方远处山丘。
她想到了此行的目的，以及话题一开始的起头。
“莫非，托特先生觉得，那位雷泽先生也可以是北风之狼？”
这是相当自然的联想。
虽然诺艾尔跟雷泽不特别熟悉，但至少知道那是一位与狼同住的特殊少年，也有着不俗的战斗力。
但托特愣了一下，稍作考虑后才说：“其实我本来没这么想，但听你这一讲，我就觉得雷泽也挺不错……嗯，狼本来就是群居动物，多来几匹狼也好嘛。”
“咦？”诺艾尔讶异说：“那你原本想到的是谁？”
“我原本想的人啊……嗯，刚刚我们说到幼狼鲁斯坦，他有一些特殊事迹，虽然正式历史资料里没有明确记载，却另外以故事传言的形式流传下来。”
“特殊事迹……”诺艾尔眼珠一转，探询着说：“你是指，他作为‘影子’而行动，悄悄在夜晚与黑暗中铲除各种恶徒的故事？”
“是啊，依我看，这也算蒙德的某种传统了吧？不只五百年前，早在一千年前就有类似的人物，甚至……”
托特眨眼一笑。
“到了现在，可能也是有的。”
三卷四章 难以自抑的提议
某个又帅又有钱又贼能打的男子，大半夜不睡觉的在街上找坏人揍，似乎不是天空之琴遭窃当晚的临时巧合，而是早已持续了一段时间。
是单纯的深夜义工？又或者，那位年轻富商其实也承接了蒙德阴影中的某种特殊传承？
托特了解得没那么深入，他只是直觉认为，迪卢克的暗中行动，似乎能在蒙德五百年前与一千年前的一些故事中找到某种对应。
北风之狼的传承，以及阴影中的守护义举，两者本来可能不是同一回事，但在曾经的“幼狼”身上有了交汇。
在托特看来，疑似走在“幼狼”道路上的迪卢克，也算有了几分狼之资格。
当然这都只是托特的片面联想，他也无意对正式的四风传承多管闲事。
“那么，托特先生呢？”
“啊？我怎么了？”
身旁少女突然的一句话，在托特听来有点没头没脑的。
“就像你自己说的，即使另有当代的正式传承，别人同样可能有着四风守护的资格，更不必是骑士。那么……”
诺艾尔侧头望来，视线认真。
“既然狼可以视为不只一匹，那在我看来，托特先生也可以是另一匹狮子，另一条龙，另一只鹰。”
托特耸肩笑道：“话虽如此，放我身上就有点怪，我甚至不是蒙德人啊。”
闻言，诺艾尔稍显愕然。
然后她转开了头，以模糊嘟哝的极小音量，细声低喃。
“……就当蒙德人，不好吗……”
“嗯？”
“没、没什么。”诺艾尔转回头，继续看向托特说：“对了，反正我们说的本来就不是正式的四风传承嘛，出身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啊！”
诺艾尔突然站定，双手一拍，两眼神采忽然变得灿亮。
像是想到了绝妙好主意。
“不只如此！就连正式的四风守护，托特先生也并非不可能担任啊！”
“啊？”托特大感困惑。“怎么突然我就有这种资格了？”
“资格是还没有，但可以有！”诺艾尔情绪高昂了些，急切说：“骑士团的诸位前辈们，包括历代的狮与狼在内……本来就没有规定一定要本地出身啊！”
“这……”
托特知道，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虽然骑士团成员一般是从本地选拔没错，但历史上也是有外地迁来的有名骑士。
诺艾尔继续说：“像安柏，虽然她自己是在蒙德长大的，但她的爷爷——也就是以前的侦察骑士队长，听说就是从璃月来的呢！”
“嗯？原来她有璃月血统喔？”
这倒是托特第一次听说。
“是的。”诺艾尔点头。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否则诺艾尔也不会就这样随口提起。
托特问：“这么一说，她好像是现在唯一的侦察骑士吧？”
诺艾尔正色回答：“是的，编制虽然还在，但现在实质上是她个人的职称。这部分的事情虽然不是秘密，但……嗯，托特先生若有兴趣，可以找机会跟她聊聊，她其实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只是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托特想了想，说：“我明白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看看吧。”
诺艾尔点头，然后接回话题：“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就算不是本地人，也依然可以……加入骑士团！”
她流露出真诚的期盼，甚至不自觉地握紧了小拳头。
“如果是托特先生的话，或许能……不！不只是或许，你一定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北风之狼！”
诺艾尔当然不会诅咒当代大团长法尔迦死在外面。她想到的是，称号传承也不是一定要前任死了才交接，托特如果成为骑士，完全有机会在盛年之时接棒。
至于托特实际上能不能得到认可，直接被诺艾尔排除在问题之外了。
绝对可以——这样的一个结论，基本没有经过太多考虑，但确实就是她真心且最直接的感想。
但托特困扰地挠了挠头。
“这个，骑士的话……”
“啊……”
诺艾尔瞬间觉得心头降了温。
她马上低下头。
“抱歉……我太激动了。突然就跟你说这些，很困扰吧……”
虽然一向憧憬骑士，并以西风骑士团为傲，但诺艾尔也知道骑士身份的魅力并不是那么广泛的。
毕竟这座城市的冒险家也很多。
骑士团与冒险家之间偶尔可能跳槽，但那属于非常稀罕的特例。
成为骑士，还是成为冒险家，代表了截然不同的生活追求，基本上都是各人心中早有定见之事。
班尼特会尝试招揽诺艾尔，主要原因也是诺艾尔还没成为正式骑士。
所以，一位冒险家表示了对骑士身份的不感兴趣，这样的事实本身就已经是答案了，没有进一步分析询问的必要。
不过……
诺艾尔缓缓说：“我还是觉得，托特先生可以考虑看看哦？毕竟你是刚来到蒙德就直接成为冒险家，或许本来就没有考虑过骑士团，但现在……啊，也不急着现在，之后也可以重新考虑的。”
托特静了片刻，先轻叹，而后一笑。
“我会想一想的，但也要先跟你说，我估计自己考虑过后的结论应该不会变。不是说骑士团不好，而是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方式也没有不满。”
“嗯，我明白。”诺艾尔愧疚地将头压得更低。“抱歉，托特先生，我不知道为何地就脑袋一热……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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