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泉阿土
现在，互相都已经安心了。
他们甚至可以在行程中持续对话交流讯息。
托特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而如今看来，重云稍早前说为了斩妖除魔而惯于行遍荒山，显然也不只是夸口。
——不过，方士啊……
——璃月的文化，果然可以联想到现在都快淡忘了的地球故乡。
先前在小屋已经打量过重云，不过当时话题很快就被阿贝多失踪的震撼消息给吸引过去，托特也只对重云简单记下大概印象，如今才更进一步地观察。
一身蓝与白为主色的衣物，其纹路款式与绳结带扣，都同样有着与香菱相近的亲切文化特征，而重云又稍微更接近托特第一世记忆印象的古典武侠扮相。
与班尼特雷泽同属稚气未脱而正逐渐长开的年龄阶段，和发色相近的那双浅色冰蓝双瞳又显飘缈氛围。此人毫无疑问是个大男孩，但如果是一位女孩，想必会是气质空灵的美丽少女吧。
先前在小屋的谈话，重云一直有焦虑急躁的细微表情，显然是真的非常担心。然而，他也完全没有为了催促而失态，始终保持着足够的礼节与克制。
这或许可以说明，此人虽有几分冲动天性，但同时更有深厚涵养，为他培养出足可抑止冲动的耐心。
从冒险家的角度来看，或许也算是让人比较乐于合作的同伴类型。
但是……
“你跟那位行秋少侠，是阿贝多先生的朋友吗？还是雇用来的协助者？”
虽然不一定是马上急需的资讯，但这是早就搁在心里的问题，托特还是想趁现在先问一问。
在对方回答之前，托特还继续说：“听你称呼阿贝多为‘白垩先生’，我是知道白垩在炼金术里有其含意，但在蒙德我好像没听过谁直接以白垩来代称他。”
原本托特所知的白垩，就只是土石类型特质的一种称呼。这个字眼在第一世地球记忆中最有存在感之处，当属恐龙时代的白垩纪了。
而在这个世界，白垩就指代为炼金学问的一种关键指标。虽然托特在事先了解阿贝多资讯之时，也在炼金学者圈子里听过“白垩之子”这样的名号，但确实没听过谁以白垩直接称呼阿贝多。
听到托特的问话，重云维持奔行速度并以还算平稳的话语回应。
“哦，关于称呼，我是跟行秋一起叫的，他一向都叫阿贝多先生为白垩老师。”
“老师？所以那位行秋少侠，其实自身也是璃月的炼金学者？”
但重云摇头否定。
“并非如此，行秋他除了商会背景之外，就是一位喜欢打抱不平的剑客而已，无论炼金之道或其他术法，都与他没有什么关联。”
“咦？”托特问：“我想应该也不是武技方面的老师……或者所谓的老师，只是个没什么特殊意义的广泛敬称吗？”
“也非如此，嗯……这样说吧，白垩这一个字词，似乎就是阿贝多先生的笔名，所以行秋称呼为白垩老师。”
“笔名？”
“是的，白垩先生有优秀的画工，而我那位友人行秋，对笔耕之道颇有爱好，他们好像在先前已有远程联系。行秋撰写故事文章，白垩先生则为行秋所着之书描绘内页图画。”
“诶……”
这可真是让托特意外，他还没跟砂糖聊到过阿贝多的这项特长。
三卷五十二章 艾拉o马斯克与利文斯通
根据重云所说，是可以了解到行秋跟阿贝多如何认识，但显然不足以解释两位璃月人为何出现在蒙德，而且还是偏远又危险的东南一带。
文字作者与画家之间的交流，总不会是由丘丘人作为中介吧？
不过，无论是两位璃月人来到蒙德的详细过程，还是艺术才华的话题，都不是当下的重点。
托特简单满足好奇心之后，接着还是优先询问起现场资讯。毕竟他们是边赶路边说话，没有随意闲谈的空暇。
两人继续谈正题。
刚才提起空与阿贝多见过面之事时，重云就提到了“变异丘丘人”，托特虽然对其了解不多，但也曾大致听说。
那正是阿贝多先前关注的重点之一。
双头怪花将要出现的前夕，各地群起作乱的各种魔物，其中就曾出现一些特别怪异的丘丘人。
相比于一般丘丘人，变异丘丘人身上有奇怪而显眼的石块状物体。似乎是被外力镶嵌到体内，却又不像被利石刺入而受伤，有的更是直接长在脑袋甚至面门上，还穿透了面具。
那种石块在丘丘人死后就会消散，虽有不少骑士与冒险家的目击报告，但在动乱期间没有引起太大重视，毕竟当时各种魔物都在发疯乱杀。
当初变异丘丘人出现的时机，主要是在外围各地村镇遭袭击、难民逃往蒙德城之时。虽然托特没有遇上，但当时待在岗哨营地的诺艾尔是有见过的。
还有个更重要的线索是——温迪也曾关注过那种变异丘丘人。当温迪跟琴开始互有联系之后，相关情报也已告知给琴跟托特，让他们对此留上了心。
不过，大战之后，变异丘丘人就跟变异元素怪物一起消失无踪。
直到阿贝多传回消息，达达乌帕谷周边一带出现了变异丘丘人的踪迹。
谷内丘丘人三大部族，似乎也将变异丘丘人视为外敌，阿贝多已经多次观察到正常与变异两方的丘丘人互相战斗。
虽然丘丘人本就偶尔会争斗，但它们对于变异丘丘人是更为明确的消灭态度，几乎就像对人类一样。
三大部族久未染指蒙德，安居东南，与人类之间的关系其实比各处中小部落更稳定。就这点而言，甚至可以说它们对变异同族比对人类更狠。
说不定，三大部族对变异丘丘人已经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既然阿贝多追寻地脉的线索是指向达达乌帕谷深处，变异丘丘人显而易见有深刻关联。若能寻得其源头，或许就可以找出真正敌人的所在。
只可惜，三大部族固然与变异丘丘人敌对，但同样也不会给人类好脸色。
作为蒙德最大但也最安稳的丘丘人势力，它们可以容忍人类在一定距离外远远互相看着，甚至偶尔会有大胆的冒险家，尝试去做些没太大赚头的交易活动……
但若大摇大摆往它们的领地走过去，肯定还是会被斧棍弩箭伺候，再掀了头盖骨给它们当碗使。
若为了探查变异丘丘人情报而强闯三大部族势力范围，也不是明智之举。
对此，阿贝多有两种方案
一个是继续在达达乌帕谷外围查探，绕着三大部族的领地边缘，看能不能追踪到变异丘丘人的动向。
如果在三大部族领地之外就好办，记下地点再回头摇人攻进去就是了；即使是在三大部族领地内，只要有足够明确的方向，再有个合宜计划，真的强行闯入也不是不能考虑。
至于另一个方案，就是试着跟三大部族沟通谈判，达成暂时的合作。
前者麻烦而费时，也难以预期何时能有收获，但整体而言较为稳妥可行；后者很难期待成功，但如果成功的话就能为后续行动带来很大的便利。
阿贝多选择——同时并行。
除了行秋与重云这两位来自邻国的助力之外，阿贝多还请到了两位女性学者，协助处理达达乌帕谷的难题。
一位是利文斯通博士，她原本就专攻于达达乌帕谷一带的遗迹探索，在魔物动乱加剧时期被骑士团劝回蒙德，双头怪花之战后她又返回谷中，并在当地被阿贝多直接邀请加入。
托特没有接触过利文斯通，但对另一位还算有所认识。
另一位是艾拉o马斯克，专精研究丘丘人语言文化的学者。
她跟克罗丽丝——曾请诺艾尔将一朵小白花转交给遗迹守卫的植物学家——有某些相似处。
也就是，容易让人误会年纪的娇小身形，以及，凭那副小身板却敢老是在野外独自跑跳的大颗心脏。
托特是在骑士团图书馆见到那位艾拉小姐。她偶尔会太过专心，自个儿在阴暗书架之间嘀咕着丘丘人语，在寂静的图书馆里甚至显得有些阴森，托特都曾稍微被吓到。
甚至，托特听说过，艾拉小姐还会委讬冒险家带她去跟丘丘人近距离接触，尝试和平交谈。虽然大多时候只会惹来丘丘人的棍棒，但她始终是再接再厉，未见退缩之意。
托特自己是没接到过那种任务。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时，野外情势已经开始混乱，任艾拉小姐如何大胆也无法再像往昔那样乱跑，连冒险家协会也苦劝了她暂时别再发布任务。
大战之后，托特在图书馆内曾再见到过艾拉几次，发现那位娇小的学者变得整天垂头丧气。
蒙德城附近的丘丘人部族大幅减少，艾拉很难找到继续研究的对象。若要去较远的聚落就一定需要雇人长时间保护她，花费不会少，她难以下定决心。
最近托特去图书馆借书时就没再看到过艾拉，他本来也不以为意，就算是学者也不会整天泡在图书馆嘛。如今才知道，艾拉原来是被阿贝多邀请离城了。
对于那位充满热诚的学者来说，阿贝多的邀请想必令她欣喜若狂，无异于天降福音吧。
不过，现在她也失踪了。
重云在小屋就已经提到过，和阿贝多行秋一起失踪的两位学者女士，指的正是艾拉o马斯克与利文斯通。
尝试与丘丘人对话，这种行为本来就很有玩命的成分。实际上，艾拉小姐应该也确实被丘丘人攻击过好几次了，至今都安然无恙，不得不说是颇有运气。
托特只能希望，那位小个子学者女士的运气还没用完。
三卷五十三章 雾锁深谷
艾拉o马斯克之所以会研究丘丘人语言文化，似乎不只是她个人的兴趣，更是有其家族渊源。
以前她试图与丘丘人搭话，结果大多以失败收场，得靠随行的冒险家保护她逃离现场，说明了她的研究还远远算不上有成果，无法跟丘丘人有效沟通。
重云也提到，据他所见，长期待在达达乌帕谷的利文斯通以跟冒险家学来的方法，比手画脚地跟丘丘人沟通，都比艾拉更容易得到友善的互动。
反而是，有时利文斯通挥手摆舞地跟正在尝试交易商品的丘丘人谈到一半，艾拉o马斯克兴奋地凑过来用她的丘丘语想要插话，还可能惹得本来挺和气的丘丘人当场翻脸暴怒。
听重云说到这。
托特若有所思。
“我没做过陪艾拉小姐一起跟丘丘人谈话的委讬，但读过她的研究笔记，感觉还算有条理。我猜她应该不是全盘错误，只是可能部分重要字眼理解不对，导致丘丘人听起来变成完全不同的意思。”
重云点头说：“白垩先生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鼓励艾拉小姐持续尝试；于此同时，他也借助利文斯通博士对环境的熟悉，继续努力在外围寻找线索。”
讲到这里，重云的面色稍转阴沉，继续说明下去。
在阿贝多的两项方案都还没得出结果之前，就出事了。
达达乌帕谷内出现不寻常的雾气，谷中三族领地之处先是传来骚动声响，又在雾中转趋安静。
原本，即使在阿贝多等人离三大部落尚远的扎营之处，也能听到丘丘部落活力过盛的种种喝喊声，隐约回荡在山谷间，就像是鸟啼风啸一样的自然背景音。
但在那阵雾出现后，山谷一带就陷入了极为诡谲的死寂中。
阿贝多，行秋，以及两位学者，也都是在前往雾中探查之后未再回归。
这时，托特发问。
“为什么两位学者女士也跟上了？这种状况下，还是让她们留在你们的营地里会比较好吧？”
“原本我们也是如此说。”重云摇头：“但艾拉女士说，正因为谷内状况不对，丘丘人很可能特别紧张，才更需要她的语言研究，这可能是避免无谓扩大冲突的唯一机会了。另外，利文斯通博士也说，对地形环境最熟悉的是她，既然起了大雾，也唯有她最可能保持方向感。”
托特静了一会，微笑轻叹。
“都是些……说有道理也是有道理，但算不上特别有力的理由……她们应该是很想帮上忙吧？”
重云答：“是的，她们知道白垩先生在追查为祸蒙德之物。就我看来，她们都有同仇敌忾的心思，再跟她们自身的专业意识结合，坚定了她们的意志。”
托特可以明白。
虽然城墙下的诸多裂口已经修复，街道巷弄间的谈笑声与酒气也再度重现，彷佛一切都与往日无异……
但双头怪花曾炸开在蒙德城上的元素炮弹，以及大教堂后方墓园新增的诸多墓碑，仍在蒙德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那两位女性学者，在状况诡谲时选择前进，既有对知识专业的坚持，也有同样沉重的另一股信念。
或许也就是因此，让同样属于研究者的阿贝多有了某些触动吧。
带上两个没有战力的学者，能否如预期地发挥各自知识的功效尚属未知，倒是很可能在遭遇战斗时增添负担，而阿贝多仍是带上了那两位。
不过，重云说当时雾气已有往外扩张的迹象，如果有威胁潜藏于其中，而三个战力全出去，只留两位学者女士在营地，恐怕也不是安全之道。
相对地，如果为了先护送两位学者女士而离开，又很可能错失了解眼下状况的黄金时机。
情报不足之下，做什么都难说对错。
从这些方面加以考量，带上两位学者前进，也不是完全的鲁莽之举。
当时一番商讨后，就决定由重云留守营地。为的就是预防万一没人回来，至少要有人能尽快把消息传出去。
如今，作为救兵而来的托特，也只有尽快赶往现场了。
风啸山坡，并不真的只是一片山坡，而是相当广大的山区地形。
今天骑士团与冒险家合作准备开始攻坚的四风守护庙宇，其中之一，其实也在这片区域，但托特与重云的行动路线没有靠近庙宇方向。
两人沿着荒凉小径，越过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带，终于接近了达达乌帕谷。
触目所及，简直像是一道巨大的灰白帘幕，朦胧遮盖住整座谷地。
如果站在更高的地方望来，或许就像是以大地为碗盛装的白汤。
“这……”
重云停下脚步，面有惊疑。
“确实是很浓很不对劲的雾啊。”托特皱眉看着前方谷地，问：“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额外的问题吗？”
“雾变得更浓了，我离开的时候，视野还没差到这种地步……”重云沉声说：“而且，虽然藏得很深，但我感觉得到……妖邪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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